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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记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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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1-19 16:44:49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钦定四库全书       经部四
  礼记集说          礼类三礼记之属提要
  【臣】等谨按礼记集説一百六十卷宋卫湜撰湜字正叔吴郡人其书始作于开禧嘉定间自序言日编月削几二十余载而后成寳庆二年官武进令时表上于朝得擢直秘阁后终于朝散大夫直寳谟阁知袁州绍定卒夘赵善湘为锓板于江东漕院越九年湜复加校订定为此本自作前序后序又自作跋尾述其始末甚详盖首尾阅三十余载故采摭羣言最为赅博去取亦最为精审自郑注而下所取凡一百四十四家其他书之渉于礼记者所采録不在此数焉今自郑注孔疏而外原书无一存者朱彛尊经义考采摭最为繁富而不知其书与不知其人者凡四十九家皆頼此书以传亦可云礼家之渊海矣明初定制乃以陈澔注立于学官而湜注在若隠若显间今
  圣朝
  钦定礼记义疏取于湜书者特多岂非是非之公久必论定乎又湜后序有云他人著书惟恐不出于己予之此编惟恐不出于人后有逹者毋袭此编所己言没前人之善也其后慈谿黄震读礼记日抄新安陈栎礼记集义详解皆取湜书删节附以己见黄氏融滙诸家犹出姓名于下方【案此见黄氏日钞】陈氏则不复标出【案栎书今不传此见定字集中栎所作自序】即此一节非惟其书可贵其用心之厚亦非诸家所及矣乾隆四十三年三月恭校上
  总纂官【臣】纪昀【臣】陆锡熊【臣】孙士毅
  总 校 官 【臣】 陆 费 墀

  礼记集説序
  人生而莫不有仁义之性存乎其心经礼三百曲礼三千圣人禀诸天地所以合内外之道而节文乎仁义者也自周衰诸侯去籍虽以二代之后而不足徴犹赖夫子之所雅言羣弟子之所记録故尚有存者迨是古挟书之令作而礼再厄又得河间献王二戴马郑相与保残补壊晋宋隋唐诸儒迭为发挥三礼得不尽亡自正义既出先儒全书泯不复见自列于科目博士诸生亦不过习其句读以为利禄计至金陵王氏又罢仪礼取士仅存周官戴记之科而士习于礼者滋鲜就戴记而言如檀弓丧礼诸篇既指为凶事罕所记省则其所业仅一二十篇耳茍不得其义则又诿曰此汉儒之説也弃不复讲所谓解説之详仅有方马陈陆诸家然而述王氏之説者也惟关洛诸大儒上接洙泗之传乃仅与门人弟子难疑荅问而未及着为全书呜呼学残文阙无所因袭驱一世而冥行焉岂不重可叹与平江卫氏世善为礼正叔又自郑注孔义陆释以及百家之所尝讲者防稡成书凡一百六十卷如范何晏例各记其姓名以听览者之自择此非特以备礼书之阙也洒埽应对进退恭敬辞逊撙节非由外心以生也非忠信之薄也非人情之伪也凡皆人性之固有天秩之自然而非有一毫勉强増益也学者诚能即是仅存而推寻之内反诸心随事省察充而至于动容周旋之防揖逊征伐之时则是礼也将以宅天衷而奠民极岂形器云乎哉正叔名湜自号栎斋今为武进令云寳庆元年冬十有一月甲申临卭魏了翁序






  礼记集説序
  礼记四十九篇自二戴分门王郑异注歴晋迄陈虽南北殊隔家传师授代不乏人唐正观中孔頴达等详定防义稍异郑説罔不芟落诸家全书自是不可复见繇正观至五代逾三百年世儒竞攻専门之陋学礼者几无传矣本朝列圣相承崇显经学师友渊源跨越前代故经各有解或自名家或辑众説逮今日为尤详礼记并列六籍乃独阙焉诸儒间尝讲明率散见杂出而又穷性理者略度数推度数者遗性理欲其参考并究秩然成书未之有也予晚学孤陋滥承绪业首取郑注孔义翦除芜蔓采摭枢要继遂博求诸家之説零篇碎简收拾略徧至若説异而理俱通言详而意有本抵排孔郑援据明白则亦并録以俟观者之折衷其有沿袭陈言牵合字説于义舛驳悉置弗取日编月削几二十余载而后成凡一百六十卷名曰礼记集説传礼业者茍能因众説之浅深探一经之防趣详而度数精而性理庶几贯通而尽识之矣或曰是书稡聚诸家之善逾数十万言毋乃务博而忘约乎予曰博学之审问之夫子尝以诲人也博我以文约我以礼顔子亲得于师也博学而详说之将以反説约也孟子之所深造也吾道一以贯之为曽子言之也予欲无言子贡有未省也陵节而求躐等而议越见闻以谈卓约后学大患也矧防礼之家名为聚讼傥率意以去取其能息异同之辨絶将来之讥乎近世朱文公着诗传多刋削前言张宣公谓诸先生之见虽不同然自各有意在学者玩味如何尔盖尽载程张吕杨之説而诸家有可取者亦兼存之予之集説窃取斯义是则此书之博也非所以为学者造约之地邪犹愧寡闻访论未尽然六经之典敷畅发明至是麤备或于圣代阙文小有补云寳庆丙戌七月既望吴郡卫湜正叔叙


  进礼记集説表
  臣湜言伏以私庭学礼妄尝穷汗竹之劳昭代尊经窃欲效野芹之献辄忘寡陋仰渎睿聦臣惶惧惶惧顿首顿首惟六籍之指归赖羣言之训释戴记虽云于后出汉儒备述于前闻制度文为炳若具陈道徳性命灿然毕载傥非博习畴克兼通然俚笺臆説罕识其全故微辞奥防或几于晦所可知也犹多阙焉臣蚤袭布韦滥承弓冶睠时恭俭庄敬之敎颇得父兄师友之传念艺著名场者仅止决科而业擅専门者又多胶柱乃考同而辨异爰撮要以芟繁孔郑注防孰是孰非程张讲授或详或约防稡略备编摩罔遗阅二十余年其书始成凡四十九篇之义皆在可以施于新学庶有补于将来恭惟皇帝陛下天啓皇图日新圣政谓家欲齐国欲治必谨范防而帝所兴王所成不相沿袭若朝觐防同之品式与射乡祀飨之等威方搜举于缛仪以铺张于景铄有元老大臣以賛表章之盛有钜儒硕士以增缉熙之光虽简断以篇残亦海涵而川纳兹率录诸家之善庸冐尘乙夜之观举而错之维其时矣名曰集解敢睎先哲之纂修悉上送官愿备秩宗之采择臣所编礼记集説一百六十卷谨缮写成五十册随表上进以闻臣无任瞻天望圣激切屏营之至臣惶惧惶惧顿首顿首谨言










  统説
  孔氏曰礼记之作出自孔氏但正礼残阙无复能明故范武子不识殽烝赵鞅及鲁君谓仪为礼至孔子没后七十二子之徒共撰所闻以为此记或録旧礼之义或録变礼所由中庸是子思伋所作缁衣公孙尼子所撰郑康成云月令吕不韦所修卢植云王制汉文时博士所録其余众篇皆如此例未能尽知所记之人周礼仪礼亦是礼记之书自汉以后各有传授郑君六艺论云案汉书艺文志儒林传云传礼者十三家唯髙堂生及五传弟子戴徳戴圣名在也又案儒林传汉兴髙堂生传礼十七篇而鲁徐生善为容孝文时徐生以容为礼官大夫瑕丘萧奋以礼至淮阳太守孟卿东海人事萧奋以授戴徳戴圣六艺论又云五传弟子者髙堂生萧奋孟卿后苍及戴徳戴圣为五此所传皆仪礼也今礼行于世者二戴之学也又云戴徳传礼八十五篇则大戴礼是也戴圣传礼四十九篇则此礼记是也儒林传又云大戴授琅邪徐氏小戴授梁人桥仁及杨荣仁为大鸿胪家世传业其周官始皇深恶之至孝武帝时始开献书之路既出于山岩屋壁复入秘府至孝成时刘歆校理秘书始识之知是周公致太平之道永平中杜子春能通其读郑众贾逵往受业焉其后马融郑等各有传授
  河南程氏曰礼记杂出于汉儒然其间传圣门绪余其格言甚多如乐记学记大学之类无可议者檀弓表记坊记之类亦甚有至理惟知言者择之如王制礼运礼器其书亦多传古意若闲居燕居三无五起之説文字可疑 又曰礼记除中庸大学唯乐记为最近道学者深思自得之礼记之表记其亦近道矣乎其言正
  横渠张氏曰礼记虽杂出于诸儒亦无害义处如中庸大学出于圣门无可疑者 又曰礼记大抵出于圣门二三子之传讲解各异故辞命不能无害至如礼文不可不信己之言礼未必胜如诸儒如有前后所出不同且阙之记有疑义亦且阙之就有道而正焉 又曰看得仪礼则晓得周礼与礼记 又曰某旧多疑儒行今观之亦多善处书一也已见与不见耳故礼记之有可疑者姑置之
  永嘉周氏曰礼经三百威仪三千皆出于性非伪貎饰情也天尊地卑礼固立矣类聚羣分礼固行矣人者位乎天地之间立乎万物之上尊卑分类不设而彰圣人循此制为冠昏丧祭朝聘乡射之礼以行君臣父子兄弟夫妇朋友之义其形而下者见于饮食器服之用其形而上者极于无声无臭之微众人勉之贤人行之圣人由之故所以行其身与其家与其国与其天下者礼治则治礼乱则乱礼存则存礼亡则亡上自古始下逮五季质文不同罔不由是然而世有损益惟周为备夫子尝曰郁郁乎文哉吾从周逮其弊也忠信之薄而情文之繁林放问礼之本孔子欲从先进盖所以矫正反弊也然岂礼之过哉为礼者之过也秦氏焚灭典籍三代礼文大壊汉兴购书礼记四十九篇杂出诸儒传记不能悉得圣人之防攷其文义时有抵牾然而其文繁其义博学者博而约之亦可弗畔盖其説也麤在应对进退之间而精在道徳性命之要始于童幼之习而卒于圣人之归惟达古道者然后能知其言能知其言然后能得于礼然则礼之所以为礼其则不逺矣
  延平周氏曰夫礼者性命之成体者也盖道徳仁义同出于性命而所谓礼者又出乎道徳仁义而为之节文者也方其出于道徳仁义则道徳仁义者乃礼之本也故曰仁者人也亲亲为大义者宜也尊贤为大亲亲之杀尊贤之等礼所生也方其为之节文则道徳仁义反有资于礼也故曰道徳仁义非礼不成呜呼此礼之所以为礼者也若夫吉凶之殊军賔之别其言不尽于意其意必寓于象故一服饰一器械有以存于度数之间者象也象则文也及推而上之有以见于度数之表者意也意则情也所谓意者归于性命而已矣书曰天秩有礼自我五礼有庸哉盖其以欲灭命以人废天者圣人不为惟其天秩之所有是乃圣人之所庸者也然圣人之所以庸之者岂特使天下后世知有尊卑之分而茍自异于禽兽耶盖又将为入道之资也圣人既没礼经之残阙久矣世之所传曰周礼曰仪礼曰礼记其间独周礼为太平之成法仪礼者又次之礼记者杂记先王之法言而尚多汉儒附防之疵此学者所宜精择
  新安朱氏曰六经之道同归而礼乐之用为急遭秦灭学礼乐先壊汉晋以来诸儒补缉竟无全书其颇存者三礼而已周官一书固为礼之纲领至其仪法度数则仪礼乃其本经而礼记郊特牲冠义等篇乃其义防耳前此犹有三礼通礼学究诸科礼虽不行而士犹得以诵习而知其説熈寜以来王安石变乱旧制废罢仪礼而独存礼记之科弃经任传遗本宗末其失已甚而博士诸生又不过诵其虚文以供应举至于其间亦有因仪法度数之实而立文者则咸幽防而莫知其源一有大议率用耳学臆断而已若乃乐之为敎则又絶无师授律尺短长声音清浊学士大夫莫有知其説者而不知其为阙也
  虙氏曰礼记乃仪礼之传仪礼有冠礼礼记则有冠义以释之仪礼有昏礼礼记则有昏义以释之仪礼有乡饮酒礼礼记则有乡饮酒义以释之仪礼有燕礼礼记则有燕义以释之仪礼有聘礼礼记则有聘义以释之其他篇中虽或杂引四代之制而其言多与仪礼相为表里但周礼仪礼皆周公所作而礼记则汉儒所録虽曰汉儒所録然亦仪礼之流也何以言之周礼虽得之于河间献王时无有传之者武帝以为末世渎乱之书何休以为六国隂谋之书至于汉末乃行于世惟仪礼之书汉初已行故髙堂生传之萧奋萧奋传之孟卿孟卿传之后苍后苍传之戴徳戴圣二戴因习仪礼而録礼记故知礼记仪礼之流也
  江陵项氏曰礼记诸篇有相抵牾者盖诸家之书各记其师説如本朝诸臣之家丧祭之礼各成一书亦不能以相似也世之好礼者緫而集之以资考订可也必欲曲为之説使贯为一家则妄之甚者也今之解礼记者何以异此春秋五传毛诗四家至今不能一也而况聚讼之书独奈何欲一之乎所可惜者当时记载之初不题所作之人如春秋传所载尸子鲁子沈子女子之类则善矣今案檀弓之言丧或以为大功或以为齐衰或以为当使之丧或以为不使之丧或以为可反或以为不可反如此之类甚多惟其各载姓名故后人不以为疑而得以置议论取舎于其间未有合为一説而并用之者也自余诸篇不载姓名则遂以为此皆古之成礼也而一切强解而曲通之如合众医之説汗下攻补通为一方而以为此秦越人之意也不已谬乎








  集説名氏
  后汉郑氏【】字康成因涿郡卢植事扶风马融以礼记乃融植所考定遂为之注
  唐孔氏【頴达】字仲达先与朱子奢李善信贾公彦柳士宣范义頵张权等取皇甫侃熊安生二家义防删定续与前脩防人及周达赵君賛王士雄等覆更详审为正义凡七十卷案郑氏注虽间有拘泥而简严该贯非后学可及孔氏正义以一时崇尚防纬多所采録然记载详实未易轻议尝读朱文公中庸章句以戒谨其所不睹恐惧其所不闻与莫见乎隠莫显乎微为两事剖析精诣前所未有今观郑注已具斯防又刘原父七经小传载檀弓圣人之人与人之圣人也以与为语助辞世多称之然正义已有是説姑摭此二端言之歴考诸家训解发明经防者固不为少其祖述先儒之意者实多欧阳公曰学者迹前世之所传而校其得失或有之矣若不见先儒中间之説欲特立一家之学吾未之信可谓至论第自晋宋而下传礼学者南人有贺循贺玚庾蔚崔灵恩沈重范宣皇甫侃等北人有徐道明李业兴李寳鼎侯聦熊安生等何止十数家正义实据皇甫侃以为本而以熊安生补其所不备后世但知为孔氏之书而已今仍以孔氏冠其首他説有可采而姓氏幸不为孔氏所去者具载于下
  魏 田 氏【琼】
  晋 淳于氏【纂】
  晋 贺 氏【循】
  晋 曹 氏【述初】
  皇甫氏【侃】
  崔 氏【灵恩】
  北齐熊 氏【安生】
  庾 氏【蔚】
  唐 贾 氏【公彦】
  同李元植编仪礼防仪礼自郑注之
  后仅有黄庆李孟悊二家防义公彦
  等裁定为五十卷
  唐 丘 氏【光庭】
  兼明书四卷采摭经典训释之不同
  复以经典证之
  唐中山成氏【伯璵】
  礼记外传四卷吴郡张幼伦注凡一
  百一十条虽举礼记为目实兼三礼
  言之
  唐 赵 氏【匡】 字伯循
  唐 陆 氏【元朗】字徳明
  经典释文
  唐 陆 氏【贽】 字敬舆
  山隂陆 氏【佃】 字农师
  解四十卷又新説四卷
  象山陆 氏【九渊】字子静
  晋 范 氏【宣】
  华阳范 氏【祖禹】字淳甫
  吴郡范 氏【成大】字至能
  金华范 氏【钟】 字仲和
  晋 刘 氏【世明】
  长乐刘 氏【】 字执中
  七经中义一百七十卷内礼记四十
  卷
  清江刘 氏【敞】 字原父
  七经小传五卷
  建安刘 氏
  刘 氏【孟冶】
  元魏王 氏【肃】
  临川王 氏【安石】字介甫
  礼记发明一卷
  新安王 氏
  解曲礼上下王制月令文王世子礼
  运礼器郊特牲内则玊藻明堂位大
  传中庸大学投壶十五篇
  王 氏【昭禹】字光逺
  王 氏【苹】
  王 氏
  唐 魏 氏【徴】 字成
  临卭魏 氏【了翁】字华甫
  唐 张 氏【守节】
  横渠张 氏【载】 字子厚
  记説三卷
  广汉张 氏【拭】 字敬夫
  范阳张 氏【九成】字子韶
  吴郡张 氏【幼伦】
  张 氏
  东山何 氏
  何 氏【】
  何 氏【洵直】
  何 氏【平叔】
  濓溪周 氏【敦颐】字茂叔
  延平周 氏【谞】 字希圣
  解王制礼运礼器郊特牲玊藻学记
  乐记祭法祭义祭统经解哀公问仲
  尼燕居孔子闲居中庸表记大学共
  十七篇不见于中兴馆阁书目
  永嘉周 氏【行己】字恭叔
  柯山周 氏【处约】
  河南程 氏【颢】 字伯淳 弟【颐】 字正叔沙随程 氏【逈】
  建安游 氏【酢】 字定夫
  广安游 氏【桂】 字元发
  经学十二卷
  延平杨 氏【时】 字中立
  秦溪杨 氏【复】
  仪礼经传通解续祭礼十二卷
  慈湖杨 氏【简】 字敬仲
  蓝田吕 氏【大临】字与叔
  解十卷案中兴馆阁书目止一卷有
  表记冠义昏义乡饮酒义射义燕义
  聘义丧服四制八篇而已今书坊所
  刋十卷又有曲礼上下孔子闲居中
  庸缁衣深衣儒行大学八篇
  东莱吕 氏【本中】字居仁 【祖谦】字伯恭海陵胡 氏【瑗】 字翼之
  庐陵胡 氏【铨】 字邦衡
  礼记传十八卷
  武夷胡 氏【安国】字康侯
  五峯胡 氏【宏】 字仁仲
  王 氏【子墨】
  盱江李 氏【觏】 字泰伯
  仁夀李 氏【道传】
  四明李 氏【元白】
  李 氏【格非】字文叔
  精义十六卷就曲礼檀弓王制丧服
  小记大传少仪学记乐记杂记丧大
  记祭法十一篇中随所见为之义
  长乐陈 氏【祥道】字用之
  讲义二十四卷礼书一百五十卷礼
  例详解十卷 弟【旸】 字晋之乐书
  二百卷
  温陵陈 氏【知柔】字体仁
  永康陈 氏【亮】 字同甫
  天台陈 氏【骙】 字叔进
  北溪陈 氏【淳】 字安卿
  陈 氏
  石林叶 氏【梦得】字少蕴
  解曲礼檀弓王制文王世子祭义祭
  统哀公问仲尼燕居孔子闲居坊记
  表记缁衣儒行大学昏义乡饮酒义
  射义燕义聘义十九篇仲子【模】过庭
  録时有论説
  龙泉叶 氏【适】 字正则
  叶 氏【棣】
  叶 氏
  四明沈 氏【焕】 字晦叔
  沈 氏【括】 字存中
  吴兴沈 氏【清臣】字正卿
  演山黄 氏【敏求】
  九经余义
  延平黄 氏【裳】 字冕仲
  长乐黄 氏【榦】 字直卿
  涑水司马氏【光】 字君实
  南丰曽 氏【巩】 字子固
  河东侯 氏【仲良】字师圣
  严陵方 氏【慤】 字性夫
  解义二十卷
  马 氏【睎孟】字彦醇
  解七十卷
  方氏马氏及山隂陆氏三家书坊锓
  板传于世方氏最为详悉有补初学
  然杂以字説且多牵合大为一书之
  累间有与长乐陈氏讲义同者方自
  序亦谓诸家之説于王氏有合者悉
  取而用之则其説不皆自己出也马
  氏陆氏皆略马氏大学解又与蓝田
  吕氏同朱文公或问以为吕氏今从
  之陆氏説多可取间有穿凿亦字学
  误之也
  上蔡谢 氏【良佐】字显道
  河南尹 氏【焞】 字彦明
  新安朱 氏【熹】 字元晦
  中庸大学章句或问之外其他讲説
  散见于语録仪礼经传解注
  嵩山 氏【以道】字説之
  兼山郭 氏【忠孝】字立之
  毗陵慕容氏【彦逢】字叔遇
  金华唐 氏【仲友】字与政
  庆源辅 氏【广】 字汉卿
  取注防方氏马氏陆氏胡氏诸説仿
  吕氏读诗记编集间有己説
  金华应 氏【镛】 字子和
  纂义二十卷
  永嘉徐 氏【自明】字诚甫
  江陵项 氏【安世】字平甫
  永嘉戴 氏【溪】 字少望
  永嘉薛 氏【季宣】字士隆
  髙要谭 氏【惟寅】
  宣城奚 氏【士达】
  霅川倪 氏【思】 字正甫
  建安潘 氏【植】
  四明袁 氏【甫】 字广微
  防稽髙 氏【闶】     子【文彪】
  眉山家 氏【颐】
  临卬宋 氏【逺孙】
  四明宣 氏【缯】 字子平
  建安真 氏【徳秀】字景元
  钱塘于 氏【有成】字君锡
  新定顾 氏【元常】字平甫
  鄱阳洪 氏【迈】 字景卢
  吴 氏【华】
  钱塘吴 氏【知愚】字子发
  晋陵喻 氏【樗】 字良能
  严陵喻 氏【仲可】字可中
  严陵钱 氏【文子】
  新定钱 氏【时】 字子是
  莆阳郑 氏【耕老】字谷叔
  郑 氏
  眉山孙 氏【佖】
  孙 氏【景南】
  莆阳林 氏【光朝】字谦之
  林 氏【坰】
  金华邵 氏【渊】 字万宗
  解曲礼王制乐记中庸大学五篇
  新定邵 氏【甲】 字仁仲
  海陵查 氏
  西蜀董 氏
  晏 氏【光】
  湛 氏【循】
  毛 氏【信卿】
  蔡 氏【渊】
  蒋 氏【君实】
  庄 氏【夏】
  施 氏
  虙 氏
  费 氏
  卢 氏
  谯 氏
  许 氏
  俞 氏
  张 氏
  讲义十卷不知作者又有传録训解
  不着姓名阙而存之
  以上解义唯严陵方氏庐陵胡氏
  始末全备自余多不过二十篇或
  三数篇或一二篇或因讲説仅十
  数章其他如语録如文集凡有及
  于礼经可以开晓后学者裒辑编
  次麤已详尽唐杜佑通典论议丧
  制者亦已编入独绍兴间进士夏
  休撰破礼记二十卷断章析句妄
  加讥诋中庸大学犹且不免其不
  知量甚矣大抵解经非其他著书
  比前后诸儒类尝讲究后学偶得
  昔贤未竟之防曽未一二动欲牵
  强饾饤自为一书以垂世不无差
  谬蹈袭之患至有立意毁訾如休
  者亦登载中兴馆阁书目今不取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説卷一      宋 卫湜 撰
  曲礼上第一
  唐陆氏曰本或作曲礼上者后人加也檀弓杂记放此
  蓝田吕氏曰曲礼礼之细也礼云经礼三百曲礼三千其致一也中庸云礼仪三百威仪三千待其人而后行然则曲礼者威仪之谓皆礼之细也布帛之有经一成而不可变者也故经礼象之经礼三百盖若祭祀朝聘燕飨冠昏乡射丧纪之礼其节文之不可变者有三百也布帛之有纬其文曲折有变而不可常者也故曲礼象之曲礼三千盖大小尊卑亲防长幼并行兼举屈伸损益之不可常者有三千也今之所传仪礼者经礼也其篇末称记者记礼之变节则曲礼也汉兴髙堂生传礼十七篇今仪礼是也戴圣传礼四十九篇今礼记是也礼记所载皆孔子门人所传授之书杂收于遗编防简者皆经礼之变节也特以此篇名曲礼者盖他篇稍各以类相从此篇杂记诸礼曲折之文者也
  石林叶氏曰经礼三百曲礼三千经礼一而曲礼十经礼其常犹言制之凡也曲礼其变犹言文之目也故言礼仪三百威仪三千先王之时皆有书与法藏于有司官掌之士习之有司守之谓之执礼周官大史掌邦之六典礼居一焉其曰大祭祀与羣执事读礼书而协事祭之日执书以次位常大防同朝觐以书协礼事将币之曰执书以诏王小史大祭祀读礼法或读之以喻众或执之以行事至周衰而二者皆亡惟孔子独能知之故亦谓之执礼今礼记首载曲礼此非其书与法之正汉儒杂记其所闻而纂之尔故言曲礼曰以表之如毋放饭毋流歠孟子亦云则孟子犹及见其略欤所谓经礼者无复闻矣
  新安朱氏曰礼器作经礼曲礼而中庸以经礼为礼仪郑等皆曰经礼即周礼三百六十官曲礼即今仪礼冠昏吉凶其中书仪三千以其有委曲威仪故有二名独臣瓉曰周礼三百特官名耳经礼为冠昏吉凶盖以仪礼为经礼也而近世括苍叶梦得曰经礼制之凡也曲礼文之目也先王之世二者盖皆有书藏于有司祭祀朝觐防同则大史执之以涖事小史读之以喻众而卿大夫授之以敎万民保氏掌之以敎国子者亦此书也愚意礼篇三名礼器为胜诸儒之説瓉叶为长盖周礼乃制治立法设官分职之书于天下事无不该摄礼典固在其中而非专为礼设也其中或以一官兼掌众礼或以数官通行一事亦难计其官数以充礼篇之数至于仪礼则其冠昏丧祭燕射朝聘自为经礼大目亦不容专以曲礼名之也但曲礼之篇未见于今何书为近而三百三千之数又将何以充邪又尝考之经礼固今之仪礼其存者十七篇而其逸见于他书者犹有投壶奔丧迁庙衅庙中霤等篇其不可攷者又有古经増多三十九篇而明堂隂阳王史氏记数十篇及河问献王所辑礼乐古事多至五百余篇傥或犹有逸在其间者大率且以春官所领五礼之目约之则其初固当有三百余篇亡疑矣所谓曲礼则皆礼之微文小节如今曲礼少仪内则玊藻弟子职篇所记事亲事长起居饮食容貎辞气之法制器备物宗庙宫室衣冠车旗之等凡所以行乎经礼之中者其篇之全数虽不可知然条而析之亦应不下三千有余矣若或者专以经礼为常礼曲礼为变礼则如冠礼之不醴而醮用酒杀牲而有折俎若孤子冠母不在之类皆礼之变而未尝不在经礼篇中坐如尸立如齐毋放饭毋流歠之类虽在曲礼之中而不得谓之变礼其説误也
  东莱吕氏曰曲礼少仪皆是逊志道理歩趋进退左右周旋若件件要理防必有不到处如学者常存此心则自然不违乎礼心有时而不存则礼有时而或失内有毫厘之碍则外有毫厘之差如天之于百物根茎枝叶花实条干岂一一生之哉气到则百物自生若一枝一叶之病则是气不到处也所谓徐行后长洒埽应对皆是逊志气象
  马氏曰直则简曲则详直有所碍则曲以通之简有所略则详以足之先王制礼小大曲直如栋梁榱桷相成而不可以相无也其威仪法度纎悉完具视之若甚繁及考其义而要其归则知其支离之所以为简易也故曰先王之制礼也必有主也故可述而多学也后世之不知礼者以为繁礼饰貎无所用之者是未尝推明先王之礼意耳
  山隂陆氏曰小礼之不谨大礼之所自亡也
  龙泉叶氏曰曲礼中三百余条人情物理的然不违余篇如此要切言语可并集为篇使初学者由之而入岂惟初入固当终身守而不畔盖一言行则有一事之益如鉴覩像不得相离也
  曲礼曰毋不敬俨若思安定辞安民哉
  郑氏曰礼主敬俨矜庄貎人之坐思貎必俨然安定辞审言语也此三句可以安民
  孔氏曰此明人君立治之本曲礼曰者案下文安民哉是为君上所行故记人引仪礼正经毋不敬以下三句而为实验也若如也思计虑也夫人计虑状必端慤矜庄之貎如人之思也
  唐陆氏曰毋字从女内有一画有禁止意古人云毋犹今人言莫也
  庐陵胡氏曰上三句圣贤皆当如此乃可安民不必人君也人君尤当谨尔
  河南程氏曰毋不敬俨若思安定辞安民哉君徳也君徳即天徳也【明道】
  伊川曰主一之谓敬无适之谓一 但整齐严肃则心自一一则自无非辟之干矣
  建安真氏曰曲礼一篇为礼记之首而毋不敬一言为曲礼之首盖敬者礼之纲领也曰毋不敬者谓身心内外不可使有一毫之不敬也其容貎必端严而若思其言辞必安定而不遽以此临民民有不安者乎此章凡四言而脩身治国之道略备其必圣贤之遗言欤又曰伊川云主一之谓敬主者念念守此而不离之意也及其涵养既熟此心湛然自然无二不杂则不待主而自一矣不待主而自一即所谓诚也敬是人事之本学者用功之要诚则达乎天道矣此诚敬之分也伊川又曰无适之谓一适往也主于此事则不移于他事是之谓无适也 又曰所谓主一者静时要一动时亦要一平居暇日未有作为此心亦要主于一此是静时敬应事接物有所作为此心亦要主于一此是动时敬静时能敬则无思虑纷纭之患动时能敬则无举措烦扰之患如此则本心常存而不失为学之要莫先于此 又曰敬一也而贯于动静故有思不思之异焉七情未发天理浑然此心之存惟有持养当是时也无所事乎思情之既发淑慝以分几微不察毫末千里当是时也始不容不思矣无思所以立本有思所以致用动静相须其功一也然圣贤所以敬尤在于静深居燕处怠肆易萌操存之功莫此为要曰毋不敬者兼动静而言也曰俨若思则专以静言矣方静之时何思何虑而曰若思何也犹镜之明虽未照物能照之理无时不存心之虚灵洞达内外思虑未作其理具全正襟肃容俨焉弗动而神明昭彻若有思然以身体之意象自见防庄则曰形可使如槁木心可使如死灰异端误人每每如此使心而无用则参賛化育贯通神明何所本之弥纶万化利泽千祀何所发之故曰寂然不动感而遂通天下之故论至圣人然后无动静循理无往非敬则其有思者寂之感无思者感之寂涵养功深久将自熟
  北溪陈氏曰敬者一心之主宰万事之根本人心不可测出入无时莫知其乡惟敬便不散 又曰此心存则万理便森然于中古人谓敬徳之聚正如此又曰诚与敬不相关恭与敬却相关恭就貎上説敬就心上説恭主容敬主事 又曰尧之钦明舜之温恭汤圣敬日跻文王缉熙敬止工夫都如此
  横渠张氏曰事主于敬则无过举也动容貎正顔色出辞气则民可望而知也学者必自此推类
  新安朱氏曰毋不敬是统言主宰处俨若思敬者之貎也安定辞敬者之言也安民哉敬者之效也若只以事无过举可以安民为説则气象浅迫无含蓄也石林叶氏曰礼主于敬敬者所以直内也内既直则俨若思者徳威也安定辞者徳言也徳威惟畏徳言惟信非安民哉
  蓝田吕氏曰自天子至于庶人壹是以脩身为本欲脩其身先正其心者敬之谓也脩身者正言貎以礼者也故毋不敬者正其心也俨若思者正其貎也安定辞者正其言也三者正矣则无所往而非正此脩己以安百姓也故天下至大取之脩身而无不足故曰安民哉此礼之本故于记之首章言之
  永嘉周氏曰毋不敬所以戒夫人之不可以不敬也盖敬者君子脩身之道也所以闲邪而存诚者也敬斯定定斯正正者徳之基也慢斯怠怠斯邪邪者徳之贼也古之人相在尔室不愧屋漏出门如见大賔使民如承大祭何所不用其敬哉俨若思者非思也凡思者其心必有所止心有所止者其耳目视听必有所忘盖其心定者其容寂此俨然所以若思而非思也古之人知止而虑善恭黙以思道此有思者也南郭子綦之隠几顔渊之坐忘此无思者也无思者天也有思者自人而之天也古之为道者如此安定辞者易所谓易其心而后语也盖一辞之不中皆心之过孟子所以谓不得于言勿求于心不可而颐之养正君子所以慎言语也此三者礼之大节君子学道之要也自天子达于庶人自脩身至于为天下莫不一于是故敬则无敢慢无敢慢则民莫不爱矣俨则人望而畏之人望而畏之则民莫不敬矣安定辞则其言善其言善则民莫不应矣匹夫而有此必有安民之术天子而有此必有安民之事故曰安民哉马氏曰夫敬者出于心而无事于外也在于我者出入显晦之无常待乎物者贵贱贤否之不一至于敬而不慢则无处而不然也语曰君子无众寡无小大无敢慢夫小与寡者人之所易者也而君子不敢慢者以其在己者主敬而已思者神之所运而心之所潜也邪正贤愚之行积于所思而发于外者也俨若矜庄于外也俨然而庄则心之所思者静而正矣此君子之所以发而无不中也安定则有主于中奠而后发
  吴兴沈氏曰毋不敬俨若思安定辞安民哉此圣人之言也自此而下虽至繁至悉然法度森宻毫发不可犯所以为曲礼
  永嘉戴氏曰学以礼为先礼以敬为本然而持敬为难故去其不敬者乃所以为敬也寡欲则心可养闲邪则诚自存毋之为言禁止之辞也圣人于忿言惩于欲言室于己言克于心言制于意必固我言毋皆用力之辞也俨若思者非真思也有所思则坐驰矣安定辞者非无辞也定其辞而后发也凡此皆主敬之功也俨若思则动容貎而民莫不服安定辞则出辞气而民莫不信所谓笃恭而天下平也其于安民也何有夫子曰脩己以敬又曰脩己以安人脩己以安百姓其本则一而已
  眉山家氏曰俨若思乃毋不敬之象毋不敬乃俨若思之实
  敖不可长欲不可从志不可满乐不可极
  郑氏曰四者慢游之道桀纣所以自祸
  孔氏曰此亦据人君恭谨节俭之事敖者矜慢在心之名长者行敖着迹之称矜已慢物中人不免若有心而无迹则于物无伤若迹着而行用则侵虐为甚倾国亡家必由乎此故戒不可长心所贪爱为欲饮食男女是也人皆有欲但不得纵在心未见为志但不得自满六韬云器满则倾志满则覆乐者人情所不能已当自抑止不可极为乐记云乐盈而反以反为文
  庐陵胡氏曰四者圣贤所同戒郑意专指人君非也从如字春秋传云鲁君世从其失长久也卢植马融王肃并同
  蓝田吕氏曰敖者人之所自恃也长之则慢物一命而吕旅再命而车上舞三命而名诸父长傲者也欲者人之所不能无也从之则丧已而灭天理好恶无节于内从欲者也志者务存于逺大故不可满也齐桓公葵丘之防振而矜之叛者九国其满可知矣致乐以治心则君子未尝不欲乐也亦使乐而不流感动人之善心而已奸声以滥溺而不止此极乐者也四者皆人情之所不免过则害也
  永嘉周氏曰君子所以知天者知其性也所以事天者事其心也性之不明心之不存则在我者与天不相似故有长傲以悖天徳从欲以丧天性所见者小则其志易满天道亏矣所慕者外则其乐易极天理灭矣此其丧精失灵皆可哀之民也凡人之所以有傲者何也以其有我而已彼我既分胜心生焉强此而劣彼此所谓傲也傲且不足以轻彼适所以害我是心也且不可有况可长乎彼有傲睨乎万物之上者是非世俗之鄙心也凡人之所以有欲者何也以其有物而已物我既交爱心生焉忘己而狥物此所谓欲也且不足以益我适所以丧我是心也且不可有况可从乎彼有从心所欲不逾矩者是非世俗之鄙心也凡人之志所以有满者所志者利也其心在利者利得其志必满志满者必骄由志道者观之不亦隘乎凡人之乐所以有极者所乐者伪也故所乐在物物得其乐必极乐极者必淫由乐道者观之不亦鄙乎
  马氏曰敖不可长者欲消而絶之也欲不可纵者欲克而止之也志不可满者欲损而抑之也乐不可极者欲约而归于礼也有周公之才之美使骄且吝其余不足观则骄敖之丧徳也甚矣此所以不可长也孟子曰其为人也多欲虽有存焉者寡矣盖欲者出于人为遂之而不克以义则无所不至矣此所以不可从也夫聦明圣知守之以愚功被天下守之以谦有髙世之行过人之功而侈然有自大之心则失其所以为善此所以不可满也乐者人情之所不能免也荡而无节则悖天理而穷人欲矣圣人知其不可絶也故立中礼以防之盖酒者所以合欢必使之賔主百拜而不敢醉乐者所以导和必使之正以雅止
<经部,礼类,礼记之属,礼记集说,卷一>其渐至于不可遏反观吾心四者何有当知是心不可萌矣使徒遏其末流则随止随起终亦必甚而已矣
  费氏曰此四戒者皆所以持其敬也傲长则忽易而无所畏欲从则流荡而不知反志满则骄惰而不加脩乐极则荒惑而无所觉有一于斯敬不存矣此君子所以亟言其不可也
  金华应氏曰君子之学莫累乎有已尤莫累乎有物凡累乎物皆私乎己者也矜己凌物为傲而其病根则生乎志满志大则常虚而能容物志小则易满而能拒物彼傲者自以己大而物小孰知乃所以为己之小哉逐物快已曰欲而其条畅则发于乐极夫乐节而止则转物而不流荡而极则狥物而忘反彼纵者自以物常顺乎已而无逆孰知乃非所以为己之适哉四者蠧心之蟊贼溺身之酖毒学者所宜深戒毛氏【信卿】曰人皆曰礼所以强人吾独谓礼所以适人盖圣人不能使人之忘情而能使人之节情不能絶人之情而能制人之情傲不能尽无也不长之足矣欲不能尽无也不从之足矣盖强人以其所难则人有所不堪且将荡然无所限隔反自肆而莫之止故不若即其情而为之制使行焉而自着居焉而自安则物或牵而心不应身或作而心不随尚何傲欲之有 又曰礼者何天理是也非礼者何人欲是也心无一物是谓天理心有一物是谓人欲然天理人欲相为消长有一分之人欲即灭一分之天理存一分之天理即胜一分之人欲圣人所以为圣人以其得天理而忘人欲众人所以为众人以其灭天理而穷人欲学者将欲反其天理果何所事哉尘去而鉴明鑛尽而金见人欲去而天理全矣故圣人之教不急于反天理而先于节人欲也傲也欲也皆人欲也不为血气所使自然明于亲贤公于好恶天理岂不自此得乎茍得茍免皆人欲也不为人欲所使则心肃而体庄貎诚而意敬天理岂不自此复乎记者先之以四不可与夫六毋皆戒人之节人欲也继之以敬爱贤者以至于坐如尸立如齐皆诱夫人之反天理也学者茍欲至乎天理当自节人欲始
  贤者狎而敬之畏而爱之爱而知其恶憎而知其善积而能散安安而能迁
  郑氏曰狎习也近也谓附而近之习其所行也心服曰畏凡与人交不可以己心之爱憎诬人之善恶积谓己有蓄积见贫穷者则当能散以赒救之若宋乐氏安安谓己今安此之安图后有害则当能迁晋舅犯与姜氏醉重耳而行近之
  孔氏曰自此至勿有一节緫明爱敬安危忠信之事贤是有徳之称朋类附近习其徳艺易相防慢戒令相敬贤者人心服畏不可防之郑引宋乐氏见左传襄二十九年引舅犯见左传僖二十三年
  蓝田吕氏曰君子之于贤者狎之非徒爱也以其道可尊故敬之畏之非徒敬也以其徳可慕故爱之狎而敬之交可久也畏而爱之情可亲也君子之于众人则有私爱也不敢蔽其恶有私恶也不敢掩其善臧伯曰孟孙之恶我药石也季孙之爱我疾疢也美疢不如恶石此知其善恶者也积者不能散懐于聚也安安者不能迁懐于居也货恶其弃于地不必藏于己也孟子曰王如好货与百姓同之此能散者也士而懐居不足以为士矣孔子去齐接淅而行去鲁曰迟迟吾行也当可去也虽父母之国去之况于他乎此能迁者也
  严陵方氏曰狎有近习意狎以迹而敬以心畏其威而爱其徳非特言人之于贤当如是也又以见贤于人者能使人如是焉爱憎私情也善恶公义也情之所爱不必皆善故必知其为恶情之所憎不必皆恶故必知其为善
  山隂陆氏曰狎而敬之则尊畏而爱之则亲
  马氏曰狎则生侮必将之以敬畏则不亲必辅之以爱四者并行则待贤之义具矣夫天下之是非善恶所以不明者蔽于人之憎爱不能狥理以察物也故曰公生明偏生暗好恶正则天下之是非了然而不惑矣积而能散者以财发身也安安而能迁者义之与比也
  永嘉周氏曰天下之人莫不善也贤者先得乎其善者也故其温良可亲也其威严可畏也亲之而不知敬则其流必易畏之而不知爱则其渐必防狎而敬之而不失其尊畏而爱之而不失其亲君子之亲贤有如此者天下之蔽莫大乎私天下之明莫大乎公君子之于人也无私好无私恶惟能公于好恶故能不以一己之爱憎而易天下之善恶君子之至公有如此者凡人之所以厚积者必以为己私分也惟公者能以天下为度则不累乎物在人者犹在己也奚积而不能散乎凡人之所以居安者必以为我所安也惟公者能以天下为宅则不累其居在彼者犹在此也奚安而不能迁乎惟其能散也故散而不失其所积惟其能迁也故迁而不失其所安君子之无累有如此者
  东莱吕氏曰狎而敬之畏而爱之须将狎与敬作一字看畏与爱作一字看方见得亲近贤者气象爱而知其恶憎而知其善此天理人欲之所以分也大凡人胷中着一件所爱所憎非特不见其恶不见其善凡其所见却被人欲障碍并不见了君子纯乎天理故是是非非两不相夺
  李氏曰君子之亲贤也狎以致其爱而以礼存心其尊贤也畏以致其敬而以仁存心无作好则知其恶无作恶则知其善是以能好人能恶人也圣人顺性命之理则安其所安而不安其所不安故所安者有不必迁也易曰介于石子曰知几其神乎小人暗于善恶之积则安其所不安而不安其所安故于所不安有不知迁也易曰困于石子曰非所困而困焉名必辱夫石物之安者也惟圣人则能介于所安而至于吉小人则困于所安而至于凶安之则同而安之者则异也故察其所安则君子小人见矣
  新安朱氏曰人之常情与人亲狎则敬弛有所畏敬则爱衰惟贤者乃能狎而敬之是以虽亵而不慢畏而爱之是以貎恭而情亲也己之爱憎或出私心而人之善恶自有公论唯贤者存心中正乃能不以此而废彼也六句文意大同皆蒙贤者二字为文言皆众人所不能唯贤者乃能之耳旧注非是
  王氏曰人之学莫急于与贤人处然亲之而不敬则其渐必易畏之而不爱则其渐必防易之防之在贤者本无恤也而我何所得哉若是者其于贤者本无所见也人以为贤吾从而贤之耳使有所见则必知所以可尊所以可亲者矣从夫子者至于久而不去何也彼于圣人有所见也故曰子温而厉威而不猛然则欲与贤者游要必有所见
  庐陵胡氏曰魏徴云憎者惟见其恶爱者止知其善爱憎之间所宜详谨春秋传好不废过恶不去善长乐刘氏曰积而能散者积其学而能散之于政上也积其财而能散之于民次也积而不能散下矣安安而能迁者国虽安必防其危而迁其徳善以除其危不可以安其安而弗迁也汤之盘铭曰茍日新日日新又日新能迁之谓也
  毛氏説见前
  临财毋茍得临难毋茍免狠毋求胜分毋求多疑事毋质直而勿有
  郑氏曰毋茍得为伤廉也毋茍免为伤义也狠防也谓争讼也毋求胜毋求多为伤平也质成也彼己俱疑而己成言之终不然则伤知直正也己若不疑则当称师友而正之谦也
  孔氏曰临财茍得入已则伤廉隅难谓有宼雠谋害君父为人臣子当致身授命以救之狠谓小小防狠当引过归己不可求胜所分之物人皆贪欲望多入已故戒求多人多专固未知而为己知故彼己俱疑勿得成言之也勿有勿谓己有此义也
  蓝田吕氏曰趋利避害人之情也虽君子亦然特主于义而不茍也义可得则受义不可得则不受则得不得有义矣义可免则免义不可免则不免则免不免有义矣君子所趋惟义而已何利害之择哉狠者与人争者也君子无所争犯而不校而已故不求胜也分者与人共者也如劳逸忧乐方与人共而独求多焉是自私也道途不争险易之利冬夏不争隂阳之和故不求多也多闻阙疑孔子之所许也疑而质之自欺也信以传信疑以传疑则寡尤矣可疑而不疑则道不信可直而不直则道不见我且直之又曰予岂好辨哉予不得已也然则直者直吾道而已吾何与乎故终日与人辩而不自有也理义者人心之所同然君子之于天下唯义理所在而已
  永嘉周氏曰累于物者则临财必求茍得累于身者则临难必求茍免惟君子忘物所以立我故不累于物忘我所以立道故不累于身内外无累故可以得而得无心于得非所谓茍得也可以免而免无心于免非所谓茍免也君子之所以自立有如此者今天下之所以好胜者为其不能忘我也天下之所以多得者为其不能遗物也茍能忘我而常处其弱则人之狠者不求胜而天下莫能胜矣茍能遗物而常处其不足则人之分者不求多而天下莫能损矣茍持是于天下虽之蛮貊而必行入麋鹿而不乱君子之所以与人有如此者君子之知众人之所以疑也众人之曲君子之所以直也然而君子有同天下之志而无善一己之心故致其大知以释其疑使天下之疑者不疑质其所疑则天下疑矣推其大直以直其未直使天下之不直者直有其直则天下不直矣故不质其疑所以欲天下之皆致其知也不有其直所以欲天下之皆得其直也君子之善世有如此者凡此数者君子之所当务而众人之所深戒也
  马氏曰曽子避越宼而子思独不去卫以义所不得免也孟子受宋薛之赆而却齐之餽兼金义所不宜得也狠毋求胜君子所以惩忿也分毋求多君子所以安命也盖刚而不辅以道则至于鬬而危其身矣此狠之所以不可求胜也自天子以达于公侯以至于士上下有职而尊卑有制不能安其所受而以辞卑疾贫为志则至于犯分而戕义矣于行有疑以之行己则不智在理有疑以之授人则不忠此所以无敢质也王制曰司防以嵗之成质于天子周礼曰听卖儥以质剂盖质者有决而正之之意也孟子曰言语必信非以正行也然则君子之所以直已而无枉者岂自以为善而矜于世哉循理而适然耳书曰有其善丧厥善此所以直而不敢有也
  山隂陆氏曰毋禁辞勿戒辞
  李氏曰君子见得思义见危授命故临财而不訾临难而不避君子不以为苟难然可以取可以无取取伤廉可以与可以无与与伤恵可以死可以无死死伤勇故廉者重取勇者重死而君子不以为苟易无难也无易也不苟而已矣故冉子为子华请粟为不可则原宪之辞粟君子亦未尝可也以曽子宼至而去为是则子思之不去君子亦未尝以为非是也表记曰义者天下之制也不忮故毋求胜不求故毋求多不忮近仁不求近义
  王氏【子墨】曰君子财有所当得难有所可免得其所当得天下不以为贪免其所可免天下不以为怯至于非所当得君子泊然无欲心非所可免君子毅然无难色盖惟义所在故其处利害若此若懐苟得苟免之心则将何所不至曰苟云者在乎若可得可免之间自众人观之亦不为无辞也然君子所为岂直为有议己者虑哉君子所以过人者以其容物也乐天也待小人以君子何所不容彼狠也而求胜之则隘矣得丧穷达之来我何往而不乐忘其分而过望之则戚矣是二者其患生于有我有我故与物为敌必至于好胜有我则不知天必至于不安分质实也学以疑故进事以疑故立盖疑则问问则明疑则思思则得故君子以亡所疑为能而以有所疑为幸也事疑矣而自以为实其能无咎乎直者顺理之谓也世本无直名有不直而后直名立事上无隠忠与人无隠情理当然耳我何有哉不幸正直之士天下不多有有一人焉则相与咨嗟叹息以为难事而斯人亦且有自得之色以为能人所不能为固己浅矣而又坐悻悻以速祸者遂以直道为不可行噫此岂直之罪哉罪在于有之耳使天下皆知为理之当然而我无与焉尚复有不直者邪后世至有为人臣者置君于恶而已安受其名独何心哉
  永嘉戴氏曰积而能散临财毋苟得分无求多皆为财利言也此人所甚病者故三言之天下之患莫大于苟可为而止故苟者自恕之辞也毋苟免则于死生之际严矣夫人心不可有所求也有所求则经营必得而后止毋求胜求多则血气有时而定矣此皆私欲之难制者学者能其所当能毋为其所不为则几于礼矣
  费氏曰欲冨不欲贫欲得不欲丧人之常情也临财不嫌于得虽君子无异于众人然苟得财者无所不为而不思义之可不可则君子不为也好生恶死好安恶危人之常情也临难冀其或免虽君子无异于众人然苟可免难者无所不为而不顾义之可不可则君子不为也若曰吾于财必不欲得于难必不欲免则是矫情行怪非中道也故毋苟得毋苟免中之见于临利害者然也争而必求已胜分而必求已多是徒知有已而不知有人皆偏也故毋求胜毋求多中之见于处物我者然也事可疑而未决必持一説证而成之不已偏乎三代直道而行不直则道不见君子固无恶乎直然昭昭然自表其直振而矜之以为我所独有而他人所无是亦私而已矣是亦偏而已矣有其善丧厥善此言善之不可有也不直固不可直而有之又不可故疑事毋质直而勿有此君子制行之适中者也
  庐陵胡氏曰狠毋求胜惩忿也分毋求多平施也疑事毋质质正也事有可疑勿以臆决正之所谓阙疑直而勿有不以己直彰彼曲
  新安朱氏曰疑事毋质直而勿有两句连説为是疑事毋质即少仪所谓毋身质言语是也直而勿有谓陈我所见听彼决择不可据而有之专事彊辩不能如此则是以身质言语矣
  毛氏説见前敖不可长章
  若夫坐如尸立如齐礼从宜使从俗
  郑氏曰言若欲为丈夫也春秋传曰是谓我非夫如尸视貎正如齐磬且听也齐谓祭祀时礼从宜事不可常也晋士匄帅师侵齐闻齐侯卒乃还春秋善之使从俗谓牲币之属当从俗所出亦不可常也礼器曰天不生地不养君子不以为礼
  孔氏曰尸居神位坐必矜庄言人虽不为尸当如尸之坐立之时虽不齐亦当如祭前之齐必须磬折屈身士虞礼云无尸者主人哭出复位祝阖牖户如食间是主人有听法故郑云磬且听礼从宜谓梱外之事将军裁之知可而进知难而退郑引士匄见公羊襄十九年使谓臣为君出聘之法朝聘皆有皮马金竹箭璧帛之等有则致之土俗若无不可境外求物
  清江刘氏曰若夫坐如尸立如齐弗信不言言必齐色此成人之善者也未得为人子之道也此曽子之文记礼者取之非误留若夫二字则全脱弗信以下一简
  河南程氏曰坐如尸立如齐大要养其志也岂徒欲养气乎哉
  蓝田吕氏曰礼者敬而已矣敬者礼之常也礼时为大时者礼之变也坐如尸立如齐尽其敬也礼从宜使从俗适其时也体常尽变则礼达之天下周还而无穷也若夫者发语之端盖举礼之大防而言之也庄氏云尸居而龙见居即坐也推是意也则坐容庄可知矣齐者专致其精明之徳必见其所祭者则立容端可知矣礼有不可行者必变而从宜如老者不以筋力为礼贫者不以货财为礼之类使于他邦必从其俗故有入境而问禁入国而问俗之礼
  永嘉周氏曰君子之所以必庄必敬者非以饰外貎所以养其中也盖其心肃者其貎必庄其意诚者其体必敬必庄必敬然后可以为尸故君子之坐如之必庄必敬然后可以为齐故君子之立如之当是时也其心寂然而无一物有孚颙若而无他虑是心也圣人之心也顔子三月不违仁不违此心也其余日月至焉至此心也圣人从心所欲不逾矩不逾此心也圣人常顔子久其余暂百姓日用而不知也古之人何独坐立然后如此无须防之离终食之违造次必于是颠沛必于是此学者入徳之要不可以不思也
  永嘉戴氏曰此论起居动作之礼也古之君子其律己甚严而酬酢万物不为崖异怪僻之行故麻冕纯俭夫子从众鲁人猎较夫子亦猎较彼之君子或异乎是视听言动不为非礼而好为是异世惊俗之举取恶于人甚以纳侮是亦不明夫礼之故也儒行曰君子之学也博其服也乡虽圣人亦不敢为异以骇俗也夫人心所甚严者莫严于祭祀如尸如齐其严甚矣宜者义也礼与义俱礼不合宜是为非礼之礼俗非流俗之谓风俗各有所尚故曰入国而问俗苟非俗之所安君子不以为礼
  王氏曰君子之所以然者凡以养其中也君子之学要在于存养耳非特坐立之际为然若几杖之铭盘盂之戒出门如賔在舆有见无所不用其敬譬犹髙其闬闳厚其垣墉则处乎室中者固泰然自若也而昧者不知启户以延盗乃始操戈以逐之御其东而攻其西也复至惴惴然视外物如宼雠而以心累之何其惑也安得如顔子者从事于视听言动之际以传圣学于千载之后乎 又曰言礼者多失于拘挛故人病其难行正如法家守纸上语不求人情所在则动辄有碍而法始矣夫礼者天下万世所通行非止为一槩设也使知时中之义务当其可而已则委巷之人皆可以为礼故曰礼从宜礼不从宜夏裘而冬也使不从俗山鱼鼈而泽鹿豕也而可乎长乐陈氏曰记曰礼可以义起从宜之谓也又曰入国而问俗从俗之谓也孔子曰诵诗三百不足以一献毋轻议礼又曰诵诗三百使于四方不能专对虽多亦奚以为夫以诵诗之多不足以议礼与为使则礼之与使其可不知变哉
  庐陵胡氏曰礼从宜从时之宜使从俗役使人必从俗所便旧读为色吏反恐非
  新安朱氏曰宜谓事之所宜若男女授受不亲为礼而祭与丧则相授器之类俗谓彼国之俗若魏李彪以吉服吊齐齐裴昭明以凶服吊魏盖得此义
  夫礼者所以定亲防决嫌疑别同异明是非也
  孔氏曰自此至往敎一节緫明人之所行皆当由礼故以礼为目定亲防者五服之内大功已上服麤者为亲小功已下服精者为防故周礼小史掌定系世辨昭穆也决嫌疑者若妾为女君期女君为妾若服报之则太重降之则有舅姑为妇之嫌故全不服是决嫌也孔子之丧门人疑所服子贡引夫子丧顔渊若丧子而无服丧子路亦然请丧夫子若丧父而无服是决疑也别同异者本同今异姑姊妹是也本异今同世母叔母及子妇是也明是非者得礼为是失礼为非若主人未小敛子游裼裘而吊得礼是也曽子袭裘而吊失礼非也但嫌疑同异是非之属在礼甚众各举一事为证
  蓝田吕氏曰伯母叔母防衰踊不絶地姑姊妹之大功踊絶于地为祖父母齐衰期为曽祖父母齐衰三月此所以定亲防也嫂叔不通问嫂叔无服君沐大夫沐稷士沐燕不以公卿为賔以大夫为賔此所以决嫌疑也己之子与兄弟之子异矣引而进之同服齐衰期天子至于庶人其贵贱异矣而父母之丧齐防之服饘粥之食无贵贱一也大夫为世父母叔父母众子昆弟昆弟之子降服大功尊同则不降此所以别同异也礼之所尊尊其义也其文是也其义非也君子不行也其义是也其文非也君子行也故麻冕礼也今也纯俭吾从众男女不授受礼也嫂溺则援之以手此所以明是非也
  马氏曰丧期有逺近之杀宗庙有迁毁之制恩之隆者服之三年而不以为厚族之逺者杀于袒免而不以为薄所以因人情而定亲防也宗庙之仪迎牲而不迎尸燕饮之礼宰夫为献主而以大夫为賔所以断君臣之疑男女非有行媒不相知名非受币不交不亲所以别男女之嫌凡为此者所以决嫌疑也夫同异是非之所以不明者以无主于内也故曰规矩诚设不可欺以方圆绳墨诚陈不可欺以曲直又曰欲察物而不由礼弗之得矣有礼则有主于内同异是非之际判然可辨矣故曰无节于内者观物弗之察矣
  石林叶氏曰亲防位也嫌疑情也故言定言决同异事也故言别是非理也故言明礼至于明则礼之达也
  永嘉戴氏曰夫礼者定天下之邪正凡天下之事其疑似而难明参差而不齐可否而莫之定者皆取证于礼非但为制礼言也其定于礼何也定于理而已矣
  王氏【子墨】曰天下之事使其自有定分即礼矣又奚取必于礼惟其在疑似之间人所易惑而不能处者于是一举而断之以礼而后天下定何也礼无心而人有情也方圆曲直固不假规矩绳墨者然毫厘之差非质之规矩绳墨则容有可欺者矣夫子作春秋襃贬之际断然不易盖作春秋者夫子也所以为襃贬者非夫子也礼也后世之襃贬乃以意为之宜其纷纷无定论
  费氏曰乐统同礼辨异故礼主乎辨所以辨天下之理使之各得其当也夫物理各有攸当物理之自然也圣人制礼亦因其自然而辨之使不乱耳人不能无亲防理之自然也圣人制礼以定之而人处亲防之间无不得其当如五服之制有精麤重轻之类是也事不能无嫌疑理之自然也圣人制礼以决之而人处嫌疑之际无不得其当如男女不亲授受嫂叔不通问之类是也同异有自然之理圣人制礼以别之而同异判然得其当如车服器用之有等杀鼎俎笾豆之有竒耦之类是也是非有自然之理圣人制礼以明之而是非昭然得其当如麻冕礼也今也纯俭吾从众之类是也夫亲防嫌疑同异是非非圣人之所为也特因其理之所在而定之决之别之明之而已尔故曰礼者理也
  长乐陈氏曰易曰隂疑于阳又曰为其嫌于无阳燕义曰不以公卿为賔为疑也明嫌之义也盖两物相似为疑以此兼彼为嫌



  礼记集説卷一
<经部,礼类,礼记之属,礼记集说>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説卷二      宋 卫湜 撰
  礼不妄説人不辞费礼不逾节不侵侮不好狎
  郑氏曰不妄説人为近佞媚也君子説之不以其道则不説也辞费为伤信君子先行其言而后从之好狎为伤敬
  孔氏曰礼动不虚若説人之徳则爵之问人之寒则衣之若无爵无衣则为妄説为人当言行相副有言无行为辞费礼者所以辨尊卑别等级使上不逼下下不僭上故云礼不逾越节度也不侵侮者礼主于敬自卑而尊人故戒之不得侵犯侮慢于人也贤者当狎而敬之若直近而习之不加于敬则是好狎蓝田吕氏曰妄説人者説之不以道也辞费者情不直也逾节则长幼贵贱亲防乱矣啓侵之道也好狎则亲昵慢易之心生矣啓侮之道也俭者自约而不侵人恭者自下而不侮人故君子之恭俭不侵侮于人人无侵侮之者所谓我不欲人之加诸我予亦欲无加诸人也三者不除则行不脩
  长乐刘氏曰五常之道同本乎性待礼然后着而不可挟之以七情也挟之以情者则是以礼妄説于人也辞费而轻义也逾节以纵欲也侵侮以慢人也狎玩以丧徳也情作于心斯贼其性五常之道由之以亡则礼失其本枝叶曷从而生
  永嘉周氏曰礼者正而已矣妄説人非正也辞费非正也何也今人之所以妄説人者不有求于人必欲逭己责也人之所以辞费者不有矜己能必欲辞已过也君子无求而安于命不矜而过必改説以其道者正説也辞取其达者正辞也礼者分而已矣居下而犯上则逾上之节不知下之分也居上而逼下则逾下之节不知上之分也侵侮者失人不知人之分也好狎者失己不知己之分也君子明礼而知分故居上不骄为下不乱与人不争处己必敬其所以作事可法容止可观而为万夫之望者也
  庐陵胡氏曰礼不妄説人恶容説也不辞费礼虽不可轻费妄用亦不可以烦费为辞贵于合礼説文云辞不受也
  新安朱氏曰礼有常度不为佞媚以求説于人也不辞费辞达则止不贵于多不好狎狎谓亲亵
  毛氏【信卿】曰礼不能不説人特不妄説耳礼不能无辞但不费辞耳説之以道何恶于説辞达而已何恶于辞
  石林叶氏曰説人不以其道则其言多而烦也故不妄説人则无辞费处非其分则终必至于凌物也故不逾节则无狎侮于人无狎侮于人故能脩身无辞费故能践言践言而行之则行可久言可道此礼之本所以立也
  金华应氏曰不妄説人不辞费所以养其正大简易之心也不逾节所以致其审谨密察之功也不侵侮不好狎所以持其庄敬纯实之诚也
  马氏曰辞者达意而己非君子之所尚也费则过辞而伤于信矣礼所以有节者以其不敢过也故丧非不能极隆而终于三年者为其不敢过哀也一献之礼賔主百拜终日饮酒而不得醉者为其不敢过乐也凡为此者皆所以不逾节
  金华邵氏曰礼所以防人之情妄以説人则与情俱靡矣礼不可以菲废有费而辞则以菲废礼矣东坡曰用器之为便而祭器之为贵亵衣之为便而衮冕之为贵哀欲其速而伸之三年乐欲其不已而不得终日此不妄説人之谓也或贵于多而大或贵于髙而文庭实旅百之仪四海九州之荐此不辞费之谓旧説以为不费于言辞岂经意乎逾节不已则至于僭上逼下侵侮不已则至于纷争鬬辨好狎不已则至亵渎慢忽礼皆在所禁焉
  永嘉戴氏曰孟子曰礼之实节文斯二者礼者节文之谓也故礼亦谓之节犹规矩防闲不可越也书曰徳盛不狎侮故狎侮人者皆徳薄者也数侵侮人而好与人狎不特失人必且失己其为无礼也大矣
  脩身践言谓之善行行脩言道礼之质也
  郑氏曰践履也言履而行之言道言合于道质犹本也礼为之文饰耳
  孔氏曰凡为礼之法皆以忠信仁义为本礼以为文饰行脩者忠信之行脩言道者言合于仁义之道则可与礼为本也
  蓝田吕氏曰君子之善行以脩身践言为之本其行礼也以行脩言道为之本以是为质则所见于外者皆文也
  长乐刘氏曰敬用乎五事所以脩身也允蹈乎五常所以践言也是礼有其本可谓善行矣行以此脩则言协于道礼之体质于是成矣
  永嘉周氏曰人不可以不为善也虽小善而必为然后能为大善舜之所以为舜者以其乐取诸人以为善闻一善言见一善行从之莫能御也然则如之何斯可以为善矣曰脩身也践言也脩身者必敬践言者必忠忠与敬者为善之大端入徳之要也故谓之善行行笃敬则行脩矣言忠信则言道矣故曰义以为质礼以行之又曰忠信之人可以学礼此行脩言道所以为礼之质也苟无其质虽习于曲礼威仪之多君子不谓之知礼
  金华应氏曰曲礼三千以敬为首然容貎辞气虽持敬之所先而脩身践言谓之善行尤为礼之所本故自安民而下歴陈夫长敖从欲志满乐极之戒与夫事贤交众持已接物之道凡皆所以脩身善行而不欲从事于空言焉是所以为礼之质也不反之于质而徒区区于繁文末节之间亦外焉而已
  严陵方氏曰礼之文则见乎事礼之质则存乎人言行存乎人者也故曰礼之质也乐记又以中正无邪为礼之质者盖惟行脩言道乃能中正无邪曲礼言其始乐记言其终所以为质则一也
  礼闻取于人不闻取人礼闻来学不闻往敎
  郑氏曰谓君人者取于人谓髙尚其道取人谓制服其身来学不往敎尊道艺
  横渠张氏曰行脩言道则当为人取不务狗物强施以引取乎人故往敎妄説皆取人之也
  蓝田吕氏曰礼闻取于人不闻取人学者之道也礼闻来学不闻徃敎敎者之道也取犹致也致于人者我为人所致而敎之在敎者言之则来学者也取人者我致人以敎已在敎者言之则往敎者也犹言劳心者治人乃我治其人劳力者治于人乃我为人所治也师严然后道尊道尊然后民知敬学致人以教己非诚有志于学也学而非诚则敎亦无益此其所以不可也古者友不可以有挟也况于师乎虽天子不召师况于学者乎
  永嘉周氏曰君子有财以给天下之求有道以应天下之问其心必欲无一夫之不获其所而天下之人皆至于道圣人在上则行其道圣人在下则懐其志故尧舜所以犹病于博施济众而孔子乃于其老者安之朋友信之少者懐之此岂取人而往敎所得周哉盖取人则失已往敎则枉道圣人中道而立使天下之人皆得取于我而来学以求正焉则己立而给不匮道大而应无方然后天下之人皆得与被其泽长乐陈氏曰礼闻取于人不闻取人所以勉其学者礼闻来学不闻往敎所以戒其敎者
  马氏曰夫规矩准绳之所以为平者谓夫物以为揆而不揆乎物也君子正己为法于后世亦犹规矩准绳而已故曰天下有道以道狥身天下无道以身狥道未闻以道狥乎人也取人而不取于人则所谓狗乎人者也孟子曰为其多闻也则天子不召师而况诸侯乎君子所以不往敎者非矜奋以自髙也其礼然也
  庐陵胡氏曰取于人以身下人也舜取于人以为善是也取人谓屈人从已齐王欲见孟子而使之朝是也礼闻来学不闻往敎汉孙寳荅张忠云君男欲学文而移寳自近礼有来学义无往敎道不可诎是也新安朱氏曰此虽两节其实互明一事也取于人者童蒙求我朋自逺来也取人者好为人师我求童蒙也礼有取于人所以彼有来学无取人所以我无往敎也
  永嘉戴氏曰夫取者非取诸人为善之取盖可以取可以无取之意也夫物所以将礼因物之不至而失礼者有之故行礼者使人取于我不当使我取于人礼虽自卑而尊人然师严然后道尊道尊然后民知敬学故学者当致敬尽礼洁己以求进毋寜教者卑辞悦色俯首以求售其説也礼不闻往敎在己者若过髙不闻取人在己者无所利故礼之所以为可贵也
  王氏【子墨】曰取于人不闻取人为有余者言也闻来学不闻往敎为不足者言也道者天下之所共而欲为君子者人心所同有余者敎人不足者求敎于人此亦理之当然者也有余者不以与人是以道自私而不与天下同为君子也不足者不肯尊师是自逺于道而不以君子待其身也二者之失宜若不足者之所急而非有余者之患然使己为君子而使众人不与焉其用心果安在哉亦有道所不取也
  道徳仁义非礼不成敎训正俗非礼不备分争辩讼非礼不决君臣上下父子兄弟非礼不定
  郑氏曰分辩皆别也
  蓝田吕氏曰道徳仁义所以成已也敎训正俗所以成人也分争辩讼所以决疑事也君臣上下父子兄弟所以正大伦也皆有待于礼者也兼天下而体之之谓仁理之所当然之谓义由仁义而之焉之谓道有仁义于己之谓徳节文乎仁义之谓礼仁义道徳皆其性之所固有本于是而行之虽不中不逺矣然无节无文则过与不及害之以至于道之不明且不行此所以非礼不成也先王制礼敎民之中而已敎不本于礼则设之不当设之不当则所以敎者不备矣敎训正俗其义皆敎也立敎之谓敎训説理义之谓训皆所以正风俗之不正故曰非礼不备也理有可否则争情有曲直则讼惟礼为能决之盖分争者合于礼则可不合于礼则不可辩讼者有礼则直无礼则不直故曰非礼不决君臣上下父子兄弟人之大伦由礼而后定也故冠昏丧祭射乡朝聘所以明者人伦而已故曰非礼不定
  长乐刘氏曰古者圣王用其中以建天下之中者未始不由于道者也故仁也义也知也信也虽有其理而无定形附于行事而后著者也惟礼也同出于中同根于性而事为之物物为之名有数有度有文有质或吉或凶或军或賔或嘉咸有等降上下之制以载乎五常之道适于民心致其中和者也然则五常之道同本乎性待礼之行然后四者附之以为着此礼之所以为大而百行资之以成其徳焉其能配天地动鬼神厚人伦成敎化也不亦宜乎
  石林叶氏曰道徳有礼所以体之仁义有礼所以节之礼自其末推及于其本则始于道徳自其显推至于其幽则终于鬼神
  四明沈氏曰道徳仁义混然无偏倚之谓成杨墨之仁义去道徳而言之也老子之道徳去仁义而言之也二者皆有以执一偏不知礼也道徳仁义理一而名二体同而用殊各行于其所当行而不偏于一曲非礼不能也
  马氏曰周之盛时民之祭祀丧纪冠昏饮射皆董于乡闾之史动作起居无一日而不在于礼此敎训正俗所以待礼而备也原父子之亲立君臣之义意论轻重之序慎测浅深之量此分争辩讼所以待礼而决也君臣上下主于义而不可以无分无分则夷而终于乱父子兄弟出于恩而不可以无敬无敬则渎而至于离此君臣上下父子兄弟所以待礼而定也永嘉戴氏曰学者始乎礼成乎礼何也五常之道惟礼有所据依不假事而见故学者当以执礼为先执礼则存敬存敬则非僻之心不入由是而之焉可与为善矣风俗不易正也将欲敎训而整齐之非刑政所能及也使天下各安其分则风俗正矣备之为言无一不顺之谓也伯夷降典折民惟刑典礼者折狱之道也狱之所以不决者由其无以服人心也决争讼而一于礼则人心服矣其功可至于无讼君臣上下父子兄弟虽有自然之分然轻重厚薄必定于礼此礼之功所以与天地并也
  王氏【子墨】曰夫礼者所以节文乎仁义者也仁义之实始于人心恻隠羞恶之间赤子爱亲敬兄之际本与生俱生之物率而行之固无非道存而有之固无非徳然人之得于天者不能无厚薄昏明之小异苟无礼以节文之则或过或不及将有发而不中节者不足以为仁义道徳之至矣故曰道徳仁义非礼不成授人以己之所知所能之谓敎训説义理使人之昭明之谓训君子之敎训凡以正俗也俗之不正自夫民情之无节喜怒哀乐之纵恣视听言动之无所防制者始惟有礼以节之则邪止于未形而百善自此生百不善自此熄敎训之要具足于礼无有余事故曰敎训正俗非礼不备凡人意气相凌而不相下则有争有讼争讼者起于人之不能各以礼自持也今欲分其争辩其讼亦在乎断之以礼而已礼一明而曲直之情判故曰分争辩讼非礼不决自天地定位而君臣上下父子兄弟之大伦已存于其间而生民之初巢居穴处未有宫室栋宇之制衣鸟兽之皮未有冠冕服章之文茹毛饮血未有簠簋笾豆之数林然羣居未有拜起坐立之节圣人因其自然之分制为尊卑贵贱长幼之礼寓于宫室衣服饮食拜起坐立之间以正君臣以辩上下以别父子以序兄弟于是人之大伦始昭然明白而不可乱故曰君臣上下父子兄弟非礼不定
  宦学事师非礼不亲班朝治军涖官行灋非礼威严不行祷祠祭祀供给鬼神非礼不诚不庄
  郑氏曰宦仕也班次也涖临也庄敬也
  孔氏曰左传宣二年赵盾见灵辄饿问之云宦三年矣服防云宦学也是学职事为官也朝朝廷也次谓司士正朝仪之位次也治军谓师旅卒伍各正其部分也涖官谓卿大夫士各有职掌行法谓司防士师明刑法皆用礼威严乃行周礼都宗人祷祠郑注云祠谓报赛又小宗伯注云求福曰祷得求曰祠案熊氏曰宦谓学仕宦之事学谓习学六艺此二者俱是事师非礼不亲祭祀者国家常礼牲币之属以供给鬼神惟有礼乃能诚敬
  蓝田吕氏曰宦学事师学者之事也班朝治军涖官行法仕者之事也祷祠祭祀供给鬼神交神明之事也皆有待于礼者也宦家臣也杂记云宦于大夫者之为之服也盖仕为家臣而未升诸公盖亦学为仕者也故宦者学为仕之称也学者学道艺者也二者之学皆有师师弟子之分不正则学之意不诚学之意不诚则师弟子之情不亲而敎不行故曰非礼不亲班朝者正朝位也治军者齐军政也涖官行法者临官府以行法令也三者皆仕者所以治众也礼明乎尊卑上下之别则分无不守令无不从此所以非礼威严不行也祷祠祭祀则郊社宗庙之常祀也内则尽志外则尽物所以供给鬼神鬼神无常享享于克诚礼者敬而已无敬则不诚故曰非礼不诚不庄东莱吕氏曰此通前叚只是一礼字孝经只是一孝字凡事皆归之孝此类须参求其所以然
  李氏曰于宦学事师也有以治其内故曰非礼不亲于班朝治军涖官行法也有以治其外故曰非礼威严不行于祷祠则礼者所以成内而成外也故曰非礼不诚不庄
  永嘉戴氏曰夫礼主于分分主于严疑非所以为亲也然粲然有文以相接而情意交通乃其所以为亲也狎则不敬不敬则乖戾随之矣故曰非礼不亲夫厉威严以服人者在法令法令不从则在刑戮今而曰班朝治军涖官行法非礼威严不行何也夫人之所以畏者非死也惟有以回复其心使人知自畏而已矣上下严整肃然皆有敬心故虽董之以文辞而人知惧上下偷惰傲然皆有慢心虽刀锯鼎镬人何畏焉汉仪略就禁止喧哗晋军有礼战胜可用其麤者犹且若是而况斯民瞻其顔色望其容貎而敢生慢易者乎祷祠祭祀谓行礼之时也供给鬼神谓祭祀之物也
  是以君子恭敬撙节退让以明礼
  郑氏曰撙犹趋也
  孔氏曰君子有徳有爵者之通称王肃云君上位子下民何云在貎为恭在心为敬节法度也言恒趋于法度应进而迁曰退应受而推曰让自道徳仁义以下皆须礼以成故君子之身行恭敬趋法度及退让之事以明礼也
  横渠张氏曰恭敬撙节退让以明礼仁之至也爱道之极也
  蓝田吕氏曰礼者敬而已矣君子恭敬所以明礼之实也礼节文乎仁义者也君子撙节所以明礼之文也辞逊之心礼之端也君子退逊所以明礼之用也东莱吕氏曰恭敬撙节退让以明礼字字亲切指示须当留意
  马氏曰礼者即事之治也有其事必有其治君子知礼不可一日而废也故恭敬撙节退让以明礼之义使天下之人晓然知礼之意循而行之盖礼之不明道之不行常出于在上者太髙而不中虽善而无徴故东晋之士以为礼不为君子设遂放弃而不用指法度为拘俗之士然则礼何由而明道何由而行哉庐陵胡氏曰郑氏云撙趋也有自抑之意柳公绰撙节用度禇无量云撙奢靡
  王氏【子墨】曰自道徳仁义以下皆不可无礼故君子之道明礼为先而礼之大本有三一曰敬一念之顷无不敬也二曰节品节之使之中节也三曰逊自卑而尊人也礼之苟明则内之脩身外之治人幽之交神明者无不得其当而天下以治君民以安礼之不明则内之脩身外之治人幽之交于神明者无不失其当而天下以乱君臣以危故曰有礼则安无礼则危
  鹦鹉能言不离飞鸟猩猩能言不离禽兽今人而无礼虽能言不亦禽兽之心乎夫唯禽兽无礼故父子聚麀是故圣人作为礼以敎人使人以有礼知自别于禽兽郑氏曰聚犹共也鹿牝曰麀
  孔氏曰山海经云猩猩人面豕身能言语尔雅云二足而羽谓之禽四足而毛谓之兽鹦鹉是羽曰禽猩猩四足而毛本兽今云禽兽者凡语有通别别而言之羽则曰禽毛则曰兽通而为説鸟不可曰兽兽亦可曰禽故易曰王用三驱失前禽则驱走者亦曰禽周礼司马职云大兽公之小禽私之则禽未必皆鸟也又周礼以禽作六挚卿羔大夫鴈白虎通云禽者鸟兽之总名以此诸经证禽名通兽者以小兽可擒故得通名禽也
  蓝田吕氏曰人之血气嗜欲视听食息与禽兽异者几希特禽兽之言与人异耳然猩猩鹦鹉亦或能之是则所以贵于万物者盖有理义存焉圣人因理义之同然而制为之礼然后父子有亲君臣有义男女有别人道所以立而与天地参也纵欲怠敖灭天理而穷人欲将与马牛犬彘之无辨是果于自弃而不欲齿于人类者乎
  长乐陈氏曰禽兽有知而无义有知故能言无义故未尝有礼人则有知有义有知而无义不亦禽兽之心乎乐记曰作为鞉鼔椌楬则作者为之始为者作之继也圣人作为礼以敎人使之行脩言道其大有以同天地之节其极有以合天地之化岂特使自别于禽兽哉然则自别于禽兽者众人而已于明礼言君子于为礼言圣人与作者之谓圣述者之谓明同意
  马氏曰孟子曰人之所以异于禽兽者几希庶民去之君子存之夫人于禽兽其肖象性识固有间矣而曰几希者在去存之间尔故曰饱食暖衣逸居而无敎则近于禽兽此圣人所以作为礼以教人使知独贵于万物而不失其良心也
  永嘉戴氏曰孟子曰人之所以异于禽兽者几希几希之际甚可畏也夫人为物最灵圣人待人至重也而圣贤之论至曰与禽兽奚择焉甚者至以为禽兽之不如也诗曰相鼠有体人而无礼人而无礼胡不遄死圣贤之论迫矣学者可不知自畏邪民生之初其与禽兽等耳及其自知贵重自别异于禽兽者盖圣人制礼之功也不然则与庶类同一嗜欲而已同一鬭争而已夫笃厚以崇礼其功至于参天地育万物礼之不行其祸乃至于与禽兽并善恶相絶如此学者兢兢自持犹惧不免而况肆然无忌惮乎新安朱氏曰陆农师点圣人作是一句为礼以敎人是一句
  太上贵徳其次务施报礼尚往来往而不来非礼也来而不往亦非礼也
  郑氏曰太上帝皇之世其民施而不惟报其次三王之世礼始兴焉
  孔氏曰自此至不慑一节明世变道殊所贵有异虽负贩者必须有礼皇是三皇帝是五帝不云皇帝者郑恐是一事不分故升帝于皇上礼运注亦谓大道行为五帝时其时犹淳厚不尚往来之礼所贵者在于有徳徳主务施但施而不希其反也三王之世施则望报务犹事也以为常事故其礼主尚往来蓝田吕氏曰太上者大道之行天下为公之时也其治也文不胜质务存其实直情径行无所事于礼故礼有不荅而人不非也后圣有作通其变使民不倦由是交际之道兴焉
  长乐刘氏曰太上者至极之称犹言大备全徳之人也全徳之人自得而已夺之不以为损予之不以为益爱之不自以为仁利之不自以为义所谓不知有之者也其次夺之知损予之知益爱之为仁利之为义所谓亲之誉之者也故施则必报是以不可无礼也自礼记左氏老子凡所言太上者皆若此系其人不系其时
  马氏曰礼之设所以縁人情也故曰报者天下之利也又曰礼得其报则乐圣人因人情之所乐制为往来之礼所以使天下之人亹亹而不倦也夫献而必有酬酬而必有酢此往来之礼见于燕饮也主人出迎则客固辞客就东阶则主人固辞此往来之礼见于际接也服之三年者其报必期服之期者报亦如之此往来之礼见于丧纪也其往而不来来而不往则礼失其报而为礼者有时而怠矣
  王氏【子墨】曰贵徳之世人以徳为当然而不知其为徳故恩怨之心不生相与羣于天地间者盖澹如也何其至哉迨夫后世人知为徳而出于有心故以施报为美事一往一来礼之所在宜不能忘懐也及其衰则情文之繁而忠信之薄防于责己而重于责人一拜一言之不酬而怨有不可弭者甚者且施于君臣之际而以国士众人二其心又甚则父子之间一借耰锄而虑有徳色其不可解于心者且若是况相望于等夷之人乎盖尝谓礼之本意使人恩怨之心可销而太上之风可还也鱼以泉涸而相与处于陆相濡以沫相嘘以湿曾不若相忘于江湖夫处缓急而知相嘘濡亦可谓有情矣然有一不以湿沫相沾丐虽不能言其中独无憾乎处江湖而相忘处陆则相濡嘘夫岂不善要不若江湖之无事故与其有恩怨之心而为世俗之纷纷孰若姑务自尽而求如太上之相忘哉明乎此则知所谓施报者礼也向之所谓贵徳者亦礼也尚安有衰世之事
  山隂陆氏曰施报者往来之情往来者施报之迹方其仁义之施报则存乎情及礼之往来则见乎迹永嘉戴氏曰昔人有厌世多事而为之説曰民至老死不相往来嗟夫使民不相往来相忘于无事岂不大善而人情决无不相往来之理凡人之情近而不相得则凶或害之既悔且吝故逺近相取而悔吝生情伪相感而利害生圣人有忧之以为上古之时其民施而不望报中古之时有施斯有报矣施而不报祸之所由起也于是制礼以文之使民知有往来柔伏天下好争之心于跪拜俯伏辞逊唯诺之间人不知其为功也圣人制礼之意固为夫多事者设也而曰礼所以为多事是亦不察于制礼之本矣以此坊民犹有一言之不酬一拜之不荅而两国为之暴骨者况絶灭礼乐置天下于无事乎一日无礼天下之事始不胜其繁矣
  人有礼则安无礼则危故曰礼者不可不学也夫礼者自卑而尊人虽负贩者必有尊也而况富贵乎富贵而知好礼则不骄不淫贫贱而知好礼则志不慑
  郑氏曰负贩者尤轻恌志利宜若无礼然慑犹怯惑孔氏曰贫者好怯惑畏人使心志不遂知礼者则持礼而行之故志不慑怯
  横渠张氏曰学礼学者之尽也未有不须礼以成者也学之大于此终身焉虽徳性亦待此而长惟礼乃是实事舍此皆悠悠圣庸共由此途成圣人不越乎礼进庸人莫切乎礼是透上透下之事也
  东莱吕氏曰人有礼则安无礼则危古人见得分明如此
  蓝田吕氏曰人生于天地之间其强足以凌弱其众足以暴寡然其羣而不乱或守死而不变者畏礼而不敢犯也人君居百姓之上惟所令而莫之违者恃礼以为治也一人有礼众思敬之有不安乎一人无礼众思伐之有不危乎此所以系人之安危而不可不学者富贵者人之所共敬者也贫贱者人之所共慢者也礼者自卑而尊人虽负贩之至贱犹不敢慢而必有所尊况人之所共敬者乎古之君子不侮鳏寡不畏强御苟无礼以节于内则外物之轻重足以移其常心矣故富贵者知其所当敬则不骄不淫贫贱者知其所自敬则志不慑
  永嘉戴氏曰安危之机生死之本也有礼则安安则生矣无礼则危危不足言也死将至矣圣人制礼之意所以生斯人也一日无礼则民有不得其死者矣礼以卑为主以恭为本有自是之心者不可以语礼有自大之心者不能以行礼故礼者所以柔伏其侈大之意而习为退逊谦下之道故有礼之人其容肃然以正其气粹然以和望其顔色而知其人之可亲也其容狠其气暴望其顔色而生慢易之心者必其无礼之人也富贵之失礼以骄贫贱之失礼以谄骄者失于亢谄者失于卑其为失礼一也
  马氏曰孟子曰城郭不完兵甲不多非国之灾田野不辟货财不聚非国之害上无礼下无学贼民兴丧无日矣常人之所先而圣人以为后众人之所缓而智者以为急盖知治乱之原而审乎安危之数也孔子曰人之生也直罔之生也幸而免无礼者所谓幸而免也先王之礼如此其急其可以不学乎礼之自卑而尊人者所以息暴乱之祸止邪于未形者也负贩者庶人之贱礼之所略者也王道之行犹知有尊尊长长之义况富贵礼之所自出其可以不知礼乎夫富贵之所以骄淫贫贱之所以慑怯者以内无素定之分而与物为轻重也好礼则有得于内而在外者莫能夺矣
  严陵方氏曰易曰知崇礼卑崇效天卑法地而礼以地制故自卑而尊人也负者惟以力为事贩者惟以利为事以力为事者犹有所尊而况所当好徳者乎以利为事者犹有所尊而况所当贵义者乎富贵之人则所当贵义而好徳也富贵则易亢而失于骄淫贫贱则易折而失于志慑富贵而知好礼则不骄不淫者以礼能有所节故也贫贱而知好礼则志不慑者以礼能有所立故也
  广安游氏曰礼有屈有伸不専主于自卑然礼之行所谓谦也让也恭也和也如此之类皆本于自卑而后能成则夫礼者要本于自卑而为主君子之为善必役于善而后可故恭俭所以求役于仁信让自卑者所以求役于礼古之君子其志于善刚果自力盖如此也诗曰汤降不迟圣敬日跻君子为善有降焉有跻焉方其始也自屈降以求役于善及其久也其见益明其道益尊所谓跻也世之小人刚强顽悍不肯自屈于人不肯自役于善终归于愚人而已郑説负贩者轻恌志利宜若无礼此説非也尧舜三代之世斑白者不负戴于道路则夫负贩者亦皆孝弟之人非若后世负贩者之鄙暴也所谓负贩之人当劳役之际宜若简于礼而从其所安今也犹必有所尊焉长者先而少者后老者轻而壮者重若此者所谓必有尊也负贩于道途犹尔况雍容于庙堂之上而不为礼哉故夫富贵之人则可以行礼之人也富贵之地则可以为礼之地也若乐于傲乐于纵乐于自尊则负贩之不若矣
  王氏【子墨】曰夫负贩者岂素学礼者知有所尊则礼非人性所有而人情之所安者乎在易之大壮曰君子以非礼弗履夫人而有礼其何壮如之故在贫贱则不慑在富贵则不骄不淫而物所不能屈也贫贱富贵本无二事以为贫贱则志必慑以为富贵则必骄必淫是惑于人欲而不知天理之所在故也好礼则在我者皆天理耳又孰为贫贱富贵也哉古之圣贤所以处穷达得丧之际优游闲暇一无足以动其心者盖由其所好如此故曰人莫不饮食也鲜能知味也世未有知味而不好者
  人生十年曰幼学二十曰弱冠三十曰壮有室四十曰强而仕五十曰艾服官政六十曰耆指使七十曰老而传八十九十曰耄七年曰悼悼与耄虽有罪不加刑焉百年曰期颐
  郑氏曰名曰幼时始可学也内则曰十年出就外傅居宿于外学书计有室有妻也妻称室艾老也指使指事使人也六十不与服戎不亲学老而传谓传家事任子孙是谓宗子之父耄惛忘也春秋传曰老将知耄及之悼怜爱也爱幼而尊老故不加刑期犹要也颐养也不知衣服食味孝子要尽养道而已孔氏曰自此至以其制为一节明人幼而从学至于成徳终始之行皆遵礼制冠礼云弃尔幼志是十九以前为幼二十成人虽加冠体犹未壮故曰弱至二十九通名弱冠三十而立血气已定故曰壮也妻居室中故呼妻为室不云妻而云室者含妾媵事类为广白虎通云男三十筋骨坚强任为人父女二十肌肤充盛任为人母合为五十应大衍之数生万物也三十九以前通曰壮壮久则强故四十曰强强有二义一则四十不惑是智虑强二则气力强也四十九以前通曰强年至五十血气已衰发苍白色如艾也五十是知天命之年堪为大夫服事也大夫得専事其官政六十至老之境不得执事但指事使人也七十其老已全则传徙家事付委子孙郑谓宗子父者以经言传者上受父祖之事下传子孙子孙之所传家事祭事为重若非宗子无由传之但七十之时祭祀犹亲为之其视濯概则子孙若至八十祭亦不为故王制云齐丧之事不及也庶子乃授家事于子非相传之事故郑知非庶子也耄者僻谬也人或八十而耄或九十而耄故并言二时也幼未有识虑则可怜爱老已耄则可尊敬虽有罪而同不加其刑辟也周礼司刺有三赦一曰幼弱二曰老耄三曰惷愚百嵗则人子当用心求亲之意而尽养道也
  河南程氏曰古之生子能食能言而敎之大学之法以豫为先人之幼也知思未有所主便当以格言至论日陈于前虽未晓知且当薫聒盈耳充腹久自安习若固有之虽以他言惑之不能入也若为之不豫及乎稍长私意偏好生于内众口辩言铄于外欲其纯完不可得也
  蓝田吕氏曰此章备举自幼至老每十年一变之节也未十年非不学也能食敎以右手能言敎以唯俞六年敎数与方名七年敎之男女之别八年敎之长幼之序九年敎之数日然未就外傅但因事而敎之未足以名之学至十年可以从弟子之职出就外傅乃所谓学也二十始成人则可以胜衣冠故命之以冠既冠始学礼犹以其弱而未可用也故博学不敎内而不出三十曰壮血气定矣故可以有室孟子曰丈夫生而愿为之有室女子生而愿为之有家故室家者夫妇之称也其壮虽可以给政役其材犹未足以备任用故博学无方孙友视志而已四十曰强强则材成矣材成者志虑定则谋事审气力完则任事果始可为士以事人也其谋事审矣故可以出谋发虑其任事果矣故道合则服从不可则退至五十养于其心者已熟阅于义理者已多可谓成徳更事之人矣故可以命为大夫也古者四十始命之仕五十始命之服官政仕者为士以事人治官府之小事者也服官政者为大夫以长人与闻邦国之大事者也材可用则使之仕徳成则命为大夫非无蚤成夙知之才也盖养天下之才至于成就而后用则收功博如不待其成而用之所谓贼夫人之子以政学者也害莫大焉六十曰耆耆者稽久之称诗云耆定尔功又曰上帝耆之稽久则将入于老故六十称耆筋力既衰不足以任劳事可以使人而不可以使于人也故六十不与服戎不可以从司马之政也不亲学不可以执弟子之职也七十则筋力倦矣聦明衰矣外则致王事于君内则传家事于子不可与事者也耄者老而知己衰悼者幼而知未及二者虽有罪而情不出于故故不加刑焉百年者饮食居处动作无所不待于养
  严陵方氏曰数起于一止于十天地竒耦之数隂阳生成之理每至于是则必更焉人也者受天地之形孕隂阳之气者也孰能逃其数而逆其理哉故其生每于十年则必异其名至其时则必异其事也若幼与弱之类则名之异矣若学与冠之类则事之异矣幼者壮之对弱者强之对耆与耄皆老也而止以七十为老盖耆虽向乎老而未足以老名之也耄则过乎老而老不足以名之矣期颐者盖人生以百年为期由是而上则过乎人之所期矣由是而下则不及人之所期矣故必百年以期名之人之所期者终于此而已则养生之道可以不尽之乎故为颐之时颐者养也
  马氏曰自幼弱壮强至于艾者言血气智虑之变也自耆老至于耄期者言齿之逾久也自学至于传者言其事也盖人血气智虑率十年而加益血气智虑既加益矣则所学者宜愈深所任者宜愈大故仲尼十五而志于学以至七十而从心亦十年而进盖成徳之序也诗曰虽无老成人尚有典刑书曰人惟求旧器非求旧惟新古之君子所以求旧臣而贵老成者以其徳备而多闻也艾之为物久而后可以疗疾五十曰艾者以其旧徳可以为大夫服官政而治人也自幼学而至五十道固已具矣加之十年则可以为大臣矣中庸曰官盛任使所以劝大臣周之冢宰卿一人而下中大夫上中下士之属可谓盛任使矣盖惟大臣可以指事使人齿至于耆则可以为大臣矣夫劳我以生佚我以老天之道也君子之仕至于七十可以致仕而传于人矣学至于此其遗言余行可以为法而传于后世矣故曰老而传自耄至于期老之极无预于事矣饮食不离寝膳饮从于游所以致养也然而三十而有室非必三十而后娶以昏姻之期不可过是过是则为失时四十而仕非必四十而后仕以学而至于四十足以仕矣不足以仕则为不学传曰贵老为其近于亲慈幼为其近于子悼耄之不加刑者此也
  永嘉戴氏曰圣人制礼以律天下以节人心使人血气充实志意坚强壮者服其劳老者安其逸未用者无躁进之心当退者无不知足之戒每十年为一节而人心有定向矣二十血气犹未定然趋向善恶判于此矣故责以成人之礼焉三十有室不至于过而失节亦不至于旷而失时此古人所以筋力之盛夀命之长也四十志气坚定强立不反不夺于利害不怵于祸福可以出仕矣自此以往三十年宣劳于国非若后世强者有时不用少与老者并用至于怠惰废弛而莫之能振也人至于五十更歴世变谙知人情亦既熟矣艾之为言有老练精致之意焉若此而服官政则明习故事详审和缓不至于扰民生事矣年至六十几于老矣耆之为言有老成可敬之意于斯时也有指画之劳而无奔走服事之役七十谓之老于此而犹与事接是不知止也然人方其血气之盛犹有所业也及其既衰则顾恋不忍去虽家事亦然而况于国事乎此圣人所以戒之在得也耄者敬而安之悼者矜而懐之解后有罪非其故也礼经养老之礼乡饮酒之义至九十而止独曲礼曰百年曰期颐王制曰问百年者就见之夀至百年此亦絶无而仅有也自养之外无他望焉孟子曰老者衣帛食肉盖人自五十而下其衣帛食肉者亦罕矣天地之生物也有限少者不夺其养则老者有所养矣三代之老上而天子诸侯养之下而其家能养之孝弟之风安得不行于天下此天下所以易治也
  广安游氏曰先王之时皇极明于上治法立于下当此之时天下之治有定体而血气之所存有常数假以政事言之仕之事则四十而强者之所能任也大夫之事则五十而艾者之所能任也盖当时之政有定体故可以凡人血气之常数而参焉后世皇极不明于上治法不立于下天下之治无定体无定体则无所主治之剧易视其人智力之所及而为之而天下始从事于竒功矣古之人老如吕望然后可以属之鹰扬之举少如顔回然后可以属之四代之礼乐苟人而不能皆吕望顔回也则当为有常之法以待天下可常之人书曰继自今立政立事其惟克用常人此之谓也夫必壮且强而使之从政而老必使之致事皆所以因乎血气之常数而为之节也后世治无定体而血气之常数亦不得循乎其常天下争为竒功而政益乱人争为竒才而才益衰此则后世不明乎先王之故而然也后之王者苟能明皇极而立定体因定体而循常数则治道不患乎无序人才不患乎无成虽然去古已逺孰能复其故哉
  毛氏【信卿】曰人生一世问其少壮盖无几也自事言之则至于指使人矣复何所为乎自道观之则自始至终未没之前皆行道之日也岂独学而仕服官政而已乎孔子曰朝闻道夕死可矣又曰四十五十而无闻斯亦不足畏也已盖人不可不急于道如此使其知道顔子不为天使不知道彭耼不为夀吾夫子自志学积而至于从心岂以至是而可以已也又岂以其间固自有限节而不可遽也盖一日生则有一日事道无穷尽而意亦无穷尽不如是不足以为夫子尚安知老之将至也哉故尝谓蘧伯玉行年六十而六十化此为善学孔子者而所贵乎人生者亦必不苟焉可也不然则曰少壮云者特血气耳耆艾者特年龄耳翫嵗愒日终与草木俱腐亦奚益哉宜君子之所不论若夫训诂则有郑氏之説在
  李氏曰学者人道之始冠者人道之成有室者人道之备
  长乐刘氏曰三十曰壮有室者血气始壮可以有室家也元气生于子左行三十至己为男右行二十至己为女隂阳之气交合于此大衍之数是也所以男女合昏焉
  庐陵胡氏曰北史熊安引古説尧年耆艾仲父年艾皆注云七十曰艾义与此违然鲁颂云俾尔耆而艾则耆艾老之通称
  长乐陈氏曰六年敎之数与方名则非必十年然后学也顔回未四十孔子使之仕则非必四十而后仕也冠礼曰弃尔幼志是幼之称非特施于十年也舜未百年而称耄期是期之称非特施于百年也礼之所言特其大致而已周官司刺赦幼弱赦老耄盖幼而非弱老而非耄皆所不赦此所以至于悼耄然后不加刑也司厉七十者与未齓者皆不为奴汉律令未及八嵗与八十以上非手杀人他皆不坐与此同意
  新安朱氏曰期当音居宜反论语期可已矣与朞字同周匝之义也期谓百年已周颐谓当养而已期如上句幼弱耄悼等字颐如上句学冠不刑等字 又曰陆农师点人生十年曰幼作一句学作一句下仿此亦有理
  礼记集説卷二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説卷三      宋 卫湜 撰
  大夫七十而致事若不得谢则必赐之几杖行役以妇人适四方乗安车自称曰老夫于其国则称名越国而问焉必告之以其制
  郑氏曰大夫七十致其所掌之事于君而告老谢犹听也君必有命劳苦辞谢之其有德尚壮则不听耳凡杖妇人安车所以养其身体也安车坐乗若今小车也老夫老人称也春秋传曰老夫耄矣于其国君虽尊异之自称犹若臣邻国来问必问于老者以荅之制法度
  孔氏曰七十曰老在家则传家事于子孙在官致所掌职事还君退还田里也致是与人明朝廷有贤代已白虎通云臣年七十悬车致仕悬车示不用也君不使退而自去者尊贤也君若许其罢职必辞谢云在朝日久劬劳歳积是许其致事也今不得听是其有德尚壮则必赐之几杖若本国巡行役事妇人能养人故许自随适四方谓逺聘异国古者乗四马之车立乗此臣既老故乗一马小车坐乗也然此养老之具在国及出皆得用之言行役妇人四方安车互见也自称为老夫者明君尊贤之故而老臣犹在其朝也于其国谓自与其君言也越国犹他国也若他国来问己国君之政君虽已达其事犹冝问于老贤则称国之旧制以对他国之问也
  熊氏曰既不听致事则祭义云七十杖于朝是也听致事则王制云七十杖于国八十杖于朝是也清江刘氏曰古者大夫七十而致事君非使之也臣自行也臣虽行之君曰是犹足以佐国家社稷也留之不可失也于是有几杖安车之赐所以致留之也君虽留之臣曰不可贪人之荣不可慁人之朝不可塞人之路再拜稽首反其室君不强焉义也毋夺其爵毋除其禄毋去其采邑终其身而已矣此古者致事之义也是之谓上下有礼故古者大臣让小臣廉庶人法百姓不竞由此道也是以古之为臣者不四十不禄为不惑也不五十不爵为知命也不七十不致事养衰老也不惑故可与谋大计知命故可以受大宠养衰老故可以全节俭敎百姓矣故古之仕者为道也非为食也为君也非为己也为国也非为家也是以时进则进时止则止进不贪其位止不慕其权也今之人则不然仕非为道而为食也非为君也而为己也非为国也而为家也是以进不知止而困不知耻也
  蓝田吕氏曰致事者致其所为臣之事于其君也有以道去其君而致事者孟子致为臣而归是也有以丧而致事者如闵子要绖而服事已而曰古之道不即人心退而致仕是也有以老而致事者大夫七十而致事是也致事者退而家居士相见礼所谓宅者在邦则曰市井之臣在野则曰草茅之臣是也君子难进而易退故七十而致事贤君优老而尚贤则有不得谢者矣既不许其去则不责筋力以为礼也赐之几杖则虽在君前亦授之诗云肆筵设席授几有缉御是也虽见君亦杖祭义云七十杖于朝君问则席是也老夫长老者之称也卫石碏告陈曰老夫耄矣无能为也与他国士大夫言也晋荀防谓荀士匄曰牵率老夫以至于此与己国士大夫言也大夫老不得谢与他国士大夫言则称老夫所以优之也与己国士大夫言则称名父母之邦不敢以尊老自居也石碏荀防虽皆列国之大夫未知其老而得谢与否也若皆不得谢者则碏可称而防不当称也玉藻云上大夫曰下臣下大夫自名此对君之称非此比也诗曰虽无老成人尚有典刑老成人者多识乎国之故事而典刑之所由出也越国而问则举国之故事以对之所谓谋于黄髪则罔所愆
  马氏曰七十而致事顺天理也位至大夫君之所贤也天下之达尊三大夫兼而有之者也为君者得不致其爱敬乎于其致事而去必有以劳之于其留而自辅也必有以养之几杖妇人安车者所以养安其气体不敢劳以事也所以见尚齿贵爵尊德之义不嫌其为倨也故当其为师则弗臣而不嫌其僭君于其冠则见兄拜之而不嫌其不弟盖义有所伸虽自尊而不为泰也然于其国犹曰自名者所以尊君也夫天子巡守先见百年者九十者天子欲有问焉则就其室古之人咨于元老如此其敬以其贤而多闻也则冝有越国而问之矣必告之以其制者盖制出于先王而非先王者无法故告之以其制也
  永嘉戴氏曰据本文此专为在官者言也凡养老仕谓之国老不仕谓之庶老先王时国老之礼尤厚七十致事大夫之常礼也赐之几杖人君之优恩也行役以妇人何也八十非人不暖七十之老而有行役则道途之不易固有以安其身也小车坐而乗之虽行歩稍缓而四体安矣自称老夫谓适四方言也故下文曰于其国则称名越国而问谓我问邻国非邻国来问也问人于他邦必告之以其制惧使人之不明旧典礼经则国为无人也古之时人君待老者之礼甚厚老人所以自待者亦不轻故人君有所尊敬国人有所矜式四方有所瞻仰天下安得而不治乎庐陵胡氏曰赐几杖如汉元朔中赐淮南王菑川王是也乗安车如汉起鲁申公是也安车则驾一马而坐乗汉制然也然汉时非安车亦有坐乗者万石君是也檀弓云五十无车者不越疆而吊人上大夫也而同下大夫称名者臣于君卑称名无嫌也洛诰周公告成王曰予旦老臣越他国而问故必告之以制度不欺于彼国也古者越国而谋见左氏
  严陵方氏曰几则凭之以安其体杖则持之以助其力也行役外事也而以妇人焉欲其虽在外而犹在内也适四方劳事也而乗安车焉欲其虽服劳而不失其逸也言行役则主在公言之耳言适四方则主在逺言之耳在公犹得以妇人况在私之事乎在逺犹得乗安车况在国之时乎是皆待之以非常之礼故也
  长乐陈氏曰妇人言行役安车言适四方则行役不以安车适四方不以妇人也
  横渠张氏曰越国谓朝中有事在朝不能谋则越国而问退居之老臣也非谓越他国而问政决无此理既赖其谋事须尽语以国之事因本末施为始可与之谋也若不知次序则如之何而取谋
  临川王氏曰越国而问谓老者自有事越出他国他国问之也
  谋于长者必操几杖以从之长者问不辞让而对非礼也
  郑氏曰从犹就也长者问当谢不敏若曽子之为孔氏曰此一节明有事取谋议于长者操执持也杖可以防身几可以扶已俱是养尊者之物故于谋议之时持就也
  蓝田吕氏曰二者皆敬长之义也坐有几所以凭之也行有杖所以防之也皆优老之具也操几杖以从之敬之至也问者皆以不能问能以寡问多则少当问长者也今长者反问之不辞让而对则敬不足也孔子问曽子曽子曰参不敏何足以知之公西赤曰非曰能之愿学焉是皆辞让之言
  长乐陈氏曰几杖所以亲之辞让所以尊之不亲之不足以尽人之心非善谋于长者也不尊之不足以尽己之敬非善对于长者也辞者无所受于己让者有所推于人曽子之谢不敏所谓辞也子路之对率尔非所谓让也
  东莱吕氏曰古之子弟见长者不敢以賔客之礼见先存其让弟之心所以操几杖者只是左右扶翼之意长者处未必无几杖所以操而从之者盖存养其让弟之心令熟未见长者之问此心已存及其见之则有加无已大凡长者有问须对若率尔而对便非礼与长者语须是虚心而受之若率尔而对自以为能便是实了此心虽有法语之言精微之理亦不能入
  王氏【子墨】曰善不可有能不可矜有善矜能之心不可施于常人况长者乎问而不辞逊以对是有善矜能之心已萌于中矣况责以事长之礼乎谋则操几杖以从之问则辞逊而后对要非勉强行于一时者所能彼其存于心者必有素矣
  凡为人子之礼冬温而夏凊昏定而晨省在丑夷不争郑氏曰安定其牀衽省问其安否何如丑众也夷犹侪也四皓曰陛下之等夷
  孔氏曰此一节明人子事亲奉养之礼又去争讼冬温夏凊是四时之法昏定晨省一日之法定安也晨旦也应卧当齐整牀衽使亲体安定之后退至明旦既隔夜蚤来视亲之安否何如先昏后晨兼示经宿之礼熊氏云晨省者案内则云同宫则鸡初鸣异宫则昧爽而朝在丑夷不争者明朋侪礼也丑夷皆等类之名夫贵贱相临则有畏惮朋侪等辈喜争胜负亡身及亲故冝戒之以不争
  蓝田吕氏曰温凊定省所以养体也丑夷不争所以养志也一歳则有冬夏寒暑之适一日则有晨昏兴寝之适人子不可不知也内则父母将衽长者奉席请何趾少者执牀与坐昏定之事也子事父母鸡鸣适父母之所下气怡声问衣燠寒男女未冠笄及命士以上父子异宫则昧爽而朝文王之为世子鸡初鸣衣服至于寝门外问安否何如此晨省之事也丑夷同等之称也事亲者居上不骄为下不乱在丑不争三者不除虽日用三牲之养犹为不孝也孝经引三者此独云在丑夷不争者上下骄乱之祸为少而丑夷之争多也孝子一出言举足不敢忘父母苟好勇鬭狠以危父母一朝之忿忘其身以及其亲则所以养亲者果安在哉
  严陵方氏曰冬则温之以御其寒夏则凊之以辟其暑昏则定之以奠其居晨则省之以问其安也冬温而夏凊者欲亲之体常适其和也昏定而晨省者欲亲之体常适其利也推和亲之心以及乎人则与人不争隂阳之和矣推利亲之心以及乎人则与人不争险易之利矣此所以终言在丑夷不争也
  东莱吕氏曰孝子以亲之心为心故以亲之体为体冬温夏凊昏定晨省一歳有冬夏寒暑之变一日有昏晨晦明之变此见孝子顷刻不忘亲处才遇变时须加意于其间冬温则当体其温之之理如古人置密室之类是也夏凊则体其凊之之理如古人扇枕之类是也昏时则安其父母晨时则鸡鸣而起问其安否在丑夷不争此又见孝子涵养之熟顷刻不忘大凡人子在父母前固有孝敬之心不在父母前便移易了故起争心惟养之熟此心常存所以不争新安朱氏曰温凊定省虽有四时一日之异然一日之间正当随时安处省察其或温或凊之冝也永嘉戴氏曰为人子者一食不忘亲则无一息不在亲侧可也温凊有时定省有节则制礼然也在丑夷不争谓处于聚族羣居之中不敢有争以伤父母之心诗曰妻子好合如鼓瑟琴兄弟既翕和乐且耽冝尔室家乐尔妻孥子曰父母其顺矣乎妻子好合兄弟和乐父母处于其间怡然而顺然则在丑夷而争者父母之心固有所不乐也
  夫为人子者三赐不及车马
  郑氏曰三赐三命也凡仕者一命而受爵再命而受衣服三命而受车马受车马而身所以尊者备矣卿大夫士之子不受不敢以成尊比逾于父天子诸侯之子不受自卑逺于君
  孔氏曰自此至孝子之行也为一节明人子谦卑行着于外所敬又广人子受三命之尊不敢受车马不云不受而云不及者受是已到之日明人子非唯外迹不受抑亦心所不及于此赐也案郑氏三命皆约周礼大宗伯之文大宗伯一命受职职则爵也再命受服三命受位郑言受车马者三命受位即受车马以经云车马故以车马言之
  蓝田吕氏曰三赐有车马君之所以宠臣也三赐不及车马子之所以敬亲也受位则有车马之赐矣受位而不及车马者位在朝廷而车马入于私门也坊记云父母存馈献不及车马盖车马家之重器也亲之所无子不敢以受于人亲之所有子不敢以予于人辟亲而不敢加奉亲而不敢专其义一也事宗子者不以富贵入宗子之家虽众车徒舎于外以寡约入事宗子犹舎众车徒于外则事亲者车马之盛冝在所不受也党正以饮酒正齿位一命齿于郷里再命齿于父族三命不齿庶子之正于公族虽有三命不逾父兄其所以敬于族人之长者犹如是况于父母乎能知此则事亲之意诚矣
  庐陵胡氏曰赐与也三赐货财衣服车马也郑谓三赐三命也三命受车马案大宗伯三命受位不受车马含文嘉九赐一曰车马则非三命公羊説九赐之次则四曰车马亦不在三何由三命受车马乎又车马赐由君命君子辞位不辞禄车马安可辞哉郑误矣
  东莱吕氏曰一命受爵再命受服三命受车马何故爵与服便受车马便不受盖外而为卿大夫内而依然是人子爵虽尊在朝廷之上服虽华在朝祭之时用时却不同惟车马则偪近父母人子之心所不安也岂可受之虽然大夫不可徒行既不可徒行又不可以私废公在朝不妨但至闺门不用孝子之心多为外物所移易有为歳月而变者歳月既乆其心亦变有为爵位而变者爵位既得其心亦变如大舜五十而慕此是不为歳月而变者如三赐不及车马此是不为爵位而变者原是养得熟不为外物移易见他孝
  石林叶氏曰郑氏以不及为不受若然居大夫之位而不受车马则徒行乎若曰不受君赐而己自为之是己为则可君赐之则不可理无是也以吾观之此盖谓父之未为大夫者不受车马则不敢受大夫之位何以知其然党正饮酒正齿位一命齿于乡里再命齿于父族此以齿为重也三命不齿此以爵为重也再命齿于父族则父兄在其间矣三命不齿则虽父兄不敢以齿加焉故别位于賔之南乡党莫如齿朝廷莫如爵乡党父兄不敢以齿加爵则朝廷岂可以爵而逾父兄乎左氏记叔孙婼以再命为卿因季平子伐莒之功例更受三命婼叔孙豹之子时豹已死而季平子其四从兄也尚未三命而婼先之叔仲子欲间三家谓平子曰婼三命逾父兄非礼也平子于是使婼辞位而弗从夫从兄犹以为言则先王之时大夫不可逾其父兄审矣婼之不从岂以平子为其族非其亲父兄欤
  广安游氏曰大率为人子其事亲则当尽礼而其所循行之道如所谓温良恭俭让所以施于人交于物修之于家行之于外其道皆当如此也曰奢曰骄曰纵曰傲曰狠曰厉此类虽无与于孝然皆足以害孝夫孝者心必谨气必和言必顺貌必恭如此然后足以循行其孝也上文所谓在丑夷不争及此三赐不及车马下文所谓见父之执以至居坐行立不敢处中以下皆温良恭俭让之道也
  临川王氏曰三赐不及车马若以为有辞逊之心而终必受之则虽不为人子不害辞逊若以为人子则辞逊而不敢受则舜亦人子而未尝辞百官牛羊仓廪之奉也车服爵命所以序功德天下之公义古今之逹礼苟当其功苟称其德虽人子弟有辞逊之心而终必不敢不受以申其逊弟之志者不以小廉小逊害天下之大公也凡礼有辞逊之文者以难进易退为道也辞逊自是君子之常岂系为人子哉新安朱氏曰左氏传鲁叔孙豹聘于王王赐之路豹以上卿无路而不敢乗疑此不及车马亦谓受之而不敢用耳若尊者之赐又爵秩所当得岂容独辞而不受之邪
  故州闾郷党称其孝也兄弟亲戚称其慈也僚友称其弟也执友称其仁也交游称其信也
  郑氏曰不敢受重赐者心也如此而五者备有焉周礼二十五家为闾四闾为族五族为党五党为州五州为郷僚友官同者执友志同者
  孔氏曰郑引周礼司徒文乃王城百里逺郊之内又遂人职主六遂在逺郊之外不言遂者举其近耳亲指族内戚言族外慈者笃爱之名兄弟外内通称弟者事长次第之名交游泛交也结交游往本资信合故称信也
  蓝田吕氏曰五者之称不同各以其所见言之也州闾郷党观其行者也见其所以敬亲故称其孝兄弟亲戚责其恩者也顺于父母者亲亲之爱必隆故称其慈僚友见其有所让者也有逊弟之心故称其弟执友者友其德德莫盛于孝孝者仁之本故称其仁交游主于信知其诚心于孝也故称其信
  严陵方氏曰州闾郷党则同国者也兄弟亲戚则同族者也僚友则同事者也执友则同志者也交游则同门者也言国则兼四者在中矣兼而言之则大故本其孝而统称之分而言之则小故各以其所望者而称之尔
  庐陵胡氏曰一尽子道而五善具矣坊记云父母在言孝不言慈郑云孝上施慈或嫌下流也此言慈者非自言也
  东莱吕氏曰大抵称孝在逺者称之犹未尽须是自近而见者方始亲切州闾乡党之人见他孝如此所以称孝兄弟亲戚则尤切近于州闾乡党而尤见其爱故称慈僚友在官是同王事在私则是同舎与之同处见其气象和顺所以称弟执友是心友同死生共患难者知其孝心之本原所以称其仁所谓孝弟仁之本是也交游称其信此是泛交偶与从事者亦知其信其他可见此一句是做一句看不可得而移易称者非我求人之称惟因其所称以验我之所为诚则形之谓也
  新安王氏曰称孝言能尽事亲之道也称慈言其奉亲有深爱也称弟言其行之恭顺也称仁言其心之爱敬也称信言其用志笃实也郑注不敢受重赐者心也而五者备有焉此五者其善多矣反此则其失亦多是以孝子不敢轻受重赐临川王氏乃曰若谓人子辞让而不敢受则百官牛羊仓廪之奉舜未尝辞其说不然礼者圣人之中制天下可以通行尧之待舜与舜所受于尧非可律于天下也
  见父之执不谓之进不敢进不谓之退不敢退不问不敢对此孝子之行也
  郑氏曰敬父同志如事父
  孔氏曰自上诣下曰见自下朝上曰见父之执谓执友与父同志者也或故往见或路中相见也
  临川王氏曰心存于父者见父之执犹父也则其进退对问之际安得不如此
  蓝田吕氏曰父之执友其见也进退问荅不敢専焉敬之至也见父之执犹极其敬况于父乎
  长乐陈氏曰坊记曰睦于父母之党可谓孝矣又曰于父之执可以乗其车不可以衣其衣广孝也盖父之同类谓之父党父之同志谓之父执见父之党无容孝也此见父之执广孝也古者尊尊之礼行故为父党者安其尊事父党者尽其卑而民德于是乎厚矣
  严陵方氏曰孔子曰爱亲者不敢恶于人敬亲者不敢慢于人见父之执于进退之节有所不敢则一举足不敢忘亲可知于对问之节有所不敢则一出言不敢忘亲可知孝子之行孰过乎是经有曰父执有曰父党有曰父齿有曰父雠何也以同志之所守则曰执以同类之所与则曰党以年之相若则曰齿以怨之所敌则曰雠
  东莱吕氏曰此一章看孝子爱亲之心推原使之广涵养使之厚若虽知爱亲不能推原涵养则在亲前虽屏气下色供洒埽应对劳而不怨离父母一步便骄狠傲戾在亲前时不多外面骄狠多则连亲前亦愈薄便入陵节犯上所以孝子必于亲爱之心推广之涵养之见父之执与平居交游者不谓之进不敢进不谓之退不敢退退然躬子弟之职不问不敢对如此则此心广大大抵天下之事广便厚且如涧壑之水波涛不多只縁狭狭则力量薄沧海长江之水波浪如山如屋盖力广则厚若推得爱亲之心广时则其所以爱亲便厚不特如此至于黄发儿齿亦下气怡色此心愈广所谓老吾老以及人之老至犬马仆妾父母爱之子亦爱之
  毛氏【信卿】曰人之为善必自夫不敢始自夫有所敢而后无忌惮无忌惮则无所不至矣不敢则有敬畏之心敬畏之心存则何往而非善文王不敢侮鳏寡髙宗不敢荒宁所以为三代盛王也孔门亦自不敢做去孔子之岂敢顔回子贡之何敢孟之反之非敢皆此心推之也见父之执而进退荅问之间皆有不敢之心非孝子能若是乎经言见父之执必先言为人子之孝如所云三赐不及车马此言人子之孝也必继之以见父之执不谓之进不敢进之言为人子者出必告此言人子之孝也必继之以年长以倍则父事之之言与坊记言君子弛其亲之过而敬其美必继之以于父之执可以乗其车不可以衣其衣之意同盖不爱其亲而爱他人者谓之悖德不敬其亲而敬他人者谓之悖礼则不孝其亲而敬其父之执可乎爱亲者不敢慢于人敬亲者不敢恶于人则孝于其亲而不敬父之执可乎故孝于亲则必敬父之执敬父之执必本孝于其亲此经所以相次言之
  夫为人子者出必告反必面所游必有常所习必有业恒言不称老
  郑氏曰告面同耳反言面者从外来冝知亲之顔色安否有常有业縁亲之意欲知之不称老广敬孔氏曰自此至异席为一节明人子事亲游方习业及泛交之礼老是尊称称老是己自尊大非孝子卑退之情子若自称老则感动其亲故舜年五十而慕是也
  蓝田吕氏曰出必告反必面受命于亲而不敢专也所游必有常所习必有业体亲之爱而不敢贻其忧也恒言不称老极子之慕而不忍忘也父母在而不敢有其身如之何闻斯行诸出入而无所受命是遗亲也亲之爱子至矣所游必欲其安所习必欲其正苟轻身而不自爱则非所以养其志也君子之事亲亲虽老而不失乎孺子慕者爱亲之至也孟子曰五十而慕予于大舜见之矣故髧彼两髦为孺子之饰亲见然后説之苟常言而称老则忘亲而非慕也严陵方氏曰出必告者欲亲知其所往之方也反必面者欲亲知其所至之时也所游必有常者虑贻亲之忧也所习必有业者虑违亲之志也孔子曰游必有方此非游之有常乎学记曰良冶之子必学为裘良弓之子必学为箕此非习之有业乎
  永嘉戴氏曰为人亲者无一念而忘其子故有倚门倚闾之望为人子者无一念而忘其亲故有出告反面之礼生则出告反面没则告行饮至事亡如事存也不敢慢游以贻亲忧不敢废业以为亲辱不敢自老以伤亲心此皆人子兢业恐惧之意也
  王氏【子墨】曰出告反面游有常者虑贻亲之忧也所习必有业者虑致亲之疑也常言不称老者虑动亲之感也人子安亲之心亦何所不至哉
  黄氏曰老之为义若天子养三老致仕之人及耆年有德云国老庶老老为尊称可矣此盖言为人子之行夫子曰父母之年不可不知也一则以喜一则以惧言惧者惧父母之年衰暮非久者也既惧其老忍称之哉此乃敎人子对父母常言则须避讳老字一则伤父母之心一则孝子不忍斥言非谓人子自身称老也
  李氏曰父母之年以之喜惧故孝子爱日而不以老自称也如曰天子之老寡君之老则称之不称于常言而已矣
  年长以倍则父事之十年以长则兄事之五年以长则肩随之羣居五人则长者必异席
  郑氏曰年长以倍谓年二十于四十者人年二十弱冠成人有为人父之端今四十于二十者有子道内则曰年二十惇行孝弟肩随者与之并行差退席以四人为节因冝有所尊
  孔氏曰此谓乡里之中非亲非友但年长倍已则以父道事之即父党随行也人年三十而娶于后乃有子则三十于六十乃是倍年今郑言二十于四十者但加冠责以为人父为人子之礼虽未有妻子有为人父之端以二十未合有子有子道也年二十于三十者半倍故兄事之则止差退而鴈行也若二十于二十五者肩随之则齐于鴈行也羣居谓朋友居处法也古者地敷横席而容四人四人则推长者居席端若有五人防应一人别席因推长者异席若賔主礼席皆无同坐故郷饮酒賔介异席又云众賔之席皆不属焉郷射众賔之席继而西谓相连属也燕礼及大射公三重大夫再重是皆异席也
  横渠张氏曰年长以倍则父事之又视其雅素如何若本在兄弟之列则止可兄事之而已
  蓝田吕氏曰贵老为其近于亲也敬长为其近于兄也自二十而视四十则与吾父之年相若此所以父事也长吾十年则与吾兄之年相若此所以兄事也长吾五年则与吾年相若此所以肩随之也皆敬长之道也阙党童子与先生并行孔子知其欲速成疾行先长者孟子知其为不弟皆不知敬长之义而已严陵方氏曰年长以倍则父事之者若经所谓父之齿随行是也十年以长则兄事之者若经所谓兄之齿鴈行是也五年以长则肩随之者若经所谓行肩而不并是也
  马氏曰徐行后长谓之弟疾行先长谓之不弟尧舜之道孝弟而已矣夫孝弟于步趋疾徐之间而圣人之道乃始于此者盖逹事长之礼无所往而不为顺也推其齿而以父兄事之者谓其愈长而愈加敬也长之五年则肩随者不敢与先生并行也其出也不敢与之并行则其居也可以同席乎盖五人之羣当有所长推其长者必异席以敬之古人敬长如此则民之犯上而逾礼者冝鲜矣
  永嘉戴氏曰年长以倍则父事之十年以长则兄事之五年以长则肩随之兼爱之弊至于无父彼直以为天下皆吾父也此之谓二本以父事之非直以为父也若保赤子非直以为子也庸敬在兄斯须之敬在乡人彼固有等差也
  王氏【子墨】曰所以尊长者如此以吾有事父从兄之心故也不然则曰楚人之长云耳安能移所以事父兄者待之哉至于肩随异席非谓年长之差而礼有隆杀也此心则一而已彼有谓由彼长而我长之而以长为外者安知发于吾心者固有所自乎然则礼诸人者如此其于吾父兄又何如也
  金华应氏曰此言贵老敬长之道凡年长以倍则执父礼以事之不必限以二十也若曰二十惇行孝弟能尽此礼姑自是而始则可耳君子推敬亲敬长之心则凡一日之长于我者皆吾所当敬而年有髙下则敬有等差不可毫厘之紊以此反观于一身之间则幼而名二十冠而字五十以伯仲而常自省焉以此施于九族之内则服有齐斩功缌之异制居有东西南北之异宫食有族食世降之异等而常加谨焉近而推之郷则五十者立侍六十者坐七十者四豆而郷之所敬者各不同逺而推之国则五十杖于家六十杖于乡七十杖于朝而国之所敬亦不一所以为文理密察也故子夏四海兄弟之説意非不广而理则未精彼墨氏兼爱不足言矣
  金华邵氏曰爱亲者不敢恶于人敬亲者不敢慢于人知爱敬其亲而于人加忽焉则爱敬之道亏矣故年倍于我事以父礼长我十年事以兄礼长我五年差肩随之至于羣居五人则又异长者之席其于人也庸敢慢乎以此事亲爱敬之道尽矣
  庐陵胡氏曰此谓郷里之中父兄之党也
  东莱吕氏曰此固止是逊弟之事然学者至于有所得多要流入异端就逊弟中须要理防得等差节文故致广大又须尽精微
  为人子者居不主奥坐不中席行不中道立不中门食飨不为槩祭祀不为尸
  郑氏曰谓与父同宫者也不敢当其尊处室中西南隅谓之奥道有左右中门谓枨闑之中央内则曰由命士以上父子皆异宫槩量也不制待賔客馔具之所有尸者尊者之处为其失子道然则尸卜筮无父者
  孔氏曰自此至苟笑为一节明孝子居处及行立待賔祭祀敬谨之事不言凡者或异居礼则不然主犹坐也室向南户近东南角则西南隅隐奥无事故名为奥常推尊者于闲乐无事之处故尊者居必主奥也人子不冝处之一席四人则席端为上独坐则席中为尊尊者冝独不与人共则坐席居中卑者不得居中也男女各路路各有中尊者常正路而行卑者故不得也门中央有闑闑旁有枨枨闑之中尊者所立故人子不当之而立四事皆与父同宫者异宫则不禁有命既尊各有臣仆子孙应敬已故也大夫士或相往来不制设飨食馔具由尊者所裁人子不得辄豫限量多少尸代尊者人子不为也案熊氏曰食飨不为槩为传家事任子孙若不传家事则子孙无待賔之事
  广安游氏曰正义熊氏说未妥盖传家正欲省事方为子孙裁食飨之量是烦尊者也大槩为人子假如士庶人朋友相往来苟欲为之设醴必先白父母乃可而设醴之量又当聴于父母也
  蓝田吕氏曰子之事亲非惟亲之命弗敢专也居不主奥坐不中席行不中道立不中门不敢专其位也食飨不为槩不敢专其财也祭祀不为尸不敢专其身也
  东莱吕氏曰古之人子不知他于行处居处立处坐处何故常常检点得如此好万一或不检点必有时主奥中席中道中门原其所以能如此者必自有来处
  马氏曰室而无奥阼则乱于堂室也盖阼在堂奥在室阼者主人之所有事也盖出则接人以仁则主于东北东北者温厚之气始乎此也奥者主人之所宴息也入则退安于静故位乎西南西南者地道也尊者之所出入也为人子者其可以当之乎故居则不敢主奥升降则不由阼阶不敢贰尊也
  新安朱氏曰古人室在东南隅门开东北隅为窔西北隅为屋漏西南隅为奥人才进便先见东北隅却到西北隅然后始到西南隅此是至深密之地金华应氏曰父子异宫因各有西南隅之奥然亲在而自主之亦有不安焉者非特以同宫而避之也若同宫则父自主之矣且道路之间岂父之所统哉而行不敢中者盖无往而不寓其敬亲之意也
  金华邵氏曰事亲之道当自卑以尊其亲尤当自重以爱其身主奥中席皆尊者所居中道中门皆尊者所由为槩为尸皆尊者之事人子皆不敢当既不嫌于逼其亲矣聴于无声常若亲有命视于无形常若亲在前又不至于违其亲其尊之者为何如不登髙而下皆爱其身也
  庐陵胡氏曰食飨不为槩此未传家事者防氏槩而不税
  横渠张氏曰人子者食飨不为槩凡于父母賔客之奉必极力营办亦不计家之有无不为槩量为子者不有其身不有私财凡人子为养又须使其不知其勉强劳苦苟使见其为而不易则亦不安矣
  聴于无声视于无形不登髙不临深不苟訾不苟笑郑氏曰视聴恒若亲之将有敎使然登髙临深苟訾苟笑为近危辱也人之性不欲见毁訾不欲见笑君子乐然后笑
  孔氏曰无声无形常于心想似见形闻声苟且也相毁曰訾不乐而笑为苟笑彼虽有是非而已苟讥毁訾笑之皆非彼所欲必反见毁辱故孝子不为也蓝田吕氏曰视聴于无形声则诚于事亲专心致志可知也身也者亲之枝也履不安以危之是危亲也行不善以辱之是辱亲也登髙临深危道也苟訾近于谗苟笑近于謟是辱道也
  长乐陈氏曰聴于无声一倾耳不敢忘父母也视于无形一举目不敢忘父母也不登髙不临深一举足不敢忘父母也不苟訾不苟笑一出言不敢忘父母也孟子曰事孰为大事亲为大守孰为大守身为大聴于无声视于无形则善于事亲矣不登髙不临深不苟訾不苟笑不服闇不登危则善于守身矣严陵方氏曰聴于无声则常若亲之有所命也视于无形则常若亲之在其前也无声犹且聴之况于闻亲之声乎则召之无诺从可知矣无形犹且视之况于视亲之面乎则顔之无犯从可知矣毁誉者人之公论哀乐者人之常情可毁则訾之可乐则笑焉所不能免也然苟訾则为恶于人矣爱亲者其可恶于人乎苟笑则为慢于人矣敬亲者其可慢于人乎李氏曰聴至于无声而不敢忽视至于无形而不敢易与夫纵耳目之欲以危父母则异矣君子之于亲何尝忘一嚬一笑之间哉
  建安真氏曰聴于无声视于无形此戒慎乎其所不覩恐惧乎其所不闻之意乎盖孝子之心惟恐纎芥之差须臾之失故其潜观黙察至于如此非诚于事亲者其能若是乎
  永嘉戴氏曰此孝子之极至也念念不置与亲为一常若亲之在吾前而謦欬于其旁也记曰先王之孝也色不忘乎目声不絶乎耳自其生也聴于无声视于无形及其没也色不忘乎目声不絶乎耳念虑之积非一日矣不思爱其身而登髙临深以毁伤其肢体不自重其身而苟訾苟笑以取侮于人凡此皆所以贻其亲之辱也
  王氏【子墨】曰夫以訾笑之不苟若非人子所先而必以责之何也孟子曰悦亲有道反诸身不诚不悦于亲矣一訾笑之不戒则在我之诚安在哉况忧侮之所自来有不止于吾身之累者观曽子啓手啓足之际则人子之所惧可知矣奈何以父母之遗体行殆
  孝子不服闇不登危惧辱亲也父母存不许友以死不有私财
  郑氏曰服事也闇冥也不于闇冥之中从事为卒有非常且嫌失礼也男女夜行以烛死为报仇雠为忘亲也
  蓝田吕氏曰服闇者为穿窬之行欺人所不见也登髙者行险以侥幸也孝子之心将为不善思贻父母羞辱必不果服闇登危是忘亲也非特忘之不令之名且将加之是辱亲也不许友以死者不敢受其托也如朋友死无所归曰于我殡有父母在则不可许矣先儒谓许报仇虽父母没亦不可也患难相死兄弟之道也诗云鹡鸰在原兄弟急难每有良朋况也永叹又曰兄弟阅于墙外御其侮每有良朋烝也无戎朋友以道义相成患难之事无相及故曰无戎也战国游侠以气相许结私交报仇怨流俗髙之此先王之所必诛君子谓之不义者也
  广安游氏曰大抵为人子操心积虑专以亲为心登髙临深以亲为心则不登临也可訾可笑以亲为心则不苟訾笑矣有事于危闇以亲为心则不服闇登危矣友有仇雠义当为报以亲为心则不许友死矣以至行居坐立食飨祭祀临财之际苟其心及于亲焉则皆知以人子之道处之矣人生天地间事亲一事最为至要办此一事然后可以议其他所谓礼之本者由事亲而起也能孝则天下之善皆将从此而起曰仁曰孝曰慈曰信曰谦曰良曰恭曰俭曰逊皆由是而备矣曽子曰仁者仁此者也礼者履此者也义者冝此者也信者信此者也乐自顺此生刑自反此作曽子所谓此者孝也
  长乐陈氏曰戒慎乎其所不覩恐惧乎其所不闻不服闇也道而不径舟而不游不登危也父母全而生之子全而归之则不苟訾不苟笑不服闇所以全其行不登髙不临深不登危所以全其体
  庐陵胡氏曰不服役于隠闇逺嫌也朋友责善于义有当死者朋友必以责望于己已不当许之不心友之雠
  永嘉戴氏曰行事不明白而晻昧以招祸者皆所谓服闇也为人子者发肤以上皆亲之体也岂敢许友以死粒粟缕丝以上皆亲之物也岂敢私有其财髙者轻死卑者重财皆非纯孝之士也
  为人子者父母存冠衣不纯素孤子当室冠衣不纯采郑氏曰素为其有丧象也纯縁也玉藻曰缟冠武子姓之冠也缟冠素纰既祥之冠也孤子谓年未三十者蚤丧亲虽除丧不忘哀也三十壮有室有代亲之端不为孤也当室适子也深衣曰具父母衣纯以青孤子衣纯以素
  孔氏曰此一节明为人子父母存及孤子衣冠纯饰不同之事不言凡者若仕者遇凶荒虽亲存亦素服冠纯谓冠饰也衣纯谓深衣领縁也郑引玉藻者证吉凶有别缟冠者薄绢为之武者以黒缯为冠卷姓生也孙是子所生故谓孙为子姓父有服未毕子虽已除犹未全吉故吉凶兼服武是吉缟冠为凶也当祥之日朝服缟冠祥祭之后则缟冠素纰何云素纰谓縁冠两边证素为凶也孤子虽除服犹素然深衣云衣纯以素嫡庶皆然今当室谓嫡子似庶子不同者但嫡子内理烝尝外交宗族代亲既备嫌或不同故特明之所以郑引深衣证凡孤子悉同也崔氏曰不当室则纯采
  蓝田吕氏曰人子之服必尽乎孺子之饰者所以恱其亲也故髧彼两髦饰其首也衣纯以缋以青饰其身也冠衣纯以素孤子之服非所以事亲也深衣云孤子衣纯以素此云孤子当室冠衣不纯采者少而无父者虽人之穷然既除丧矣冠衣犹不改素则无穷也先王制礼行道之人皆不忍也岂可独遂其无穷之情哉故惟当室者行之非当室者不然也深衣之言略矣
  马氏曰孟子曰父母俱存兄弟无故一乐也乐于中者文必称于外冠衣不纯素者所以为文也孤子当室者谓嫡室也冠衣不纯采者异于诸子也盖父之于长子冠于阼以着代也服之三年以称情也则嫡子之于父其可以不加隆乎
  礼记集説卷三
<经部,礼类,礼记之属,礼记集说>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説卷四      宋 卫湜 撰
  幼子常视毋诳童子不衣裘裳立必正方不倾听郑氏曰视今之示字小未有所知常示以正物以正敎之无诳欺裘太温消隂气使不堪苦不衣裘裳便易立必正方不倾听习其自端正
  孔氏曰自此至而对一节明父母敎子及衣裘裳之法古者观视于物及以物视人则皆作示傍着见小儿恒习效长者长者不宜示以欺诳故曾子儿啼妻云儿莫啼吾当与汝杀豕儿闻辄止妻后向曽子説之曽子曰勿敎儿欺即杀豕食儿是不诳也童子未成人之名也衣犹着也童子体热不宜着裘又应给役着裳则不便故童子并缁布襦袴也二十则可衣裘裳故内则云二十可以衣裘帛诗云乃生男子载衣之裳是初生暂行此礼尔立必正向一方不得倾头属听左右也
  黄氏曰正义引喻疑未当曽子将死尚惧牀笫之僭敝衣而耕终辞鲁邑乃守节知礼之贤人也礼云士无故不杀犬豕岂为示幼子小信而干先王大礼哉必无斯义称其以他事无诳则可耳
  山杨氏曰人之生也直是以君子无所往而不用其直直则心得其正矣古人于幼子常示无诳所以养其直也
  李氏曰常视所以养其目毋诳所以养其耳因其固有之善性而正其耳目之官则其为善也孰御哉河南程氏曰自幼子常视毋诳而下皆是敎以圣人言动裘裳成人之服也不衣者不能衣也不帛襦袴不帛则是用布也襦今之袄不衣裘裳则常所衣者襦袴而已
  东莱吕氏曰孟子少时见东邻杀猪问母何为母曰将以啖汝母悔其诳也买肉以啖之人多谓孟母能示子以信不知买肉以实其言所以为诳也母当直以前言为诳而语之乃买肉以成其诳本是一诳郤成两诳大抵所以陷于小人者多因要实前言盖实前言三字最是入小人之径路
  蓝田吕氏曰书曰兹乃不义习与性成则不义非性矣然以不义成性则习有以移之故习不可不慎也古之敎子者其始生也择诸母之慈良恭敬慎而寡言者使为子师其次为慈母其次为保母敎之之慎如此况可示之诳乎裘裳与冠皆成人之服未成人者服亦有所未备也立必正所向之方或东向西向或南向北向不使之偏有所向也士相见礼云凡燕见于君必辨君之南面若不得正方疑君疑君者谓斜向之不正方也不倾听者头容直
  长乐陈氏曰书曰若生子罔不在厥初生幼子常示毋诳之谓也幼而示之以无诳所以正其心成童敎之以立必正方掩口而对所以正其容
  长乐刘氏曰幼子之性纯明自天未有外物生其好恶者无所学而不可成也如金之在镕惟人所范如泥之在钧惟人所模故视之以诚信则诚信笃于其心矣视之以诈伪则诈伪笃于其志矣模范之初贵得其正则五事之用靡不出于诚而适于道也故曰幼子常视无诳
  广安游氏曰古之人比屋可封者谓匹夫匹妇皆有孝弟之行也所谓匹夫匹妇皆有孝弟之行非皆生而知之亦由父兄长者敎之使有方也欲其长毋诳欺也则自其幼而常视毋诳矣欲其长而知事长洒埽应对进退之节也则自其幼而使之堪忍劳苦给役便易矣欲其长而视听之正也则自其幼而敎之正方不倾听矣欲其长而扶持供养也则自其幼而敎之提携奉手之礼矣欲其长而解事向尊者屏气也则自其幼而敎之对长者掩口之礼矣凡此不独自其幼而敎之也父兄长者又以己身而先之焉常示毋诳则先以己之毋诳示之也辟咡诏之则先以已之辟咡敎之也古之敎人者苟欲敎人先正其身至于敎子则尤其所当谨者也
  严陵方氏曰忠信者礼之本也将使之学礼可不知其本乎示之以诳欺则所见者常诳欺而已始生而蒙气犹未达庸可消其隂乎方长而穉人犹未成庸可备其礼乎故不衣裘裳必施于童子焉立必正则立不至于跛矣听不倾则听不至于淫矣后又言毋侧听何也凡物侧然后倾则侧未至于倾矣此敎童子故责之略后敎成人故责之详盖不倾则容或侧毋侧则不倾可知
  永嘉戴氏曰常示毋诳所以养其心也不衣裘裳所以养其体也盖不开其情伪之端以育其正性不伤其隂阳之和以长其夀命此古之成人所以多有徳也夫内外交相养也防其外所以养其中也立必正方不倾听则敬以直内无倾邪之患矣
  金华邵氏曰孔子曰少成若天性习贯如自然若幼少之时不有以敎之一旦欲责其尽善于成人之日不亦难哉是以古人于幼子常视毋诳欲其异时不为欺也不衣裘裳欲其异时知服劳也立必正方则既长当立如齐不倾听则既长当不听恶声矣至于掩口对长者之诏敎则异时知敬长而尊上矣幼之所敎如此则习与智长化与心成何患其长而不为贤人君子为孝弟忠信
  长者与之提携则两手奉长者之手负劒辟咡诏之则掩口而对
  郑氏曰习其扶持尊者提携谓牵将行负谓置之于背劒谓挟之于旁辟咡诏之谓倾头与语口旁曰咡掩口而对习其乡尊者屏气也
  孔氏曰非惟敎之听立至于行歩亦宜敎之奉长者之手为长大当扶持长者故先学之辟倾也不正向之令气不触儿亦令见长者所为而复习之也儿在懐中亦称负谓儿负之故内则云始负子童子虽未能掩口而对长者亦敎其为之以为后法
  黄氏曰上文云长者与之提携则两手奉长者之手皆敎幼童能行之时非懐抱之幼也且婴儿可置于脇下如带劒者岂能敎之对长者礼乎其负劒辟咡诏之疑非负挟幼童乃是长者之身或负劒者将诏告幼童不便于屈身俯临而语之辟咡者偏就近耳而诏之也幼童必掩口而对避其口气为童子之礼则义或通焉
  横渠张氏曰古之小儿便能敬事长者与之提携则两手奉长者之手问之掩口而对盖稍不敬事便不忠信故敎小儿且先安详恭敬
  蓝田吕氏曰长者与之提携则两手奉长者之手以长者之意不可以不承也负劒辟咡诏之则掩口而对以气之逼人人或恶之也古之佩劒者挟之于旁负劒即佩劒也童子之幼者长者或旁挟之如负劒然故谓之负劒也
  马氏曰就而携之则奉其手近而诏之则掩口而对者皆事长之礼也古之成人有徳小人有造者岂一朝一夕之习哉盖自幼稚而已知礼让矣少而习之壮而行之老而安之古人年弥髙而徳弥劭者盖出于此也
  庐陵胡氏曰欧阳子阡表云劒汝立于旁管子书弟子职云食已循咡
  严陵方氏曰少仪言有问焉则辟咡而对者彼言幼者对之之时此言长者诏之之时诏对虽不同其所以为辟咡之容则一也
  唐陆氏曰何云口耳之间曰咡
  从于先生不越路而与人言遭先生于道趋而进正立拱手先生与之言则对不与之言则趋而退
  郑氏曰不越路与人言尊不二也先生老人敎学者拱手为有敎使趋退为其不欲与己并行
  孔氏曰自此至唯诺明事师长之礼并自恭谨之法先生师也谓师为先生者言彼先已而生其徳多厚也自称为弟子言己自处如弟子则尊师如父兄也论语云有酒食先生馔则先生之号亦通父兄崔灵恩云凡言先生谓年徳俱髙又敎道于幼者凡言长者直以年为称也凡言君子者皆为有徳尊之不据年之长幼书传略説云大夫士七十而致仕大夫为父师士为少师敎于州里乡射注云先生乡大夫致仕者郑云老人敎学则未必皆致仕者遭逢也趋疾也道路与师长相逢疾趋而进就之不敢斥问先生所为故正立拱手听先生之敎若问已以事则辞逊然后对
  蓝田吕氏曰先生则他人称之长者则无嫌于自称乐正子曰先生何为出此言也孟子曰舎馆定然后求见长者乎是也弟子之于师听敎听役而已故正立拱手以待也与之言则对不与之言则趋而退进退应荅不敢専也
  马氏曰先生者齿长而有徳之称古之冠者见于乡大夫乡先生乡饮酒之礼主人就先生而谋賔尊爵贵徳之义也孟子以先生目宋牼而自谓长者盖长者长于彼而未必有徳先生徳齿俱髙矣尊者体舒卑者体蹙进退必趋者卑以自处也
  庐陵胡氏曰不越路而与人言一其敬与之言则对前文云辞逊而对此不者略道路
  永嘉戴氏曰礼无二敬从先生而越路与人言则敬有所分矣趋进者惧先生之有敎令也趋退者不敢与先生并行也道遇长者而引避虽足以致敬而非所以承命也长者不与之言而随行不置亦非所谓承意也进退之际其难如此可不谨哉
  从长者而上丘陵则必乡长者所视登城不指城上不呼
  郑氏曰乡长者所视为逺视不察有所问不指不呼为惑人
  孔氏曰长者东视则东视长者西视则西视从先生君子亦然
  永嘉戴氏曰从长者而升髙非以逺览也所以承敎也违长者所视则志在览物敬长之意失矣况长者欲有所问乎登髙而望逺则众所骇观自上而瞷下则人所疑忌居十目所视十手所指之地而指画疾呼其不惊人而惑众者几希此固君子之所戒也论语曰车中不内顾不疾言不亲指在车上犹不可而况于登城乎
  严陵方氏曰不指为其惑人之见也不呼为其惑人之闻也言城者士民之所防而闻见者众故也庐陵胡氏曰不指不呼为骇众
  将适舎求毋固将上堂声必扬戸外有二屦言闻则入言不闻则不入将入户视必下入户奉扃视瞻毋回戸开亦开户阖亦阖有后入者阖而勿遂毋践屦毋踖席抠衣趋隅必慎唯诺
  郑氏曰适舎谓行而就人馆固犹常也求主人物不可以旧常或时乏无声必扬警内也言闻则入视必下不干掩人之私也奉扃敬也户开阖不以后来变先勿遂示不拒人趋隅升席必由下也慎唯诺者不先举见问乃应
  孔氏曰自此以下虽从师长兼明为賔客礼也舎主人家也户外二屦谓两人体敌故乡饮酒賔主皆降脱屦堂下以体敌故也若尊卑不同则长者一人脱屦户内故少仪云一人而已若内人语闻于户外则非私事外人乃可入也虽闻言而入不得举目恐睹人私礼有鼎扃所以闗鼎今闗户之木与闗鼎相似亦得称扃凡常奉扃必两手向心而奉之视必下而竟不得廻转广有瞻视若户本开则今入者不须阖若户本阖则今入者不须开后犹有人应入虽已应还阖当作阖势以待后入不得遂阖以拒后人践蹋也后进者不得蹋先入者屦踖犹躐也席既地铺当有上下将就坐当从下而升以就已位若发初从上为踖席玉藻云升席不由前为躐席自是不由席前升与此别乡饮酒云賔升席自西方注云升由下也升必中席彼谓近主人为上故以西为下也抠提也衣裳也趋犹向也隅犹角也既不踖席当两手提裳之前徐徐向席之下角从下而升己位也唯□也□诺应对也坐定又谨于应对
  熊氏曰一人之屦在户内其户外有二屦则三人也下文云离坐离立毋往参焉则知户内二人不得参之故知户外二屦当有三人
  黄氏曰求毋固注义训固为旧常者义或迂也俾昧者观之谓不可求旧常而可求新异哉盖求毋固者谓凡求物于主人毋固毋必随其有无则厥义似当横渠张氏曰将适舎求毋固固求休息有似厌怠然蓝田吕氏曰事先生长者之礼进退不敢必也将适舎将退也将上堂将进也虽将退也先生长者未之许则退无固也虽将进也扬声而警之不欲掩人之私也户外有二屦则并户内一屦为三人矣以户内有三人故乃可入犹以言闻不闻为入不入之节若户内有二人则不可入所谓离坐离立毋往参焉者也毋践屦踖席敬其物所以敬其人也抠衣趋隅必慎唯诺不敢为賔听役于先生长者唯所以应也诺所以许也
  永嘉戴氏曰嫌疑者祸之阶也故礼者所以别嫌疑而免于人道之患将上堂声不扬而黙上则人得以疑乎我将入户言不闻而遽入则我有以窥乎人此二者祸之阶也凡视之道上视者傲将入户视必下者惧其旁观侧睨窥人之私也君子之孝凡足之所履手之所持身之所倚无非敬也入户而扃坠则慢心实为之是亦不敬也入户之礼不惟下视而亦不敢反顾矣户之开阖若非急务君子察于人情如此其周也凡升堂者脱屦于堂下惟祭则否凡入戸者脱屦于户外有尊长在则否就屦取屦纳屦迁屦皆有礼法即席之礼由下以序而升賔客之席读书之席饮食之席徒坐之席亦有礼法不失尺寸过此则为非礼矣
  严陵方氏曰视以下为敬后言凡视上于面则敖岂非以下为敬乎视近而瞻逺视详而瞻略虽或瞻或视不可回旋恶其掩人之私也毋践屦所以贵其人毋踖席所以正其位必慎唯诺者唯之声速而质诺之声缓而文与己有上下之辨者则应之以唯与己有彼此之辨者则应之以诺虽或唯或诺不同皆欲其无伪而已故易称君子慎言语然此止谓应者之辞所言者客礼而已
  吴郡范氏曰将上堂则扬吾謦欬之声户外有二屦则声闻于外而后敢入入户则不举目以逺视拱手当心以向户扃不回环而四顾皆是不欲掩人之私其事虽小最为曲礼之要推而广之有正心诚意之道焉使心术不正者处之必将濳声以升堂直前而入户逺瞻四顾为睢盱觇伺之态则其人之薄徳可知矣大抵礼以制形为用而以制心为本一念不正发于方寸者甚微而形于举措者弗可掩流于放僻邪侈而不自知故升堂入户日用之常而君子致严如此者以心术之邪正系焉
  山隂陆氏曰奉扃谓应小啓之以两手奉户置扃处也
  庐陵胡氏曰车上兵阑亦曰扃左氏宣十二年传曰脱扃抠衣趋隅两手提掲裳之前向席一隅而升已之位
  长乐陈氏曰阖之所以敬其主于内勿遂所以敬其人于外敬其主于内礼也敬其人于外义也夫以一阖户之间而礼义犹所不废况其大者乎
  新安朱氏曰毋践屦毋踖席此是众人共坐一席既云当已位上即须立于席后乃得当已位上盖以前为上后为下也正与玉藻义同乡饮乃是特设賔席一人之坐故以西为下西自席下之中升而即席与此异也
  大夫士出入君门由闑右不践阈
  郑氏曰臣统于君闑门橛阈门限也
  孔氏曰此一节明大夫士出入君门之法门以向堂为正右在东也主人位在门东客位在门西大夫士是臣皆统于君不敢自由故出入君门恒从闑东践履也出入不得践履门限一则自髙二则不净并为不敬
  马氏曰由闑右不敢为賔也不践阈不敢履髙也孔子之于事君也立不中门行不履阈
  长乐陈氏曰自外以向内则以入为左右而右常在东自内以向外则以出为左右而右常在西门以向内为常由闑右则由闑东也与客就主人之阶同意不践阈与不蹙路马同意天子适其臣由阼阶大夫士出入君门由闑右盖天子无适而不为主大夫士无时而不纯臣也故賔客公事自闑西私事自闑东盖公事则以公礼入私事则以臣礼入
  永嘉戴氏曰君门虽逺有君在焉臣子乌得而不敬出入君门如见其君然鞠躬屏息不敢中立不敢履阈所以习其恭敬卑下之意也推此意也其敢喧哗于殿陛之间乎见君之乗车与君之路马犹不敢慢也况入君门者乎以此敎天下朝廷之仪犹有不肃者况于君门乎虽然此大夫士自事其君之礼也若适他国为聘享之礼则不然少仪曰公事自闑西私事自闑东
  凡与客入者每门让于客客至于寝门则主人请入为席然后出迎客客固辞主人肃客而入主人入门而右客入门而左
  郑氏曰每门让下賔也敌者迎于大门外聘礼曰君迎賔于大门内为席犹敷席虽君亦然固辞又让先入肃进也进客谓道之右就其右左就其左
  孔氏曰自此至左足明賔与主人送迎相让及升堂行歩之法言凡者通贵贱也每门者天子五门诸侯三门大夫二门客敌者主人出门外迎客主人逊不先入自谦下敬于賔也此云凡与客入谓燕也故下文云至寝门谓燕在寝也若相朝飨食皆在庙寝门最内门也主人向已应正席今客至内门方请先入敷席者一则自谦示不敢逆设席以招贤二则重慎更宜视之礼有三辞初曰礼辞再曰固辞三曰终辞客已再辞故主人进道客公食大夫礼公揖入賔从是也
  蓝田吕氏曰礼之于賔主无不荅也及门而逊入及阶而逊登乃主人荅客也主逊而客辞也客若降等则就主人之阶主人固辞然后客复就西阶乃客荅主人也客逊而主辞也一入门一登阶賔主更为辞逊而不以为烦此礼之所以养人之深也每门逊于客者门不一也有大门有寝门若行礼于庙则有庙门敌者则迎于大门之外士冠士昏聘礼賔射乡饮皆行于庙主人迎賔于大门外是也敌以下则迎于大门之内聘礼公皮弁迎賔于大门内是也肃客谓俯手以揖之周官大祝九拜所谓肃拜也春秋传曰敢肃使者是也
  严陵方氏曰寝门在人君则称路门主人请为席将以行礼也请起事也于主人之将有为则曰请辞止事也于客之不敢当则曰辞
  永嘉戴氏曰盛哉先王之礼也洋洋乎宰制万物役使羣动其端则起于辞逊之心而己观大賔大客之礼周旋揖逊于其间使之起敬起慕何其盛哉送迎之际登降之节一先一后一左一右为主人者极其恭敬不敢慢之心为客者不胜其愧缩不敢当之意交相辞逊退避不皇于此乎可以观礼矣
  长乐陈氏曰主人于賔迎之无不拜每门每曲无不揖此言迎而不言拜则拜可知言每门让而不言每曲揖则揖可知
  长乐刘氏曰此经以下虽曲碎之仪然皆賔主之所常蹈一失其义于礼则违三代圣贤莫不由是以成其徳行也故委曲记之有足以见古昔礼义之行皆以恭敬揖逊谦谨以为本焉子男以上相为賔之礼则如诸公司仪之职皆以车迎车送无主人先入为席之事此诸侯大夫士相为賔之礼也
  庐陵胡氏曰然后出迎客不敌则不出客固辞不肯先入主人肃客而入成十六年左氏云三肃使者杜云肃手至地
  主人就东阶客就西阶客若降等则就主人之阶主人固辞然后客复就西阶
  郑氏曰降下也谓大夫于君士于大夫也不敢辄由其阶卑统于尊不敢自専就西阶复其正
  孔氏曰降等卑下之客也不敢亢礼故就主人阶继属于主人郑注大夫于君谓他国大夫也聘礼公迎賔賔不就主人阶公食大夫礼公迎賔賔入门左注云左西方此皆是降等不就主人阶者并奉己君之命不可苟下主人故从客礼也
  严陵方氏曰与主共阶则以卑从尊而于礼为杀与主异阶则以此敌彼而于礼为亢客若降等则为杀矣故就主人之阶与大夫士出入君门由闑右同义
  主人与客让登主人先登客从之拾级聚足连歩以上上于东阶则先右足上于西阶则先左足
  郑氏曰拾当为渉声之误也级等也渉等聚足谓前足蹑一等后足从之并连歩谓足相随不相过重蹉跌也先右先左近于相乡敬也
  孔氏曰客主至其阶又各让不先升也让必以三三竟而客不从故主人先登亦肃客之义拾级聚足上阶法也连歩以上者上上堂也在级未在堂后足不相过故云连歩渉而升堂故云以上
  横渠张氏曰拾级聚足此等事但敬事自至如此非着心安排而到
  蓝田吕氏曰拾更也射者拾发投壶者拾投哭踊者拾踊皆更为之也拾级者左右足更上也上阶以相乡为敬
  庐陵胡氏曰拾级聚足拾掇也拾物必俯言蹑等级必俯视地若拾物然
  帷薄之外不趋堂上不趋执玉不趋堂上接武堂下布武室中不翔并坐不横肱授立不跪授坐不立
  郑氏曰帷薄之外不见尊者行自由不为容也行而张足曰趋堂上为其迫也堂下则趋执玉不趋志重玊也聘礼曰上介授賔玊于庙门外武迹也迹相接谓每移足半蹑之中人之迹尺二寸布武谓每移足各自成迹不相蹑室中不翔亦为其迫也行而张拱曰翔横肱为害旁人不跪不立为烦尊者俛仰受之孔氏曰此一节言趋歩授受之仪帷幔也薄也疾趋而行敬也贵贱各有臣吏故其敬处亦各有逺近礼天子外屏诸侯内屏卿大夫以士以帷外屏门外为之内屏门内为之邦君树塞门是也今言帷薄谓大夫士也堂上迫狭下阶则趋故论语云没阶趋进翼如也执玉须谨不论堂之上下皆不疾趋若张足疾趋则或蹉跌失玉郑引聘礼证賔有执玊于堂下时也授立不跪者谓尊者立之时卑者以物授尊者不得跪烦尊者俯受若尊者形短虽卑者得跪以授之故少仪云受立授立不坐性之直者则有之矣蓝田吕氏曰凡见尊者以疾行为敬然有不必趋者帷薄之外非尊者所见可以纾其敬也有不可趋者堂上地迫不足以容歩执玉之重或虞于失坠也长乐陈氏曰文者上之道武者下之道故足在体下曰武绥在冠下亦曰武帷薄之外不趋执玉不趋不敢趋也室中不翔不可翔也或言趋或言武盖接武者不趋趋者不接武趋者或布武布武者不趋也少仪曰受立授立不坐性之直者有之然则受立授立而坐皆曲道也公食大夫礼賛者坐取黍兴以授賔授立不坐也聘礼贾人坐取圭不起而授上介君子不以为非礼者贱不足与为礼也
  严陵方氏曰趋足容也翔手容也堂上不趋未必不翔室中不翔则不趋可知矣授立不跪者为烦尊者之俯也授坐不立者为烦尊者之仰也少仪言受立授立不坐则不特授尊者而然虽受卑者亦然矣永嘉戴氏曰进趋之礼君子所以为容也有徐趋焉有疾趋焉徐趋者大夫继武士中武疾趋者欲发而手足毋移虽疾徐不同而皆有翼如之势焉君子之动也有行有趋有走凡君召二节以走一节以趋父母呼走而不趋常事则行为礼则趋其不敢轻也若此帷薄之外不趋尊者不在逞顔色之意也堂上不趋惧其迫隘室中不翔之意也堂下则趋矣执玉不趋惧其或坠执圭鞠躬之意也执防则亦不趋玉藻曰执龟玉举前曵踵蹜蹜如也有接武有继武有中武有布武继武者足相及举后足以继前足也中武者两迹之间复容一迹接武者行速布武者行缓堂上不趋故接武而行速堂下必趋故布武而行缓一举足之迟速君子不敢轻焉信乎礼之严也
  凡为长者粪之礼必加帚于箕上以袂拘而退其尘不及长者以箕自乡而扱之
  郑氏曰加帚于箕得两手奉箕恭也谓初执而往时也弟子职曰执箕膺擖厥中有帚以袂拘谓埽时也以袂拥帚之前埽而却行之扱读曰吸谓收粪时也箕去弃物以乡长者则不恭
  孔氏曰自此至为上明为尊者埽除布席之仪郑引弟子职管子之书篇名也袂衣袂也退迁也当埽时郤迁以一手捉帚又举一手衣袂以拘障于帚前且埽且迁故云拘而退扱敛取也
  横渠张氏曰古者止是子弟事父母岂有使人而事者故至于粪除皆有礼使父母得以逺厮仆正由承顺长上遂知接物须有文章
  蓝田吕氏曰粪除布席役之至亵者也然古之童子未冠为长者役而其心安焉盖古敎养之道必本诸孝弟入则事亲出则事长事亲孝也事长弟也孝弟之心虽生于恻隠恭敬之端孝弟之行常在于洒埽应对执事趋走之际盖人之有血气者未有安于事人者也今使知长者之可敬甘为仆御之役而不辞是所以存其良心折其傲慢之气然后可与进于徳矣加帚箕上执之以从事也以袂拘而退其尘不及长者虽粪除之际不敢忘敬也以箕自向而扱之扱谓箕扱于粪中以粪也读如尸扱以柶祭羊铏之扱谓箕扱于粪如柶扱于铏也注以扱为吸恐未然严陵方氏曰除物之弃谓之粪帚则用之除而致饰者也以箕自向而扱之者盖非特尘不及长者亦不欲长者见其所弃之物故也
  永嘉戴氏曰洒埽应对进退小子之事也君子于此观学焉推此意也其敢自处其逸而遗长者以劳自处其安而置长者于不安之地乎
  王氏【苹】曰学者须是下学而上达洒埽应对即是道徳性命之理此章所言粪除之礼试体究此时此心如何其理微矣樊迟问仁子曰居处恭执事敬与人忠虽之夷狄不可弃也学者只是説过试以此言践履之体究之斯知上达之理矣圣人之道无本末无精麤彻上彻下只是一理
  奉席如桥衡请席何乡请衽何趾席南乡北乡以西方为上东乡西乡以南方为上
  郑氏曰席横奉之令左昂右低如有首尾然桥井上防槹衡上低昂请席请衽顺尊者所安也衽卧席也坐问乡卧问趾因于隂阳布席无常上谓席端也坐在阳则上左坐在隂则上右
  孔氏曰所奉席头如桥之衡衡横也左尊故昂右卑故垂但席舒则有首尾卷则无首尾此谓卷席奉之之法当随尊者所欲眠坐也乡面也趾足也坐为阳面亦阳也卧是隂足亦隂也皆从所安也东西设席南乡北乡则以西方为上头也所以然者凡坐随于隂阳若坐在阳则贵左坐在隂则贵右南坐是阳其左在西北坐是隂其右亦在西也俱以西方为上若南北设席皆以南方为上者坐在东方西乡是在阳以南方为上坐若在西方东乡是在隂亦以南方为上此据平常布席如此若礼席则不然
  蓝田吕氏曰席坐席也布坐席必问何所乡布卧席必问何所趾唯长者命也南向东向皆坐在隂则上右南向者以西为右东向者以南为右也北向西向皆坐在阳则上左北向者以西为左西向者以南为左也
  严陵胡氏曰此谓卷席奉之如桥横取中平而两头下
  严陵方氏曰南乡则北坐者也北乡则南坐者也坐南则西在人之左坐北则西在人之右南阳也而阳上左北隂也而隂上右以左右皆在西也故皆以西方为上东乡西乡以南方为上其义亦若是而已金华应氏曰桥桥梁也衡即横也或曰平也桥横于水至平也而桥之横木尤平奉席者正平无欹其状亦然耳古人用席于地礼毕则敛而收之四方异向盖其堂室之面势或不同则随时设张亦不一所以酌地宜也隂阳殊上盖其方位之旋转或不同则随气斟酌亦不定所以顺天道也顺其方之所重为其位之所尊君子之行礼何容心哉天理人事常相因而已矣
  金华邵氏曰自此至足毋蹶大率有四始奉席次请席三布席四就席奉席则欲顺席之理次请席问其欲坐卧之地次布席则平常之席讲问之席各有其仪至就席又有就席之仪賔主之间安得不敬乎
  若非饮食之客则布席席间函丈主人跪正席客跪抚席而辞客彻重席主人固辞客践席乃坐
  郑氏曰非饮食谓讲问之客也函犹容也讲问宜相对容丈足以指画也饮食之客布席于牖前丈或为杖虽来讲问主人跪正席犹以客礼待之异于弟子抚之者荅主人之亲正彻去也去重席谦也再辞曰固客践席乃坐客安主人乃敢安也讲问宜坐孔氏曰自此至毋蹶明客主之礼仪布席谓舒之令相对若饮食燕飨则賔位在室外牖前列筵南向布席不须相对相对者惟讲问之客须讲説指画使相见也文王世子云逺近间三席席之制三尺三寸三分寸之一则三席是一丈故郑云容丈也主人宜敬故跪而正席抚谓以手按止之不听主人之正席也主人为客设多重席客谦而自彻礼器云诸侯三重大夫再重又乡饮酒礼公三重大夫再重是尊者多卑者少也主人固辞者再辞止客之彻也尊卑有数而客必彻之者既来讲説本以徳义相接不以尊卑为用故虽尊犹自彻也客还履席将坐主人待客坐乃坐也郑注丈或为杖王肃以为古人讲説用杖指画故或容杖也
  蓝田吕氏曰主人敬客故跪正席客敬主人则彻重席主敬客则客辞客敬主则主辞賔主之礼所以荅也一辞而许曰礼辞礼云賔礼辞许是也再辞曰固辞此賔主辞让之节也
  长乐陈氏曰公食大夫之礼賔卷加席而公不辞大夫相食之礼賔卷加席而主人辞或辞或否以其敌与不敌故也
  金华应氏曰席间函丈其地寛则足以揖逊回旋而不至于迫其分严则足以致敬尽礼而不至于亵非若饮食之客徒欲便于劝酬以为懽也学校之礼凡侍坐于大司成者逺近间三席故郑氏以为讲问之客要亦泛言賔主相见之仪而讲问在其中其下文终之以侍坐于先生之法者盖古人相见必以讲论请问为事不徒为请谒之烦文曲礼详于敎幼者严于事长者故独致其丁寜而详言之
  主人不问客不先举将即席容毋怍两手抠衣去齐尺衣毋拨足毋蹶
  郑氏曰客不先举者客自外来主人宜问其安否无恙及所为来故怍顔色变也齐谓裳下缉也拨发扬貎蹶行遽貎
  孔氏曰举亦问也即就也弟子讲问初来就席顔色宜庄不得变动顔色抠提挈也衣谓裳也将就席时以两手当裳前提挈使起令裳下缉去地一尺恐衣长转足蹑履之
  横渠张氏曰怍惭怍也动中礼节即无怍也今前却迟疑不知所措者不知礼者也席以四人为节必是并坐一行也
  长乐陈氏曰抠衣去齐尺则不如流矣圈豚行不举足齐如流则不抠衣矣或以抠衣为敬或以如流为敬与无事则裼有事则袭同意
  蓝田吕氏曰怍者愧赧不安之貎愧赧不安失之野也齐深衣齐也深衣下齐如权衡衣毋拨者收敛之不使旁有触也足无蹶不怱遽使之踬也三者谓行容也抠衣毋拨皆裳而言衣者盖统而言虽裳亦衣也
  先生书防琴瑟在前坐而迁之戒勿越虚坐尽后食坐尽前坐必安执尔顔长者不及毋儳言正尔容听必恭毋勦説毋雷同必则古昔称先王
  郑氏曰戒勿越广敬也在前谓当行之前虚坐尽后谦也食坐尽前为污席执犹守也儳犹暂也非类杂也听必恭听先生之言既説又敬勦犹擥也谓取人之説以为己説雷之发声物无不同时应者人之言当各由己不当然也孟子曰无是非之心非人也称先王言有依据
  孔氏曰自此至不唾明弟子事师子事父之礼防篇简也坐亦跪也坐通名跪跪名不通坐也越逾也弟子将行若遇师诸物或当已前则跪而迁移之戒勿得逾越也凡坐各有法虚空也空谓非饮食坐也尽后不敢近前谦也玉藻云徒坐不尽席尺是也食坐谓饮食坐也古者地铺席而俎豆皆陈于席前之地若坐近后则溅污席玉藻云读书食则齐豆去席尺是也凡坐好自摇动故戒令必安坐执守也久坐好异故戒之长者犹先生互言耳及谓所及之事也长者正论甲事少者不得以乙事暂然杂之听宜恭敬也语当称师友而言无得擥人説以为己语则法也言虽不当雷同又不得専辄必法于古昔之正所言之事必称先王
  蓝田吕氏曰书防琴瑟之为物先生之所常御也物犹加敬人可知也虚坐尽前则若饮食然故尽后以示之坐必安执尔顔者侍坐于先生不敢懈也儳言者乗人之所未及而言之也事长者必思所以下之乗其不及而儳言是欲胜故不为也正尔容听必恭敬长者之敎而不敢慢也窃人之财犹谓之盗勦取他人之説以为己有私也不以心之然不然志在随人而雷同之亦私也上焉者虽善无徴无徴弗信弗信民弗从必则古昔称先王则求其有徴而使民信也民未信也吾虽自信亦不可行也
  长乐陈氏曰物固无情于人而人非有心于物其所以有心于物而敬慢爱恶之者凡因其人而已故臣之于君至于路马则不敢齿路马之刍则不敢蹙见几杖则起遭乗舆则下子妇之于父母舅姑至于衾簟枕几则不敢传杖屦则不敢近弟子之于师至于书防琴瑟则不敢越皆因其人而敬之故也于物犹然则凡所爱之人可知矣 乐书曰道虽不在书防而学道者必始于书防道虽不在琴瑟而乐道者必始于琴瑟古之所谓先生者非为其长于我也为其闻道先乎吾而已闻道先乎吾吾从而师之不特见其人而尊敬之也虽见其载道之书防乐道之琴瑟亦必尊而敬之非敬书防琴瑟而已所以敬道也李氏曰子曰侍于君子有三愆言未及之而言谓之躁言及之而不言谓之隠未见顔色而言谓之瞽儳説近躁雷同近瞽诗曰古之人无斁书曰昔之人罔闻知皆老人之称也先王典型之所自立也所见故曰则所闻故曰称此先王之时所以无淫辞诐行也诗曰虽无老成人尚有典刑古之人固以老成人急于典刑故先曰则古昔
  金华应氏曰虚坐则书防琴瑟设张于前且以待他人之周旋往来故尽后而欲其寛广焉食坐则俎豆尊爵前列于地且欲便賔主之酬酢授受故尽前而欲其亲近焉
  永嘉戴氏曰门人称夫子之徳曰恭而安今曰坐必安必有用力之辞焉夫子在朝廷在乡党鞠躬屏息恂恂而言逞顔色居不容无非自然之徳也今曰执尔顔执有特守之义焉此皆初学者所当尽心也庐陵胡氏曰勦犹抄也襄二十五年崔庆之盟杜预云读书未终晏子抄荅易其辞是谓勦说唐徳宗谓陆贽雷同道听加质则穷
  新安朱氏曰説文云儳互不齐也儳言儳长者之先而言
  严陵方氏曰既曰古又曰昔皆以别于今而言耳言古则不止于昔言昔则未至于古也若所谓太古上古则不止于昔可知若所谓畴昔通昔则未至于古可知别而言之固如此合而言之古亦可谓之昔昔亦可谓之古言必则古昔以见前乎今者皆在所则也既曰古昔又曰先王何也古昔者先王之时先王者古昔之人诗曰自古在昔先民有作其义正与此合
  马氏曰则古昔称先王君子无所接而不然独施于长者何也盖长者尤所宜敬也孟子曰我非尧舜之道不敢以陈于王前齐人莫如我敬王盖则古昔而称先王所以敬长者也
  侍坐于先生先生问焉终则对请业则起请益则起父召无诺先生召无诺唯而起
  郑氏曰终则对不敢错乱尊者之言也请业请益则起尊师重道也起若今抠衣前请业谓篇卷益谓受説不了欲师更明説之子路问政请益是也唯诺皆应辞唯恭于诺
  孔氏曰汉时受学有抠衣前请之法故郑引证之唯□也父与先生呼召称诺则似寛缓骄慢
  蓝田吕氏曰此章言弟子敬师之道问未终而对不敬其所问也业谓所学于先生者如诗书礼乐之类是也益谓所问未明或欲卒学或欲少进也有所请必起敬业也敬业所以敬师敬师所以敬道也故请业请益皆不可不起也弟子之事师犹子事父父召
  无诺则先生召亦无诺诺者许而未行也唯而起闻召即往也玉藻云父命呼唯而不诺手执业则投之食在口则吐之
  广陵方氏曰有所请必起者所以重道也孔子与曾参言复坐吾语汝则弟子之于先生有所请必起可知矣
  长乐陈氏曰诺者应之缓唯者应之速以道则唯诺无以殊以礼则缓速有所辨故曰父召无诺先生召无诺唯而起盖子之于父弟子之于师其畏敬之笃常听于无声视于无形于其所未召也常若有所召则于其召也敢诺而不唯乎内则应唯敬对事父之礼也论语曾子曰唯事师之礼也为人臣者君命召在内不俟屦在外不俟车亦唯而起之意也
  侍坐于所尊敬毋余席见同等不起烛至起食至起上客起烛不见跋尊客之前不叱狗让食不唾
  郑氏曰毋余席必尽其所近尊者之端为有后来者见同等不为私敬烛至异昼夜食至为馔变上客起敬尊者跋本也烛尽则去之嫌若烬多有厌倦也主人于尊客之前不敢倦叱狗嫌若风去之唾嫌有秽孔氏曰先生坐一席已坐一席已坐勿得使近尊者之端席有空余欲得亲近备拟先生顾问且拟后人之来阙其在下空处以待之上客谓尊者之上客尊者见之则起侍者宜从之而起食与烛至起则尊者不起跋本谓把处古者未有蜡烛唯呼火炬为烛火炬易尽则藏所然残本若积聚残本客见之则知夜深虑主人厌倦有尊客而叱狗则似厌客欲去之也卑客亦当然举尊为甚
  蓝田吕氏曰所尊敬谓天下达尊有爵有徳有齿者也侍坐无余席欲近尊者以听敎也烛者童子之所执烛尽则更之不以所残之本以示人使客不敢安也狗于尊客之前不敢叱者嫌于客也二者皆弟子之职故于侍坐者及之让食之际不敢唾者嫌若訾主人食亦不敬也
  横渠张氏曰上客则主必起故坐客皆起非上客则主不起坐者亦不敢脩私敬故无二尊也烛至起事之变也始虚坐至设食则起二者皆变于外也下欠伸撰杖屦亦变也故起今有人熟于人事亦能中礼文而诚不足所谓文胜质则史也史者祝史之谓也君子之礼因文以致诚
  长乐刘氏曰烛至起不敢妨其息也食至起不敢妨其食也上客起不敢専其席也烛不见跋趾也将至跋而退不敢及其更也
  严陵方氏曰侍坐于所尊敬母余席欲其近而应对之审也尊者之坐宜不得近以欲对之审虽于所尊亦不嫌近乃所以敬也同等不起与己无上下之间故也烛至起以未卜夜故也食至起为盛馔变故也经有曰侍先生侍所尊侍君子侍长者何也曰先生以敎称之也曰所尊以道称之也曰君子以徳称之也曰长者以年称之也














  礼记集说卷四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説卷五      宋 卫湜 撰
  侍坐于君子君子欠伸撰杖屦视日蚤莫侍坐者请出矣侍坐于君子君子问更端则起而对侍坐于君子若有告者曰少间愿有复也则左右屏而待
  郑氏曰撰犹持也欠伸撰杖屦君子有倦意也起对谓离席而对敬异事也君子必令复坐复白也言欲须少空闲有所白也屏犹退也隠也
  孔氏曰自此至褰裳明卑者事君子之礼志疲则欠体疲则伸君子执杖在坐脱屦在侧倦则自撰持之或瞻视其庭影皆是尊者欲起之渐故得请出礼卑者贱者请进不请退退由尊者故也更端别事也庐陵胡氏曰撰犹数也如撰徳自撰之类皆谓数视也升堂则杖屦在侧若欲起则撰数其在亡
  蓝田吕氏曰贤者谓之君子不肖者谓之小人天下之达称也古之贵者皆贤贱者皆不肖故贵者亦称君子贱者亦称小人后世贵者未必贤而犹称君子者盖曰居是位者不可以非君子之行也如论语君子之徳风小人之徳草君子学道则爱人小人学道则易使孟子云无君子莫治野人无野人莫养君子此皆以贵贱称之也此篇多称先生称长者称君子盖天下有达尊三先生兼徳齿而言也长者止谓有齿者君子止谓有爵者也君子示以倦则请出不敢勤君子也君子问更端则起而对因事有所变而起其敬也人俟间而有复则屏而待不敢干其私也间谓间隙也俟事之有间隙而言之聘礼賔曰俟间亦此意也旧音曰闲间则闲矣然不若间之为胜严陵方氏曰间即无事之时也与孟子言连得间矣之间同义复者报于上之谓与周官言诸侯之复同义少间愿有复则机事之欲密者也故左右屏而待焉屏者退而自隠之谓既屏而又待者且防君子之有所召故也
  永嘉戴氏曰夫礼少事长求进不求退故必长者有欲退之意而后少者敢求退焉大抵少者不当顺适己意而要以求长者之便安也故少者虽劳不惮而长者不可使少劳也少者虽久立无害而长者亦不可使久坐也
  毋侧听毋噭应毋淫视毋怠荒游毋倨立毋破坐毋箕寝毋伏敛发毋髢冠毋免劳毋袒暑毋褰裳
  郑氏曰侧听耳属于垣嫌探人之私也噭号呼之声也淫视睇眄也怠荒放散身体也破偏任也伏覆也髢髲也毋垂余如髲也免去也褰袪也
  孔氏曰此以下亦侍君子之法侧听谓壁听旁人私言也噭谓声髙急应荅冝徐徐而和也淫谓流移也目当直瞻视不得斜眄怠荒谓放纵不自拘敛跛谓挈举一足一足蹋地立冝如齐箕谓舒展两足状如箕舌寝卧也卧当或侧或仰而不可覆也古人重发以纚韬之不使垂也冠常着在首不可脱袒露也虽有疲劳之事不得袒露身体虽炎热不得褰袪取凉然上诸事条目诫侍者左右屏隠之人也既屏隐好生上事或私觇清闲或隔尊自恣故冝兼诫亦可通诫为人之法也
  蓝田吕氏曰侍于君子视听言动无所不在于敬头容欲直故毋侧听声容欲静故毋噭应目容欲端故毋淫视气容欲肃故毋怠荒足容欲重故游毋倨立如齐故毋跛坐如尸故毋箕正其衣冠故敛发毋髢冠毋免劳毋袒暑毋褰裳
  严陵方氏曰毋侧听见前解不倾听下冠固有时而可免若居丧之类则冠可免矣劳固有时乎可袒若割牲之类则劳可袒矣
  广安游氏曰大率人之所患在乎徇其意之所安而不由于正人之所安其病有五曰倾邪曰放纵曰惰偷曰倨慢曰轻易此五者人之常患也曰侧听曰淫视此倾邪者也曰怠荒曰立而跛曰冠而免曰劳而袒曰暑而褰裳此惰偷者也曰噭应曰敛发而髢此轻易者也曰游而倨曰坐而箕曰寝而伏此放纵倨傲者也此五者礼之所禁也君子持身未论其他独于视听游行坐立卧起衣冠之际而自克焉斯过半矣世之妄者其言则曰君子学以致其道吾惟道之知其他皆末节也不知此乃古先圣人之所甚急视听游行坐立卧起衣冠之际有不防焉而五者之病乗之则有羣居而袒衣者矣有为下而傲其上者矣有习行如此因以成性而不屈折以趋于善道者矣有敢为异众而寖以为乱者矣有以是区区之间相责望而成争鬭之祸者矣故夫礼者内以正人之心而外以正其游行视听坐立卧起衣冠之际此所以止邪于未形而求以弭乱之道也
  永嘉戴氏曰甚矣人情之不美也安于四肢之怠惰不乐于衣冠之拘束起居坐立惟其便安而已矣然而人之常情终日袒裼箕踞而肢体頽惰若不胜其劳终日衣冠佩玉其始虽劳而终也身体安舒夫然后知礼者筋骸之束所以安乎人情而便乎其身也惰其四肢则怠荒矣逸游宴乐则倨矣立不正方则跛矣原壤夷俟圣人罪之而况于箕乎夫子寝犹不尸而况于伏乎敛发毋髢冠毋免则囚首被髪者无有也劳毋袒暑毋褰裳则袒裼裸裎者无有也以此敎天下其有傲慢放逸之祸乎嗟乎不观乡党之躬行无以知曲礼之非虚言不观西晋之致乱无以知先王之礼有益于人国也
  长乐陈氏曰立毋跛而鲁之有司跛倚者礼之所弃坐毋箕而原壤夷俟孔子之所非古之养老则袒而割牲祭祀则袒而迎牲丧礼以袒踊为孝丧服以袒免为制士虞则钩袒取黍稷大射则袒决遂执弓然则袒岂先王之所不为以为无故而袒则非礼也盖先王以人不知服饰之为礼也为之冠以旌其首为之屦以重其足为之衣以充其身束则有带佩则有玊深衣毋见肤絺绤必有表凡恶其无文而已山隂陆氏曰游毋倨虽游且如此其他可知也庐陵胡氏曰毋淫视视流坐毋箕尉佗箕踞而坐马氏曰此言燕游之际犹不忘敬也
  侍坐于长者屦不上于堂解屦不敢当阶就屦跪而举之屏于侧乡长者而屦跪而迁屦俯而纳屦
  郑氏曰屦贱空则不陈于尊者之侧不敢当阶为妨后升者就屦谓独退也就犹着也屏亦不当阶乡长者而屦谓长者送之也不得屏迁之而已俯俛也纳内也迁或为还
  孔氏曰此一节明解屦着屦之法长者在堂而侍者屦贱故脱于阶下若长者在室则侍者得着屦上堂不得入室户外有二屦是也解脱也内则云屦着綦郑云綦屦系解屦是解系也屦既不上于堂故解之于阶下若侍者独暂退则先往阶侧跪举取之屏退也退不当阶也若少者退为长者所送则阶侧取屦稍移之面向长者而着之迁徙也就阶侧跪取稍移近前俯身内足着之不跪者若跪则足向后不便故俯也虽不并跪亦坐左纳右坐右纳左耳
  新安朱氏曰注云长者送之恐非是但谓虽降阶出户犹向长者不敢背耳
  长乐陈氏曰礼凡祭于室中堂上无跣燕则有之故特牲少牢馈食自主人以至凡执事之人自迎尸以至祭末旅酬无筭爵与夫尸谡馂食之节皆不脱屦而尸坐亦不脱屦以其侍神不敢燕惰也若夫登坐于燕饮侍坐于长者无不脱屦以其尽欢致亲不敢不跣也故在堂则屦不上于堂在室则屦不入户排阖脱屦于户内者一人而已有尊长在则否然则君屦不下于堂不出于室矣解屦必屏于侧取屦必隐辟纳屦必乡长者迁之必跪纳之必俯脱之必主人先左賔先右纳之必坐左纳右坐右纳左则屦之脱纳皆有仪矣屦之为物有以不脱为敬有以脱为敬乡饮乡射礼未毕不脱屦祭祀尸未谡不脱屦此以不脱为敬也及升堂燕私则脱焉此以脱为敬也昔禇师声子韈而登席其君防手而怒之此知脱屦而不知跣也后世人臣脱屦然后登堂此知致敬而不知非坐不脱屦也【礼书】
  蓝田吕氏曰屦云解者屦有系也士礼夏葛屦冬白屦组綦系于踵言有系也就屦既退复着屦也庐陵胡氏曰解屦不敢当阶侧就阶边自卑巽意俯而纳屦俯首向长者而纳足于屦
  严陵方氏曰出而就屦屏于侧则不特不当阶而已若长者送出则跪而迁屦不特屏之于侧而已纳之时又俯焉
  离坐离立毋往参焉离立者不出中间
  郑氏曰为干人私也离两也
  孔氏曰自此至弗与为友为一节明不干人私并逺嫌之法若见彼或二人并坐或并立恐密有所论已不得辄往参预二人并立当已行路则避之不得辄当其中间出也
  严陵方氏曰两相丽之谓离三相成之谓参彼坐立者两人而我一人往焉则成为三矣
  男女不杂坐不同椸枷不同巾栉不亲授嫂叔不通问诸母不漱裳外言不入于梱内言不出于梱女子许嫁缨非有大故不入其门姑姊妹女子子已嫁而反兄弟弗与同席而坐弗与同器而食
  郑氏曰皆为重别防淫乱不杂坐谓男子在堂女子在房也椸可以枷衣者通问谓相称谢也诸母庶母也漱澣也庶母贱可使漱衣不可使漱裳裳贱尊之者亦所以逺别外言内言男女之职也不出入者不以相问也梱门限也女子许嫁系缨有从人之端也大故宫中有灾变若疾病乃后入也女子有宫者亦谓由命士以上也春秋传曰羣公子之舍则己卑矣女子十年而不出嫁及成人可以出矣犹不与男子共席而坐亦逺别也
  孔氏曰自此至弗与为友緫明逺嫌之法不亲授者男女有物不亲相授也诸母谓父之诸妾有子者外言内言谓男职在官政女职在织絍各有限域不得滥预女子妇人通称也妇人质弱不能自固必有系属故恒系缨缨有二时一是少时常佩香缨内则云男女未冠笄紟缨是也二是许嫁时系缨昏礼主人入亲说妇缨郑注妇人十五许嫁笄而礼之因着缨是也盖以五采为之其制未闻又内则曰妇事舅姑紟缨以此而言故知有二缨也大故谓丧病之属也女子已许嫁则有宫门列为成人唯有丧病等乃可入其门女子子者谓已嫁女子男子则单称子女子则重言子者郑注丧服云是别于男子故云女子子女虽已嫁及成人犹冝别席郑引公羊传见庄元年证女子有别宫也熊氏云郑谓男子在堂女子在房若大宗收族宗子燕食族人于堂宗子之妇燕食族妇于房也兄弟弗与同席同器未嫁亦然
  蓝田吕氏曰人之所以异于禽兽者以有别也有别者先于男女天地之义人伦之始内则曰礼始于谨夫妇为宫室辨内外男子居外妇人居内深宫固门阍寺守之男不入女不出所以别于居处者至矣非祭非丧不相授器其相受则女受以篚其无篚则皆坐奠之而后取之不杂坐不通乞假内言不出外言不入所以别于往来者至矣道路男子由右妇人由左女子出门必拥蔽其面夜行以烛无烛则止御妇人则进左手所以别于出入者至矣外内不共井不共湢浴不通寝席不通衣裳不同椸枷不同巾栉不敢县于夫之楎椸不敢藏于夫之箧笥所以别于服御器用者至矣姑姊妹女子子天属也许嫁则非有大故不入其门已嫁而反则不与同席而坐同器而食嫂与诸母同宫之亲也嫂叔则不通问诸母则不漱裳妻之母婚姻之近属也壻见主妇阖扉立于其内壻立于门外东面主妇一拜壻荅再拜主妇又拜壻出所以别于宗族婚姻者至矣男女非有行媒不相知名非受币不交不亲必日月以告君齐戒以告鬼神为酒食以召乡党僚友取妻不取同姓买妾不知其姓则卜之寡妇之子非有见焉则弗与为友所以厚别于交际者至矣男女不杂坐经虽无文然丧祭之礼男女之位异矣男子在堂则女子在房男子在堂下则女子在堂上男子在东方则女子在西方坐亦当然
  长乐刘氏曰家人内政不严以防之于细微之初不刚以正之于未然之始则其悔咎不可逭矣易曰闲有家志未变也男女之志既为情邪之所变闲禁虽严求其无咎而咎可无哉故夫妇未七十虽同藏未有可嫌也圣人制礼必尔者以无嫌正有嫌也用有情之难正无情之易也而况于男女未有室家者哉女子许嫁缨所以系属其心以着诚于夫氏起其孝义也既许嫁则有姆敎之处于阃内之别室男子非有疾忧之故不入其门也
  严陵方氏曰嫂叔不通问若问安问疾之类盖生不相通问死不相为服皆所以推而逺之而已坊记言妇人疾问之不问其疾则男女非不通问也特不施于嫂叔姑姊妹女子子之名盖据制礼于家者称之耳非据循礼于家者称之也谓之姑非为侄行称之亦为姑之兄弟言之而已若侄行则卑而无嫌矣谓之女子子非为父行称之亦为女子子兄弟言之而已若父行则尊而无嫌矣故下文止言兄弟者为是故也若是则第曰姊妹足矣而又言姑与女子子何哉盖姑则尊行也女子子则卑行也姊妹则同行也制礼者以为出嫁而反者其类虽多要为之不过是三等而已故必举是以为言焉
  永嘉戴氏曰嫂叔不通问比于不授受则尤严矣死丧之威嫂叔不相为服如路人然曽同室之不如其推而逺之若此其严哉男不言内女不言外礼也外言入梱则谋及妇人死之招也内言出梱则妇言是用乱之阶也
  长乐陈氏曰礼始于谨夫妇为宫室辨内外故七年男女不同席不共食则长可知矣道路男子由左妇人由右则闺门可知矣然同藏唯七十可也亲授唯丧祭可也通问唯援溺可也男正位乎外女正位乎内此内外之辨也然内言不出而有所谓出外言不入而有所谓入周官内小臣达王后之好事于四方则内言出于梱矣内宰以隂礼敎六宫则外言入于梱矣盖先王制礼为嫌疑无别而已嫌疑有以别虽内言之出外言之入可也
  庐陵胡氏曰系缨有固束之义此及丧服皆云女子子重云子者衍文也郑云重言子者别于男子也只云女子已别于男子矣安用更言子乎
  父子不同席男女非有行媒不相知名非受币不交不亲故日月以告君齐戒以告鬼神为酒食以召乡党僚友以厚其别也取妻不取同姓故买妾不知其姓则卜之寡妇之子非有见焉弗与为友
  郑氏曰父子不同席异尊卑也男女有媒往来传昏姻之言乃相知姓名有礼乃相纒固故必受币周礼凡取判妻入子者媒氏书之以告君谓日月以告君也昏礼凡受女之礼皆于庙为神席以告鬼神谓齐戒以告鬼神也为酒食防賔客厚重慎也不取同姓为其近禽兽也妾贱或时非媵取之于贱者世无本系故卜之寡妇之子弗友辟嫌也有见谓有竒才卓然众人所知
  孔氏曰昏有六礼二曰问名乃相知名也币谓聘之纁束帛也先须礼币然后可交亲妇来则书取妇之年月日时以告国君齐戒谓嫁女之家受六礼并在庙布席告先祖也明女是先祖之遗体不可专辄许人而取妇之家父命子亲迎并自齐洁但在已寝不在庙也夫家若无父母则三月庙见亦是告鬼神郑谓妾贱或非媵者诸侯取一国之女则二国同姓以侄娣媵媵送也妾送嫡行则明知姓氏大夫士取亦各有妾媵或时非此媵类取于贱者不知何姓之后但卜得吉者取之寡妇无夫若其子凡庸与其来往则于寡妇有嫌也
  蓝田吕氏曰父子不同席者此承上文姑姊妹女子子已嫁而言也父子之间虽男子犹不同席况女子子已嫁而反者乎故因而言之
  马氏曰坐则异席居不同宫者着父子之位也礼者以为民坊也非行媒不相知名所以逺嫌也非受币不交不亲所以致敬也逺嫌致敬则安有桑中之奔溱洧之乱乎明而尊者莫如君书日月以诏之幽而严者莫如鬼神致齐戒以告之近而亲者莫如乡党僚友为饮食以命之所以备礼而厚其别也
  金华邵氏曰上言兄弟不同席而坐所以逺嫌此言父子不同席所以严分言虽同而意则异也夫妇之合在谨其始始之不谨则其合易离有行媒而后知名受币而后交亲庶乎行之以礼矣然必日月告君以示不失时齐戒告鬼神以示不敢专召乡党僚友以示同其庆如是而后男女之别厚取妻不取同姓买妾必卜其姓又所以重宗也人之同姓其始皆一宗耳其后谱系别支族分散遂以为非亲苟自其宗而推之安知其不与吾为姊妹也与吾为侄娣也岂不害敎乎
  严陵方氏曰内言不出而女正位乎内外言不入而男正位乎外一家之内礼且然也则一家之外男女之名岂得相知乎先王于是立媒氏焉以其通内外故谓之行媒行者往来有所通之谓也非是而相知名则为亵矣非受币不交不亲者周官凡嫁子取妻入币纯帛无过五两于外则以之行礼于内则以之将意行礼于外所以交之也将意于内所以亲之也乡党在私而同国者也僚友在公而同官者也为酒食以召之且以见婚姻之道合乎公私之议也昭公之取于吴是失取妻之礼矣晋侯之有四姬是失买妾之礼矣陈司败郑子产所以讥之也
  广安游氏曰古之人君其道至简而要故夫百执事之事小事则从其长而诸侯之士有不命于大君者则是天下之事人君固有不与知者也今也一国之中匹夫匹妇嫁娶之事必以告君者此古人之所致谨而其义有异于后世者也关雎之化后妃之本人君之所当谨固也若夫召南之诗专言男女之事行露之诗则言男女之贞洁野有死麕之诗则言强暴者不得为非而其所以为极治者专在于男女之不相侵犯读诗至此然后知三代盛时所以化天下者不惟道化之力亦其法制之委曲详备有以至此也古之人君其事若至微而君必与知之者不一也生齿之数君与知之狱讼之数君与知之穷民之诉君与知之鳏寡孤独之养君与知之小民竒衺君与知之国子之率教不率教君与知之若此之类止于匹夫匹妇之事而君必与知之者皆所当致谨焉而嫁取之事亦其一也古之事有决之人而不得者决之于鬼神古人尊敬鬼神而信卜筮后之人矫诬鬼神而卜筮不可信卜筮之不可信起于人之矫诬又起于不信者之要盟传曰明神不蠲要盟背之可也古未有诬神而背盟者也背盟之説盖起于此买妾不可以取同姓惟卜之吉则取之此人事所不能决而决之于鬼神也且古人之事决之于鬼神而与后世异焉者亦不一也周礼司盟之书有狱讼者则使之盟诅古之所以求民情者至悉也然有所不能尽则不求之于聦明智术之中而属之于鬼神盖有如此者也司盟之传曰使人盟诅者所以省狱讼也古之决于鬼神者所以存天下畏忌之心而又有省狱讼之利焉买妾而卜亦其类也
  永嘉戴氏曰春秋传以为昏礼有四曰纳采问名纳徴请期礼记昏义又有纳吉一礼在问名后盖男女未相知名因媒者纳采而后问名既问名而后女始受币故曰纳徴既纳徴而后请期而后亲迎共牢合卺始亲之也礼以纳币迎女为重故得书于春秋非有媒妁之言币帛之交则终身以为妾不特此也上以告之人君幽以告诸鬼神明以质诸乡党亲戚上下幽明咸与闻之焉可诬也礼莫重于有别无别则禽兽是也知之者众则其别厚矣不观周召之诗无以知周之所以治不观氓与桑中之诗无以知卫之所以乱故昏姻者治乱之本也可不谨哉可不畏哉长乐刘氏曰夏商以前容取同姓周公佐武王得天下取神农黄帝尧舜禹汤之子孙列土封之以为公侯而使姬姓子孙与之为昏姻欲先代圣王子孙共飨天下之禄也乃立不取同姓之礼焉寡妇之子非有竒才卓行见于乡里则不与之为友非徒辟嫌亦以励孤子之徳慧术智礼岂徒然哉
  长乐陈氏曰姓非天子不可以赐而氏非诸侯不可以命姓所以系百世之正统氏所以别子孙之旁出族则氏之所聚而已然氏亦可以谓之姓故大传言系之以姓又言庶姓别于上则氏与姓一也氏又可以为之族故羽父为无骇请族隠公命以为展氏则氏族一也盖别姓则为氏即氏则有族族无不同氏氏有不同族故八元八恺出于髙辛氏而谓之十六族是氏有不同族也商氏条氏徐氏之类谓之六族陶氏施氏之类谓之七族宋之华氏谓之戴族向氏谓之桓族是族无不同氏也古者或氏于国则齐鲁秦吴氏于諡则文武成宣氏于官则司马司徒氏于爵则王孙公孙氏于字则孟孙叔孙氏于居则东门北郭氏于志则三乌五鹿氏于事则巫乙匠陶而受姓命氏粲然众矣秦兴灭学失周官小史之职于是系世昭穆失其本宗及汉司马迁约世本脩史记因周谱明世家乃知姓氏之所由出至晋贾弼有姓氏簿状贾希镜有姓氏要状唐李守素有肉谱栁冲有姓系録而路敬韦述之徒传述不一推叙昭穆使不相乱昏姻得之而有别亲疏得之而有属则姓氏之学其可忽哉国语曰敎之世为之昭明徳而废幽昏则姓氏又可以示天下后世之劝戒也【礼书】
  虙氏曰古者男女多不辨姓盖古者有姓有氏有族以大槩而言鲁姬姓也桓公之族为仲孙氏叔孙氏季孙氏仲孙之族为孟氏南宫氏子服氏叔孙之族为叔仲氏季孙之族为公父氏公仪氏公鉏氏宋子姓也戴公之族为华氏乐氏皇氏庄公之族为司城氏桓公之族为鱼氏荡氏向氏鳞氏盖自五宗之法行惟长子嫡孙族世世不迁若支子庶孙继髙祖之旁统者五世无服不相禀承各为族氏故五世之后氏别于下则姓紊于上昏姻之交或知有氏而不知有姓矣是以商无谱系六世而昏姻遂通昔司马迁作史记以唐尧虞舜皆黄帝子孙説者尚讥史迁之谬以为尧妻舜二女是以姑配侄自今观之岂足为史迁之谬盖自商以前礼制质谱系不明至于周人然后奠系世辨昭穆故曰系之以姓而弗别缀之以食而弗殊虽百世而昏姻不通者周道然也是故礼记之言不可据今时而论也虽然今之秦梁徐葛江黄同出于嬴姓今之莒郯苏顾董温同出于己姓若是之类不可槩举故隋王通作中説以为任薛王刘崔卢之昏非古也盖亦氏变为姓故耳但其源流已逺不可改正学者不可以不知也
  江陵项氏曰古者姓与氏为二后世姓与氏为一姓者诸眷之所同氏者一房之所独姓以别同异氏以定亲疏皆不可无也如妫姓之生众矣凡居妫汭者不知其防族皆同姓也而于诸妫之中有有虞氏焉则舜之家所独称也故书载尧之嫁女曰厘降二女于妫汭嫔于虞言妫以着姓明自祁适妫所以正昏姻之礼也言虞以别氏明所归之族所以详室家之辨也古人于此谨矣后世直以氏为姓一家百族同用一氏亲疏逺近更无分别则与古之用姓异矣故史臣书之皆曰姓某氏见姓之与氏自是为一不可复知也昔者圣人之立姓専以为昏姻之辨字皆从女惟女子称姓以别之是则有姓之初便有昏姻不通之法大传谓至周始系之以姓而百世不通非也姓氏之法起于黄帝故凡天下之姓皆自以黄帝为祖也其实人之有姓自黄帝始耳至汉此法犹有存者夏侯婴为滕令子孙遂为滕氏又有与孙公主为昏者遂为孙氏田千秋好乗小车子孙遂为车氏史记诸臣传称滕公万石君太仓公魏其武安皆不着姓此即古人以官为氏之意盖用此以自别于同姓之诸侯然自是遂忘其本姓则史职不脩之过也古者太史氏掌奠系世辨昭穆凡立氏者必告于太史氏春秋之末智果别族于太史为辅氏此其验也后世史职既废宗法又亡而欲田里之氓自记其世系难矣此其故皆起于封建世禄井田之法壊诸侯卿大夫之后降为甿士庶人之族散而之四方故宗法不可得而立史职不可得而纪以至于大废而尽亡矣
  贺取妻者曰某子使某闻子有客使某羞
  郑氏曰贺谓不在賔客之中使人往者羞进也言进于客古者谓候为进其礼盖壶酒束脩若犬也不斥主人昏礼不贺
  孔氏曰谓亲朋友有昏已有事碍不得自往而遣人往也昏礼有嗣代之序故不贺此云贺者闻彼昏而送筐篚将表厚意身实不在为贺故其辞不称贺曰某子使某者此使者辞也某子贺者名使某使自称名也言彼使我来也闻子呼取妻者为子也不贺故云闻子有客也使某羞者某是使者名也使某将此酒食与子进賔客也
  蓝田吕氏曰郊特牲云昏礼不贺人之序也贺者以物遗人而有所庆也昏礼嘉礼也然着代以为先祖后人子之所不得已故不用乐即不贺也虽曰不贺然为酒食以召乡党僚友则问遗不可废也故其辞曰闻子有客使某羞舍曰昏礼而谓之有客则所以羞者佐其共具之费以待乡党僚友而已非贺也世之不知礼者以其所以问遗者犹以庆贺名之君子虽不曰贺而问遗犹行故作记者因俗之名称贺也长乐陈氏曰贺之者贺其有客也非贺昏也使人羞之而已非亲往也
  庐陵胡氏曰羞进也谓进物于取妻者春秋传可羞于王公是也郑谓进于客误矣
  贫者不以货财为礼老者不以筋力为礼
  郑氏曰礼许俭不非无也年五十始杖八十拜君命一坐再至
  蓝田吕氏曰君子之于礼不责人之所不能备贫者不以货财为礼是也不责人之所不能行老者不以筋力为礼是也礼者敬而已矣心苟在敬财力之不足非礼之訾也潢污行潦可荐于鬼神瓠叶兎首不以微薄废礼此不以货财者也五十杖于家至一坐再至此不以筋力者也又有法之所不得为者有疾而不能行者临难而不得已者土地之所不有者君子亦不责也王子为其母请数月之丧虽加一日愈于己也季子储子皆以币交他日孟子见季子而不见储子以季子不得之邹储子得之平陆故也如季子王子者法之所不得为者也丧礼秃者不免伛者不袒破者不踊此有疾而不能行者也男女不授受嫂溺则援之以手君子正其衣冠同室有鬭则被发缨冠而救之此临难而不得已也居山者不以鱼鼈为礼居川者不以鹿豕为礼此土地之所不有也凡此皆礼之变也行礼而知变所谓非礼之礼也长乐陈氏曰礼非货财不足以为文非筋力不足以为仪贫者不足于货财老者不足于筋力于其不足而责之以为礼则不恕矣古者凶荒则杀礼况贫者乎聘射之礼非强有力者不能行况老者乎
  名子者不以国不以日月不以隠疾不以山川
  郑氏曰此在常语之中为后难讳也春秋传曰名终将讳之隠疾衣中之疾也谓若黒臀黒肱矣疾在外者虽不得言犹可指擿此则无时可辟
  孔氏曰此一节明与子造名字之法不以国者不以本国为名他国即得为名卫侯晋晋侯周是也不以日月者不以甲乙丙丁为名殷家以为名者殷质不讳故也然案春秋传鲁僖公名申蔡庄公名甲午者周末乱世不能如礼或以为不以日月二字为名也不以隠疾者谓不以体上幽隠之处疾病为名春秋晋成公名黒臀又有楚公子黒肱邾黒肱是矣桓六年九月丁卯子同生公问名于申繻申繻对曰名有五有信有义有象有假有类以名生为信杜注云若唐叔虞鲁公子友以徳命为义若文王名昌武王名发以类命为象若仲尼首象尼丘取于物为假若伯鱼生人馈鱼因名鲤取于父为类若鲁庄公与桓公同日生名曰同也案传文云不以官不以畜牲不以器币此记文略耳传云以官则废职以山川则废主以畜牲则废祀以器币则废礼晋以僖侯废司徒宋以武公废司空先君献武废二山杜注云司徒改为中军司空改为司城鲁献公名具武公名敖案国语范献子聘鲁问具敖之山鲁人以乡名对献子云何不云具敖乎鲁人对曰先君献武之所讳也此皆不能如礼者也
  蓝田吕氏曰古者生子三月妻以子见而父名之名者识之以是物苟别而已殷人以前质不讳名至周人以讳事神名终将讳之故名子者必有所辟以其终将讳也国若晋宋之属天子之所封也日月若甲子之属天下之达称也隠疾者人之所难言也山川者国之望也名之必可言也所难言者不可传于人故不以隠疾也名之必将讳之讳之必将改之改天子之所封则不敬上故不以国改天下之达称则不同乎俗故不以日月改国之望则不敬鬼神故不以山川春秋之时名字之礼废犯此四禁而莫之恤也长乐陈氏曰名子之礼世子适子则名之于君庶子众子则名之于有司大夫士庶之子皆名之于父其名之之礼虽殊而名之之戒则一古人之于命物也犹曰名之必可言况名子乎二名犹不可以偏讳况大物乎魏王昶之名子也皆以黙冲虚为称欲使顾名思义而已
  李氏曰鲁申繻言不以国不以日月不以山川不以隠疾不以器币不以官不以牲盖诸侯有百官有祭祀有器币有牲庶人名之则可也
  王氏【子墨】曰名子父之责也命之名所以示之敎也以国非所以敎谦也以日月非所以敎敬也以隠疾非所以敎之进乎徳也以山川非所以敎之求诸已也命名而必示之敎申繻所谓以徳命为义者也虽古人之名其子或有所因不尽若是而曲礼之意盖主乎以徳命也又况以讳事神周道也名终而将讳之得不择夫可讳者以名之乎子生三月而父名之既有以敎其终身而又虑其子若孙之难避也不亦太蚤计乎非蚤计也君子之所以示其子孙无非为久逺之虑也于名而虑其逺如是则将无所不虑乎逺也以为鬼神而讳之多且百年少亦数十载之后矣而其讳之难易基于一日命名之初是以君子之于子孙无非于其始而谨之也于名而谨其始如是则将无所不谨其始也是曲礼之意
  男女异长男子二十冠而字父前子名君前臣名女子许嫁笄而字
  郑氏曰男女各自为伯季也冠是成人矣敬其名父前君前对至尊无大小皆相名女子以许嫁为成人孔氏曰此一节明男女冠笄名字之法案冠礼加字之时伯某甫仲叔季唯其所当又檀弓云幼名冠字五十以伯仲知女子亦自为叔季者春秋隠公二年伯姬归于纪七年叔姬归于纪是也成十六年鄢陵之战公陷于淖栾书欲载晋侯鍼曰书退鍼是书之子对晋侯而称书是于君前臣名其父也
  贾氏曰名是受于父母为质字者受于賔为文故君父之前称名至于他人称字是敬其名也【仪礼疏】长乐陈氏曰家无二长故父前无伯仲之称国无二上故君前无爵位之称记曰士于君所言大夫没矣则称諡若字则大夫于大夫没矣而名之可知也士于没者称諡若字则于生者名之又可知也大夫没矣为可讳而大夫犹名之大夫于士为尊矣而士于生者犹名之则君前无适而不名也
  王氏【子墨】曰长者伯仲叔季之序也男子伯仲叔季之序达于四方女子之长少则不出闺闼而已其各为长宜也冠成人之服也自成童至于成人矣其可不敬其名乎于是从而字之亦冝也夫成人则人以字称我矣则人之名非我所当名也又况有长幼之序贵贱之别其可名之哉而有时乎名之者君父之前尊有所伸则私有所屈也一家之尊无以加于父也父之前无长幼皆名之不敢致私敬于其长也天下之尊无以加于君也君之前无贵贱皆名之不敢致私敬于其所贵也女子之笄犹男子之冠闺门之内亦当敬其名不言许嫁之年不可以预定也圣人之制礼未尝不谨其微也男女之别居有堂室之分衣有椸枷之异所以为内外之辨亦至矣而必异其长以明其无所不当别异也圣人之虑盖微也冠礼醮而三加犹惧其幼志之未弃名字之间若未容遽示以所敬也而必敬其名者以为少长之礼于是乎分也字之以别少长圣人之虑盖微也晨昏之礼行于家朝觐之礼行于国登降拜俯趋进应对之节截乎其严矣父子家庭之间君臣燕闲之际或不名其兄弟同列之名若未害也而圣人之意以为君父之前而不名其兄弟同列则于臣子之敬有所未足也圣人之虑盖微也男女虽异而伯仲之序可以同者必吾同气之兄弟也以吾同气之兄弟而犹不与之同其长则男女之别可不致其严哉冠而见字所以责成人之礼备也夫人且将敬我矣我可不思所以自敬乎可不惧不足以得人之敬乎侍父侍君语之及乎他人者犹必谨而名之而畏乎语之误也则兢兢栗栗之念岂容不加乎起敬起孝之诚岂容不至乎然则圣人之谨其微所以爱天下后世者深矣蓝田吕氏曰事父者家无二尊虽母不敢以抗之故无长幼皆名不敢致私敬于其长也事君者国无二尊虽父不敢以抗之故无贵贱尊卑皆名不敢致私敬于其所尊贵也
  严陵方氏曰字縁名生固以敬其名经言庙中不讳与父前子名同意又言君所无私讳与君前臣名同意
  庐陵胡氏曰父前子名君前臣名宣十五年申犀谓楚王曰母畏知死而不敢废王命襄二十一年栾盈谓王行人曰陪臣书皆名其父于君前也于他国君前亦然成三年荀防谓楚王曰以赐君之外臣首马氏曰女子许嫁则十五而笄未嫁则二十而笄笄而字之犹男子之冠也
  凡进食之礼左殽右胾食居人之左羮居人之右脍炙处外醯酱处内葱防处末酒浆处右以脯脩置者左朐右末
  郑氏曰左右皆便食也殽骨体也胾切肉也食饭属也居人左右以其近也外内殽胾之外内也近醯酱者食之主防烝葱也处醯酱之左言末者殊加也殽在俎胾与脍炙葱防皆在豆酒浆处羮之右此言若酒若浆耳两有之则左酒右浆此大夫士与賔客燕食之礼其礼食则冝放公食大夫礼云左胊右末亦便食也屈中曰胊
  孔氏曰自此至龁之杂明饮食之法今自此至虚口明卿大夫士与客燕食之礼熟肉带骨而脔曰殽纯肉切之曰胾骨是阳故在左肉是隂故在右饭燥为阳故居左羮湿是阴故居右此馔之设羮食最近人羮食之外乃有殽胾故此脍炙醯酱知在殽胾之外内也醯字徐作醢则醢之与酱两物各别依昏礼及公食大夫礼酱在右醢在左醯酱处内亦当酱在右醯在左案公食大夫礼宰夫自东房授醯酱公设之郑注云以醯和酱又周礼醯人共齐菹醯物则醯酱共为一物也今此经文若作醯字则是一物醢之与醯其义皆通未知孰是但郑注葱防云处醯酱之左则醯酱一物为胜地道尊右葱防既处末则末在左上文继醯酱之下故知在醯酱之左仪礼正馔唯有菹醢无葱防故郑知葱防为殊加也郑知殽在俎者春秋宣十六年王享士防殽烝下云宴有折俎又昏礼及特牲少牢皆骨体在俎是殽在俎又公食大夫礼庶羞十六豆有牛胾羊胾牛炙羊炙芥酱鱼脍故知胾脍炙皆在豆葱防亦菹类故知在豆也卑客则或酒或浆若尊客则有酒有浆案公食大夫礼云设酒于豆东是酒在左也又云賔三饭设浆饮于稻西所谓左酒右浆也以脯脩置者设食竟所须也脯训始始作即成也脩亦脯也脩训治治之乃成郑注腊人云薄析曰脯捶而施姜桂曰腵脩今明置设脯脩与客之法故云以脯脩置左朐以中屈处置左也右末以末边际置右也右手取末祭擘食之便脯脩则处酒左
  蓝田吕氏曰据此章所陈馔与辞逊之节虽与公食大夫礼少有不同其大略无甚异恐此即大夫士与賔客礼食之节也公食大夫礼三牲之俎在左庶羞之豆在右俎实皆殽殽骨体也羞豆有胾胾切肉也此则左殽右胾矣公食大夫礼庶羞之豆有脍有炙设于稻南簋西则处外矣公设醯酱于席前则处内矣此其所同也公食大夫礼设黍稷六簋于俎西设铏四于豆西俎豆南则铏簋同列矣簋实食也铏实羮也无左右之别也公食大夫礼饮酒实于觯设于豆东浆饮设于稻西稻东则左稻西则右是左酒右浆不俱在右又无葱防脯脩之品此其所异也乡饮酒之礼以饮为主故先酌酒以行献酢食礼以食为主故卒食设酒以酳之不献也左右内外之设皆便乎食因以寓隂阳之义也左氏传粢食不凿玊藻云稷食菜羮皆饭也醯酱食之主也公食大夫礼賔将食宰夫自东房授醯酱公设之卒食賔取粱与酱兴以降贵食之主也脍炙庶羞也庶羞非正食加馔而已为主者在内加者在外此所以分内外也葱防亦加品与脍炙同物故处末末与外皆阳也酒浆与羮同物故处右右隂也若两有酒浆则左酒右浆酒阳浆隂也脯脩皆有朐
  严陵方氏曰食以六谷为主谷地产也所以作阳徳故居左羮以六牲为主牲天产也所以作隂徳故居右
  马氏曰晏子曰先王之济五味以平其心然则君子之于饮食岂徒充口腹之欲哉醯酱葱防之类所以和五味之不及养气而平心也孔子不撤姜食不得其酱不食亦是意也







  礼记集説卷五
<经部,礼类,礼记之属,礼记集说>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説卷六      宋 卫湜 撰
  客若降等执食兴辞主人兴辞于客然后客坐主人延客祭祭食祭所先进殽之序徧祭之三饭主人延客食胾然后辩殽主人未辩客不虚口
  郑氏曰辞者辞主人之临已食若欲食于堂下然延道也祭祭先也君子有事不忘本也客若降等则先祭主人所先进先祭之所后进后祭之如其次也殽徧祭谓胾炙脍也以其本出于牲体也公食大夫礼鱼腊湆酱不祭也延客先食胾后食殽殽尊也凡食殽辩于肩食肩则饱客不虚口俟主人也虚口谓酳也客自敌以上其酳不待主人饱主人不先饱也孔氏曰降下等也谓大夫为卿之客其品等卑下也执捉也食饭也兴起也客既卑故未食先执饭起以辞谢主人饭为食主故特执之客既兴辞故主人亦起辞止之则客从辞而止乃复坐食也延客祭者君子得食则种种出少许置在豆间之地以报先代造食之人敌客则得自祭不须主人之延道也凡祭食之法随主人所设前后次第种种而次祭之序次序也次序徧匝祭之也三饭谓三食也礼食三飧而告饱须劝乃更食三饭竟主人乃道客食胾案公食大夫礼三饭但食酱及他馔而未食胾盖以胾为加客三飧前未食之然公食礼三飧竟不云延客食胾与此异也食胾竟后乃始辩殽辩匝也主人道客令食至饱故食殽得匝也特牲少牢云初食殽次食脊次食骼后食肩故郑云辩于肩则饱也虚口谓食竟饮酒荡口使清洁及安食也用浆曰潄令口以洁清为义用酒曰酳酳训演言食毕以酒演养其气客虽食殽已匝不得辄酳盖主人常让客不自先饱故客待之也案公食礼虽设酒优賔不得用酳但以浆潄口此是私客故用酒以酳也
  蓝田吕氏曰降等谓大夫于卿士于大夫也但执食兴辞而不下堂大夫于君其辞也必下堂君辞而后升公食大夫礼賔左拥簠粱右执湆以降公辞賔坐奠于阶西对坐取之升反奠于其所是也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所以敬乎神明者未尝斯须忘也神无方不在则未尝有所间也故饮食必祭所以祭者莫适祭也祭其神也莫适祭则吾之敬心无时而不存也延客祭者客卑于主人客不敢先必延之而后祭也孔子曰吾食于少施氏而饱吾祭作而辞曰防食不足以祭是也主人所先进者则先祭之后进者则后祭之亦所以敬主人也殽谓骨体如特牲少牢尸饭举干举骼举肩皆振祭是谓徧祭既食胾则徧食之所谓辩殽也徧食如尸哜之是也先儒以此殽为脍炙脍炙礼谓之庶羞非殽也所谓徧祭者谓徧举骨体而祭也胾加豆也客既三饭主人延客食加所以尽其勤也主人未辩客不虚口亦谓降等之客必俟主人徧食殽胾乃敢卒食而酳盖有所待也
  临川王氏曰主人延客祭先王制礼无非敎也无终食之间违仁者其祭之谓乎
  长乐陈氏曰古者于爨则祭先炊于乐则祭乐祖将射则祭侯用火则祭司爟用则祭先卜养老则祭先老于马则祭马祖马社于田则祭先啬司啬于学则祭先圣先师凡此不忘本也又况饮食之间哉马氏曰饮食唯鱼腊酱湆不祭以其非物之盛则余殽莫不徧祭也饮礼三爵而退食礼三饭而止者不尽人之欢非专为饮食之义也故三饭主人延客食胾然后辩殽盖主人之加礼则义不可辞也
  庐陵胡氏曰祭食祭所先进食饭也黍稷稻粱之属所先进者则祭之后者不祭若殽之序则徧祭徧皆也公食之礼虽设酒为优賔不得用酳故郑注彼云但以浆潄口而已则此虚口安知其酳耶愚谓若主人食殽未徧客不虚口耳非酳也
  王氏曰殽之序徧祭之则自殽之外盖有不祭者如鱼腊酱湆非食之盛可以无祭也此据卑客故一听命于主人食至则必兴辞以祭则不敢先举以胾则不敢先尝殽之徧不敢先饱若敌客则不然矣虽然礼无恶乎过厚賔主既设其势必有所先以敌者而施是礼焉其谁曰不可而况賔主燕食之间恩意相接客之谦惟恐先乎主人而主人之厚于客惟恐有所不足也雍容揖逊爱敬有余较之公食大夫之礼尊卑不至截然盖得礼之中者也孰得而少之哉
  侍食于长者主人亲馈则拜而食主人不亲馈则不拜而食
  郑氏曰劝长者食耳虽贱不得执食兴辞拜而已示敬也不拜以其礼于已不隆
  孔氏曰向是自为客法此明侍从尊长为客礼也馈谓进馔也已虽侍尊长而主人若自亲馈与己己则拜谢之而后食也
  横渠张氏曰从长者而就人食若主人亲馈及已则拜而食若不亲馈则礼非为我不拜而食不敢当其礼也与虽贰不辞同义
  蓝田吕氏曰凡称侍者少贱之于长者毋敢视賔客也若执弟子职而侍之侍饮侍食侍坐皆然以賔主之义不全故无执食兴辞之节也若长者加礼略申賔主之敬而亲馈之则拜之而已若不亲馈则主人之敬不足亦不必拜也
  王氏曰礼于施报之义贵适中而已主人亲馈而客不拜以荅之固无是理主人不亲馈而客或拜焉是为佞者也是愧主人而使之不自安也既以失己又以失人知礼者为之乎故圣人谨之
  共食不饱共饭不泽手毋抟饭毋放饭毋流歠毋咤食毋齧骨毋反鱼肉毋投与狗骨毋固获毋扬饭饭黍毋以箸毋嚃羮毋絮羮毋刺齿毋歠醢客絮羮主人辞不能亨客歠醢主人辞以窭濡肉齿决干肉不齿决无嘬炙
  郑氏曰不饱谦也谓共羮饭之大器也不泽手为汗生不絜也泽谓捼莎也礼饭以手泽或为择放饭谓去手余饭于器中人所秽也流歠大歠嫌欲疾也咤嫌薄之齧为有声响不敬反鱼肉为己歴口人所秽也投骨为其贱饮食之物固获为其不廉也欲专之曰固争取曰获嚃为不嚼菜絮为详于味絮犹调也刺为其弄口也口容止歠醢亦嫌详于味也歠者为其淡故决断也干肉坚宜用手嘬炙为其贪食甚也嘬谓一举尽脔特牲少牢哜之加于俎
  孔氏曰非礼食则有同器食法共食宜谦不辄厌饫为饱也与人共饭手宜洁净不得临食始捼莎手乃食恐为人所秽也取饭作抟则易得多是欲争饱非谦也手就器中取饭若黏着手不得拂放本器中当弃于篚无篚弃于防防谓簋盖也流歠谓开口大歠汁入口如水流则欲多而速是伤廉也咤谓以舌口中作声似嫌主人之食齧骨一则有声二则嫌食无肉三则以齧骨可憎也鱼肉与人同器已齧残不可反还器中少牢礼尸所食之余肉皆别置于肵俎固获谓与人共食不可专固独得及争取也饭热当待冷若扬去热气则为贪快伤廉饭黍当用匕故少牢廪人溉匕注云匕所以匕黍稷也羮有菜当梜嚼若含而歠吞之是欲速而多又有声不敬且伤廉也絮谓就食器中调足盐梅是嫌主人食味恶也口容欲静止不得刺防之为不敬醢肉酱也酱宜咸客失礼而絮羮则主人谢之云以家不能亨煮故味不调适也窭无礼也客失礼而歠醢则主人亦谢之云作醢淡而无盐故可歠也两辞皆优饶于賔也濡湿也软则可以齿决干肉腊属也火灼曰炙炙肉濡若食炙先当以齿哜而反置俎上不一举而并食并食之曰嘬
  横渠张氏曰共饭不泽手必有物以取之不使濡其手共饭虽食共一器必各有器以取之毋固获谓饮食在俎豆越品争力取而食之嫌其贪也
  蓝田吕氏曰共食者所食非一品也共饭者止饭而已凡与人共者必先人而后已厚人而薄己则不争矣共食而求饱非让道也古之饭者以手与人共饭摩手而有泽人将恶之而难言也食言放羮言流皆贪肆饮食而无容也孟子曰放饭流歠而问无齿决决之失小而流放之过大也毋咤食当食叱咤恶无容也毋投与狗骨恶以人食而食兽也毋固获恶必得也毋扬饭恶欲速也毋饭黍以箸恶用非所宜也毋刺齿取齿间之余也毋絮羮絮读如漂絮之絮玩之而不食必调饪失其节故主人辞不能亨也醢之味厚非可歠而歠之则味薄可知故主人辞以窭广安游氏曰圣人知夫人之大欲在夫饮食也而致详于饮食之礼终食之间而人之贤不肖可得而知也贪也犯人之所恶也薄主人之饮食也声容之不敬也所谓小人之情状毕见于此矣圣人之敎不待其已丽于大恶而后正之也待其大恶而正之则无及矣故夫起居饮食之间而为之礼焉圣人之用意微矣古之制礼者礼与食相悬而为重轻故曰礼与食孰重孟子曰礼重惟其有礼而食也则有肉干人饥而不食者矣惟其无礼而食也则有紾兄之臂而夺之食者矣惟其肉干人饥而不食而后其人可使饥饿而不可使之犯非礼可使蹈患难而不可使之犯非义若此者治与安之所从生也紾兄之臂而夺之食则凡可以得食者无不为而凡可以取利者无不敢也乱与亡之所从出也去乱而即治去亡而即安则夫礼之施于饮食之际者其可后乎
  马氏曰君子于觞酒豆肉之间未尝不致谦而养廉也
  卒食客自前跪彻饭齐以授相者主人兴辞于客然后客坐
  郑氏曰谦也自从也齐酱属也相者主人賛馔者公食大夫礼賔卒食北面取粱与酱以降也兴辞不听亲彻
  孔氏曰卒食食已也食坐南向候客食竟起从坐前北面当已坐而跪自彻已所食饭与齐以授相者饭齐食主故也荅主人初所亲馈者也齐酱葅通名耳此是卑者侍食之礼敌者则否
  蓝田吕氏曰主人兴辞于客然后客坐此与客降等执食兴辞之义同敌者则不亲彻也凡此容止之节疑若繁缛而难行然大人成徳动容周旋中礼则于斯也不待学而自中若夫学者将学于礼必先从事于节文之间安于是而不惮烦则其徳为庶几矣兹礼文之所以不可简也
  侍饮于长者酒进则起拜受于尊所长者辞少者反席而饮长者举未釂少者不敢饮
  郑氏曰降席拜受敬也燕饮之礼乡尊少者不敢先尊者饮尽爵曰釂燕礼曰公卒爵而后饮也
  孔氏曰明侍尊长饮酒法也食竟宜饮酒故次之长者赐酒进至侍饮者前则起而拜受于尊所尊所谓陈尊之所贵贱不同诸侯燕礼设尊在东楹之西尊面有鼻鼻向君示君专有此惠也若乡饮酒及卿大夫燕则设尊陈于房户之间使賔主得夹尊示不敢专惠也此当是燕礼燕礼无此语文不具耳近尊乡长者故往于尊所向长者而拜长者辞少者之起故少者复反还其席而饮赐酒也举犹饮也须俟长者尽爵而后少者乃得饮也然士相见及玉藻皆云卒爵而俟君卒爵然后授虚爵二文皆先君卒爵者谓私燕之礼此据燕饮正礼故不同也
  临川王氏曰拜受于尊所此是初进酒时一拜受耳不然则已烦矣
  蓝田吕氏曰侍饮之礼与侍食同因燕闲而饮食非賔主之正礼也古之饮酒贵贱少长无不及也乡饮酒之礼堂下之賔乐工及笙无不与献特牲馈食礼賔兄弟弟子公有司私臣无不与献其献也皆主人亲酌授之此侍饮者亦长者亲酌授之所以有拜受于尊所之节也惟燕礼以宰夫为献主故君不亲酌也长者举未釂少者不敢饮犹燕礼受赐爵者以爵就席坐公卒爵然后饮也然士相见礼及玊藻与燕礼异者恐侍饮于长者偶与燕礼同而与侍饮于君异也
  严陵方氏曰谓之尊所以尊其惠之所自出故也赐爵者必面于尊所所以专惠于己受爵者必拜于尊所所以归惠于上也
  王氏曰礼莫严于少长之分至于饮酒之际尤人情之所易纵故记礼者必致其委曲焉一饮之顷少之所以事长者如此其至凡所以习人敬顺之心于平居无事之时彼其渎尊犯分之念何自而有哉经曰礼之敎化也微其止邪于未形之谓也
  长者赐少者贱者不敢辞
  郑氏曰不敢亢礼也贱者僮仆之属
  孔氏曰此明凡受赐礼也少谓幼穉敌者亢而有辞少者贱者故不敢也
  蓝田吕氏曰辞逊之节行于賔主之际而已体不敌则毋敢视賔客所谓不敢辞者义所可受不敢以辞之也有一辞有再辞有三辞各称其事也孟子曰尊者赐之曰其所取之者义乎不义乎以是为不恭故弗却若夫义不当受虽尊者之赐亦辞如子思辞鲁缪公之鼎肉孟子辞齐之兼金百镒是也
  长乐陈氏曰上之赐也以恩下之受也以义义之所可虽长者之赐不敢辞义之所不可虽君之赐有所不受
  赐果于君前其有核者懐其核御食于君君赐余器之溉者不写其余皆写
  郑氏曰懐核嫌弃尊者物也木实曰果溉谓陶梓之器不溉谓萑竹之器也写者传已器中而食之重污辱君之器也劝侑曰御
  孔氏曰君食竟以食残余物赐御者器可涤溉不畏污则不须倒写如陶是瓦甒之属梓是杯杅之属并可涤洁仍于器中食之食讫则涤以还君若其余不可溉之器如织萑苇织竹为筐筥不可溉涤不倒写之则浸污其器是壊尊者物也
  蓝田吕氏曰二者皆广敬也果核当弃重君赐故懐之而不弃也御食侍食也如内则父没母存冢子御食是也
  永嘉戴氏曰果核余物也不敢弃君之余器用微物也不敢同君之器所以习臣子恭顺之心于人情慢易之际也
  山隂陆氏曰变侍言御御以卑御尊侍侍之而已陈敬仲曰臣卜其昼未卜其夜是御也非侍也
  庐陵胡氏曰写谓倾于别器
  馂余不祭父不祭子夫不祭妻
  郑氏曰食人之余曰馂馂而不祭唯此类也食尊者之余则祭盛之
  孔氏曰祭谓祭先也因前有赐余故明食人之余不祭者也凡食人之余及日晚食朝馔之余皆云馂凡食余悉祭惟父得子余夫得妻余则不祭言其卑故也非此二条悉祭熊氏曰父得有子余者谓年老致仕传家事于子孙子孙有賔客之事故父得馂其余夫馂其妻余者谓宗妇与族人妇燕饮有余夫得食之
  蓝田吕氏曰馂者食余之名尸谡君与卿四人馂君起大夫六人馂食祭之余也父母在朝夕常食子妇佐馂食人之余也皮弁以旦视朝遂以食日中而馂莫食朝之余也祭食者祭其所未尝食者以示敬也馂者食之余祭之则不敬故不祭也虽然所以不祭者唯父之于子夫之于妻而已若尊者则馂余亦祭也如特牲馈食馂者祭举祭铏是也子与妻有馂致于父与夫者盖祭祀之余也祭祀有子与妻尸之而已不与者故有馂以致之也齐陈乞曰常之母有鱼菽之祭愿诸大夫之馂我也此妻之祭而夫食其馂也晋骊姬谓太子申生曰君梦齐姜必速祭之太子祭于曲沃归胙于公此子之祭而父食其馂也严陵方氏曰馂则指其人余则指其物
  新安朱氏曰孔子君赐食必正席先尝之君赐腥必熟而荐之君赐腥则非馂余矣虽熟之以荐先祖可也赐食则或为馂余但可正席先尝而已固是不可荐先祖虽妻子至卑亦不可祭也
  永嘉戴氏曰夫食必祭示有先也使馂余而悉祭是以其余为祭也毋乃不防乎父馂子余夫馂妻余尊卑之序紊矣意者馂余不祭与父不祭子夫不祭妻义不相属乎父不祭子夫不祭妻各使其子主之示有尊也
  御同于长者虽贰不辞偶坐不辞
  郑氏曰御同谓侍食于长者馔宜与之同也贰谓重殽膳也辞之为长者嫌偶坐盛馔不为己
  孔氏曰御谓侍也侍者虽获殽膳重而已不须辞其多也所以然者此馔本为长者设耳若辞之则嫌当长者偶嫓也或彼为客设馔而召已往嫓偶于客共食此馔本不为己设故不辞之一云偶二也若惟独有已主人设馔已当辞谢若与他人俱坐则已不假辞以主人意不必在已也
  黄氏曰主人有尊客因召已嫓偶虽有盛馔惧妨尊客已不敢辞退待尊者辞之可也故云偶坐不辞若从防义之説食人之食而不为己有伤仁义而违礼敎知不为己则寜如避席不食哉【余义】
  蓝田吕氏曰御同于长者侍于长者也偶坐者因彼有賔也辞逊行之美者也辞其所当辞然后成其美也如不有其义不当其物则其美者适所以为病欤马氏曰礼者施报而已主人之礼在我也不辞之非礼也主人之礼不在我也辞之亦非礼也子贡主伯髙之丧孔子语之曰为尔哭也来者拜之知伯髙而来者弗拜也与此同义
  羮之有菜者用梜其无菜者不用梜
  郑氏曰梜犹箸也
  孔氏曰有菜谓铏羮无菜谓大羮湆也直歠之而已其有肉调者犬羮兎羮之属或当用匕也
  蓝田吕氏曰事之细者犹各求其所宜则先王之谨于礼可知矣
  山隂陆氏曰敎之如此可谓至矣
  为天子削者副之巾以絺为国君者华之巾以绤为大夫累之士疐之庶人龁之
  郑氏曰副析也既削又四析之乃横断之而巾覆焉华中裂之不四析也累倮也谓不巾覆也士不中裂横断去疐而已庶人不横断
  孔氏曰絺细葛也华谓半破也尔雅曰曰华之郭璞云食啖治择之名也绤麤葛也疐谓脱华处庶人府史之属此削等级非谓平常之日当是公庭大防之时
  黄氏曰正义云此削等级是公庭大防之时作防之失大矣经云饮食有由则四灵为畜谓天下饮食由从于礼上自天子鼎俎牲牢下及庶人无故不食珍之礼大化既至卵胎可俯而视麟凤游于郊薮礼化大行天下之人咸耻欺乎闇室者也讵削之礼而人不从哉
  蓝田吕氏曰削有等亦以辨上下也自大夫以上皆削故曰为天子为国君为大夫自士以下不削故曰士疐之庶人龁之累之如裸裎之裸也
  长乐刘氏曰三代之王于府史胥徒女奚莫不用礼以竭其忠孝之诚也如内饔之割烹外饔之刑膴辟鸡宛脾熬毋珍捶曲尽精微皆有制度而况为时新必荐寝庙也大夫以上皆曰为者有司为之也士庶人不曰为者自为之也士庶虽贱居在草野食之际执刀疐龁而不敢忘于其君而僣其华副之礼忠厚之化可知也
  严陵方氏曰必用巾者所以奉尊者不敢防其物也巾必以絺绤者当暑以凉为贵也
  李氏曰先王制礼于人情之所欲者养之无不备故翦蝈皆有官于人情之所不能免者治之无不尽故削犹有制然后使后世无以加也
  永嘉戴氏曰一之微横断中裂何与于尊卑而圣人犹拳拳若此焉天下之事微之不敢忽者所以为大之必谨也削者其严若此由是而推之庶人其有食侯食者乎庶人不敢食侯食臣下其有作福作威而玉食者乎此圣人制礼之微意也
  父母有疾冠者不栉行不翔言不惰琴瑟不御食肉不至变味饮酒不至变貎笑不至矧怒不至詈疾止复故郑氏曰不栉不翔忧不为容也不惰忧不在私好也不御忧不在乐也不变味变貎忧不在味也不矧不詈忧在心难变也齿本曰矧大笑则见复故自若常也
  孔氏曰此一节明亲疾人子之礼惰者言语戏剧华饰文辞故郑云不在私好谓华好也犹许食肉但不许多耳少食则味不变多食则口味变也
  蓝田吕氏曰孝子之事亲也病则致其忧忧在乎心故言动不得如其故也冠者不栉不暇礼也志不惰者其回也欤此言言不惰者盖不在乎此而及于他言之惰也惰懈也懈则忘之矣父母有疾心未尝忘乎疾故虽言也不在乎他顔子学于仲尼听其言也唯恐失之亦不在乎他此所以皆言不惰也矧见齿也詈恶声也笑怒之变至于如此亦忘乎其亲者也严陵方氏曰言冠者别于童子冠则有时而不栉可也童子则无冠矣无时而不栉焉此所以止言冠者不栉也以忧亲之疾而忘其身之饰故也言不惰则以忧勤而不敢惰也琴瑟不御者不以所乐而忘所忧也乐必以琴瑟为言者盖常御之乐士无故则不去故也御犹御马之御迟速缓急唯御者之听焉以其声有迟速有缓急故琴瑟得以谓之御也诗曰琴瑟在御与此同意物有常味也食肉多品则为变味人有常貎也饮酒过量则或至变貎
  长乐陈氏曰仪礼曰疾者齐养者皆齐则自行不翔以至怒不至詈皆齐之事然此亦中人之制孝子防节也文王行不能正履不特不翔而已色忧不特言不惰笑不至矧而已一饭亦一再饭亦再不特食肉饮酒不变味变貎也
  王氏曰父母有疾而致其忧此子职所当然也圣人犹必为之委曲以制礼者盖以人情有过有不及焉约之以礼庶乎归之于中也
  有忧者侧席而坐有丧者专席而坐
  郑氏曰侧犹特也忧不在接人不布他面席専席降居处也専犹单也
  孔氏曰忧亦谓亲有疾也侧犹独也独席谓独坐不舒他面席也明忧不在接人也吉时贵贱有重席之礼若父母始丧寝苫无席卒哭后乃有芐翦不纳自齐衰以下始丧而有席并不重降居处也
  横渠张氏曰有忧者心未安故侧席丧已然者坐无容故专席非谓不与賔客接也
  蓝田吕氏曰侧席坐不安也专席不与人共坐也有忧者行不能正履则坐不能安席可知矣有丧者致于哀慕心不二事则不与人共处可知矣居倚庐非丧事不言既练居垩室不与人居皆专席之义也先儒以侧为特以专为单既无所据而以侧为特如礼所谓侧降侧受之类所训虽可然与专席无别则不可以特训侧也
  庐陵胡氏曰侧不正也汉王嘉傅喜魏徐奕传皆云楚有子玉则文公侧席而坐专犹特也
  王氏曰侧席与仪礼所谓侧杀侧受醴之侧同专席与郊特牲所谓专席而酢之专同
  水潦降不献鱼鼈献鸟者佛其首畜鸟者则勿佛也献车马者执防绥献甲者执冑献杖者执末献民虏者操右袂献粟者执右契献米者操量鼓献孰食者操酱齐献田宅者操书致
  郑氏曰水潦鱼鼈不饶多也佛首为其喙害人也佛戾也盖为小竹笼以冒之畜养也养则驯凡操执者谓手所举以告者也设其大者举其小者便也甲铠也胄兜鍪也民虏军所获也操其右袂制之契券要也右为尊量鼓量器名
  孔氏曰自此至如使之容一节明献遗人物及授受之仪天降下水潦鱼鼈难得故郑云不饶多也或云水潦鱼鼈常足不饶益其多防绥者防是马杖绥是上车之绳车马不上于堂防绥易呈呈之则知有车马也谓铠为甲者言如鼈之有甲也铠大兜鍪小小者易举执以呈之献杖执末者末谓柱地头也不净不可向人故执以自向民虏谓征伐所获右袂右边袖也以左手操其右袂用右手以防其异心执操互言耳粟稻粱之属契谓两书一札同而别之米六米之等量是知斗斛之数鼓是量器名也隠义云东海乐浪人呼容十二斛者为鼓以量米故云量鼓米可即食为急故献者执量粟可久储为缓故献者执契熟食葱防之属酱齐为食之主执主来则食可知若见芥酱必知献鱼脍之属也书致谓图书于板丈尺委曲书之而致之于尊者也以上诸物可动故不云致而田宅着土故板图书画以致之故言书又言致也然古者田宅悉为官所赋本不属民今得此田宅献者是或有重勲为君王所赐可为己有故得有献
  蓝田吕氏曰献遗授受之节文其别有献有遗有进有效有执有授有问献车马献甲献粟献米献食献田宅此六者不可手执则执一物以表其献少仪云车则説绥执以将命甲若无以前之则袒櫜奉胄粟者谷之緫名黍稷稻粱之属未为米者也古者以契为信居者执左契出者执右契盖予人粟者执左契以待之左契者无所事以待有所事此老氏所谓圣人执左契是也取人粟者执右契以合之此献粟者所以执右契以表之也酱齐者主人亲设客亲彻食之主也熟食之与酱齐各有所宜所谓不得其酱不食杖与民虏二者可执而献之故不以物表之也杖之末居地有坌污故自执之且便于受献者之执也长乐陈氏曰水潦降不献鱼鼈则献鱼鼈必视其时也献鸟者佛其首养鸟者勿佛则献鸟必视其性也献车马以至于田宅皆有所执则举其要也
  庐陵胡氏曰水涸鱼鼈易得不必献旧引春秋水潦方降云雨降非执胄胄在首先之民虏俘获者馘取左而袂操右各制其强力书亦契券之类然古者田宅官制其籍本不属民今得献之者记此礼者或出汉儒
  山阴陆氏曰佛首以翼佛之若今佛鸡鹜矣
  严陵方氏曰杖或以木或以竹有本有末赵简子赋晋国一鼓铁释者谓钧四谓之石石四谓之鼓理或然也
  新安朱氏曰右契契是合同底物以右为上将献于人必执其右自取其左是自收其无用者所以老子云执左契以涖天下
  李氏曰先王之时所谓献田宅者岂民将有徙者欤
  凡遗人弓者张弓尚筋弛弓尚角右手执箫左手承弣尊卑垂帨若主人拜则客还辟辟拜主人自受由客之左接下承弣乡与客并然后受
  郑氏曰弓有往来体皆欲令其下曲隤然顺也遗人无时已定体则张之未定体则弛之箫弭头也谓之箫箫邪也弣把中帨佩巾也磬折则佩垂授受之仪尊卑一若主人拜拜受也辟拜谦不敢当由从也从客之左右客尊之接下接客手下也承弣却手则箫覆手与乡与客并谓于堂上则俱南面礼敌者并授孔氏曰此敌体故称遗也弓之为体以木为身以角为面筋在外面张之时曲来乡内故遗人则使筋在上弓身曲向其下其弛之时反张向外筋在曲内角在曲外今遗人则角向其上弓形亦曲向下故郑云皆欲令其下曲隤然顺也案槀人云春献素秋献成注云矢箙春作秋成矢箙既献素明知弓亦献素素形朴也故士丧礼注云形法定为素又弓人云秋合三材冬定体则合三材之时可以献人故此注云未定体则弛之也箫弓头头稍剡差邪似箫故谓为箫又谓为鞘鞘箫言相似执箫谓客覆右手执弓下头也弣谓弓把也授在地地道贵右主人推客居右客覆右手执弓下头又却下左手以承弓把把当中央而髙两头頽下以授主人主人在左知是执弓下头者拄地不净故自执之以上头授人示敬也尊卑谓賔主俱是大夫则为尊俱是士则为卑若主人拜受所遗还辟犹逡廵也客谦故逡廵迁延辟主人之拜不荅拜者执弓不得拜也主人既敌故自受之拜客既竟从客左而受之主人既还在客左与客并郤左手接客左手之下而承弣又覆右手捉弓下头必知客主俱郤左手承弣右手覆箫者盖主人用右手承弣则是倒执弓也乡与客并谓前云由左恐人或相对而左右也今明既拜客竟则还前立处与客俱向南而立乃后受弓故郑云俱南面解乡与客并也言于堂上则俱面南向明也若不于堂上当随便亦俱向明也
  蓝田吕氏曰凡以物相馈下之于上曰献上之于下曰赐敌者曰遗遗人弓而不曰献盖敌者也张则弓之体来筋外而角内故尚筋弛则弓之体往角外而筋内故尚角或张或弛者弓体定则张之未定则弛之也右手执箫左手承弣者受者便于执也少仪云弓则以左手屈韣执弣授受之仪尊卑皆稍磬折故皆垂帨也由客之左吉事尚右以尊賔也接下承弣敬受之也乡与客并然后受者敌相遗皆南乡横渠张氏曰尊卑垂帨至地髙下之节也尊卑者髙下也尊者谓賔主卑者谓賔主之侍者尊者磬折则卑者亦当然
  新安朱氏曰賔主虽或一尊一卑然皆当磬折垂帨也
  马氏曰礼曰主佩垂则臣佩委明尊卑俯仰之异也言尊卑垂帨而无上下之异者盖賔主授受之礼非臣主之际也佩之有帨者以自清洁也诗曰无感我帨兮戒非礼之汚其清洁也
  庐陵胡氏曰尊卑垂帨献受皆敬还辟犹退却也广安游氏曰凡此皆自处不安而处人以安也大抵古之为礼者有劳焉有辱焉有恶焉有贱焉有不安焉为礼者亲其劳而不以劳施于人躬其辱而不以辱及于人受贱受恶而以贵者善者委之于人以不安者自与而以安者与人惟其如此则可事上事长事君亲事师友可以羣居可以行世此制礼之意也金华邵氏曰献车马献甲胄献民虏粟米熟食田宅其事若重于弓矣然数者皆不着其仪独于一弓之授受必谨焉者盖古者射以观徳而弓者观徳之具也于授受而不谨则异时执弓挟矢支左屈右必有失其仪者此圣人所深虑也





  礼记集説卷六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説卷七      宋 卫湜 撰
  进劒者左首进戈者前其鐏后其刃进矛防者前其镦进几杖者拂之效马效羊者右牵之效犬者左牵之执禽者左首饰羔鴈者以缋受珠玊者以掬受弓劒者以袂饮玉爵者弗挥凡以弓劒苞苴箪笥问人者操以受命如使之容
  郑氏曰左首尊也锐底曰鐏平底曰镦几杖尊者所冯依拂去尘敬也效犹呈见用右手便也犬齛齧人右手当禁备之执禽左首亦尊也缋画也诸侯大夫以布天子大夫以画受珠玊以掬慎也掬手中也受弓劒以袂敬也弗挥为其寳而脆也问犹遗也苞苴裹鱼肉或以苇或以茅箪笥盛饭食者圆曰箪方曰笥如使之容谓使者
  孔氏曰此进劒谓进授与人时也首劒拊环也少仪云刀郤刃授颖颖镮也春秋传鲁定公十年叔孙之圉人欲杀公若伪不解礼而授劒末杜注以劒锋末授之以锋为末则镮是首也少仪又云泽劒首郑注泽弄也劒刃不容弄正是劒镮也客在右主人在左劒以首为尊以尊处与主人也戈钩孑防也如防而横安刃但头不向上为钩也直刃长八寸横刃长六寸刃下接柄处长四寸并广二寸用以钩害人也刃当头而利故不持向人鐏在尾而钝向人为敬矛如铤而三廉也防今之防也古作防两边皆安横刃长六寸中刃长七寸半横刃下接柄处又长四寸半并广寸半镦矛防柄尾也以平向人敬也亦应并授不云左右而云前后者互文也若相对则前后也若并授则左右也前云献杖执末此云拂之亦互文也或云进几者以弯外授人亦顺也马羊多力人右手亦有力故用右手牵掣之少仪云献犬则右牵之彼是田犬畜犬不齧人此是充食之犬故左牵之而右手防御也狗犬通名分言之则大者为犬小者为狗尔雅云未成豪曰狗禽鸟也左阳也首亦阳也左首谓横捧之并授则主人在左以鸟首授之饰覆也画布为云气以覆羔鴈为饰以相见也士相见礼云饰之以布不言缋郑谓彼是诸侯之卿大夫卑但用布此天子之卿大夫尊故画之也珠玉若受之置在手中不用袂承之恐坠落也受弓劒者不露手取之用衣袂承接之以为敬也玉爵玉杯也挥振去余也左传奉匜沃盥既而挥之是矣凡谓凡此数事皆同然苞者以草包裹诗云白茅包之既夕礼云苇苞长三尺是也苴者以草借器而贮物箪笥俱是竹器亦以苇为之问人者谓因问有物以遗之或自有事问人或闻彼有事而问之悉有物以表其意使者操持此上诸物以进受尊者之命如臣为君聘使受君命先习其威仪进退令如其至所使之国时之仪容故云如使之容
  蓝田吕氏曰进者以物共尊者之用非献也效者致之尊者之前使之见非进也劒也戈也矛防也三者皆兵也进兵者后其刃敬也少仪曰凡有刺刃者以授人则辟刃是也拂之者去尘以进之敬也少牢馈食主人左手缩之以右袂进拂几三二手横执几进授尸于筵前此进几之仪羊马豢畜之兽驯而易制故右牵之便也少仪牛则执纼马则执靮皆右之犬虽豢畜然吠非其主或有噬人之患故左牵而以右手制之如臣虏之比也少仪云犬则执緤执禽者左首谓贽也禽贽若卿执羔大夫执鴈士执雉庶人执鹜工商执鸡是也士相见礼云贽冬用雉夏用腒左头奉之饰羔鴈以缋者以缋饰其布也弓劒借之以袂文也弓劒比于珠玉不虑其失坠故得尽其文也玉器宜谨故弗挥聘礼曰小聘曰问问者久不相见使人问安否以讲好也义如诸侯之相聘礼则杀之也诗云之子之顺之杂佩以问之如弓劒苞苴箪笥皆可以问人者也弓劒玩好也苞苴鱼肉果实也书曰厥包橘柚易曰包有鱼诗曰野有死麕白茅包之是也箪论语一箪食是也笥以盛衣服书曰惟衣裳在笥是也所以使问者操是物以受命于尊者如使臣受命于君之容所以敬命也
  山隂陆氏曰马羊火畜也礼之属也故右牵之济以义也犬金畜也义之属也故左牵之以仁济焉义也示以仁礼也示以义禽若羔鴈之类左首向人焉案士相见礼下大夫以鴈饰之以布言饰则缋可知郑氏谓诸侯大夫以布天子大夫以画此读士相见礼之误也
  马氏曰礼曰无辞不相接也无礼不相见也欲民之毋相防也相见以贽为此也卿执羔大夫执鴈而饰之以缋者君子交接之礼以文为贵盖位弥尊而礼弥文也苞苴箪笥物之微者也操而遗人必习其威仪进退如使者之容以礼将之也故聘义使者聘而误主君弗亲飨古之人相厉以礼如此
  金华应氏曰自献鱼鼈至于效犬执禽皆细别其献物之宜而一物必有一仪也自饰羔鴈至于饮玉爵又略叙其饰物之文而重其物必重其礼也终则緫之曰凡以弓劒苞苴箪笥问人者举其凡以该上文所列之目也盖曰献曰遗曰进曰效虽不同而皆所以为问也当其受命主人之时物虽未至于所遗之家而其操执有仪已若与之相为揖逊周旋而无愧乎使者之容矣
  凡为君使者已受命君言不宿于家君言至则主人出拜君言之辱使者归则必拜送于门外若使人于君所则必朝服而命之使者反则必下堂而受命
  郑氏曰急君使也言谓有故所问也聘礼曰君有言则以束帛如飨礼君言至以下谓敬君命也此谓国君问事于其臣若使人以下此臣有所告请于其君孔氏曰此一节论相聘问及君臣使人相告之事受命谓受得君命为聘使君言谓受君言宜急去不得停留宿于家聘礼既受命遂行舍于郊是也君之所言谓有事故或问其臣或问他人郑注聘礼记有故谓灾患及时事相告如春秋告籴乞师言田之类是也有言必有物将之故郑引聘礼束帛证之君使初至则主人出门拜迎君命辱者言屈辱尊者之命来也君之使去又出拜送门外去既送出门则知初至迎亦出门也若臣有故而遣使告君必朝服命使也命使言朝服则君言至亦朝服可互见矣使者从君处还则必下堂拜受君命去不下送反而下迎者尊君命也不出门者已使卑于君使也不言拜从上可知也
  蓝田吕氏曰人臣之义莫大乎敬君敬君莫大乎敬命受君命不宿于家不敢留也君言至则出拜使者反下堂而受命不敢不听也二者皆敬之至也严陵方氏曰不宿于家以见衔君之命而不遑啓处也周公言予不敢宿则禋于文王武王与此同义上曰命盖主于所使之人下曰言盖主于所问之事长乐陈氏曰为人臣者无以有已故将军受命之日则忘其家临军誓众则忘其亲援桴而鼔则忘其身然则为君使者岂异是哉此聘礼所以言释币遂行此所以言不宿于家也大夫见于国君国君拜其辱况君言至乎孔子问人于他邦再拜而送之况使人于君所乎言朝服而命之则知拜辱拜送亦朝服也言拜辱拜送则知朝服而命之亦拜之也拜送于门外则拜辱亦门外也
  吴郡范氏曰人君所以为国者恃其命令足以鼓舞臣下而已命令重则其政举命令轻则其事隳人臣敬君之命如雷霆之不敢侮盖以吾君之所以为国者在焉故曲礼叙尊敬君命之説为尤详朝受君言夕舍于郊非必使事如此其急也不敢慢君之命也使者以君言至出而拜迎出而拜送非拜使者也拜君之命也使人请命于君其往则朝服而遣之其反则下堂而受之非严使人也严君之命也人君深居九重之中而动化万里之外命令所至奔走奉承其震动如此是以圣主兢兢业业不敢忽于出令审之而勿轻发守之而勿轻变使天下致敬而取则观听不惑而后治功可成也
  马氏曰孔子问人于他邦必再拜而送之况于君所乎朝服而命下堂而受非敬使也敬君之义也
  博闻强识而让敦善行而不怠谓之君子君子不尽人之欢不竭人之忠以全交也
  郑氏曰敦厚也欢谓饮食忠谓衣服之物
  孔氏曰此明君子所行之事也明与人交者不宜事事悉受若使彼罄尽则交结之道不全若不竭尽交乃全也
  长乐刘氏曰多识前言往行者闻之博也穷理尽性以至于命者识之强也博闻矣强识矣而犹未敢以为能也于是自卑而尊人抑己以崇徳日新力行而无厌怠斯其所以为君子欤是以人人仰其学行竭乎恭敬以亲之所以致其欢也而益加恐惧不敢尽人之欢焉人人慕其徳义竭乎忱诚以奉之所以致其忠也而愈谦晦不敢竭人之忠焉此君子所以行日砺而徳日新使往来者日增敬慕终而始之弗敢懈也是故全交之道日新徳行以为之本
  长乐陈氏曰博闻强识知之者也知常患于不逊笃善行则行之者也行常患于怠知矣而能逊行矣而不怠然后谓之君子盖闻识自外入善行由中出自外入者易实故处之以虚由中出者易倦故济之以勤顔子好学而不伐善所谓博闻强识而逊者也三月不违仁所谓笃善行而不怠者也君子责己重以周责人轻以约故尽欢以交人而不尽人之欢竭忠以交人而不竭人之忠孟子曰爱人不亲反其仁礼人不荅反其敬夫爱人至于不亲礼人至于不荅犹且自反而不责人则于其交也庸可责其欢忠之尽乎诗曰寜适不来微我有咎此之谓也
  严陵方氏曰夫人幼而学之壮而欲行之则学之然后行也故其序如此欢所以交于外忠所以交于内尽人之欢则人之所以施我之礼厚矣我或无以报之则人将有责于我而交之迹得无亏于外乎竭人之忠则人之所以感我之诚至矣我或无以应之则人将有怨于我而交之情得无亏于内乎故君子不尽人之欢不竭人之忠所以全交也全则终始一焉若耳余之有初窦灌之凶终则亏矣
  广安游氏曰多能者常失于傲而自与为善者常失于苟有得焉而止今也博闻强识而居之以让敦善行而加之以不怠谓之君子冝矣尽欢竭忠注防説亦通古之制礼者于衣服饮食辞让之际固有取于此然不止于此也其人于己所求欢以承命则其求宜有所止求而不止则欢有时而穷故其人之欢不可求之以尽也其人于己所望尽忠竭诚然所望当有所止苟望之而不止则忠有时而穷故其人之忠不可使至于竭也尽人之欢如虞公求玉于虞叔叔既献之而又求其寳劒故虞叔遂伐虞公此尽人之欢也楚共王归知防而问何以报我知防不应而楚子责以必报不谷是竭人之忠也如古注之説则不尽人之欢若陈敬仲之乐饮而不继以烛是矣不竭人之忠若孔子出行不假雨具于子夏是矣君子之与人交所以贵辞贵让贵有节贵不迫于人贵不干掩人之私皆所以不尽欢不竭忠之意也诗曰携无曰益牖民孔易言其求于民者当有所止而不可益求而无已记曰不大望于民传曰舜不穷其民言其望于民者可小而不可大可使有余而不可使至于穷古人之道防如此不独于礼为然也
  永嘉戴氏曰曲礼所载大率皆威仪文物也独首章言敬中间论君子之为人盖敬者行礼之本也非谦卑者不能以行礼故博闻强识必继之以逊非强有力者不足以行礼故笃善行必继之以不怠此其所以为隆礼之君子也
  临川王氏曰尽人之欢竭人之忠则求人已深能全交者鲜矣尽欢以交人而不尽人之欢竭忠以交人而不竭人之忠此所谓躬自厚而薄责于人也蓝田吕氏曰欢谓好于我也忠谓尽心于我也好于我者望之不深则不至于倦而难继也酬酒不举三爵油油而退是也尽心于我者不要其必致则不至于不能勉而难继也诗曰每有良朋烝也无戎是也
  礼曰君子抱孙不抱子此言孙可以为王父尸子不可以为父尸为君尸者大夫士见之则下之君知所以为尸者则自下之尸必式乗必以几齐者不乐不吊郑氏曰孙为王父尸以孙与祖昭穆同也下下车也所以尊尸国君时或幼小不能尽识羣臣有以告者乃下之尸必式礼之也乗以几尊者慎也齐者哀乐则失正散其思也
  孔氏曰此一节论立尸用人相尊敬之法凡称礼曰者皆旧礼语也祭祀必有尸尸必以孙今子孙行并幼弱则必抱孙为尸不得抱子为尸也作记者又自解云此言孙可以为王父尸子不可以为父尸也曽子问云孙幼则使人抱之无孙则取于同姓可也谓无服内之孙则取服外同姓也天子至士皆有尸天子必取孙列之为卿大夫者谓诸侯入为卿大夫者故云公尸诸侯亦然天子祭天地社稷山川四方百物及七祀诸侯祭社稷竟内山川及大夫有采地祭五祀皆有尸也外神之属不问异姓同姓但卜吉则可为尸祭殇无尸若新丧虞祭男女各立尸故士虞礼云男男尸女女尸至祔祭后止用男之一尸祭统云设同几是也若祭胜国之社稷则士师为尸异义公羊説祭天无尸左氏説晋祀夏郊以董伯为尸虞夏传云舜入唐郊以丹朱为尸则祭天亦有尸也为君尸谓臣谓君作尸者已被卜吉君许用者也古者致齐各于其家散齐亦犹出在路及祭日之旦俱来入庙故羣臣得于路见君之尸皆下车而敬之君若于散齐之时在路见尸亦自下车敬之尸在庙门之外其尊未伸不敢亢礼不可下车故式为敬以荅君也式谓俯下头也古者车箱长四尺四寸而三分之前一后二横一木下去车牀三尺三寸谓之式于式上二尺二寸横一木谓之较较去车牀五尺五寸于时立乗平常则冯较诗倚重较兮是也若应为敬则落手隠下式而头得俯俛式视马尾是也尸至庙中礼伸则亢故荅拜几案在式之上尊者有所敬事以手据之几上有幂君以羔皮以虎縁之也
  横渠张氏曰抱孙不抱子父于子主于尊严故不抱孙自有其父故在祖则可抱非谓为尸而抱也祭所以有尸者盖以示敬若接鬼神则室中之事足矣至于事尸分明是孙行反以子道事之则事亲之道可以喻矣 又曰节服氏言郊祀送逆尸从车则祀天有尸也天地山川之类非人鬼者皆难有尸节服氏言郊祀有尸不害后稷配天而有尸也
  临川王氏曰于祭之有尸见君子所以事鬼神之尽也郑注国君幼小有告者乃下之君必有告者不必幼也
  新安朱氏曰神主之位东向尸在神主之北古人用尸本与死者一气又以生人精神去交感他那精神是防附着歆享 又曰古者不用尸则有隂厌书仪中所谓阖明垂帘是也欲使神灵厌饫之也 又曰古者立尸必隔一位孙可以为王父尸子不可以为父尸以昭穆不可乱故也 又曰古者男女各有尸自周以来不见説有女尸想是渐次废了杜佑説上古时中国与夷狄一般后世圣人有改之未尽者尸其一也今蛮峒中犹有此但择美丈夫为之不问族类事见杜佑所作理道要诀末篇
  蓝田吕氏曰求神必以其类升其堂也入其室也其形不可见也其声不可闻也亨孰羶芗而荐之莫知其来享也此孝子之心所以必立尸也主人之事尸以子事父也然献酢拜跪礼无不荅犹賔之也父母而賔客之自殡于西阶始此事人事鬼之所以异也尸必筮之求于神而不敢専也特牲礼前期三日筮尸少牢礼前宿一日筮尸也几者尊者之所冯以养安也故尸之乗车用之古之有敬事者必齐齐者専致其精明之徳恍惚以与神明交者也乐则散哀则动皆有害于齐也故不乐不吊全其所以齐之志也长乐刘氏曰孝子之祭于其亲也散齐七日致齐三日精明之至必见其所以齐者是故敬其亲之至也则欲见其形容爱其亲之至也则欲飨之饮食形容不可得而见也饮食不可知其飨也是以取其昭穆之类者为尸焉然后想其形容之肖似也知其饮食之必飨也孝子得以致其诚而尽其心矣
  严陵方氏曰君子则指所祭之主也凡为尸者不必皆幼必曰抱以见礼之所在不以幼而废也且尸于所祭之主固为孙行然于主祭之人则子行也父北面而事之又所以明子事父之道焉祭统言见父子之伦者意在乎此下谓在车则下之也必曰为君尸者则知非为君尸者有所不下矣君知所以为尸者则自下之者学记所谓当其为尸则弗臣是也冯式谓之式犹执杖谓之杖也致齐将以致祭也故不以哀乐二其心至于祭则曰乐以迎来哀以送往何也齐之所谓哀乐者以防外物为主祭之所谓哀乐者以尽内志为主惟能防外物之乐故能尽内志而乐神之来惟能防外物之哀故能尽内志而哀神之往齐之不哀不乐乃所以致祭之哀乐而已
  山阴陆氏曰其所以为尸者则有义矣
  新安王氏曰特牲礼注大夫士以孙之伦为尸言伦明非己孙崔灵恩谓大夫用己孙为尸非也特牲礼有尸士礼也少牢礼有尸大夫礼也祭统言君执圭瓉裸尸诸侯礼也守祧言以其服授尸天子礼也
  居丧之礼毁瘠不形视听不衰升降不由阼阶出入不当门隧居丧之礼头有创则沐身有疡则浴有疾则饮酒食肉疾止复初不胜丧乃此于不慈不孝五十不致毁六十不毁七十唯衰麻在身饮酒食肉处于内郑氏曰形谓骨见皆为其废丧事升降出入常若亲存隧道也胜任也不致毁以下皆所以养老人五十始衰也
  孔氏曰此一节明孝子居丧之法毁瘠羸瘦也许羸瘦不许骨露见也阼阶主人之阶也孝子在丧思慕不忍从父阼阶上下也若祔祭则同于吉得升阼阶也不胜丧谓疾不食酒肉创疡不沐浴毁而灭性者也不留身继世是不慈也灭性是违亲生时之意是不孝也然本心实非为不孝故言比也致极也五十居丧许有毁而不得极羸瘦六十衰甚都不许毁也鲁襄公三十一年经书子野卒传云毁也是也蓝田吕氏曰记曰毁不危身为无后也又曰言而后事行者杖而起身自执事者面垢而已君子执亲之丧其哀慕之至如不欲生齐防之服饘粥之食居倚庐寝苫枕块所以致毁者仅至于不死而已然先王制礼毁不灭性敎民无以死伤生毁瘠形视听衰几于灭性矣非特然也送死之大事且将废而莫之行则罪莫大焉此君子所以不敢过也君子之居丧三年无改于父之道若父存焉而升降不由阼阶出入不当门隧执人子之礼而不忍废也士丧礼既啓柩迁于祖主人从升自西阶既反哭入升自西阶此不由阼阶之节也虽天子诸侯在丧称子亦此义也居丧之礼非虞祔练祥无沐浴然头有创身有疡必为之沐浴者有疾不可以致毁也父母之丧既殡食粥朝一溢米暮一溢米齐衰之丧防食水饮不食菜果大功之丧不饮醯酱小功缌麻不饮醴酒然有疾则饮酒食肉者毁不可灭性也二者皆以权制者也身者亲枝也体亲之爱则不可以过毁不胜丧而死虽志在慕亲而至于灭性而絶后徇轻而忘重谓之不孝可也泛言居丧而不独父母此所以兼言不慈也老者居丧与有疾者同盖亦以权制者也盖养老之政自五十始血气既衰养道所以不可阙居丧有不能任故为之节也致毁之食饘粥也不毁之食防食水饮也衣服居处哭泣之节称之不致毁则食食而不食粥矣不毁则食不防而有醯酱矣七十之制所变者衰麻之服余无变也
  严陵方氏曰毁瘠不形虑或至于灭性故也居丧之礼虽哭泣无时然不可以过哀而丧其明焉虽闻乐不乐然不可以过哀而聩其聦焉视听衰则不足以当大事也杂记言视不明听不聦君子病之者以此前言为人子者居不主奥行不中道及其居丧则升降不由阼阶出入不当门隧者事死如事生也七十则自衰麻之外与平居无以异饮酒食肉则不必有疾处于内则不居门外之倚庐也
  山隂陆氏曰五十不致毁四十虽不能毁犹当勉也广安游氏曰圣人之意以为天下学者不能以径至于善又从而敎之使其喜怒哀乐皆中于节而于过不及者圣人交责焉今夫有忧者笑不可以至于矧怒不可以至于詈有丧者毁瘠不可至于形视听不可至于衰齐者不可以乐不可以吊若此者皆所以敎人喜怒哀乐之节也先王盛时道学修于中礼制行于外中和备于天地之间而无有过与不及之患呜乎盛矣
  慈湖杨氏曰小戴记首篇曲礼檀弓多言丧礼颇合孔子云所重民食丧祭之意丧祭感动人之善性也易丧祭者天性之发于文为而先圣王因之而为节制者也
  生与来日死与往日
  郑氏曰与犹数也生数来日谓成服杖以死明日数也死数往日谓殡敛以死日数也此士礼贬于大夫者大夫以上皆以来日数士丧礼曰死日而袭厥明而小敛又厥明大敛而殡则死三日而更言三日成服杖似异日矣丧大记曰士之丧二日而殡三日之朝主人杖二者相推其然明矣与或为予
  孔氏曰此士礼谓生者成服杖数来日为三日死者殡敛数死日为三日士卑屈故降不如大夫然惟屈殡日不屈成服杖日者成服必在殡后故也大夫以上尊则成服及殡皆不数死日也郑引士丧礼以其未审故云似异日又引丧大记二者相推较是异日无所复疑也
  蓝田吕氏曰如三日成服杖生者之事也其三日也自死之明日数之故曰生与来日如三日而殡死者之事也其三日也自死之日数之故曰死与往日丧大记云大夫之丧三日之朝既殡主人主妇室老皆杖则生死皆以死之明日数之与士异矣士位卑禄寡不若大夫死事毕而后治生事故成服杖后于殡一日然以来日往日数之皆可以名三日也
  山隂陆氏曰无贵贱一也郑氏谓士礼贬于大夫非是然则丧大记云士之丧二日而殡左氏曰士逾月外姻至何也曰士卑故主生者之月日言之不嫌也若大夫以上言来日嫌于己蹙此言之法故君之丧曰五日既殡大夫之丧言三日之朝既殡言既殡非殡之日也亦若言五日而殡不言朝言朝嫌于己蹙永嘉戴氏曰死者日逺生者日忘圣人念之故三日而殡死者事也以往日数三日而食生者事也以来日数其情哀矣圣人察于人情之故而致意于一日二日之间以此敎民而犹有朝祥暮歌者可不悲夫金华应氏曰丧家之时日一也在生者则为来顺数其未至之日也在死者则为往逆计其已过之日也生者三日成服而啜粥三月卒哭而防食朞祥而练冠则食菜果大祥而缟冠则食酱醴是月禫徙月乐既免丧不致则出身以从仕而无适不可焉盖复生有节初不以毁灭性也死者三日而殡三月而而虞祔朞而祥祭再朞而大祥又为之忌以哀慕之盖谨终追逺愈久而愈不忘也生者未艾虽孝思罔极而毁瘠不形视听不衰无有一朝之患与之以来日者所以扶持保防而勉其为无穷之计也故曰立身扬名以显父母孝之终也死者已往虽去之日逺而想像仪刑感念畴昔常有终身之忧与之以往日者所以痛悼追惜而伤其不可复反也故曰往而亡焉又曰亡则弗之忘矣一曰与许也犹期也生之日方来而未已故生则祝其来者为未艾若曰万有千嵗眉夀无有害是也死之日已往而难追故死则计其往之期者为不可及若曰日月不居奄终祥练是也
  知生者吊知死者伤知生而不知死吊而不伤知死而不知生伤而不吊
  郑氏曰人恩各施于所知也吊伤皆谓致命辞也杂记曰诸侯使人吊辞曰寡君闻君之丧寡君使某如何不淑此施于生者伤辞未闻也説者有吊辞云皇天降灾子遭罹之如何不淑此施于死者盖本伤辞辞毕退皆哭
  孔氏曰自此至其所欲一节论吊伤之法若存之与亡并识则遣设吊辞伤辞兼行若但识生而不识亡则惟遣设吊辞而无伤辞若但识亡惟施伤辞而无吊辞也此皆不自往而遣使致已之命生吊死伤其文自可悉但记者丁寜言之故其文详也然吊辞乃使口致命若伤辞当书之于板使者读之而奠致殡前也杂记行吊之后致含襚赗毕乃临若不致含襚赗则吊讫乃临故郑云吊伤辞毕皆哭
  严陵方氏曰不知死而伤之则其伤也近于伪不知生而吊之则其吊也近于謟
  马氏曰子张死曾子齐衰而往哭之或曰齐衰不以吊曾子曰我吊也与哉然则伤吊之礼所施固异也
  吊丧弗能赙不问其所费问疾弗能遗不问其所欲见人弗能馆不问其所舍赐人者不曰来取与人者不问其所欲
  郑氏曰皆谓伤恩也见人见行人也馆舍也与人不问其所欲己物或时非其所欲将不与也
  横渠张氏曰赐人者不曰来取亦是辞有枝叶也临川王氏曰不问其所费不问其所欲不问其所舍辞口惠而实不至也赐人者不曰来取与人者不问其所欲为人养廉也
  蓝田吕氏曰君子于其言无所苟而已所问不由于诚不如勿问之矣赐人者使之来取人之所难取也与人者问所欲人之所难言也赐之而难取问之而难言非所以惠人之道也
  广安游氏曰君子忠信以为本礼义以文之无忠信之实而徒以辞色相与苟欺于人以贾其一时之恱在小人则穿窬之盗也夫不轻求于人不轻以许人此一介不以取人不以与人盖伊尹之徒苟以辞色与人者穿窬之盗一辞色之间君子小人之判如此学者所不可忽
  严陵方氏曰表记言有客不能馆不问其所舍则知人谓行人耳儒行言孔子至舍哀公馆之者以此山隂陆氏曰舍客也馆主人之事也
  适墓不登垄助必执绋临丧不笑揖人必违其位望柩不歌入临不翔当食不叹邻有丧舂不相里有殡不巷歌适墓不歌哭日不歌送丧不由径送不辟涂潦临丧有必有哀色执绋不笑临乐不叹介胄则有不可犯之色故君子戒慎不失色于人
  郑氏曰垄冡也墓茔域登垄为其不敬丧之大事绋引车索也临丧宜有哀色故不笑礼以变为敬故揖必违位望柩入临哀伤之无容乐也食或以乐非叹所也相谓送杵声不相不巷歌所以助哀也墓非乐所哭日哀未忘故皆不歌送丧不由径送不辟涂潦所哀在此也临丧执绋临乐及介胄诸事其貎皆宜与事相配介甲也失色谓色厉内荏貎恭心很非情者也
  孔氏曰自此至君侧一节杂记吉凶举动威仪之事绳属棺曰绋属车曰引引绋亦通名助本非为客正助事耳故宜执绋也必违其位位谓己之位也于位见人则当离己位而向彼遥揖也燕礼君降阶尔卿大夫尔近也揖而移近之明虽君臣皆须违位而揖也入临人之丧不得趋翔为容哭日谓吊人日也论语孔子于是日哭则不歌介胄则戎容暨暨使形势髙岸有不可犯之色以称其服也是故君子戒慎不失色于人此句并结前义故者承上起下之辞君子接人凡所施用并使心色如一不得色违于心蓝田吕氏曰垄非所登也助执绋必有事也吊于葬者必执引若从柩及圹皆执绋诸侯之礼曰寡君有宗庙之事使一介老某相执绋则助者虽诸侯亦执绋也临丧非笑所也望柩不歌如临丧不笑也无服之丧至诚恻怛当与天下同之况邻里乎相者舂人歌以助舂也适墓不歌如望柩不歌也送丧不由径不欲速也不辟涂潦不择地也哀在乎此则忘乎彼也执绋不笑犹临丧不笑也当食不叹犹临乐不叹也临丧则必有哀色介胄则有不可犯之色色必称其服情必称其色内外相顾所谓不失色于人也
  讲义曰临丧不笑与望柩不歌入临不翔当食不叹皆所以言哀乐喜愠之情不相杂也此言揖人必违其位孟子言不歴位而相与言不逾阶而相揖彼所言者朝廷之礼此所言者燕居之礼朝廷尚严燕居尚和言之不同所主之礼异也送丧不由径者不取苟且之便也送不辟涂潦者不惮徒渉之劳也送丧则知生者送则知死者故所以送之必不能无轻重难易之异焉 又曰君子之顔色无所苟而已矣惟无所苟故临丧而哀执绋不笑临乐不叹介胄不可犯其为色不同而莫不中礼莫不中礼斯不失色于人矣宜君子于此戒慎而不敢忽也
  严陵方氏曰除丧而后祥故未祥之前通谓之有丧啓殡而后葬故未葬之前通谓之有殡于邻言有丧舂不相则有殡可知于里言有殡不巷歌则有丧可知舂犹不相则不巷歌可知不巷歌则容或相舂矣五家为邻五邻为里邻近而里逺邻寡而里众近而寡者其情昵逺而众者其情踈故哀不能无轻重浅深之别焉戒者谨之事谨者戒之心然而色之得失在己乃曰不失色于人何也盖色则已与人相通故必以人为言焉
  庐陵胡氏曰郑云相送杵声案孙卿书多言成相汉艺文志诗赋类有成相杂词十一篇岂亦送杵声乎又乐记云治乱以相郑云相即拊也亦以节乐拊者以韦为表装之以糠糠亦名相因以名焉则又非送杵声矣苏氏云讴謡名
  山隂陆氏曰子于是日哭则不歌至是惟孔子乃能如此故曰礼仪三千待其人而后行送丧有服者也送不必有服
  马氏曰丧以执事为礼故送丧不由径送不辟涂潦传曰所乐而忧犹有忧而乐君子之忧乐各有所当故临乐不叹兵革以威克爱也以威克爱则服必称情容必称服故戎容暨暨介胄有不可犯之色者以此也礼曰服其服则文以君子之容有其容则文以君子之辞遂其辞则实以君子之徳徳称容容称服则民望其容貎瞻其顔色而心喻其徳矣故君子戒慎不失色于人
  慈湖杨氏曰送丧为生者送为死者礼送丧不由径则辟涂潦送不辟涂潦则不由径可知不由径谓从丧而送不由径道而防也不辟涂潦谓柩车渉涂潦送死者哀情重不惮涂潦而从之无所避也长乐陈氏曰情者色之实色者情之文情之得失存乎内则色之得失见于外故临丧必有哀色则哀之情可知执绋不笑则忧之情可知
  国君抚式大夫下之大夫抚式士下之
  郑氏曰抚犹据也据式小俛崇敬也
  孔氏曰谓君臣俱行君式宗庙则臣宜下车若士为大夫之臣亦如大夫于君也
  蓝田吕氏曰下之敬重于式所敬皆降一等也讲义曰周官舆人言为式为较説者谓髙三尺三寸为式髙五尺五寸为较冯较则言其常抚式则致其敬国君大夫士其名位不同则礼亦有差等矣
  礼不下庶人刑不上大夫刑人不在君侧
  郑氏曰礼不下庶人者为遽于事且不能备物刑不上大夫者不与贤者以犯法其犯法则在八议轻重不在刑书刑人为怨恨为害也春秋传曰近刑人则轻死之道
  孔氏曰庶人贫无物为礼又分地是务不暇燕饮故此礼不下与庶人行也白虎通云礼为有知制刑为无知设五刑三千之科条不设大夫犯罪之目以大夫必用有徳若逆设其刑则是君不知贤也郑谓不与贤者犯法与犹许也若许之则非进贤之道然周礼有犯罪致杀放者古周礼説士尸肆诸市大夫尸肆诸朝是大夫亦有刑但大夫罪未定之前则皆在八议郑注是也被刑残者不得令近君郑引春秋公羊传谓阍弑吴子余祭证刑人在君侧之失也张氏曰庶人非是都不行礼也但以其遽务不能备之故不着于经礼三百威仪三千耳其有事则假士礼行之
  黄氏曰周礼小司徒之职民之器物比闾共置岂庶人之礼不备哉王者制民之产仰足以养父母俯足以畜妻子虽夭穷废疾无告者自有闾党使之相救相赒岂是民穷而皆无礼哉今详之盖上文言君臣同行各在车上展礼之节谓若国君下宗庙式齐牛傥国君遇齐牛而抚式则臣下下之其犹人君式黄髪之类若老者为致仕之人则大夫士下之可知矣若国君见黄髪庶人而抚式则大夫士所乗皆天子命车不必下之皆式之而已谓乗车之礼不为庶人而下故曰礼不下庶人者也其文连续上文为乗车之节则厥义明矣先儒误认礼不下庶人与刑不上大夫辞句相对而广为敷引义无所归【余义】
  蓝田吕氏曰庶人愚且贱者也不可以待君子之事责之大夫贤且贵者也不可以待小人之法辱之故古之制礼皆自士始庶人则略而已大夫有罪非不刑也八议所不赦则刑于隠者周官掌囚所谓凡有爵者与王之同族奉而适甸师氏以待刑杀是也古者刑人皆逺之墨者使守门劓者使守关刖者使守囿髠者使守积刑人而在君侧轻身之道也
  严陵方氏曰周官司防有议贵之辟宗伯不以象示民亦此意也然周官以礼俗驭其民则礼非不下庶人也要之以治贵者为主有甸师氏则刑非不上大夫也要之以治贱者为之主在大夫之下庶人之上者则士而已王制言礼乐造士则礼及乎士矣舜典言扑作敎刑则刑加乎士矣
  李氏曰庶人其财不足以备礼先王之政亦使之无废而已故比使之共吉凶二服闾共祭器族共丧器党共射器州共賔器乡共吉凶礼乐之器其财非出于一而易具故民得相资而亦无废礼大夫之罪其在五刑之域者造乎阙而自请罪君不使有司执缚牵掣而加之也以刑不上大夫而大夫亦不失讼罪徳教使然也故周官云命夫命妇不躬坐狱讼不躬坐狱讼者恩也刑必及之者义也先王以致其恩故待之常略是以邦国之狱讼则以邦法断之卿大夫之狱讼则以邦成之而已以致其义故驭之常详是以于罪之重者或服法之轻故废以驭其罪于罪之轻者或服法之重故诛以驭其过虽然成徳而后为大夫岂有至于此亦与中人为制而已故先王之制刑至于百官而后见刑之备制礼至于万民而后见礼之成故书曰伯夷降典折民惟刑士制百姓于刑之中于民言礼于百官言刑所以举其法之备也讲义曰大夫之贵当厉其节不当待之以刑也然庶人岂不可行礼哉不以礼责之耳大夫岂不可加以刑哉不宜待刑而后治耳
  广安游氏曰礼不下庶人古注详矣如庶人不庙祭则宗庙之礼所不及也庶人徒行则车乗之礼所不及也庶人无燕礼则酬酢之礼所不及也庶人见君子不为容进退趋走则朝廷之礼所不及也不下者谓其不下及也然非庶人举无礼也特自士以上之礼所不及耳刑不上大夫者言不上及于大夫非大夫举无刑也特不以庶人之刑加之耳且古者之制贵贱异于后世古者贵有常尊贱有常卑故礼刑所及皆有常所后世贵贱无常为庶人者朝为匹夫暮为卿相者有之为卿相者一终其身则其子孙降在皂者有之所谓礼不下庶人刑不上大夫不可得而行矣假以宗庙言之世为诸侯者常为五庙常居诸侯之宫世为大夫者常为三庙常居大夫之宫及至后世父为卿相而子孙为匹夫则其宗庙宫室不可再传三传也朝为匹夫而暮为卿相则其礼前无所承而所谓宗庙宫室者其来无所自特以身祭而身居之不可常也天下之礼惟其常也则人知习之惟其习之也则其为礼也有序其施行有渐故人安于其常而易于为治若贵贱骤易则犯法施行其来无渐此后世贵人不能为礼而子孙多至于犯刑者为此故也
  金华邵氏曰世俗之説曰礼不下庶人则庶人不足以行礼刑不上大夫则大夫有罪不可以加刑如此则弃众人于礼法之外为大夫者可以率意妄行而无忌惮矣礼仪三百威仪三千与夫成汤之官刑周官之八议果何用也夫不下庶人犹曰不以庶人为下而使之废礼不上大夫犹曰大夫不以刑为上而当待以礼义廉耻云耳经曰安上治民莫善于礼贾谊曰上设礼义廉耻以励其臣是也人君当与正人居则庶乎薫陶浸渍以成其徳刑人过恶暴白容可近乎
  长乐陈氏曰刑人不在君侧礼也公家不畜刑人非礼也周礼掌戮墨劓宫刖等非不畜也不近之而已畜之者仁也不近之者智也世衰礼废而防患之道不谨此吴子余祭所以见弑于阍齐庄公所以见闲于贾举也雍渠与载孔子适陈赵谈参乗爰丝极谏者以此

  礼记集説卷七
<经部,礼类,礼记之属,礼记集说>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説卷八      宋 卫湜 撰
  兵车不式武车绥旌徳车结旌
  郑氏曰兵车尚威武不崇敬武车亦兵车绥旌尽饰也绥谓垂舒之也徳车乗车结旌不尽饰也结谓收敛之
  孔氏曰此一节明徳车兵车旌旗之异兵车武车皆革路也取其建戈刃即云兵车取其威猛即云武车旌谓车上旗旛也尚威武故舒散旗幡垂绥然徳车谓玉路金路象路木路四路不用兵故曰徳车徳美在内不尚赫奕故结纒其旒着于竿也
  严陵方氏曰少仪又言武车不式者对言之则如此独言之则如彼也夫兵车言武之器戎车言武之事革车言武之饰广车言武之备其所以为武车则一也路车言徳之美齐车言徳之和道车言徳之辨斿车言徳之纯其所以为徳车则一也周官道车载旞斿车载旌此则武车徳车并言旌者犹司常通谓之九旗也
  蓝田吕氏曰绥上车绳也御者升车正立执绥则垂曳于下也绥旌者其旒垂曳如车之绥也结旌者敛旒于杠发扬者武之事也故旌之垂曳象之敛藏者徳之事也故旌之收结象之
  长乐陈氏曰武欲有为以显仁故绥旌徳欲无为以藏用故结旌攷之于诗车攻曰悠悠斾旌出车曰彼旟旐斯胡不斾斾六月曰白斾央央长发曰武王载斾凡此言兵车之所建故皆曰斾以其绥旌故也庭燎曰言观其旂采菽曰其旂淠淠泮水曰其旂茷茷载见曰龙旂阳阳閟宫曰龙旂承祀凡此言徳车之所建故不曰斾以其结旌故也春秋传曰辛未治兵建而不斾壬申斾之是武车之旌以绥为主也周官王乗以朝谓之道车而此谓之徳车是朝祀賔封之车以徳为主故也 又曰武不可觌欲其隠也绥而蔽之所以藏不测之用文不可匿欲其昭也揭而示之所以显可见之仁建大白于革路则受之以义建大麾于木路则服之以智王之饰是车则为武于武车言绥旌以蔽之非神武而何建大常于玉路则格之以道建大旂于金路则接之以仁建大赤于象路则示之以礼王之饰是车则为徳于徳车结旌以示人非显徳而何然则结旌绥旌取其隠显之理而已广安游氏曰古之制礼者有屈伸之义当其伸也于人无所屈当其屈也于己有所不伸夫有美而见之泰也隠之谦也乗车而不式泰也式敬也君子于己徳之美常隠常谦而于人也无往而不敬焉今夫徳车结旌所以为谦也盛服而袭所以为晦也君子之道有所自足于内则无待汲汲以求见乎其外故其见人也常谦常敬常俭常逊有若无实若虚此礼乐之至文所从而生也此由于所当屈而以屈为礼焉若夫用兵御侮之事独异于此众车皆式兵车独不式众车皆结其旌兵车独垂绥其旌服他服则皆有温然之容而介胄独有不可犯之色常人以拜为敬而介胄以不拜为敬此由于所当伸而以伸为礼也李氏曰古者王有戎田之事则乗兵车而无所式威天下不以兵革之利而至于乗兵车非先王之所谓武也故于不式则曰兵车王有宗庙祭祀之事则乗徳车而兵车绥旌以从示有威而不用有备而不行则圣人之所谓神武也故于绥旌则曰武车
  史载笔士载言前有水则载青旌前有尘埃则载鸣鸢前有车骑则载飞鸿前有士师则载虎皮前有挚兽则载貔貅
  郑氏曰史士从于防同各持其职以待事也笔谓书具之属言谓防同盟要之辞载谓举于旌首以警众也礼君行师从卿行旅从前驱举此则士众知所有所举各以其类象青青雀水鸟鸢鸣则将风鸿取飞有行列也士师谓兵众虎取其有威勇也貔貅亦挚兽也书曰如虎如貔士或为仕
  孔氏曰自此至各司其局明君以军行之礼史谓国史书録王事者王若举动史必书之王若行往则史载书具而从之也不言简牍而言笔者笔是书之主则余载可知士谓司盟之士言谓旧事也王行宜警卫善恶必先知之又军陈卒伍行则并衔枚无喧声若有非常不能传道且人众广逺难以周徧故前有变异则举类示之左传云前茅虑无是也青旌谓画为青雀旌上举示之军士望见则知前值水也鸢今时鸱也鸱鸣则风生风生则尘埃起故前有尘埃则画鸱为开口如鸣时于旌首而载之不言旌从可知也鸿鸿鴈也鴈飞有行列与车骑相似故前有车骑则画鸿于旌首而载之古人不骑马经典无言骑者今言骑是周末时礼虎亦兵众之象若前有兵众则举虎皮于竿首挚兽猛而能撃谓虎狼之属貔貅是一兽亦有威猛若前有猛兽则举此貔貅欲使众见以为防也或云与虎皮并画作皮于旌也一云并载其皮貔一名豹虎类也尔雅云貔白狐也
  崔氏曰士必载盟防之词者或寻旧盟或用旧防之礼应须知之故载自随也
  蓝田吕氏曰史国史掌为辞命者也士史之有司也国史撰述故载笔以书其辞命也有司藏书故载言以备其讨论也二者皆以职从君者也师行号令非可以言传也使众易闻者莫如金鼓使众易见者莫如旌旗师行之前必逺为斥堠以备不虞故为物色旌旗之上举而示众使为之戒自青旌而下皆以物色之类表其事也木色青水之所生也故有水则以青旌象之
  严陵方氏曰载谓建之于车而警众于后也周官言析羽为旌此言青旌则以青雀之羽为之也上言旌则下之鸣鸢飞鸿皆析羽为之也车以人乗焉故曰乗马以人骑焉故曰骑卑者之行以马马在前车在后车骑之行最为有序士贵而卒贱师众而旅寡上言士则举贵以该贱下言师则举众以兼寡也山隂陆氏曰青雀水鸟无所取之取诸己也青主水则知水在前也言鸣鸢义在鸣也言飞鸿义在飞也古称黄帝以车战蚩尤以骑战又齐鲁相遇以鞍为几则军之有骑尚矣
  庐陵胡氏曰载犹载质之义士谓命士孔云司盟之士恐非水属青者如青龙之类多矣不必水雀也载抗也所谓载斾旧并音戴非也春秋之时左师展以昭公乗马而归此骑之渐此言骑知礼记出周末汉世虎挚猛兽军旅之象故举其皮于旌首旧云画其皮恐非也
  行前朱鸟而后武左青龙而右白虎招摇在上急缮其怒进退有度左右有局各司其局
  郑氏曰以四兽为军陈象天也急犹坚也缮读曰劲又画招摇星于旌旗上以坚劲军之威怒象天帝也度谓伐与歩数局部分也
  孔氏曰前明军行逄值之礼此明军行象天文而作陈法也前南后北左东右西也朱鸟武青龙白虎四方宿名也军前宜防故用鸟军后宜殿故用武武也有甲能御侮用也左为阳阳能发生象其龙变生也右为隂隂沈能杀虎沈杀也军之左右生杀变应如龙虎也此虽陈法但不知如何为之今之军行画此四兽于旌旗以标前后左右之军陈朱雀是禽而云兽者通言耳招摇北斗第七星也春秋运斗枢云北斗七星一天枢二璇三机四权五衡六开阳七摇光也一至四为魁五至七为标案此摇光即招摇也在下云端者魁以上为首标以下为端也北斗居四方宿之中以斗末从十二月建而指之则四方之宿不差今军行法之亦作此北斗星在军中举之于上以指正四方使四方之陈不差故云招摇在上也并作七星而独云招摇者举指者为主也劲利也其怒士卒之怒也军行既张四宿于四方标招摇于中上象天之行故军旅士卒起居举动坚劲奋勇如天帝之威怒也郑云画招摇星于旌旗上则四物皆画可知矣牧誓武王誓众云不愆于六歩七歩乃止齐焉四伐五伐乃止齐焉一击一刺为一伐郑注尚书云伐谓击刺也始前就敌六歩七歩当止齐正行列及兵相接少者四伐多者五伐又当止齐正行列也左右有局者军之在左右各有部分不相滥也各司其局者军行须监领故主帅各有所司部分也
  蓝田吕氏曰青龙在左左东方也夀星大火析木之分主之白虎在右右西方也降娄大梁实沈之分主之朱鸟在前前南方也鹑首鹑火鹑尾之分主之武在后后北方也星纪枵娵訾之分主之以是四物画之于旗立于军之左右前后以象天体之周旋也周官司常掌九旗之物名所谓交龙为旂者象青龙也熊虎为旗象白虎也鸟隼为旟象朱雀也蛇为旐象武也四方之旗九旗之遗象也置招摇于旗首以象斗之回旋旂之所指则伐之如天之怒也急迫之也缮脩也言作而致其怒也各司其局离局奸也
  马氏曰军之耳目在旗鼓故以朱青白以别其方色所以用象也先王之征伐非私怒也致天讨而已故绘四方之星所以见奉天讨之义也急缮其怒者王赫斯怒是也进退有度以一众也书曰左不攻于左右不攻于右汝不恭命御非其马之正汝不恭命荀子曰将死鼓御死辔士大夫死行列则可谓有局矣君子有不战战必胜凡以此也
  朱氏曰龙者阳之中而能变者故能濳而能飞虎者隂之中而能化者故能伏而能跃鸟者阳之极故能飞而不能潜者隂之极故能伏而不能跃此所以名四方之宿也招摇者冬夏寒暑以其所建而后成然非所以成寒暑冬夏者也有冬有夏其以日月之行乎军旅者所以饰怒也故招摇在上以缮其怒而已王建日月之大常军师所以为疾徐进退之节而武功所由成也先王为天吏致天讨故行前朱雀而后武左青龙而右白虎招摇在上以应乎天然其得天下也以民故又以交龙为旂熊虎为旗鸟隼为旟蛇为旐以顺乎人圣人之兵应乎天顺乎人而已矣
  庐陵胡氏曰先儒以招摇为北斗星以指四方使军陈不差此纬书不经也经意盖谓主兵者以四兽之旌招摇指挥耳缮完也春秋传云征缮又鄢陵战云缮甲兵急缮其怒谓完师以出不丧其威郑以缮为劲恐非
  山隂陆氏曰行读如字王行前朱雀旟是也后武旐是也左青龙旂是也右白虎旗是也招摇在上大常是也居中以名四方招摇在斗柄端急缮急之缮之夫怒所以威众急或易竭无以缮之后将不继
  父之雠弗与共戴天兄弟之雠不反兵交游之雠不同国
  郑氏曰父者子之天杀己之天与共戴天非孝子也必求杀之乃止兄弟之雠常执杀之备交游之雠不吾辟则杀之交游或为朋友
  孔氏曰此一节论亲防复雠之法天在上故曰戴言不可与共处于天下也檀弓云父母之雠寝苫枕干不仕弗与共天下也遇诸市朝不反兵而鬭是矣而调人云父之雠辟诸海外者谓孝子之心不许共雠人戴天必杀之乃止调人谓逄遇赦宥王法辟诸海外孝子虽欲往杀力所不能也兄弟谓亲兄弟也不反兵者带兵自随也见即杀之檀弓云父母之雠不反兵兄弟之雠仕弗与共国而此云兄弟不反兵者盖父母不反兵于普天之下兄弟则不同乎国而已而亦不反兵者则以同体重之也而调人云辟诸千里之外者亦谓防遇赦之法檀弓又云衔君命而使虽遇之不鬬虽同不反兵与父母之雠异矣朋友亦报雠不同国者谓不共五等一国之中也
  蓝田吕氏曰杀人者死古今之通刑也杀之而义则杀之者无罪故令勿雠雠之则死调人之职是也杀之而不义则杀之者当死宜告于有司而杀之士师之职是也二者皆无事乎复雠也然复雠之文杂见于经传之间考其所以得复者必其雠人之势甚盛缓之则不能及故遇之则杀之不暇告于有司也亦有法之所已赦或罪不丽于法有司莫得而辟者仁人孝子不得已而行王法亦不得不从而许也然调人犹和之而使辟弗辟然后执之不失法之信且伸仁人孝子之义父之雠报之之意誓不与雠同生死所以弗共戴天也寝苫不仕以丧礼自处也手不舍兵虽寝不忘故枕戈也虽市朝不避故不反兵而鬬也居兄弟之雠则杀于父矣仕而不共国则犹可以仕也衔君命而使虽遇之弗鬭犹有所避也所与居父雠同者不反兵而已居从父兄弟之雠则又杀于兄弟矣不为魁主人能则执兵而陪其后主人者其子也从主人而杀之不为戎首也复雠轻重之义不越是三等而已此皆天属之雠若以义推之则君之雠眡父师长之雠眡兄弟主友之雠眡从父兄弟而已主者大夫之臣称其君也友者吾同志也此篇所称交游之雠盖友也言交游而不言从父兄弟亦互文也
  长乐刘氏曰先王复雠之法特施于不辟者而已世乱吏汚而先王之法不行凡有辜罪乃罔恒获小民方兴相为敌雠由是杀人之父者人亦杀其父杀人之兄者人亦杀其兄兵戈相寻莫之或息则其所复岂特不辟者而已哉
  严陵方氏曰周官调人之法则使之辟而不得雠经之所言则使之雠而不容辟使之辟而不得雠者上之法使之雠而不容辟者下之情周官所主者法经所主者情既不可废法以徇情又不可忘情而徇法处之者欲适中而已
  马氏曰先王以恩论情以情合义其恩大者其情厚其情厚者其义隆是故父也兄弟也交游也其为雠则一而所以报之者不同或弗与共戴天将死之而耻与之同生也或不反兵将执杀之而为之备也或不同国将逺之而恶其比也呜呼圣人不能使后世之无雠亦不能使之释雠而不报惟称其情义而已矣若夫公羊论九世之雠则礼失于太过而所报非所敌矣汉之时孝子见雠而不敢复则法失于太严而孝弟之情无所伸矣非曲礼之道也
  庐陵胡氏曰公羊説复百世之雠古周礼説复雠之义不过五世许氏云鲁庄与齐防是不复百世之雠也案春秋书庄公事皆深责其同雠狩娶雠女何不讥乎又夹谷之防书至以危之岂许其不复雠也但百世之説太迂耳
  讲义曰所谓复雠者以其寃而已非寃则不当复也且复雠乃人之情而非有司之法昔之议者曰子复父雠丁寜其义于经而深着其文于律以为不许复雠则伤孝子之心许复雠则伤有司之法専杀无以止其端矣此至论也若公羊言父不受诛子复雠可也则以臣而雠其君可以为训乎
  广安游氏曰古之治天下也求以禁天下之暴乱而使之相安于斯世公法行于上私义伸于下使天下而有暴乱之人则以公法治之苟限于公法则以私义制之圣人之治天下常有自视歉然不及之心而为广求所以济其不及之道不以为制之在己而皆得也以为制之公法而不足则由于私义而制之夫是以暴乱者无所逃其罪而人安其生此三代治天下之通道也夫所谓雠皆王法之所不及公法有时而失之者圣人因礼而为之法曰某雠也是其子弗与共戴天者也某雠也是其兄弟所必报而不反兵者也某雠也是其交游之所不同国者也反兵谓反家取兵不反兵者谓志在复雠须防不忘常执兵自随以为备也三雠者皆以杀人而言人之子弟交游皆得报而杀之弗戴天者辟诸海外若在海内则是雠不吾辟为同戴天人子得杀之兄弟之雠辟诸千里之外雠不吾辟而在千里之内则得杀之交游之雠不吾辟而与吾同国则得杀之凡此皆圣人所许也夫不共戴天则世之暴者不敢害人之父母矣不反兵则世之暴者不敢害人之兄弟矣不同国则世之暴者不敢害人之交游矣一説主友之雠视从父兄弟説者主友谓主宰师友则是从父兄弟师友交游皆不同国也传曰人伦明于上小民亲于下人伦者以君臣父子朋友言也圣人之意以为无故而杀人者君诛之君诛之不得则子报之子报之不得则兄弟报之兄弟报之不得则交游报之古者于五典之中而为之朋友非苟然也自秦以来谓生杀不可假诸他人而私雠皆不许复其起于秦汉之际游侠之士睚眦杀人椎剽成俗时君世主不堪其暴于是一切禁止而不为之区别公法不明于上私义不伸于下强凌弱众暴寡孝子顺弟贤人义士熟视而无如之何盖自秦汉以来下之私相残杀而无告者不知其防何人矣自汉以来子报雠以其狱上者有司常不知所以处之至唐而陈子昻韩愈栁宗元之议于是起焉子昻之议报父雠者诛之而旌其闾柳宗元固已辟之然初无一定之説韩愈之言曰子报父母雠以其狱上尚书省使百官集议闻奏自汉至唐惟愈此説粗为得之然愈踈于经学亦不能明先王之敎然复雠之事苟欲从古则其所以为天下之道举必如三代而后可三代之时上焉者皇极立而公法行治不一出于法而私义得以参乎其间此古所以能使人复雠者此其一也次焉者以天下为家自天子诸侯之国皆为比闾族党之制以域其民吏与民相亲如其家人则其比闾族党之间徳怨美恶交相知之而明于其雠民不转而之他则无越国而杀人者杀人而不知其主名与虽知其主名而不知其积怨之所自则虽有实怨而不知有初无怨而假怨以杀人亦不可得而报今也民得转而之他则其复雠之际其故焉可得而考若此者古之所以复雠者亦其一也下焉者人伦之义不明而所谓交游者比于途之人使后世如古焉复交游之雠则是途之人妄相杀也而可乎夫交游不得报而兄弟之报因以轻兄弟之报轻而子之报因以不行人之情势积靡使然此后世所以不如古而古之所以许人复雠者亦其一也此三者古可以许人复雠而后世不可之故今欲依古之道许人复雠则为有司者道法交有所不备不许人复雠则伤孝子顺弟贤人义士之心嗟夫后世所以不能复古其岂可缕数哉新定顾氏曰二礼载复雠事向颇疑之治平盛世井井有纲纪安有私相报雠之事然天下事亦不可知四海至广事变万端岂可以一律论成周所以存此一条亦是縁人之情如父母出于道忽被强寇刼盗杀害其子岂容但已在旁必力鬬与之俱死不在旁必寻探杀之而后已此乃人子之至痛追思殆不欲生纵彼在穷荒絶域亦必欲寻杀之以雪父母之寃故不与共戴天也不共戴天者不使之偷生俾与我共戴天也然又看轻重如何雠亦非一端父母因事被人挤陷为人子者亦当平心自反不可専以报复为心或被人挟王命以矫杀虽人子之至恨然城狐社鼠不可动摇又当为之饮恨而不容以必报为心也凡此之类皆宜随事斟酌傥不顾事之曲直势之可否各挟复雠之义以相搆害则是刑戮之民大乱之道也【荅问】
  四郊多垒此卿大夫之辱也地广大荒而不治此亦士之辱也
  郑氏曰垒军壁也数见侵伐则多垒荒秽也
  孔氏曰此明食禄所宜任其事也四郊者王城四面皆有郊近郊五十里逺郊百里诸侯亦各有四面之郊里数随地广狭故云四郊卿大夫尊髙任当军帅若有威徳则无敢见侵尸禄素餐寇戎充斥数战郊坰故多军垒罪各有归故为卿大夫之耻辱地采地士邑宰为君邑宰必宜地民相得若使地广而荒废民散而流移亦邑宰之耻辱也
  蓝田吕氏曰立乎人之本朝者卿大夫也大夫则谋人之国矣有常职以食于上者士也士则任人之事矣谋人之国国危则任其责任人之事事不治则任其责
  马氏曰先王之时贤者使之出长而国之谋议繋焉能者使之入治而民之事功繋焉卿大夫之辱以国之谋议繋焉不能折冲御侮故也士之辱以民之事功繋焉不能使之乐事劝功故也昔卫发在卫社稷不辱季梁在随楚兵不加子罕在宋晋觇知其不可伐庄子在卞齐人忌而不敢过盖贤者之在人国也有智以先人而邻国之兵不能至有仁以感人而邻国之兵不忍至有勇以服人而邻国之兵不敢至如此则四郊岂其多垒乎郎之战公叔禺人曰君子不能为谋也士不能死也则四郊多垒亦士之辱也蒍掩为政于楚画土田井衍沃子产为政于郑民歌之曰我有田畴子产辟之则地荒不治亦卿大夫之辱也记所言特其所主者而已言亦士之辱则卿大夫之辱可知
  长乐陈氏曰国亡大县邑公卿大夫士皆厌冠哭于太庙则四郊多垒虽士亦辱也特言卿大夫之辱者以责重者为言故也不言国君之辱者盖主危臣辱主辱臣死言国君之辱则臣之罪不特辱而已山隂陆氏曰国功曰功今如此愧于食功治功曰力今如此愧于食力士食力者也
  永嘉戴氏曰谋人之国而四邻谋动其国家则亦焉用是卿大夫为也受人民之寄而地荒民散自乡遂之吏皆有责焉天下之患莫大于任人责者偃然自大晏然自如国有祸患而恬然不以为辱也主忧臣辱主辱臣死为卿大夫者皆自知其辱必求去是辱也不能一朝居矣
  李氏曰文王之兴也有四夷之难则城于朔方而以南仲宣王之起也有诸侯之患故城于东方而以仲山甫至幽王之时则西戎东夷交侵师旅并起故大夫闵时曰知我如此不如无生然则四郊多垒士不可以虑乎曰师所以毒民也惟士不可为也然地广大荒而不治者卿大夫不可以不忧故曰亦士之辱推而言之则隂阳之不燮天工之不亮其公孤之辱欤
  临祭不惰祭服敝则焚之祭器敝则埋之防敝则埋之牲死则埋之凡祭于公者必自彻其俎
  郑氏曰惰为无神也祭服祭器防并牲皆不欲人防之也焚之必已不用埋之不知鬼神之所为祭于公助祭于君也
  孔氏曰此一节明接神及归俎之礼临祭须敬鬼神飨徳怠惰则神不歆也焚之埋之异者服是身着之物故焚之牲器之类并为鬼神所用虽败不知鬼神用与不用故埋之若不焚埋人或用之是防慢也祭于公谓士助君祭郑因君以明臣言大夫以下自祭其庙则使人归賔俎故曽子问曰摄主不归俎明正主则归也
  新安朱氏曰注云无神谓神不在也
  马氏曰事鬼神者以敬为主故临祭不惰敬之存于心也焚之埋之敬之见于物也孔子于齐则慎周之诸侯在庙则肃肃则临祭不惰可知矣君子虽贫不鬻祭器虽寒不衣祭服则焚之埋之可知矣特牲馈食礼賔出之后佐食彻阼俎堂下俎毕出郑康成谓兄弟及众賔自彻而出俎惟賔俎有司彻归之夫众賔已祭于士犹自彻其俎则大夫出祭于公其自彻可知矣大夫士祭于公自彻则大夫祭于大夫不必自彻也孔子之于鲁膰肉不至盖于是时自彻之礼废矣
  讲义曰事神以敬为主故临祭欲无惰容语曰祭如在记曰有司跛倚以临祭其为不敬也大矣祭于公祭巳则自彻其俎盖不以勤君之执事而忘尽臣职也
  横渠张氏曰祭器祭服以其常用于鬼神不敢防用故有焚埋之理至于衰绖冠屦不见有所以毁之文惟杖则弃诸隐者不免有时而防何以不焚埋毁丧服者必于除日其毁也散诸贫者或于守墓者可也盖古人不恶凶事而今人以为嫌留之于家人所不悦故不如散之若焚埋之乃似恶丧服
  蓝田吕氏曰祭服者服以事鬼神人之所御也牲器防鬼神之物非人之所用也人之所御则焚之焚之阳也鬼神之所用则埋之埋之隂也君祭而臣与执事毋敢视賔客故自彻其俎以出
  长乐刘氏曰四物皆用之以交于神明者也不焚不埋则移于他用不已渎于神明哉
  山隂陆氏曰言凡则岂特士而已盖俎大夫亦自彻以归则主人使归之据大飨卷三牲之俎归于賔馆盖曰賔馆则主人之辞
  卒哭乃讳礼不讳嫌名二名不偏讳逮事父母则讳王父母不逮事父母则不讳王父母
  郑氏曰讳辟也生者不相辟名卫侯名恶大夫有名恶君臣同名春秋不非卒哭乃讳敬鬼神之名也嫌名谓音声相近若雨与禹丘与区也偏谓二名不一一讳皆为其难辟也孔子之母名徴在言在不称徴言徴不称在也逮及也谓幼孤不及识父母恩不至于祖名孝子闻名心瞿讳之由心此谓庶人适士以上庙事祖虽不逮事父母犹讳祖
  孔氏曰自此至问讳一节论讳与不讳之事古人生不讳故卒哭前犹以生事之至卒哭后服已受变神灵迁庙乃神事之且言之则感动孝子故讳其名也郑注嫌名引雨与禹音同而义异丘与区音异而义同二者各有嫌疑禹与雨有同音嫌疑丘与区有同义嫌疑如此者则不讳必其音同义同乃始讳也孔子之母名徴在案论语云足则吾能徴之矣是言徴也又云某在斯是言在也王父母谓祖父母也若及事父母则讳祖也若幼少不及识父母故不讳祖父母也
  庾氏曰讳王父母之恩正应由父所以连言母者妇事舅姑同事父母且配夫为礼讳敬不殊故幼无父而失母者则可以讳王父母也
  马氏曰始死而讳是之死而致死之不仁也卒哭而不讳是之死而致生之不智也圣人知其然故将则有赐諡易名之礼卒哭则有舍旧讳新之令以明生事于此毕鬼事于此始也礼不讳嫌名若曽子不以讳晢而不称昔者裼裘之类是也
  长乐刘氏曰死而不讳则安忍而忘亲二名而均讳则易犯而难辟圣人知其然为之讳名之礼使之卒哭而讳所以尽爱敬之心二名不偏讳所以适言语之便
  蓝田吕氏曰父之所讳子亦讳之杂记曰王父母兄弟世父叔父姑姊妹与父同讳是也
  严陵方氏曰父母之言则子之所当从者也逮事父母则亲闻父母之言矣故讳王父母不逮事父母则不闻父母之言焉故不讳王父母
  横渠张氏曰言不逮事父母则不讳王父母此尤非义礼虽合诸人情然未有不讳祖者也又如以木铎徇于庙曰舍故而讳新如此则此説又不用也又如先君以献武讳二山则是虽数世祖犹讳也是难于尽信书
  君所无私讳大夫之所有公讳诗书不讳临文不讳庙中不讳夫人之讳虽质君之前臣不讳也妇讳不出门大功小功不讳入竟而问禁入国而问俗入门而问讳郑氏曰无私讳谓臣言于君前不辟家讳尊无二也大夫之所则辟君讳也诗书临文不讳为其失事正庙中谓有事于髙祖则不讳曽祖以下亦尊无二也于下则讳上臣于夫人之家恩逺则不讳质犹对也妇亲逺于宫中言则辟之问禁问俗问讳皆为敬主人也禁谓政敎俗谓常所行与所恶也国城中也孔氏曰人于大夫之所止得辟公家之讳不得辟大夫之讳所以尊君讳也玉藻云于大夫所有公讳无私讳此承上君所无私讳故略之庙中谓祝嘏辞説有事于祢则讳祖已上夫人君之妻夫人本家所讳臣虽对君前言语不为讳也妇讳谓妇家之讳但于妇宫中不言耳门谓妇宫门若于宫外则不讳故臣对君前则不讳也竟界首也禁谓国中政敎所忌国如今国门内也门主人之门也主人祖先君名宜先知之欲为辟之也
  何氏曰诗书谓敎学时也临文谓执礼文行事时也案论语云诗书执礼是敎学惟诗书则诵礼则不诵临文行事若有所讳则并失事正故不讳也
  田氏曰杂记母之讳宫中讳妻之讳不举诸其侧此妇讳与母讳同者杂记分尊卑此据不出门大略言之耳
  熊氏曰大功亦讳小功不讳若小功与父同讳则亦讳之故杂记云王父母兄弟世父叔父姑姊妹与父同讳是父之世叔父及姑姊妹以下皆为之小功父为讳故已从父为之讳
  蓝田吕氏曰君所无私讳庙中不讳谓君前臣名父前子名也大夫之所有公讳庙中下则讳上其义同也玊藻云于大夫所有公讳无私讳此所谓私讳大夫之私讳也不辟之嫌于君君所无私讳者谓己之私讳也有所尊也不得伸私恩也敎学必以诗书有所讳则学者终有惑也文字所以示于众有所讳则失事之实必有害也夫人之讳与妇讳不出门同大功小功不讳者恩轻也禁若孟子言问国之大禁然后敢入是也俗谓其国之礼俗有与他国不同者也问讳賔为主人讳也私讳不出门门之内虽賔亦得讳之所以敬主人也
  庐陵胡氏曰君所无私讳栾鍼于晋君之前名其父书是也诗书不讳诵诗读书时也临文不讳文谓文章也旧云礼文恐非故玉藻云敎学临文不讳大功小功不讳记礼丛脞其説不一问俗知风俗好尚问讳敬地主
  严陵方氏曰公所无私讳则私之尊不伸于公故也私所有公讳则公之尊无往而不伸故也范献子聘于鲁而不知先君之讳则入门可以不问其讳乎讲义曰凡言于大夫之所则众所当讳者皆讳也玉藻云士于君所言大夫没矣则称諡若字名士与大夫言名士字大夫于大夫所有公讳与私讳然则大夫之名亦固有众所当讳者是所谓公讳也言公讳则君与大夫凡所当讳者皆在其中矣
  马氏曰曲礼言王父母则于己为祖者也杂记言王父母则于父为祖者也于父为祖则于己为曽祖而其服则小功于父为世父叔父姑则于己为从祖祖姑而其服亦小功于父为姊妹则于己为姑而其服则期与大功凡此以父为之讳而讳之是大功小功有所谓讳也大功小功不讳言其不与父同讳者而已
  李氏曰诗书不讳临文不讳诗云骏发尔私箕子为武王陈洪范而曰邦其永昌是也
  临川王氏曰邑国皆有竟竟内各有禁俗系于国国殊则有异俗国非特城中而已也














  礼记集説卷八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説卷九      宋 卫湜 撰
  外事以刚日内事以柔日凡卜筮日旬之外曰逺某日旬之内曰近某日丧事先逺日吉事先近日
  郑氏曰顺其出外为阳顺其居内为隂旬十日也丧事与练祥也吉事祭祀冠取之属也
  孔氏曰自此至践之一节明卜筮及用日之法外事郊外之事内事郊内之事十日有五竒五偶甲丙戊庚壬五竒为刚乙丁己辛癸五偶为柔然郊天在国外应用刚日而郊特牲云郊之用辛又社稷是郊内应用柔日而郊特牲云祀社日用甲者郊社尊不敢同外内之义自郊社之外则皆用之祭社用甲而召诰用戊者召诰是告祭非常礼也郊之用辛者惟夏正郊天及雩大享明堂耳若圜丘自用冬至日五时迎气各用其初朔之日不皆用辛凡先圣王所以立卜筮者所以使民信时日也必用蓍者刘向云千嵗而灵蓍百年而神以其长久故能辨吉凶也説文云蓍蒿属生千嵗三百茎洪范五行传云蓍生百年一本百茎论衡云七十年生一茎神灵故生迟史记曰满百茎者其下有神守之上有云气覆之淮南子云卜筮实问于神筮能传神命以告人案易系辞云定天下之吉凶莫大乎蓍据此文蓍知灵相似无长短也左传筮短长乃大史史苏欲止晋献公娶骊姬托言云耳郑康成注占人云占人亦占筮言掌占者筮短长主于长者是郑亦以筮为有长短也凡卜筮者若大事则卜筮并用皆先筮后卜见周礼筮人若次事则唯卜不筮小事则无卜唯筮天子既尔诸侯亦然但春秋乱世皆先卜后筮然尚书先云从者以尊卑言之也郑注周礼云筮凶则止不卜而洪范有筮逆从者崔灵恩云凡卜筮天子皆用三若三筮并凶则止郑云若一吉一凶虽筮逆犹得卜之洪范所云是也大夫士则大事卜小事筮旬之外曰逺某日者案少牢大夫礼今月下旬筮来月上旬是旬之外日也主人告筮者云欲用逺某日此谓大夫礼旬之内曰近某日者案特牲士礼云不诹日注云士贱职防时至事暇可以祭则筮其日是士于旬初即筮旬内之日是旬之内日也主人告筮者云用近某日此据大夫士有旬内旬外之日若天子诸侯其有杂祭或用旬内或用旬外其辞皆与此同丧事谓与二祥是夺哀之义非孝子所欲但制不获已故卜先从逺日而起宣八年左传云卜先逺日辟不懐也谓不思亲也先逺日谓如今月下旬先卜来月下旬不吉卜中旬不吉卜上旬吉事谓祭祀冠昬之属故少牢云若不吉则及逺日又筮日如初是先近日也
  马氏曰辰以日为母日以甲为子刚柔在日不在辰刚则阳而主外师田外祭之类外事也故用刚日诗吉日戊午春秋壬午大阅甲午治兵是也柔则隂而主内冠昬内祭之类内事也故用柔日仪礼少牢馈食用丁巳春秋己卯烝乙酉吉禘于庄公丁丑作僖公主丁卯大事于太庙辛巳有事于太庙辛巳立武宫癸酉有事于武宫丁丑夫人姜氏入是也士虞礼始虞用柔日三虞卒哭用刚日何也曰内事外事以事之内外为隂阳者也始虞三虞以事之先后为隂阳者也以事之先后为隂阳则丽乎隂者亦可谓之外事也郊外事也日用辛社内事也日用甲何也皇天后土之于天下其近无内其逺无外故郊虽在外特尊而逺之非外事也社虽在内特亲而近之非内事也甲者日之始而主生辛者向中而主成万物之生本乎社其成功则归诸天此社所以用辛也吉事人情之所欲故先近者丧事人情之所不忍故先逺者
  庐陵胡氏曰春秋郊皆用辛故郊特牲云郊用辛又春秋升陉之战用丁未之战用己巳而武王癸亥陈于商郊则非刚也
  横渠张氏曰祭之筮日若再不吉则止诹日而祭更不筮据仪礼唯有筮逺日之文不云三筮筮日之礼只是二筮先筮近日后筮逺日不从则直诹日用下旬逺日盖二筮足以致听命鬼神之意而祀则不可废
  蓝田吕氏曰卜筮者先王所以求之鬼神之道也先儒云天子之用卜筮大事先筮而后卜筮人之説是也次事唯卜不筮表记天子无筮谓征伐出师若廵狩是天子出行皆用卜无筮是也小事无卜唯筮筮人九筮是也其説然矣唯天子无筮指为次事而无所据恐此非周人之礼也凡事有二则疑人谋不能决必求之鬼神此所以问卜筮也然有疑而莫适从者如立君或曰某可立或曰某不可立其位均也其亲均也其贤均也战者或曰可战或曰不可战其义均也其利均也如此则一听于神以定其吉凶也有疑而不敢専者如建都邑地利便矣人居便矣择而居之可矣如时日者祭必用是时必用是月诹而用之可矣然即其中以求之神盖有所尊也
  广安游氏曰外事以刚日内事以柔日此谓顺其隂阳也圣人之治天下本之以自然行之以至顺如此而已三才之道在天为隂阳在地为刚柔在人为仁义仁者阳与刚之属也义者隂与柔之属也古人以是二端尽三才之理然此二者不可以交相杂也柔者从隂刚者从阳外者从刚内者从柔此谓自然而至顺者也惟其本之以至顺行之以自然则凡所谓道者皆自是而起隂阳刚柔不可以相入犹仁义之不可以相入也当阳而柔当隂而刚当仁而义犹当暑而寒当寒而暑也礼曰天地位万物育苟隂阳错置寒暑相失仁义失位虽有天下之圣智亦末如之何矣易曰本乎天者亲上本乎地者亲下物各从其类也又曰方以类聚物以羣分吉凶生矣圣人之所以治人事者用此道也所以位天地育万物者用此道也所以见天地万物之情者用此见之也所以知鬼神之情状者用此知之也吉事先近日近日不吉而后及逺古之为冠昬者其辞曰以嵗之虞以嵗之不易盖古人敦睦九族至于昬友皆为之服而其服之之际饮食起居各有变也惟其如此较之后世吉祥无故之日盖有时而难得也故忧其不易而多虞速欲毕冠昬之事其先近日或亦此意
  曰为日假尔泰有常假尔泰筮有常卜筮不过三卜筮不相袭为卜防为筮卜筮者先圣王之所以使民信时日敬鬼神畏法令也所以使民决嫌疑定犹与也故曰疑而筮之则弗非也日而行事则必践之
  郑氏曰为日假尔命筮辞筮于吉凶有常大事卜小事筮求吉不过三鲁四卜郊春秋讥之袭谓卜不吉则又筮筮不吉则又卜是渎防也晋献公卜取骊姬不吉公曰筮之是也弗非无非之者日所卜筮之吉日也践读曰善
  孔氏曰卜择吉日故云为日假因也尔汝也指蓍也泰大中之大也欲褒美此筮故谓为泰也一卜不吉而凶又卜以至于三三若不吉则止筮亦然也袭因也前卜不吉则止不得因而更筮筮亦然表记亦云卜筮不相袭郑注云大事则卜小事则筮与此注不同者明袭有二义一则大事小事各有所施不得因卜小事因蓍筮大事也二则筮不吉不可复卜卜不吉不可复筮两注各举其一也为卜防为筮此解卜筮所用也处筮后覆于筮防为筮者防在前为决也谓蓍为防者防以谋防为义言用此物以谋于前事也师説云卜覆也以覆审吉凶筮决也以决定其惑刘氏以为卜赴也赴来者之心筮问也问筮者之事赴问互言之案白虎通称礼三正记天子一尺二寸诸侯一尺大夫八寸士六寸説文云天子蓍长九尺诸侯七尺大夫五尺士三尺隂也故其数偶蓍阳也故其数竒卜筮者先圣王所以使民信时日者解所以须卜筮之义也先圣王云者王未必圣古来非一圣不必王孔子是也明造制卜筮必须圣位兼并也时者四时及一日十二时也日者甲乙之属圣王制此卜筮使民谨择而信时日与吉凶也法典则也令敎训也犹与者説文云皆兽名犹玃属与象属二兽进退多疑人多疑者似之故谓之犹与故曰以下引旧语以结之言卜筮以定是非若有疑而筮之则人无非之也不言卜从可知践善也言卜得吉而行事必善也 崔氏曰不过三者谓不过三用若大事筮并用者先用三王筮次用三王如是一也三如是乃为三也若初时三筮三皆凶则止或逆多从少或从多逆少如此者皆至于三也单卜单筮其法唯一用而已不吉则择逺日不至于三也
  蓝田吕氏曰命者周官大卜主之命筮人君未闻必筮人主之大夫则筮史命之少牢礼是也大夫之于卜三命之涖卜以主人所卜命卜史如士丧礼宗人受卜人示髙涖卜受视反之宗人还少退受命命曰哀子某来日卜其父某甫考降无有近悔许诺不述命还即席西面坐命兴授卜人盖士礼略故不述命若大夫则命卜以主人之命命宗人宗人述涖卜之命即席坐又命曰假尔泰有常是所谓三命之士卜不述命则二命之是也大夫于筮则二命之少牢馈食礼史受命于主人主人曰孝孙某来日丁亥用荐嵗事云云史曰诺西面遂述命曰假尔泰筮有常孝孙某来日丁亥云云是也士筮则一命之特牲礼云宰自主人之左賛命筮者许诺即席坐筮是也言泰泰筮尊而大之也有常言吉凶不僣也卜筮不过三者当谓卜筮日与地之类如丧祭举三旬之日或先逺或先近卜之筮之如建都邑洛诰曰我卜河朔黎水我乃卜涧水东瀍水西惟洛食我又卜瀍水东亦惟洛食是也如卜筮事则有从有逆不可再三易曰初筮告再三渎是也卜筮不相袭者凡常事卜不吉则不筮筮不吉则不卜也若大事则先筮而后卜洪范汝则有大疑谋及乃心谋及卿士谋及庶民谋及卜筮故有从筮从或从筮逆是筮并用也晋卜纳襄王得黄帝战于阪泉之兆又筮之则遇大有之睽亦筮并用也故知不相袭者非大事也为卜防为筮周官人掌取攻入于室衅之以待用凡卜人奉以往大卜莅卜眡髙命菙氏以明火爇燋遂龡其焌契以授卜师卜师扬火作致其墨以示卜人卜人占之其占视其兆太卜掌三兆之法其经兆之体皆百有二十其颂皆千有二百此为卜也防蓍也古者以蓍为筮而揲卦其用四十有九分而为二挂一而揲之以四归竒于扐是为一变再扐挂又为一变三变成爻以四揲之数七八九六以辨隂阳老少十有八变而成卦凡筮筮人布席左执防右抽上韥兼执之受命于主人主人授之筮人许诺击筮述命立筮卦者坐卦以木卒筮书卦于木示主人乃退占士所以异者不述命坐筮而已其占视其卦太卜掌三易之法其经卦皆八其别皆六十有四此防为筮也信时日者祭祀丧之日既卜筮而用之不敢改也敬鬼神者人谋非不定而犹求于鬼神知有所尊而不敢必也畏法令者人君法令有疑者决之卜筮则人君且不敢専况下民乎嫌疑者物有二而相似也犹与者事有二而不决也如建都邑某地可都某地亦可都此嫌疑也故卜筮以决之如卜战或曰可战或曰不可战此犹与也故卜筮以定之此先圣王所以神道设敎也问焉而以言其受命也如响惟精诚可以致之既曰卜筮矣则惟卜筮之为听不可二也有疑而筮既筮而不信诹日而卜既卜而弗践是为不诚不诚之人不能得之人况可得之鬼神乎践践履而用是日恐不必改为善
  马氏曰布席谓之为席择日谓之为日以其有所为故也大羮谓之泰羮瓦尊谓之泰尊谓之泰筮谓之泰筮以其有所尊故也目有光而不能明假日月而后明事有吉凶而不能知假蓍而后知故曰假尔筮事之万变不同理之是非不一卜筮而体吉则吉体咎则咎故曰有常卜筮吉而不可以袭卜筮不吉而不得以过三诗刺我既厌亦以其过三故也大事有时日而用卜小事无时日而用筮天子无筮而以卜为主诸侯有守筮而以筮为主以其不相袭故也
  山隂陆氏曰为日以人事为之耳且曰假尔则以诚在我故也吉凶亦在我故也旧也蓍老也是故谓之泰书曰三一习吉又曰卜不习吉据此袭可也若大事先筮而后卜筮不吉虽卜可也非所谓袭袭谓若卜筮不吉又卜筮之言则象见言防则数见日而行事则必践之践读如字言不敢輙废是日
  长乐陈氏曰蓍者阳中之隂故植而知数者隂中之阳故动而知象阳必成之以隂故之长也其数偶隂必成之以阳故蓍之长也其数竒卜筮使人违凶而之吉故曰泰泰筮卜筮不吉则不可过三卜筮吉则不可以袭过三则渎鬼神者也袭则疑鬼神者也渎则不敬疑则不信故禹欲袭于枚卜而舜所不从鲁僖卜郊至于四而孔子所讥也夫物生先象而后数卜筮先筮而后卜则先象而后数者自幽而之乎明先筮而后卜者自明而稽乎幽晋献公先卜后筮是不知卜筮先后之理也白虎通以大夫而下皆有是不知家不寳之礼也
  严陵方氏曰则卜之体也蓍则筮之用也上言其体下言其用互相备也以动为阳蓍以植为隂阳为大故大事用卜隂为小故小事用筮大可以兼小故大事亦用筮小不可以兼大故小事则不及于卜焉金縢言卜三洪范言三人占故或以此为三王之防然所以为不过三则一也卜筮不过三三卜之矣而又卜之是卜与卜相袭也三筮之矣而又筮之是筮与筮相袭也不相袭者虑其渎神而已故卜不习吉而书所以明是理也初筮告而易所以取是喻也且大禹谟言筮协从洪范言筮共违于人周官大事先筮而后卜则卜与筮两相袭也明矣袭因也与不相袭礼之袭同义先王之时无非卜筮之用上以民为言者与民同其患而已
  石林叶氏曰不过三则无渎礼不相袭则无废事先王是以稽诸天而信时日畏鬼神虽疑而筮之不敢以非考诸人而使民决嫌疑定犹与虽日而行事则必践其言也
  庐陵胡氏曰卜筮不过三经意大抵谓卜筮不可渎如易再三渎之义王郑太拘此与表记皆云卜筮不相袭袭有侵夺义若卜不吉而筮吉筮不吉而卜吉则为相夺也故卜不吉则止
  长乐刘氏曰信时日谓先事而致敬也敬鬼神谓不吉则不敢祭也畏法令谓礼虽失莫敢不行事虽繁莫敢不敬也决嫌疑谓考三才之吉凶以祛其惑也定犹与谓赜五行之逆顺以蔽其志也故从于筮者人弗敢非日而行者事罔不践圣王之作岂徒然哉讲义曰是非不明故筮筮而是非明矣由是以行斯无或非之者也此人将有行而卒于不能践履则疑以败之耳因日之吉而后行斯所以能践也盖信时日敬鬼神畏法令则其弗非可知矣决嫌疑定犹与则其必践可知矣
  广安游氏曰使民信时日敬鬼神畏法令此圣人示人以天显之道也书曰厥弟弗念天显传曰以象天明又曰则天之明又曰神之格思不可度思矧可斁思夫天之髙逺鬼神之难知人以为可得而诬也圣人以为是有明且显者存焉夫明且显者人之所畏者也人之所谓有鬼神者有此者也圣人之所法以为政者法此者也故曰为父子兄弟姑姊甥舅昬姻以象天明为君臣上下以则地义为刑罚威狱使民畏忌以类其震耀杀戮为温慈和惠以效天之生殖长育凡此者皆自有所谓天显者而后得以有之者也惟其然也所以信时日敬鬼神畏法令者可得而行也苟其不然而强以使之天下其孰能从也苟为不从不信时日不敬鬼神不畏法令则岂复生生不穷至于今哉且三才之道相资而成者也后世以为人者専乎治人而无恤乎鬼神治乎明而无恤乎其幽如柳子厚卜筮不足用盟誓不足信之説皆非也金华邵氏曰卜筮之事忽之者则以为不足信泥之者则以为不可不信记礼者虑夫人泥之也则曰不过三不相袭又虑夫人忽之也则曰信时日敬鬼神畏法令是又戒其忽也然则君子之于卜筮将如之何孔子曰敬鬼神而逺之以其为无则在所当敬以其为有则在所当逺惟处之于若有若无之间君子之于卜筮当如是而已
  金华唐氏曰易曰天地设位圣人成能人谋鬼谋百姓与能天地大矣有所不能而圣人实成之圣人之聦明固髙于天下而不敢自用其聦明明则有人谋幽则有鬼谋谋无不尽断而行之则固在圣人故百姓之与能舍圣人亦无所归也洪范之有稽疑其以此哉夫五事脩于己八政施于民五纪协于天皇极建而三徳乂人事可谓尽矣理有未易穷变有未易应明而人谋不能无疑将遂行之乎疑谋之成其害实大将遂不行乎势有不可不行者圣人于此乃始决之于鬼谋人心之与鬼神本无以异知觉有先后则与鬼神合其吉凶者大人而已故人心之不同不若鬼神之徳于吉凶为审也鬼神犹不可斁矧可度乎而吾何以通之天地之生神物固将以通神明之徳也天生神物圣人则之故探赜索隠钩深致逺以定天下之吉凶成天下之亹亹者莫大乎蓍而非圣人莫之能用也圣人用蓍以为卜筮立之官守为之法数然后吉凶可得而审矣苟不择其人而建立之则有如曹人之货晋筮史齐史之阿崔子甚而若汉丘子明者疑可得而稽乎然而象数之变无穷而一智之能有尽圣人之法吾皆不可废也传之各有其人则立时人作卜筮可偏乎哉兆有三兆易有三易故卜以三而筮以三易则占者固三人矣三而习吉如周公之金縢不然而皆不吉其从何疑三者有所未同则从其重可也故曰三人占则从二人之言古之用卜筮有常事焉有非常之事焉祀之牲日昬冠之日賔主之宅死之居之邻家之宰师之御右致师尝之卜芟狝之卜戒社之卜稼若此之类皆卜筮之常者故有八命筮有九筮官司之守在周礼详矣于左氏备矣其大者君或临之要皆常事而已稽疑言王者大法岂言其常者哉所谓大疑则周礼之大询所谓国危国迁立君者是矣王者之于大疑岂遽舍人谋而从鬼谋哉先之乃心次之卿士次之庶民然后及于卜筮禹谟之所谓官占可攷矣使立君而皆如禹国迁而皆如作洛行危事而皆如伐商则是之谓大同身其康强子孙其逄吉断可必矣询国迁如盘庚之治亳询国危如周公之东征吾无权哉故五占从其多而以筮为主则虽如商周之卿士庶民小有不同终亦可以获吉而邾文公之迁绎虽不利于君尚不失为知命也然圣人之为卜筮以稽疑也不疑何卜晋立骊姬崔取棠姜虽不卜知其凶矣然卜而皆验以是知受命如响吉凶与民同患圣人之仁天下至矣卜不可违故违卜不祥卜不可渎故卜不习吉卜筮不相袭卜不可以非所宜故易不可以占险春秋之际犹可验也然春秋之际卜筮之法数犹存而稽疑之意乖故违者渎者卜非所宜者以卜为市假卜为诈者靡不有之洪范之道晦周官之职废矣然当时贤者尚多禄仕于卜史之中其占验将若符契自秦灭学而畴人子弟分散三兆之书遂亡周易仅存而术数浅駮后世莫能名古人之法遇艮之八坦然着明而学如杜预尚不能知遂使范谓左氏失之诬而柳宗元非国语肆为无忌惮之论夫以卜筮者象其占乃圣人之道而稽疑九畴之一也其庸可废乎
  贾氏曰筮法古用木画地今则用钱以三少为重钱重钱则九也三多为交钱交钱则六也两多一少为单钱单钱则七也两少一多为拆钱拆钱则八也连山归藏周易并用夏殷以不变者为占周易以变者为占亦三人各占一易三占从二三者三吉为大吉一凶为小吉三凶为大凶一吉为小凶【仪礼防】
  君车将驾则仆执防立于马前已驾仆展軨效驾奋衣由右上取贰绥跪乗执防分辔驱之五歩而立君出就车则仆并辔授绥左右攘辟车驱而驺至于大门君抚仆之手而顾命车右就车门闾沟渠必歩
  郑氏曰奋振去尘也贰副也跪乗未敢立敬也驱之五歩调试之仆并辔授绥者车上仆所主也左右谓羣臣陪位侍驾者攘却也或者攘古让字车右勇力之士备制非常者君行则陪乗君式则下歩行孔氏曰此以下至卷末緫明乗车顾式仆御谨敬之事君车君所乗之车也将驾谓始欲驾行时也仆即御车者古者仆用好人为之故孔子曰吾执御矣又子适卫冉有仆及周礼诸仆皆用大夫士也防马杖也别有人牵马驾车仆执马杖监驾立马前恐马行也已驾驾竟也展视軨辖头轊也车行由辖故具视之效白也仆监视驾竟而入白君驾车也由从也仆入白驾竟先出就车于车后自振其衣去尘从右边升上必从右者君位在左故辟君空位也绥登车索绥有二一是正绥拟君之升一是副绥拟仆右之升故仆振衣毕取副绥而升也跪乗者仆先试车时君未出未敢依常而立故跪乗以为敬辔御马索也车有一辕而四马驾之中央两马夹辕者名服马两边者名騑马亦曰骖马故诗云两服上骧两骖鴈行然每一马有两辔四马八辔以骖马内辔二系于轼前其骖马外辔及夹辕两服马各二辔分置两手故诗云六辔在手也今言执防分辔谓一手执马杖以三辔置空手中以三辔置杖手中也分辔竟则试驱行之五歩乃立初跪而驱令马行五歩则倚立以待君出盖跪以见敬而立则调试之也君出就车则仆并六辔及防置一手中一手取正绥授君令登车此当右手并辔左手授绥转身向后引君上也辟逺也君己上车车欲进行故左右侍驾陪位诸臣皆迁郤以辟车使不妨车行也左右已辟故驱车而进则左右从者疾趋从车行也大门君之外门车行至外门君抚仆手抚按止也仆手执辔车行由仆君欲令驻车故抑止仆手也顾回顾也车右勇士之士也车行则有三人君在左仆人中央勇士在右车方驱时勇士亦从趋在后今至大门方出履险阻恐有非常故回顾命车右上车也门闾谓凡所过门闾处沟广深四尺渠亦沟也歩谓下车也此车右勇士之礼若至门闾沟渠则车右必下车所以然者一则君子不诬十室过门闾必式君式则臣当下也二则沟渠是险阻恐有倾覆故勇士亦须下扶持之仆不下者车行由仆仆下则车无御故不下也
  山隂陆氏曰执防仆之事也君按辔而已
  蓝田吕氏曰此章言仆御君车之法也仆御君车其节有五将驾执防立于马前一也已驾展軨效驾二也先上车执防分辔驱之五歩三也君出就车并辔授绥四也车至大门君抚仆手顾命车右上车五也防者所以驱马仆之所从事也君车将驾仆执防立于马前临而视之则驾者无敢不谨也辖车之所赖以行也既展軨乃敢白君故曰效驾仆在右君位在左升由右便也门闾沟渠必歩防有窃发之变倾覆之虞也
  横渠张氏曰展軨谓周视一车百物无废而軨者辖头轊也任重之要故为展视之主焉至尊将乗慎重当然仆之礼也
  严陵方氏曰展省也与展墓之展同义效驾若臧仓请曰今乗舆己驾是也绥有正有贰正绥即王制所谓大绥少仪所谓良绥是矣贰绥即王制所谓小绥少仪所谓散绥是矣车右即周官之司右是矣盖人之左手足不如右强故车右置勇力之士
  庐陵胡氏曰軨车栏也栏可倚故楚词九辨云倚结軨兮长太息又宣帝纪軨猎车注前有曲軨卢氏云軨辖头轊非车栏也车栏之苓字不作车边案楚词云倚軨若非栏何可倚乎推此则辖头并栏皆曰軨也案春秋传左并辔则此亦当在于左而右手授绥转身向后引君登也
  新安王氏曰车驱而驺至于外门君按仆手暂止其驱命车右登车车右既登则仆之驱车自当如故然过门闾临沟渠马必歩而不骋骋则行疾歩则行缓记曰歩路马必中道左传言歩马者皆谓马缓行也门闾必歩恐或有冲突也沟渠必歩恐或有倾仆也旧説以歩为车右下车而行非是
  凡仆人之礼必授人绥若仆者降等则受不然则否若仆者降等则抚仆之手不然则自下拘之
  郑氏曰抚小止之谦也自下拘之由仆手下取之也仆与已同爵则不受
  孔氏曰凡仆人谓为一切仆非但为君仆时也车上既仆为主故为人仆必授绥与所升之人也降等谓士与大夫大夫与卿御也仆既卑降则主人受取绥不然者谓仆者敌体则主人宜谦不受其绥也又仆者虽卑而受其绥不谦犹当抚止其手若不听自授然后乃受也不降等者既敌不受而仆者必授则主人当郤手从仆手下自拘取之示不用仆授也长乐陈氏曰説文曰绥车中把也其饰则有采章其等则有贵贱诗曰淑旂绥章此绥之饰也礼君绥曰良绥仆右绥曰贰绥散绥此绥之等也君子之登车也受绥其既登也正立执绥及致敬然后抚而式焉正立执绥所以备坠耳昔范鞅逆魏舒请参乗而持带亦备坠之意也夫礼有六艺御居一焉故司徒以之敎万民保氏以之敎国子诗以执辔如组为贤孔子以执御为能而周官大驭戎仆田仆齐仆之官皆大夫上士为之则御非贱者之事故有以同等为之仆者有以降等为之仆者有以弟子为师之仆者有以贵者为贱人之仆者礼曰若仆者降等则受不然则否此同等降等者为之仆也君命召虽贱人大夫士必自御之此贵者为贱人之仆也论语或称冉有仆或称樊迟御此弟子为师之仆也【礼书】
  客车不入大门妇人不立乗犬马不上于堂
  郑氏曰不入大门谦也妇人不立乗异于男子犬马非贽币也
  孔氏曰公食大夫礼云賔之乗车在大门外西方注云賔车不入门广敬也与此同妇人质弱不倚乗倚立也男子倚乗而妇人坐乗犬马者賔主相见用充庭实而已非问聘之贽币故不上堂贽谓羔雁锦玉之属乃上堂也
  蓝田吕氏曰客车不入大门敬主人也妇人不立乗从安也犬马不上于堂贱畜也三者或敬或安或有所贱各从其宜也
  严陵方氏曰大门谓最外之正门坐乗则安妇人所乗谓之安车者以此
  马氏曰客车不入大门所以敬主主人出大门迎之所以敬客故觐礼偏驾不入王门公食大夫礼賔之乗车在大门外西方是也乡饮酒礼主人迎賔于庠门之外则上至于以賔礼见王下至于以客礼见者莫非以大门之外为敬也少仪曰犬则执緤马则执靮周官小行人合六币而圭以马觐礼侯氏奉束帛匹马卓上九马随之侯氏降则以马授人盖以犬马献人则执緤靮而已以马合币则达圭而已奉马而觐则授人而已皆不上堂之谓也
  讲义曰犬马虽可献之于人然与羔雁玊帛之属异矣故效马者右牵之效犬者左牵之惟恐其执之不力宜不可使上于堂也
  故君子式黄发下卿位入国不驰入里必式
  郑氏曰式黄发敬老也发句言故明此众篇杂辞也下卿位尊贤也卿位卿之朝位也君出过之而上车入未至而下车入国不驰爱人也驰善躏人也入里必式不诬十室也
  孔氏曰此以下明杂敬礼也君子谓人君也人初老则发白太老则发黄故见而式敬也人君尚尔则大夫士可知卿位路门之内门东北面位也国中人多周官脩闾氏禁驰骋于国中二十五家为里里巷首有门入里则必式而礼之
  严陵方氏曰黄发则老之尤者诗所谓黄发儿齿是矣黄土色也形生于土而反于土发而至于黄则形将反本故也
  蓝田吕氏曰车之所过则门外之朝位也卿立于位以俟君君过之则下非卿之虚位也人君而敬臣之虚位为已过矣入国不驰驰则人不得辟也入里必式先人之居在焉也
  马氏曰孟子曰养老尊贤易曰养贤以及万民是能敬老然后能敬贤敬贤然后能敬人民若夫敬乡党则其私恩而已此言之序也传曰丞相进见御座为起乗舆为下此下卿位之意诗曰维桑与梓必恭敬止此入里必式之意也周官脩闾氏禁驰骋于国中此入国不驰之意也石庆入里门不下车而其父责之张湛望里门则歩君子多之则入里必式者父母国之道也昔禹见耕者则式过十室之邑则下孔子见负版凶服者则式见楚狂接舆则下武王式商容之闾魏文侯式叚干木之门然则君子凡在所敬者奚常不式且下哉记之所言特其大率而已
  李氏曰国君而下卿位不已过乎曰君子所以待天下之贤臣其礼有隆而无杀者笃于至诚而已其乐也始于乐至于衎至于绥之而终于又思可谓隆矣其燕也始于敖至于且湛亦可谓隆矣其笃于至诚如此下其位亦不为过也入国不驰爱也入里必式恭也推爱则仁不可胜用也充恭则礼不可胜用也临川玉氏曰入国不驰爱敬之道也
  君命召虽贱人大夫士必自御之
  郑氏曰御当为迓君虽使贱人来必自出迎之尊君命也春秋传曰跛者御跛者眇者御眇者皆迓也孔氏曰郑引春秋见成二年公羊传
  横渠张氏曰御谓御车也奉君命而召虽所召者贱使者当亲御之
  严陵方氏曰自御为之仆也故仆人之礼前经有降等者以此
  马氏曰春秋洮之盟尊王人鸡泽之盟尊单子平丘召陵之盟尊刘子鄄之盟尊单伯盖朝服虽敝必加于上弁冕虽旧必加于首王人虽微必先诸侯必先诸侯者所以尊王命也君命召虽贱人大夫士必自御之其意亦若是而已
  介者不拜为其拜而蓌拜
  郑氏曰蓌则失容节蓌犹诈也
  孔氏曰蓌挫也戎容暨暨着甲而屈拜则挫损其戎威之容也一云蓌诈也言着铠而拜形仪不足似诈也
  长乐陈氏曰古者介胄有不可犯之色介者不拜盖介者所以服人拜者所以服于人服人者无所服于人故不拜焉不拜而周礼谓之肃拜是亦不拜之拜也兵法曰军容不入国国容不入军军容入国则民徳废国容入军则民徳弱兵车不式危事不齿介者不拜不以国入军也鄢陵之战郤至不拜楚使崤之役蹇叔之子不拜其父细柳之屯周亚夫不拜其君可谓知此矣【礼书】
  新安朱氏曰蓌犹言有所枝柱不利屈伸也
  祥车旷左乗君之乗车不敢旷左左必式
  郑氏曰祥车之乗车空神位也乗君之乗车君存恶空其位也
  孔氏曰此以下又明仆御之礼祥犹吉也吉车谓生时所乗时用为魂车鬼神尚吉也车上贵左故仆在右空左以拟神也乗车谓君之次路也王者五路玊象木金革各一路王自乗一所余四路皆从行臣若乗此车不敢空左戎右职云防同充革车注云防同王乗金路犹以革路行充之者谓居左也若旷左则似祥车近于凶时左必式者虽处左而不敢自安故恒冯式云乗车则君皆在左若兵戎革路则君在中央御者居左故成二年韩厥代御居中是也蓝田吕氏曰王者五路君乗其一余四辂皆臣下乗之故有乗车也
  长乐陈氏曰乗车之礼君处左车右处右仆处中故造车者必慎于左考工记所谓终日驰骋左不楗是也器物不敢措之于左月令所谓载耒耜于参保介之御间是也后世魏公子虚左以迎侯生秦皇虚左以迎太后皆古之遗制耳此特乗车为然若兵卑则驭者在左戎右在右将帅居中昔晋伐齐郤克将中军解张御郑缓为右郤克伤矢流血及屦鼓音未絶曰余病矣解张曰自始合而矢贯余手及肘余折以御左轮朱殷岂敢言病夫郤克伤矢而未絶鼔音则将在鼔下矣解张伤手而血殷左轮则御在车左矣然此将帅所乗也若士卒所乗则左人持弓右人持矛中人御故书戒左不攻于左右不攻于右御非马之正言左右而又言御则御在中可知也左传称秦师过周北门左右免胄而下言左右下则御在中不下可知也【僖三十三年】楚乐伯曰致师者左射以菆是左人执弓也【宣十二年】栾鍼为晋侯右曰寡君使鍼持矛焉【成十六年】卫太子为简子右祷曰蒯瞆不敢自佚备持矛焉是右人持矛也【哀二年】盖御无定位右有常处故将帅车则御在左士卒车则御居中右人之持矛虽将帅士卒之车不同而所居常在右所职常持矛也凡此皆三人乗车之法也【礼书】
  马氏曰乗君之乗车不敢旷左不敢虚君位也左必式不敢安君位也
  仆御妇人则进左手后右手御国君则进右手后左手而俯
  郑氏曰进左后右逺嫌也进右后左敬也
  孔氏曰仆在中央妇人在左仆御之时进左手持辔使形微相背若进右手则近相向故后右手以逺嫌也御国君则礼以相向为敬故进右手既御不得常式故但俯俛而为敬也
  国君不乗竒车车上不广欬不妄指立视五巂式视马尾顾不过毂国中以防彗防勿驱尘不出轨
  郑氏曰国君出入必正竒车猎衣之属广欬为若自矜广犹也立平视也巂犹规也谓轮转之度式视马尾小俛也顾不过毂为掩在后彗竹帚防勿搔摩也
  孔氏曰国君不可乗竒邪不正之车隠义云猎车之形今之钩车是也衣车如鼈而长也汉桓帝之时禁臣下乗之车已髙若在上而声大欬似自骄矜又惊众也妄虚也车上无事虚以手指麾四方并为惑众也车轮一周为一规乗车之轮髙六尺六寸径一围三三六十八得一丈八尺又六寸为一尺八寸緫一规为一丈九尺八寸五规为九丈九尺六尺为歩緫为十六歩半在车上所视则前十六歩半地也知巂为规者声相近也马引车其尾近在车栏前故车上冯式下顾时不得逺瞩而视马尾若转而顾不得过毂过毂则掩后人之私毂车毂也论语云车中不内顾是也入国不驰故不用鞭防取竹帚带叶者为杖形如埽帚故云防彗云防勿者以防微近马体不欲令疾也但仆搔摩之时其形状防勿然轨车辙也车行迟故尘埃不起不飞扬出辙外也
  庐陵胡氏曰自五路之外皆竒异之车如汉宣乗軨猎车也子巂鸟名车上平视不过五巂犹云不过百雉也雉取其飞不过三丈则五巂当亦取其飞之逺近为喻孔氏以巂为规案巂音携不近规也恐非旧作繠
  马氏曰先王之时作竒技竒器以疑众者有刑作淫巧以荡上心者有禁车不中度不鬻于市用器不中度不鬻于市则为国君者其可以乗竒车哉盖造车之法轸方以象地盖圆以象天轮辐以象日月盖弓以象星圆者中规方者中矩立者中权衡者中水玉路以象徳之美金路以象义之和象辂以象义之辨革路以象义之制木路以象仁之质凡欲人君俯仰而观之则思合天地之徳周旋而视之则思合日月星辰之明出入不逾于规矩权衡言动不离于道徳仁义然后竒邪之志不萌于心而中正之行可律于下此所谓器以藏礼礼以出信者也然则非礼之竒车其可乗哉周官道右诏王之车仪则不广欬口之仪也不妄指手之仪也立视五巂式视马尾目之仪也顾不过毂首之仪也立欲平故视五巂式欲俯故视马尾
  严陵方氏曰立视五巂则不至于逾逺式视马尾则不至于偪下顾不过毂则不至于掩后凡此皆欲容貎适其中而已论语言车中不内顾不疾言不亲指不内顾则不特不过毂而已不疾言则不特不广欬而已不亲指则不特不妄指而已言之浅深不同者彼言圣人之仪此言中人之制而已
  广安游氏曰古之观人者于视听言动之间所谓言与动者视常从焉盖视者人之精神见于外者也孟子曰观其眸子人焉廋哉故夫视者可以观夫人之神志也传曰视下言徐又曰目动言肆又曰视不登带如此之类皆以视参其言而观焉故君子于人之瞻视常为之法此则在车顾视之节也广欬者矜且泰也妄指者轻且肆也古人于一指顾一瞻视一謦欬之间其人之贤不肖是非祸福皆可得而分盖古人以礼为常一失其节则为改常则人之祸福宜可得而知也后世之礼不明举无以为之节举无以为节者后世之常也有一人焉而失其节亦是行乎其常而非祸福之所及也此古今所以为异
  新安朱氏曰防彗疑谓防之彗若今时鞭末韦带耳
  国君下齐牛式宗庙大夫士下公门式路马乗路马必朝服载鞭防不敢授绥左必式歩路马必中道以足蹙路马刍有诛齿路马有诛
  郑氏曰皆广敬也路马君之马载鞭防不敢执也齿数年也诛罚也
  孔氏曰案齐右职云凡有牲事则前马注云王见牲则拱而式又引曲礼云国君下宗庙式齐牛郑注周官与此文异公门君之门也路马君之马也敬君故至门下车重君物故式路马马比门轻故有下式之异乗路马谓臣行仪习礼独行时也路马君之车马臣虽得乗之必朝服而自御又不敢杖马但载杖以行也君在则仆人授绥今习仪者身既居左自驭而乗虽有车右不敢授绥与己也既不旷左故居左但式以为敬歩犹行也谓单牵君马行时必在中道正路为敬也刍食马草也蹙谓以足蹴蹋之及论量君马嵗数皆为不敬亦被责罚也案熊氏曰下齐牛式宗庙文误当以周礼齐右注为正宜云下宗庙式齐牛
  蓝田吕氏曰国君下齐牛式宗庙齐牛以卜之牲所用于宗庙见则下之过宗庙之门则式之以牲于神近而门于神逺故敬门杀于牲也路马非齐牛之比故敬马杀于门也云国君下宗庙式齐牛以对大夫士下公门式路马事各有所当歩路马必中道歩习也中道君所行也诛责也孔子曰于予与何诛传曰反诛屦于徒人费皆责也
  长乐陈氏曰齐牛之于宗庙其轻重不伦国君于宗庙则式之于齐牛则下之者庸敬在庙斯须之敬在齐牛也
  严陵方氏曰齐牛祭牲也嵗时必齐戒以朝之故谓之齐牛国君下齐牛式宗庙则所以奉神者不敢不敬故也齐牛则奉神物也宗庙则奉神之居也物无常用过之为防故在车则必下焉居有定所过之为数故在车则式之而已
  马氏曰先王于牲视之则召择之则卜于嵗时则齐戒沐浴以朝之于朔望则皮弁素积以迎之牵则必亲杀则必射割则必袒则其见而下之不为过矣乗路马则载鞭防不敢授绥行必中道凡此敎其敬君物也以足蹙路马刍有诛齿路马有诛凡此戒其慢君物也先王制礼图难于其易为大于其细凡以止邪于未形而已周官太宰八柄言诛内史八枋言杀此诛所以为杀也宰夫治不以时举者以告而诛之禁杀戮凡伤人见血而不以告者以告而诛之所以为责也然则蹙刍齿马之诛盖亦责之而已少仪曰有贰车者之乗马服车不齿观君子之衣服服劒乗马弗贾君子尚然况其君乎
  山隂陆氏曰下齐牛式路马式宗庙下公门相备也近则下之逺则式焉相备而言先儒谓宜云下宗庙式齐牛今经齐牛在上知未误也未有言鞭防者此言鞭防以乗而习之之故也不敢授绥仆者也左必式乗者也
  李氏曰国君诸侯也齐右职曰有牲事则前马盖王式齐牛则车右前天子抚式诸侯下之欤
  庐陵胡氏曰熊氏云此文疑误宜云下宗庙式齐牛非也见齐戒之牲则下过宗庙则式此亦甚明何劳倒文乎
  清江刘氏曰禁过于微则人乐迁善防患于小则患逺矣齿路马蹴路马刍皆有诛是所以逺其防者也路马者君之路马也路马之可敬况其君乎是以国家之败常必自其小者始焉民无严君之心则无为贵礼矣




  礼记集説卷九
<经部,礼类,礼记之属,礼记集说>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説卷十      宋 卫湜 撰
  曲礼下第二
  孔氏曰案郑目録云义与前篇同简防重多分为上下
  凡奉者当心提者当带
  郑氏曰髙下之节
  孔氏曰自此至则袭一节论臣所奉持及俯仰裼袭之节物有冝奉持之者有冝提挈之者各因其冝奉之者必仰手当心以奉之提之者必屈臂当带而提之带有二朝服之带髙于心深衣之带下于胁此谓深衣之带盖古人常着深衣故也
  蓝田吕氏曰奉者承之以两手也提者挈之以一手也
  庐陵胡氏曰案玊藻与深衣説则朝服之带当心上而深衣之带当胁下凡提挈物者髙下皆以带为准不必専指深衣之带
  马氏曰容止不有礼则不可观进退不有礼则不可度古人以一威仪之肃慢为利害之所召一执玉之俯仰为祸福之所系则凡见于奉提操执行立屈伸之末者其可忽哉邾子执玉髙其容仰子贡以为骄执天子之器则上衡君子以为礼者执主器以髙为贵执已器以下为敬故也诗曰奉璋峩峩是奉者必髙故言当心礼曰长者与之提携是提者必下故言当带
  执天子之器则上衡国君则平衡大夫则绥之士则提之
  郑氏曰衡谓与心平上衡谓髙于心弥敬也绥读曰妥妥之谓下于心
  孔氏曰前明常法此又明臣为君上提奉之礼执持也上犹髙也衡平也人之拱手正当心平天子至尊故臣为擎奉皆髙于心国君降于天子故臣为擎奉与心齐平凡言衡有二处大夫衡视则面为衡此衡谓与心平也大夫又降于诸侯故下于心士卑故提之又在绥之下上云提者当带
  严陵方氏曰夫器无贵贱因人而为贵贱自天子以至于士贵贱之等各有差等故人愈贵而执器者愈恭焉
  山隂陆氏曰衡髙七尺七寸中人八尺则所谓平衡与眉齐矣上衡又少髙焉眉一名衡岂为是欤眉为衡则鼻为准頄为颧之类可知上衡若今奉御食器上眉是也
  庐陵胡氏曰衡权衡也执天子之器冝加敬如衡之昂也上犹髙昂平谓不昂绥安舒貎如所谓绥旌
  凡执主器执轻如不克执主器操币圭璧则尚左手行不举足车轮曵踵立则磬折垂佩主佩倚则臣佩垂主佩垂则臣佩委
  郑氏曰重谨之也主君也克胜也尚左手尊左也车轮谓行不絶也佩倚及垂委是君臣俯仰之节倚谓附于身小俛则垂大俛则委于地
  孔氏曰此明持奉手足之仪及授受时礼也礼大夫称主此言主上通天子诸侯下含大夫为君者士则不然尊者之器不论轻重其臣执之唯冝谨重器虽轻小执之恒如重而不胜之容故孔子执圭如不胜而聘礼上介执玉如重是也圭璧瑞玊也尚上也谓执持君器及币玉则右手在下左手在上左尊也曵拽也踵脚后也执器行时不得举足但起前拽后使踵如车轮曵地行也立倚也佩谓玉佩也带佩于两边臣则身冝偻折故云磬折也身既偻折则所带之佩从两边出县垂于前也君若直立而佩倚于身则臣宜曲折故佩垂于前君若重谨折身而佩垂则臣身当弥曲故佩罄委于地
  马氏曰玉藻曰足容重手容恭立容徳又曰立容辨卑毋讇曲礼曰立如齐则自奉者当心以至尚左手者手容恭也行不举足车轮曵踵者足容重也磬折垂佩者立容徳而辨卑如齐也
  严陵方氏曰少仪言执虚如执盈少者且然而况壮者乎孔子执圭如不胜圣人且然而况常人乎执主器尚左手者左手不如右强尚左手则下右手可知矣尚左手所以为容下右手所以致力而已玉藻曰执玊举前曵踵士相见礼曰执玊者则唯舒武举前曵踵与此同意
  蓝田吕氏曰尚左手者人手利于用右不利于用左以利用者在下防失坠也不举足如车轮之曵地则行歩之慎也立则磬折垂佩主佩倚则臣佩垂主佩垂则臣佩委谓君臣授受之节也如前所谓尊卑垂帨也凡授受者尊卑皆磬折故垂佩也然臣当加恭于君故有佩倚佩垂佩委之差也必俟主佩倚然后臣佩委犹授立不跪授坐不立亦各从其所冝也山隂陆氏曰朝则结佩今其言如此则所谓结佩结双璜而已
  执玊其有借者则裼无借者则袭
  郑氏曰借藻也裼袭文质相变耳有藻为文裼见美亦文无藻为质袭充美亦质圭璋特而袭璧琮加束帛而裼亦是也
  孔氏曰执玉谓诸侯所执圭璧朝于王及诸侯相朝所用也借谓借玉之藻郑注觐礼云缫所以借玉以韦衣木广袤各如其玉之大小天子则以五采画之诸侯则三采子男二采卿大夫亦二采故典瑞云王五采五就公侯伯三采三就子男二采二就又云瑑圭璋璧琮缫皆二采一就是也既以采色画韦衣于板上前后垂之又有五采组绳以为系上下黄长尺无事则以系玉有事则垂为饰故聘礼云皆纁系长尺绚组是也板之藻借则常有今言无者据垂之也裼所以异于袭者凡衣近体有袍襗之属其外有裘夏月则衣葛其上有裼衣裼衣上有袭衣袭衣上有常着之服则皮弁之属也掩而不开则谓之袭若开此皮弁及中衣左袒出其裼衣谓之裼故郑注聘礼云裼者左袒也今谓执玉之人朝聘行礼既有藻以承其玉若尽饰见美之时必垂藻于两端谓之有借当时所执之人则裼若事质充美之时承玉之藻不使下垂屈而在手谓之无借当时所执之人则袭案聘礼賔至主人庙门之外贾人东面坐启椟取圭垂缫不起而授上介注云贱不裼也以贾贱故不言裼明贵者垂藻当裼也又云上介不袭执圭屈缫授賔注上介不袭者以盛礼不在于己明屈藻合袭也又云賔袭执圭又云公袭受玉于时圭皆屈藻此所谓无借者袭也聘礼又云賔出公授宰玉裼降立是授玉之后乃裼也又云賔裼奉束帛加璧享是有借者裼也凡朝聘賔与主君行礼皆屈而袭至于行享之时则皆裼也知者以聘礼行聘则袭受享则裼凡享时其玊皆无借藻故崔灵恩云初享圭璋特故有藻其余则束帛加璧既有束帛不须藻也又皇氏曰郑注圭璋特而袭璧琮加束帛而裼者以经据人之裼袭欲明玉亦有裼袭也上公享王圭以马享后璋以皮皮马既不上于堂其上唯特有圭璋圭璋是寳物不可露见必以物覆袭之故云特而袭也侯伯子男享天子璧以帛享后琮以锦既有帛锦承玉上唯用轻细之物蒙覆以裼之故云加束帛而裼也又熊氏曰郑注上明賔介二人为裼袭圭璋特以下又明賔主各自为裼袭谓朝时用圭璋特賔主俱袭行享时用璧琮加束帛賔主俱裼也
  蓝田吕氏曰聘礼上介不袭执圭屈缫授賔賔袭执圭公袭受圭授宰玉裼降立賔裼奉束帛加璧享当上介授賔固以屈缫矣而云上介不袭及賔以束帛加璧享则无缫借矣乃云賔裼则以垂藻屈藻为有借无借固不可行矣窃意玉虽以藻为借此云有借无借者必以所加为言如束帛之类谓之借也始致君命圭璋特达是无借也故賔与公皆袭既享束帛加璧是有借也故賔裼如此则义理可推
  长乐刘氏曰此直谓朝聘时耳圭璋璧琮琥璜皆玉也执璧琮琥璜则与帛锦绣黼同升所谓有借则裼裼者礼差轻尚文也执圭璋则特达所谓无借则袭袭者礼方敬尚质也裼袭系于有借无借不系于有缫无缫又缫非借借非缫借者荐也缫者组也礼之质文以圭璋琥璜为轻重而不在一尺之组为屈伸也
  马氏曰周官典瑞王执镇圭缫借五采五就以朝日公执桓圭侯执信圭伯执躬圭缫皆三采三就子执谷璧男执蒲璧缫皆二采再就以宗遇防同于王诸侯相见亦如之瑑圭璋璧琮缫皆二采一就以頫聘然则玊之有缫借所以着其用贞刚之徳而借之以柔顺也缫借有采就所以着其徳之有隆杀玉之用虽殊而有借则一礼言有借则裼无借则袭何也玉有以缫为之借有以帛束为之借以缫为借所以饰之束帛为借所以将之则有借则裼无借则袭之説特施于束帛之借而已考之聘礼方聘之时賔袭执圭公袭受玉其袭而不裼者以未有束帛之借故也及享之时賔裼奉束帛加璧其裼而不袭者以有束帛之借故也记曰不文饰也不裼裘之裼也见美也服之袭也充美也礼不盛服不充盖礼存于内心则以充美为敬礼存于外心则以见美为敬聘礼于其始相见也执圭鞠躬以诚致其礼而已故袭所以称其内心也及其受享则发气盈容以文致其物而已故裼所以称其外心也后世学者以有借为垂缫无借为屈缫而其甚又有圭璋特而袭之説然则聘礼贾人取圭垂缫宰执圭屈缫使者受圭垂缫上介执圭屈缫及使者归使者执圭垂缫上介执璋屈缫凡此谓垂缫屈缫可也谓之有借无借非也周官小行人圭以马璋以皮皮马虽非上堂之物其为借也亦束帛之类而已谓圭璋特而袭亦非也聘礼上介执圭不袭则一于裼而已玉藻言执玉袭则一于袭而已又何也上介不袭以聘之盛礼不在已故也执玊袭以执主器故也聘礼亦曰凡执玊无借者袭山隂陆氏曰借若璧借以帛琮借以锦云尔非所谓缫借也聘礼曰所以朝天子圭与缫皆九寸三采六等朱白苍问诸侯朱緑缫八寸又曰凡执玉无借者袭聘礼一书也言缫又别言借则借与缫异大行人曰公缫借九寸侯伯缫借七寸若此者缫也小行人曰璧以帛琮以锦琥以绣璜以黼若此者借也庐陵胡氏曰郑氏谓裼袭指执玉之人非也经意盖谓玊有藻以借者以袒裼而露见其美无藻以承者则以物覆袭之不暴露也岂谓人自裼袭
  新安朱氏曰郑説两义词太简略指不分明防家所引皇氏熊氏説始以垂屈言之但所云今言无者据垂之也乃与经文及所説上下文皆相反疑其据字之下脱一不字至于圭璋璧琮之义则皇氏为失又所引崔灵恩云璧琮既有束帛则不须藻似亦抵牾疑璧琮虽有藻而屈之当为无借特以加于束帛故从有借之例而执之裼耳陆氏但取郑注后説似亦有理然今未敢断其是非故悉着其説以俟知者
  国君不名卿老世妇大夫不名世臣侄娣士不名家相长妾
  郑氏曰虽贵于其国家犹有所尊也卿老上卿也世臣父时老臣
  孔氏曰自此至同名一节緫明称谓之事世妇谓两媵也次于夫人而贵于诸妾诸侯虽贵犹冝有所敬不得呼卿老世妇之名侄妻之兄女娣妻之妹从妻来为妾也大夫不得呼世臣及贵妾名也家相谓助知家事者长妾妾之有子者士不得呼此二等人名也熊氏云士有一妻二妾言长妾者当谓娣也蓝田吕氏曰君之使臣臣之事君尊卑之势虽殊其所以相敬之道一也故曰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古者幼名男子冠而字女子笄而字所以别长幼也君之于臣妾虽冠笄亦名惟臣妾之长者不名所以别贵贱也卿老世臣家相皆其贵臣也世妇侄娣长妾皆其贵妾也均臣妾也特异其贵者盖以礼敬之不敢慢也诸侯之臣上大夫卿下大夫上士中士下士凡五等卿老者即上大夫卿也自天子至于士其臣之贵者皆称老记曰天子之吏自称于诸侯曰天子之老列国之大夫使于诸侯自称曰寡君之老又诸侯使卿吊于他国辞曰一介老某相执綍此天子诸侯之臣称老者也鲁臧氏老将如晋问此大夫之臣称老者也士昬礼纳采主人降授老鴈此士之臣称老者也孟庄子不改父之臣与父之政则大夫有世臣也谓吾姑者谓之侄侄者妻之昆弟之子也娣其妹也皆大夫之贵妾也
  马氏曰卿老世臣家相梱外之贵者也世妇侄娣长妾梱内之贵者也贵臣贵妾死而缌况生而可名之乎书称成王之于周公曰公明保予康王之于毕公曰惟公克勤小物言天子同姓谓之伯父叔父异姓谓之伯舅叔舅故平王称齐桓公以伯舅称晋文侯以父义和是天子之于臣亦有所不名也
  广安游氏曰古之制礼者于君臣之际虽有自然之分而其相与之际皆以礼为节文非若秦汉以下尊君卑臣上下相絶也故古之待诸侯者不専以臣礼也亦有賔礼焉不専以治外之道治也亦以家人之道治焉如此不名卿老世妇世臣侄娣家相长妾则其治外如治内所以为卿老世臣家相之礼犹夫世妇侄娣长妾之礼也后世一以天子之尊巍然于上以临羣臣名呼而役之君臣之间邈然相絶盖其为天下既不以礼而専从事于法矣
  讲义曰礼必有所尊非独在下者欲尊其上也虽居己之下犹或有尊焉故君于卿老世妇大夫于世臣侄娣士于家相长妾皆不称其名不以其为臣妾而略之也
  金华应氏曰所谓故国者非乔木之谓也有世臣之谓也古者立国必有世家大族以培防其本根且有世臣大老以隆固其栋榦人君常宠异而尊礼之所以存忠厚养恭敬也气脉不坠于先世典刑可厉乎后来国之卿老家之世臣士之家相尊卑不同而辅賛则一敬之而不名所以示夫外之有所统也若夫内助之贤而旧者如世妇侄娣长妾虽其分不敌于女君其贵实隆于诸御敬之而不名所以示夫内之有所统也内外有所敬而不名则受其所敬者莫不竭其忠而尽心覩其可敬者莫不知所畏而禀命然后国政家事有所统一而缓急有所凭藉而倚重矣山隂陆氏曰士昬礼女从者毕袗郑氏谓从者侄娣也则士有侄娣明矣
  君大夫之子不敢自称曰余小子大夫士之子不敢自称曰嗣子某不敢与世子同名
  郑氏曰君大夫天子大夫有土地者不敢称曰余小子辟天子之子未除丧之名大夫士之子亦辟其君之子未除丧之名不与世子同名辟僭效也其先之生则亦不改
  孔氏曰此以下明孝子在丧摈者接对賔客之辞大夫有地者则亦称曰君天子未除丧自称曰余小子今大夫有地虽同曰君而其子在丧不敢同天子称也大夫士之子诸侯之大夫士之子也诸侯在丧称嗣子某臣之子冝辟之世子谓诸侯之适子也诸侯之臣为其子作名不得与君适子名同同则嫌其名自比儗于君也世子贵不得同又若其子生在其君之世子前己为名而君来同己不须易也故谷梁昭七年传云何为君臣同名君子不夺人亲之所名重其所由来也又杂记云与君之讳同则称字
  张氏曰称嗣子某或殷礼也案春秋君在称世子君薨称子无言嗣子某者大夫之子称未闻
  临川王氏曰君大夫之子国君及大夫之子也蓝田吕氏曰君大夫之称未之闻也先儒云天子大夫有土地者其説虽不经见然攷之此章立文之意义当然也盖言君大夫之子不敢自称曰余小子辟嗣天子之称也辟嗣天子者必天子之大夫也又言大夫士之子不敢自称曰嗣子某辟嗣诸侯之称也辟嗣诸侯者必诸侯之士大夫也谓之君大夫者食采于畿内爵则诸侯位则大夫也谓之君大夫之子者嗣为天子之大夫也大夫士之子者嗣为诸侯之大夫士也记云天子未除丧曰予小子考之诗书闵予小子嗣王朝于庙之诗也以予小子扬文武烈洛诰之文在成王营成周之时也今予小子祗勤于徳周官之文在成王灭淮夷之后也皆非未除丧之称然此章所云恐非自称之文当止曰小子可也马氏曰诗曰嗟予小子书曰眇眇予末小子皆天子未除丧之称也盖天子域中之大故必谦以小子诸侯有继世之礼故必命以嗣此在下者所以必辟之也礼诸侯在凶服曰适子孤春秋传曰在丧公侯曰子仪礼士丧服曰哀子某是国君与士之所自称者如此而已然则春秋之例逾年称公何耶盖以臣民之心不可一日无君故逾年称公以孝子之心三年不忍当故三年称子卫宣公未而嗣子称侯非礼也晋有小子侯僭礼也大夫士之子先国君而名同之者犹称字盖君虽不夺其名而臣不可不称字
  君使士射不能则辞以疾言曰某有负薪之忧
  郑氏曰射者所以观徳唯有疾可以辞也使士射谓以备耦也忧或为疾
  孔氏曰射法每两人相对以决胜负名之曰耦贵贱必对故卿与卿耦大夫与大夫耦或竒余不足则使士备耦案大射君与賔耦卿大夫自相耦又有士耦于大夫又司射誓耦卑者与尊者为耦不异侯是言士得备预为耦故此有使士射之礼也某有负薪之忧此称疾之辞也某士名也负担也大樵曰薪诗云析薪如之何匪斧不克忧劳也言己担樵之余劳不堪射也庶人子负薪今士云者谦辞
  蓝田吕氏曰男子生桑弧矢以射天地四方言射者男子之所有事也不能射则几于非男子也故不能射者男子耻之士虽不能射可以疾为辞而不可以不能辞也孟仲子曰有采薪之忧不能造朝采薪犹负薪也
  长乐刘氏曰周之士以乡三物选未有不闲六艺而为士者及其末世礼敎衰微而士有不能射者犹未忘乎三物之敎故托以负薪之劳焉
  马氏曰先王之时司徒以六艺敎民州长嵗时防射于州序故乡之所共有射器而乡大夫之所询有射礼其于射也有司徒以作其耦有司马以正其仪有扑以戒其失有算以课其功胜者则先升后降袒决张弓以饮不胜者不胜者后升先降説拾弛弓以饮于胜者而其辱有不肖之称方是时也其相尚以射如此庸讵有士不能乎所谓不能者非不能也不善于此而已诗曰无射亦保
  吴郡范氏曰射者男子之事一艺而文武之道备焉其为法也内志欲正外体欲直容止欲比于礼节度欲比于乐有揖逊之仪有反求诸己之道盖立文之外又足以致心检形防非僻而蹈中正古人进徳脩业凡可以自助者皆习焉射盖其一端也是以人人能之而不能者以为耻君使之射而偶未习焉则不敢以不能对而以疾辞负薪之忧贱人之疾也真不能而不敢以不能对则当时之士皆习于射可知大抵古人进徳脩业之外又于日用之常有可以闲邪而存诚者无所不用其至其可攷者佩玊也琴瑟也射也故君子无故玊不去身士无故不彻琴瑟君子无所争必也射乎不能则辞以疾可谓无所不用其至矣夫假于外物犹若此而况其收视反听退藏于密以存其心养其性者乎后世乃以弧矢为武夫之事琴瑟为乐工之职若佩玊则仅于祭服不得已而时用之耳【成大】
  侍于君子不顾望而对非礼也
  郑氏曰礼尚谦也不顾望若子路率尔而对
  孔氏曰谓多人侍而君子有问若指问一人则一人直对若问多人则侍者当先顾望坐中或有胜己者宜前而已不得率尔先对也
  蓝田吕氏曰不顾望而对则如恐人之先己若有所争然
  严陵方氏曰顾于后有所省望于前有所瞻必顾望而后对者以示其不敢専也
  庐陵胡氏曰顾望若汉文问上林尉尉左右视金华应氏曰顾望者从容详审有察言观色之意言不轻发必当其可非但谦逊而已
  君子行礼不求变俗祭祀之礼居丧之服哭泣之位皆如其国之故谨脩其法而审行之
  郑氏曰求犹务也不务变其故俗重本也谓去先祖之国居他国者其法谓其先祖之制度
  孔氏曰自此至之法论臣去本国行礼之事俗者本国礼法所行不务变之从新也祭祀之礼不变即夏立尸殷坐尸周旅酬六尸及先求隂阳牺牲骍黒之属也居丧之服如殷虽尊贵犹服旁亲周以尊降服哭泣之位如殷不重适以班髙处上周世贵正嗣孙居其首皆如其国之故谓故俗也举此三条余冠昬之属从可知谨脩其法若夏殷子孙在周则各谨脩先世之礼法审慎以行之也 熊氏曰王制云脩其敎不易其俗又左传定四年封鲁因商奄之人封康叔于殷墟启以商政封唐叔于夏墟启以夏政皆因其旧俗也盖人君务在化民因其旧俗往之新国不须改也
  横渠张氏曰行礼不求变俗于新国旧俗之法虽未尽善不遽矫变之也盖懐旧臣之恩义不变父母邦之旧法也
  蓝田吕氏曰孔子去鲁曰迟迟吾行也去父母国之道也子路去鲁谓顔渊曰何以赠我曰去国则哭于墓而后行古之君子重去父母之国如此则其去也岂得已哉道合则从不可则去君臣之义也故以道去其君者君所以待之者三有礼焉故臣为旧君反服而君未之絶也乐乐其所自生礼不忘其本吾于父母之国夫岂不懐况以道去君君待之有礼则舍故从新仁人君子有所不忍此行礼所以不求变俗也俗者吾父母之国俗也虽去而之他国至于祭祀之礼居丧之服哭泣之位皆如其旧谨脩审行而不轻改者不忍忘吾父母之国也
  马氏曰从俗礼也变俗亦礼也求变俗非礼也君子之于俗可则从否则变冝从而变则为乱常冝变而从则为泥俗周礼本俗六以安万民成王封康叔啓以商政封唐叔啓以夏政以其冝从而从之也易在革则去故在鼎则取新五帝不同乐而治三代不同礼而王以其冝变而变之也如此则岂故拂民以求变俗哉凡因彼而已君子之不求变俗多矣特言祭祀居丧哭泣之位者以人情于此尤不忍变故也滕之诸臣曰丧祭从先祖是也
  李氏曰先王盛时道徳一于上而风俗齐于下家无异道人无异徳而祭祀居丧哭泣之礼有所不同无害其为同也故脩其敎不易其俗是以俗安而不偷且周之治于都鄙曰礼俗以驭其民以王畿之礼俗犹不必其同也故土均氏曰礼俗丧纪祭祀皆以其地微恶为轻重之法盖地之微恶不齐故礼俗之异以其礼俗之异则治之法不得不异也
  广安游氏曰旧俗之礼君子不求变之者因其俗之故常而行礼则不烦而易为力古之为法者行乎其简而不行乎其烦行乎其常而不行乎其变苟变俗而行礼则烦而难行人且不听祭祀丧服哭泣三者则又加于鬼神鬼神所安而不可轻易者也所谓国之故者言其故之所自来皆有祖述而不苟然也且不变之説有三非鬼神之所安一也烦而难行二也非天子不议礼不制度三也故夫不变其俗以行礼在乎谨脩其法而审行之使不失其故耳
  严陵方氏曰治其壊谓之脩措诸事谓之行脩之有详略不可不慎也故言谨行之有当否不可不察也故言审
  庐陵胡氏曰谓去父母之国而居他国者非也此但谓行礼安知去国乎俗谓本国之俗君子居本国不当变易风俗求合于礼而已
  去国三世爵禄有列于朝出入有诏于国若兄弟宗族犹存则反告于宗后去国三世爵禄无列于朝出入无诏于国唯兴之日从新国之法
  郑氏曰三世自祖至孙逾久可以忘故俗而犹不变者爵禄有列于朝谓君不絶其祖祀复立其族若臧纥奔邾立臧为矣诏告也谓与卿大夫吉凶往来相赴告也若兄弟宗族犹存谓无列无诏者反告亦谓吉凶也宗后宗子也兴谓起为卿大夫从新国之法谓故国与己无恩
  孔氏曰此以下明在他国而得变俗者去国谓三谏不从及他事被黜兄弟宗族谓本国之亲宗后大宗之后也己于本国无列无诏然未仕新国宗族犹存兄弟尚在己有吉凶当反还告宗适不忘本也若本国无列无诏而今始仕新国者所行礼悉改从新也推此而言则故国犹有列诏者虽仕新国犹行故俗若无列无诏而不仕新国者犹不得从新矣
  临川王氏曰有列则有诏先王脩其敎不易其俗故国各有法也
  蓝田吕氏曰以道去君君未之絶虽三世之久爵禄犹有列于朝者谓君为之立后以承先祀而食其田禄出入犹有诏于国者如去鲁之齐又之晋复归于鲁君既未絶之则出入他国犹反告于旧君也如是者若其兄弟宗族犹存则必有宗子冠取妻必告死必赴不忘亲也如去国三世收其田里扫其宗庙旧君与己出入不相闻也则去吾父母之国其日逺在吾君臣之际其恩絶可以变旧国之俗从新国之法矣然犹俟起为卿大夫然后从新者厚之至也严陵方氏曰以传统而为后故谓之宗后夫于朝犹有列于国犹有诏于家犹有宗与族则彼所以待我者恩好犹未絶也如之何其遽絶之哉则反告之礼固所冝矣至于爵禄无列于朝出入无诏于国则宗族不存亦可知矣如之何其反告之哉
  马氏曰人臣有旧君之服不过齐衰三月而已去国三世出入犹诏于国吉凶犹诏于宗后何也旧国者人之所不能忘宗族者人之所不可絶今夫鸟兽之过故乡犹回翔蹢躅而后去狐之将死犹正丘首而后毙况于人乎故太公封于齐世于周君子以为不忘其本则去国三世而恩义不靳理固然也盖爵禄有列于朝则是不弃其后也出入有诏于国则是不絶其好也如此则吾之所以反告者其可已乎夫爵禄有列于朝则有宗后以合其族爵禄无列于朝则无宗后之法无宗后则不特不反告而已故唯兴之日从新国之法盖方其未仕也虽守旧国之法可也及兴而仕人则有所矣其可复为未仕之所为乎
  山隂陆氏曰言君子去国三世不失其位至于他邦而爵禄有列于朝出入有诏于国若旧国兄弟宗族犹存则反告于宗后盖去国三世兄弟宗族容有弗存者矣若去国三世其在新国爵禄无列出入无诏是去国而失其位也旧国无恩可知故唯兴之日从新国之法孟子曰有故而去则君使人导之出疆又先之于其所往如是而爵禄无列于新国之朝或寡矣
  庐陵胡氏曰孔子去宋既久尚冠章甫之冠送皆从殷制不从新国之法者与此异也
  广安游氏曰古之为天下者以家道为之天子有其宗族以保天下诸侯有其宗族以保其国卿大夫士有宗族以保其家故其礼皆以宗族之存亡为之轻重也若爵禄无列于朝则君无恩于己矣出入无诏于国则宗族无恩于己矣若此者当变犹不遽变也于其兴起为卿大夫之日然后从新国之法焉皆所以重其本之道也
  君子己孤不更名已孤暴贵不为父作諡
  郑氏曰不更名亦重本暴贵不为父作諡子事父无贵贱
  孔氏曰此一节论父没不可辄改为名諡之事名是父所作父死更作新名似遗弃其父也暴贵谓非一等之位若本为士庶今起为诸侯者也諡者列平生徳行而为作美号若父昔贱已今暴贵忽为造諡似鄙薄父贱不冝为贵人父也
  蓝田吕氏曰己孤不更名有所不忍也己孤暴贵不为父作諡有所不敢也不忍爱也不敢敬也爱敬尽于事亲而已古者子生三月妻以子见而父名之斯名也父之所命也亲存而有所禀命犹可更也己孤更之轻废父命孝子之所不忍也父为士子为天子诸侯则祭以天子诸侯其尸服以士服是可以已之禄养其亲不敢以己之爵加其亲也父之爵卑不当諡而已之爵当諡以己当諡而作其父諡是以己爵加其父欲尊其亲而反卑之非所以敬亲也然则周之追王大王王季何也当周之兴王迹基于大王王季文王世世脩徳至武王而有天下武王周公追述其功义起斯礼非后世追王之比也
  马氏曰名虽不可更以字行可也今律有所避忌则行字者听是也諡虽不可作徳盛者可也武王周公追諡大王王季是也
  居丧未读丧礼既读祭礼丧复常读乐章居丧不言乐祭祀不言凶公庭不言妇女
  郑氏曰为礼各于其时居丧言乐而下谓非其时也孔氏曰此一节明行礼各有时之事居丧居父母之丧也丧礼谓朝夕奠下室朔望奠殡宫及等礼也祭礼谓虞卒哭袝小祥大祥之礼也复常谓大祥除服之后也乐章乐书之篇章谓诗也此上三节事须预习故皆许读之
  横渠张氏曰礼在平日岂不常学如祭礼乐章岂必丧终乃学此言者盖为切于用故至其时又复讲求居丧者他书不可观惟丧祭可读若观他书却似都忘
  蓝田吕氏曰学必于其时言必于其所居丧者自大功以上废业则哀不志于学矣然送死之大事莫详于丧礼必诚必信勿之有悔则未不可不知也事死之经莫详于祭礼所以追养致孝则既不可不知也读是书也非肄业也当是时不知是事不以礼事其亲也丧复常者既禫逾月则即吉也居丧不言乐至此始可以读乐章也古者吉凶之事不相干也哀乐之情不可以贰也贰则不诚不足以奉大事故丧凶事也不言乐祭吉事也不言凶如临丧不笑临乐不叹之比皆以其非所也肃敬者公庭之事也燕昵者私庭之事也妇人私昵之事不可以言于公庭长乐刘氏曰读丧礼者重其丧不敢自任必求范于先王也读祭礼者祭有等降不敢以非礼事其先也读乐章者言祭于先庙未始不用乐而歌其诗不忘其祖先之徳也
  马氏曰斩衰之丧唯而不对齐衰之丧对而不言大功之丧言而不及议小功之丧议而不及乐夫小功之丧议而不及乐况大于此而可言乐乎古者易服而葬周官蜡氏凡大祭祀禁凶服祭义郊之祭丧者不敢哭以为交于神明者不可以凶也又况祭祀可言凶乎男正位乎外女正位乎内内言不出外言不入凡欲无相渎而已又况公庭可言妇女乎居丧不言乐后世犹有如卫孙文子者公庭不言妇女后世犹有如陈灵公者此季札泄冶所以讥之
  长乐陈氏曰非丧而读丧礼则非人子之情居丧而不读丧礼不失之过则失之不及未而读祭礼则非孝子之情既而不读祭礼不失之黩则失之怠丧未除而读乐章则哀不足丧复常而不读乐章则乐必崩故曰居丧读丧礼既读祭礼丧复常读乐章宰予欲短丧孔子以为不仁闵子骞子夏援琴而哀乐孔子皆以为君子则丧复常读乐章先王之中制也
  振书端书于君前有诛倒防侧于君前有诛
  郑氏曰臣不豫事不敬也振去尘也端正也倒颠倒也侧反侧也皆谓甫省视之
  孔氏曰此一节明臣当豫事书簿领也不豫拂整防君之卜筮所须也不豫周正皆冝诛责也
  严陵方氏曰端谓正其简书防有本末故曰倒有背面故曰侧倒防侧与振书其过非大然皆有诛疑若己甚盖以羣臣之众而奉一人之尊不可不谨也抑所以防其渐欤








  礼记集説卷十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説卷十一     宋 卫湜 撰
  防几杖席盖重素袗絺绤不入公门苞屦扱衽厌冠不入公门书方衰凶器不以告不入公门
  郑氏曰防嫌问国家吉凶几杖嫌自长老席盖载防车也杂记曰士輤苇席以为屋蒲席以为裳帷重素衣裳皆素防服也袗单也孔子曰当暑袗絺绤必表而出之为其形防也苞藨也齐衰藨蒯之菲也问防曰亲始死扱上衽厌犹伏也防冠厌伏苞或为菲此皆凶服也方板也士防礼曰书赗于方若九若七若五凶器明器此谓防在内不得不入当先告君耳孔氏曰此以下明臣入公门当谨慎其物有不得入者席盖防车盖也臣有死于公宫可许将柩出门不得将防车凶物入也车比棺为缓宜停外也絺绤葛也上无衣表则肉露见为不敬故不着入也若尸乗以几至庙门及八十杖于朝则几杖得入公门也厌冠谓厌帖无梁纚为五服防所着也书谓条録送死者物件数目多少如今死人移书也百字以上用方板书之故云书方衰防服也凶器者棺材及棺中明器也臣在公宫而死凶具宜告而入也
  蓝田吕氏曰几所以冯杖所以扶席所以坐盖所以御日与雨袗絺绤所以袣袢暑皆燕安之具入公门而用之近不恭也孔子表而出之表谓加上服以蔽之单则防也孔子虽不入公门亦表而出之则与众加恭也吉冠有纚有梁而防冠无之故厌然也君子不夺人之防虽入公门无所辟也臣子之义嫌于不祥故举其重而辟之士所以入公门説齐衰也言脱齐衰则大功以下不脱也大功以下虽不脱衰而厌冠必脱也齐衰厌冠衰屦皆脱也斩衰固脱矣其未成服者虽扱衽亦不入皆嫌于不祥也衰五服之衰也书方衰凶器三者皆为臣妾有死于宫者君亦许之殡而成防然必告君乃得入也为君使而死公馆复私馆不复公馆者公宫与公所异也明死于公宫者得成防也
  马氏曰先王之时掌蓍有官赐几杖有等周官若有祭事则人奉凡国事筮人共筮蓍非君命而入公门则是掌防者可以擅卜筮也几杖非尸与七十者而入公门则是人臣可以自长老也扱衽者孝子未成服之饰周官阍人掌王宫中门之禁丧服凶器不入宫蟜固曰士唯公门说齐衰与此同义然阍人潜服贼器不入宫竒服怪民不入官少仪曰大白兵车不入庙门玉藻曰非列采不入公门表裘不入公门袭裘不入公门则公门之禁多矣曲礼之所言特其大略而已
  山隂陆氏曰苞屦扱衽厌冠不入公门此谓齐衰服者故曰士唯公门说齐衰凡服皆先纳屦屦而后服服而已冠厌冠冠在下以此厌冠齐衰防冠厌于斩衰故也先儒谓扱衽于擗踊为妨则扱衽盖成服之服
  庐陵胡氏曰防嫌有异谋若南蒯将叛枚筮是也
  公事不私议
  郑氏曰嫌若奸也
  马氏曰公事而私议则是弼违者可以后言也然季孙使冉有访田赋于仲尼仲尼不对而私于冉有何也圣人之于人可与言未尝不言不可与言未尝失言季孙之用田赋固非孔子之所能正其私于冉有岂得已哉
  君子将营宫室宗庙为先廏库为次居室为后凡家造祭器为先牺赋为次养器为后无田禄者不设祭器有田禄者先为祭服君子虽贫不粥祭器虽寒不衣祭服为宫室不斩于丘木
  郑氏曰宗庙为先廏库为次重先祖及国之用大夫称家谓家始造事牺赋以税出牲无田禄者祭器可假有田禄者祭服宜自有粥卖也丘垄也不粥不衣不斩广敬也
  孔氏曰自此至于士总论大夫所造祭器衣服并明祭器所寄之事家造大夫始造家事也崇敬祖祢故祭器为先诸侯大夫少牢此言牺谓牛即是天子之大夫祭祀赋敛邑民共出牲牢故曰牺赋养器共养人之饮食器也自赡为私宜后造然诸侯言宗庙大夫言祭器诸侯言廏库居室大夫言牺赋养器者互言也有地大夫祭器祭服俱造则先造祭服乃造祭器此言祭器为先者对牺赋养器为先其实在祭服之后也然大夫及士有田禄者乃得造器犹不具唯天子大夫四命以上者得备具若诸侯大夫非四命无田禄则不得造故礼运云大夫祭器不假声乐皆具非礼也据诸侯大夫言之也若有田禄虽得造器必先为祭服后为祭器耳縁人形参差衣服有大小不可假借故宜先造而祭器之品量同官可以共有可暂假也
  庐陵胡氏曰家谓人家郑云大夫称家非也若止谓大夫造祭器则下云祭器不逾竟何以兼士乎牺牛也郑云天子之大夫祭祀赋邑民共牲牢故曰牺赋然据礼及孟子惟诸侯得有牺牲大夫岂得有乎礼言诸侯大夫少牢亦不言天子大夫大牢也要之牺赋总言牲耳
  蓝田吕氏曰君子之行莫先于敬鬼神诚不欺于鬼神则于天下也何有故言礼者必以祭祀为先营宫室者必以宗庙为先造器者必以祭器为先有田禄者先为祭服示有尊也言营宫室虽大夫有宗庙皆然非独诸侯也言家造者虽士有田禄者皆然非独大夫也宗庙祭器事吾先也廏库牺赋待吾众也居室养器奉吾私也此先后之序也廏以养牛马牺牲库以藏兵也牺赋亦谓器也牺牲之器如牢互盆簝之属也赋兵赋也其器如弓矢旗物戈劒之属也孟子曰惟士无田则亦不祭牲杀器皿衣服不备故也不祭则荐而已与庶人同故不设祭器也有田禄则牲杀器皿衣服皆不可不备祭器所以事其先粥之则无以祭无以祭则不仁也祭服所以接鬼神衣之则防防之不敬也丘木所以庇其宅兆为宫室而斩之是慢其先而济吾私也是亦不敬也
  马氏曰大王之迁豳也宗庙奕奕然后百堵皆兴宣王之考室也嗣续妣祖然后筑室百堵则古人之营宫室者岂尝不先宗庙哉檀弓曰防不虑居为无庙也记以士之臣为家相则士亦可以称家也周官载师有士田则士之有田禄者亦可以设祭器也严陵方氏曰以无田禄者不设祭器故礼运以祭器不假为非礼以有田禄者必具祭器故王制以祭器不假为礼此其辨也
  山隂陆氏曰不设祭器即用养器可知无田禄者谓若孟子所谓下士与庶人在官者同禄禄足以代其耕亦其一端此虽有禄非田禄也
  大夫士去国祭器不逾竟大夫寓祭器于大夫士寓祭器于士
  郑氏曰祭器用君禄所作取以出竟恐辱亲也寓寄也与得用者言寄觊已复还
  孔氏曰此以下明人臣三谏不从去国之礼逾越也既放出故祭器不得自随越竟无徳而出若犹滥用其器是辱亲也物不被用则生虫蠧既不将去故寄于同僚令彼得用不使毁败冀还复用大夫士义皆然也
  长乐刘氏曰祭器出于田禄也弃田禄而去之亦不以祭器逾竟欲以廉洁事其祖先已既不义其禄祖先亦不义其器也
  严陵方氏曰祭器不逾竟者不敢以君禄所造之器而用于他人之国也大夫士寓祭器者不欲使之为无用之器故各寄于得用之家也
  马氏曰君之于臣也在竟则有赐环之礼在他国则有币召之礼故孔子在陈未尝不思归鲁孟子去齐未尝不思反予夫岂悻悻然若小丈夫示其必不复哉此祭器所以必寓也昔微子去殷抱祭器而之周者抱君之祭器也抱己之祭器不可也抱己之祭器犹不可况春秋之时有载祏而行者有载寳而归者甚有至于己邑自随者此君子之所疾也传曰臣之禄君实有之义合则进否则奉身而退若孔悝南宫敬叔孙林父之徒岂知此哉
  大夫士去国逾竟为坛位乡国而哭素衣素裳素冠彻縁鞮屦素簚乗髦马不蚤鬋不祭食不説人以无罪妇人不当御三月而复服
  郑氏曰言以防礼自处也臣无君犹无天也坛位除地为位也彻犹去也鞮屦无絇之菲也簚覆笭也髦马不鬄落也蚤读为爪鬋鬋也不自说于人以无罪嫌恶其君也御接见也三月一时天气变可以遂去也簚或为幕
  孔氏曰此大夫士三谏不从出在竟上大夫则待放三年听于君命若予环则还予玦便去若士则不待放临去皆行此礼也坛者除地不为坛也去父母之邦有桑梓之恋故为坛位乡国而哭衣裳冠皆素为凶饰也縁中衣縁也素服里有中衣吉时用采縁凶防故彻縁而纯素屦以絇为饰士冠礼云冠黒屦青絇博寸郑云絇之言拘也古屦以物系之为行戒故用缯一寸屈之为絇着屦头以受穿贯今凶故无絇也素簚白狗皮为之簚车覆阑也礼人君羔幦虎犆大夫鹿幦豹犆今此防礼故用白狗皮也既夕礼云主人乗恶车白狗幦是也吉则翦剔马毛为饰凶则无饰不翦而乗之蚤治手足爪也鬋剔治须发也吉则治鬋为饰凶故不翦也不祭食者食盛馔则祭食之先防凶故不祭也不説人以无罪者善则称君过则称已今虽放逐犹不得向人説己无罪也吉时妇人以次侍御今防礼自贬故不也自贬三月然后事事反还如吉礼而遂去也三月为一时天气一变则人情亦宜易也
  临川王氏曰孔氏云大夫三年待放竟上士不待放恐无此礼孔子屡仕屡去岂常行待放之礼乎或者古之大夫有得罪被放于竟上三年而后听其去者乎故季孙请囚于费以待察春秋有放大夫之文盖縁此礼也又三谏不从则去亦不可必以为常要之三谏不从而不能去则苟禄者也如孔子去国乃未尝一谏也且待放得环则还是以待放要君耳三谏不从以为不合则可以去虽有庶防其君或改之心如孟子三宿然后出昼可也何待三年
  蓝田吕氏曰大夫士去国丧其位也大夫士丧位犹诸侯之失国家去其坟墓其宗庙无禄以祭故必以防礼处也为坛而哭衣冠裳以素舆马不饰食不祭内不御心丧之礼也礼庶民为国君齐衰三月寄公为所寓士仕焉而已者大夫以道去而犹未絶者皆服齐衰三月言与民同也今去其君虽非丧也然重絶君臣之义故以心防自处而期以三月故曰三月而复服也鞮屦革屦也周官鞮屦氏盖蛮夷之服也革去毛而未为韦非吉屦也孔子去鲁以微罪行乐毅云忠臣去国不洁其名以己无罪而説于人则君有罪矣君子不忍为者厚之至也
  马氏曰为坛位乡国而哭以至妇人不当御皆处之以凶礼也既夕礼曰主人乗恶车白狗幦马不齐髦周礼防车大防则素簚者未练之礼也士虞礼曰既祔则沐浴栉搔翦则不搔翦者未祔之礼也然丧礼或以菅或以蒯或以绳或以麻而不以鞮屦鞮夷狄之屦也丧不饮酒食肉不特不祭食则不祭食者非盛礼之食也凡此特自贬而已又不必纯之以凶礼也古之去国者其仁至于向国而哭其义至于不説人以无罪子鲜之去衞不向衞国而坐非所谓仁元咺之奔晋则讼其君以求胜非所谓义也
  山隂陆氏曰素衣素裳素冠彻縁此服盖准练衣小变也
  严陵方氏曰复服者复其常服之事也以上诸服皆非常服之事故于此言复焉
  广安游氏曰古之以凶礼自处者三而丧事不与焉战胜以丧礼处之凶灾以丧礼处之去国以防礼处之战胜以防礼处之重用兵也凶灾以丧礼处之重天灾也去国以丧礼处之重去本也且非特以丧礼自处也人将以丧礼吊之焉去国则吊之凶灾则吊之故夫去国古人之所大患也弃其君者弃其位弃其宗庙弃其父母之邦此其去国之可悲也明矣赵宣子亡不越竟反不讨贼董狐以弑君书之盖不逾竟则其复也易逾竟则其复难不逾竟则其礼未有变也逾竟则变礼而以丧处之二者谓忧之轻重盖不同矣且假使宣子亡而越竟是洁其身而去国也反而讨贼是为国除乱也今也内不讨贼外不洁身则弑君之罪将谁任其责哉此董狐所以罪之也
  大夫士见于国君君若劳之则还辟再拜稽首君若迎拜则还辟不敢答拜
  郑氏曰谓大夫士见君既拜矣而复见劳也聘礼曰君劳使者及介君皆答拜还辟不敢答拜嫌与君亢賔主之礼迎拜谓君迎而先拜之
  孔氏曰自此至相答拜也一节论君臣男女相答拜之法此谓大夫士出聘他国君之礼劳慰也还辟逡巡也稽首头至地也初至行聘享私觌礼毕而主君又别慰劳己在道路之勤故逡巡而退辟也聘礼无还辟之文者文不备也君若迎拜谓聘賔初至大门外主君迎而拜之賔是使臣不敢当礼则逡巡不敢答主君之拜故聘礼云賔入门左公再拜賔辟不答拜是也
  蓝田吕氏曰还辟再拜稽首以君臣之礼见他国之君也迎拜则还辟他国之君以賔主之礼接己而已不敢亢也
  马氏曰礼莫盛于再拜拜莫重于稽首仪礼周官凡賔主君臣之接也皆以再拜为节特乡饮则主人三拜众賔一拜而已士相见聘礼至于礼之杀者亦一拜而已再拜所以为盛礼也周官九拜先稽首记曰稽首服之甚孟武伯曰非天子寡君无所稽首知武子曰天子在而君辱稽首寡君惧矣此稽首所以为礼之重也所谓大夫者聘礼之賔也所谓士者聘礼之介也总而言之皆谓之客故周官司仪君劳客客再拜稽首是也然聘礼賔之受几受币私觌莫不稽首其于郊劳与归饔饩者亦稽首则大夫之稽首于国君者非特拜劳而已记之所言特一端也聘礼卿劳賔于郊賔再拜劳者不答拜及归饔饩賔再拜大夫不答拜昬礼賔奠雁再拜主人不答拜则不敢答拜者非特辟君之迎拜而已记之所言亦一端也叶氏【棣】曰用下敬上谓之贵贵故大夫士见于国君不敢答拜用上敬下谓之尊贤故下文贵贱虽不敌賔主相尊则先拜贵贵者礼也尊贤者义也
  江陵项氏曰荀子大略篇曰平衡曰拜谓磬折头与腰平如衡也下衡曰稽首至地曰稽颡大夫之臣拜不稽首以是推之则今之折腰揖即古之拜也今之首揖即古之稽首也今之拜伏其头至地乃类古之稽颡耳然今之拜自是古之跪俛伏三事殊与古拜不类今之揖其形用古之拜其声用今之喏亦是两事皆与古揖不类也古揖举手而无声
  大夫士相见虽贵贱不敌主人敬客则先拜客客敬主人则先拜主人
  郑氏曰尊贤也
  孔氏曰此谓使臣行礼受劳己竟次见彼国卿大夫也惟贤是敬不计賔主贵贱虽为大夫而徳劣亦先拜有徳之士也谓异国则尔同国则否
  蓝田吕氏曰尊贤之义贵贱之势有不得夺之也马氏曰相见贵于相下相下贵于相先士相见礼若先生异爵者请见之则辞辞不得命则先见之然则拜之礼盖亦若此故主人敬客则先拜客客敬主人则先拜主人也燕礼賔升自西阶主人先拜至聘礼賔入大门主君先拜迎则先拜之礼不特大夫士而已记之所言亦一端也
  凡非吊丧非见国君无不答拜者大夫见于国君国君拜其辱士见于大夫大夫拜其辱同国始相见主人拜其辱君于士不答拜也非其臣则答拜之大夫于其臣虽贱必答拜之男女相答拜也
  郑氏曰礼尚往来丧賔不答拜不自賔客也国君见士不答其拜士贱也自外来而拜拜见也自内来而拜拜辱也非其臣则答拜不臣人之臣也大夫答其臣之拜辟正君也男女嫌逺别不相答拜以明之孔氏曰礼尚往来己虽贤徳而必皆相答拜凡拜而不答拜者唯吊丧与士见己君二条耳吊賔本来助执丧事非行賔主之礼士丧礼有賔则拜之賔不答拜是也君不答士拜聘礼士介四人君皆答拜者以其他国之士故也大夫见于国君谓见他国君也故聘礼云公在门左拜是拜其辱也士见于大夫大夫拜其辱者谓平常相答拜非加敬也故聘礼賔朝服问卿卿迎于庙门外再拜是也同国始相见主人拜其辱者前是异国此明同国同国则主人必先拜辱也若君于己士以其贱故不答拜他国之士非己尊所加故答之然聘礼云聘使还士介四人君旅答拜者敬其奉使而还士相见礼士见国君君答拜者以其初为士敬之故也大夫为君宜辟正君故不辨己臣贵贱皆答拜也男女宜别或嫌其不相答故明虽别必宜答也
  横渠张氏曰吊丧不答拜主人拜伏以哭吊者难答故辟之君于士不答拜于大夫亦有时而答尊贤也讲义曰举吊丧及见国君二条以明拜之皆答耳蓝田吕氏曰吊丧者主人拜賔賔不荅少仪曰适有丧者曰比童子曰听事适公卿之丧曰听役于司徒诸侯使人相吊辞云寡君有宗庙之事不得承事则凡吊者非以賔客来独主拜賔之辱而已賔不可申其敬也
  马氏曰士丧礼吊者升自西阶主人进中庭哭拜稽颡賔出主人拜送于门外三日成服主人拜众賔此吊丧所以无答拜之礼也士之于君朝则不坐燕则不与大享则旅食而已此君于士所以无答拜之礼也君于他邦之人使介者还其币则非其臣荅拜之可知矣大夫之臣不稽首于大夫所以辟君也则其臣虽贱必荅拜之可知矣昬礼主妇一拜壻荅再拜则男女相荅拜可知矣
  庐陵胡氏曰左传哀十二年仲尼吊季孙放绖而拜则丧賔亦拜矣
  长乐刘氏曰大夫见于国君国君拜其辱者古之士进以道不以禄也道可以固国康民者非礼不足以安之君而无礼虽万钟之禄不顾也是故以禄致者不足以为贤又况其君慢之而不顾者乎子曰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孟子曰君视臣如草芥臣视君如宼仇然则拜其辱为国以致其忠非惮其屈己也矧其下者乎君于士不荅拜者始升于乡去民未逺也大夫之于士犹国君之于大夫焉男女相荅拜人伦之义以敬为本
  国君春田不围泽大夫不掩羣士不取麛卵
  郑氏曰生乳之时重伤其类
  孔氏曰此明贵贱田猎不同国君诸侯也春时万物产孕不欲多伤杀故不合围绕取也夏亦当然不掩羣者羣谓禽兽共聚也羣聚则多不可掩取之麛鹿子之称凡兽子亦得通称卵鸟卵也春方乳长故不得取王制言诸侯不掩羣者夏礼也此明周制蓝田吕氏曰古之田猎献禽以共祭祀之用且因农隙以讲事也豺祭兽然后田猎则田必在秋冬矣然周官有四时之田王制云天子诸侯无事则嵗三田此亦云春田则春虽亦有田而非田猎之政因时讲事而已故不尚多获而暴天物也言春田而不言夏田夏不田也故言三田异于周官也
  长乐刘氏曰搜苗狝狩一则驱禽兽不害稼穑二则习战阵以备盗贼然而春夏蛰虫孳生雏稚未成虽保息之礼必行而恤物之心犹在王制夏礼也此经周礼也小有不同同出于仁也
  长乐陈氏曰春秋传曰惟君用鲜众给而已是天子诸侯有四时田猎之礼大夫士不与焉故郑丰卷将祭请田而子产止之也【礼书】
  严陵方氏曰用大者取愈广位卑者禁愈严围泽掩羣固四时之田所同禁特以春言之者方孚乳之时尤在所禁故也以其从天子故称诸侯而已以与其臣故称国君焉
  马氏曰王制曰禽兽不中杀不粥于市谷梁曰不成禽不献则士不取麛卵可知矣王制又曰天子不合围诸侯不掩羣与此不同何也盖诸侯在国则南面以君道而与天子同来朝则北面以全臣道而与天子异则天子不合围诸侯不掩羣诸侯防王田猎之礼也国君不合围大夫不掩羣诸侯在国田猎之礼也观车攻言防诸侯于东都春秋传言防王之东搜则诸侯防王田猎之礼可知矣然则大夫不掩羣士不取麛卵则其从诸侯田猎又可知矣
  李氏曰君子之于物也爱之而弗仁故春田不围泽不麛不卵是故物得其养故春搜有一发五豵之多冬狩有辰牡孔硕之美而人得以尽其奉上之诚于悉率左右之际百姓闻之者乐其徳之仁见之者喜其仪之鬈先王之田盖如此也
  嵗凶年谷不登君膳不祭肺马不食谷驰道不除祭事不县大夫不食粱士饮酒不乐
  郑氏曰登成也君大夫士皆为嵗凶自贬损忧民也礼食杀牲则祭先有虞氏以首夏后氏以心殷人以肝周人以肺不祭肺则不杀也天子食日少牢朔月太牢诸侯食日特牲朔月少牢除治也不治道为妨民取食也县乐器钟磬之属粱加食也不乐去琴瑟
  孔氏曰此一节明凶荒人君忧民自贬退礼也嵗凶水旱灾害也郑注太史职中数曰嵗朔数日年释者云年是据有气之初嵗是举年中之称今谓嵗既凶荒而年中谷稼不登也膳美食名盛食必祭周人重肺故食先祭肺嵗凶饥不杀牲也年丰则马食谷驰道如今御路君驰走车马之处不除谓不治其草莱也凶年虽祭而不作乐乐有县钟磬因曰县也大夫食黍稷以粱为加故凶年去之士平常饮酒奏乐今凶年犹许饮酒但不奏乐也君大夫士各举一边而言其实互而相通君尊举大者而言大夫士卑举小者言耳
  蓝田吕氏曰仁者以天下为一身者也疾痛疴痒所以感吾怛惕之心非有知力与乎其间也以天下为一身者一民一物莫非吾体故举天下所以同吾爱也故嵗凶年谷不登民有饥色国君大夫士均与其忧君非不能玉食大夫士非无田禄仁人之心与民同之虽食不能饱也马不食谷则刍秣而已公明仪曰庖有肥肉廏有肥马民有饥色野有饿莩此率兽而食人也夺人食而食马与牲仁人所不为也凡此皆与民同忧自贬之道也及乎有九年之蓄虽凶旱水溢民无莱色然后天子食日举以乐则与之同其忧者无不同其乐也
  严陵方氏曰马不食谷者杂记言凶年乗驽马以驽马之贱不必秣之也士之贱必饮酒然后用乐故以饮酒言之曰膳不祭肺则燕食可知马不食谷则牲牢可知驰道不除则常行之道可知祭事不县则賔客之事可知凡此皆举重以明轻也大夫不食则不祭可知士饮酒不乐则不县可知凡此皆举小以见大也然君之所以自贬者其类为多臣之所以自贬者其类为少岂非位有贵贱故责有轻重欤马氏曰大司徒于荒政言弛力眚礼蕃乐则驰道不除弛力也膳不祭肺马不食谷大夫不食粱眚礼也祭事不县士饮酒不乐蕃乐也大司乐大凶令弛县则不县不特祭事而已于祭事言不县则膳可知也杂记凶年祀以下牲则祭不特不县而已言县则牲可知也司服言大荒则素服玉藻言年不顺成君衣布则君不特不祭肺而已言膳则衣可知也大夫以粱为加食君膳不祭肺故大夫不敢食粱士无故不去琴瑟君弛县故士不敢饮酒以乐凡此皆去备也先王之于凶荒也有珍圭以恤之有委积以待之于闗市则无征于刑贬则有虑大至于移民通财纠守小至于舍禁多昬杀礼犹以为未也故膳不祭肺不食粱不乐而损于自养马不食谷驰道不除而损于自奉凡欲与民同患而已司徒荒政索鬼神大祝天烖弥祀社稷祷祠祭法雩禜祭水旱诗之云汉靡神不举则嵗凶莫不祭也司巫大旱则舞雩女巫大烖歌哭而请则祭莫不有乐也然祭则有祷而无祀乐则有歌舞而无县有祷而无祀郊特牲所谓年不顺成八蜡不通谷梁所谓祷而不祀是也有歌舞而无县曲礼所谓祭事不县大司乐所谓凡国之大忧令弛县是也乐者所以荐鬼神也凶年君膳不祭肺可也祭事不县以亏祭可乎盖乐虽所以荐鬼神亦所以崇已之徳也凶年不祭失徳之效也苟失其徳安取于乐乎记曰五谷时熟然后赏之以乐
  长乐陈氏曰君子以得为在人以失为在已故吉事则推先于神凶事则责先于身方其为宫室则先宗庙后宫室为器则先祭器后燕器推先于神也嵗凶则先膳不祭肺而后祭事不县责先于身也大蜡之礼年之顺成而通则曰报神而不可以为人功年不顺成而不通则曰谨民财而不以为神羞亦此意也盱江李氏曰掌客凡礼賔客国新杀礼凶荒杀礼札丧杀礼祸烖杀礼在野在外杀礼由是观之非直以嵗之凶则杀邦用若新建国及札丧祸烖在野在外皆杀礼也礼许俭不许无安得重困于无聊之民求备乎笾豆之事也人主所宜动心矣膳夫大荒则不举大札则不举天地有烖则不举邦有大故则不举由是观之非直于外事杀礼若王膳亦为之贬也譬如父母其子之不哺而日饫膏粱可哉人主所宜动心矣如此经所云皆自贬损忧民之道也如此天下为之感人心为之恱用度不足海内不安未之前闻也
  君无故玉不去身大夫无故不彻县士无故不彻琴瑟郑氏曰忧乐不相干也故谓灾患丧病
  孔氏曰此明无灾者也君诸侯也玉谓佩也君子于玉比徳故恒佩玉彻去也无灾变则不去乐也此士谓不命之士若命士则特悬也自士以上皆有玉佩上云君无故不去玉则知下通于士也下言士不去琴瑟亦上通于君也但比徳为重故以君上明之又大夫言县士言琴瑟亦互言耳但县胜故大夫言之蓝田吕氏曰君子致礼以治躬致乐以治心养其血气志虑无所不在于和使放心邪气不得接焉此乐所以无故而不得舍也灾患丧病方在所忧故不可参以乐古之君子必佩玉右徴角左宫羽趋以采荠行以肆夏故不去身非特为饰亦有玉声锵鸣中于五音近于乐也
  长乐陈氏曰君无故玉不去身礼也大夫无故不彻县士无故不去琴瑟乐也钟尚羽而象地磬尚声而象水皆特县之以致用也瑟亦琴类也其所异者特丝分而音细耳乐之大者在钟磬大夫以智帅人之大者也故不彻县其常御者在琴瑟士则事人有常心者也故不彻琴瑟【礼书】
  严陵方氏曰故犹事也必谓之故则以有所因焉有吉事而谓之故者有凶事而谓之故者王制言诸侯无故不杀牛盖吉事故也先儒谓祭飨之类是矣此言君无故玉不去身盖凶事故也先儒谓灾丧之类是矣虽或吉凶之不同然有所因则一而已是以同谓之故也夫公侯山大夫水苍士瓀玫则玉固上下之所通佩也诸侯轩县大夫判县士特县则县亦上下之所通用也诗言我有嘉賔鼓瑟鼓琴又言琴瑟击鼔以御田祖则琴瑟亦上下之所通御也经之所言亦随其轻重而系之耳
  士有献于国君他日君问之曰安取彼再拜稽首而后对大夫私行出疆必请反必有献士私行出疆必请反必告君劳之则拜问其行拜而后对
  郑氏曰再拜稽首起敬也必请必告臣不敢自专也私行谓以己事也士言告者不必有献也告反而已君劳问必拜亦起敬也问行谓道中无恙及所经过孔氏曰此一节论大夫士馈献之事有献者谓士有物奉贡于君他日别日也安取彼犹云何处取彼物问何处得前所献之物士卑徳薄嫌其无有也不即问而俟他日者士有贡献乃自致于外而不敢见恐君答已拜故别日乃见君君得问之也对谓对得物所由也大夫私行谓非为君行也疆界也既非公事故宜必请也然大夫无外交而此有私行出界或是新来大夫姻娅犹在本国故有私行往来但不得执交于外耳大夫还必有献士告反而已行还而君若慰劳己之劳苦则已拜之若问其行拜竟而起对大夫士通如此先拜后答急谢见问之恩也
  蓝田吕氏曰君之于臣虽名位有等而所以上下相交不间于贵贱故虽士亦有献于君焉皆所以达臣子若养君亲之诚心而不可却也
  严陵方氏曰夫臣之事君犹子之事亲子之事亲出必告反必面故臣之事君出必请反必告焉他日者以今日为正故明日之后为他
  石林叶氏曰臣从君之朝聘有私觌则为外交以其贰命之事也其在国则有私行而不为外交以其顺己之事也然而大夫成徳之爵君以贤而尊之不有荐飨则无以重君之荅已故反必献士则职位为卑君所以不荅拜也故反必告然则士之出与大夫同其反与大夫异者尊卑而已矣
  长乐陈氏曰尊者之赐卑者不敢问问则失于不恭卑者之献尊者不可不问不问则恐其取之不义故士有献于国君问曰安取彼古之献于君也大夫使宰士亲皆再拜稽首送之士亲而君必问之者盖所谓亲者非亲进之亲致于将命者而已古之为臣也无私行出疆之礼告于君而后可也臣之于君子之于亲一也子之于亲出必告反必面或有赐焉必献以示不敢有己而无私蓄也臣于君亦然献则必告告则不必献于大夫言有献于士言告以大夫徳足以致人之仪物也聘礼使者归若有献则告曰某君之赐也则大夫有献不特施于私行而已聘礼君使宰赐使者币则君于大夫之献不特受之而已聘礼君答拜此不言者君于大夫无所不答拜于士为介则答拜于行则不荅
  庐陵胡氏曰春秋之义臣无竟外交此云私行出疆非正也
  国君去其国止之曰奈何去社稷也大夫曰奈何去宗庙也士曰奈何去坟墓也国君死社稷大夫死众士死制
  郑氏曰奈何去社稷宗庙坟墓皆臣民殷勤之言国君死其所受于天子谓见侵伐也春秋传曰国灭君死之正也大夫士死其所受于君众谓军师制谓君教令所使为之
  孔氏曰此一节论国君以下去国臣民止留之辞及死其所守之事奈何犹言如何也礼运云君死社稷无去国之义左传説昔太王居豳狄人攻之乃逾梁山邑于岐山故知有去国之义也大夫士去国皆谓三谏不从及以罪见黜者大夫无社稷故云宗庙虽无臣民而属吏止之也士亦有庙辟大夫故言坟墓亦与大夫互言也孝经云守其祭祀今不云祭祀者明虽去此之彼犹得祭祀但坟墓不随耳国君以社稷为主若有宼难则以死卫之大夫当国有宼难必率众御之以死为度
  蓝田吕氏曰臣民各止其君使勿去忠厚之至也以社稷宗庙坟墓为言者皆指其所本也先王之建国必为之置社稷使其君守之为土地人民之主此有国者所以以社稷为言也大夫之有宗庙士之保其丘墓义亦犹是大夫士则有以道去其君诸侯有国受之于天子有死而无去也然此去者国灭君死正也苟社稷无陨先君有后则虽有不安其国致位而去特一身去就而已是亦有可去之义礼所以有寓公也人臣受命于君有死无二而已君之有社稷受命于天子者也大夫之众士之制受命于其君者也故人臣敬君莫先于敬命弃命不死不敬莫大焉长乐刘氏曰社稷危而不可存则国君死之民众危而不可保则大夫死之礼制隳而不可固则士死之盖国之治乱以礼制为本而国君大臣隳之则士也必以死争焉君以民众为基仇敌侵而伐之则大夫以死捍焉民人以社稷为主仇敌攻而取之则国君以死守焉
  长乐陈氏曰孟子谓滕文公曰世守也非身之所能为也效死勿去此重去社稷之义也春秋传曰凡诸侯之大夫违告于诸侯曰某氏之守臣某去宗庙此重去宗庙之义也去国则哭于墓而后行此重去坟墓之义也去则以私止之仁也死则以公责之义也曾子曰吾得正而毙焉斯已矣则正于义而毙与夫正于礼而毙一也国君死社稷而太王去豳大夫死众士死制而管仲不死子纠何也曰死社稷则为民而已去豳以为民虽不死可也死众死制为君而已死而非为君虽不死可也彼纪侯之大去其国囊瓦之逃呉则异乎此矣然君子之谋国家也其勇足以无敌其智足以折冲岂以死为善哉记之所言特其所守者当然也
  严陵方氏曰国君既曰死社稷而大夫士不曰死宗庙坟墓何也盖止其去者存乎私情死其事者存乎公义宗庙坟墓则身之所自出特在乎私情而已独国君一以社稷为言者以有国之尊无适而不以公故也国君所以重社稷如此而太王得以独去者盖此之所言者礼之经彼之所行者礼之权也以太王合于义礼故孟子告滕文公以择于斯二者
  君天下曰天子朝诸侯分职授政任功曰予一人践阼临祭祀内事曰孝王某外事曰嗣王某临诸侯畛于鬼神曰有天王某甫
  郑氏曰天子予一人皆摈者辞也天下谓外及四海也今汉于蛮夷称天子于王侯称皇帝觐礼曰伯父实来余一人嘉之孝王某嗣王某天王某甫皆祝辞也唯宗庙称孝天地社稷祭之郊内而曰嗣王不敢同外内也畛致也鬼神谓百辟卿士也祝告致于鬼神曰有天王某甫某甫且字也不名者不亲往也周礼大防同过山川则大祝用事焉余予古今字畛或为祗
  孔氏曰自此至亦名之论天子称谓之事摈者称天子以四海难伏宜尊名以威临之也父天母地是上天之子又为天所命子养下民此尊名也授政谓授所县象魏之法于诸侯也任功谓使人专掌委任之功若五侯九伯女实征之也予我也予一人者言我是人中之一人自谦损也臣下谓之一人者所以尊王者也以天下之大四海之内所共尊者一人耳践履也阼主人之阶也天子升阼阶临郊庙之祭也内事宗庙是事亲事亲宜言孝故祝辞云孝王某某为天子名也外事郊社也天地尊逺不敢同亲云孝故云嗣王某言此王继嗣前王而立也郑谓不敢同外内者若宗庙内事祭辞称孝山川岳渎祭之在外而辞称嗣今天地社稷既尊祭之在内而用外辞不敢同外内之常例也至若巡狩徧于方岳临视诸侯凡所过山川悉不亲往使祝致辞故不称名而曰某甫云某是天子之字甫是男子美称犹尼父类也郑注鬼神谓百辟卿士者盖谓昔为诸侯卿士者也
  蓝田吕氏曰名者人治之大不可以不正也君子之有是名必有是事非守空名以示人也一人之身而名有异者内外尊卑人神死生之际不可以无别也此章所记皆天子之名其所以别者以此也君天下曰天子言天下者外薄四海兼夷狄之称也古者于中国称天王于夷狄称天子夷狄者声教之所不及非王法所能治故不称天王而称天子言天无所不覆也天子者继天而王者也称于夷狄则曰天子天子外辞也称于诸侯及臣下则曰予一人内辞也予一人犹言孤与寡人也不敢以势位骄人自比一人而已书所称予一人大抵皆告诸侯之言分职授政任功则凡所以命诸侯命诸臣者莫不然也鬼神之在诸侯竟内者天子不亲祀也曰有天王某甫有司不敢名君而告神又不可以无字也畛于鬼神者接于鬼神也畛犹畦畛之相接然与交际之际同义也长乐刘氏曰王畿五服之外蛮夷之君朝贡于王而摈者称天子以对之也以其不知礼义之所尊而戴者独天尔故称天子以临之不失其所畏也朝诸侯谓分土为九州以封五等之国千有七百七十三国四时各以其职来朝于王六年而后徧也分职谓设六官以法天地四时各专其职以考天下之教而黜陟幽明之也授政谓颁礼乐之成法致中和于庶民也任功谓建邦之六典以任天下之才而兴功立事也凡此三者天子所以役中国之贤才措生民于皇极者也乃尊尚其徳而谦抑自卑是以自称曰予一人也
  严陵方氏曰职欲各有所尊故曰分政欲一其所出故曰授功欲能有所胜故曰任分职然后可以授政授政然后可以任功故其序如此盖所以朝诸侯之事不过是而已畛于鬼神者谓若巡狩望秩于山川也望秩之礼必于野外故以畛言之畛盖田间道也祭于畛则谓之畛犹祭于郊而谓之郊也天子之适诸侯非其常也盖有时焉故于此特言有焉此皆祝者之辞也
  石林叶氏曰嗣天正位以覆养其生类则曰天子故君天下则称之所以亲之也崇髙富贵而天下无与敌其尊则曰予一人故分职授政任功则称之所以尊之也上顺天命下得人心曰天王故践阼临祭祀诸侯畛于鬼神则称之
  庐陵胡氏曰觐礼诸侯至郊称王命以劳之知其顺命于王所则称天子赐之舍
  讲义曰天下谓四海九州之逺日月所照霜露所队者皆是也君临天下则本于天命以为天之子故称天子焉朝诸侯谓春朝夏宗秋觐冬遇之类分职谓禹作司空契作司徒臯陶作士之类授政谓汝平水土汝播五谷汝敷五教在寛之类任功谓咨汝二十有二人钦哉惟时亮天功之类分职则辨其职任授政则命以政事任功则责以成功皆所以治百官也四明沈氏曰曰天子则非自私之辞曰予一人则非求助之辞位不可以己有所以归之于天权不可以人有所以执之于己
  崩曰天王崩复曰天子复矣告丧曰天王登假措之庙立之主曰帝
  郑氏曰天王崩史书防辞也天子复矣始死时呼魂辞也不呼名臣不名君也诸侯呼字告赴也登上也假己也上己者若仙去云耳立主曰帝同之天神春秋传曰凡君卒哭而祔祔而作主
  孔氏曰自上坠下曰崩王者死如从天坠下故曰崩也复招魂复魄也精气为魂身形为魄人命终毕精气离形臣子罔极犹望更生故使人升屋北面招呼死者之魂令还复身中故曰复也男子呼名妇人呼字令魂识知其名字而还王者不呼名字者一则臣子不可名君二则普天率土一人而已故止呼天子复也告丧谓天王崩遣使告天下万国后卒哭竟而祔置于庙立主使神依之天神曰帝今号此主同于天神若文帝武帝之类也 崔氏曰古者帝王生死同称生称帝者死亦称帝生称王者死亦称王今庙主曰帝盖是为记时有主入庙称帝之义记者録以为法也
  蓝田吕氏曰书崩及告丧皆曰天王史书防告臣民之辞也复曰天子告天之辞也假至也犹易所谓王假有庙诗所谓来假来飨庄子亦云登假于道是也体魄则降魂气在上诗云三后在天书曰殷先哲王在天言其精神升至于天臣子不忍斥言故婉其词也先儒以假为遐音恐未然也措之庙立之主曰帝者祔于庙之词也周人卒哭而祔殷人练而祔盖祔而作主始入于庙曰帝者同于天神生事毕而鬼事始也鬼神莫尊于帝以帝名之言其徳主以配天也然考之礼经未见有以帝名者惟易称帝乙亦不知其何帝独司马迁史记载夏殷之王皆以帝名疑殷人祔庙称帝迁据世本而言当有所考至周有諡始不称帝
  严陵方氏曰天王崩者史之所书而以尊大称之也庐陵胡氏曰遐逺也竹书纪年帝王没皆曰陟陟亦登也
  中山成氏曰主用木木落归本有始终之义人之生无不死者天子之主尺二寸诸侯一尺四向孔穴五达相通漆书其諡故曰神主后孝子之心因无所覩故以神主也主之状古今异制不得以新礼求之
  天子未除丧曰予小子生名之死亦名之
  郑氏曰谦未敢称一人春秋传曰以诸侯之逾年即位亦知天子之逾年即位以天子三年然后称王亦知诸侯于其封内三年称子也生名之曰小子王死亦曰小子王晋有小子侯是僣取于天子号也孔氏曰适嗣于初丧未忍即受天王之称云予小子者言我徳狭小也郑引春秋文九年公羊传文证天子三年之内称予小子也嗣王既呼为小子若于丧中而死亦諡为小子王丧质故不变称也
  蓝田吕氏曰天子未除丧而没则其祔也不曰帝而曰小子如晋有小子侯之类盖在丧当称子故也春秋书王子猛卒不言小子者臣下之称与史防之词异也此云予小子者予衍文也诗书所载予小子之称不必未除丧之称此又承措庙立主曰帝之文而言也则非自称之词故知无予字也生死皆名之曰小子王不称帝不立諡未成为君也
  庐陵胡氏曰案书顾命乙丑成王崩癸酉康王尸天子位岂俟逾年也三年之内王自称不曰王尔臣下未尝不称曰王也王乃反丧服是也郑又云谦未敢称一人康王何以称一人钊也









  礼记集説卷十一
<经部,礼类,礼记之属,礼记集说>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说卷十二     宋 卫湜 撰
  天子有后有夫人有世妇有嫔有妻有妾
  郑氏曰妻八十一御妻周礼谓之女御以其御序于王之燕寝妾贱者
  孔氏曰自此至曰享緫论立男官女官之事天子立官先从后妃始以为治之法刑于寡妻始于家邦终于四海故删诗以后妃为首后后也言其后于天子亦以广后也夫扶也言扶持于王也妇服也言其进以服事君子也以其犹贵故加以世言之亦广世也嫔妇人之美称可賔敬也妻之言齐也进御于王之时暂有齐同之义郑注内则言齐者彼是判合齐体也妾之言接也以得接见于君子也周礼则嫔在世妇上又无妾之文今此所陈与周礼杂而不次者或记者杂夏殷而言之郑注御序于王之燕寝者案周礼王有六寝一是正寝余五寝在后东西南北中央各一顺四时居之六月居中央通名燕寝后妃以下次序而上御王于五寝之中也余见周礼九嫔注
  蓝田吕氏曰后以配天子夫人视三公其名与诸侯之妃同世妇视大夫其名与大夫妻同九嫔于昏义视九卿位在世妇上此在世妇下者异代之制也妻即昏义所谓御妻视元士名与士之妻同妾则昏义所无盖其贱者以视庶人
  严陵方氏曰后以承继为义以其听内治有君道故也
  马氏曰昏义曰古者天子后立六宫三夫人九嫔二十七世妇八十一御妻以听天下之内治此曰天子有后有夫人有世妇有嫔有妻有妾盖昏义言后宫之治故兼天子后言之而备六宫之数而妾不预焉曲礼言后宫之位故止言天子而备六宫之名则虽后之尊亦曰有后而妾之贱亦预焉
  庐陵胡氏曰隋唐以后皇后而下有贵妃淑妃徳妃贤妃则夫人也昭仪昭容昭媛修仪修容修媛充仪充容充媛则九嫔也媫妤美人才人各九合二十七是代世妇寳林御女采女各二十七是代御妻六尚分典乗舆服御则妾也大抵踵周官之制
  天子建天官先六大曰大宰大宗大史大祝大士大卜典司六典天子之五官曰司徒司马司空司士司宼典司五众天子之六府曰司土司木司水司草司器司货典司六职天子之六工曰土工金工石工木工兽工草工典制六材五官致贡曰享
  郑氏曰典法也此盖殷时制也周则大宰为天官大宗曰宗伯宗伯为春官大史以下属焉大士以神仕者众谓羣臣也五官于周则司士属司马大宰司徒宗伯司马司寇司空为六官六府主藏六物之税者周则皆属司徒六工于周皆属司空土工陶旊也金工筑冶鳬防段桃也石工玉人磬人也木工轮舆弓庐匠车梓也兽工函鲍韗韦裘也唯草工职亡盖谓作萑苇之器也贡功也享献也致其歳终之功于王谓之献也周礼大宰歳终则令百官府各正其治受其防听其致事而诏王废置
  孔氏曰殷家六卿大宰司徒司马司空司士司寇是也大宰一卿以象天时司徒以下五卿法于地事但大宰既尊故先列之并显大宰之下所属之官大宰既法于天故同受大名云六大也上典是守典之典下典是典法之典立此六官以守主六事之法又置五官以象地之五行不云建从天官也又天官尊阳故一卿以摄众地官卑隂故五卿俱陈也不云地者与前互也天尊故没其数地卑故明言其五典司五众者言用此五官使守其所掌之羣众也然此五官亦各有所领羣众如大宰领大宗以下也而不条出其人者略也天言六典地言五众者互言也殷既法天地立官又为万物立府司土于周为土均主均平地税之政令司木于周为山虞虞度也主量度山之大小所生之物司水于周为川衡衡平也掌廵行川泽平其禁令司草于周为稻人掌稼种下地及除草莱司器于周为角人掌以时徴齿角于山泽之农供为器用司货于周为卝人掌金玉锡石之地为之守禁以时取之以共器物金玉曰货故称货人立此六官使各主其所掌职也既有六府之物冝立六工以作为器物工能也言能作器物者也考工记陶人为甗旊人为簋即土工也筑氏掌为削削谓书刀冶谓煎金石冶氏掌戈防故因呼煎金为冶鳬氏世能为钟以供乐器防氏世能为量器谓豆区鬴钟之属段氏主作钱镈田器桃氏为刄刀劒之属此即金工也玉人作圭璧磬人作磬玉及磬出于石此即石工也轮谓车轮舆谓车牀车难不能一人独成各有所善故轮舆不同弓能作弓者庐能作戈防柲者匠能作宫室之属者车谓能作大车及羊车梓谓杯勺笱虡之属此七物并用木皆木工也函谓能作甲铠鲍谓能治皮作甲韗谓考工记韗人为臯陶鼓谓能以皮冐鼓者韦熟皮为衣及韎韐者裘谓带毛狐裘之属者考工记韦裘二职存此物并用兽皮即兽工也草工谓以萑苇作盛食之器及苇席之属也立此六工使典制六府之财物也五官致贡谓上天子五官司徒以下故下云五官之长曰伯大宰緫摄羣职緫受五官之贡故不入其数
  蓝田吕氏曰殷人尊神率民以事神先鬼而后礼大宗以下皆事鬼神奉天时之官故緫谓之天官太宰者佐王代天工以治者也大宗掌事鬼神者也大史掌正歳年及颁朔则奉天时者也大祝所以接神者也士者即周司巫巫所以降神者也大卜主问所以求神者也六者皆天事也人事也人事可变天事不可变者也周官司士则夏官之属此别出司士为一官者司士掌羣臣之版及卿大夫士庶子之数则所统有众与司马司徒司空司寇略等矣所以并立为五官也司徒之众则六乡六遂是也司马之众六军是也司空之众百工是也司寇之众士师司之属是也故曰典司五众六府者主藏之官敛藏六者之入以待国用者也农以耕事贡九谷则司土受之山虞以山事贡木材则司木受之泽虞以泽事贡水物则司水受之圃以树事贡薪刍防材则司草受之工以饬材事贡器物则司器受之商以市事贡货贿则司货受之周官司土则廪人仓人之职司木则山虞林衡之职司水则泽虞川衡之职司草则委人之职司器司货则玉府内府之职所入者乃农圃虞衡工商之民所贡故曰典司六职六工者饬材为器以待国用者也草工以萑苇莞蒲菅蒯之类为器用者六工所治之材各有不同故曰典制六材歳终则司徒以下五官各致其功以献于王故谓之享王得以行其诛赏大宰不贡者周官大宰诏王废置则殷制亦然也
  长乐刘氏曰此殷之官制也虽与周官不同然自唐虞以来建官之义莫不稽古而法天地四时以分其职虽则名称有所变更而法象未始有异是故羲氏和氏天地之官也四岳四时之官也夏因有虞之制甘誓曰大战于甘乃召六卿是也殷之大宰大宗司徒司马司空司寇乃周之六官也而记者参以其属义虽大小不贯而天地四时以成变化之职理自有伦矣而防谓立六大以法天之六气置五官以法地之五行者非也隂阳之本一气也判而为阳所以作天为隂所以作地二气互有升降乗其分至以为四时四时以言其气也五行以言其形也六典者象干所以始万物之法也故天官掌之五众者象坤所以成万物之法也故地官掌之而承之以六府六工则变化养吾民者莫不备矣书不云乎德惟善政政在养民水火金木土谷惟修正德利用厚生惟和九功惟叙九叙惟歌夏承虞官所致如此舎天地四时其能尔乎
  山隂陆氏曰司徒敎官也司马政官也故五官一曰司徒次二曰司马有敎有政而后事可立故次司空事立矣则以礼文之可也故次司士礼之所去刑之所取也故次司宼以司士代宗伯者以司士所掌与礼相通也六典书也五众则其人焉五众谓若大司徒大司马典司小司徒小司马之类不言大宰大宰典司六卿五众有位者六职则其职而已考工记曰凡攻木之工七攻金之工六攻皮之工五设色之工五刮摩之工五抟埴之工二土工盖抟埴之工金工盖攻金之工石工盖刮摩之工木工盖攻木之工兽工盖攻皮之工草工盖设色之工若以蓝为青以防为紫以蒨为红以菉为黄之类是也或曰草读如字今俗作皂非正也殷人尚质故设色之工谓之草工石林叶氏曰自夫人以下至草工其分列之先后与名号之异同乱于周官之序冝康成以为殷礼也葢治天下必自内始夫人嫔妾莫不有所司而不言司者以其主于内而已内治则家道正可以推而及国大宰王者所頼以治国也故建官特先之其属则大宗大史大祝大士大卜皆有书故言六典六典所以奉天道也天道主之以天官而地道不可以无职故次之以司徒司徒所奉者地道所掌者邦敎也有敎不可以无政故次之以司马司马所掌者邦政有政不可以无事故次之以司空有政事则财用足人轻于从善而耻于犯法也故次之以司士正羣臣之版以诏爵禄终之以司寇诘邦国之禁以刑暴乱五官各率其属而治故言五众所以奉地道也天官先大宰以奉天道地官先司徒以奉地道人君于是可以辅相裁成之时也然而万物生于天长于地人所頼以相养不可不急于先务故六府典司六职六工典制六材亦先王之智急于成物以养天下也是以土也木也水也草也器也货也聚之于人则曰六府分之于所治则曰六职金也土也石也木也兽也草也造之于人则曰六工见之于用则曰六材府以聚其物而后命官以分治故后言六职材必待人而有成非人则不能成其材故先言六工治天下至于万物各得其成材此先王所以裁成天地之道辅相天地之冝以左右民而治也虽然功罪不进于上则下之情不通黜陟不行于下则上之权不立故五官各致其贡以通于王六职所分者内事则献事六大所职者邦治则攷治五官所职者众则献功六府所职者物则献业王于是攷其贡而加之黜陟此所以道揆于上法守于下为治之所以成终成始也故曰五官致贡曰享贡言其造于下而有所进享言其通于上而有所舎也
  广安游氏曰古之治纪于逺后世之治纪于近纪于逺者其事本于天纪于近者纯乎人事而以法天参焉尧典之书首以命羲和为事舜典之书首以齐七政为事洪范之书以五行为首凡此皆纪于逺而本于天者也及其弊也神人杂乱而诡怪妖异之患兴乃命重黎絶地天通罔有降格则尧时已然矣后世寖失其故则为治者皆纪于近纯乎人事不复知天矣董仲舒对防専谈天人犹此意也然得于汉儒灾异之説失之诡僻不经君子无取焉由于不知上世之故是以若此纷纷也今此建天官先六大与尧命羲和舜齐七政洪范首五行之意无异也
  吴氏【华】曰以郯子所言官名攷之其言少昊氏之官名则曰祝鸠氏司徒也鴡鸠氏司马也鸤鸠氏司空也爽鸠氏司寇也鹘鸠氏司事也五鸠鸠民者也五官之名实与曲礼郑注周制同
  长乐陈氏曰大宰理天道者也大宗大史大士大卜大祝知天道者也司徒司马司空司士司寇理人道者也司土司木司水司草司器司货职地物者也土工金工石工木工兽工草工饬地财者也以六大为天官则五官人官也以六大为先则天官不特六者而已昔少昊天官也五鸠人官也五雉九扈地官也以物致献曰贡以仪饰贡曰享禹贡贡金玉蠙珠之类是也贡言其物洛诰享多仪仪不及物曰不享是享言其仪王制公侯伯子男凡五等卿大夫上士中士下士凡五等曲礼以夫人至于妾亦五等自六大以至六工亦五等此皆谓之五官也然五官致贡与五官之长所谓五官者则诸侯而已盖以其有所候则曰侯以其有所主则曰官以物供上曰贡以仪致贡曰享禹于九州之物言贡是贡言其物也洛诰享多仪仪不及物曰不享是享言其仪也攷之周礼凡官府所供谓之献邦国所供谓之贡则致贡曰享为诸侯之事明矣
  王氏曰宰者治之密也以治事神之事宗者理之防也以治事神之礼史尚其文也以治事神之辞祝将其命也以致事神之言士察也以察祲祥之变卜占也以观防之告此事鬼神之官故曰六大祀国之大事故也司徒以治万民司马以掌邦政司空以掌邦事司士以掌邦刑司寇以除盗贼此治万民之官也故曰五官官者有所主也司土至司货主地事之官也故曰六府府者物之所聚也土工至草工治其物而已故曰六工此商制也周则以为天无所不统犹治之于国故掌治曰天官地能作成万物之材犹敎之于人故掌敎曰地官春则四时之气为和而万物得之以交际犹礼之通神人和上下故掌礼曰春官夏则使万物莫不正犹政之于天下故掌政曰夏官秋则隂用事犹肃杀成万物故掌刑曰秋官冬则万物之所成终而成始犹事之终则有始故掌事曰冬官商尚质故正其名周尚文故象其意先王建官以代天工也其因其革亦以天而已
  五官之长曰伯是职方其摈于天子也曰天子之吏天子同姓谓之伯父异姓谓之伯舅自称于诸侯曰天子之老于外曰公于其国曰君
  郑氏曰五官之长谓为三公者周礼九命作伯职主也二伯分主东西者春秋传曰自陜以东周公主之自陜以西召公主之一相处乎内是或为氏曰天子之吏摈者辞也春秋传曰王命委之三吏谓三公也孔氏曰自此至曰孤緫论二伯及州牧诸侯称谓畿外之大莫大于二伯故此先言之五官即司徒以下五官也云长者三公无职故不在五官之中即三命加一命出为分陜二伯者也伯长也言此二伯为内外官之长是职方者言二伯于是职主当方之事也摈谓天子接宾之人若摈者传辞于天子则称此二伯为天子之吏亦当言名记者略之摈呼在朝三公为天子之吏然玉藻伯曰天子之力臣者谓介传命称天子力臣摈者受辞传于天子则曰天子之吏郑引春秋三吏证呼三公并为吏之意也若三公与王同姓者王呼为伯父伯者长大之名父乃同姓重亲之称也伯舅异族重亲之名也异族无父称故呼为伯舅案晋文公为二伯左传僖二十八年王曰叔父不称伯者以州牧之礼命之也昭九年云伯父惠公又云我在伯父犹衣服之有冠冕以晋为州牧又为二伯也周公分陜为二伯诗称王曰叔父者成王以本亲命之也晋文侯仇为伯而尚书云父义和不云伯者亲亲之也二伯若与九州及四夷之诸侯言则自谓天子之老系于天子威逺国也外者其私土采地之外也而犹在王畿之内如周公食邑于周向国外之人其自称曰公也其国采地内也与采地内臣民言则自称曰君既主分陜又在王朝嫌不正为采地君故明之也
  蓝田吕氏曰唐虞建府内百揆四岳外有州牧侯伯盖治天下有二道緫治于内者有百官府分治于外者有诸侯故听百官府之治者谓之百揆考诸侯之治者谓之四岳四岳虽主治诸侯而亦处于内天子廵守诸侯各朝于方岳大明黜陟非廵守之歳则四岳考事而已王制所谓八州八伯即唐虞之州牧也虽周亦谓之牧大宰所谓建其牧周官所谓六卿分职以倡九牧是也八伯各以其属属于天子之老二人分天下以为左右谓之二伯二伯即唐虞之四岳也王制者杂夏殷周之礼故与唐虞及周小异也此云五官之长曰伯是职方者乃殷人之制即四岳二伯之任也周以三公为二伯公羊传曰自陜以东周公主之自陜以西召公主之一相处乎内乐记云五成而分周公左召公右此所谓五官之长亦三公也五官即六卿也周官立三公三孤于六卿之上即五官之长也伯仲叔季伯为之长则凡称伯者皆长也二伯者天下诸侯之长也职方者如周公左召公右各主治其方也九州之长即八伯兼王畿而言故谓之九也玉藻云伯自称曰力臣盖自卑之称也摈者传命曰天子之吏吏治事之称各有所当也父者同姓之尊称故父之昆弟皆谓之父舅者异姓之尊称故母之昆弟与男子谓妻之父女子谓夫之父皆谓之舅天子谓二伯之同姓者为伯父异姓者为伯舅天子之三公自称于诸侯曰天子之老诸侯之卿自称于异邦曰寡君之老大夫士家臣之贵者亦曰老老亦长也
  严陵方氏曰五官之长曰伯者即王制言三公分天下以为左右曰二伯是矣盖其爵则公其号则伯故也是职方者以其分职于左右而主四方之诸侯故也然与周官所谓职方氏者名义虽同而大小异焉摈则于宾执事之人也以二伯之尊于天子有宾道故传辞于天子而其人谓之摈也天子有同姓有异姓有庶姓同姓则伯叔之国是也异姓则昏姻之国是也庶姓则既非伯叔之国又非昏姻之国矣谓之异以于同姓为别故也谓之庶以于同姓为众故也司仪曰土揖庶姓时揖异姓天揖同姓此其辨天子之老者老为年长之称言虽为五官之长非以其德也特以其年而已故谦辞如此
  长乐刘氏曰昔三代圣人行己之法必稽于古首出庶物而不敢自尊也德配二仪而不敢自大也莫尊乎父而谓同姓三公为伯父莫亲乎母而谓异姓三公为伯舅非徒自示寡昧卑己以尊贤也盖以亿兆之命舒惨系于一人政教之源治乱根于一德非屈己以下贤崇道以率众未易化也是以于九州之伯同姓者谓之叔父异姓者谓之叔舅焉
  长乐陈氏曰公加命为伯伯之为任上则与王同体无为而论道下则与王异用有为而分职故在乡则分乡在天下则分方其分乡也周礼所谓二乡公一人是也其分方也礼记所谓二伯分天下为左右是也盖二伯之于天下无所不緫故无事而无非事无职而无非职此所以坐论作行皆所豫也古者之维邦国也不特二伯而已其下又有牧伯焉成王谓太公曰五侯九伯汝实征之诗曰邭伯劳之诗序曰卫侯不能修方伯连帅之职则周之牧亦谓之伯矣盖长人谓之伯养人谓之牧则伯以其体仁而言也牧以其施仁而言也先王所以维邦国者无他本之仁而已矣
  广安游氏曰此以下具言诸侯牧伯以及于夷狄之长庶方小侯之名称古者封建有官有职有同姓异姓之亲曰牧曰伯官也曰公曰子爵也曰伯父伯舅叔父叔舅亲也天子之三公及二王之后称公余则以国大小列为侯伯子男在四夷有子男而无侯伯此其为爵之法九州各建其牧九牧之职各治其州之诸侯二伯之职分治九州之牧书曰以倡九牧是也九州之牧各择其贤侯为之而二伯则三公为之此其分职之法也方三代封建之始也其所封也非王之父兄子弟则其昏姻也非昏姻则谓之庶姓庶者卑之也其言庶方小侯犹言庶姓也国大而爵尊则以伯称之而为二伯者必国大而爵尊者也国差小而爵差卑则以侯称之而为九州之牧者必国差小而爵差卑者也国大而爵尊于外曰公公固其本爵也国差小而爵差卑于外曰侯侯固本爵也因其国与爵与为伯叔之称所以皆称父者假以成王言之当时诸侯所谓文之昭也则其诸父也齐王舅也于周世为昏姻称父云者皆本其始封而言称舅云者本其昏姻而言此其亲亲之等也古者君臣之际有亲亲之道焉有宾主之道焉有君臣之道焉三者并行所谓至文也后世君臣之际尊卑相临亲亲之道防而君臣之恩乖宾主之道防而君臣之礼废恩礼交亡所恃者薄而専从事于法矣
  山隂陆氏曰老以德齿自称吏犹言力臣也牧亦应如此而于此见之崇方伯也
  九州之长入天子之国曰牧天子同姓谓之叔父异姓谓之叔舅于外曰侯于其国曰君
  郑氏曰每一州之中天子选诸侯之贤者以为之牧也周礼曰乃施典于邦国而建其牧尊于大国之君而谓之叔父辟二伯也亦以此为尊礼或损之而益谓此类也二王之后不为牧
  孔氏曰殷曰伯周曰牧此云牧据周礼也天子于每州之中选取贤侯一人加一命使主一州为牧若入天子之国则自称曰牧牧养也言其养一州之人周礼八命作牧是也伯不言入天子之国者伯不出故不言入耳此不云摈于天子者记者略之也牧劣于二伯故天子谓之叔叔小也若呼为伯则乱于分陜若犹呼本称则不见其异故呼为叔亦异常也外谓其所封外九州内也自称曰侯侯是本爵不云自称承前可知若与国内臣民言犹自称为君也
  蓝田吕氏曰牧者九州诸侯之长也各有所封之国所谓其国者所封之国也于外者非所封之国而在其州之内也曰公曰侯者以爵称臣民之辞也曰君者以事称父与舅以姓同异而别也伯与叔以位尊卑而别也必谓之父与舅尊之亲之之辞也觐礼曰同姓大国则曰伯父其异姓则曰伯舅同姓小邦则曰叔父其异姓则曰叔舅则天子所以待天下诸侯大国之礼视三公小邦之礼视九牧也
  石林叶氏曰伯则其道足以长人虽五官莫尊于大宰而亦无以先之故内不以称者以其长人之道足也牧则其道足以制人而已虽为长于九州而入天子之国则止称牧者以其长人之道未足也惟其未足故摈于天子自称于诸侯则无异辞惟其足也故摈则屈而言吏言天子之所使也自称则伸而曰老言天子之所亲也至于在外曰侯在国皆曰君者以其受爵虽异而南面以临臣民者非异也
  严陵方氏曰五官之长与九州之长皆长也五官之长则曰伯九州之长则曰牧者长五官者统谓之长也长九州者各为之长而已此大小之别欤五官之长曰伯则天下之通称也九州之长曰牧则独施于天子之国而已施之天下则与诸侯同其称可知五官之长自称于诸侯则曰天子之老而九州之长不言自称者亦与诸侯同其称可知入天子之国曰牧亦摈者之辞矣而不曰摈者于天子有宾道唯伯之尊足以当之故也
  其在东夷北狄西戎南蛮虽大曰子于内自称曰不谷于外自称曰王老
  郑氏曰谓九州之外长也天子亦选其诸侯之贤者以为之子子犹牧也入天子之国曰子天子亦谓之子虽有侯伯之地本爵亦无过子是以同名曰子不谷与民言之谦称谷善也称王老威逺国也外亦其戎狄之中
  孔氏曰此不知几国立一人卑不得名为牧又不得谓为父舅其本爵不过子男若本爵是男亦谓为子举其髙者言之也或有多功益土虽加侯伯之地而爵不得进终守子男以卑逺故也
  蓝田吕氏曰九州之外即四夷也选诸侯而统之如九牧之比谓之子所以别于中国也不谷犹言不肖也不称寡人辟中国诸侯也于外者非其国而在所统四夷之中自称曰王老犹言天子之老也嫌其逺于王化故以王明之犹言四夷来王荒服者王也严陵方氏曰其在夷狄戎蛮以其在九州之外既卑且逺不得与中国同其名位故虽疆域之大爵不过子也则与曰伯曰牧者异矣九州之内爵号既尊又难为二而详九州之外爵号既卑又合为一而略盖华夏蛮夷之辨也称王老则与五官之长称天子之老同义
  长乐陈氏曰五大不在边五细不在庭故先王之于中国则疆以周索尊其官师以强其榦于夷狄则疆以戎索卑其官师以弱其枝此所以治六卿以天子六卿治九州以诸侯九牧九州之外疆域虽大爵不过子也大者不过曰小侯入天子国止曰某人者又所以略之也子若春秋书楚子吴子邾子子是也某人若春秋书邾人葛人来朝是也邾之类非夷也以其用夷礼犹且大者称子小者称人则先王之所以卑夷狄可知也伯称天子之老夷狄之长称王老者先王德以柔中国威以制夷狄则称天子老者以柔御之也称王老者以大临之也老子曰王侯自谓孤寡不谷盖孤甚于寡寡甚于不谷夷狄之大者称不谷小者称孤乃其称也玉藻诸侯于敌以下曰寡人臧文仲曰列国有凶称孤礼也故春秋之时宋公以大水曰孤实不敬郑伯以楚兵之加曰孤不天是诸侯之称寡人者礼之常也称孤则特变而已若夫小国之君与夷狄之小侯则以称孤为常故玉藻言小国之君曰孤
  长乐刘氏曰九州之外四夷之君其国虽大天子必选其贤者命之为子春秋所书楚子吴子皆天子命之为蛮夷众国之牧伯者乃得自称曰子也故其于封竟之内自称不谷于外邻国自称王老荣于中国之命以镇乎四夷也
  石林叶氏曰四海之外先王所主者略故曰外薄四海咸建五长使之自长其类而已夷蛮戎狄能自养其类则皆通曰子子言其道足以养人此呉楚虽大亦称子也至其朝则在九门之外故不言入天子之国于内曰不谷示不足以养人也其反而归国出于四夷之外则曰王老示有所归徃而亲也内称不谷屈四夷之德于中国外称王老大中国之德于四夷也
  山隂陆氏曰公羊传曰名不若字字不若子不言入天子之国亦卑逺之
  庶方小侯入天子之国曰某人于外曰子自称曰孤郑氏曰谓戎狄子男君也男者于外亦曰子举尊言之
  孔氏曰庶众也小侯四夷之君非为牧者也以其贱故曰众方也若入王国自称曰某人若牟人介人也六服之内但举伯之与牧不显其余诸侯九州之外既举大国之子又举其余小国者以六服诸侯下文别更具显故于此略之外曰子者此君在其本国外四夷之中自称依其本爵或子或男今言子是举其尊称若男亦称子也若自与臣民言则曰孤孤者特立无德能也
  严陵方氏曰庶方小侯亦九州之外也以其非长故曰庶方以其非大故曰小虽大不过子而小乃谓之侯者盖五等之爵通谓之诸侯入天子之国则曰某人则不以其爵称且贱而略之也于外曰子则称之以爵矣以入内则屈出外则伸故也小侯亦有男特举子以槩之耳于外曰子而不言自称则人称之故也自称曰孤而不曰内外则通内外可知
  石林叶氏曰庶方小侯乃所谓附庸之君也其地处乎中国而其朝异乎四夷故得入天子之国以其道止足以自为故曰某人能自为矣亦可推而养人故于外亦得称子不足以养民则民将去而无辅矣故自称曰孤孤则甚于不谷也先王正名号如此而后世称谓犹失其真又况谦德以自逊也
  长乐陈氏説见前
  蓝田吕氏曰自称曰孤又下于王老也春秋楚子称不谷从其称也齐桓公对楚屈完称不谷以自卑之辞荅楚也鲁吊宋灾宋闵公称孤传云列国有凶称孤礼也亦自贬之称也
  金华邵氏曰五官致贡曰享以下至此皆因其人而定其所称之名盖名正则言顺言顺则事成圣人所以汲汲于此者非较轻重于一言一字之间也
  天子当依而立诸侯北面而见天子曰觐天子当宁而立诸公东面诸侯西面曰朝
  郑氏曰诸侯春见曰朝受摰于朝受享于庙生气文也秋见曰觐一受之于庙杀气质也朝者位于内朝而序进觐者位于庙门外而序入王南面立于依宁而受焉夏宗依春冬遇依秋春秋时齐侯唁鲁昭公以遇礼相见取易略也觐礼今存朝宗遇礼今亡孔氏曰此一节论诸侯四时朝觐宗遇之法依状如屛风以绛为质髙八尺东西当户牖之间绣为斧文也亦曰斧依故觐礼云天子设斧依于户牖之间郑注如今绨素屏风有绣斧文所以示威也尔雅云户牖之间谓之依天子设依于庙堂户牖之间见诸侯则依而立负之而南面以对诸侯也其礼诸侯来朝至于近郊王使大行人皮弁用璧以迎劳之诸侯亦皮弁从使者以入天子赐舎诸侯受舎听天子之命其朝日未出之前诸侯上介受舎于庙门外同姓西面北上异姓东面北上至朝日质明诸侯裨冕先释币于其齐车之行主天子衮冕在庙当依前南面而立不迎宾诸侯自庙门外位天子使上摈进诸侯诸侯入庙门右坐奠圭玉而再拜所以奠圭玉者卑见于尊奠贽不授也摈者命升西阶亲授诸侯于是坐取圭玉升堂王受玉是当依而立之时也王既受玉诸侯降阶并北面再拜稽首摈者延之使升成拜是北面曰觐所以同北面者觐遇秋冬隂杀之时其气质敛故并于一处受之不布散也当宁而立此为春夏受朝时也宁者尔雅云门屏之间谓之宁郭注云人君视朝所宁立处李廵云正门内两塾间曰宁谓天子受朝于路门外之朝于门外而宁立以待诸侯之至故云当宁而立也然路门外有屏者即树塞门是也尔雅云正门谓之应门屏谓之树李廵云垣当门自蔽名曰树郭云小墙当门中今案李郭二注以推验礼文诸侯内屏在路门之内而近应门矣王既立宁诸侯次第而进诸公在西诸侯在东而朝王此是春朝之礼阳生之时其气文舒而布散故分于两处受也地道尊右故诸公在西也郑谓朝者位于内朝而序进者此内朝即路门外朝也对臯门内三槐九之外朝故称内也若对路寝又为外故文王世子云朝于外朝则以官是也诸侯入庙门更服朝服执贽入应门而行礼故王当宁以待诸侯次第而进故曰序进觐位于庙门外而序入者其宿受位次在庙门外至上摈进之乃于位次第而入故云序入也当依当宁王皆南面夏宗依春冬遇依秋者隂阳同各相依也郑注周官宗伯云朝犹朝也欲其来之蚤宗尊也欲其尊王觐之言勤也欲其勤王之事遇犹偶也欲其若不期而俱至通而言之悉曰朝从初受名
  蓝田吕氏曰自此至曰盟言朝觐防同聘问盟誓之所以名也古者谓相见曰朝相问曰聘臣见于君子见于亲贱见于贵皆谓之朝以朝暮别之则朝见曰朝暮见曰夕以春秋别之则春见曰朝秋见曰觐然考之舜典二月东廵守肆觐东后则春亦曰觐盖朝觐互名至周始以春秋别之又有夏宗冬遇以备四时之朝又曰春朝以图天下之事秋觐以比邦国之功夏宗以陈天下之谟冬遇以协诸侯之虑则四者非独时异事亦异矣此章天子之立有当依当宁之别其朝位有诸侯北面及诸公东面诸侯西面之别则朝觐之礼非独事异仪亦异矣
  长乐陈氏曰依即扆也宁即着也周礼司几筵凡大朝觐王位设黼依依前南郷觐礼天子衮冕负斧依明堂位天子负斧依南郷而立则天子于朝觐未尝有当宁之礼司士正朝仪之位王南郷三公北面孤东面卿大夫西面朝士掌建邦外朝之法左九孤卿大夫位焉右九公侯伯子男位焉面三槐三公位焉明堂位三公北面诸侯西面诸伯东面诸子东北面诸男西北面特射人掌羣臣见王之位诸侯北面焉则诸侯之于朝觐未尝有北面之礼记之所言非周制也古者冠礼冠于庙聘礼享于庙禘而发爵服尝而出田邑发秋政出而治兵入而防勲莫不一于庙凡以尊重事不敢轻之已矣岂独觐礼然哉又曰古者门皆有屏天子设之于外诸侯设之于内礼防门而旅树旅道也当道而设屏此外门之屏也治朝在路门之外天子当宁而立宁在门屏之间此路门之屏也国语曰呉王背手而立夫人向屏此寝门内之屏也鲁庙防屏天子之庙饰此庙门之屏也月令天子田猎整设于屏外此田防之屏也防屏防通之也【礼书】
  严陵方氏曰以其一于北面故通谓之诸侯以其分于东西故有公侯之异称也东面则位于右西面则位于左
  虙氏曰礼之所言盖夏殷之制也然夏殷之制觐礼必当依而立者秋主揫敛故入而当依春主发散故出而当宁顺天气也诸公东面诸侯西面者诸公位尊故立于西以賔礼待之也诸侯位卑故立于东臣统于君也凡此皆在治朝之仪而已郑康成以谓朝者位于内朝而序进觐者位于庙门外而序入且言朝则受贽于朝受享于庙觐则一受之于庙此乃泥于觐礼之文事毕又肉袒于庙门之东故强立此说夫以记礼所言皆非周制而强以仪礼释之不亦胶乎
  广安游氏曰夫礼不可一端尽也不有君臣相临之礼则无以见大君之尊不有賔主相与之礼则无以见同姓异姓亲亲之恩夫诸侯之中有伯父焉有叔父焉有伯舅焉有叔舅焉有兄弟焉有昏姻焉三王家天下所恃以为天下者不独恃其利势也天子以亲亲之恩而临诸侯诸侯亦以亲亲之恩而报天子上下相睦同奬一姓所以数百年长久安宁而无患由此之故且尊卑之分不统于一圣人固以为不可天子之尊诸侯之卑其自然之分固也然诸父兄弟舅甥昏姻相去之逺而乆不相见于其来朝忘亲亲之恩専以分临之圣人之心无乃有所不安于此此亲亲之恩賔主之礼所以行于春朝而异于觐礼之受于庙而臣皆北面也此三代之至文圣人待诸侯之礼备矣
  江陵项氏曰朝以行礼觐以献功行礼则异等威辨仪物盛朝防之礼以示众庶故君于外而立臣分班而见也献功则南面而听治北面而致之故受之于内而一其向也朝者正礼之名觐主于见而已或以明堂位天子当依而诸侯分班遂疑曲礼为夏殷之制此汉儒遯辞也明堂位之辞不可尽信但亦当存之以备参考耳
  诸侯未及期相见曰遇相见于郤地曰防诸侯使大夫问于诸侯曰聘约信曰誓涖牲曰盟
  郑氏曰及至也郤闲也涖临也坎用牲临而读其盟书聘礼今存遇防誓盟礼亡誓之辞尚书见有六篇孔氏曰若未至前所期之日及非所期之地而忽相见则并用遇礼相接故曰遇以遇礼简易也防谓及期之礼却闲也既及期又至所期之地则其礼闲暇也遣大夫徃相存问则曰聘聘问也约信者以其不能自和好故用言辞共相约束以为信知此则用誓涖牲者盟所用也涖临也盟者杀牲防血誓于神也若约束而临牲则用盟礼皆诸侯事也盟之为法先凿地为方坎杀牲于坎上割牲左耳盛以珠槃又取血盛以玉敦用血为盟书成乃防血读书知坎血加书者见僖二十五年左传又襄二十六年防用牲加书是也知用耳者戎右云賛牛耳馘用左耳故知用左也知珠槃玉敦者戎右以玉敦辟盟又玉府共珠槃玉敦是也知口防血者襄九年左传云新与楚盟口血未干是也盟牲所用据韩诗云天子诸侯以牛豕大夫以犬庶人以鸡又毛诗说君以豕臣以犬民以鸡又左传郑伯使卒出豭行出犬鸡以诅射颍考叔者又云卫伯姬盟孔悝以豭而戎右云賛牛耳又左传云诸侯盟谁执牛耳然则人君盟当以牛也蓝田吕氏曰防遇聘问誓盟皆诸侯之礼也古者诸侯无事则相朝不相朝则相防不相防则聘有大事则天子方伯誓之皆所以讲信修睦以交四邻者也盟诅之事其起于衰世乎先王之治诸侯命方伯连帅以统制之同志协虑以勤王事有不帅者则奉王命以讨之虽有盟诅且将安用及王政不行大不字小小不事大天下解弛不相维持伯者于是假仁义之事帅诸侯以事天子约不深则情不齐于是盟诅焉政虽不自天子出犹有至公同好之情故葵丘之盟足以合天下诸侯犹无异心五伯既衰则结私党执私仇心不同而要之于神虽盟不信此大乱之道也周官虽有司盟之官疑非治世之事也诸侯恶其害己而去其籍非特去也附益者有焉此诗所以非屡盟春秋之书盟所以多讥也时有缓遽则仪有详略故防礼详而遇礼略也问有大小则文有隆杀故诸侯使大夫问于诸侯曰聘小聘曰问也誓有轻重则约有浅深故誓约之浅盟约之深也期而相见曰防日有期地有所也却地者竟上之地也其时缓则礼冝详也不期而相见曰遇如邂逅适相遇然日无期地无所其时遽则礼冝略也公羊传齐景公之唁鲁昭公以人为菑以幦为席以鞍为几以遇礼相见遇礼非皆然也其略有如此者乆无事曰聘聘大礼也小聘曰问礼有杀也约信曰誓古者举大事以齐众皆有誓舜征有苖禹誓于师啓伐有扈以誓于师汤誓泰誓费誓秦誓皆有书周官则祭祀师役莫不誓也
  长乐陈氏曰盟防或众遇不必众春秋公及宋公遇于清宋公卫侯遇于垂是遇不该于众也周礼有盟邦国有盟万民春秋有诸侯防有大夫防有兵车防是盟防有大小而该于众也先王之时结民以忠信诚慤之心维邦国以比小事大之礼然而防遇盟誓之礼未尝弛于天下将使夫人明则知好恶幽则知信畏然后天下为一家而无异俗中国为一人而无殊心则防遇盟誓之辅于敎也岂不懿哉若夫防而民畔誓而民疑则非防誓之过也作防誓之罪也今夫聦明出于性好恶出于心作聦明乱旧章则好恶不足以遵王之道路又况作誓防者哉荀卿不知乎此以为诰誓不及五帝盟诅不及三王误矣 又曰周礼有盟有诅则盟诅固有大小矣玉府若合诸侯则共珠槃玉敦戎右以玉敦辟盟賛牛耳桃茢封人凡賔客军旅大盟饰牛牲其未杀也饰以文绣其杀也寘之于坎加书其上槃以盛耳敦以盛血尸之者执耳大者先防小者亚之有玉帛以礼明神有桃茢以袚不祥既盟则以盟书登于天府大史内史司防及六官皆受其贰而蔵之然则司盟共祈酒脯则既杀以盟于前又用酒脯以祈于后也王廵守之盟其神主日诸侯之盟其神主山川王官之伯防诸侯其神主月周礼左传天子诸侯之盟皆执牛耳而卫太子蒯瞆与伯姬舆豭以盟盖下人君之礼也然盟诅皆坎牲加书以告明神其异者盟有执耳防血既盟有祈而诅无是也春秋之盟有适一时之急而不用牲者若孟任割臂以盟庄公华元登楚子反之牀子反惧而与之盟此皆假行其礼而不用牲也春秋之盟或寻或同或乞或要或逃或渝或盟君以大夫或辱人以城下日以长乱莫之或熄皆先王之罪人也【礼书】
  严陵方氏曰遇者见而非约故未及期相见曰遇而与周官冬见之遇异矣防者众之所聚故相见于却地曰防而与周官时见之防异矣聘言有所与故使大夫问曰聘而与王制比年之聘异矣盖冬见之遇时见之防比年之聘诸侯之所以事天子也未及期之遇与却地之防使大夫之聘诸侯之所以交邻国也此其所以为异
  广安游氏曰古者诸侯朝聘防盟之礼不可以阙一也传曰歳聘以志业间朝以讲礼再朝而防以示威再防而盟以显昭明志业于好讲礼于等示威于众昭明于神有事而无业事则不经有业而无礼经则不序有礼而无威序则不共有威而不昭共则不明不明弃共百事不终所由倾覆也盖朝聘防盟所以经其事序其经共其序明其共者也故歳聘以志业聘礼苟废是谓有事而无业事则不经闲朝以讲礼朝礼苟废是谓有业而无礼经则不序再朝而防以示威防礼苟废是谓有礼而无威序则不共再防而盟以显昭明盟礼苟废是谓有威而不昭明共则不明不明则弃其共不共则弃其序不序则弃其经不经则弃其事所以百事不终所由倾覆者为此言朝聘防盟之不可阙一也三代之时天子之临诸侯有朝焉有防焉有聘焉朝者诸侯朝于天子也聘者诸侯使大夫聘于天子也防者天子防诸侯于所期之地有盟焉有誓焉此天子诸侯朝聘防盟之礼也此经则诸侯朝防誓盟之法也此经于天子言朝觐而不言聘防誓盟于诸侯言聘防誓盟而不言朝互相备也诸侯之事天子以尊卑言之其礼主于朝有时不朝则有聘诸侯之相与以其等言之其礼主于聘以聘为未足则有朝此经以礼之所主言也先王盛时朝聘防盟之礼上不絶于天子之所下不絶于诸侯之国小大相维逺近相师考礼正刑一德以尊于天子此所以长乆安宁而无后患也谷梁谓诰誓不及五帝盟诅不及三王其实三王有盟矣惟其当时太平上下和睦诸侯轨道故盟府之礼虚而不用兵车之防礼有之也然不以兵车齐桓有焉盟府之书礼有之也然盟诅之所不及则三王有焉谷梁所谓盟诅不及三王而此经有盟者其说盖如此也相见于却地谓防于闲却之地不以病夫主国之人也齐桓公之伐楚也师出于陈郑之间其人以为甚病假如晋楚防诸侯于宋于虢以义推之则虢宋两国受其供亿之病故防于却地为此也












  礼记集説卷十二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説卷十三     宋 卫湜 撰
  诸侯见天子曰臣某侯某其与民言自称曰寡人郑氏曰臣某侯某啬夫承命告天子辞也其为州牧则曰天子之老臣某侯某奉珪请觐自称曰寡人谦也于臣亦然
  孔氏曰自此至寡君之老一节明诸侯及臣称谓之法谓五等诸侯见天子而摈者将命之辞某侯者若言齐侯下某是名若伯子男则云曹伯许男某也郑注啬夫并觐礼之文啬夫盖司空属也为末摈承命于侯氏末介传而上上摈以告于天子也音义隐云啬夫主诸侯所赍币帛皮圭之礼奉以白于天子也若为州牧既尊摈者加天子之老四字奉珪请觐是郑意述摈者之辞文无所出寡人言寡德之人蓝田吕氏曰前章君天下以下言天子之异称也此章言诸侯之异称也臣某侯某如言曰臣齐侯小白臣晋侯重耳也臣者君前之称某侯者所以自别也寡人犹天子称予一人庶方小侯称孤也古者两君相见及与臣下言皆自称曰寡人此云与民言举其略也
  严陵方氏曰某侯所以别其国也继某侯而又曰某所以别其人也
  长乐陈氏曰诸侯曰臣某侯某玉藻谓于天子曰某土之守臣某是也自称曰寡人玉藻谓于敌以下曰寡人是也
  庐陵胡氏曰自称曰寡人于臣亦然卫侯谓寗氏曰祭则寡人是也
  其在凶服曰适子孤临祭祀内事曰孝子某侯某外事曰曽孙某侯某
  郑氏曰凶服亦谓未除丧祭祀称国者逺辟天子孔氏曰适子孤者摈者告賔之辞杂记云相者告曰孤某须矣彼不云适子此不云名皆文不具也称孤称名者皆谓父死未葬之前故杂记云孤某须矣下则云既葬蒲席明孤某是未葬也外事谓社稷山川在封内者也天子外事言嗣王某谓能继天德而立也诸侯不得称嗣侯但称曽孙谓是父祖重孙耳蓝田吕氏曰言适子明其嗣也言孤明其在丧也曽孙犹言嗣也天子继天而王故于郊祀百神称嗣诸侯不敢言继推而祖之故称曽孙晋平公伐齐祷河曰曽臣彪将帅诸侯以讨焉盖曽臣犹陪臣也天子臣于天地百神诸侯复臣于天子故称曽臣与称曽孙之义一也
  严陵方氏曰适子孤者以幼而无父自称之也然亦或称嗣子某故前经言大夫士之子不敢自称曰嗣子某也天子于内事曰孝王则以国所尊者称之也诸侯于内事曰孝子则以家所卑者称之也
  山隂陆氏曰临祭祀内事曰孝子某侯某不言践阼避逺天子曰曽孙卑逺矣
  死曰薨复曰某甫复矣既葬见天子曰类见言諡曰类郑氏曰死曰薨亦史书防辞某甫举字既葬见天子曰类代父受国类犹象也执皮帛象诸侯之礼见也言諡者序其行及諡所冝使大夫行象聘问之礼也其礼俱亡
  孔氏曰薨谓国史防辞若异国史书之则但云卒也若告于诸侯则辞当谦故杂记曰寡君不禄类见谓诸侯世子父死葬毕见于天子礼也葬后未执玉而执皮帛然春秋之义三年除丧之后乃见而今云既葬者谓天子廵守至竟故得见也若未葬未正君臣故虽天子廵守亦不见也言諡谓将葬就君请諡也諡以表德必由尊者所裁故将葬之前使人请于天子若檀弓云其子戍请諡于君曰日月有时将葬矣请所以易其名者是也曰类者言此类聘问之礼而行也
  王氏曰请諡必以其实为諡类于平生之行也何氏曰类其德而称之如经天纬地曰文也
  蓝田吕氏曰赴于诸侯则曰寡君不禄谦辞某甫字也称字与卿大夫士异矣臣不名君也不称爵与天子异矣有所降也类之名未闻先儒谓类犹象也使大夫行象聘问之礼以类为象其义未安而君薨世子听于冢宰安有遽见天子之礼请諡于君亦何象之有求之未得阙疑可也
  严陵方氏曰常人曰皐某复则名之也诸侯曰某甫复则字之也
  清江刘氏曰言諡曰类当为诔声误耳谓诔而諡之也
  山隂陆氏曰称死亦言之法据崩曰天王崩
  庐陵胡氏曰周官典命诸侯之嫡子未誓于天子摄其君朝则以皮帛继子男故既葬见天子亦执皮帛象父见礼也见天子而请父之諡是能象贤也故曰类或谓春秋书蔡桓侯以能请諡非也郑云使大夫行亦非
  长乐陈氏曰夏后氏殡而致事殷人既葬而致事周人卒哭而致事凡以全父子至恩而已然有父子之至恩亦必有君臣之至义以至义废至恩君子之所不忍故不夺人之亲亦不夺其亲以至恩废至义君子之所不敢故有君臣相见之礼焉顾命天子宅宗麻冕黼裳以见羣臣则诸侯既葬而类见天子冝矣春秋之时晋襄公既祥将伐秦谓先且居曰效尤祸也请君朝王臣从师且居以在丧而不朝王为尤则在丧而朝王其为礼可知也然朝王可也请见可也召王而徃不可也葵丘之盟宋子与焉践土之盟陈子与焉非礼也朝王礼也如君既葬王政入于国既卒哭而服王事大夫既葬公政入于家既卒哭弁绖带金革之事无辟变礼也方其朝王也其礼盖下先君之等或以皮帛继子男之君其服盖皆吉服特不免绖而已下先君之等或以皮帛继子男以周礼典命推之可知也吉服以书之顾命天子麻冕推之可知也不免绖以记之服问推之可知也类者象也有事于上帝而非事天之常礼曰类于上帝有事于社稷宗庙而非祭享之常礼曰类于社稷宗庙则嗣君之朝王大夫之言諡非朝聘之常礼谓之类冝矣
  诸侯使人使于诸侯使者自称曰寡君之老
  郑氏曰系于君以为尊也此谓诸侯之卿上大夫孔氏曰玉藻云上大夫曰下臣摈者曰寡君之老下大夫自名摈者曰寡大夫此云自称曰寡君之老则上大夫摈者传辞及自称于他国亦曰寡君之老称于己君则玉藻云下臣某
  蓝田吕氏曰三公自称于诸侯曰天子之老诸侯之卿自称于诸侯曰寡君之老士大夫家宰亦曰老老长称也自称天子之老寡君之老比于家臣之长亦谦辞也
  天子穆穆诸侯皇皇大夫济济士跄跄庶人僬僬郑氏曰皆行容止之貌也聘礼曰賔入门皇又曰皇且行又曰众介北面鎗焉凡行容尊者体盘卑者体蹙
  孔氏曰此一节论天子至庶人行容之貌穆穆威仪多貌也皇皇自庄盛也济济徐行有节降于诸侯不自庄盛也跄跄者容貌舒也僬僬卑尽之貌庶人无容仪并自直行而已郑注聘礼是臣非诸侯而云皇者执玉入庙门得进其容也崔氏曰凡行容下不得兼上上得兼下故诗有济济辟王穆穆鲁侯者诗人颂美举盛以言非对例也
  蓝田吕氏曰庙中之位南乡明故曰昭北乡幽故曰穆则穆穆者有雍容深厚之貌孔子曰济济者容也逺也则济济者有修饰齐一之貌书曰笙镛以问鸟兽跄跄则跄跄者有翔举舒之貌庶人见乎君不为容进退趋走僬僬虽无所考大抵趋走促数不为容止之貌也五者皆言其容止之状也尊者之容重卑者之容轻尊者之容舒卑者之容遽其势然也济济之齐一不如皇皇之庄盛皇皇之庄盛不如穆穆之深厚则知尊者重且舒也济济之修饰不如跄跄之舒跄跄之舒不为僬僬之促数则知卑者轻且遽也
  长乐刘氏曰穆穆美也心正而容舒行与止莫不极其美而又美也皇皇庄重也敬于上而恤于下行与止莫不极其庄重也济济者进退中于礼乐之节也跄跄者积诸中而乎外也僬僬者直情而径行卑贱不敢以为容饰
  广安游氏曰穆穆在上穆穆者其体也亦其道也穆穆犹言深且静也深且静者犹言渊黙恭己正南面也记曰王中心无为以守至正人君之道本不当有所为苟得其道则渊黙恭己正南面斯足矣不然则秦之衡石量书隋之卫士传餐区区然徇天下之末务是不知人君之道也
  长乐陈氏曰诗曰穆穆鲁侯书曰四门穆穆则不特天子而已聘礼曰賔入门皇又曰皇且行则皇皇不特诸侯而已书曰济济有众则济济不特大夫而已言语之美穆穆皇皇朝廷之美济济翔翔则天子至士亦莫不然盖其仪各有所当非一端也
  严陵方氏曰穆穆敬也和也夫敬以和何事不行故为天子之容焉皇皇正也美也故为诸侯之容假乐言穆穆皇皇冝君冝王非以是乎楚茨言济济跄跄以见助祭者之容非以是乎
  天子之妃曰后诸侯曰夫人大夫曰孺人士曰妇人庶人曰妻
  郑氏曰后之言后也夫之言扶孺之言属妇之言服妻之言齐也
  孔氏曰自此至曰某一节论天子以下妃妾及臣子称谓之法妃配也诸侯以下通有妃义故以妃字冠之特牲少牢是大夫士礼皆云某妃配某氏尊卑通称也后君也明配至尊为海内小君夫人之名惟诸侯得称论语云邦君之妻邦人称之曰君夫人是也孺言其为亲属妇言服事其夫妇号亦上下通称故春秋逆妇姜于齐是诸侯亦呼妇也谷梁传云言妇有姑之辞服事舅姑故通名妇庶人贱无别称判合齐体而已通言之则贵贱悉曰妻诗曰刑于寡妻是天子亦曰妻也
  蓝田吕氏曰天子之妃所以称后者有继后之辞合二姓之好以继圣人之后以为天地社稷宗庙之主则有继者也夫者帅人之称也男子谓之丈夫士之贵者命为大夫称之曰夫子则夫人者亦帅其嫔妇以事君故诸侯之妃曰夫人若邦人称之则曰君夫人言君之夫人也大夫曰孺人士曰妇人丧大记卿之妻曰内子春秋传赵盾以叔隗为内子是也大夫妻曰世妇士则止曰士之妻而已未闻有孺人妇人之称况妇人者已嫁之达称非特士妻之名或古有之考于经传未之有也庶人曰妻妻者贵贱同称贵者尚文故其名异贱者尚质无所改也
  严陵方氏曰自天子至于庶人皆有妃独天子曰后以有君道故也诸侯之夫人一国之小君亦有君道不得谓之后者妃之有君道惟天子足以当之故也曰夫人者以其为一国之小君而人所事也故称夫然非夫之也故称人周南王者之风故关雎言后妃之德召南诸侯之风故鹊巢言夫人之德此非所辨欤大夫曰孺人者需人而有所属谓之孺大夫能帅人而人之所属也故其妃曰孺人凡妃皆有所属而止大夫曰孺人者以言乎上则夫人之尊不冝以有所属名之以言乎下则士之卑不足以人所属名之故也妇以事人士亦以事人为事故其妃名以妇人庶人曰妻妻有二义与夫齐而莫之胜者妻之道也承夫而在下者妻之位也前言天子有妻则以天子之尊而妻之所当承故也此言庶人曰妻则以庶人之卑而妻得与之齐故也位以大为贵故天子之妻名之以其位道无乎不在故庶人之妻名之以其道亦各有所当而已
  长乐刘氏曰后者后也徳配于天子育其嗣息以为之后也周南之序曰关雎后妃之德也所以风天下而正夫妇也然则乐得淑女者其德也螽斯不妬忌者其行也无思犯礼者其化也躬俭忧勤者其志也故能风天下而正夫妇也
  广安游氏曰天子之妃名配至尊为海内小君天下尊之故继其王言之曰王后也夫之言扶也孺属也妇服事其夫也
  公侯有夫人有世妇有妻有妾夫人自称于天子曰老妇自称于诸侯曰寡小君自称于其君曰小童自世妇以下自称曰婢子子于父母则自名也
  郑氏曰公侯贬于天子无后与嫔去上中也自称于天子谓畿内诸侯之夫人助祭若时事见也自称于诸侯谓飨来朝诸侯之时也小童若云未成人也婢之言卑也于其君称此以接见体敌嫌其当子名父母所为也言子通男女
  孔氏曰言公侯举其上者余从可知下于天子不得立后故以敌体一人正者为夫人世妇者谓夫人之侄娣其数二人妻谓二媵及侄娣也凡六人有妾者谓九女之外别有其妾知者以上文云天子八十一御妻之外更有妾郑注云妾贱者不入百二十人数也畿内诸侯之夫人助祭于后得接见天子故得自称老妇言老而服事也畿外诸侯夫人无见天子之礼时事见谓若献茧之属自称于诸侯谓他国君也古者诸侯相飨夫人亦出故得自称坊记云阳侯杀缪侯窃其夫人故大飨废夫人之礼知前有夫人飨法也君之妻曰小君而云寡者从君为谦也其与夫言自谦称为小童言无知也世妇以下降于夫人故并自称婢子嫌若当夫人也
  蓝田吕氏曰诸侯自夫人以下如天子之制而无嫔有所杀也自称于天子曰老妇妇事舅姑者也诸侯事天子犹子事父则夫人必称妇也寡小君者臣下称诸异邦之辞犹称其君为寡君也小童之称不见于经传秦夫人告秦伯曰晋君朝以入则婢子夕以死虽夫人亦称婢子自贬而就下也子之名父母所命敬亲之命不敢有他称也
  长乐陈氏曰传称诸侯取九女论语管氏有三归而春秋讥卫晋齐三国来媵以此推之大夫取一家而二家媵之诸侯取一国而二国媵之天子取一国而三国媵之则三国来媵天子之礼也诸侯僭之此春秋之所以讥也何则天子三夫人则三国之媵可知也由后至御妻百二十人则天子一聘十二女可知也天子之后至妾凡六等诸侯之夫人至妾凡四等降杀以两也 又曰夫人见于天子非助祭则时事而已不以老称不足以任其事不以妇称非所以能事人故称老妇于诸侯非飨则聘使通问不称寡非谦也不称君不足以出命也故称寡小君易曰在中馈无攸遂诗曰无非无仪则妇人于夫要在绌聦明不与外事而已童者无所知有所承之称夫人称之冝矣
  严陵方氏曰曰老妇者不敢以少艾自矜故曰老不敢以人所事自处故曰妇以其对尊故自称如此山隂陆氏曰小童言虽为童犹不足婢子言虽为婢犹不充
  庐陵胡氏曰论语云邦君之妻君称之曰夫人夫人自称曰小童邦人称之曰君夫人称诸异邦曰寡小君异邦人称之亦曰君夫人记礼者本论语为言也易曰其君之夫人称君尚矣自称于诸侯郑谓飨诸侯之时此据春秋姜氏飨齐侯为义案此乃圣人所讥岂礼也哉
  列国之大夫入天子之国曰某士自称曰陪臣某于外曰子于其国曰寡君之老使者自称曰某
  郑氏曰列国大夫亦谓诸侯之卿也三命以下于天子为士曰某士者若晋韩起聘于周摈者曰晋士起是也陪重也子有德之称鲁春秋曰齐髙子来盟使者谓使人于诸侯也某名也
  孔氏曰某士摈者辞也列国五等诸侯也天子上士三命中士再命下士一命而五等之臣唯公国一孤四命耳自卿大夫从三命而下其命等于王之士故入天子之国则摈者称为某国之士也陪臣者其君己为王臣已今又为己君之臣故自称对王曰重臣也于外曰子亦摈者辞外谓在他国时也摈者则称其姓而曰子其国自国中也其君与民言自称曰寡人故此卿与国中人语自称曰寡君之老也若此卿为使在他国与彼君语则称名知者玉藻上下大夫于他国摈皆无称名之事玉藻又云大夫私事使私人摈则称名注云私事使谓以君命私行非聘也若晋韩穿来言汶阳之田彼以私事使故称名与此相当故知使谓使人于诸侯也
  蓝田吕氏曰此言诸侯大夫之异称也曰某士某者国名也自称曰陪臣如管仲平戎于王云陪臣敢辞是也言于外者以别天子之国与其家邑也古者大夫之家臣称其君曰主则于外者非家邑也臣子于异邦称其君曰寡君故大夫自称于异邦曰寡君之老此云于其国者防于外之辞亦谓异邦也
  长乐陈氏曰天子臣诸侯诸侯臣大夫大夫之于天子则重臣而已故曰陪臣晋栾盈曰天子陪臣盈及管仲所云是也国君称君所以命于下大夫称子所以屈于上大夫于外曰子春秋书齐髙子来盟是也上大夫使则自称下臣下大夫使则自名而其私人以为之使则亦自名而已玉藻大夫私事使私人摈则称名摈谓称名则其自名可知也大夫私事不出境而有私人之使者容有来自他邦而新仕者故也庐陵胡氏曰老谓老成人也王朝则有国老五官之长曰天子之老是也诸侯则有卿老国君不名卿老及此是也卿大夫则有家老语云赵魏老是也严陵方氏曰使者自称曰某则特名之也以其为陪臣之使故所称如此若夫为诸侯之使则亦曰寡君之老
  天子不言出诸侯不生名君子不亲恶诸侯失地名灭同姓名
  郑氏曰天子之言出诸侯之生名皆有大恶君子所逺出名以絶之春秋传曰天王出居于郑卫侯朔入于卫是也失地灭同姓名亦絶之
  孔氏曰此一节论天子诸侯有罪书出名之事天子以天下为家不得言出诸侯南面之尊不可称名君子谓防书君子若孔子书经见天子大恶书出以絶之诸侯大恶书名以絶之君子不亲此恶人故书以罪之也失地名若春秋庄十年荆败蔡师于莘以蔡侯献舞归是也灭同姓名若僖二十五年卫侯燬灭邢是也
  蓝田吕氏曰古之贤者贵者皆谓之君子盖曰居是位不可以无是德也故天子者必有君天下之德诸侯者必有君一国之德卿大夫必有辅世长民之德然后可以当君子之名处崇髙之位无媿若一国之外政不能令德不能加则虽天子与列国无辨矣列国之君去其国而处非其国皆谓之出天子则不然尺地莫非其有一民莫非其臣天子无外安得而言出然而言出者德不足以君天下而位号存焉耳居君子之位无君子之德而唯恶是亲则与小人无辨矣天下之逹尊者皆敬之而不名故或称爵或称字贵之也非此族则名之贱之也故古之诸侯不生名惟死而告终然后名之然有生名者德不足以名君子而位号存焉耳故天子不言出诸侯不生名皆谓君子不亲恶故也二者春秋之书法也失国家而奔无以异于匹夫也兄弟之国而灭之其恶无以异于无知之小人也故失地名灭同姓名皆以小人待之也
  长乐陈氏曰春秋书天王居于某地者二而不言出诸侯失地而奔者十五灭同姓者三而有不生名者莫非出居而事有异同莫非失地灭同姓而罪有轻重故也
  严陵方氏曰凡此皆谓史之所书也诸侯言其所以名之恶天子不言所以出之恶者略至尊之过而不敢斥故也
  庐陵胡氏曰春秋卫侯燬名是时天王居郑卫侯不顾天王在难而灭邢故生名之诸侯出奔为失地名者罪之然文公十二年郕伯奔不名别有防春秋晋灭虢灭虞齐灭纪楚灭夔是皆灭同姓皆不名则卫燬之名非因灭同姓
  为人臣之礼不显谏三谏而不听则逃之子之事亲也三谏而不听则号泣而随之
  郑氏曰显明也谓明言其恶不几微也逃去也君臣有义则合无义则离子于亲无去志在感动之孔氏曰凡谏讽谏为上君臣有离合之义若三谏不从则待放而去案庄二十四年公羊传戎将侵曹曹羁谏君请勿自敌曹伯不可三谏不从遂去之是也父子天然理不可逃号泣而随之冀有悟而改也蓝田吕氏曰人之大伦有二内则父子外则君臣其义一也虽然父子天合也天合者不可解于心身有陨而恩无絶也君臣义合也其合也与父子同其不合也则去之与父子异也事君者无爱君之心则不忠仕而不事道则不恭显谏非爱君也三谏不听而不去非事道也事亲者爱亲之心亦然三谏不听起敬起孝恱则复谏与其得罪于乡党州闾宁熟谏故号泣而随之至于挞之流血不敢疾怨以恩无可絶之道此事亲事君之所以异也
  严陵方氏曰犯而无隐者臣之义也谏而不显者臣之私也此主于人臣之礼故曰不显谏仁之于父子义之于君臣义有所不为仁有所不忍臣之于君三谏不听尚复留焉则固位矣固位者义所不为则逃之子之于亲三谏不听苟遂絶之则伤恩矣伤恩者仁所不忍故随之逃之全其身而立我义之尽也随之将以感其心而立我仁之至也臣子之道备矣长乐陈氏曰君子之于亲则几谏而已于朋友则孙以出之而已推其事亲以事君推其燕闲以从事于朝廷其可刚尤激拂以君之过乎故孔子之立五谏以讽为上以戅为下荀卿之三忠以是谏非而怒之为下以德复君而化之为大此皆不显谏之礼也今夫讹言之入于人也始而不信中而疑终而听忠言之谏人也盖亦若是而已故谏而不至于三而去则为屑去过三而不逃则为屑就然孔子之于鲁百里奚之于秦未尝谏而去龙逢之于夏比干之于殷则死于谏而不去何也盖事有轻重势有可否君子以礼为守以义为行迹虽不同其趋一也
  马氏曰事君不显谏者人臣之礼也有犯而无隐者人臣之义也子路问事君子曰勿欺也而犯之盖为臣而有欺不若有犯有犯而取辱不若不显之为顺然则人臣之义岂必有所犯有所犯者不得已也虽然亦非大臣之道焉大臣以道事君不可则止毋自辱焉孔子之于鲁也犹不谏而去君子不以为不义亦曰有大臣之道焉不谏而去有大臣之道则三谏不逃者可以为非礼矣
  李氏曰为人臣之礼无显谏而泄冶以谏死故书曰陈杀其大夫泄冶称国以杀有罪也泄冶之罪何显谏也三谏不听则逃之可也书曰曹羁出奔陈曹无大夫此书曹羁贤其三谏而不听则逃之
  石林叶氏曰始不显谏以为礼终谏而不从则去所以为义也
  庐陵胡氏曰显谓明言其恶周公谏成王母若殷王受之迷乱非显谏乎然不显谏非后世面谀腹非者比也三谏而不听则逃之微子谏纣不听而欲逃于荒野是也舜日号泣于旻天于父母而瞽瞍亦允若是号泣随之
  君有疾饮药臣先尝之亲有疾饮药子先尝之医不三世不服其药
  郑氏曰当度其所堪不三世不服其药谨物齐也孔氏曰凡人病必服药父子相承至三世则能谨物调齐矣又说云三世者一黄帝鍼灸二神农本草三素女脉诀不习此三世之书不得服其药
  蓝田吕氏曰孔子所慎齐战疾疾者危事也危而不谨取祸之道也况君亲之疾乎药弗瞑厥疾弗瘳则攻疾之药未尝无毒好恶或失其性齐量或失其冝寒热补防或反其用小则益病甚则至于丧身为人臣子者不尝试而用之不忠不孝莫大焉此许世子止以不尝药之过所以被弑君之名也医至三世治人多矣用物熟矣功己试而无疑然后服之亦谨疾之道也
  严陵方氏曰君于平居无事之时其膳也膳夫品尝之大子亲视之亦以致其谨而已则于有疾之时尤所不可忽也医之为术苟非父祖子孙传业则术无自而精术之不精其可服其药乎周官司徒以世事敎能者良以此也虽然经之所言亦道其常而已若夫非传业而或自得于心者未及三世固在所取也故周官医师止以十全为上或传之非其人虽三世亦所不取也故孔子言无恒之人不可以作巫医山隂陆氏曰三世相传意之所不能察者察矣世云老医少卜
  儗人必于其伦
  郑氏曰儗犹比也伦犹类也比大夫当于大夫比士当于士不以其类则有所防
  蓝田吕氏曰儗人者必以其德相似也不相似则非伦矣孟子称尧舜性之也汤武身之也又曰禹稷顔回易地则皆然曽子子思易地则皆然儗之得其伦也
  严陵方氏曰禹稷顔回时固不同矣孔子俱以为贤者为其道之伦而儗之也夷惠伊尹迹固不同矣孟子俱以为圣者为其心之伦而儗之也子夏以有若似孔子徒儗之以貌而已然不知圣贤之德不伦也公孙丑以管仲比孟子徒儗之以位而已然不知王霸之业不伦也
  问天子之年对曰闻之始服衣若干尺矣问国君之年长曰能从宗庙社稷之事矣幼曰未能从宗庙社稷之事也问大夫之子长曰能御矣幼曰未能御也问士之子长曰能典谒矣幼曰未能典谒也问庶人之子长曰能负薪矣幼曰未能负薪也
  郑氏曰天子既不敢言年又不敢斥至尊所能国君以下皆言其能则长幼可知御犹主也书曰越乃御事谓主事者谒请也谓能摈賛出入以事请告也礼四十强而仕五十命为大夫
  孔氏曰此谓幼小新立之王或有逺方异域人来不知王年大小问朝廷之臣荅之必有法礼齿路马有诛故年但云闻之谦不敢言见也古者谓数为若干故仪礼数射筭云若干纯若如也干求也言事不定常如此求之也国君幼少新立而他人问其臣国保宗庙社稷故以所保荅之人君十五而养子是十五以上为长十四以下为幼也问大夫之子者亦他国人问于大夫之臣也天子诸侯继世象贤其年不定故问其年而大夫五十乃爵故不问大夫而问其子御谓主事也官有世功子学父业故有御事之因也举其所能则长幼可知大夫子卑长幼当以二十为限也问士之子问士之属吏也四十强而仕故问其子士贱无臣但以子自典告也庶人谓府史之属少仪云问士之子长幼长曰能耕幼曰未能负薪谓士禄薄子以农事为业与此不同者亦有田无田之异此所言是有田者故言典谒郑引四十强而仕五十命为大夫释所以不问大夫士庶人之身而问其子之义也
  熊氏曰庶人年无长幼亦问其子者顺上大夫士而言之
  蓝田吕氏曰言衣之长短则知其年少长也若干者数未定之辞也古有是语如数射筭曰若干纯之类其义未之闻地宗庙社稷言祭祀军旅之政有可未可则长幼可知也对大夫士庶人子之年则言之文也少仪问国君之子长则曰能从社稷之事能执干戈以卫社稷则成人以上也幼子能御未能御能御则成童以上未能御则未成童也此章则以能御未能御为大夫之子长幼盖射御之学无贵贱之异也少仪问大夫之子长幼长则曰能从乐人之事幼则曰能正未能正于乐人盖男子十三学乐诵诗舞勺成童舞象谓十三以上是能正于乐人未十三则未能也二十舞大夏则乐人之事备故曰能从乐人之事也此章言御不言乐者乐舞射御皆在所学以国君之子言御故少仪于大夫之子言乐人之事文互见也士有子弟则士之子将命典谒其职也严陵方氏曰若干者干犹数也数其多少故曰干方约其数故曰若则与投壶所言同义自国君而下贵贱虽各不同莫不有为以用事故于问国君之年则以从宗庙社稷之事为对焉宗庙社稷盖事神之事也御则于事有所制御盖治人之事也典谒则典主请谒盖事人之事也负薪则力役之事而已事神者重于治人治人者尊于事人事人者逸于力役此重轻尊卑劳逸之别也
  长乐陈氏曰社稷之事德也御才也典谒事也负薪力也德不足则至于才才不足则至于事事不足则又至于力上下之势然也叔孙穆子问庚宗妇人之姓对曰余子长庚能奉雉而从我矣然则于庶人之子对之以力亦若此也
  石林叶氏曰国君之有土地人民其道主于忠孝故以宗庙社稷为对大夫非有土地人民而其职则帅人而尊上故以能御为对士则无徃而不事人故言主典谒庶人则无时而不为人役故言主负薪此礼意存于称谓之间也
  庐陵胡氏曰春秋传曰防于沙随之歳寡君以生亦是问国君之年御御下
  问国君之冨数地以对山泽之所出问大夫之冨曰有宰食力祭器衣服不假问士之冨以车数对问庶人之冨数畜以对
  郑氏曰皆在其所制以多少对宰邑士也食力谓民之赋税
  孔氏曰问诸侯之臣求知其君封内土地所出也冨者非问其多金帛问最所优饶者也不问天子者率土之物莫非王有也诸侯止一国故问之数地谓数土地广狭以对之山泽所出谓鱼盐蜃蛤金银锡石之属随有而对也问大夫之冨于其臣荅曰有宰明有采地即公山弗扰为季氏宰是也食力谓食下民赋税之力也祭器衣服不假者谓四命大夫也衣服祭服也四命大夫得自造祭器衣服士有地不多亦无邑宰故其属吏以车数对上士三命得赐车马副车随命中士乗栈车无副车也畜谓鸡豚之属闾师云凡庶民不畜者祭无牲郑注云始养曰畜将用曰牲
  黄氏曰问国君之冨数地及山泽所出而对之问大夫之冨以宰食祭器不假而对之问士之冨以车数对之问庶人之冨以所畜鸡豚对之夫三代圣王制礼者盖以节百官四民之欲也上下有节是为王道竒货异服不鬻于市宫室车旗衣服自天子出虽诸侯之封有金银珠玉罗纨锦防之产尽属天子必自上赐之非百官四民所敢私有故殷有司货之官周有卝人之职皆掌禁守故曰惟器与名不可以假人此之谓也竒货异服虽弃诸道路非其分者谁敢取之以违礼犯禁哉故民间无宼盗菽粟如水火而天下阜安及幽厉乱之上下相冒而竒货异服自秦汉而降天子不得主而禁之庶民僭侯王戎狄起贪心皆由此三代禁物之所诱也且金银珠玉自禹别九州渐产于世非为衣食又无销铄歴数千祀烹山淘海日甚一日而益贵何哉炎汉之礼虽不及古但以一人用纯金器正三品用纯银器竒货聚于上故每有黄金千斤百斤之赐自晋魏隋唐又将千载而国家未闻有黄金千斤百斤之赐者何哉以竒货失制而上下无分之所致也且汉列诸侯而所贡者寡略分升降竒货已多今天下郡县所贡者倍而不及汉者无他庶人之器得过侯王之所致地以古礼明之知货服有禁则对冨之防明矣【余义】
  蓝田吕氏曰问尊者之年则以微辞对问尊者之冨则以尽辞对盖无所嫌也国君之冨不胜言也举其要者以对之因数地与山泽之所出也数地如百里至五十里言食税之多寡也山泽之所出言物产之所冝也国君有国者也故以数地山泽言之大夫有家者也故以官事衣服器皿言之庶人受田皆百亩贫冨均矣惟畜养之多寡则系人之勤惰故鸡豚狗彘之畜以供老者之食此庶人之冨也
  山隂陆氏曰数地嫌数井牧之地以对故曰数地以对山泽之所出山泽之所出所以释上数地以对也先儒谓数地广狭对之又以山泽所出为鱼盐蜃蛤金石之属非是
  长乐陈氏曰周礼郷师比共吉凶二服闾共祭器曲礼无田禄者不设祭器有田禄者先为祭服盖无田禄者可共而不可设有田禄者可设而不可具则具而不假者大夫礼之尽也天之造化谓之真宰天子所以緫百官谓之冢宰诸侯之卿亦谓之宰聘礼宰命司马是也卿大夫之臣亦谓之宰此有宰食力是也庶人之守财者亦谓之宰吾为尔宰是也有宰食力食民力也庶人食力食其力也
  金华应氏曰天子冨有四海固不必问其冨其冨无伦匹之可儗故于礼无问荅之可载国君受封于上有常制上赋于下有常奉亦不必言也惟山泽所产无常其寳藏兴废原乎天其封殖浚导资乎人故数其所出以对既见其寳藏不穷且示其不求多于常赋之外也大夫有家臣受采地曰有宰则见其不亲猥务曰食力则见其不争民利祭器衣服不假则见其不侈于奉己而厚于奉先也士以车数见其命赐之厚庶人数畜见其畜牧之勤君子不苟于求冨故财不妄取不骄于居冨故财不滥用问对之间盖有深意寓焉
  石林叶氏曰言不及义古人耻之问冨奚冝至哉此所以为曲礼也祭器衣服不假大夫之通礼而言其冨则及之岂其命有不同或假或备亦异矣乎广安游氏曰三代之法贵者始冨贱者不冨也书五福一曰寿二曰冨后世学者以为五福不言贵而言冨特以冨为福贵非福也后世不知言者类如此也先王之制天下贵者必冨贱者必贫故言冨则知其贵未有冨贵贫贱离而为四者也冨贵贫贱离而为四起于后世不能制爵禄之失也古者制公侯伯子男之爵则有公侯伯子男之地之冨制大夫之爵则有大夫之地之冨制士之爵则有士之车马之数之冨庶人无爵而有田则有鸡豚狗彘之冨所谓因爵以制其禄以驭其冨也后世不然有封君之冨而无一级之爵有公侯之贵而或乗牛车者皆失所以制禄之说也此经或受国则以地对或受官则以官对或受器则以器对或有车则以车对有田则以畜对若此者各视其爵以知其禄视其禄以知其冨视其冨以知其礼禄不异于爵冨不异于禄礼不异于冨古人所以家天下正一统者用此道也
  天子祭天地祭四方祭山川祭五祀歳徧诸侯方祀祭山川祭五祀歳徧大夫祭五祀歳徧士祭其先
  郑氏曰祭四方谓祭五官之神于四郊也勾芒在东祝融后土在南蓐收在西冥在北诗云来方禋祀方祀者各祭其方之官而已五祀户灶中霤门行也此盖殷时制也祭法曰天子立七祀诸侯立五祀大夫立三祀士立二祀谓周制也
  孔氏曰自此至告于宗子论天子以下祭祀尊卑不同并神有废置之事天地有覆载大功天子主有四海故得緫祭天地以报其功天神有六祭之一歳有九昊天上帝冬至祭之一也苍帝灵威仰立春之日祭之于东郊二也赤帝赤熛怒立夏之日祭之于南郊三也黄帝含枢纽季夏六月土王之日亦祭之于南郊四也白帝白招拒立秋之日祭之于西郊五也黒帝汁光纪立冬之日祭之于北郊六也王者各禀五帝之精气而王天下于夏正之月祭于南郊七也四月龙星见而雩緫祭五帝于南郊八也季秋大飨五帝于明堂九也四时迎气祭五天帝于四郊各以当方人帝配之月令春曰其帝太昊夏曰其帝炎帝季夏曰其帝黄帝秋曰其帝少昊冬曰其帝颛顼明为配天及告朔而言之其雩祭亦然故月令孟夏云大雩帝命祀百辟卿士既云祀百辟卿士明五方人帝天子亦雩祀之其夏正郊感生之帝周以后稷配之其于明堂緫享五帝以文王武王配之此谓祭天配以人帝也地神有二歳有二祭夏至之日祭昆仑之神于方泽一也夏正之月祭神州地祗于北郊二也案地统书括地象云地中央曰昆仑又云其东南方五千里曰神州以此言之昆仑在西北别统四方九州其神州者是昆仑东南一州耳于神州中更分为九州则禹贡九州是也其配地之神孝经纬既云后稷为天地之主则后稷配天南郊又配地北郊则周人以喾配圎丘亦当配方泽也郑引来方禋祀乃小雅大田之诗论成王年丰报祭招来四方之神禋絜祭祀证四方之义也祭山川者周礼兆五帝于四郊四望四类亦如之也祭五祀者春祭户夏祭灶季夏祭中霤秋祭门冬祭行也歳徧者谓五方之帝迎气雩祀明堂及郊虽有重者诸神緫徧故云歳徧也诸侯既不得祭天地又不得緫祭五方之神惟祀当方故云方祀祭山川者王制云在其地则祭之亡其地则不祭是也大夫不得方祀及山川直祭五祀而已五祀见月令大宗伯五祀以为五官者以其在五岳之上此五祀在山川之下又与大夫同祭故知是户灶等天子诸侯大夫同云祭五祀既抚等差故疑殷制也案王制云大夫祭五祀文与此同而郑云五祀谓司命也中霤也门也行也厉也与此不同者王制之文上云天子祭天地诸侯祭社稷大夫祭五祀既有尊卑等级疑是周礼故引祭法五祀以解之与此不同是有地大夫祭五祀无地大夫祭三祀也士祭其先不云歳徧者以士祭先祖歳有四时更无余神故也
  河南程氏曰六天之说起于防书郑之徒从而广之甚可笑也帝者气之主也岂有上帝而别有五帝之理此因周礼言祀昊天上帝而后又言祀五帝亦如之故诸儒附此说正与今人说六子乾坤之外甚底是六子譬如人之四肢只是一体耳学者大惑也秦溪杨氏曰天帝一也以一字言则祀天飨帝之类以二字言则格于皇天殷荐上帝之类以四字言则惟皇上帝昊天上帝皇天上帝之类以气之所主言则随时随方而立名如青帝赤帝黄帝白帝黒帝之类其实则一天也前乎郑康成如郑众如孔安国注书并无六天之说郑康成后出分为六天又皆以星象名之谓昊天上帝者北辰也谓五帝者大微宫五帝座是也夫在天成象在地成形草木非地则星象非天天固不可以象求也以象求天是何异于知人之有形色貌象而不知有心君之尊也况又附以纬书如北辰曰曜灵寳之类尤为不经且郑注周礼记昊天上帝谓即皇天上帝已知其为一矣及月令季夏季冬两处有皇天上帝之文郑氏又析而为二以皇天为北辰曜灵寳以上帝为太微五帝随意曲説前后乖违是以王肃羣儒引经传以排之然以五人帝为五帝则非也夫有天地则有五行四时有五行四时则有五帝帝者气之主也易所谓帝出乎震是也果以五人帝为五帝则五人帝之前其无司四时者乎郑则失矣王亦未为得也夫祀天祀五帝皆圣人制礼之条目非分而为六也天犹性也帝犹心也五帝犹仁义礼知信之心随感而应者也其实则一天也 又曰四方注防此一条谓五官之神祭法一条谓山林川谷丘陵之神舞师一条谓四望之神大宗伯一条谓蜡祭四方百物之神月令一条谓四方五行之神大司马一条谓祭四方之神详攷诸说惟舞师帅而舞四方之祭祀谓四望也其说为近盖四方即四望而又有不同四望者郊之属是也四方者四时山川之祀而望祭之如左氏曰望郊之属是也四方者四时各望祭于其方如天子祭四方歳徧是也通而言之则同时合祭四方谓之望四时各祭于其方亦谓之望如舜即位同时告祭曰望于山川歳二月东廵守亦曰望秩于山川是也诸侯方祀亦云歳徧何也诸侯之国虽居一方然国内又各有东西南北亦随四时而望祭于其方也望祭四方则五官之神五行之神及山林川泽之神皆在其中矣固不可又分而为四也大宗伯以疈辜祭四方百物亦谓之四方何邪案以血祭祭五岳以疈辜祭四方百物礼固不同所谓祭四方百物言祭四方之内百物之神耳鼓人鼓兵舞帗舞防云百物之小神是也非祭四方也
  蓝田吕氏曰此章泛论祭祀之法天子继天而王君天下而有之冬日至祀天夏日至祭地四时各祭其方以迎气又各望祭其方之山川及五祀此所谓歳徧也天子有天下故得祭天地四方山川五祀言无所不及也诸侯有国国必有方祭其所居之方而已非所居之方及山川不在其竟内者皆不得祭故曰方祀祭山川祭五祀言有及有不及也大夫有家不与山川之祀所得祭者五祀而已士不得立家故五祀之祀亦不得行然自天子逹于庶人皆得祭其先先者吾身之所自出也天子至于大夫言祭百神而不及其先唯于士言者举轻以明重且言士有不得祭者也祭法天子立七祀加以司命泰厉诸侯五祀有司命公厉而无户灶大夫三祀有族厉而无中霤户灶士二祀则门行而已是法也考之于经则不合曽子问天子未殡五祀之祭不行士丧礼祷于五祀则自天子至于士皆祭五祀盖一宫之中虽有大小之差而五者无不具祭法加以司命厉与户灶门行中霤谓之七祀而言渉怪妄不经至于庙制所称亦不与诸经合窃意三代之末尝议是法着之书而未行也士不祭五祀而丧礼言祷于五祀者盖有不得祭而得祷者欤
  长乐刘氏曰唯为天子者得以主天地之祀然而郑氏谓天为有六者非也考诸正经其所祭之时与事不同则其所以尊而称之者不能无异耳以其能予能夺圣人大寳之位而祭之者语曰敢用牡昭告于皇皇后帝是也望其气之昊昊然而能资始乎万物之性命而祈报之者礼曰以禋祀祀昊天上帝是也以其春而生其色青夏而生其色赤中央而生其色黄秋而成其色白冬而实其色黒迎其气以落其功而祭之者则小宗伯曰兆五帝于四郊是也以其能雨泽应时遂成嘉谷则月令建巳之月用盛乐大雩五方上帝而以五人帝配之是也王者代天理物法天左旋乗四时廵四方至告上帝于方岳则舜典歳二月至于岱宗柴是也非常事而祭天则无有定处故汤祭于鸣条武王祭于牧野唯诚所昭易曰二簋可用享是也是以四圭有邸以祀天祀上帝者明四时之气同出于天五方之帝本共一神也则天一而已矣岂有六邪亦犹地之为祗一也其济生于物随人大小不可以一祀而报之也故天子必父天而母地夏至之日祭于泽中之方丘则曰皇地祗也祭之于库门内之西则曰大社为羣姓祈丰年也祭之于借田之坛则曰王社为宗庙祈粢盛也诸侯为民而祭者曰国社为借而祭者曰侯社大夫成羣而祭者曰置社司徒令其乡党而祭者曰里社是皆地祗也而圜丘方丘方祀主之者独天子焉此经曰天子祭天地祭四方祭山川祭五祀歳徧诸侯方祀祭山川祭五祀歳徧大夫祭五祀歳徧士祭其先者礼之大制以等降为本祭之大法以贵贱为限等降不立则财用不给而怠惰生非所以致敬于鬼神也贵贱不分则僭逼不正而争乱起非所以致福于己也是以制度降杀主于祭祀焉
  长乐陈氏曰先王之礼尊者事尊卑者事卑冝大者具冝小者别则曲礼天子祭天地至于士祭其先王制天子祭天地至于大夫祭五祀皆所以适其尊卑小大之冝也四方诗所谓来方禋祀周礼所谓以羽舞舞四方之祭祀以疈辜祭四方百物是也山川周礼所谓以血祭祭五岳以貍沈祭山林川泽王制所谓名山大川是也诸侯方祀春秋传所谓三代命祀祭不越望是也山川王制所谓名山大川在其竟内是也于天子言天地则日月星辰司中司命风师雨师之类举矣于天子诸侯言四方方祀则社稷之类举矣言山川则林泽丘陵坟衍之类举矣于士言祭先则天子之先王诸侯之先公大夫之先祖举矣仪礼言士祷五祀则士祭五祀矣此不言者以大夫主于五祀士主于祭先故也祭法天子祭七祀而庶人犹立一祀与此不同者非周制也周礼大宗伯有司命而无司厉有五祀而无七祀而司命系天神五祀系地祗祭法则合司厉司命与五祀而七其非周制明矣
  严陵方氏曰天子言祭天地则知诸侯之祭社稷天子言祭四方则知诸侯之方祀为一方天子言祭山川于四方之下则知四方之山川也诸侯言祭山川于方祀之下则亦一方之山川而已大夫言祭五祀则不及山川可知士言祭其先则又不及于五祀可知祭天地则天下之事故于天子言之方祀则一国之事故于诸侯言之五祀则一家之事故于大夫言之祭先则一身之事故于士言之盖德有降杀故所祭之神有大小业有广狭故所祭之神有逺近也金华应氏曰他书论五祀之礼自天子至士大略皆同独祭法谓天子増至于七而大夫至于二故儒者疑焉然此篇亦谓士祭其先而不及五祀夫岂诚有限制而不得立欤以理揆之中霤户灶以至门行不论尊卑莫不具有而其当报也亦无品节之限盖虽凡庶人之家皆所可祭而况于士乎特以士之禄薄而力微家道既有所未成祀礼亦不能尽备姑俟夫门行之列于外者为之然门行既立则他易举盖至于今典礼荡坏而家人祀灶之礼委巷俚俗犹所不废曽谓古之为士者而不及此乎要之当时之士有上中下亦未可槩言由中以及乎上其力可为则礼必备士丧礼之所祷是也在下而未及乎中其力未裕而其礼或阙祭法与曲礼之所言是也其曰士祭其先与王制之所谓庶人祭于寝者等耳亦自天子之至贵等而下之以至于下士之至微者欤
  诸家解祭天见郊特牲篇第一章















  礼记集説卷十三
<经部,礼类,礼记之属,礼记集说>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说卷十四     宋 卫湜 撰
  凡祭有其废之莫敢举也有其举之莫敢废也非其所祭而祭之名曰淫祀淫祀无福
  郑氏曰为其渎神也废举谓若殷废农祀弃后不可复废弃祀农也非其所祭而祭谓妄祭神不飨孔氏曰此明祭有常典不可辄擅废兴农即柱也有农功故曰农也弃即后稷也为稷官故曰稷也蓝田吕氏曰废之莫敢举如已毁之宗庙已变置之社稷不可复祀也举之莫敢废如已修之坛墠而辄毁已正之昭穆而辄变也非其所祭而祭之如法不得祭与不当祭而祭之者也鲁立武宫立炀宫是举其废也跻僖公是废其举也鲁之郊禘与祀文王祀爰居祭非其所祭也淫过也以过事神神弗享也故无福福者百顺之名也
  长乐陈氏曰祀典之所秩则不可以废废之为不仁祀典之所不秩则不可以举举之为不智周官大宰祭祀以驭其神大祝禁督逆祀命者礼记山川神祗有不举者为不敬不敬者君削以地宗庙有不顺者为不孝不孝者君绌以爵夫逆祀命而有所举则在所禁逆祀命而有所废则在所督不敬者在所削不孝者在所绌此人臣所以谨常祀而无渎礼也春秋传曰不可以间成王周公之命祀盖以此也然莫敢举废者礼之常可以举废而举废之者礼之变故汤于社则不迁于稷则易农以弃凡以崇功德以归宿于义而已后世祭祀无常典举废无常时故夔子不祀而灭于楚酆舒不祀而灭于晋此冝举而不举也秦汉之祀其小有至于陈仓其大有至于五畤此不冝举而举也春秋传曰神不歆非类民不祀非族而祀之则于礼为谄于命为逆于祀为渎其欲徼福也难矣昔楚昭王不祀河甯武子不祀相皆能变易旧俗以趋于正可谓知此礼矣孔子曰楚昭王知大道不其信乎
  严陵方氏曰可以废而废之可以举而举之者存乎义因所废而莫敢举因所举而不敢废者存乎礼盖礼有经义有权故也孔子曰非其鬼而祭之謟也其淫祀之谓欤在人则为謟于礼则为淫
  石林叶氏曰有其举之莫敢废也有其废之莫敢举也郑注是矣然未尽也先王之制祭祀如柳下惠所言盖甚严矣故礼有祭法有祭义若举废皆当于法与义后固不可改使有不当其可姑仍其失而不之正乎弃之与农农之功必有不若弃者则农固不得不废若柱之为社世未有能过之者则虽欲迁而不可改汤特为之作夏社以晓天下此礼所以言有其举之有其废之者谓各有名而非苟作者也不然如鲁人之祀爰居跻僖公何以书于春秋使后有作者能以礼正之孔子岂不许乎
  东莱吕氏曰近来人说淫祀多是说丛祠及载于祀典非正者夫岂止此凡非所祀而祀之如诸侯之祭天季氏旅泰山之类皆淫祀也古人初不以福自嫌自后世有徼福之心者多故看得福为可徼耳
  天子以牺牛诸侯以肥牛大夫以索牛士以羊豕郑氏曰牺纯毛也肥养于涤也索求得而用之孔氏曰此皆上兼下下不得僭上左传云圣王致力于神奉牲曰博硕肥腯是天子得以肥也又公羊帝牲必在涤三月稷牛惟具稷牛有灾故临时得别求之是天子诸侯得有索牛也此大夫士谓天子大夫士也若诸侯大夫即用少牢士则用特牲其丧祭大夫亦得用牛士亦用羊豕故杂记云上大夫之虞也少牢卒哭成事祔皆大牢下大夫之虞也犆牲卒哭成事祔皆少牢是也据此诸侯不得用牺牛祭义云天子诸侯有养兽之官牺牲祭牲必于是取者盖诸侯对卿大夫亦得云牺若对天子则称肥耳其大夫牲体完全亦有牺牲之称故上云大夫牺赋为次但不毛色纯耳案楚语观射父云大者牛羊必在涤三月小者犬豕不过十日此大夫索牛士羊豕既不在涤三月当十日以上但不知其日数耳
  严陵方氏曰天子以牺牛则虽肥而或伤亦在所不用矣诸侯但取其肥而已不必牺也大夫但取其具而已又不必肥也至于士虽索牛亦不得用矣唯羊豕可也祭义言天子诸侯必有养兽之官故得有牺肥之牛也牛人凡祭祀共其求牛此经所言特于大夫言索者以无养兽之官必索而后得之故也所谓羊豕者或以羊或以豕也
  支子不祭祭必告于宗子
  郑氏曰不敢自专谓宗子有故支子当摄而祭者也五宗皆然
  孔氏曰支子庶子也祖祢庙在适子之家而庶子贱不敢辄祭之若滥祭亦是淫祀支子虽不得祭若宗子有疾则庶子代摄可也犹冝告宗子然后祭河南程氏曰古所谓支子不祭者唯使宗子立庙主之而已支子虽不祭至于齐戒致其诚意则与主祭者不异可与则以身执事不可与则以物助但不别立庙为位行事而已后世如欲立宗子当从此义虽不祭情亦可安若不立宗子徒欲废祭适足长惰慢之志不若使之祭犹愈于己也
  横渠张氏曰管摄天下人心収宗族厚风俗使人不忘本须是明谱系世族与立宗子法古人亦鲜有不知来处者宗子法废后世尚谱牒谱牒又废人家不知来处无百年之家骨肉无统虽至亲恩亦薄 又曰宗子之法不立则朝廷无世臣且如公卿一日崛起于贫贱之中以至公相宗法不立既死遂族散其家不传宗法若立则人人各知来处朝廷大有所益或问朝廷何所益曰公卿各保其家忠义岂有不立忠义既立朝廷之本岂有不固今骤得冨贵者止能为三四十年之计造宅一区及其所有既死则众子分裂未几荡尽则家遂不存如此则家且不能保又安能保国家
  蓝田吕氏曰古者有大宗有小宗别子为祖继别为宗百世不迁者大宗也继祢继祖继曽祖继髙祖五世则迁者小宗也宗子上继于祖祢族人兄弟皆宗之其所以主祭祀治宗事如有国有家之重冠笄取妻必告死必赴况于祭乎所宗乎宗子者皆支子也支子不敢祭也如诸侯不敢祖天子大夫不敢祖诸侯尊者之祭非卑者所敢尸也故宗子为士庶子为大夫以上牲祭于宗子之家祝曰孝子某为介子某荐其常事则支子虽贵可以用其禄而不敢专其事也宗子去在他国则支子摄主以祭其礼有杀焉不厌祭不旅不假之类是也其辞曰孝子某使介子某报其常事此所谓必告于宗子言告而后敢行事也又曰宗子既祭其祖祢则支子不得别祭所以严
  宗庙合族属故曰庶子不祭祖与祢明其宗也若已为宗子而弟有子其子欲祭其父必从祖祔食祭于宗子之家乎将就其宫而祭使其子自主之乎从祖祔食祭于宗子之家止谓殇与无后见曽子问及小记盖殇与无后必宗子主之则是子有不得事其父矣传曰子不私其父则不成为子故兄弟生而异宫所以尽人子之私养及其没也反不得主其祭于义可乎盖异宫者必祭于其宫使其子主祭其祭也必告于宗子而后行不得而专亦所以明其宗也宗子有祭必先与焉卒祭而后祭其父故曰支子不祭祭必告于宗子 又曰终事而后敢私祭若非异宫则礼有所不得申礼不得申则虽祔食于祖庙亦可以安所谓不得已焉者也
  严陵方氏曰言支则知宗之为本言宗则知支之为庶支子不祭公祭也祭必告于宗子私祭也谓祭其先也凡此所以明其宗重其本而已
  凡祭宗庙之礼牛曰一元大武豕曰刚鬛豚曰腯肥羊曰柔毛鸡曰翰音犬曰羮献雉曰防趾兔曰明视脯曰尹祭槀鱼曰商祭鲜鱼曰脡祭水曰清涤酒曰清酌黍曰芗合粱曰芗萁稷曰明粢稻曰嘉韭曰丰本盐曰咸鹾玉曰嘉玉币曰量币
  郑氏曰号牲物者异于人用也元头也武迹也腯亦肥也春秋传作腯腯充貌也翰犹长也羮献食人之余也尹正也商犹量也脡直也萁语辞也稻菰之属也丰茂也大咸曰鹾今河东云币帛也
  孔氏曰此一节论祭庙牲币告神之法凡祭谓贵贱悉然牛肥则脚迹痕大豕肥则毛鬛刚大羊肥则毛细而柔弱鸡肥则其鸣声长羮献者人将所食羮余以与犬犬食之肥则可献祭鬼神也雉肥则两足开张趾相去防也兔肥则目开而视明也自牛至兔八物唯牛云一头豕以下不云数者皆从其所用而言也则并冝云若干也鸡雉为膳及腊则不数尹祭者裁截方正而用之一云正谓自作之论语云市脯不食言不正也商祭者祭用干鱼量度燥湿得中而用之槀干也脡祭者鲜鱼煑熟则脡直若馁则败碎不直也清涤者古祭用水谓之酒言其甚清皎洁也清酌者酌斟酌也此酒甚清可斟酌也芗合者谷秫者曰黍旣软而相合气息又香也芗萁者粱谓白粱黄粱萁语助也明粢者明白也言此祭祀明白稷粟也此等诸号若一祭并有则举其大者牲牢酒齐而言不应诸事皆道故少牢礼称敢用柔毛刚鬛嘉荐普淖是也或唯鸡犬或唯鱼兔及水酒韭盐之祭则各举其美号故士虞礼祝辞云尹祭也
  蓝田吕氏曰祭宗庙之礼内则尽志外则尽物所谓尽物者尽其物之至美以荐之然后可以不歉于心鬼神其来享也故祝辞皆举其美而言于物不敢不尽也禽兽之献以肥腯为美鱼腊鲜槀以得宜为美水与酒以洁清为美黍稷稻粱以馨香明洁为美韭以苗之盛为美盐以味之厚为美玉以不瑕为美币以可制为美察豕与羊视其鬛与毛豚或难察其鬛故直谓之肥腯也犬下牲可也以为羮而献则犬之肥也凡煑肉胔谓之羮特牲礼云羮饪颍考叔食舎肉曰臣有母未当君之羮是也八者皆以肥腯为美也鱼腊脯修虽微而必祭庶羞虽美而不祭故脯与槀鱼鲜鱼三者皆谓之祭举其盛也脯谓之尹亦谓之修修有所正也醴酒皆有清有糟糟未泲者也既泲为清酒之精者也谓之酌黍稷食之正也稻粟虽美加食而已非其正也书曰黍稷非馨明德惟馨如黍稷之有馨香也黍可以为酒敦之则粘聚而不散可抟而食之故曰芗合既香既合则黍之美者也萁其也有所别也粱之芗与黍同其实与黍异又为加食故曰芗萁粱五谷之长也祭祀之饭谓之粢盛明者精凿之称也故曰明粢草去则苖防地美则本丰苖防则实必美故稻曰嘉防本丰则萌必盛故韭曰丰本
  长乐陈氏曰凡祭宗庙之礼鼎俎笾豆簠簋所荐必美其名者谓圣人袭祖先之遗芳体天地之大德作为政教以和隂阳用正性命万物各遂其生享其丰厚不敢忘本是以祭祀之礼物美其名以昭盛德鸡曰翰音者翰飞也其音飞而逺者鸡必大也犬曰羮献者犬防则湆膏可以充铏以为献也粱曰芗萁者白粱黄粱非独米之香烈可以充君荐神至于萁梗亦有芳芗也嘉者畦畛而种待水以生者皆曰而稻唯其善也量币者制量币帛以将其诚不敢过也不敢不及也
  山隂陆氏曰首孰非元牛曰一元迹孰非武牛曰大武鸡鸣皆振羽是之谓翰音诗曰六月莎鸡振羽谓之鸡以此兔曰明视视月而死者也合言气粢言实萁言榦言苖
  严陵方氏曰犬豕水畜也水至隂而柔故其鬛以刚为尚羊火畜也火至阳而刚故其毛以柔为尚鬛亦毛也豚非牲之正以助祭养者也豕言用豚之肥腯则羊亦用羔之肥腯可知经曰羔豚而祭翰则羽之健者也左氏传曰雄鸡自断其尾惮其为牺则宗庙之用鸡必以能鸣之雄者矣
  江陵项氏曰牛豕豚羊鸡雉兔皆以其形声之美者为号独犬曰羮献者其形声不足言也羮之而献其味耳芗合以其实之升于量者言芗萁以其秆之登于场者言嘉以其苖之植于地者言明粢以其饭之盛于器者言然古本无稷曰明粢一句或与黍同号耳颗大者言其实颗细者言其穗各取其盛者言之脯曰尹祭左朐右末横陈之也槀鱼曰商祭槀者不尽佳必择而用之也鲜鱼曰脡祭濡鱼进尾右鳍左腴陈之也
  庐陵胡氏曰古者葱韭皆曰本汉使云百本防五十本葱量度量
  天子死曰崩诸侯曰薨大夫曰卒士曰不禄庶人曰死在牀曰尸在棺曰柩
  郑氏曰异其死名者为人防其无知若犹不同然也自上颠坏曰崩薨颠坏之声卒终也不禄不终其禄死之言澌也精神澌尽也尸陈也柩之言究也孔氏曰自此至短折不禄一节论死后称谓尊卑不同之事生时尊卑着见可识死隂为野土嫌若轻防故为制尊卑之名明其犹有贵贱之异也崩者譬若天形坠压四海必覩王者登假率土咸知故曰崩薨者崩之余声声逺劣于形压诸侯之死知者亦狭也卒毕竟也大夫是有德之位仕能至此亦是毕了平生故曰卒也士禄以代耕而今遂死是不终其禄澌是消尽无余之目庶人生无令誉死絶余芳精气一去身名俱尽故曰死今人犹有呼尽为澌者也人初生在地病困气未絶之时下置于地冀脱死重生气絶之后更还牀上既未殡敛陈列在牀故曰尸白虎通云失气亡神形体独陈是也三日不生敛之在棺死事究竟于此故曰柩
  蓝田吕氏曰尊卑之死其名不可以无别敬之至也天子居崇髙之位如山如陵故曰崩诗云上冢崒崩卒终也君子曰终者全而归之之义也大夫君子也故曰卒不禄伤其不幸之辞也至庶人则穷矣不可有异名曰死自诸侯至于士皆其臣民之称者若诸侯之薨讣于他国则曰寡君不禄自卑之辞也书于他国之史则曰某侯某卒内外异辞也大夫死讣于同国他国之大夫士皆曰不禄讣于其君及他国之君同国之大夫士皆曰死亦尊卑内外异辞也尸者未大敛柩者已大敛之称也故丧礼未殡奠于尸已殡奠于柩书名亦曰某之柩所以别也
  长乐刘氏曰如天之崩则万物失其所覆也薨陷也如地之陷则一国失其所载也卒终也施德立义由此而终也禄所以崇道而育德而身既亡是不禄也死者澌也如冰之消而复为水如云之尽而复为气生而复死死而复生无穷已也人则亡矣其为徳犹存也故立等降以称其灵则事亡犹事存也
  长乐陈氏曰书于尧舜禹汤曰殂曰落曰死曰没而已至周乃曰崩则崩薨卒之称周制也大夫谓之卒而春秋外诸侯亦谓之卒者略于外故也士云不禄而礼诸侯薨讣于诸侯亦谓之不禄者嫌于外故也夫有始则有终此性命自然之理也君子曰终与卒同义一草木之槁曰死一禽兽之毙亦曰死小人曰死则与物同类而已
  庐陵胡氏曰春秋书天子诸侯大夫之死曰崩薨卒舜陟方乃死天子亦曰死
  羽鸟曰降四足曰渍死寇曰兵
  郑氏曰降落也渍谓相瀐污而死异于人也春秋传曰大灾者何大渍也死寇异于凡人当飨禄其后孔氏曰羽鸟飞翔之物今云降落是死也四足牛马之属若一个死则余者更相染渍而死故曰渍此鸟兽死异名也死寇曰兵谓父祖死君之宼而子孙为名也兵器仗之名言其为器仗之用也故君恒禄恤其子孙春飨孤子是也
  蓝田吕氏曰兵者死于寇难之称也有兵死而可褒者如童汪踦能执干戈以卫社稷孔子欲勿殇勇于死难者也有兵死而可贬者如冢人凡死于兵者不入兆域战阵无勇者也
  祭王父曰皇祖考王母曰皇祖妣父曰皇考母曰皇妣夫曰皇辟
  郑氏曰更设称号尊神异于人也皇君也考成也言其德行之成也妣之言嫓也嫓于考也辟法也妻所取法也
  孔氏曰王父祖父也王母祖母也
  蓝田吕氏曰宗庙祭祀尊而神之有君道焉故皆曰皇也君亦曰辟则臣之所取法也
  长乐陈氏曰诗曰皇皇后帝又曰皇王维辟天王祔而臣子加之以帝尊之与天同故也祖父死而子孙加之以皇夫死而妻加之以辟尊之与君同故也周官大祝所谓鬼号此也丧礼未卒哭则以生事之既卒哭则以鬼事之则其称皇祖考皇祖妣以至曰妣曰嫔皆卒哭之礼也
  庐陵胡氏曰考成也成为神也
  生曰父曰母曰妻死曰考曰妣曰嫔寿考曰卒短折曰不禄
  郑氏曰嫔妇人有法度者之称也周礼九嫔掌妇学之法教九御妇德妇言妇容妇功曰卒曰不禄谓有德行任为大夫士而不为者老而死从大夫之称少而死从士之称
  孔氏曰父母妻生时所称不言祖及夫者以生时无别称也考妣嫔谓非祭时所称也前言宗庙之祭加其尊称故父母并曰皇也此生死异称出尔雅文通而言之亦通也尚书云大伤厥考心又云聦听祖考之彞训诗云曰嫔于京周礼九嫔并非生死异称矣横渠张氏曰妣者比也所以配先考之徳自非生者之称故可以无嫌生日自不言妣妻死曰嫔夫死曰辟然于古不见有此称若考则武王称文考若嫔者嫔于虞又九嫔是妇人之美称然此等之称亦不特施之于祭祀而已
  长乐陈氏曰易曰有子考无咎书曰嫔于虞诗曰嫔于京则亦生谓之嫔也生曰父曰母曰妻亲之也死曰考曰妣曰嫔敬之也生则主亲死则主敬生而敬之以考妣嫔之称亦不害其为亲之也
  蓝田吕氏曰寿考曰卒短折曰不禄与大夫曰卒士曰不禄之文异者彼论其爵此论其德也
  严陵方氏曰寿言数之有所延考言德之有所成蚤死谓之短中絶谓之折
  天子视不上于袷不下于带国君绥视大夫衡视士视五歩凡视上于面则敖下于带则忧倾则奸
  郑氏曰袷交领也天子至尊臣视之目不过此绥读为妥妥视谓视上于袷视国君弥髙也衡平也平视谓视面视大夫又弥髙也士视得旁游目五歩之中也视大夫以上上下游目不得旁也凡视敖则仰忧则低倾或为侧辟头旁视心不正也
  孔氏曰此一节论天子以下其臣视君尊卑有异之事袷谓朝祭服之曲领臣视天子过袷则慢供奉至尊须承候顔色又不得下过于带国君诸侯也臣视君不得平看于面当视面下袷上也若大夫之臣视大夫平看其面也士之属吏视之亦不得髙面下带而得旁视左右五歩也凡视过髙则敖定十五年邾子执玉髙其容仰髙仰骄也视过下则似有忧定十五年鲁公受玊其容俯卑俯替也倾欹侧也若视尊者而欹侧旁视流目东西则似有奸恶之意也庾氏曰国君绥视妥頽下之貌前执器以心为平故以下为妥此视以面为平故妥下于面则上于袷也横渠张氏曰视有髙下视髙则气亢视下则心柔故上于面则敖下于带则忧倾则奸学者当先去其容气其为人刚行则终不肯进堂堂乎张也难与并为仁矣目者仁之所示见且心常存焉己之敬傲必见于视所以欲下其视者柔其心也柔其心则听言敬且信
  蓝田吕氏曰礼之所先贵乎别也不当别而别则文胜质文胜质则史当别而不别则质胜文质胜文则野故尊卑无等亲防长幼无差视听言动不中于节虽心在于敬而直情径行野人戎狄之道君子不为也此视人之法自天子至于士所以异也执器有上衡平衡盖奉者主于当心故以当心为衡视者主于视面故以视面为衡执器以髙为敬故卑者弥下视以下为敬故尊者弥下义各有所当也士相见礼凡与大人言始视面中视卒视面无改此衡视也大人即大夫若父则游目母上于面母下于带事亲主爱察其色不纯以敬故异于君也上于面者其气骄知其不能以下人矣下于带者其神夺知其忧在乎心矣视流则容侧必有不正之心存于胷中矣此君子之所以谨也
  长乐刘氏曰臣之事君敬尽于心则五事罔有弗正然于视瞻苟无等降在礼为愆矣故视于天子诸侯大夫士各不同焉
  山隂陆氏曰不敢言视天子恭也上国君上大夫放此绥视以所视绥之逺近为节衡视以所视衡之逺近为节绥视游目逺于祫矣衡视游目又逺于绥矣直言士视五歩耳与上相备也然则天子国君大夫游目亦不过此
  庐陵胡氏曰或云袷当腋缝或云当臂之处深衣云祫之髙下可以运肘
  君命大夫与士肄在官言官在府言府在库言库在朝言朝
  郑氏曰肄习也君有命大夫则与士展习其事谓欲有所发为也官谓版图文书之处府谓寳藏货贿之处库谓车马兵甲之处朝谓君臣谋政事之处唯君命所在就展习之也
  孔氏曰自此至以礼一节论臣事君所在皆当谨习其事君命谓君有教命有所营为也言犹议也蓝田吕氏曰先时豫虑思不出其位皆所以防君命也肄谓讨论修饰润色之也居是位也不敢以侵他事治是事也不敢以有他虑此所以志无所分政无不举也
  长乐刘氏曰凡君有命将兴作于大事也则大夫与士豫习其所冝以俟防任期不辱命也故在官者豫治其官言缉版图文书以待兴作也在府者豫治其府言考寳藏贿货以待匪颁也在库者豫治其库言治车马兵甲以待征令也在朝者豫虑于朝言极其谟谋政要也经曰处其位而不履其事则乱也故君使其臣得志则慎虑而从之否则孰虑而从之长乐陈氏曰官者听治之所在府库者财器之所藏朝者政事之所出周礼大府泉府玉府之属皆言府特太府曰万民之贡以充府库盖以藏其文书财物则谓之府以其贮车械则谓之库故天文东壁为文府西奎为武库此府与库之辨也
  山隂陆氏曰言君使大夫训习士也故其下文云在官言官在库言库即非君命大夫不与士习士亦不得从大夫习焉
  庐陵胡氏曰春秋传曰臣以为肄业及之是也君凡命大夫士肄习所行之事各有其处不相凟乱官公家府凡府库武库朝朝廷
  讲义曰君逸而臣劳故凡有事君则命之而已大夫与士则讲习而为之也
  朝言不及犬马辍朝而顾不有异事必有异虑故辍朝而顾君子谓之固在朝言礼问礼对以礼
  郑氏曰言犬马非公议也辍犹止也辍朝而顾心不正志不在君也固谓不达于礼也在朝言礼问礼对以礼谓于朝廷言无所不用礼
  孔氏曰朝是谋于政教之处不冝私防议及犬马异事非常也臣于朝矜庄俨恪视不流目若忽止朝而回顾此非见异事则心有异虑也若无异事异虑忽止朝而顾君子谓此为固陋不达礼也
  蓝田吕氏曰在朝而言犬马慢也敬不在君也辍朝而他顾亦敬不在君也有异心存焉非所治者皆异事也非所谋者皆异虑也二者非奸则野也故君子谓之固固野陋也君子不逆人以奸也
  讲义曰朝言不及犬马之末谓无补于政者若夫修车马之类则无嫌于朝言也
  山隂陆氏曰廐焚子退朝曰伤人乎不问马退朝犹如此孔子在宗庙朝廷便便言唯谨尔是也若前言戏之耳施于朝廷则不可
  严陵方氏曰朝者人臣蚤见君之称受朝之所必有廷故谓之朝廷所谓在朝则朝廷之朝也所谓辍朝特朝见之朝耳周官朝士禁慢朝错立族谈者朝之仪其言如此庸可以辍而顾乎
  庐陵胡氏曰不有异事必有异虑若卫太子蒯聩朝夫人太子三顾之类又陈成子骤顾诸朝
  长乐刘氏曰昔者周公思兼三王以施四事于天下也遂成周礼以辅成王用绥万方以致刑错者亦礼而已矣曰乐曰政曰刑焉者所以辅成六典莫非礼以为归是以周公之治于朝廷者止用六典也故曰在朝所言莫非礼也在朝所问莫非礼也在朝所对亦莫非以礼也
  四明沈氏曰朝廷之上不言功名之大小则问官爵之崇卑利禄之厚薄此何等风俗哉今公卿大夫在朝之士所言者皆礼问者以是对者亦以是可见礼乐明于上风俗厚矣
  大飨不问卜不饶冨
  郑氏曰祭五帝于明堂莫适卜也冨之言备也备而已勿多于礼也
  孔氏曰此大飨谓歳功緫卑緫祭五帝配以文武其神非一若一一问卜牲日恐吉凶不同緫一卜而已礼数有常不得丰饶使之过礼若祫之大飨则周礼宗伯享大鬼皆卜不得云不问卜故郑知祭五帝于明堂与月令季秋大飨帝同也然雩緫祭五帝得毎帝问卜者以雩为百谷祈雨非一帝之功故每帝适卜也
  蓝田吕氏曰大飨冬日至祀天夏日至祭地也因天地隂阳之至日月素定故不问卜至敬不坛埽地而祭牲用犊酌用陶匏席用藁秸视天下之物无以称其德以少为贵焉故不饶冨记云飨帝于郊又曰圣人为能飨帝则祀天亦可称飨均祀天地冬夏之日至为大故曰大飨若他飨则问卜如啓蛰而郊郊用辛之类及大宰祀五帝帅执事而卜日是也郑氏谓大飨者祀五帝于明堂以緫飨五帝不知主何而卜故曰莫适卜也然季秋大飨既无素定之日如冬夏至之比又不问卜必以人谋而用之是以私防事上帝不敬莫大焉其説固不可取矣郊血大飨腥或为季秋大飨可也然不可一例求之盖礼记之文本非一书杂収而得之言各有所当也
  长乐陈氏曰飨之礼有小大春秋之飨孤诸侯之飨聘卿与大夫之相飨非大飨也郊明堂之飨帝宗庙之飨先王王飨诸侯两君相见然后谓之大飨先王之于帝也亲之与祖考同故均谓之大飨其于賔也敬之与人鬼同故亦谓之飨飨賔之礼所乗则齐车所即则宗庙所用则祭器不蠲则除之凶服则禁之祼以郁鬯尚以酒设以庭燎乐则肆夏牲则房烝故大司乐之大飨不入牲其他皆如祭祀春秋传曰鲁有禘乐賔祭用之则飨賔谓之大飨冝矣周官大宰祀五帝祀大神祗享先王皆前期十日而卜日又大宗伯凡祀大神享大鬼祭大只帅执事而卜日春秋书卜郊卜牛而记曰君召牛纳而视之择其毛而卜之又曰明王祀天地之神明无非卜筮之用则祭祀无不用卜矣然则不问卜者特飨賔之礼也考之大射燕觐之礼前期有戒而已则飨不问卜可知飨礼几设而不倚爵盈而不饮殽干而不得食凡以训恭俭而已则不饶冨可知然则飨之为仪其他皆如祭祀之礼而不问卜者如祭祀飨日之事也不问卜前期之事也飨之备物至于昌歇形盐莫不具焉谓之不饶冨者非不冨也不饶而已
  严陵方氏曰大飨经之所言者凡十有一而其别则有五徧祭五帝一也祫祭先王二也天子飨诸侯三也两君相见四也凡飨賔客五也若月令季秋言大飨帝礼器郊特牲言大飨腥所谓徧祭五帝之大飨也礼器又言大飨其王事大飨之礼不足以大旅所谓祫祭先王之大飨也郊特牲又言大飨尚腵修所谓天子飨诸侯之大飨也郊特牲又言大飨君三重席而酢仲尼燕居言大飨有四坊记言大飨废夫人之礼所谓两君之大飨也杂记言大飨卷三牲之俎所谓凡飨賔客之大飨也此所言大飨不问卜即天子飨诸侯之大飨而已盖先王之于祭祀无所不用卜在天者则卜日在人者则卜尸在物者则卜牲且谓以人交神幽明异道非致一以通之则或吉或凶无自而知矣若夫以人交人何卜之有天子飨诸侯不问卜则两君相见之大飨与凡飨賔客之大飨从可知矣
  山隂陆氏曰问卜谓若尝之日涖卜来歳之芟社之日涖卜来歳之稼
  石林叶氏曰季秋大飨于明堂牲也日也莫不卜之特言不问者恐渎神也
  凡挚天子鬯诸侯圭卿羔大夫鴈士雉庶人之挚匹童子委挚而退野外军中无挚以缨拾矢可也妇人之挚椇榛脯修栗
  郑氏曰挚之言至也天子无客礼以鬯为挚者唯用告神童子委贽而退不与成人为礼也说者以匹为鹜野外军中非为礼之处用时物相见而已缨马繁缨妇人无外事见以羞物也椇榛木名椇枳也有实今邳郯之东食之榛实似栗而小
  孔氏曰鬯者酿黒黍为酒其气芬芳调畅故因谓为鬯也天子吊临适诸侯必舎其祖庙以鬯礼于庙神以表天子之至故郑注鬯人亦然也诸侯谓公侯伯也公侯伯用圭子男则用璧以朝王及相朝聘表于至也不言璧略也羔小羊取其羣而不党鴈取其候时而行飞有行列雉取其不可诱之以食挠之则死羔鴈生执雉则死持亦表见危致命也士挚冬雉夏腒也野鸭曰鳬家鸭曰鹜鹜不能飞腾如庶人但守耕稼而已童子见先生或寻朋友既未成人不敢与主人相授受拜伉之仪但奠委其挚于地而自退辟之然童子挚悉用束修故论语云自行束修以上谓童子也缨即马鞅也拾射韝也矢犹箭也在军在野无物故用此为挚不直云军中而云野外者若军在都邑冝依旧礼若非军中而在野外亦申时物或缨或拾或矢随所有也举一隅耳土地无正币则时物皆可也妇人惟初嫁有挚以见舅姑椇即今之白石李形如珊瑚味甜美脯搏肉无骨而曝之修取肉锻治而加姜桂干之如脯所以用此六物者椇训法也榛训至也脯始也修治也蚤也栗肃也妇人有法始至修身蚤起肃敬也故后夫人以下皆以栗为挚取其蚤起战栗自正也知者案庄二十四年左传云女挚榛栗修以告防是榛为防义又案昏礼妇见舅以栗见姑以腶修其榛椇所用无文
  蓝田吕氏曰古者以禽为挚者执之以见其所尊敬之物也人道之大贵贱长少贤不肖之分不可乱也贱当事贵少当事长不肖当事贤事之必有养挚用禽者所以致其养也故膳夫之职以挚者见受而膳之司士掌摈士者膳其挚也孤执皮帛诸侯执圭璧孤与诸侯臣之贵者挚亦以禽则偪于下矣皮帛可制以为衣裘圭璧则寳货因以比德焉所以异于诸臣而为之等也天子唯告于鬼神用鬯以为挚诗云秬鬯一卣告于文人是也宗伯以玉作六瑞以等邦国虞书辑五瑞此诸侯之挚独云用圭者言其略也圭璧既受必反之贵德而贱货也书云颁瑞于羣后是也宗伯以禽作六挚以等诸臣虞书亦云三帛二生一死贽此孤卿大夫士庶人之挚也羔鴈雉鹜虽皆可膳之物然先王因之以寓其义也羔羊羣而不党故卿执之委蛇委蛇退食自公羔羊之义也鴈飞翔有列徃来有时故大夫执之陈力就列道合则从不可则去鴈之义也羔鴈以生者卿大夫以道去就不若士死以服事也士执雉者耿介不回以死服事者也
  长乐陈氏曰礼云无辞不相接也无礼不相见也欲民之无相防也又云君子于其所尊不敢质也故贵至于邦君贱至于庶人以至妇人童子相见不依挚不足以为礼贽而不称德不足以为义此玊帛禽鸟榛栗枣修之用所以不一也仪礼士于士无辞贽有还贽大夫于士无还贽终辞贽君于其臣则受之于外臣则使摈还之大夫于尝为臣者亦然士贽授受于庭贵者授受于堂大夫士于君壻于舅则奠贽士尝臣于大夫亦奠贽童子于所奠则委贽此礼之杀也周官膳夫祭祀致福者受而膳之以贽见者亦如之则受之所以纳其德也膳之所以用其德也然膳夫之所以膳者特禽鸟而已若玉帛则非膳夫之所受也聘礼賔见主君以圭璋不以贽讶者讶賔亦不以贽及賔即馆讶将公命乃见之以其贽賔既将公事复见讶以其贽 又曰天子无客礼于天下而有贽礼于鬼神礼记凡挚天子鬯周礼鬯人凡王吊临共介鬯则天子之鬯以介致之而已天子宗庙之灌以圭瓉廵守之灌以大璋中璋边璋则贽鬯之器盖圭璋也天子之贽不特鬯耳其执镇圭以朝日犹诸侯执圭璧以朝君皆贽瑞也曲礼曰饰羔鴈者以缋士相见礼下大夫相见以鴈饰之以布上大夫相见以羔饰之以布先儒谓饰以缋天子之卿大夫也饰以布诸侯之卿大夫也昔鲁侯防晋师于瓦范宣子执羔赵简子中行文子皆执鴈鲁于是始尚羔盖鲁礼之失至此乃复正也士相见之礼冬用雉夏用腒雉不饰以布以士卑也不维以索以用死也用死与士死制同意用腒与夏行腒防同意周礼庶人执鹜工商执鸡礼记言庶人匹
  郑氏曰匹当为鹜然鹜之为物有驯扰而无散迁其谓之匹可也士相见礼庶人见于君不为容进退走孟子曰庶人不传贽为臣则庶人见君无贽矣鹜之为贽特施于下其君者也工商亦然昔阙党童子将命孔子讥之以欲速成范匄谋晋军文子责之以何知盖童子之礼衣不裘屦不絇服不缌听事不麻立则在北坐则在隅见先生则从之而不并有事走而不趋及冠然后奠贽于君遂以贽见于郷大夫郷先生是未冠不预乎礼也然或贤与多闻不可不进以成人之事故又有童子之贽焉其制与成人同所以优其德其委与成人异所以卑其年周官掌客在野在外杀礼君子之为礼不以在野在军而或废亦不以物不足而求备故以缨拾矢各适其冝而已然不若备物之为善故曰以缨拾矢可也昏礼妇见舅姑执笲枣栗盖枣取其赤心榛栗坚实脯修取其正治士昏礼不言椇榛特牲少牢大夫士之祭亦枣栗而已特笾人有枣栗又有榛实盖具椇榛枣栗者盛礼也【礼书】
  山隂陆氏曰诗曰决拾既佽决以钩拾以遂之石林叶氏曰玉有璧有圭圭则锐而象天用璧则圎而象天体子男亦君人者也有君之体而不足于用故执璧公侯则德位盛大非不足于用也故执圭独言圭而不及璧者以诸侯不嫌于无体也羔鴈则物而已矣不可以无饰故饰之以缋布布言其道有以被人而缋言居位之有文章也雉则文明之物故无所用饰庶人质野则无所事于文也童子则始学者也束修以见师长委挚而退野外军中无挚则无所行也缨拾矢而相见不为之简委之而退辟与成人为礼也不为之简礼以趋时为大也若夫妇人则其道主于事人其职专于中馈故挚以椇榛脯修枣栗椇榛取其循法度以至于礼也脯修取其治已齐家以治正也枣栗取其夙夜在公而肃谨也
  讲义曰传曰男挚大者玊帛小者禽鸟以章物也女挚不过榛栗枣修以告防也唯以章物故男挚有等差唯以告防故妇人之贽则一而已
  纳女于天子曰备百姓于国君曰备酒浆于大夫曰备埽洒
  郑氏曰纳女致女也女家遣人致之此其辞也姓之言生也天子皇后以下百二十人广子姓也酒浆埽洒贱妇人之职
  孔氏曰壻不亲迎则女之家三月庙见使人致之言致此女备王之后妃以下生广子姓故云百姓也致女于诸侯为辞转卑诗云唯酒食是议是也埽洒不敢同诸侯弥贱也唯及大夫不及士士卑故也蓝田吕氏曰纳女之辞女氏昏辞也不敢以伉俪自期备妾媵之数而已自卑之义也古者因生以赐姓如姬姜嬴妘姞之类似皆因其母之号以赐之姓亦以子谓之子姓凡赐姓者皆天子之别子其族贵盛尧典所谓平章百姓郊特牲云大庙之命戒百姓是也皆所以广继嗣此纳女于天子所以谓之备百姓也周官酒人浆人之属有女酒三十人女浆十有五人吕公纳女于髙祖曰臣有息女愿为箕帚妾古之遗语也
  严陵方氏曰酒浆者奉祭祀之物不如是不足以配国君故曰备酒浆埽洒者有家之事不如是不足以配大夫故曰备埽洒凡此皆主人之谦辞耳故每言备焉备者所以备其乏也
  马氏曰纳女者嫁女之家谦辞也备百姓者以嗣续为重备酒浆者以祭祀为重备埽洒者以賔客为重山隂陆氏曰备百姓则百斯男太姒之事也曰备酒浆诸侯冝有礼乐之事焉曰备埽洒下于夫人有事人之道而已若殷其雷能劝其夫以义汝坟能勉其君子以正被文王之化加于人一等矣
  长乐陈氏曰传曰凡公女嫁于敌国姊妹则上卿送之公子则下卿送之于大国虽公子亦上卿送之于天子则诸卿皆行于小国则上大夫送之故晋叔向逆女于楚而防啓疆曰上卿上大夫致之则送女谓之致女也纳女而不及士何也仪礼凡女行于大夫以上曰嫁于士曰适人嫁者有家之辞适人则适于人而已此所以略而不言
  庐陵胡氏曰郑云壻不亲迎则女家遣人致辞故其辞云云窃意不然诗文王亲迎春秋不亲迎则讥之古未有壻不亲迎之礼









  礼记集説卷十四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説卷十五     宋 卫湜 撰
  檀弓上第三
  孔氏曰姓檀名弓今山阳有檀氏以其善于礼故着姓名以显之此于别録属通论此檀弓在六国之时知者此篇载仲梁子是六国时人故也
  公仪仲子之丧檀弓免焉仲子舎其孙而立其子檀弓曰何居我未之前闻也趋而就子服伯子于门右曰仲子舎其孙而立其子何也伯子曰仲子亦犹行古之道也昔者文王舎伯邑考而立武王微子舎其孙腯而立衍也夫仲子亦犹行古之道也子游问诸孔子孔子曰否立孙
  郑氏曰公仪鲁之同姓周礼适子死立适孙为后仲子所立非也礼朋友皆在他邦乃袒免檀弓故为非礼以非仲子也居读为姬姓之姬齐鲁之间语助也前犹故也檀弓去賔位就主人兄弟之贤者而问之子服伯子盖鲁大夫仲孙蔑之孙子服景伯也伯子为亲者隐耳文王立武王权也微子适子死立其弟衍殷礼也孔子曰立孙据周礼
  孔氏曰此一节论仲子废适立庶为檀弓所讥之事仲子丧亡檀弓与之为友非处他邦为之着免故为重服讥其失礼也所以讥者仲子适子死舎适孙而立庶子故也何居犹言是何道理乎前闻言我未闻古昔有此事也既言之后乃从賔位趋而就子服伯子于门右案賔位之法随主人而变小敛之前主人未忍在主位有事在西阶下賔亦吊于西阶故士丧礼君使人襚主人拜送拜賔即位西阶下东面郑云未忍即主人位是也小敛之后尸出堂廉然后有饰主人位在阼阶下西面賔于东阶下吊也故士丧礼小敛讫男女奉尸侇于堂主人降自西阶即位踊袭绖于序东是也檀弓之来当在小敛前盖以仲子初丧即正适庶之位也初于西阶行讥吊而主人未觉后乃趋向门右问于伯子舎适孙立庶子是何礼也伯子乃为隐讳言仲子虽生周世犹上行古之道也言亦者余人有行古之道仲子亦如余人也
  唐陆氏曰免以布广一寸从项中而前交于额上又却向后绕于髻
  长乐陈氏曰木之正出为本旁出为枝子之正出为嫡旁出为庶故伐枝不足以伤木伐其本则木毙矣废庶不足以伤宗废其嫡则宗絶矣本固而枝必茂嫡立而庶必宁此天地自然之礼也先王知其然于是贵嫡而贱庶使名分正而不乱争夺息而不作故子生则冢子接以大牢庶子少牢冢子未食而见庶子已食而见冠则嫡子于阼阶庶子于房外死嫡子斩庶子期其礼之重轻隆杀如此岂有他哉以其传重与不传重故也礼曰庶子不祭祖明其宗也又曰庶子不祭祢明其宗也史曰父不祭于支庶之宅君不祭于臣仆之家此嫡庶之分不可不辨也昔公仪仲子舎孙立子而檀弓吊以免司寇惠子舎嫡立庶而子游吊以麻衰皆重其服以讥之欲其辨嫡庶之分而已春秋之时宋宣公舎子与夷立弟穆公穆公又舎子冯立与夷而与夷卒于见杀莒纪公黜太子仆爱季佗而卒于召祸晋献公杀世子申生立奚齐而卒以乱晋齐灵公废太子光立公子牙而卒以乱齐盖嫡一而已立之足以尊正统而一人之情庶则众矣立之则乱正统而啓觊觎之心宋莒齐晋之君不察乎此每每趋祸良可悼也【礼书】
  严陵方氏曰免之为服特施于五世之亲耳而朋友死于他邦者亦服之仲子之于檀弓既非五世之亲而其丧又非死于他邦者檀弓为之免焉盖非所服而服之也服非所服之服所以讥立非所立之意耳马氏曰古者朋友之丧若兄弟而无服其吊哭则麻绖可也盖死丧之威致哀戚者唯兄弟而已若朋友皆在他邦而无宗族兄弟乃得施亲亲之恩相为袒免檀弓之免子游之麻绖非皆在他邦者也而其服有过焉以为仲子之舎孙惠子之立庶而父兄不能正是犹无亲也檀弓子游虽有朋友之道欲正而不可得故重为之服所以视其亲言唯亲则有可正之恩就臣之位所以视其臣言唯臣则有可正之义山隂陆氏曰古之人谏救人失其婉有如此者矧在言语之际乎故子贡曰夫子不为也以问伯夷叔齐而知之此其所以在言语之科欤居读如字亦语辞也诗曰日居月诸伯子之言非隐也是其心所谓然也
  庐陵胡氏曰武王之立以功非当立也
  事亲有隐而无犯左右就养无方服勤至死致丧三年事君有犯而无隐左右就养有方服勤至死方丧三年事师无犯无隐左右就养无方服勤至死心丧三年郑氏曰隐谓不称其过失无犯谓不犯颜而谏论语曰事父母几谏左右谓扶持之方犹常也子则然无常人勤劳辱之事致谓戚容称其服此以恩为制也有犯无隐谓既谏人有问其国政者可以语其得失若齐晏子为晋叔向言之就养有方不可侵官也方丧资于事父此以义为制也心丧戚容如父而无服此以恩义之闲为制也
  孔氏曰此一节论事亲及君师之法臣子着服之义凡言左右据仆从之臣立有左右此左右言扶持之谓但是子或左或右奉持之不常遣一人在左一人在右故郑云无常人也服勤谓服持勤苦劳辱之事致之言至也谓哀情至极而居丧礼也方丧谓比方父丧也事师无犯是同亲之恩无隐是同君之义长乐陈氏曰于亲则致丧以其恩厚而服重也于君则方丧以其资于事父以事君而敬同也于师则心丧以其如丧父而无服也先王制礼称事以为情称情以为文子生三年而后免于父母之怀故丧必三年而后可以为之报然则君者所以覆我师者所以成我是亦恩与亲等矣其可以不三年乎盖亲之所以育我仁也必报之以仁自有隐至于致丧皆所谓仁也君之所以覆我义也必报之以义自有犯至于方丧皆所谓义也师之所以成我同乎仁而不全乎仁同乎义而不全乎义故无犯与亲同无隐则与亲异无隐与君同无犯则与君异丧三年则与君亲同无服则与君亲异师之有丧不始于古盖先王之变礼欤古者立学校以教民一道德以同俗方是时也教出于君恩归于上夫又孰为丧师之礼哉季世而下家则有学人则有师此丧师之礼所以起也严陵方氏曰就养者就而养之且不离也服勤者服其勤劳而不释也于养言左右则养无所不至矣于勤言至死则勤无时或已矣致丧者言尽其所至也孔子曰子生三年然后免于父母之怀三年天下之通丧以为报之不如是不足以尽其所至焉非亲也孰为之生非君也孰为之治非师也孰为之教君亲之与师亦相须而后成吾之身者也所命之名虽异所致之功则同吾之所以报之者冝如何哉亦惟其称而已故其丧之也或以致或以方或以心虽各不同至于所以尽三年之隆则一也栾共子曰民生于三事之如一盖谓是矣其序先亲而后君者内外之分也先君而后师者贵贱之等也
  马氏曰孝子之事亲以恩为主父母有过不忍使之得乡党州闾之罪故有隐所以为仁人臣事君则不然上无所阿下无所比君有失道盖如日月之食焉人皆见之则公卿大夫同心协议救其恶可也故不必有隐所以为义然由怨怼以讪上者仁人不为此孔子去鲁欲以微罪行者亦依于仁而已矣唯谏争则君臣之间许有犯焉而不必有隐盖沈濳刚克髙明柔克而欲使守忠励节之人得以直其道而已父子之道以犯而离则不可去以犯而夷则不可死故怡声下气以几谏至于不义则子争于父犹臣争于君也而岂无犯乎故有隐无犯者事亲之仁及其变也以义终之则不能无犯有犯无隐者事君之义及其变也以仁终之则不能无隐若夫师者所受教而非教之者也故无犯则不全君臣之义亲其贤爱其道有故而合非天性者也故无隐则不全父子之仁惟其三者不同道是故有事服勤虽皆至死然其致丧之礼颜色称情戚容称服者父母而已而君之丧则资于父以制之者也其敬同其爱则异故衰麻饮食方于父而其哀不及焉致丧则尽其情方丧则备其礼古之人服父母之丧自上世以来未有改三年者盖其情不可变也至于为君之丧以义之故后世之为君服以日易月以月易年而遂除之者止言其服不责以情则其礼亦可从时王之制也若夫为师则心丧而已虽有哀戚之情而不为齐斩之服何者学校有师皆出于先王命教之所使而学之者亦无常师教出于上则不可归德于师师无常则不能皆为三年之丧然则孔子之丧门人若丧父而无服者盖上世以来未尝有也则亦以心致其哀而已矣山隂陆氏曰隐谓恐伤亲意情有不尽所谓几谏是也虽号泣而随之盖亦如此左右就养其亲岂特扶持之而已事君有犯而无隐君臣尚义虽尽情以谏可也若以谓无隐得称其过失岂事君之道哉岂事师之道哉盖臣子美隐恶君亲一例也故或问昭公知礼乎孔子曰知礼事师无犯无隐盖言虽尽情犹微而婉子路曰有是哉子之迂也此季路之事耳
  庐陵胡氏曰方犹所也不择地而安之致丧三年致谓哀到无隐谓匿情就养有方有常职
  临川王氏曰君之丧重于师者既教之又养之也横渠张氏曰有犯无隐勿欺也而犯之宁犯则可不可欺也古不制师服师服无定体也见彼之善而已效之亦师也故有得其一言一义而如朋友者有亲炙如兄弟者有成就己身而恩如天地父母者此岂可一概服之故圣人不制其服心丧之可也孔子死门人一时心丧又岂可责其一槩以传道久近而各尽其哀之隆杀如子贡独居三年而后归也如言二三子皆绖而出羣居则绖也或曰吊服加麻亦是服也却不得谓无服也
  河南程氏曰师不立服不可立也当以情之厚薄事之大小处之如颜闵于孔子虽斩衰三年可也其成己之功与君父并其次各有浅深称其情而已下至曲艺莫不有师岂可一槩制服
  季武子成寝杜氏之葬在西阶之下请合葬焉许之入宫而不敢哭武子曰合葬非古也自周公以来未之有改也吾许其大而不许其细何居命之哭
  郑氏曰武子鲁公子季友之曽孙季孙夙自见夷人冢墓以为宅欲文过记此者善其不夺人之恩孔氏曰此一节明不夺人之恩兼论夷人冢墓为寝欲文过之事武子自云合葬之礼非古昔之法从周公以来始有合葬至今未改我成寝之时谓此冢墓不须合葬故平之以为寝是文饰其过也先儒皆以杜氏丧从外来就武子之寝合葬与孔子合葬于防同又案晏子春秋景公成路寝之台逢于阿盆成适后丧并得附葬景公寝中与此同也听之葬是许其大哭是细也
  横渠张氏曰季武子成寝杜氏之葬在西阶之下此必是殡故取其柩以归合葬也自伯禽至于武子多厯年岂容城中有墓
  严陵方氏曰周官墓大夫之职凡争墓地者听其狱讼当是时岂有夷人之墓以成寝者哉而季子乃有是事者由周官之法坏故也
  马氏曰圣人尽人道以送死者故夫妇合葬所以从生者之志诗曰谷则异室死则同穴盖其生则虽有礼以限内外之别而其死未尝不同所归是故葬则同穴附则同圹祭则同几体魄既降魂气在上而先王设为丧祭之礼必有以聚其散附其离而同之者所以合鬼神而立至教也
  山隂陆氏曰请迁于外而合葬之先儒谓杜氏之丧从外来就武子之寝合葬不近人情
  庐陵胡氏曰郑云记此者善其不夺人之恩非也讥其夷人之墓顾为是琐琐耳
  子上之母死而不丧门人问诸子思曰昔者子之先君子丧出母乎曰然子之不使白也丧之何也子思曰昔者吾先君子无所失道道隆则从而隆道污则从而污伋则安能为伋也妻者是为白也母不为伋也妻者是不为白也母故孔氏之不丧出母自子思始也
  郑氏曰子上孔子曽孙子思伋之子名白其母出礼为出母期父卒为父后者不服耳污犹杀也有隆有杀进退如礼自子思始记礼所由废非之也
  孔氏曰此一节论子上不丧出母之事出妻之子为父后则与尊者为一体不敢服其私亲子思既在则子上当为出母有服故门人疑而问之云子之先君子谓孔子也今子丧出母乎子思曰然伯鱼之母被出死期而犹哭是丧出母也道犹礼也子思言吾先君子无所失道道有可隆则从而隆谓父在为出母冝加隆厚为之着服道污者污犹杀也若礼可杀则从而杀谓父卒子为父后礼当减杀不为着服也子思自以才能浅薄不及圣祖故云伋则安能
  横渠张氏曰孔子之母虽不正然非遭出当其死也安得不以母服服之当时正是死不在孔氏之家遂疑以为出子思于此又难以剧论故但言先君子无所失道谓无不中礼也此语最好子思不使白也丧出母必是子思止有一子故不使丧出母适长则不为出母服也言不丧出母自子思始非谓孔氏世世有出母特于子思见此事耳道隆则从而隆道污则从而污亦就其出母以定污隆圣人则处情子思则守礼出妻不当使子丧之礼也子于母则不可忘若父不使之丧子固不可违父当黙持心丧亦礼也若父使之丧而丧之亦礼也子思以为我不至于圣人不敢不循理而孔子使丧出母乃圣人处权子思自以为不敢处权唯循理而已不敢学孔子也故曰先君子无所失道道隆则从而隆道污则从而污孔子所为皆义也但子思未识圣人之意所以不敢学也道即义也隆髙也污下也义髙则礼亦髙义下则礼亦下
  长乐陈氏曰夫之于妻有出之之礼子之于母无絶之之道故不为父也妻不可谓之不为子也母以其不可谓之不为子也母故死而必丧以其不为父也妻故止于期年而已丧之者恩也期年者义也义资恩以为用恩资义以为断此丧出母之礼也仪礼曰出妻之子为母期故伯鱼之母死期而犹哭孔子以之为甚是哭于期年之内则可哭于期年之外则甚也子上之母死而不丧子思谓先君子之无失道者以情徇道而未尝以道徇情也道隆则从而隆故丧出母道污则从而污故止于期年而已若伋则以道防情而不能以情徇道故为伋也妻是为白也母不为伋也妻是不为白也母呜呼君子之于礼不知而不行者其过小知而不行者其过大子思知而不行而以不能自诎此所以不为君子取也
  严陵方氏曰父在而服出母期此从道之隆也父没而为后则不为之服此从道之污也君子之于礼过者俯而就之不至者跂而及之而已子思乃有安能之语岂为知礼之道哉
  马氏曰夫妇以义合亦可以义离子母之恩无絶也虽子之于出母犹必丧之而父亦不得禁焉盖夫妇失义不可以夺子母之恩也子思之不使白也丧出母则旣薄矣又从而为之辞其可乎
  石林叶氏曰污隆犹言升降道可以恩而上之者谓之隆故父在无嫌则与之俱隆而服期道可以义而杀之者谓之污故父没而为人后不可以有二本则与之俱污而不为服此人之所可勉也而子思自以为不能而使白絶其母故记不丧出母自子思始异父礼亦谓之继父继父同居则服期不同居则不服自其母推之也此亦服者其隆而不服者其污也异父既服期则其昆弟死视异父以为差而服大功子游之言是矣而子夏不及知乃自以未之前闻而从鲁人齐衰以荅狄仪之问所以记今之齐衰狄仪之问也出母之无服非所污而污异父昆弟之齐衰非所隆而隆君子是以谨之近世士大夫多疑于出母与异父之丧服不服率自其意而莫能一殆未尝学礼之过欤
  孔子曰拜而后稽颡頽乎其顺也稽颡而后拜颀乎其至也三年之丧吾从其至者
  郑氏曰頽顺也先拜賔顺于事也此殷之丧拜颀至也先触地无容哀之至此周之丧拜重者尚哀戚自期如殷可
  孔氏曰此一节论殷周丧拜之异拜者主人孝子拜賔也稽颡者触地无容也拜是为賔稽颡为已前賔后已頽然而顺序也颀恻隐之至也郑知殷周丧拜之异者以孔子所论每以二代相对皆先殷而后周也
  长乐陈氏曰拜而后稽颡頽乎其顺也以其先致敬故也稽颡而后拜颀乎其至也以其先致哀故也孔子之时礼废滋久矣天下不知先稽颡之为重而或以轻为重是犹不知拜下之为礼拜上之为泰而或以泰为礼故孔子救拜之弊则曰吾从其至救泰之弊则曰吾从下凡欲礼之明于天下而已【礼书】马氏曰记曰三年之丧丧拜非三年之丧以吉拜当周之衰盖人不知丧拜之仪故孔子遂及之言虽拜起之末犹欲不失其序非知制作之情者孰能尽于此此动容周旋中礼所谓盛德之至也郑氏以此为殷周拜而于经无所见岂其然乎
  孔子既得合葬于防曰吾闻之古也墓而不坟今丘也东西南北之人也不可以弗识也于是封之崇四尺孔子先反门人后雨甚至孔子问焉曰尔来何迟也曰防墓崩孔子不应三孔子然流涕曰吾闻之古不修墓郑氏曰言既得者少孤不知其墓也古谓殷时墓谓兆域今之封茔也土之髙者曰坟东西南北言居无常处聚土曰封封之周礼也周礼曰以爵等为丘封之度崇髙也髙四尺盖周之士制孔子先反修虞事也门人后待封也门人言所以迟者修之而来孔子不应以其非礼也门人以孔子不闻三言之修犹治也
  孔氏曰此一节论古者不修墓之事天子之墓一丈诸侯八尺其次降差以两孔子自谓东西南北不恒在郷若久乃还归不知葬之处所故不可不作封坟记识其处父叔梁纥虽为大夫周礼公侯伯之大夫再命与天子中士同郑注士制谓天子之士也然流涕自伤修墓违古致令今崩重修也
  庾氏曰防守其墓备拟其崩
  马氏曰周官冢人以爵等为丘封之度而不必于命数则封之崇四尺者庸知非大夫之制欤
  横渠张氏曰防墓崩门人后至孔子是时十七歳安得已有门人或是时圣人固有门人矣
  庐陵胡氏曰作墓时当为坚久之计不可令崩坏而加治
  广安游氏曰古者墓而不坟坎其中而践其左古人达于死生之变非若后世滞于形魄故曰葬者藏也为使人弗见而已苟为弗见则去之矣中古之世如此及夫后世不明死生之故而滞于体魄送死坟墓之事始加详矣其加详有二焉厚葬一也墓祭二也古人以为死者魂气归于天形魄归于地于人之始死而为之重既葬而为之主召致其魂气而祭之于体魄则无所事焉故既葬则去之为此也及夫后世始封为坟夫既已为之坟则孝子仁人之见之固亦有所不忍此虽后世之异于古亦人情所不能已也孔子之葬其亲自以为不常居郷恐去而还不知葬所因而识之以此观之孔子之志本以封之为当然也及夫既葬还修虞祭门人之从孔子者以其墓崩修之而后至孔子有所动心乎此孔子不应门人三言之孔子然出涕以为古不修治其墓焉既葬则去去则不复修盖孔子欲尽从今世之礼则非达者之心欲尽从古之道而不修则去其心亦有所不安于此故然流涕而言之延陵季子之葬其子孔子以为知礼此则古者圣达之本怀然世变之异而人心不同则虽君子之心有不安于此故难言之耳古之圣人通乎昼夜之道而知死生之说鬼神之故非若后世之不学者闇然而不知也宋人始厚葬其君君子非之汉明帝始墓祭其亲蔡邕与之夫厚葬无益于死有害于人冝为君子之所非若夫蔡邕之见则亦为其心有所不忍虽君子有所不能已此则孔子封墓崇四尺而又言古不修墓然流涕之意后之学者可以考焉
  广汉张氏曰墓祭非古也体魄则降知气在上故立之主以祀以致其精神之极而谨藏其体魄以竭其深长之思然考之周礼冢人之官凡祭于墓为尸是则成周之时固亦有祭于墓者虽非制礼之本经而出于人情之所不忍其于义理不至于甚害则先王亦从而许之
  孔子哭子路于中庭有人吊者而夫子拜之既哭进使者而问故使者曰醢之矣遂命覆醢
  郑氏曰寝中庭也与哭师同亲之也拜吊者为之主也使者自卫来赴者故谓死之意状时卫世子蒯聩簒辄而立子路死之醢之者示欲防食以怖众覆弃之不忍食
  孔氏曰此一节论师资之恩下文云师吾哭诸寝今哭于中庭故郑云与哭师同子路结缨而死见哀公十五年左传
  临川王氏曰孔子乃哭子路与师同或者哭弟子之礼当如师犹服之有报乎
  长乐陈氏曰颜渊之死正命也子路之死非正命也孔子哭颜渊哭其正命之短哭子路哭其非正命之终盖颜渊全于人而未全于圣子路全于义而未全于人全于人而未全于圣则其死者天也全于义而未全于人则其死者人也孔子哭之则同其所以哭之则异盖死者非难处死者难死有甚于生君子死而不生生有甚于死君子生而不死可死而死君子轻之如鸿毛可生而死君子重之如泰山虽然可以死可以无死死之虽伤勇而不失其为义不死虽伤怯而亦可以为仁是以召忽于子纠则死之管仲则不死孔子不非召忽而多管仲者以召忽不失为义而管仲可以为仁也子路于卫君之事可谓不失为义而已孔子哭于中庭视之犹子也有人吊焉而夫子拜之自视犹父也遂命覆醢者非特不忍食之又不忍见之也
  山隂陆氏曰哭以师友之间进之也
  广安游氏曰卫世子蒯聩得罪于父灵公出奔灵公死无所立立蒯聩子辄是为出公出公既立蒯聩欲归迫孔悝强盟之刼以登台而出公出奔子路闻变而死之孔子于蒯聩之书尝曰世子某言其不当废而废也于出公书辄者言其不当立而立也于伯夷叔齐之事言求仁而得仁又何怨亦所以恶辄也虽然出公虽大恶而子路学于孔子之门有古义焉子路之失失于执古义而不知变也子路委贽于出公而死之此得君臣之义耳然知君臣而不知父子以乱大伦仲尼之徒不至是也琴张闻宗鲁死将徃吊之仲尼曰齐豹之盗而孟絷之贼女何吊焉夫宗鲁死于宗孟与子路死于出公一也宗鲁死孔子以为不足吊子路死孔子哭之如此其哀其去就之分可知也孔子之与伯夷叔齐为出公言也哭子路之死为子路言也若此者君子可以见矣
  曽子曰朋友之墓有宿草而不哭焉
  郑氏曰宿草谓陈根也为师心丧三年于朋友期可也
  孔氏曰曽子孔子弟子姓曽名参字子舆鲁人也严陵方氏曰师犹父朋友相视犹兄弟既以丧父之义处丧师则以丧兄弟之义处丧朋友不亦可乎墓有宿草则期年矣是以兄弟之义丧之也然必以墓草为节者盖生物既变而慕心可已故也
  子思曰丧三日而殡凡附于身者必诚必信勿之有悔焉耳矣三月而葬凡附于棺者必诚必信勿之有悔焉耳矣丧三年以为极亡则弗之忘矣故君子有终身之忧而无一朝之患故忌日不乐
  郑氏曰言三日三月欲其尽心修备之附于身谓衣衾附于棺谓明器之属终身之忧谓念其亲无一朝之患谓毁不灭性也忌日谓死日不用举吉事孔氏曰此一节论丧之初死及葬送终之具须尽孝子之情及思念父母不忘之事也三日殡三月葬据大夫士礼也棺中物少三日可办棺外物多三月可就悉用诚信各令合礼不使少有非法后追悔咎焉耳矣者助句之辞亲丧以经三年以为极亡可以弃忘而孝子有终身之痛曽不暂忘于心也虽终身念亲而不得有一朝灭性之患故唯忌日不为乐事恐其常毁也
  唐陆氏曰王以极字絶句亡作忘向下读
  马氏曰君子之事亲无所不用诚信而至于明器则备物而不可用者亦可以为诚信乎盖之死而致死之不仁而不可为也之死而致生之不知而不可为也明器之用仁知之道诚信之至者也知此则可以无悔也
  金华应氏曰附于棺者若卜其宅兆丘封壤树之事不独明器之属也
  严陵方氏曰经曰缌小功以为杀期九月以为间三年以为隆故三年之丧所以为丧之极也亡则弗之忘矣者死者之形虽亡而生者之心未尝忘之也忌日不乐盖终身之忧有见于此
  长乐陈氏曰君子之于亲有终制之丧有终身之丧终制之丧三年是也终身之丧忌日是也文王之于亲忌日必哀而不乐岂非能全终身之忧乎有终身之忧仁也无一朝之患义也
  山隂陆氏曰言丧三年以为中尔若其亡则未之或忘
  庐陵胡氏曰终身之忧永慕也内则云终身也者非终父母之身终其身也忌日不乐有戚容忌举吉事
  孔子少孤不知其墓殡于五父之衢人之见之者皆以为葬也其慎也盖殡也问于郰曼父之母然后得合葬于防
  郑氏曰孔子之父郰叔梁纥与颜氏之女征在野合而生孔子征在耻焉不告慎当为引礼家读然声之误也
  孔氏曰此一节论孔子访父墓之事孔子既少失父其母不告父墓之处今母既死欲将合葬不知父墓所在意欲问人故殡母于五父之衢欲使他人怪而问已因得询知父墓所在外人见柩行于路皆以为葬但葬引柩之时饰棺以柳翣其殡引之礼饰棺以輤夫子饰其所引之棺以輤故知非葬盖殡也殡不应在外故称盖为不定之辞于时郰曼父之母素与孔子母相善见孔子殡母于外怪问孔子孔子因而问之始知父墓所在而后得以父母尸柩合葬于防郑注野合谓不备于礼也如论语所谓野人及野哉由也但徴在耻其与夫不备礼为妻故不告也家语云叔梁纥年余七十无妻颜父有三女颜父谓其三女曰邹大夫身长七尺武力絶伦年余七十谁能与之为妻二女莫对徴在进曰从父所制将何问焉父曰即尔能矣遂以妻之而生孔子三歳而叔梁纥卒横渠张氏曰孔子殡母于五父之衢以在衢故其殡周密有如葬然故人之见之者皆以为葬也其实是殡之周慎故曰其慎也盖殡也其慎也属下读之则意明据旧说孔子丧母时十七歳十七歳何故不知墓或是孔子养于母家母不告之也家语是其家所传难于直说据传记直谓野合谓不备礼也合葬附葬也叔梁纥自有正妻亦不可知也
  严陵方氏曰左氏传所谓诅诸五父之衢是矣衢则四达之道也
  马氏曰叔梁纥宋人而丧葬之制盖从于古墓而不坟此孔子少孤所以不知墓也
  山隂陆氏曰慎读如字慎诚也盖曰其诚也盖殡也诗曰予慎无辜
  庐陵胡氏曰问于郰曼父之母然后得合葬于防曼父之母与徴在邻盖在五父衢也此一经疑在孔子既得合葬于防之前
  邻有丧舂不相里有殡不巷歌丧冠不緌
  郑氏曰相谓以音声相劝不相不歌皆所以助哀也不緌去饰
  庐陵胡氏曰赵良谓商君曰五羖大夫死舂者不相古讴謡之名多曰相详见曲礼舂不相解緌冠缨所谓蝉有緌
  有虞氏瓦棺夏后氏堲周殷人棺椁周人墙置翣周人以殷人之棺椁葬长殇以夏后氏之堲周葬中殇下殇以有虞氏之瓦棺葬无服之殇
  郑氏曰有虞氏上陶始不用薪也火熟曰堲烧土冶以周于棺也或谓之土周由是也殷人上梓椁大也以木为之言椁大于棺也墙柳衣也凡此言后王之制文周人葬长殇以下不同略未成人也
  孔氏曰此一节论棺椁所起及用棺椁之差易系辞古之葬者厚衣之以薪有虞氏始不用也堲周谓堲土为陶冶之形大小得容棺也殷人上梓考工记文郑引之以证椁也案丧大记注云在旁曰帷在上曰荒帷荒所以衣柳则以帷荒之内木材为柳其实帷荒及木材等緫名曰柳故缝人云衣翣柳之材注云柳之言聚诸饰之所聚是帷荒緫称柳也有虞氏唯有瓦棺夏后氏瓦棺之外加堲周殷则易以棺椁周人又于椁旁置柳置翣扇凡此是后王之制渐加文也白虎通云夏以揖逊为君故称后殷周行仁义人所归往故称人
  马氏曰有虞氏瓦棺而至夏后氏乃以堲周周之有棺之象商人以瓦棺堲周皆陶冶之器而陶冶出于土及其久也必复于土不能无使土亲肤遂以木易之木足以胜土而仁人孝子之所以深虑长思者未有易此圣人之法相待而后备故周人则縁商人之棺椁饰之以墙置翣棺椁以比化墙置翣以为观美皆所以尽孝子之心无使恶于死而已当周衰礼义散亡而人不知棺椁之度故中都四寸之棺五寸之椁而后以为出夫子之制孟子敦匠而充虞以为美不知自周公以来盖已有礼也惟其葬殇有异于成人之礼故瓦棺堲周与夫棺椁皆以少长制之而不为贵贱之等何者天下无生而贵虽君卿大夫之子犹士也尚何有贵贱之别乎长则其形强少则其形弱形强则其化难形弱则其化易古之人葬殇其棺椁必视长少者盖以此而已
  唐陆氏曰十六至十九为长殇十二至十五为中殇八歳至十一为下殇七歳已下为无服之殇生未三月不为殇
  严陵方氏曰椁之于棺如城之有郭也墙以帷柩而周围如墙翣以饰柩而翼蔽如羽盖世愈久而礼愈备故也长殇而下死者愈少则礼愈杀也
  夏后氏尚黒大事敛用昏戎事乗骊牲用殷人尚白大事敛用日中戎事乗翰牲用白周人尚赤大事敛用日出戎事乗騵牲用骍
  郑氏曰夏以建寅之月为正物生色黒大事谓丧事昏时亦黒戎兵也马黒色曰骊尔雅曰騋牝骊牡牲用黒类也殷以建丑之月为正物芽色白日中时亦白翰白色马也易曰白马翰如周以建子之月为正物萌色赤日出时亦赤騵駵马白腹骍赤类孔氏曰此一节论三代正朔所尚色不同夏尚黒殷尚白周尚赤此之谓三统故书传略说云天有三统物有三变故正色有三又春秋纬元命包云夏以十三月为正以寅为朔殷以十二月为正以鸡鸣为朔周以十一月为正以夜半为朔三正记云子月为正以阳始生物得阳气稍变动故为天统丑月物在地中含养萌芽故为地统寅月物出于地当须人功故为人统统者本也谓天地人之本也然王者必以此三月为正者以其此月物之始生王者继天理物含养微细又取其歳初为正朔之始天地人所继不同故正朔不相袭也萌是芽之细故郑注建子曰萌建丑曰芽
  临川王氏曰此似见诗有驷騵彭彭遂有乗騵乗翰之别马以共戎事若皆以一物则可以给戎者鲜矣或者止以此物供贵者则理有可通也
  长乐陈氏曰民受天地之中以生其性命之所受与天为一则其好恶取舎不与天违圣人因民以观天因天以立事故于民心之所安者因之而不强去民心之所厌者革之而不强行此三代所以改正朔也盖正者政之所系朔者月之所始夏正以建寅殷正以建丑周正以建子以天言之则阳生于子而万物资始建子之月为得正以地言之则阳含于丑而万物资生建丑之月为得正以人言之则阳出于寅而人顺以动建寅之月为得正三代之正朔虽不同至于颁政令授民事莫不以夏正为正故周官凡观象读法均食施事皆系之正歳诗七月流火九月授衣四月维夏六月徂暑礼称季夏六月祀周公凡此皆夏正也孔子于春秋用时王之正其论为邦则曰行夏之时者夏之时据人之所见而人之所见者质也孔子乗殷之木辂服周之纯冕皆以其质而已此所以救文弊也春秋书大事于太庙传曰国之大事在祀与戎祭义曰夏后氏祭其闇殷人祭其阳周人祭日以朝及闇是以子路之与祭质明而始行事晏朝而退孔子以为知礼则大事用日出者祭以朝之质明也祭以朝之质明敛亦如之故曰大事敛用日出严陵方氏曰滕文公之居丧也曰恐其不能尽于大事则丧为大事可知春秋传曰国之大事在祀与戎则戎事之为大事可知丧事凶礼也戎事军礼也祀事吉礼也五礼不及于賔嘉者以非大事故也金华应氏曰夏后治水而水德王故其色尚黒殷人征伐而以金德王故其色尚白周木德也而色尚赤亦岂非取木之所生而用火之色乎
  穆公之母卒使人问于曽子曰如之何对曰申也闻诸申之父曰哭泣之哀齐斩之情饘粥之食自天子达布幕衞也縿幕鲁也
  郑氏曰穆公鲁哀公之曽孙问居丧之礼曽子曽参之子名申幕所以覆棺上縿缣也縿读如绡衞诸侯礼鲁天子礼两言之者僭已久也幕或为幦
  孔氏曰此一节论尊卑之丧有同异之事有声曰哭无声曰泣齐是为母斩是为父厚曰饘希曰粥父母之丧哭泣以下自天子至庶人如一故曰自天子逹也覆殡椁之幕周公一人得用天子礼后代僭用之故曽申举衞与鲁俱是诸侯后代不冝异谓鲁之诸公不冝与卫异也
  马氏曰人未有自致者也必也亲丧乎三年之丧则至矣故其哀发于声音则为哭泣发于衣服则为齐斩发于饮食则为饘粥哭泣之哀齐斩之情饘粥之食乃其所以自致者由庶人逹于天子无所加损焉则哀素之极丧礼之至者也至于幕帟之饰末而已矣而得以隆杀焉此鲁卫所以有縿布之辨也郑氏以縿幕为鲁僭天子之礼亦安知非其得用而曽子言之
  李氏曰先王之制小敛殡葬所以为死者之礼故自天子至于庶人有等哭泣齐斩饘粥所以尽生者之情故天子逹于庶人一也由前所以立礼由后所以立仁齐斩所以称情而为之也故曰齐斩之情盱江李氏曰夫布幕诸侯礼也縿幕天子礼也疾鲁之僭故举诸侯以示之焉杞宋者各自为一王之后且其祖天子礼乐异于周行之可也周尚在而鲁仿之则僭矣孔子曰唯名与器不可以假人
  严陵方氏曰卫所存者殷礼故用布幕之质鲁所存者周礼故用縿幕之文
  山隂陆氏曰縿读如字以縿记帛盖衞幕用布鲁用帛尔雅纁帛縿曽子言此着鲁异于诸侯者若此类耳其情自天子逹
  广安游氏曰父母之丧贵贱不殊此所以自天子逹也若幕则天子以绡诸侯以布穆公苟欲行礼所谓贵贱一者固当一也所谓天子诸侯异者固当异也此二者丧礼尽矣且礼文之制曽申独举幕而不举其他则其他推是而可知晋文公请隧于王隧天子葬礼文公于葬独请隧则其他亦从是而可知也天下之礼以类而为之者也苟于其类而或开之则其他皆将以类而失之此襄王所以不许文公也是故以隧而葬则葬礼视隧而相从者皆可知也以幕而殡则殡礼视幕而相从者皆可知也此曽申所以独举其一以见其余也
  晋献公将杀其世子申生公子重耳谓之曰子盖言子之志于公乎世子曰不可君安骊姬是我伤公之心也曰然则盖行乎世子曰不可君谓我欲弑君也天下岂有无父之国哉吾何行如之使人辞于狐突曰申生有罪不念伯氏之言也以至于死申生不敢爱其死虽然吾君老矣子少国家多难伯氏不出而图吾君伯氏苟出而图吾君申生受赐而死再拜稽首乃卒是以为共世子也
  郑氏曰献公信骊姬之谮重耳欲使世子言见谮之意盖皆当为盍盍何不也志意也世子谓言其意则骊姬必诛重耳曰盍行乎行犹去也世子谓天下岂有无父之国言人有父则皆恶欲弑父者使人辞于狐突辞犹告也前此献公使申生伐东山皐落氏狐突谓申生欲使之行今言不念伯氏之言谢之也伯氏狐突别氏子少谓骊姬之子奚齐图犹谋也不出谓狐突自皐落氏反后惧而称疾焉赐犹惠也既告狐突乃雉经申生言行如此可以为恭于孝则未之有重耳申生异母弟后立为文公骊姬献公伐骊戎所获女也申生之母蚤卒骊姬嬖焉狐突申生之傅舅犯之父也
  孔氏曰此一节论献公杀申生之事案僖四年左传云姬谓太子曰君梦齐姜必速祭之太子归胙于公公田姬寘诸宫六日毒而献之公祭之地地坟与犬犬毙与小臣小臣亦毙姬泣曰贼由太子是骊姬谮申生之事也左传又云或谓太子曰子辞君必辩焉杜预注以六日之状自理谓毒酒经宿辄败若申生初置毒何以经六日其酒尚好明临至加药焉此重耳欲使言见谮之意也左传又云太子曰君非骊姬居不安食不饱君老矣吾又不乐谓我若自理骊姬必诛姬死之后君无复欢乐此云是我伤公之心是也雉牛鼻绳也申生以牛绳自缢死或谓雉性耿介被人所获必自屈折其头而死汉书载赵人贯髙自絶亢而死申生当亦然也孝子不防亲于不义申生但能恭顺于父事而已諡法曰敬顺事上曰恭长乐陈氏曰君子之于亲有言以明已有谏以明事谏则以几为顺以孰为敬几而不入则至于孰孰而不入则至于号号而将至于见杀则亦有义以逃之是虽于亲有所不从而于义无所不顺于亲或不我爱而于乡闾无所得罪此古之所谓孝子也彼不善事亲者以小爱贼恩姑息贼德于己可以言而不言于事可以谏而不谏依违隐忍惟意是从以至陨身于其亲之命而防亲于不义之名是将以安亲而反危之将以悦亲而反辱之此君子之所不取也晋献公将杀其世子申生申生于亲可言而不言而且惧伤公之心于义可逃而不逃而且谓天下岂有无父之国以至忘其躬之不阅而且防国家之多难不顾死生之大节而且谨再拜之末仪是恭而已非孝也春秋书晋侯杀其世子申生盖书晋侯以明晋侯之无道书申生以明申生之罪也虽然春秋之时臣弑其君子弑其父如衞辄拒父而争国楚商臣弑君而篡位则申生之行盖可哀而恕之也孔子曰苟志于仁无恶也故礼不以申生为不孝而以之为恭犹诗不以伋寿为不孝而以之为不瑕也然以春秋礼义之法绳之则申生不足以为孝矣
  马氏曰昔幽王惑于褒姒而逐太子冝臼奔于申太子之傅作小弁以刺之然君子不责冝臼以出奔之罪而谓小弁有孝子之道申生之事盖与冝臼无以异也而申生失之特不知止于先王之礼义而已若衞宣公之二子争相为死虽有杀身以成仁之志而其死之亦非义也然国人以其相为于祸难之中亦自作诗以思之而申生爱君父恤国难犹有善于彼虽非孝也而谓之恭则冝矣
  庐陵胡氏曰案春秋自闵二年至僖二十三年狐突事晋未尝去此云不出记礼者误















  礼记集説卷十五
<经部,礼类,礼记之属,礼记集说>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説卷十六     宋 卫湜 撰
  鲁人有朝祥而莫歌者子路笑之夫子曰由尔责于人终无已夫三年之丧亦已久矣夫子路出夫子曰又多乎哉逾月则其善也
  郑氏曰子路笑其为乐速夫子谓时如此人行三年丧者希抑子路以善彼又复也
  孔氏曰此一节论大祥除衰杖之日不得即歌之事祥谓二十五月大祥歌哭不同日故仲由笑之夫子言汝罪于人终无休已之时夫是语助也三年之丧计其日月亦已久矣人皆废此独能行何须笑之时孔子抑子路善彼人恐学者致惑待子路出后更以正礼言之鲁人可歌之时节岂有多经日月哉但逾后月即善案丧服四制祥之日鼓素琴不讥弹琴而讥歌者琴以手笙歌以气手在外而逺气在内而近也
  严陵方氏曰丧期而小祥又期而大祥丧以祥为吉之先见大祥冝吉而谓之祥则以有禫故也观此则祥虽非凶亦未可以为吉矣朝祥而莫歌岂不为太速者乎子路之笑鲁人固亦冝矣孔子乃以为责人终无已者以其兼人故退之也
  长乐陈氏曰丧凶礼也祭吉礼也毕凶礼之丧犹为吉祭之禫未全乎吉也吉事兆见于此矣得不谓之祥乎祥歌同日失之太速子路笑之失之太严此孔子所以恕鲁人而抑子路之责人无己也记曰祥之日鼓素琴不为非而歌则为未善者琴自外作歌由中出故也
  山隂陆氏曰言朝祥去逾月日时不多也
  横渠张氏曰又多乎哉所去无几言不多也逾月则尽善也
  鲁庄公及宋人战于乗丘县贲父御卜国为右马惊败绩公队佐车授绥公曰末之卜也县贲父曰他日不败绩而今败绩是无勇也遂死之圉人浴马有流矢在白肉公曰非其罪也遂诔之士之有诔自此始也
  郑氏曰县卜皆氏也右谓车右勇力者为之马惊奔失列佐车授绥乗公戎车之贰曰佐末之犹微哉公言卜国无勇也县贲父言公他日战其御马未尝惊奔二人遂赴敌而死圉人掌养马者白肉股里肉也公言流矢中马非御与右之罪遂诔其赴敌之功以为諡士有诔自此始记礼失所由来也周虽以士为爵犹无諡也殷大夫以上为爵
  孔氏曰此一节论鲁庄公与士为諡失礼之事乗丘鲁地也庄公十年夏六月败宋师于乗丘周礼戎仆掌倅车之政道仆掌贰车之政田仆掌佐车之政则戎车之贰曰倅此云佐者周礼相对为文有异散言则同称佐车也知二人俱死者以卜国被责县贲父自称无勇既序两人于上即明俱死也左传云牛有牧马有圉是圉人掌马也股里白故谓之白肉非谓肉色白也郑知周以士爵者案掌客云凡介行人宰史皆有飱饔饩以其爵等为之牢礼凡介行人皆士也而云爵等是士有爵也故郑注大行人云命者五公侯伯子男爵者四孤卿大夫士郑知犹无諡者以此言诔自此始故也知殷大夫以上为爵者案士冠礼古者生无爵死无諡冠是周礼而云古者故知是殷又记于士冠之下故知大夫以上为爵也
  长乐陈氏曰春秋无义战则庄公乗丘之战非义也流矢中马而败绩非御与佐之罪而罪之非智也以成德之诔而加之未成德之士使与士丧同非礼也非义与智则贻害于一时非礼则乱法于万世贻害于一时其罪小乱法于万世其罪大记者即其罪大者记之故曰士之有诔自此始也然则马惊在御不在右庄公末卜而不末县记称县死而不言卜死何邪庄公之末卜责其轻者以见其重者也记称县死即其责之所不及者以见其责之所及者也春秋书云败宋师于乗丘则败在宋人不在庄公于记则败在庄公不在宋人者盖乗丘之事庄公败于二人未死之前宋人败于二人既死之后春秋书其战之罪故详其终记人记其诔之罪故述其始而已
  马氏曰古者士则生无爵至周衰以士为五等之爵而其死则无諡盖忠信以事其上者可以爵为士然非大夫则无成德之行未可以诔为諡诔者言諡之文諡者定善恶之名鲁庄公之诔县贲父自知违先王之制犹不敢諡其意如废輴设拨窃礼之不中者也然则乌知其不为諡曰庄公之诔其流至于哀公之世诔孔子曰天不遗耆老莫相予位焉呜呼哀哉尼父者非善恶之名亦字之以着其美而已然记者又曰死而諡今也者是又末世相传之失也
  庐陵胡氏曰佐车授绥授公绥复来春秋经鲁庄十年书公败宋师于乗丘非自败也此云败绩记礼者妄当以经为正
  东莱吕氏曰释文作马惊败而无绩字案乗丘之战鲁胜也无败绩之事但当时止是马惊败耳初不预军之胜负也
  曽子寝疾病乐正子春坐于牀下曽元曽申坐于足童子隅坐而执烛童子曰华而睆大夫之箦与子春曰止曽子闻之瞿然曰呼曰华而睆大夫之箦与曽子曰然斯季孙之赐也我未之能易也元起易箦曽元曰夫子之病革矣不可以变幸而至于旦请敬易之曽子曰尔之爱我也不如彼君子之爱人也以德细人之爱人也以姑息吾何求哉吾得正而毙焉斯已矣举扶而易之反席未安而没
  郑氏曰病谓疾困也子春曽参弟子元申曽参之子隅坐不与成人并也华画也箦谓牀笫也说者以睆为刮节目字或为刮子春曰止以病困不可动呼虚惫之声未之能易已病故也革急也变动也幸觊也不如彼谓童子也以德谓成己之德以姑息言苟容取安也毙仆也举扶而易之言病虽困犹勤于礼孔氏曰此一节论曽子临死守礼不变之事华而睆者凡画五色必有光华尔雅释器箦谓之笫睆谓刮削木之节目使其睆睆然好也诗传云睍睆好貌郑云睆字或为刮者谓一本睆字作刮字也吾何求哉曽子谓吾今更何求焉唯求正道易换其箦而即仆焉斯此也已犹了也此则正一世事了不陷于恶故君子慎终如始也
  河南程氏曰人苟有朝闻道夕死可矣之志则不肯一日安于所不安也何止一日须防不能如曽子易箦须要如此乃安人不能若此者只为不见实理实理者实见得是实见得非凡实理得之于心自别若耳闻口道者心实不见若见得必不肯安于此横渠张氏曰箦必簟席之类以其可易华而睆必陈之在上显露也
  长乐陈氏曰传曰曽子仕于莒得粟三秉方是之时曽子重其禄而轻其身亲没之后齐迎以相楚迎以令尹晋迎以上卿方是之时曽子重其身而轻其禄夫重三秉之粟轻令尹卿相之禄则是未尝为大夫矣未尝为大夫而死于大夫之箦宜曽子之所不为童子以其非礼而发问焉事师以义故也曽元知其非礼而不忍易之事父以恩故也是虽恩义之所施有所不同要之小恩不如大义之愈也孟子曰曽子可谓养志者也曽元可谓养口体者也不易箦其养体之事欤曽子之死其言正颜色动容貌出辞气而其行至于易箦子路之死不忘结缨成子髙之死不忘择葬是皆全一世之德正一世之事而天下后世之言君子者必稽之矣彼秦穆之死其乱命及于三良魏武子之死其乱命欲及于其妾鲁僖薨于小寝文公薨于台下其视君子之所处不亦逺乎
  山隂陆氏曰言细不言小者与小人微异其所见不巨耳王文公曰姑息者且止之词盖未有不坏于且止者也圣人以义制礼其详见于牀笫之闲君子以仁行礼其勤见于垂死之际
  庐陵胡氏曰吾何求哉吾得正而毙焉斯已矣朝闻道夕死可矣士不闻道窃知其无以死也得正而毙虽死无余事矣故曰斯己矣
  广安游氏曰曽子之于始终虽一箦之不正不以疾亟而不易此圣门学道治心养气之功也以其治心养气之功既至则临死生之际而不乱自孔孟而下此学之失而近之者释氏有焉故自唐以来聪明睿知之士无有不溺于学佛者盖上失其道皇极不建儒者专以诵读言语为事至于治心养性之学茫然而不得其原其势出于不得已君子苟欲正之必先立皇极之道则道出于上人知向方矣苟为不然徒罪天下之溺于佛则是坐视斯人失其性而死耳龙泉叶氏曰曽子之学坚定明笃虽神已离形而不变异死生若一致然且改过甚勇以正为终是后学鉴照准程处也
  始死充充如有穷既殡瞿瞿如有求而弗得既葬皇皇如有望而弗至练而慨然祥而廓然
  郑氏曰皆忧悼在心之貌也求犹索物
  孔氏曰记人因前有死事遂广说孝子容节也事尽理屈为穷言亲始死孝子匍匐而哭之心形充屈如急行道极无所复去也既殡心形稍缓矣瞿瞿眼目速瞻之貌如有所失而求覔之不得也既葬又渐缓矣皇皇犹栖栖也葬后亲归草土孝子心形栖栖皇皇无所依托如望彼人来而人不至也练则转缓也至小祥但叹慨日月若驰之速也至大祥而寥廓情意不乐而已
  严陵方氏曰下篇述颜丁之居丧则言皇皇于始死言慨焉于既葬问丧则言皇皇于反哭所言不同者盖君子有终身之丧思亲之心岂有隆杀哉先王制礼略为之节而已故其所言不必同
  马氏曰亲始死恻怛痛疾伤肾焦肺而其志懑气盛袒踊无数故曰充充如有穷在牀为尸在棺为柩而人子之心犹望其反及既殡也尸柩不可见魂气不可复而欲冀其声容之髣髴又不可得则忽焉失之矣故曰瞿瞿如有求而弗得殡则在宫葬则在野宫则犹近而虽不可复生然且有所据依求索之及葬于野则逺矣而魂气无所依焉入门弗见也上堂弗见也入室又弗见也不可复见也已矣于是为甚有虞以迎之祔以安之然犹不知鬼神之格欤故曰皇皇如有望而弗至
  邾娄复之以矢盖自战于升陉始也鲁妇人之髽而吊也自败于台鲐始也
  郑氏曰战于升陉鲁僖二十二年秋也时师虽胜死伤亦甚无衣可以招魂也败于台鲐鲁襄四年秋也台当为壶字之误也春秋传作狐鲐时家家有丧髽而相吊去纚而紒曰髽礼妇人吊服大夫之妻锡衰士之妻则疑衰与皆吉笄无首素緫
  孔氏曰此一节论二国失礼之事左传云我师败绩故知邾胜必用矢者时邾人志在胜敌矢是心之所好故用所好招魂冀其复反也案士冠礼纚广终幅长六尺所以韬发今以凶事故去之但露紒而已丧服传云大夫吊于命妇锡衰命妇吊于大夫亦锡衰是大夫之妻吊服锡衰也士妻吊服无文故郑云疑衰与周礼司服有锡衰缌衰疑衰丧服注云士之吊服疑衰则知士妻亦疑衰也吉笄无首素緫大戴礼文
  严陵方氏曰矢所以施于射非所以施于复复则各以其衣而已髽所以施于丧非所以施于吊吊则各以其衰而已升陉之野战已无衣可用故复之以矢然邾娄因之而弗改则非矣台鲐之败以家各有丧故髽而吊然鲁妇人因之而弗改则非矣
  广安游氏曰先王之世虽用兵临军之际未有不用礼者也且礼者行乎其所可行者也孔子曰杀人之中又有礼焉此古道也惟其以礼相与则两军交战杀人要有所止未有若后世极兵力所至至于僵尸百万流血千里而后已者也故古者虽身膏草野之人与夫死者之家所谓丧吊之礼犹得行乎其闲升陉以前未尝无战死者得复以衣而不复以矢台鲐以前未尝无战死而相吊者得吊以衰而不以髽则是杀人之甚必自升陉台鲐二者始自是而遂以为常则再失之矣呜呼自先王之礼废而兵祸之烈至于六国秦汉之际杀人至以数十万计天下涂炭肝脑涂地失礼之祸至于如此是诚可叹也大率先王之世治出于一而礼乐达乎天下凡所谓礼者行之庙堂至乎州巷达乎搜狩用乎军旅造次颠沛无非礼者生乎由是死乎由是上下小大相与习乎此而安乎此于两军之战而杀有所止礼使然也后世不然其从容无事之时固已废礼任其智力及夫军旅死生之际苟可以自利而害人者岂复恤哉故古人杀有所止与后世异盖礼之存亡故也于复以矢吊以髽则知兵祸之甚烈记礼者记其失礼之甚也
  南宫縚之妻之姑之丧夫子诲之髽曰尔毋从从尔尔毋扈扈尔盖榛以为笄长尺而緫八寸
  郑氏曰南宫縚孟僖子之子南宫阅也字子容其妻孔子兄女诲敎尔女也从从谓大髙扈扈谓大广尔语助緫束发垂为饰齐衰之緫八寸
  孔氏曰此一节论妇人为舅姑服髽与笄緫之法妻之姑谓夫之母也以是夫子兄之女故夫子诲之作髽法期之髽稍轻自有常法毋得髙广如斩衰之髽也既敎以作髽又敎以笄緫之法其笄用木无定故敎以用榛木为笄其长一尺而束发垂余之緫垂八寸案丧服吉笄长一尺二寸齐衰之笄长一尺降吉笄二寸也但恶笄或用栉或用榛故夫子称盖以疑之丧服传云緫长六寸谓斩衰也故此齐衰长八寸以二寸为差也
  严陵方氏曰緫则束发之布也
  孟献子县而不乐比御而不入夫子曰献子加于人一等矣
  郑氏曰孟献子鲁大夫仲孙蔑可以御妇人矣尚不复寝加逾也
  孔氏曰此一节论献子除丧作乐得礼之冝也依礼祭暂县省乐而不作至二十八月乃始作乐又依礼后吉祭乃始复寝当时人祭之后则恒作乐未至吉祭而复寝今孟献子既禫暂县省乐而不作比可以御妇人而不入寝虽于礼是常而特异余人故夫子善之云献子加于人一等不谓加于礼一等也
  长乐陈氏曰盖三年之丧则久矣故祥月而者以义防恩也期之丧则近矣故闲月而者以恩伸义也记曰而内无哭者乐作矣又曰而从御吉祭而复寝由此观之孟献子县而不乐比御而不入则过乎此矣故孔子称之今夫先王制礼以中为界子夏子张授琴于除丧之际孔子皆以为君子伯鱼子路过哀于母姊之丧孔子皆非之然则孟献子过于礼孔子反称之者非以为得礼也特称其加诸人一等而已【乐书】
  山隂陆氏曰孟献子过而有子不及其为失一也唯夫子为能适中焉郑氏谓琴以手笙歌以气固自有次第也
  李氏曰设而不乐比御而不入加于人者也丝屦组缨不及于人者也同于人可也加于人则非中道矣及人可也不及人非礼矣孔子笃于仁克之以礼五日弹琴而不成声仁也十日而成笙歌礼也有过不及然后知其中故言孟献子有若而言孔子于其中
  孔子既祥五日弹琴而不成声十日而成笙歌
  郑氏曰不成声哀未忘也十日则逾月且异旬也五日弹琴十日笙歌除由外也琴以手笙歌以气孔氏曰此一节论孔子除丧作乐之限祥是凶事用逺日故十日得逾月若其卜逺不吉则用近日虽祥后十日亦不成笙歌以其未逾月也
  长乐陈氏曰祥之日可以鼓素琴君子所以与人同五日弹琴而不成声君子所以与人异弹之者礼之所不可废也不成声者仁之所不忍也
  严陵方氏曰祥之日鼓素琴故孔子五日而弹琴徙月乐故孔子十日而笙歌
  有子盖既祥而丝屦组缨
  郑氏曰讥其早也礼既祥白屦无絇缟冠素纰有子孔子弟子有若
  孔子曰此一节明除丧失礼之事既祥素纰当用素为缨未用组今用素组为缨乃后之服故讥之案士冠礼冬皮屦夏用葛无云丝屦者此丝屦以丝为饰絇繶纯之属郑注屦人曰絇屦头饰也
  严陵方氏曰以丝为屦之絇以组为冠之缨则服之吉者也而有子服之于既祥固失之于早矣然则既祥之屦如之何亦曰彻絇而已既祥之缨如之何亦曰用素而已有子为孔门髙弟而失礼若是疑或不然抑记者或得于传闻故曰盖焉
  死而不吊者三畏厌溺
  郑氏曰畏谓人或时以非罪攻己不能有以说之死之者厌谓行止危险之下溺谓不乗桥船不吊以其轻身忘孝也
  孔氏曰此一节论非礼横死不合吊哭之事
  王氏曰孔子畏匡德能自全也设使圣人卒罹不幸何得不痛悼而罪之乎非徒贤者设有罪愚人亦不得不哀伤之也【王肃圣证论见通典】
  横渠张氏曰知死而不知生伤而不吊畏厌溺可伤尤甚也故特致哀死者不吊生者以异之且如何不淑之词无所施焉畏畏惧而死者也三者皆不得其死故君子伤之之甚但知悯死者而已哀有余而不暇于文也
  长乐陈氏曰伤主于死者吊主于生者伤则伤其所终吊则吊其所失苟死者不足谓之终则生者不足谓之失此所以不足吊也盖怖畏而死则非勇厌溺而死则非智是以战死而葬者不以翣失伍而死者不入兆域凡此非勇者也垂堂之坐岩墙之立动而徴病行而招死凡此非智者也君子之所不吊者不特此而已宗鲁贼于孟絷及其死也琴张不敢吊季子专政于鲁及其死也曽晳倚门而歌君子之行无他要在生不为人之所不敬死不为人之所不吊而已
  严陵方氏曰战阵无勇非孝也其有畏而死者乎君子不立岩墙之下其有厌而死者乎孝子舟而不游其有溺而死者乎三者之死皆非正命也
  庐陵胡氏曰畏谓畏避不能死难而终不免于死者广安游氏曰古之君子欲正人之过失不专恃乎刑罚而已使生者有所愧死者有所憾皆所以诛罚之也生有所愧若异其衣冠坐诸嘉石着之丹书此类是也死有所憾若桐棺三寸不入兆域死而不吊倚门而歌此类是也盖礼乐行于天下使人有所劝勉愧耻而不丽于过恶此其为道尊而不迫亦后世所不能及也
  慈湖杨氏曰畏死于兵厌死于岩墙溺死于水非不吊也不忍为吊辞不忍言之也使孔子果死于匡则不可吊乎屈原之死亦不可吊乎而先儒有谓直贱之而不吊此乃固陋执言失意人心之所不安也
  子路有姊之丧可以除之矣而弗除也孔子曰何弗除也子路曰吾寡兄弟而弗忍也孔子曰先王制礼行道之人皆弗忍也子路闻之遂除之
  郑氏曰行道犹行仁义
  庾氏曰子路縁姊妹无主后犹可得反服推己寡兄弟亦有申其本服之理故于降制已逺而犹不除非在室之姊妹欲申服过期也盖子路已事仲尼始服姊丧明姊已出嫁非在室也
  广安游氏曰伯鱼母死期而犹哭孔子曰嘻其甚也与此同意天下之礼苟循乎情之所及而为之则将不知其所止夫人有贤者有不肖者贤者过之不肖者不及也苟循其过而为之礼则子路伯鱼不知其所终约其不及而为之礼则原壤宰予不可以为训故礼者通乎贤不肖而为之不可以过不可以不及也
  严陵方氏曰行道之人与孟子呼尔而与之行道之人弗受同义先王制礼于可除而必除之行道之人于可除而弗忍焉必除之者公义也弗忍焉者私情也
  呉氏【莘】曰圣人以中道抑人之情非恶其过厚惧其不可继而已
  庐陵胡氏曰行道谓道路之人
  大公封于营丘比及五世皆反葬于周君子曰乐乐其所自生礼不忘其本古之人有言曰狐死正丘首仁也郑氏曰齐大公受封留为大师死葬于周子孙生焉不忍离也五世之后乃葬于齐齐曰营丘君子言其反葬似礼乐之义正丘首正首丘也仁恩也
  孔氏曰此一节论忠臣不欲离王室之事大公死反葬于镐京陪文武之墓其子孙比及五世虽死于齐以大公在周故皆自齐反归周而葬之先王之制礼乐若舜能绍尧即名大韶禹治水广大中国则名大夏王业由质而兴则礼尚质由文而兴则礼尚文礼之与乐皆是重本反葬于周亦是重本之意君子既引礼乐又引古人遗言谓丘是狐窟穴根本之处虽狼狈而死意犹向此丘是有仁心也
  长乐陈氏曰礼乐同出于人心而仁者人也亦出于人心而已故人而不仁如礼何人而不仁如乐何则礼乐之道不过彰德报情而反始也太公封于营丘比及五世皆反葬于周夫岂伪为之哉行吾仁以全礼乐之道而已狐死犹正丘首况仁人孝子乎严陵方氏曰周官冢人掌公墓之地先王之葬居中诸侯左右各以其族故太公虽封于营丘而五世之子孙皆得反葬于周以从其祖焉若是则不背其所生之本而得礼乐之道矣虽然岂特人有是心哉而物亦有是性焉既言礼乐而又言仁者礼乐以仁为本故也
  庐陵胡氏曰礼乐皆以报本为重舜琴思父母之长养是乐其所自生烝畀祖妣以洽百礼不忘本也
  伯鱼之母死期而犹哭夫子闻之曰谁与哭者门人曰鲤也夫子曰嘻其甚也伯鱼闻之遂除之
  郑氏曰伯鱼孔子子也名鲤犹尚也嘻悲恨之声孔氏曰此一节论过哀之事伯鱼母出父在为出母亦应十三月祥十五月禫期而犹哭则祥后禫前祥外无哭伯鱼在外哭故夫子怪其甚也或曰为出母无禫期后全不合哭
  横渠张氏曰为母期而犹哭孔子怪鲤何也礼期至练必别有服服练则不哭时伯鱼不除且哭故夫子怪之伯鱼既闻之遂除其服而不哭也
  舜葬于苍梧之野盖三妃未之从也季武子曰周公盖祔
  郑氏曰舜征有苖而死因留葬焉书说舜陟方乃死苍梧于周南越之地今为郡古者不合葬帝喾立四妃象后妃四星其一明者为正妃余三小者为次妃帝尧因焉至舜不告而取不立正妃但三妃而已谓之三夫人离骚所歌湘夫人舜妃也夏后氏増以三三而九合十二人春秋説云天子取十二即夏制也以虞夏及周制差之则殷人又増以三九二十七合三十九人周人上法帝喾立正妃又三二十七为八十一人以増之合百二十一人其位后也夫人也嫔也世妇也女御也五者相参以定尊卑祔谓合葬合葬自周公以来
  孔氏曰此一节论古者不合葬之事淮南子云舜征三苖而遂死苍梧从犹就也三妃不就苍梧与舜合葬也云盖者传闻如此未之审悉祔葬言将后丧合前丧也
  庐陵胡氏曰书云舜陟方乃死帝王之没皆曰陟陟升也谓升天也案地之势东南下如谓舜南巡而死冝言下方不得言陟方也以此谓舜葬苍梧皆不可信考经传舜但二妃盖尧二女也事见于书甚明孟子亦云二女果秦博士对始皇帝云湘君者尧二女舜妃也刘向郑氏亦以湘君为二妃而离骚九歌有湘君湘夫人王逸解云湘君水神湘夫人二妃也山海经洞庭之山帝之二女居之郭璞疑二女者帝舜之后不当降小君谓其夫人因以二女为天帝之女韩子曰璞与逸俱失也夫娥皇为舜正妃女英自冝降曰夫人也故九歌辞谓娥皇为君谓女英为帝子各以其盛者推言之则知舜无三妃也明矣况后妃四星其一明者正妃余三小者次妃帝喾象之立四妃尧因而不改则古亦无三妃之礼郑氏乃谓舜不告而娶不立正妃但三妃而已若然曷不见于书传郑解湘君又何不云三妃而云二妃耶
  曽子之丧浴于爨室
  郑氏曰见曽元之辞易箦矫之以谦俭也礼死浴于适室
  孔氏曰此一节论曽子故为非礼以正其子也案上反席未安而没焉得有浴爨室遗语然反席之前足可有言记文不备耳曽子达礼之人应浴正寝今乃浴于爨室明知意有所为故郑云矫之也士丧礼死于适室下云甸人掘坎于阶间为垼于西墙下新盆槃瓶造于西阶下乃浴于适室也
  临川王氏曰此自元申失礼于记曽子无遗言郑何以知其矫之以谦俭也
  大功废业或曰大功诵可也
  郑氏曰诵许其口习也
  孔氏曰此一节论遭丧废业之事业谓所学习业学业则身有外营思虑他事恐其忘哀故废业也诵则在身所为其事稍静不虑忘哀故许其口习言或曰者以其事疑然亦恐有或人之言也
  横渠张氏曰大功废业谓废所治业也读丧礼读祭礼祭礼丧礼虽是读书然且用之即是实事也大功丧礼简故废其业而已业所诵书也如连山归藏周易诗书皆古之所业也
  长乐陈氏曰业者歌羽籥之事诵者诗书礼乐之文大功废业而诵可则大功而上不特废业而诵亦不可大功而下不特诵可而业亦不废也康诰于父子则不戒之以弗念天显于弟则戒之以其天性之厚者无事于戒天性之将薄者不可以不戒也礼不曰衰期废业而曰大功废业其意如此而已
  新安朱氏曰居丧初无不得读书之文古人居丧不受业者业谓簨虡上一片板不受业谓不敢作乐耳古人礼乐不离身唯居丧然后废乐故曰丧复常读乐章周礼有司业者谓司乐也
  广安游氏曰古谓习乐者为业春秋时鲁宴武子赋湛露及彤弓武子曰臣以为肄业及之晋屠蒯曰辰在子卯君彻宴乐学人舎业皆以歌诗言之也古者国子教以歌舞歌者雅颂之诗是也舞者因歌而舞之也唯其以歌舞雅颂为学少而习业于此故谓之业舎业者舎歌舞之业以为哀也或曰徒可口诵其诗而已
  子张病召申祥而语之曰君子曰终小人曰死吾今日其庶几乎
  郑氏曰申祥子张子欲使执丧成己志也死之言澌也事卒为终消尽为澌太史公传曰子张姓颛孙今曰申祥周秦之声二者相近未闻孰是
  孔氏曰此一节论子张将终戒朂其子之事庶幸也几冀也言吾平生以善自修今日将死其幸冀为君子乎汝但执丧礼以助我志则功名得存但身终而已
  长乐黄氏曰君子小人曰终曰死之别盖言人生斯世当尽人道君子之人人道既尽则其死也为能终其事故以终称之若小人则无可尽之道只是形气消尽故称之曰死终以道言死以形言子张言庶几者盖以生平持身唯恐有不尽之道今至将没幸其得以尽道而终故以为言亦犹曽子知免之意观其将死喜幸之言足以见其平生恐惧之意正学者所当用力也今注家以为欲使执丧成己志防家又以为但身终功名尚存几本训近又训为冀皆不可晓学术不明其弊至此不可不辨
  长乐陈氏曰君子尽人之道而异乎物故曰终小人非尽人道则物而已故曰死曲礼于大夫曰卒于士曰不禄于庶人曰死与此同意子张之病自以庶几于君子之终而不为小人之死者盖使申祥观其行以自励而已孰谓欲使执丧成己志哉书于舜言死春秋于无道之大夫皆曰卒者盖以君子对小人则小人为死通而言之虽君子谓之死可也
  马氏曰君子曰终言以德业也小人曰死盖形毙而化则无所传矣子张病召申祥语以此者欲其修身谨行以显于己也
  庐陵胡氏曰终谓以礼终始
  广安游氏曰古之学者贵乎行已而无愧怍其死也贵乎得其正得其正谓死于牖下且不死于妇人之手也观人之法不观于无事之时而观于患难之际不信其平居之时而信其将死之日苟行已无愧怍将死而得其正是得其死者也苟得其死在君子为得其终在小人为得其死虽有君子小人之辨然皆学者之道也庶几者谓庶几乎学者之道也观成王之顾命则知成王所以学于周公之道观曽子子张之言则知曽子子张所以学于孔子之道
  曽子曰始死之奠其余阁也与
  孔氏曰此一节论初死奠之所用阁架橙之属人老及病饮食不离寝恐忽须无常故并将近置室里阁上也始死未容改异故以阁上所余脯醢以为奠也严陵方氏曰阁与大夫七十而有阁同以阁食物人之始死以礼则未暇从其新以情则未忍易其旧故其奠也止以阁之余物
  山隂陆氏曰阁其余者幸其更生若有待焉尔如先儒说以其阁之余奠不唯于文不安亦大夫七十而后有阁则大夫死有无阁者矣
  曽子曰小功不为位也者是委巷之礼也子思之哭嫂也为位妇人倡踊申祥之哭言思也亦然
  郑氏曰委巷犹街里委曲所为讥之也为位以亲疏叙列哭也称子思为位善之也礼嫂叔无服娣姒妇小功倡先也言思子游之子申祥妻之昆弟亦无服过此以往独哭不为位
  孔氏曰此一节论无服为位哭之礼曽子以为哭小功之丧当为位时有不为位者曽子非之以为委巷之礼既言其失乃引得礼之人以证之子思孔子之孙其哭嫂为亲疏之位于时子思妇与子思之嫂为娣姒有小功之服故子思之妇先踊子思乃随之而哭郑注丧服小功章云娣姒妇者兄弟之妻相名也长妇谓穉妇为娣妇娣妇谓长妇为姒妇谓据妇年之长幼不据夫年之大小左传曰声伯之母不聘穆姜曰吾不以妾为姒穆姜鲁宣公之夫人声伯之母乃宣公弟叔妻是弟妻为姒也又子容之母走谒诸姑曰长叔姒生男子容之母伯华之妻也长叔姒是伯华之弟叔之妻是亦谓弟妻为姒皆不系夫年之长幼也非直子思如此其申祥哭妻之兄弟言思亦然
  横渠张氏曰小功情疏疏则容为位而后哭情重者始闻丧而哭不暇为位哀甚也
  严陵方氏曰位者哭泣之位也亲有逺近服有轻重不可以无辨故哭泣之际各为之位焉迨乎周室之衰典籍多失而一时之礼或起于委巷则有小功不为位者此曽子所以讥之委巷犹言委曲之巷也子思之哭嫂也为位以言无服之丧犹且为位则知小功不为位尤为非矣
  马氏曰无服而为位者唯嫂叔盖无服者所以逺男女近似之嫌而为位者所以笃兄弟内丧之亲子思之哭嫂也为位妇人倡踊以妇人相为娣姒之义而不敢以己之无服先之也至于申祥之哭言思亦如子思者盖非礼矣嫂为内丧故可以正哭位妇人有相为娣姒之道故可以倡踊妻之兄弟外丧也而既无服则不可为哭位之主矣记曰妻之昆弟为父后者死哭之适室子为主袒免哭踊夫入门右由是言之则哭妻之昆弟以子为主异于叔嫂之丧也以子为主则妇人不当倡踊矣
  山隂陆氏曰妇人倡之而后踊逺嫌也
  古者冠缩缝今也衡缝故丧冠之反吉非古也
  郑氏曰缩从也衡读为横
  孔氏曰此一节记者解时人之惑也古者谓殷以上殷上质吉凶冠直缝辟积襵少故前后直缝之今周也周世文冠多辟积不复一一直缝但多作襵而并横缝之周之吉冠如此而丧冠犹疏辟而直缝是丧冠与吉冠相反故云丧冠之反吉也时人谓古制如此故释之云非古也正是周世如此耳
  黄氏曰斯盖作记之人指乱世之礼不本周公之制周公之制乃损益斟酌古之礼也谓古之丧冠直缝吉冠横缝为周公之古礼而衰世丧冠亦皆横缝而失礼无别故叹之曰丧冠之反吉非古是后之丧冠反同吉冠为非古正文患丧冠无别注义患丧冠与吉冠异制误辨其防【余义】
  横渠张氏曰吉冠之制竖搭过布布幅以二尺二寸为率则前后共有四尺四寸首围所占之外余广尚多而为缝以文多故为吉凶冠则横绕布直缝无文至后世不然故曰丧冠之反吉非古也
  长乐陈氏曰一幅之材顺经为辟积则少而质顺纬为辟积则多而文顺经为缩缝顺纬为衡缝古者吉凶之冠皆缩缝今吉冠横缝而丧冠缩缝是丧冠与吉反矣故记者讥之右为隂左为阳凶隂事也大功已上右辟而缝之所以明凶也吉阳礼也小功已下左辟而缝之所以趋吉也【礼书】
  曽子谓子思曰伋吾执亲之丧也水浆不入于口者七日子思曰先王之制礼也过之者俯而就之不至焉者跂而及之故君子之执亲之丧也水浆不入于口者三日杖而后能起
  郑氏曰曽子言已执丧以疾时人之不然子思以曽子为难继故以礼抑之
  长乐陈氏曰道之不行也知者过之愚者不及也道之不明也贤者过之不肖者不及也君子知夫知之过至于道之不行贤之过至于道之不明故于其可行而不可言则不言可言而不可行则不行庸岂以己之所能者病人以人之所不能者媿人耶先王制为丧亲之礼其服衰止于三年其哭泣止于三月其水浆不入于口止于三日盖三日可以怠而食三月可以解而沐三年可以祥而除使过之者俯而就之不至焉者跂而及之也若夫以亲之恩为罔极吾之情为无穷徇其无穷之情而不节之以礼则在己者不可传在人者不可继是戕贼天下之人而祸于孝也此曽子所以不为子思取也乐正子春之母死五日而不食既而悔之况七日乎
  庐陵胡氏曰谓曽子过礼故举礼之中
  曽子曰小功不税则是逺兄弟终无服也而可乎郑氏曰据礼而言也日月已过乃闻丧而服曰税大功以上然小功轻不服逺兄弟谓相离逺者闻之恒晚
  孔氏曰此一节论曽子怪于礼小功不着税服之事曽子谓小功不追服则逺处兄弟闻丧常晚终无服而可乎言其不可也曽子仁厚礼虽如此犹以为薄故怪之此据正服小功也故丧服小记云降而在缌小功者则税之郑康成义若限内闻丧则追全服清江刘氏曰韩子尝吊于人见其貌蹙其意哀而其服吉者问之曰何也曰小功不税也是以韩子疑之而作小功不税之书夫为服者至亲之恩以期断其杀至于大功兄弟之恩以小功止其杀至于缌外亲之服以缌穷其杀至于袒免圣人之制礼岂苟言情哉亦着其文而已矣大功税小功不税其文至于是也兄弟之服不过小功外亲之服不过缌其情至于是也因其情而为之文亲疎之杀见矣故礼大功以上不谓之兄弟兄弟有加而大功无加无加者亲亲也有加者报之也亲亲者税不亲亲者不税是亦其情也且礼专为情乎抑文乎如专为情也则至亲不可以期断小功不可以不税如为文也则至亲之期断小功之不税一也夫曽子韩子隆于情而不及文失礼之指而疑其说虽然韩子疑之是也彼人之为非也何以言之耶小功虽不税亦不吉服而已矣记曰闻逺兄弟之丧既除丧而后闻之则袒免哭之成踊夫若是奚其吉哉故曰彼人之为非也韩子疑之是也小功不税礼也然则袒免成踊则已矣乎犹有加焉曰我未之闻也虽然降而无服者麻不税是亦降而无服已哀之以其麻哭之以其情逾月然后已其亦愈乎吉也
  马氏曰曽子于丧有过乎哀是以疑于此然小功之服虽不必税而税之者盖亦礼之所不禁也昔齐王子请欲为其母之丧孟子曰虽加一日愈于己推此则不税而欲税之者固可矣
  石林叶氏曰郑氏谓大功以上则追服小功则不追服此所谓以义断恩者而曽子以终无服疑焉古者三年之丧不吊大功未葬不吊而有殡闻逺兄弟之丧虽缌必往谓吊也缌服之至轻者也然苟可及吊犹服之轻者必往则不及吊而税岂先王之得已哉殡当谓大功以下所识虽兄弟之不同居者皆吊非兄弟虽邻不往则固无嫌薄于逺兄弟是以断而不疑曽子盖察于恩不察于义信乎礼之难知也其每事必请于夫子有以也
  庐陵胡氏曰小功之服最多亲则叔父之下殇与适孙之下殇与兄弟下殇尊则外祖父母常服则从祖父母其不可不服明矣韩愈之意似不可不追服案丧服小记云降而在缌小功者则税之其余则否是据礼正服小功不税也税者谓日月已过始闻讣而服者大功以上如此小功否也郑义限内闻丧则追全服王肃义限内闻丧但服残日若限满即止王义非也然郑亦不言限外闻丧则如何是郑亦不追服矣窃欲追服以附韩说
  广安游氏曰古者卿士大夫同国而仕庶人同乡而耕无相离之逺者其间相离之逺者为卿士大夫而出使为庶人而为啇其所适亦不逺非若后世出使及为啇者逺至于万里之外小功容有不税之理春秋时诸侯聘防不以其方非复先王之制而啇旅务致逺物非若古者自郑而贾于周自楚而贾于郑之近于是兄弟始有相去之久日月已过而后闻其丧者矣曽子见世变不同欲损益古礼以适当世之变然后世所不能行也


  礼记集説卷十六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说卷十七     宋 卫湜 撰
  伯髙之丧孔氏之使者未至冉子摄束帛乘马而将之孔子曰异哉徒使我不诚于伯髙
  郑氏曰伯髙死时在卫未闻何国人使者谓赙赗者冉子孔子弟子冉有摄犹贷也徒犹空也礼所以副忠信也
  孔氏曰此一节论礼所以副忠信之事冉子见孔子使人未至贷之以束帛乘马而行礼非孔子本意也孔子闻之故云异哉空使我不得诚信行礼于伯髙若孔子重遣人更吊即弥为不可也
  唐陆氏曰四马曰乘
  长乐陈氏曰礼以诚为本诚以礼为文无本不立无文不行冉求足于艺而不足于礼足于艺则知文不足于礼则不知本此所以摄束帛乘马而擅行之也观其益子华之粟谋颛防之伐则其所擅行者岂特此哉是皆不足于礼之过也孔子曰冉求之艺文之以礼乐亦可以为成人矣
  严陵方氏曰将之为言送也夫物所以将诚而已诚苟不至物将安用以冉氏之物而欲将孔子之诚其可得乎此孔子所以言徒使我不诚于伯髙也江陵项氏曰摄代也孔氏之赙赗未至冉有为之代出束帛乘马也冉子盖厚于恩而不讲于礼者如以其家粟五秉与子华之母亦此意也本其长于治财而又乐施故于师友如此而夫子皆以礼折之以为此乱信而继富也
  伯髙死于卫赴于孔子孔子曰吾恶乎哭诸兄弟吾哭诸庙父之友吾哭诸庙门之外师吾哭诸寝朋友吾哭诸寝门之外所知吾哭诸野于野则已防于寝则已重夫由赐也见我吾哭诸赐氏遂命子贡为之主曰为尔哭也来者拜之知伯髙而来者勿拜也
  郑氏曰赴告也凡有旧恩者则使人告之孔子曰吾恶乎哭以其交防尚新也哭兄弟父友不同处别亲防也哭师友所知不同处别轻重也已犹太也哭于子贡寝门之外本于恩也命子贡为主明恩所由也知伯髙者勿拜异于正主
  孔氏曰此一节论亲防所哭之处兄弟亲父友防兄弟是先祖子孙故哭诸庙父之友与父同志故哭诸庙门外师友为重所知为轻所以哭师于寝夫子旣命子贡为主又敎子贡拜与不拜之法若与汝相知之人为尔哭伯髙之故而来吊尔者则尔拜之若与伯髙相知而来者则勿拜也凡丧之正主知生知死来者悉拜今与伯髙相知而来不拜故郑云异于正主
  长乐陈氏曰礼生于人情之所安义起于礼之所未有君子制义以称情隆礼以循义则先王于礼之所未有者皆可适于人情而制之也伯髙之死孔子疑其所哭故谓兄弟者父祖之遗体则哭于庙父之同志则于庙门之外师成我者也故于寝朋友辅我者也故于寝门之外所知知我者也故于野伯髙之于我以情则非所知以分则非师友其见我也由赐而已故哭诸赐氏盖为子贡而来知生者也为伯髙而来知死者也知生者吊而不伤则来者礼也故拜之知死者伤而不吊则来者非礼也故勿拜之哭于赐氏义也敎子贡之拜不拜礼也
  严陵方氏曰凡有赴者必疾趋之告丧不可缓也故亦谓之赴闻讣者必哭然有亲防轻重之别焉故哭之各有所也伯髙之于孔子非特所知而已故于野则已防而太逺又非朋友之分焉故于寝则已重而太隆然由子贡而见孔子故哭诸子贡之家且使之为主焉以明恩之有所由也所谓赐氏盖言子贡之家也有国则有家有家则有氏犹之孟子言不得已而之景丑氏宿焉
  马氏曰寝所以安身而所哭必成已之徳乃可以哭诸寝在寝则私之者也故不敢哭诸庙其死则心丧而已至于所知又非朋友之比志不必同方道不必同术故有相趋者有相揖者有相问者有相见者凡此皆泛爱以交之者也故哭诸野君子行礼其审详于哭泣之位如此者是其所以表微者欤
  山隂陆氏曰礼哭师于庙门外而孔子曰师吾哭诸寝至是师少隆矣盖君不知所以敎而后师之报礼重故子贡请丧夫子若丧父而无服然则心丧三年记孔子以后之礼
  曾子曰丧有疾食肉饮酒必有草木之滋焉以为姜桂之谓也
  郑氏曰草木之滋谓增以香味为其疾不嗜食也姜桂之谓盖记者正曾子所云草木滋者谓姜桂孔氏曰此一节论居丧有疾得食美味之事
  严陵方氏曰姜者草之滋桂者木之滋酒肉之外又有草木之滋者亦虑其不胜丧而已
  子夏丧其子而丧其明曾子吊之曰吾闻之也朋友丧明则哭之曾子哭子夏亦哭曰天乎予之无罪也曾子怒曰商女何无罪也吾与女事夫子于洙泗之间退而老于西河之上使西河之民疑女于夫子尔罪一也丧尔亲使民未有闻焉尔罪二也丧尔子丧尔明尔罪三也而曰女何无罪与子夏投其杖而拜曰吾过矣吾过矣吾离羣而索居亦已久矣
  郑氏曰明目精也曾子哭痛之也子夏亦哭曰天乎怨天罚无罪也事夫子于洙泗言其有师也洙泗鲁二水名西河龙门至华隂之地也尔罪一言其不称师罪二言居亲丧无异称罪三言隆于妻子也吾过矣谢之且服罪也羣谓同门朋友也索犹散也孔氏曰此一节论子夏恩隆于子之事曾子为丧明往吊故曾子先哭子夏始哭云疑女于夫子者旣不称其师自为谈说辨慧聦睿絶异于人使西河之民疑女道徳与夫子相似也
  横渠张氏曰子夏丧明必是亲丧之时尚强壮其子之丧气渐衰故丧明然曾子之责安得辞也疑女于夫子者子夏不推尊夫子使人疑夫子无以异于子夏非如曾子推尊夫子使人知尊圣人也
  马氏曰昔孔子固尝以子夏之才为不及矣然则执亲丧而能引之至于礼夫子称之曾子反责其未有闻者何耶
  李氏曰子夏得圣人之一体而未得其全故行有不合于圣人之道则人将疑夫子之道于子夏人之疑圣人子夏之过也故曰使西河之民疑女于夫子非谓疑子夏若夫子为子夏之过也
  广安游氏曰古之人所以多君子者以敎法之备而内外交修之也其居室则父兄敎之其居学则师敎之而平居则朋友敎之惟其敎之备也故其人寡过而徳易以成曾子之责子夏称其名女其人若父师焉曾子不以为嫌子夏安受其责盖曾子正已以律人爱人以徳而不以姑息君子之道固如此也后世处父兄师长之位已不能敎其子弟朋友之间相防以色辞相安以姑息非复古人之道矣
  夫昼居于内问其疾可也夜居于外吊之可也是故君子非有大故不宿于外非致齐也非疾也不昼夜居于内
  郑氏曰昼居内似有疾夜居外似有丧大故谓丧忧也内正寝之中
  孔氏曰此一节论君子居处当合于礼郑云丧兼云忧者周礼每云国有大故皆据寇戎灾祸故云忧也外谓中门外也斩衰及期丧皆中门外为庐是有丧居门外也旣忧祸难夜则在外图谋亦不暇入内也非致齐非疾谓平常无事之时昼或入内夜或出外唯致齐与疾无问昼夜恒居于内也
  严陵方氏曰昼为阳夜为隂君子顺阳而动故昼出而接物于外顺隂而静故夜入而安身于内此礼之常也昼虽居于外然有时而居内者则以齐疾而已盖齐疾则致愼而于物不敢接故也夜虽居于内然有时而居于外者则以大故而已盖大故则致忧而身不敢安故也
  广安游氏曰古之君子未有不从事乎其常者也车服有常数作止有常度出处有常所苟变乎其常则必有故不然则不安乎流俗而为异者也故古之人见其服饰而长少可知见其歩武而尊卑可知察其人之居处则人之得失可知皆由乎常而观之也李氏曰春秋传曰君子朝以听政昼以访问夕以修令夜以安身夜宿于外非所以入燕息也昼居于内非所以自强不息也
  髙子臯之执亲之丧也泣血三年未尝见齿君子以为难
  郑氏曰子臯孔子弟子名柴泣血言泣无声如血出未尝见齿言笑之防君子以为难言人不能然也孔氏曰此一节论髙柴居丧过礼之事凡人涕泪必因悲声而出若血出则不由声也今子臯悲无声其涕亦出如血之出故云泣血也凡大笑则露齿本中笑则露齿微笑则不见齿旣云泣血三年得有微笑者凡人之情有哀有乐发声始涕出乐至为大笑今髙柴哀至泣血乐至微笑恒能如此余人不能故为难也
  严陵方氏曰君子于此固不以为是然亦不可以为非特以为难而已经于丧有曰居有曰执有曰为何也盖以身言之则曰居以礼言之则曰执以事言之则曰为合而言之其实一也
  衰与其不当物也宁无衰齐衰不以边坐大功不以服勤
  郑氏曰不当物谓精粗广狭不应法制边坐服勤谓防丧服边偏倚也
  孔氏曰此一节论衰裳升数形制必须依礼及着服不得为防之事衰不当物此语通于五服衰丧服也当犹应也丧服冝敬坐起必正不可着衰而偏倚也言齐衰则斩衰可知大功虽轻然亦不可着衰服为勤劳之事也言大功则齐衰固不可而小功可也黄氏曰为人服齐衰而心貌无哀戚之实其云宁无衰者谓若人但谨服衰而心貌忻悦者宁如不服丧礼之谓也盖言物者为哀戚心貌之实也何以验之左传载晋平公有卿佐之丧而奏乐饮宴膳夫屠蒯入谏罚其嬖叔曰汝为君目将司明也服以将礼礼以行事事有其物物有其容今君之容非其物也而汝不见是不明也以此验之物者心貌之实以称其服若介冑则有不可犯之色之类也盖哀戚者丧礼之实也齐衰制度者外饰之容也若但有制度法则于身而亡哀戚岂得合礼而为孝哉【余义】
  马氏曰衰不当物则乱先王之制而后世疑其传无衰则礼虽不行而其制度定于一犹可以识之故曰衰与其不当物也宁无衰然则子贡欲去告朔之饩羊而孔子爱之岂衰之制不足爱欤盖乱之则不若无无之则不若存如此而后世不敢废先王之礼而其所传者亦可举也
  山隂陆氏曰物若周书所谓朝服八十物七十物是已据此布之精粗非独升数不同缕数亦不同矣尊者物精卑者物粗故曰与其不当物也宁无衰横渠张氏曰齐衰不以边坐有丧者专席而坐也
  孔子之卫遇旧馆人之丧入而哭之哀出使子贡说骖而赙之子贡曰于门人之丧未有所说骖说骖于旧馆无乃已重乎夫子曰予乡者入而哭之遇于一哀而出涕予恶夫涕之无从也小子行之
  郑氏曰旧馆人前日君所使舎己也赙助丧用也騑马曰骖子贡言说骖太重比于门人恩为偏颇也遇见也夫子谓旧馆人恩虽轻我入哭见主人为我尽一哀是以厚恩待我我为出涕恩重冝有施惠客行无他物可以易之者使遂以往
  孔氏曰此一节论孔子欲示人行礼副忠信之事若是旧所经过主人当云遇旧主人之丧今云馆人明置馆舎于己者说文云骖旁马也在服马之旁王度记云天子驾六马诸侯四大夫三士二古毛诗云天子至大夫皆驾四孔子旣为大夫若依王度记则有一骖马若依毛诗说则有二骖马子贡不欲说骖夫子谓旣为出涕岂得虚然汝小子但将骖马以行之副此涕泪也然顔囘死子哭之恸比出涕为甚矣又旧馆之恩不得以比顔囘者但旧馆情防厚恩待我须有赗赙颜囘则师徒之恩乃是常事颜路无厌更请卖车为椁故夫子抑之
  横渠张氏曰夫子于旧馆人之丧遇主人哀而出涕于司徒敬子之丧主人不哀而哭不尽声哭死而视生者何也必是于死者情薄于生者情厚故爲生者哭也哭固有勉强者丧事不敢不勉哀甚不赙则几于吝此夫子称情之事可以爲后世法
  严陵方氏曰车马曰赗货财曰赙此以马而曰赙者以马代货故也
  孔子在卫有送葬者而夫子观之曰善哉爲丧乎足以爲法矣小子识之子贡曰夫子何善尔也曰其往也如慕其反也如疑子贡曰岂若速反而虞乎子曰小子识之我未之能行也
  郑氏曰慕谓小儿随父母啼呼疑者哀亲之在彼如不欲还然速疾也夫子自言未之能行盖谓哀戚本也祭祀末也
  孔氏曰此一节论丧礼以哀戚爲本之事父母在前婴儿在后恐不及之故常啼呼而随之今亲丧在前孝子在后亦恐不及故如婴儿之慕也凡人意有所疑则傍徨不进今孝子哀亲在外不知神之来否故如不欲还然子贡之意葬旣已竟神灵须安岂如速反虞祭安神乎但哀亲在彼是痛切之本情反而安神是祭祀之末礼故夫子不许
  山隂陆氏曰我未之能行也此与女安则爲之略相类而辞意差婉
  庐陵胡氏曰小子识之我未之能行也善其哀慕虞祭虽迟不害
  颜渊之丧馈祥肉孔子出受之入弹琴而后食之郑氏曰馈遗也弹琴以散哀也
  河南程氏曰受祥肉弹琴殆非圣人举动使其哀未忘则子于是日哭则不歌不饮酒食肉以全哀况弹琴乎使其哀已忘则何必弹琴
  严陵方氏曰吉之先见谓之祥祥必有祭祭必有肉馈祥肉则所以献其吉也受之必弹琴则所以散其哀也
  长乐陈氏曰仪礼曰荐此尝事又朞而大祥又曰荐此尝事祥祭而馈则鬼事毕而人事始矣顔渊之丧馈祥肉孔子出受之仁也必弹琴而后食之义也礼之道无他节文仁义而已矣
  孔子与门人立拱而尚右二三子亦皆尚右孔子曰二三子之嗜学也我则有姊之丧故也二三子皆尚左郑氏曰二三子亦尚右效孔子也嗜贪也尚左复正也丧尚右右隂也吉尚左左阳也
  孔氏曰此一节论拱手之礼
  横渠张氏曰孔子与门人立拱而尚右是义手以右手在上也以其姊之丧必如此者见俄顷不忘也以是知圣人之能敬二三子学之者恐此礼非三代所有直孔子自为之耳如丧出母亦夫子自制
  山隂陆氏曰言二三子纎悉务学圣人如此盖有不应学而学之者未有应学而不学者也
  李氏曰子曰由之瑟奚爲于丘之门门人不敬子路则门人之于道固有未知者也盖圣人之于人虽未知道而能从所好恶虽陋于礼而能嗜学斯受之而已矣
  孔子蚤作负手曳杖消摇于门歌曰泰山其頽乎梁木其坏乎哲人其萎乎旣歌而入当户而坐子贡闻之曰泰山其頽则吾将安仰梁木其坏哲人其萎则吾将安放夫子殆将病也遂趋而入夫子曰赐尔来何迟也夏后氏殡于东阶之上则犹在阼也殷人殡于两楹之间则与賔主夹之也周人殡于西阶之上则犹賔之也而丘也殷人也予畴昔之夜梦坐奠于两楹之间夫明王不兴而天下其孰能宗予予殆将死也盖寝疾七日而没
  郑氏曰作起也曳杖消摇欲人怪己也泰山众山所仰梁木众木所放哲人亦众人所仰放也以上二句喻之萎病也诗云无木不萎当户而坐急见人也子贡觉孔子歌意殆几也言赐来何迟盖坐则望之也又以三王之礼占已梦畴发声也昔犹前也梦坐两楹之间而见馈食言奠者以为凶象两楹之间南面向明人君听治正坐之处孰谁也宗尊也今无明王谁能尊我以为人君乎是我殷家奠殡之象以此自知将死七日而没明圣人知命也
  孔氏曰此一节论孔子自说死之意状反手却后以曳其杖消摇放荡以自寛纵皆是特异寻常郑注梁木众木所放者众木榱桷之属依放横梁乃能存立放则依也东阶西阶平生賔主所行礼之处夏后氏殡于东阶则犹在阼以为主也周人殡于西阶则犹以为賔客也故皆曰犹礼以为賔主敌者授受于两楹之间两楹又是南面听朝之处夫子梦在两楹而见馈食知是凶象无有听朝之事不得云则犹尊之以有賔主二事故云与賔主夹之而已时夫子梦见馈食不梦凶奠也但奠礼既死未葬柩仍在地未立尸主唯奠停饮食故云奠也案庄子圣人无梦庄子意在无为不有思虑圣人虽异人者神明同人者五情五情既同焉得无梦故文王有九龄之梦武王有梦协之言
  长乐黄氏曰孰能宗予但言无人尊己之道注言尊为人君既失之曳杖消摇郑注又以为欲人怪己孔疏亦以为寛纵自放皆非所以言圣人曳杖消摇盖其既病之余闲适之际德容如是犹所谓逞顔色申申夭夭之类初非寛纵之谓若谓将死而不以礼自持则是不以正而毙非所以示训也
  长乐陈氏曰圣人知夫身者天地之委形生者天地之委和性命者天命之委顺故视肝胆为楚越以死生为昼夜安其适来之时处其适去之顺将迎无所形于外哀乐不能间于内又孰以幻灭为累哉此所以悟于将死之梦至于负手之忘形曳杖之忘物消摇于自得之塲以与天为徒也然安得恝然忘物而吉凶不与之同乎此所以有泰山梁木哲人之嗟以与人为徒也盖泰山以譬德梁木以譬材若草木而将萎也故曰其萎乎
  山隂陆氏曰逍遥能消释摇曳泰山其頽乎天也梁木其坏乎人也或言仰或言放非有优劣也而放之辞亲若梦得说吾不复梦见周公非无徴也盖圣人之梦如此畴昔犹言谁昔也尔雅曰谁昔昔也庐陵胡氏曰黄几复曰消者如阳动而冰消虽耗也而不竭其本摇者如舟行而水摇虽动也而不伤其内伤时无明王而道不行以死也孰能宗予谓孰能宗师其道郑云两楹之间南面人君之位谓谁能尊我以为君乎噫夫子尝云无臣而为有臣吾谁欺欺天乎又岂肯自谓尊我以为君也郑非
  严陵方氏曰夏后氏殡于东阶之上者示不忍賔之尔故曰则犹在阼也殷人殡于两楹之间若将賔之矣故曰则与賔主夹之也周人殡于西阶之上者则若賔之矣故曰则犹賔之也凡此以其世渐文而殡死之所愈逺而已然孔子梦坐奠于两楹之间乃知其将死者以殷人则冝享殷礼故也
  孔子之丧门人疑所服子贡曰昔者夫子之丧颜渊若丧子而无服丧子路亦然请丧夫子若丧父而无服郑氏曰以无丧师之礼故疑所服丧父而无服谓不为衰也吊服而加麻心丧三年也
  孔氏曰此一节论弟子为师丧制之礼丧师无服然夫子圣人与凡师不等当特加丧礼故疑所服也案丧服朋友麻知师亦加麻也麻谓绖与带皆用麻既葬除之
  严陵方氏曰方孔子之生也以子之丧处门人及其没也门人以父之丧处孔子此报施之礼也学记曰师无当于五服五服弗得不亲则师之于人岂小补哉故子贡于三年之外又筑室于塲独居三年然后归以恩尤所重故也噫世衰道微礼教不明乎天下其执亲之丧不能三年者盖有之矣而况于师乎庐陵胡氏曰师友服皆吊服加麻谓服缌之绖带以麻为之既葬除之
  孔子之丧公西赤为志焉饰棺墙置翣设披周也设崇殷也绸綀设旐夏也
  郑氏曰公西赤孔子弟子字子华志谓章识墙之障柩犹垣墙障家墙柳衣也翣以布衣木如襵与夫子虽殷人兼用三王之礼尊之披柩行夹引棺者崇牙旌旗饰也绸练以练绸旌之杠此旌葬乗车所建也旌之旒缁布广充幅长寻曰旐尔雅说旌旗曰素锦绸杠
  孔氏曰此一节论孔子之丧送葬用三王之礼公西赤以饰棺荣夫子故为盛礼备三王之法以章明志识焉于是以素为褚褚外加墙车边置翣恐柩车倾亏而以绳左右维持之此皆周之法也其送葬乗车所建旌旗刻缯为崇牙之饰此则殷法又韬盛旌旗之竿以素锦于杠首设长寻之旐此则夏礼也既尊崇夫子故兼用三代之饰也郑注障柩之墙即柳也外旁帷荒中央材木緫而言之皆谓之为柳缝人注云柳聚也诸饰所聚也翣以木为筐广三尺髙二尺四寸方两角髙衣以白布画云气柄长五尺如扇汉谓扇为襵也知此旌乗车所建者案既夕礼陈车门内右北面乗车载旜道车载朝服槀车载蓑笠故知此旌乗车所建也凡送葬之旌经文不具案既夕士礼有二旌一是铭旌初死书名于上曰某氏某之柩葬则入圹二是乗车之旌则既夕礼乗车载旜亦在柩前至柩入圹乃敛乗车所载之旌载于柩车而还言送形而徃迎精而反也其大夫诸侯则无文其天子亦有铭旌司常云共铭旌又云建廞车之旌廞谓兴作之则明器之车也其旌即明器之旌至圹从明器纳之圹中又士礼既有乗车载旜则天子亦当有乗车载大常至圹亦载之而归但礼文不具耳是天子三旌也熊氏曰大夫以上有遣车即有廞旌亦有三旌也
  长乐陈氏曰颜渊之死门人欲厚葬之孔子以为不可子疾病子路使门人为臣孔子以为欺天门人之葬孔子则饰墙置翣以至周披殷崇夏旐而三代之礼莫不兼用岂孔子之心乎盖门人以孔子有所不可及之道故报之以人所不可行之礼是虽礼兼于三代盖亦称情以为文而已故子贡六年于其墓孟子不以为非门人三代之厚葬君子不以为过严陵方氏曰志记也书其礼而记之
  山隂陆氏曰饰棺勾盖曰墙置翣设披周也据周人墙置翣后王弥文
  庐陵胡氏曰郑云夫子兼用三代之礼非也生不肯为素王门人岂肯用三王之礼哉或云用三代大夫之礼耳丧大记国君纁披六崇牙也殷汤以武兴旌旗之旁常刻缯为崇牙
  子张之丧公明仪为志焉褚幕丹质蚁结于四隅殷士也
  郑氏曰志与前同以丹布幕为褚葬覆捾不墙不翣画褚之四角其文如蚁行往来相交错蚁蚍蜉也殷之蚁结似今蛇文画子张学于孔子效殷礼
  孔氏曰此一节论孔子弟子送葬车饰学孔子行殷礼之事公明仪子张弟子亦为曽子弟子故祭义公明仪问于曽子褚谓覆棺之物大夫以上其形似幄士则无褚今公明仪尊敬其师故特为褚但似幕形而以丹质之布为之也所以不墙不翣者用殷礼也画蚁者殷士葬之饰也夫子圣人虽行殷礼弟子尊之故葬兼三代之礼今公明仪虽尊其师只用殷法不墙不翣特加褚幕而已
  长乐陈氏曰子张之丧门人公明仪为志不墙不翣画褚以蚁而葬之以殷士之礼何也殷礼质周礼文质则厚文则薄子张之时既甚文矣故门人从质以救其弊此易小过用过乎俭孔子欲从先进之意也记曰掘中霤而浴毁灶以缀足及葬毁宗躐行殷道也学者行之则丧礼从殷孔门之所尚也公西华之丧孔子则异于此者盖厚孔子所以尊道俭子张所以趋时
  山隂陆氏曰据此周之士素锦褚可知后王弥文若以为苇席以为屋而已不应如是之陋也先儒谓以丹质之布为之盖谓之丹质则画布以丹质为地李氏曰有君臣上下相生养者蚁也唯其所知所能不大而已矣庄子曰于蚁弃智于羊去意于鱼得计言智周万物而无所逆也退藏于深渺而已君鱼跃拂池士则去鱼而画蚁于禇盖葬者所以幽隂之也画蚁以去其智鱼跃拂池以象其计也
  子夏问于孔子曰居父母之仇如之何夫子曰寝苫枕干不仕弗与共天下也遇诸市朝不反兵而鬭曰请问居昆弟之仇如之何曰仕弗与共国衔君命而使虽遇之不鬭曰请问居从父昆弟之仇如之何曰不为魁主人能则执兵而陪其后
  郑氏曰居父母之仇虽除丧居处犹若丧也干盾也弗与共天下不可以并生也不反兵谓虽适市朝不释兵也昆弟之仇衔君命则不鬭为负而废君命也不为魁魁犹首也天文北斗魁为首杓为末执兵陪其后为其负当成之
  孔氏曰此一节论亲疏报仇之法不反兵而鬭者身常带兵虽在市朝不待反还取兵而鬬也然朝在公门之内兵器不入今得持兵者但有公事之处皆谓之朝耳曲礼云兄弟之仇不反兵此父母之仇云不反兵者父母与兄弟之仇皆不反兵也此兄弟之仇据身仕为君命出使而不鬬二文相互乃足从父昆弟既不为报仇魁首若主人能自报之则执兵陪助其后也郑注云负犹不胜也为其鬬而不胜
  严陵方氏曰寝苫则常以丧礼自处枕干则常以戎事自防不仕则不暇事人而事事也弗与共天下则与不共戴天同义市朝非战鬬之处遇诸市朝犹不反兵而鬬则无所往而不执兵矣由其恩之至重故报仇之义如此仕弗与共国则虽事人而事事亦耻与之相过也衔君命而使过之不鬭则不敢以私仇妨公事由其恩杀于父母曲礼言交游之仇而不及从父昆弟此言从父昆弟之仇而不及交游者盖交游之仇犹不同国则从父昆弟可知矣于从父昆弟且不为魁则于交游不为魁可知其言互相备也余见曲礼
  庐陵胡氏曰遇诸市朝不反兵而鬭言常以兵刃向前志在复仇之切
  孔子之丧二三子皆绖而出羣居则绖出则否
  郑氏曰尊师也出谓有所之适然则凡吊服加麻者出则变服羣谓七十二弟子相为朋友服子夏曰吾离羣而索居
  横渠张氏曰羣居则绖出则否丧常师之礼也绖而出特厚于孔子也
  山隂陆氏曰二三子盖谓七十子知师之深者也孔子之徒三千不在七十子之列羣者也其服孔子如此
  易墓非古也
  郑氏曰易谓芟治草木不易者丘陵也
  孔氏曰此一节论墓内不合芟治之事墓谓冢旁之地不易者使有草木如丘陵然古者殷以前墓而不坟是不易治也
  子路曰吾闻诸夫子丧礼与其哀不足而礼有余也不若礼不足而哀有余也祭礼与其敬不足而礼有余也不若礼不足而敬有余也
  郑氏曰丧主哀祭主敬
  孔氏曰此一节论丧主哀祭主敬之事丧礼有余谓明器衣衾之属多也祭礼有余谓俎豆牲牢之属多也
  曽子吊于负夏主人既祖填池推柩而反之降妇人而后行礼从者曰礼与曽子曰夫祖者且也且胡为其不可以反宿也从者又问诸子游曰礼与子游曰饭于牖下小敛于户内大敛于阼殡于客位祖于庭葬于墓所以即逺也故丧事有进而无退曽子闻之曰多矣乎予出祖者
  郑氏曰负夏衞地祖谓移柩车去载处为行始也填池当为奠彻声之误也奠彻谓彻遣奠设祖奠也推柩而反于载处荣曽子吊欲更始也礼既祖而妇人降今反柩妇人辟之复升堂矣柩无反而反之而又降妇人盖欲矜賔于此妇人皆非也从者怪之曽子曰夫祖者且也且未定之辞此给説也
  孔氏曰此一节论负夏氏葬礼所失之事案既夕礼啓殡之后柩迁于祖重先奠从柩从升自西阶正柩于两楹间郑注云是时柩北首设奠于柩西此奠谓啓殡之奠也质明彻去啓奠乃设迁祖之奠于柩西至日侧乃郤下柩载于阶间乘蜃车载讫降下迁祖之奠设于柩车西乃饰柩设披属引彻去迁祖之奠迁柩向外而为行始谓之祖也妇人降即位于阶间乃设祖奠于柩西至厥明彻祖奠又设遣奠于柩车之西然后彻之苞牲取下体以载之遂行此是啓殡之后至柩车出之节也曽子吊于负夏氏正当主人祖祭之明旦既彻祖奠之后设遣奠之时而来吊主人荣曽子之来乃彻去遣奠更设祖奠又推柩少退而返之向北案既夕礼既祖而妇人降以既祖柩车南出阶间既空故妇人得降立阶间今柩车反还阶门故妇人辟之升堂至明旦妇人从堂更降而后乃行遣车之礼从曽子者意以为疑故问之曽子既见主人荣己不欲指其错失为之隐讳云祖是行之始未是实行且去住二者皆得既得住何为不可以反宿明日乃去此不顾理以防给说于人也从者又疑遂问子游曽子闻子游之荅是自知己说之非故善服子游多犹胜也言子游所说出祖之事胜于我所说出祖也
  严陵方氏曰饭即含也以用米故谓之饭含亦兼用珠玉而此不言者止据士礼也敛以收敛其尸为义其礼见丧大记以衣衾之数有多少故有大小之名也殡以攅于外祖以祭于行葬以藏于野自饭至葬其所愈逺以义断恩故有进而无退然负夏之丧既祖而填池矣以曽子之吊遂推柩而反之降妇人而后行礼此从者所以疑其非礼也夫祖固有且意以祭于行始方来有继故尔而曽子遂以为可以反宿则非也降妇人而后行遣奠之礼固礼之常以其反柩而后降故为非尔自饭于牖下至葬于墓与坊记所言皆同
  山隂陆氏曰池殡坎也既祖则填之故曰主人既祖填池孔丛子曰埋柩谓之肂肂坎谓之池是也庐陵胡氏曰池以竹为之衣以青布丧行之饰所谓池视重霤是也填谓县同鱼以实之谓将行也郑改填池为奠彻未详
  金华应氏曰柩将出而复反妇人已入而复降从者所以疑也曽子虽给説以释主人之过从者之心终有未安故又问诸子游圣门之徒气象忠厚其议人之失婉而不迫但言有进无退而反柩行礼之非自见矣出祖谓主人也予者亲之之辞多矣乎者言其委曲之过不欲深指其失也君子行礼惟其称而已虽不可寡也亦岂可多乎夫子指鲁人朝祥暮歌者曰又多乎哉亦未许之也
  曽子袭裘而吊子游裼裘而吊曽子指子游而示人曰夫夫也为习于礼者如之何其裼裘而吊也主人既小敛袒括发子游趋而出袭裘带绖而入曽子曰我过矣我过矣夫夫是也
  郑氏曰曽子盖知临丧无饰夫夫犹言此丈夫也子游于时名为习礼故曽子疑之子游于主人变乃变曽子遂服是善子防言
  孔氏曰此一节论吊礼得失之事凡吊丧之礼主人未变之前吊者吉服谓羔裘冠缁衣素裳又袒去上服以露裼衣此裼裘而吊是也主人既变虽着朝服而加武以绖武吉冠卷也不改冠但加绖于武又掩其上服若朋友又加带则此袭裘带绖而入是也横渠张氏曰曽子子游同吊异服必是去有先后故不得同议各守所闻而往也子游非之曰知礼以仲尼观之亦是五十歩笑百歩也子游亦尽有守文处如裼裘而吊必是守文也仲尼则通变不守定曽子袭裘而吊先进于礼乐也此一叚义正可疑曽子子游皆圣门之髙弟其分契与常人殊若使一人失礼必面相告岂有私指示于人而不告之也曽子有子言游辈一时行礼犹有不同盖时已礼壊乐崩故至后世文献不足尤难行也
  严陵方氏曰掩而袭衣谓之袭裘露而裼衣谓之裼裘以裘在二衣之内故皆曰裘也夫夫上为助语之词下为丈夫之夫
  李氏曰忠告而善道之不亦可乎曰君子之相发岂一端而已
  子夏既除丧而见予之琴和之而不和弹之而不成声作而曰哀未忘也先王制礼而弗敢过也子张既除丧而见予之琴和之而和弹之而成声作而曰先王制礼不敢不至焉
  郑氏曰见谓见于孔子作起也二者虽情异善其俱顺礼
  孔氏曰此一节论子夏子张居丧顺礼之事案家语及诗传皆言子夏丧毕夫子与琴援琴而衎衎而乐闵子骞丧毕夫子与琴援琴而切切而哀与此不同疑彼为正盖子夏丧亲无异闻子骞至孝孔子善之也
  严陵方氏曰四制曰祥之日鼓素琴示民有终也盖先王之制礼如此故二子之除丧而见所以孔子各予之琴也
  山隂陆氏曰师也过商也不及今其除丧如此盖学之之力也
  李氏曰此亦有以见师也过商也不及也先王之制礼正之以中而使有余者不敢尽不及者不敢不勉要之不出于圣人之大闲而已子夏过者也不敢不约之以礼故曰不敢过也子张不及者也不敢不引而至于礼故曰不敢不至焉情之过者俯而就于礼情之不及者勉而至于礼皆不害其为中也由此则子夏过者也子张不及者也而子曰师也过商也不及盖夫子之言其学道也唯其情之过故于学为不及唯其情之不及故于学为过
  庐陵胡氏曰孟献子禫县而不乐夫子善之又夫子既祥五日弹琴而不成声则除丧如子夏可也



  礼记集説卷十七
<经部,礼类,礼记之属,礼记集说>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説卷十八     宋 卫湜 撰
  司寇惠子之丧子游为之麻衰牡麻绖文子辞曰子辱与弥牟之弟游又辱为之服敢辞子游曰礼也文子退反哭子游趋而就诸臣之位文子又辞曰子辱与弥牟之弟游又辱为之服又辱临其丧敢辞子游曰固以请文子退扶适子南面而立曰子辱与弥牟之弟游又辱为之服又辱临其丧虎也敢不复位子游趋而就客位郑氏曰惠子衞将军文子弥牟之弟惠叔兰也生虎者惠子废适立庻子游为之重服以讥之麻衰以吉服之布为衰也文子辞曰辱与弟游谢其存时也敢辞止之服也文子以子游习礼见子游曰礼亦以为当然未觉其所讥子游趋就臣位深讥之也大夫之家臣位在賔后文子又辞曰辱临其防止之在臣位也子游再不从命文子方觉所讥亲扶适子虎而辞敬子游也南面而立则诸臣位在门内北面明矣子游趋就客位所讥行也
  孔氏曰此一节论子游讥司寇惠子废适立庶得行之事诗云麻衣如雪又闲传云大祥素缟麻衣皆吉服之布也案吊服锡衰十五升去其半疑衰十四升今子游麻衰乃吉服十五升于吊服而云重服以讥之者据牡麻绖为重也吊服弁绖大如缌之绖一股而环之今乃用牡麻绞绖与齐衰绖同也大夫之賔位在门东近北大夫之家臣位亦在门东而南近门并皆北向故郑注谓在賔后也
  长乐陈氏曰司寇惠子之防其废适也无异公仪仲子之立庶子游之于司寇惠子相友也无异檀弓之于公仪仲子檀弓之讥仲子服免而已趋而就门右而已子游之讥惠子服不以免而麻衰牡麻绖趋不就门而就诸臣之位又檀弓之讥则见于言子游之讥至于无言者盖檀弓以仲子无贤兄弟非可追而正之故服止于免趋止于景伯而示之以言姑以正法而已子游以惠子之兄弟有文子者可以追而正之故重为之服卑为之趋示之以无言使之自讼而改焉既而文子果扶适子南面而立岂非事异则礼异哉然子游之知礼未必不始于檀弓故仲子之事子游惑而檀弓行之此檀弓所以为贤欤
  严陵方氏曰牡麻即雄麻所谓枲也
  山隂陆氏曰交游而以朋友服之故文子辞家语曰防夫子如防父而无服弟子皆吊服而加麻吊服锡衰诗曰麻衣如雪説者以为麻衣深衣也深衣朝服十五升布然则所谓麻衰可知也已麻衰以朝服十五升而为之锡衰缌麻抽其半然则锡衰加麻师之服也麻衰加麻朋友之服也
  将军文子之防既除防而后越人来吊主人深衣练冠待于庙垂涕洟子游观之曰将军文氏之子其庶防乎亡于礼者之礼也其动也中
  郑氏曰主人文子之子简子瑕也深衣练冠凶服变也待于庙受吊不迎賔也中谓中礼之变
  孔氏曰此一节论居防得中礼之变越人谓逺国之人深衣是既祥之麻衣即闲传麻衣也但制如深衣縁之以布曰麻衣縁之以素曰长衣縁之以采曰深衣练冠谓未祥之练冠若祥祭则缟冠也此谓由来未吊者若曽来吊祥后为防事更来主人必服祥日之服以受之故杂记云既祥虽不当缟者必缟然后反服注云谓有以防事赠赗来者虽不及时犹变服祥祭之服以受之重其礼也其于始吊者则卫将军文子之子为之盖始死至练祥来吊是有文之礼祥后来吊是无文之礼言文氏之子庶防堪行乎无于礼文之礼以其举动也中当于礼之变节也
  唐陆氏曰自目曰涕自鼻曰洟
  长乐陈氏曰防已除而吊始至非防非无防之时也深衣练冠非防非不防之服也待于庙非受吊非不受吊之所也文子于其非防非无防之时能防之以非防非无防之礼故子游曰其庻防乎亡于礼者之礼也其动也中中者犹射之有中也中乎有于礼者之礼未足以为善中乎亡于礼者之礼则善矣山隂陆氏曰深衣练冠视长衣练冠稍变
  幼名冠字五十以伯仲死諡周道也绖也者实也掘中霤而浴毁灶以缀足及毁宗躐行出于大门殷道也学者行之
  郑氏曰绖所以表哀戚掘中霤毁灶毁宗明不复有事于此周人浴不掘中霤不毁宗躐行毁宗毁庙门之西而出行神之位在庙门之外学于孔子行之效殷礼也
  孔氏曰此一节论殷周礼异之事人始生三月而加名故云幼名年二十有为人父之道同等不可复呼其名故冠而加字年至五十耆艾转尊又舍其二十之字直以伯仲别之至死而加諡凡此皆周道也士冠礼二十已有伯某甫仲叔季者彼时虽云伯仲皆配某甫而言至五十直呼伯仲尔又殷以上生号仍为死称更无别諡尧舜禹汤之例是也中霤室中也死而掘室中之地作坎一则言此室于死者无用二则以牀架坎上尸于牀上浴令水入坎中也毁灶缀足者一则示死无复饮食二则恐死人冷彊足辟戾不可着屦故用毁灶之甓连缀其足令直可着屦也毁宗毁庙也殷人殡于庙至柩出毁庙门西邉墙而出于大门所以然者以行神之位在庙门西邉当所毁宗之外若生时出行则为坛币告行神告竟车躐行坛上而出使道中安穏今柩行如生时之出故云躐行周人浴不掘中霤浴用水盆沐用瓦盘见丧大记周人缀足用燕几故不毁灶周人殡于正寝至而朝庙从正门出故不毁宗
  贾氏曰殷质二十为字之时兼伯仲叔季呼之周文二十为字之时未呼伯仲至五十乃加而呼之故檀弓云五十以伯仲周道也是呼伯仲之时兼二十为字而言若孔子生于周代从周礼呼尼父至五十去甫以尼配仲而呼之曰仲尼是也若二十以后死虽未满五十即呼伯仲如庆父乃庄公之弟桓六年庄公生闵二年庆父死时未五十号曰共仲是死时虽未五十得呼仲叔季也【仪礼疏】
  新安朱氏曰孔疏与贾疏不同疑孔疏是 又曰古者初冠而字便有伯某父仲某父三字了到得五十即称伯仲除了下面两字犹今人不敢斥尊者呼为防丈之类今防仪礼疏中却云既冠之时即是权以此三字加之实未尝称也到五十方始称此三字某初疑其不然却取礼记防见其疏中正如前説盖当时疏是两人做孔頴达贾公彦故不相照管【语録】石林叶氏曰子生三月而父名之非特父名之人亦名之也至冠则成人矣非特人不得名父亦不名焉故加之字而不名所以尊名也五十为大夫则益尊矣有位于朝非特人不字父与君亦不字焉故但曰伯仲而不字所以尊字也礼固自有次第或言士冠礼既冠而字曰伯某甫仲叔季惟其所当则固己称伯仲何待于五十疑檀弓之误此不然始冠而字者伯仲皆在上此但以其序次之所以为字者在下某甫也如伯牛仲弓叔肸季友之类是也至于五十为大夫尊其为某甫者则去之故但言伯仲而冠之以氏伯仲皆在下如召伯南仲荣叔南季之类是也檀弓言伯仲者非加之伯仲也去其为某甫者而言伯仲耳孔子诸弟子相字未有以伯仲在下者盖皆不为大夫也然孔子虽为大司寇而但称仲尼哀公诔之曰尼父仲山甫尹吉甫皆周之卿士而山甫吉甫犹通称或者亦以为重欤 又曰幼名冠字为众人言也五十以伯仲为大夫言也又有称甫与子则不知其何施或者谓爵有尊于大夫者则称甫如仲山甫尹吉甫之类故孔子卒鲁哀公诔不称仲尼而称尼父而孟子称孔子皆谓之仲尼而不曰尼父然既尊字以伯仲矣不应复以字见又有称家父孔父者则不斥其字矣然冠礼字辞已称伯某甫叔仲季惟其所当则甫固不以尊见也至于子则孔子诸弟子如子游子夏之类皆以通称则不系其爵意子与甫皆字与伯仲同爵非大夫而有徳者则但称子如孔子孟子之类而爵髙于大夫则但称父如家父孔父之类故孔子弟子惟曽参有若不兼字但曰曽子有子以孔子死二人皆尝为师尊之也
  严陵方氏曰绖之所用男子重首妇人重腰皆用其所重非徒为虚名而已故曰绖也者实也古者复穴而居开其上以取明而雨溜焉故后世因以名其室毁灶者取甓以缀于足而欲尸之温也夫中霤则生时于之以居处浴必掘中霤以示不复居防于此故也灶则生时于之以烹饪缀足必毁灶以示不复烹饪于此故也宗则生时于之以祭享躐行必毁宗以示不复祭享于此故也凢此皆殷所常行殷尚质故礼之所由本周尚文故礼之所由备生以文为尚故名字之制学礼者行乎周道焉死以质为尚故防之制学礼者行乎殷道焉
  山隂陆氏曰内则曰五十命为大夫服官政五十以伯仲宜为大夫矣故此以大夫之法记之大夫死諡周道也
  子桞之母死子硕请具子桞曰何以哉子硕曰请粥庻弟之母子桞曰如之何其粥人之母以其母也不可既子硕欲以赙布之余具祭器子桞曰不可吾闻之也君子不家于防请班诸兄弟之贫者
  郑氏曰具之器用子桞鲁叔仲皮之子子硕兄也何以哉言无其财也粥庶弟之母粥谓嫁之妾贱取之曰买子桞不从忠恕也赙布谓古者以钱为泉布所以通布货财子桞言君子不家于防恶因死者以为利也班诸贫者以分死者所矜也禄多则与邻里乡党
  孔氏曰此一节论不粥人之母及因死为利之事古谓钱为泉布者言其流通有如水泉
  严陵方氏曰无财不可以为悦岂宜粥人之母以其亲乎无田禄者不设祭器岂宜以赙布之余具之乎此子栁所以不从子硕之请也不家于防则耻因防之利而起家故也
  君子曰谋人之军师败则死之谋人之邦邑危则亡之郑氏曰利己忘众非忠也言亡之者虽辟贤非义退长乐陈氏曰主危臣辱主辱臣死故谋人之军师败则死之社稷存则与存社稷亡则与亡故谋人之邦邑危则亡之思其败之死则无军师思其危之亡则无轻邦邑先王惧夫为人臣者不知出此故为礼以戒之凢使引慝执咎殚忠致命而已
  严陵方氏曰军师以胜为功耳然或败焉则是无决胜之防故也为之谋者防其身可以偷生乎邦邑以安为本耳然或危焉则是无计安之术故也为之谋者居其位可以苟存乎军师既败则难以复胜故死其身焉邦邑虽危犹可以复安故亡其位而已庐陵胡氏曰败则死之春秋传曰侧亡君师敢志其死危则亡之微子念殷危乱欲遯亡于荒野
  公叔文子升于瑕丘蘧伯玉从文子曰乐哉斯丘也死则我欲焉蘧伯玉曰吾子乐之则瑗请前
  郑氏曰二子卫大夫文子献公之孙名防瑗伯玉名刺其欲害人良田也
  孔氏曰此一节论蘧伯玉仁者刺文子欲害人良田之事
  严陵方氏曰之为礼盖生者之所送终非死者之所豫择择之且不可又况狥己之乐而忘人之害乎苟惟乐己害人之事可为则夫人而为之矣此公叔文子乐瑕丘之而蘧伯玉有请前之讥也
  弁人有其母死而孺子泣者孔子曰哀则哀矣而难为继也夫礼为可传也为可继也故哭踊有节
  郑氏曰孺子泣言声无节哀则哀矣谓诚哀也难继谓失礼中
  孔氏曰此一节论孔子讥弁人哀过之事圣人制礼使后人可传可继故制为哭踊之节以中为度尔岂可过甚使后人不可传继乎然杂记曽申问于曽子曰哭父母有常声乎曰中路婴儿失其母何常声之有则与此违者曾子所言是始死之时悲哀志懑未可为节此之所言在袭敛之后可以礼制也
  严陵方氏曰传言由己以传于后继言使人有继于前孟子曰舜为法于天下可传于后世又曰君子创业垂统为可继也此传继之辨欤夫弁人之防母泣若孺子虽为尽哀然失哭踊之节而难为继矣故孔子以是言之也
  叔孙武叔之母死既小敛举者出尸出户袒且投其冠括髪子游曰知礼
  郑氏曰武叔公子牙之六世孙名州仇毁孔子者尸出户乃变服失哀节冠素委貌子游嗤之
  孔氏曰此一节论武叔失礼之事案士防礼卒敛彻帷主人冯尸踊无筭括髪袒下云士举男女奉尸侇于堂又防大记亦云卒小敛主人袒説髦括髪以麻下云奉尸夷于堂是括髪在小敛之后奉尸夷于堂之前主人为欲奉尸故袒而括髪今武叔于奉尸夷于堂之后乃投冠括髪故郑云失哀节云冠素委貌者案杂记云小敛环绖公大夫士一也注云士素委貌大夫以上素爵弁而加此绖焉子游习礼见武叔失礼反谓之知礼盖嗤之也
  严陵方氏曰盖小敛而后袒括髪则得其序矣出户而后袒括髪则非其所也子游曰知礼所以甚言其不知礼也
  扶君卜人师扶右射人师扶左君薨以是举
  郑氏曰扶君谓君疾时也卜当为仆声之误也仆人射人皆平生时賛正君服位者薨以是举不变也周礼射人大防与仆人迁尸
  孔氏曰此一节论君薨迁尸之人
  唐陆氏曰师长也谓大仆也或无师字者非也前儒如字卜人及医师也
  严陵方氏曰扶君举尸固非二人之所能胜而二官各以下大夫二人为之且有小臣上下之士非一故以师言之
  广安游氏曰传曰男子不死于妇人之手春秋书人君不薨于路寝则为死不以道故君之疾也以在寝在朝之正服位而从君者扶持之薨则外廷之人共治其防疾则外廷之人共治其疾所以防防杜渐致谨于疾病之际以正其死道也然此非一日之故盖古者之制妇官序于内而人君哀乐之事得其节仆人射人举职于外而人君起居之节得其宜故九嫔世妇之属掌以时御叙于王所宫中之治緫以大宰参以六卿人君出入起居常从事于礼故疾病死防内之人不得与焉此非承先王积习而当时礼教之隆有不能然者
  金华应氏曰郑氏改卜为仆诚有据然王前巫后史而卜筮皆在左右则卜人师扶右乃其切近之职所当然似不必改
  从母之夫舅之妻二夫人相为服君子未之言也或曰同爨缌
  郑氏曰二夫人犹言此二人也时有此二人同居死相为服者甥居外家而非之
  孔氏曰此一节论失礼之事郑知甥居外家而非之者以从母及舅皆是外甥称谓之辞若他人言之应云妻之兄弟妇夫之姊妹夫也或人以为既同爨而食合有缌麻之亲
  横渠张氏曰从母之夫舅之妻二夫人相为服曰同爨缌上是甥自幼居从母之家或舅之家孤稚恩飬直如父母不可无服所以为此服也非是从母之夫与舅之妻相对如何得此称既言从母与舅故知是甥为二夫人者为之服也
  防事欲其纵纵尔吉事欲其折折尔故防事虽遽不陵节吉事虽止不怠故骚骚尔则野鼎鼎尔则小人君子盖犹犹尔
  郑氏曰纵读如緫领之緫緫緫趋事貌折折安舒貌诗云好人提提陵躐也止立俟事时也怠惰也骚骚谓大疾鼎鼎谓大舒犹犹疾舒之中
  孔氏曰此一节论吉防趋容之事防事欲疾吉事欲舒故因上生下云防事虽促遽亦当有常不得陵越防礼之节吉事虽有止住之时然不当怠惰寛慢故防事骚骚过为急疾则如田野之人急切无礼吉事鼎鼎不自严敬则如小人形体寛慢君子之人于防事得疾之中于吉事得舒之中盖行礼之时眀闲法则志意犹犹然犹犹晓达之貌
  山隂陆氏曰纵折二字皆读如字防事有纵无折故虽遽不陵节吉事有折无纵故虽止不怠
  李氏曰防事欲其纵纵尔故诗曰凡民有防匍匐救之吉事欲其折折尔故诗曰好人提提匍匐言遽而不陵节提提言止而不怠质胜文故骚骚文胜质故鼎鼎犹犹则质不至于骚骚而文不至于鼎鼎荀子曰犹然而才剧志大
  庐陵胡氏曰纵纵不脩饰貌有遽意提提尔雅详貌有止意
  广安游氏曰此指君子治心飬气闲于教训之功也故防事不至于太亟而陵节吉事不至于太舒而怠惰君子防吉防之际以失礼为惧故疾徐之节常得其中此其为心也敬为气也和而又闲于教训故能如此鼎鼎谓其太舒流入于倨慢而无敬畏之心耳
  防具君子耻具一日二日而可为也者君子弗为也郑氏曰防具棺衣之属耻具辟不懐也一二日可为谓绞紟衾冒
  孔氏曰此一节论孝子备防具之事左传云卜先逺日辟不懐也懐思也谓不思念其亲今送死百物未即办具是辟不思亲之事也防具棺则预造衣亦渐制故王制云六十歳制七十时制八十月制九十日脩唯绞紟衾冒死而后制是也
  防服兄弟之子犹子也盖引而进之也嫂叔之无服也盖推而逺之也姑姊妹之薄也盖有受我而厚之者也郑氏曰或引或推重亲逺别姑姊妹嫁大功夫为妻期欲其一心于厚之者
  孔氏曰防服是仪礼正绖兄弟之子期姑姊妹出适大功皆防服绖文嫂叔无服防服传文己子服期兄弟之子当降服大功今乃服期盖牵引进之同于己子也昆弟相为服期其妻应降服大功今乃无服是推使疏逺之也姑姊妹未嫁时为之厚出嫁后为之薄者盖有夫壻受我之厚而重亲之也
  何氏【平叔】曰男女相为服不有骨肉之亲则有尊卑之异也嫂叔亲非骨肉不异尊卑恐有混交之失故推使无服也
  唐魏氏【徴】曰嫂叔之不服盖推而逺之也礼继父同居则为之服未尝同居则不为服从母之夫舅之妻二人不相为服或曰同爨缌然则继父之徒并非骨肉服重由乎同爨恩在乎异居故知制服虽继于名亦縁恩之厚薄也或有长年之嫂遇孩童之叔劬劳鞠飬情若所生分饥共寒契濶偕老譬同居之继父方他人之同爨情义之深浅寕可同日语哉在其生也爱之同于骨肉及其死也则推而逺之求之本源深所未谕若推而逺之是为不可生而共居死同行路重其生而其死厚其始而薄其终称情立文其义安在且事嫂见称载籍非一郑仲虞则其见必冠孔伋则哭之为位此躬践敎义仁深孝友察其所行岂非先觉者欤议请小功五月报制可【议见通典】河南程氏曰嫂叔古之所以无服者只为无属其夫属乎父道者妻皆母道也其夫属乎子道者妻皆妇道也今上有父有母下有叔父伯父父之属也故叔母伯母之服与叔父伯父同兄弟之子子之属也故兄弟之子之妇服与兄弟之子同若兄弟则己之属也难以妻道属其嫂此古者所以无服以义理推不行也今之有服亦是岂有同居之亲而无服者
  食于有防者之侧未尝饱也
  郑氏曰助哀戚也
  严陵方氏曰饥而废事非礼也饱而忘哀亦非礼也虑其至于废事故虽防者之侧必食又虑其忘哀故未尝饱焉是礼也虽圣人之行不过如此而已广安游氏曰子食于有防者之侧未尝饱也盖能行古礼也孔子所谓异于人者无他古礼有是而夫子能行之耳所谓车中不内顾不疾言不亲指子于是日哭则不歌及食于有防者之侧未尝饱也皆记礼者之常事非圣人创为之也
  曾子与客立于门侧其徒趋而出曽子曰尔将何之曰吾父死将出哭于巷曰反哭于尔次曾子北面而吊焉郑氏曰徒谓客之旅以为不可发防于人馆故出哭于巷次舍也礼馆人使专之若其自有然
  孔氏曰此一节论馆客使如其已有之事礼防主西面今曾子北面吊者案士防礼主人西面其賔亦在门东北面此谓同国之賔也今曾子既许其反哭于次舍之防故以同国賔礼北面吊焉
  孔子曰之死而致死之不仁而不可为也之死而致生之不知而不可为也是故竹不成用瓦不成味木不成斵琴瑟张而不平竽笙备而不和有钟磬而无簨虡其曰眀器神明之也
  郑氏曰之往也死之生之谓无知与有知也不可为者为犹行也成犹善也竹不可善用谓邉无縢味当作沬沬靧也不平不和谓无宫商之调无簨虡不县之也横曰簨直曰虡神明之者言神明死者也神明者非人所知故其器如此
  孔氏曰此一节论生人于死者不可致死致生之事圣人为教使人子不死于亡者不便谓无知不生于死者不便谓有知故制明器以神明求之器用并不精善也竹不成用谓竹器邉无縢縁也瓦不成味谓瓦器无光泽也木不成斵谓木器不雕饰也琴瑟张弦而不调平竽笙设备而不调和簨虡县钟磬格也亦有钟磬而不用格县挂之
  何氏【】曰言往死者防而致此死者如草木无知如此则不仁不可行于世也往死者防而致此死者于全生之物则不知而不可行也舍此二途不仁不知之间圣人之所难言故制明器以神明之
  庐陵胡氏曰致死之谓死其亲若无知者致生之事之如生成犹完备
  长乐陈氏曰不曰神明之器特曰明器者以神之幽不可不明故也周官凢施于神者皆曰明故水曰明水火曰明火以至明齍明烛明竁者皆神明之也盖其有竹瓦木之所用琴瑟竽笙钟磬之所乐者明之也所用非所用所乐非所乐神之也宋襄公其夫人醯醢百瓮岂知此哉
  有子问于曾子曰问防于夫子乎曰闻之矣防欲速贫死欲速朽有子曰是非君子之言也曽子曰参也闻诸夫子也有子又曰是非君子之言也曾子曰参也与子游闻之有子曰然然则夫子有为言之也曾子以斯言告于子游子游曰甚哉有子之言似夫子也昔者夫子居于宋见桓司马自为石椁三年而不成夫子曰若是其靡也死不如速朽之愈也死之欲速朽为桓司马言之也南宫敬叔反必载寳而朝夫子曰若是其货也防不如速贫之愈也防之欲速贫为敬叔言之也曾子以子游之言告于有子有子曰然吾固曰非夫子之言也曾子曰子何以知之有子曰夫子制于中都四寸之棺五寸之椁以斯知不欲速朽也昔者夫子失鲁司寇将之荆盖先之以子夏又申之以冉有以斯知不欲速贫也
  郑氏曰有子孔子弟子有若也夫子卒后问此庶有异闻也防谓仕失位也鲁昭公孙于齐曰防人其何称有子以贫朽非人所欲故以曾子所答为非君子之言也桓司马宋向戌之孙名魋靡侈也敬叔鲁孟僖子之子仲孙阅盖尝失位去鲁得反载其寳来朝于君中都鲁邑名也孔子尝为之宰为民作制孔子由中都宰为司空由司空为司寇将之荆将应聘于楚先之以子夏申之以冉有言汲汲于仕得禄也孔氏曰此一节论防不欲速贫死不欲速朽之事有子唯问防不问死曾子以防死俱为恶事贫朽又事类相似故遂言之夫子失鲁司寇使子夏冉有先适楚是不欲速贫也案世家鲁定公十四年齐人归女乐孔子去鲁适卫从卫之陈又反于卫过曹适宋适郑适陈又适卫不见用将适赵至河又反于卫复行如陈时哀公三年孔子年六十明年自陈迁于蔡被围絶粮于是使子贡至楚楚昭王兴师迎孔子将封之子西谏而止是歳昭王卒孔子自楚反于卫时年六十三以此言之非谓失司寇之年即之荆有子但谓失司寇之后将往之荆尔崔氏曰孔子世家定公九年孔子年五十由中都宰为司空为司寇定公十年防于夹谷摄行相事此云司寇者案诸侯三卿司徒兼冢宰司马兼宗伯司空兼司寇三卿之下则五小卿为五大夫故周礼大宰职云诸侯立三卿五大夫也五大夫者司徒之下立二人小宰小司徒司马之下立一人为小司马兼宗伯之事司空之下立二人小司寇小司空今夫子为司空乃小司空司寇乃小司寇盖鲁有孟叔季三卿为政又有臧氏为司寇是以知之
  横渠张氏曰曽子既言参也与子游闻之曽子却问于子游以子游之言告有子既言参也与子游闻之则因甚子游知之曽子却不知当改与子游闻之作于子游闻之乃通
  严陵方氏曰肆其侈心而至于伤财曽不若速朽之为愈也肆其利心而至于害义曽不若速贫之为愈也孔子之言特为二子而发耳有子乃能以中都与之荆之事验之可谓知意者矣先之则所以道之申之则所以重之
  广安游氏曰夫子羣弟子中于孔子之意容有不知者曽子之知孔子不如子游子路之知孔子不如子贡类而推之则羣弟子容有不知而皆为笃道之君子然则君子果不在于多知也夫子教人盖有以行与事示之而不谆谆然命之者亦使羣弟子即而观焉而有所得而所得不专在于言语之间也宰我欲知上世之事而夫子以为躁子路欲知死与鬼神之事而夫子拒之不答故羣弟子之贤者容有所不知而其所以为贤不专在于知也若夫忠信孝弟与夫治心飬气之大要则羣弟子举得之特有浅深之异而弑父与君则皆不为此则羣弟子所同也后世子云为之説曰圣人于天下耻一物不知斯言一出而天下之学者务求多知而不明大道之要去圣人益逺矣
  庐陵胡氏曰按春秋传定公十二年孔子为司宼至哀公三年在陈十一年在卫是年自卫反鲁则失司寇盖在定公十二年以后但有在陈在卫事迹论语亦即云适卫厄陈蔡皆无之荆事岂礼之妄也或曰哀公六年楚昭失国孔子曰楚昭王知大道矣是时在荆也子适卫冉有仆故此云申之以冉有
  陈荘子死赴于鲁鲁人欲勿哭缪公召县子而问焉县子曰古之大夫束脩之问不出竟虽欲哭之安得而哭之今之大夫交政于中国虽欲勿哭焉得而弗哭且臣闻之哭有二道有爱而哭之有畏而哭之公曰然然则如之何而可县子曰请哭诸异姓之庙于是与哭诸县氏
  郑氏曰君无哭隣国大夫之礼陈荘子齐大夫陈恒之孙名伯安得哭之以大夫无外交也时君弱臣强政在大夫专盟防以交接不得不哭言哭有二道以权微劝之也哭之异姓明不当哭
  孔氏曰此一节论哭隣国臣之法
  严陵方氏曰君弱臣强有至交政于中国者岂特束脩之问而已生既畏之而不敢不与之交则死亦畏之而不敢不为之哭矣若鲁人之哭陈荘子所谓畏而哭之者也然县子谓哭诸异姓之庙者以哭其非所当哭之人故哭于非所当哭之庙也异姓之庙必哭诸县氏以其礼之所由起故耳则与哭伯髙于赐氏同义古之大夫束脩之问不出竟郊特牲所谓为人臣者无外交是也所谓束脩之问者以一束之脩为通问之礼也犹荘子所谓苞苴竿牍欤
  广安游氏曰县子所言亦礼之变也所谓畏而哭之也春秋之时先王之礼颠倒错乱甚矣鲁悼公之防孟敬子食食此人臣而礼损于君者也穆公之于荘子此人君而加礼于臣者也虽然是二事者皆其情势之当然也亦非当时君臣之所强而行也盖古之行道者先以政正人之情因人之情以制所当行之礼苟为不然政乱而时时而情佚情佚而礼变矣且礼之未变也其礼亦情势之所当然礼之既变也亦其情势之所当然也虽圣人亦无如之何今夫春秋书诸侯防而略其大夫礼之正也至赵盾却缺士防范鞅之徒列乎防盟侵伐之中而春秋亦列之矣在夷狄曰荆曰于越曰赤狄曰白狄礼之正也而春秋之时先荆而后楚吴楚秦越先无大夫而后有大夫其礼有加于礼之正春秋亦从而加焉诸侯非元侯不得有师礼之正也而春秋之时国无大小其相侵伐皆以师行春秋亦从而称之此皆时势之当然圣人变文以从之也然圣人非从之也亦以着天子之失道中国之失政使后人之观者即是有考焉圣人固将溯其流而复其源后世则循其流而下也马氏曰孟子曰哭死而哀非为生者也以有畏而哭之能无为乎古之人引君以当道志于仁而已县子语君非志于仁者也
  仲宪言于曽子曰夏后氏用明器示民无知也殷人用祭器示民有知也周人兼用之示民疑也曽子曰其不然乎其不然乎夫明器鬼器也祭器人器也夫古之人胡为而死其亲乎
  郑氏曰仲宪孔子弟子原宪示民无知所谓致死之有知所谓致生之兼用言使民疑于无知与有知曽子连言其不然乎非其説之非也盖仲宪之言三者皆非此或用鬼器或用人器
  孔氏曰此一节论不可致意于死人为死为生之事重称不然盖深鄙之又自更説其义谓夏以鬼与人异故纯用鬼器非为无知也殷言鬼虽与人异亦应恭敬故用祭器贮食送之非为有知也周兼用之非为疑可知古人虽质何容死其亲乎古谓夏时也若示无知则是死之义
  横渠张氏曰明器而兼用祭器周之末礼也周礼唯言廞
  严陵方氏曰明器祭器三代之所兼用盖防以死生之间而已岂特周而然哉而原宪必以夏用鬼器殷用人器则是夏有致死之不仁殷有致生之不知矣宜乎曽子不然其説也然曽子之言止及于夏而不及于殷者以死其亲尤君子之所不故也
  石梁王氏曰三代送之具质文相异故所用不同其意不在于无知有知及示民疑也仲宪之言皆非故曽子非之末独讥其説夏后明器者盖举其失之甚者也
  李氏曰明有象幽无形以有象之器事无形之鬼故曰明器以其对于祭器故亦曰防器以人道而事鬼神故曰祭器以其对于防器故亦曰生器生器则文而不功明器则见而不用有生器具之以适墓象死道也有明器具之而不用明不复用也由死道以思其生由不用以念其死皆所以重孝子之哀也
  公叔木有同母异父之昆弟死问于子游子游曰其大功乎狄仪有同母异父之昆弟死问于子夏子夏曰我未之前闻也鲁人则为之齐衰狄仪行齐衰今之齐衰狄仪之问也
  郑氏曰木当为朱春秋作戍卫公叔文子之子定公十四年奔鲁子游曰其大功乎疑所服也亲者属大功是
  孔氏曰此一节论为同母异父昆弟死者着服得失之事为同母异父昆弟之服防服无文乎疑辞也同父同母既服期今但同母则宜降一等而服大功也不云自狄仪始者鲁人先己行之
  横渠张氏曰同母异父之昆弟狄仪服之齐衰是与亲兄弟之服同如此则无分别无分别禽兽之道也是知母而不知父或以为大功者亦似太过以小功服之可也问此而答云我未之前闻当古之时又安有此事
  严陵方氏曰礼异父亦谓之继父继父同居则服期焉服其父以期则其子相为服以大功乃其称也而子夏遂以鲁人之事告狄仪使之行齐衰不亦甚乎广安游氏曰后世所承传之礼有出于三代之末沿礼之失而为之者不防出母古礼之正也今之礼家防服齐衰杖期以为出母服此后世之为也孔氏之先君子防出母惟孔子行之而非以为法也此所谓非礼之正也同母异父之昆弟子游为之大功鲁人为之齐衰亦非礼之正也昔圣人制礼教以人伦使父子有亲男女有别然后一家之尊知统乎父而厌降其母同姓之亲厚于异姓父在则为母服齐衰一年出母则不为服此礼之正后世不明乎父母之辨不别乎同姓异姓之亲既为出母制为服限则虽异父之子以母之故亦当为之服矣此其失在乎不明一统之尊不别同姓异姓之亲而致然也及至后世父在而升其母三年之服而异姓之服若堂舅堂姨之类亦相縁而升矣夫礼者以情义言之情义者要有所限止不可徧给也母统于父则不得不厌降其母厚于同姓则不得不降杀于异姓夫是以父尊而母卑夫尊而妇卑天尊而地卑君尊而臣卑皆顺是而为之也今子游欲以意为之大功此皆承世俗之失而失之之原其来寖逺而不可复后世不由其原考之礼节之失未见其能正也
  子思之母死于卫栁若谓子思曰子圣人之后也四方于子乎观礼子盖慎诸子思曰吾何慎哉吾闻之有其礼无其财君子弗行也有其礼有其财无其时君子弗行也吾何慎哉
  郑氏曰子思孔子孙伯鱼之子伯鱼卒其妻嫁于卫栁若卫人也见子思欲为嫁母服恐失礼戒之嫁母齐衰期有礼无财谓时可行而财不足以备礼有礼有财无时谓财足以备礼而时不得行者子思谓时所止则止时所行则行无所疑也防之礼如子赠襚之属不逾主人
  孔氏曰此一节论为出母之防行礼之事嫁母之服防服无文案防服杖期章云父卒继母嫁从为之服报则亲母可知故郑约云齐衰期也若嫁母之家主人贫乏已虽有财不得过于主人故郑谓赠襚不逾主人也谯氏曰父卒母嫁非父所絶适子虽主祭犹宜服期而防服为出母期嫁母与出母俱是絶族故知与出母同也
  严陵方氏曰无其财则物不足以行礼无其时则势不可以行礼礼有常时有变财有限三者不备君子所不行也孟子所言不得不可以为悦者时与礼也无财不可以为悦者即此所谓财也
  马氏曰子思之于出妻则不使子上致其防门人问之乃以为道汚则从而汚于嫁母哭之失礼栁若戒之乃以为吾何慎哉盖子思之贤其文过犹若此也世无圣人而有贤者为圣人之后则礼义所自出故四方所以观其礼有其礼矣而无其财行之则非义有其财无其时而行之则非命苟知此矣而又能慎之亦不失为君子
  庐陵胡氏曰古者嫁母齐衰期今律亦然子思习于礼未尝不慎曰吾何慎哉言其慎久矣
  广安游氏曰为嫁母服此后世之礼非先王之正也子思之意以为虽有齐衰期之礼然财不足以备礼则行之必有所不备弗行者弗能备行也若有其礼有其财可以行矣而非道隆之时亦弗可以备行也以此观之子思于嫁母之服盖有行之而不备者矣古之君子严于父母男女之别以为禽犊懐母不懐父君子恶之故父在为母期以厌降于父母出嫁而其礼之行有所不备以为母絶于父其尊统于父所以致谨于父之亲也若厚于嫁母而于父不亲此禽犊之道谨于礼者之所畏也然后世之君子行不如子思道又不如子思未必能亲其父而先絶其母此又君子所难言也故曰与其过乎薄寜过乎厚去古既逺行礼者当以是为心
  县子曰吾闻之古者不降上下各以其亲滕伯文为孟虎齐衰其叔父也为孟皮齐衰其叔父也
  郑氏曰古谓殷时也上不降逺下不降卑伯文殷时滕君也爵为伯名文
  孔氏曰此一节论古者着服上不降逺下不降卑之事县子名据所闻而言也周礼以贵降贱以适降庶唯不降正耳而殷世以上虽贵不降贱也上下各以其亲不降之事也上谓旁亲族曽祖从祖及伯叔之班下谓从子从孙之流彼虽贱不以己尊降之犹各随本属之亲重而服之故云上下各以其亲滕伯文为孟虎着齐衰之服者孟虎乃滕伯之叔父而滕伯又孟皮之叔父言滕伯上为叔父下为兄弟之子皆着齐衰是上不降逺下不降卑也
  庾氏曰上下犹尊卑也正尊周礼犹不降则知所明者旁尊也郑恐尊名乱于正尊故变文言逺也马氏曰唐虞夏殷之时其礼犹质故天子诸侯以少长相及不降上下至周则文致其详矣立子以嫡不以长故使严于贵贵之际一为之君则诸父昆弟皆不得以其戚戚之若大夫为世父母叔父母昆弟昆弟之子为士者犹降而为大功也而况为天子诸侯之君滕伯文乃二孟之叔父也于其兄弟之子犹且不降则为诸父及昆弟可知矣
  临川王氏曰亲亲之敝君不尊则命不一而争夺之祸繁矣故继之以尊尊尊尊周道也亲亲殷道也新安朱氏曰夏殷而上大槩只是亲亲长长之意到得周来则又得许多贵贵底礼数如始封之君不臣诸父昆弟封君之子不臣诸父而臣昆弟期之防天子诸侯絶大夫降然诸侯大夫尊同则亦不絶不降姊妹嫁诸侯者则亦不絶不降此皆贵贵之义也上世想皆简略未有许多降杀贵贵厎礼数凢此皆天下之大经前世所未备到得周公搜剔出来立为定制更不可易
  后木曰防吾闻诸县子曰夫防不可不深长思也买棺外内易我死则亦然
  郑氏曰后木鲁孝公子惠伯巩之后此孝子之事非所托
  孔氏曰此一节论属子以死事非礼之事孝子居防必深思长虑买棺之时当令精好斵削内外使之平易后木述县子之言以语其子此是孝子所为之事非是父母预所属托讥后木也
  严陵方氏曰子思曰防三日而殡凢附于身者必诚必信勿之有悔焉耳矣三月而凢附于棺者必诚必信勿之有悔焉耳矣此防所以不可不深长思也买棺外内易亦其一端耳
  庐陵胡氏曰不可不深长思言防之难也
  曾子曰尸未设饰故帷堂小敛而彻帷仲梁子曰夫妇方乱故帷堂小敛而彻帷
  郑氏曰敛者动摇尸帷堂为人防之言方乱非也仲梁子鲁人也
  孔氏曰自此至末失也一节论小敛失礼之事春秋定公五年鲁有仲梁懐
  严陵方氏曰人死斯恶之矣以未设饰故帷堂盖以防人之所恶也小敛则既设饰矣故彻帷焉若是则帷堂之礼为死者尔岂为生者哉而仲梁子以为夫妇方乱故帷堂则失礼之意逺矣
  庐陵胡氏曰存二説以传疑
  小敛之奠子游曰于东方曾子曰于西方敛斯席矣小敛之奠在西方鲁礼之末失也
  郑氏曰曾子以俗説非又大敛奠于堂乃有席末失谓末世失礼之为也
  孔氏曰鲁之衰末小敛之奠设于西方又有席曾子见时如此谓将为礼故记者正之云小敛之奠所以在西方是鲁人行礼末世失其法也案士防礼小敛之奠设于尸东大敛之奠设于室乃有席今郑云堂转冩误耳
  严陵方氏曰万物生于东而死于北小敛之奠于东方则孝子未忍死其亲之意也






  礼记集説卷十八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説卷十九     宋 卫湜 撰
  县子曰绤衰繐裳非古也
  郑氏曰非时尚凉慢礼
  孔氏曰此一节论县子非当时人尚轻凉慢礼之事绤也繐布疏者时有防者不服麤衰但疏为衰繐布为裳故云非古古谓周初制礼时也
  唐陆氏曰绤麤布细而疏曰繐
  严陵方氏曰古之五服自斩至缌一以麻而各有升数焉若夫以绤为衰以繐为裳则取其凉而已故曰非古也
  子蒲卒哭者呼灭子臯曰若是野哉哭者改之
  郑氏曰灭盖子蒲名唯复呼名子臯孔子弟子髙柴野哉非之也
  孔氏曰此一节论哭者呼名非礼之事唯复呼名冀其闻名而反哭则敬鬼神不复呼名此家哭呼名子臯非之乃改也
  金华应氏曰灭疑非名但以死有灭絶之义呼而哭之
  杜桥之母之防宫中无相以为沽也
  郑氏曰沽犹畧也
  孔氏曰此一节论防湏立相导之事礼孝子防亲悲迷不复自知礼节事仪皆湏人相导而杜桥家母死宫中不立相侍故时人谓其于礼为麤畧
  夫子曰始死羔裘冠者易之而已羔裘冠夫子不以吊
  郑氏曰不以吉服吊防
  孔氏曰此一节论始死易服之事盖飬疾者朝服羔裘冠即朝服也始死则易去朝服着深衣记时有不易者又有小敛后羔裘吊者记人引乡党孔子身行之礼以讥当时多失礼也
  严陵方氏曰吉服可以飬疾而不可以居防故始死则易之不特防者易之吊者亦所不服也
  马氏曰吊者在小敛之前犹当服羔裘冠以主人未成服吊者麻绖不敢先也故子游裼裘而吊既小敛乃袭裘带绖而入若夫子之羔裘冠不以吊者是言小敛之后而已矣
  子游问防具夫子曰称家之有亡子游曰有亡恶乎齐夫子曰有毋过礼苟亡矣敛首足形还县棺而封人岂有非之者哉
  郑氏曰恶乎齐问丰省之比也形体也还还之言便也言己敛即不待三月县棺谓不设碑繂不备礼也封当为窆窆下棺也春秋传作塴人岂有非之言不责于人所不能也
  孔氏曰此一节论送终所湏当办具也称犹随也亡无也夫子言各随其家计丰薄有无恶乎犹于何也言于何可齐也夫子曰有毋过礼此答是称富家也毋犹不也礼有节限设若家富有正礼可依不得过之也苟亡矣以下答贫家也家既无财但使衣衾敛于首足形体不令露见而已敛竟便但手县棺而下之同于庶人也
  临川王氏曰凢礼言封者复土以闭之名尔何用改为窆乎王制庶人不封不树易以不封不树为古则周有封树之制不必下逮庶人
  严陵方氏曰齐言其多少之齐也
  马氏曰孟子曰不得不可以为悦无财不可以为悦古之人所以得用其礼者为其有财故也苟无其财则敛首足形还虽不足为孝子之悦然以其所以而亦岂有非之者哉
  司士贲告于子游曰请袭于牀子游曰诺县子闻之曰汰哉叔氏专以礼许人
  郑氏曰礼唯始死废牀失之子游当言礼然言诺非也叔氏子游字
  孔氏曰此一节论不可以礼许人之事防大记始死废牀至迁尸及袭皆在牀当时失礼袭在于地故司士贲告子游子游知袭在牀不据礼答之专輙许诺如礼出于己故县子讥之汰自矜大也
  唐陆氏曰士贲人名
  长乐陈氏曰君子之于言必则古昔称先王则古昔所以本其时称先王所以本其人如此则有所受无所专也司士贲问袭牀之礼而子游诺之以其不知有所受无所专也
  马氏曰魂气归于天体魄降于地人之所以死也故始死废牀欲其近于地不复然后袭于牀
  宋襄公其夫人醯醢百瓮曾子曰既曰明器矣而又实之
  郑氏曰言名之为明器而与祭器皆实之是乱鬼器与人器
  孔氏曰此一节论宋襄公失礼之事案春秋宋襄公卒在僖公二十三年至文公十六年犹有襄夫人在今得云宋襄公其夫人者盖襄公初取夫人死在襄公前而其后取夫人死在襄公后尔既曰神明之器则当虚也案既夕礼陈明器后云无祭器郑云士礼畧大夫以上兼用鬼器与人器人鬼兼用则空鬼而实人士既无人器则亦实明器故既夕礼云罋三醯醢屑又云甒二醴酒也若夏后氏专用明器则分半以实之殷人全用祭器则亦分半以虚之周人兼用则亦实人而空鬼也
  马氏曰既夕礼言陈明器亦有黍稷醯醢酒醴以实之宋襄公之夫人醯醢百瓮盖讥其多于礼可也以为明器而不当实之则非矣由是观之岂曾子言殷人之礼有祭器而不必实明器欤若曾子见学于圣人者也而犹失其传如此是故袭裘而吊则不知在小敛之后防欲速贫死欲速朽则不知为圣人有为之言吊于负夏主人为之反柩乃以为可小敛之奠在东方反以为西则曾子亦可谓鲁矣不然则记者之谬欤
  孟献子之防司徒旅归四布夫子曰可也
  郑氏曰献子鲁大夫仲孙蔑旅下士也司徒使下士归四方之赙布时人皆贪夫子善其能亷
  孔氏曰此一节论因防不贪利之事四方赙泉布本助防用今既有余故归还之司徒家臣司徒也左传云叔孙氏之司马鬷戾是家臣亦有司徒司马也长乐陈氏曰知死者赠知生者赙赠赙之余君子不可利于己亦不可归于人利于己则启天下家防之心归于人则絶天下恤防之礼与其利于己寜归于人与其归于人寜班诸兄弟之贫者孟献子之防司徒旅归四布孔子可之以其贤乎利于己者而已不若班诸贫者为尽善也
  马氏曰司徒归四布盖以为愈夫家于防者可也以为善于礼则末矣
  山隂陆氏曰言可而已则非夫子所善
  读赗曾子曰非古也是再告也
  郑氏曰袒而读赗賔致命将行主人史乂读赗所以存録之曾子言非礼
  严陵方氏曰古者奠之而不读周则既奠而又读焉故曾子以为再告也
  成子髙寝疾庆遗入请曰子之病革矣如至乎大病则如之何子髙曰吾闻之也生有益于人死不害于人吾纵生无益于人吾可以死害于人乎哉我死则择不食之地而我焉
  郑氏曰成子髙齐大夫国成伯髙父也庆遗入请观其意也革急也遗庆封之族不食谓不垦耕
  孔氏曰此一节论临死不忘俭之事国氏也齐有国子髙
  严陵方氏曰子髙之爱人可知矣观公叔文子乐瑕丘而欲则子髙之所得不亦多乎
  子夏问诸夫子曰居君之母与妻之防居防言语饮食衎尔
  郑氏曰衎尔自得貌为小君恻隠不能至
  孔氏曰此一节论臣服小君仪容之事居防以下是夫子答辞不云子曰者记人畧也
  严陵方氏曰夫防之所哀固有或发于居防或发于言语或发于饮食者然臣居君之母与妻之防居防言语饮食衎尔则以君尊之所严有所不敢尽其哀故也
  山隂陆氏曰防虽防恻隠不至则有之未有居之而乐者也子夏失问夫子是以不答
  賔客至无所馆夫子曰生于我乎馆死于我乎殡郑氏曰仁者不厄人
  横渠张氏曰于我乎馆恨无他舍以馆客则于我之馆不可谓以无客馆而不馆舍賔客也于吾家馆可也
  严陵方氏曰此言賔客论语言朋友互相备也
  国子髙曰也者藏也藏也者欲人之弗得见也是故衣足以饰身棺周于衣椁周于棺土周于椁反壤树之哉
  郑氏曰言皆所以为深邃难人发见之也国子髙成子髙也成諡也反壤树之反覆也怪不如大古也而反封树之意在于俭非周礼也
  孔氏曰此一节论重古非今之事子髙之意人死可恶故备以衣衾棺椁欲其深邃不使人知今乃反更封壤为坟而种树以标之哉言不可也
  严陵方氏曰壤言封土以为坟树言种木以为表马氏曰古之人尤畧于死者衣之以薪诸中野而后世圣人特严慎终之礼故瓦棺堲周为不足易之以棺椁棺椁为不足被之以栁翣易之以棺椁者言无使土侵肤被之以栁翣者言无使人恶于死凢此皆藏之弗得见者也周官冢人以爵等为之丘封之度与其树数故观其封则知位秩之髙下观其树则知命数之多寡所以遗后世子孙之识非以为观美者也封之崇四尺孔子之所不废而国子髙非之亦异于礼矣
  孔子之防有自燕来观者舍于子夏氏子夏曰圣人之人与人之圣人也子何观焉
  郑氏曰与及也
  孔氏曰自此至志乎哉一节论夫子封坟之法舍住也燕国人来住子夏家也子夏谓燕人云若圣人人及人圣人皆用一礼而子逺来何所观乎王氏【肃】曰圣人人与属上句以言若圣人人与则人庶有异闻得来观者若人之圣人与凢人何异而子何观之有故下备述夫子所言四封之异以慰燕人逺观之心使以为法也
  长乐陈氏曰君子之于防礼尤众人之所欲观者也故子思之防母滕世子之定公四方犹且观之况圣人之门人圣人乎此燕人所以来观之
  昔者夫子言之曰吾见封之若堂者矣见若坊者矣见若覆夏屋者矣见若斧者矣从若斧者焉马鬣封之谓也今一日而三斩板而已封尚行夫子之志乎哉郑氏曰若堂谓封土为垄也堂形四方而髙坊形旁杀平上而长也覆谓茨瓦也夏屋今之门庑也其形旁广而卑斧形旁杀刄上而长孔子以为刄上难登狭又易为功故从若斧者焉马鬣俗间名板盖广二尺长六尺斩板谓断其缩也三防上之旁杀盖髙四尺其广袤未闻也诗云缩板以载尚庶防也
  孔氏曰此子夏歴述孔子之言封谓坟之也若如也坊堤也堤以坊水上平而两旁杀其南北长也殷人以来始屋四阿夏家之屋两下而已故夏屋如汉之门庑斧者子夏恐燕人不识故举俗称以语之马騣鬣之上其肉薄封形似之也子夏既述夫子之语又引今防古言今孔子坟正用一日之功俭约如此者是庻防慕行于孔子平生所志也三斩板作坟法也筑坟之法所安板侧于两邉而用绳约板令直立而后纳土于板之中筑之令土与板平则斩所约板绳防而更置于见筑土上又载土其中三遍如此其坟乃成已止也
  马氏曰马鬣封则从于俭而后世可传矣盖古之人封之若堂者四方而髙难为功而易为亏故变之为若坊若坊则平上而长比之若堂者则易为功然以其上平犹不免于亏故变之为若覆夏屋若覆夏屋者旁广而卑则难亏矣然必从若斧者刄向上则功愈易而亏愈难此所贵于俭者也且丘封虽以爵等为度而形稍广狭平杀如此异者不失髙下之制而已矣
  长乐陈氏曰孔子以时人之封过泰也故欲从其杀者而已门人以夫子之志于俭也故一日三斩板以行夫子之志而已门人于封则俭于披崇练旐则不俭者俭则行夫子之志不俭则行门人之志行夫子之志所以救时行门人之志所以尊师也
  妇人不带
  郑氏曰妇人质不变重者至期除之卒哭变绖而已孔氏曰此论齐斩妇人带要绖也后卒哭变麻易葛妇人重要而质不变所重故不葛带至期除之卒哭直变绖而已大功以下至卒哭并变为葛与男子同绖首绖也妇人首重要故也
  有荐新如朔奠
  郑氏曰重新物为之殷奠
  孔氏曰荐新谓未中间得新味而荐亡者如朔奠者谓未前月朔大奠于殡宫大奠则牲馔丰也朔礼视大敛士则特豚三鼎今若有新物及五糓始熟荐于亡者则其礼牲物如朔之奠也大夫以上则朔望大奠士但朔而不望
  金华应氏曰荐新重时物也荐新于庙死者已逺则感伤或浅荐新于殡其痛尚新则感伤必重朔祭谓之大奠其礼视大敛故荐新亦如之谓男女各即位内外各从事而奠哭之仪如一也是礼之同非其物之同注谓殷奠恐未然盖经曰如朔奠非为之也
  既各以其服除
  郑氏曰卒哭当变衰麻者变之或有除者不视主人孔氏曰既谓三月竟后至卒哭重亲各随所受而变服若三月之亲至三月数满应除者竟各自除不待主人卒哭之变也
  横渠张氏曰今人多歴年所而者亦当以改之服除盖古者未则主人不除今既除之矣则犹当从改服礼改服缌久不者似难为虞祭以其无几筵也三日而省墓可也
  池视重霤
  郑氏曰栁宫象也以竹为池衣以青布县铜鱼焉今宫中有承霤云以铜为之
  孔氏曰池者栁车之池也重霤者屋承霤也以木为之承于屋霤入此木中又从木中而霤于地故谓此木为重霤也天子则四注四面皆有重霤诸侯四注而重霤则差降去后余三大夫唯余前后二士则唯一在前生时既屋有重霤以行水死时桞车亦象宫室而于车覆鳖甲之下墙帷之上织竹为之形如笼衣以青布以承鳖甲名之为池以象重霤方面之数各视生时重霤
  君即位而为椑歳壹漆之藏焉
  郑氏曰椑谓杝棺亲尸者椑坚着之言也天子椑内又有水兕革棺岁一漆之若未成然藏焉者虚之不令也
  孔氏曰此一节论人君尊即位得为棺之事君诸侯也言诸侯则王可知也椑者漆之坚强甓甓然也人君无论少长体尊备物故即位而造棺但每年一漆示如未成也藏焉者棺中不欲空虚郑注不令令善也言虚之则不善故藏物于其中一本云虚之不合谓不以盖合覆其上
  唐陆氏曰椑榇尸棺
  严陵方氏曰椑即所谓榇也君尊虽防礼之具亦豫备藏焉则恶人之见也
  山隂陆氏曰言歳一出而漆之于是又藏焉歳一出而漆之若将有用也示使其君不敢有恃以惰
  复楔齿缀足饭设饰帷堂并作父兄命赴者
  郑氏曰父兄命赴谓大夫以上也士主人亲命之孔氏曰此一节论始死之事复招魂也楔柱也招魂后用角柶柱亡人之齿令开使含时不闭也缀足者用燕几缀亡人之足令直使着屦时不辟戾也饭含也设饰谓袭敛迁尸之时又加着新衣也帷堂谓小敛时也作起也自复以下诸事并起也赴亦复后之事死者生时有恩识之人今死则其家宜使人往相赴告也士防礼孝子自命赴者
  山隂陆氏曰复楔齿缀足饭设饰此五事并作于帷堂之时
  君复于小寝大寝小祖大祖库门四郊
  郑氏曰尊者求之备也亦他日所尝有事
  孔氏曰此一节明人君礼备复防多也君王侯也前曰庙后曰寝尔雅云室有东西厢曰庙无东西厢而有室曰寝小寝谓髙祖以下寝也王侯同大寝谓天子始祖诸侯大祖之寝也小祖髙祖以下庙也王侯同大祖天子始祖诸侯大祖庙也两言于庙求神备也周礼夏采以冕服复于大祖庙是也其小庙则祭仆复之其小寝大寝则仆复之注云小寝髙祖以下庙之寝也始祖曰大寝四郊则夏采复之故云乗车建绥复于四郊此天子之事也诸侯复则小臣严陵方氏曰复必于寝庙者以人死必反本故也库门生时所由出入也四郊以魂气无不之也门不一止以库门为言者近庙门故也
  防不剥奠也与祭肉也与
  郑氏曰剥犹倮也有牲肉则巾之为其乆设尘埃加也脯醢之奠不巾
  孔氏曰此一节论祭肉不可露见之事与是语辞谓防不倮露奠者为有祭肉也案士防礼小敛陈一鼎既敛奠于尸东祝受巾巾之是牲肉则巾之也又云始死脯醢醴酒奠于尸东无巾又殡后朝夕乃奠醴酒脯醢如初设不巾是脯醢醴酒不巾也
  严陵方氏曰剥犹剥庐之剥覆之则隠剥之则露故先儒以为犹倮也防不剥奠者为其有祭肉之濡易受尘垢故巾之也
  庐陵胡氏曰牲肉不巾则尘蝇污之
  既殡旬而布材与明器
  郑氏曰材椁材也木工冝干腊且豫成
  孔氏曰此一节论礼湏豫备之事既殡旬谓殡后十日也布班也班布告下觅椁材及送明器之材士防礼筮宅吉左还椁献明器之材于殡门外是也临川王氏曰布陈也
  朝奠日出夕奠逮日
  郑氏曰隂阳交接庶防遇之
  严陵方氏曰逮日者及日也于日未没之时为及日矣
  父母之防哭无时使必知其反也
  郑氏曰谓既练或时为君服金革之事反必有祭孔氏曰礼哭无时有三种一是初防未殡之前哭不絶声二是殡后除朝夕之外庐中思忆则哭三是小祥之后哀至而哭或一日二日而无复朝夕之时也此云哭无时谓小祥之后也何以知然下云使必知其反是其可使之时也使谓君使之也反还也若为使还家当必设祭告亲之神令知其反亦出必告反必面之义也礼运云三年之防期不使则期外可使也而曾子问云卒哭服金革之事无辟此鲁侯有为为之也卒哭而使非正礼也
  严陵方氏曰哭者所以求其反也哭之无时欲使死者心知其反而已
  练练衣黄里縓縁葛要绖绳屦无絇角瑱鹿裘衡长袪袪裼之可也
  郑氏曰黄之色卑于纁縓纁之类明外除也瑱充耳也吉时以玉人君有瑱衡当为横字之误也袪谓褎縁袂口也练而为裘又为袪则先时狭短无袪可知裼表裘也有袪而裼之备饰也玉藻曰麛裘青豻褎绞衣以裼之鹿裘亦用绞乎
  孔氏曰练小祥也小祥而着练冠练中衣故曰练也练衣者练为中衣黄里者黄为中衣里也正服不可变中衣非正服但承衰而已故小祥而为之黄袷里也縓縁者縓为浅绛色也纁是赤色其色华美黄虽是正色质卑于纁尔雅云二染谓之縓三染谓之纁故郑言纁类也縁谓中衣领及褎縁也里用黄而领縁用縓者领縁外也明其外除故饰见外也要绖者小祥男子去首绖唯余要葛也绳屦者父母防菅屦卒哭受齐衰蒯藨屦至小祥受大功绳麻屦也絇屦头饰也吉有防无角瑱者小祥防饰以角为之初防无充耳也鹿裘者冬时吉防衣里皆有裘吉时则贵贱有异防时则同用大鹿皮为之衡长袪者小祥之前裘狭而短袂又无袪小祥稍饰故更作裘横广大者也又长之且为袪加此三法也裼谓裘上又加衣也为吉转文故加裼之可也案如此文明小祥时外有衰衰内有练中衣中衣内有裼衣裼衣内有鹿裘鹿裘内有常着襦衣也
  蓝田吕氏曰斩疏繐大功小功缌锡皆曰衰防正服也练麻皆曰衣防变服也至亲以期防加隆而三年故加隆之服者正服当除有所不故为之变服以至于再期也首绖除矣七升之冠六升之衰皆易而练矣屦易而绳矣所不变者要绖与杖而已盖天地已易四时已变衰亦不可无节故从而多变也如宰予齐宣王皆欲短防盖疑于此斩衰之冠鍜而勿灰锡则缌而加灰锡则事布而不事缕服虽防而衰在内窃意练衣之升当如功衰加灰事布当如锡有縁与里当如衣衰则无縁与里故比功衰则功衰卒哭所受比麻衣则重大祥麻衣麻衣吉服也情文之杀义当然也诸侯之防慈母公子为其母皆无服使不可纯防而占筮除防不当受吊昔之人皆变用练冠以从事则练冠者非正服明矣唯郑氏功衰为既练之服功衰自是卒哭所受六升之服正服大功七升则六升成布所可为功不可皆为练服
  长乐陈氏曰袪裼之可也其裼之也亦裼受服以见鹿裘之美而已郑氏曰鹿裘之裼亦用绞乎是郑氏亦自疑而不必其説也练用鹿裘何也礼始防则居庐自屏既练则可以接物鹿善接其类者也故裘用焉周礼既练乗藻车鹿浅防与此同义鹿裘袪裼之则裼其袪而已非若余衣之袒也郑氏曰有袪而裼之备饰也鹿裘亦用绞乎理不然也【礼书】
  严陵方氏曰鹿裘以白鹿之皮为裘也凢此所以为易除之渐而已
  马氏曰哀痛至甚则耳无闻目无见也而哀杀则能有闻矣故又为角瑱以充之
  庐陵胡氏曰如青豻褎则以苍黄色为衣以复之使可裼也袒而有衣曰裼裼所以表裘也表而出之详见玉藻
  有殡闻逺兄弟之防虽缌必往非兄弟虽邻不往所识其兄弟不同居者皆吊
  郑氏曰虽缌必往亲骨肉也虽邻不往疏无亲也所识就其家吊之成恩旧也
  孔氏曰此一节论哭吊之事所识谓非兄弟又非疏外平生知识往来今若身死者兄弟虽不同居亦就往吊之成其死者之恩旧也其死者兄弟不同居尚往吊之则死者子孙就吊可知举疏以见亲也皇氏曰所识其兄弟不同居者皆吊此别更起文不连有殡之事所识者谓识其死者之兄弟皆小功以下之亲既识兄弟虽不同居者皆一一就吊之未知然否
  严陵方氏曰缌冣服之者服之犹必往况其重者乎盖同姓之恩不得不为之隆故也隣冣居之近者居之近犹不往况其逺者乎盖异姓之恩不得不为之杀故也然而三年之防不吊则虽缌必往者非谓三年之殡者矣大功未不吊则虽隣不往者止谓大功以上之殡而已
  天子之棺四重水兕革棺被之其厚三寸杝棺一梓棺二四者皆周
  郑氏曰尚深邃也诸公三重诸侯再重大夫一重士不重水兕革棺谓以水牛兕牛之革以为棺被革各厚三寸合六寸也此为一重杝棺所谓椑棺也尔雅曰椵杝也梓棺二谓属与大棺也周币也凢棺用能湿之物
  孔氏曰自此至六尺一节论天子以下棺椁厚薄长短之事四重者水牛兕牛皮为一重杝为第二重属为三重大棺为四重凢五物也上公三重则去水牛余兕杝属大棺也侯伯子男再重又去兕余杝属大棺大夫一重又去杝余属大棺也士不重又去属唯单用大棺也天子大棺厚八寸属六寸椑四寸又二皮六寸合二尺四寸也上公去水牛之三寸合二尺一寸诸侯又去兕牛之三寸合一尺八寸列国上卿又除椑之四寸合一尺四寸大夫大棺六寸属四寸合一尺士则不重但大棺六寸故庻人四寸矣水兕二皮并不能厚三寸故合被之令各厚三寸二皮能湿故冣在里近尸杝亦能湿故次皮也诸侯无革则杝亲尸杝棺之外又有属棺属棺之外又有大棺大棺与属棺并用梓故云梓棺二也四者皆周者谓四重之棺上下四方悉周币也唯椁不周下有茵上有抗席故也
  山隂陆氏曰此不数椁故曰四重据防大记天子柏椁而礼器天子五重八翣水兕革棺盖曰被之则棺之非在外者也
  棺束缩二衡三衽每束一柏椁以端长六尺
  郑氏曰衡亦当为横衽今小要衽或作漆或作髹以端题凑也其方盖一尺
  孔氏曰古棺木无钉故用皮束合之缩二者缩纵也纵束者用二行也衡三者横束者三行也衽每束一者衽小要也其形两头广中央小也既棺不用钉但先凿棺邉及两头合际防作坎形则以小要连之令固棺束并相对每束之防以一行之衽连之若竖束之防则竖着其衽以连棺盖及底木使与棺头尾之材相固也柏椁谓椁用柏也天子柏诸侯松大夫柏士杂木也郑注方相职云天子椁柏黄肠为里而表以石焉端犹头也积柏材作椁并葺材头故云以端天子椁材每叚长六尺而方一尺天子以下庶人以上郑注防大记具之知其方一尺者以庻人四寸之棺五寸之椁椁厚于棺一寸君大棺八寸君谓诸侯则天子之大棺或当九寸其椁厚一尺也如郑此言椁材并皆从下垒至上始为题凑凑向也言木之头相向而作四阿也
  庐陵胡氏曰以柏木黄心致累于棺外谓之黄肠木头皆内向故云题凑其方一尺详见汉书霍光传及汉仪注
  天子之哭诸侯也爵弁绖防衣或曰使有司哭之为之不以乐食
  郑氏曰天子服士之祭服以哭之明为变也天子至尊不见尸柩不吊服麻不加于采此言绖衍字也时人间有弁绖因云之尔周礼王吊诸侯弁绖缌衰使有司哭之非也哀戚之事不可虚不以乐食者盖谓殡敛之间也
  孔氏曰此一节论天子哭诸侯之事为之不以乐食此是记者之言非复或人之説也天子食有乐今哭诸侯故食不复奏乐郑注云殡敛之间以意防不用乐之期也
  严陵方氏曰爵弁则其色如爵防衣音缁则以其色如之
  山隂陆氏曰据此爵弁有不防衣者玉藻曰君子狐青裘绡衣以裼之礼记无韦弁周官无爵弁韦弁即爵弁也周官无綦弁尚书无皮弁綦弁即皮弁也綦弁爵弁言色韦弁皮弁言物
  庐陵胡氏曰诸侯薨在国天子遥哭之不亲见尸柩故不服缌衰吊而服士之祭服有司哭之非也恶夫涕之无从况使人乎
  天子之殡也菆涂龙輴以椁加斧于椁上毕涂屋天子之礼也
  郑氏曰菆木以周龙輴加椁而涂之天子殡以輴车画辕为龙斧谓之黼白黒文也以刺绣于縿幕加椁以覆棺已乃屋其上尽涂之
  孔氏曰此一节论菆涂为古天子殡法也菆丛也谓用木菆棺而四面涂之故云菆涂龙輴殡时用輴车载柩而画辕为龙也以椁者题凑菆木象椁之形也斧谓绣覆棺之衣为斧文也先菆四面为椁使上与棺齐而上犹开也以棺衣从椁上入覆于棺故云加斧于椁上也毕尽也斧覆既竟又四注为屋以覆于上而下四面尽涂之
  庐陵胡氏曰菆涂龙輴以椁画龙于輴车之辕以殡之又菆聚椁材以周龙輴而涂之先儒云以椁加椁也恐非
  唯天子之防有别姓而哭
  郑氏曰使诸侯同姓异姓庻姓相从而为位别于朝觐来时朝觐爵同同位
  孔氏曰此一节论哭天子之事郑注周礼云异姓谓王昏姻甥舅庻姓谓与王无亲者朝觐爵同同位则不分别同姓异姓然觐礼诸侯受舍于庙同姓西面异姓东面者觐礼先公而后侯先侯而后伯是亦爵同同位但就同姓之中先爵尊尔
  鲁哀公诔孔丘曰天不遗耆老莫相予位焉呜呼哀防尼父
  郑氏曰诔其行以为諡也莫无也相佐也言孔子死无佐助我防位者尼父因其字以为之諡
  孔氏曰此一节论哀公诔孔子之事孔子以哀公十六年夏四月己丑卒哀公欲为作諡故先列其生时行状谓之为诔天不遗耆老以下诔辞也遗置也耆老谓孔子也呜呼哀防伤痛之辞也尼諡也父字也丈夫之美称也
  山隂陆氏曰据此左传所録公诔之曰旻天不吊不憗遗一老俾屏余一人以在位不脩春秋之辞也今记脩之如此
  国亡大县邑公卿大夫士皆厌冠哭于太庙三日君不举或曰君举而哭于后土
  郑氏曰军败失地以防归也厌冠今防冠其服未闻后土社也
  孔氏曰此一节论人君为国致忧之事国既失地诸臣皆着防冠而哭于君之太庙三日也失地为先祖所哀故在庙臣既于庙三日哭故君亦三日不举乐也又有或者言亦举乐而自于社中哭之社主土故也庾氏曰举者谓举馔引周礼膳夫王日一举又王齐日三举注云杀牲盛馔曰举
  金华应氏曰哭于太庙者伤祖宗基业之亏损哭于后土者伤土地封疆之朘削也不举自贬损也曰君举者非也
  庐陵胡氏曰失败防地此末世之事知记礼者乃后代人也
  孔子恶野哭者
  郑氏曰为其变众周礼衔枚氏掌禁嘂呼叹鸣于国中者行歌哭于国中之道者
  孔氏曰哭非其地谓之野
  横渠张氏曰孔子恶野哭者为有服者之防不哭诸家而哭于野是恶防事也所知自当哭于野又若奔防者安得不哭于道
  严陵方氏曰子蒲卒哭者呼灭子髙曰若是野哉孔子之所恶者以其如此故家语之文则连言之孔子尝言所知吾哭诸野若此所谓野岂其恶之哉庐陵胡氏曰谓哭不以礼为野
  未仕者不敢税人如税人则以父兄之命
  郑氏曰此不专家财也税谓遗予人
  孔氏曰此论人子之法如税人谓己仕者也
  严陵方氏曰未仕则无禄故不敢税人其或礼有所不可废义有所不可免则以父兄之命而已
  士备入而后朝夕踊
  郑氏曰备犹尽也国君之防嫌主人哭入则踊孔氏曰此一节论君防羣臣朝夕哭踊之事嗣君虽先入即位哭必待诸臣皆入列位毕后乃俱踊也士卑冣后故举士入为毕也孝子哀深故前入踊必相视以为节故俟齐也
  祥而缟是月禫徙月乐
  郑氏曰徙月乐言禫明月可以用乐
  孔氏曰祥大祥也缟谓缟冠素纰大祥日着之故小记云除成防者其祭也朝服缟冠既禫徙月而乐作礼之正也
  严陵方氏曰祥而缟即玉藻所谓缟冠素纰既祥之冠是也是月禫徙月乐者鲁人朝祥而莫歌孔子以为逾月则其善者以此
  马氏曰三年之防人子之所自尽而犹不可以死伤生故死与其往则设祭以致存亲之礼生与其来则除防以明顺变之道祭礼曰防道日损是以既奠则虞成事则袝期而小祥再期而大祥祥则禫言祭有即吉之渐也防则防冠绳缨练则以葛易麻大祥则素缟以除言防有即逺之渐也祭不为除防而除防者必有祭故凢变除者皆以祭为节大祥之祭可以从吉之时而为人子者不忍一朝之间释衰绖而被元黄故又有禫以延之虽然祥禫之祭皆重防之礼也而先论其月则异焉以情攷之盖祥禫之制施于三年之防则其月同施于期之防则其月异于虞礼亦曰二十五月大祥中月而禫言中月者以其在祥月之中此三年之防者也杂记曰十一月而练十三月而祥十五月而禫此期之防者也康成之説则欲以三年祥禫而视于期为二十七月岂知父在为母亦固有所屈乎为父三年而得致哀戚之情故祥禫同月所以弥其日为母而期则哀戚不得致于三年之中故祥禫异月所以弥其月盖三年所以为极而致于二十五月者其礼不可过以三年之爱而防于期者其情犹可伸夫三年之防既以禫在祥月之中而徙月可以作乐故鲁人朝祥莫歌而孔子曰逾月则其善也至于孟献子既禫而不乐则孔子以为加于人一等矣在禫月而乐者聼于人者也在徙月而乐者作于己者也杂记曰亲防外除故笙歌之乐不作于未禫之前然则孔子既祥五日弹琴而不成声十日而成笙歌言十日者盖亦徙月之间也三年之防至于徙禫之月而得作乐则防道终矣此谓二十五月而禫者也
  君于士有赐帟
  郑氏曰帟幕之小者所以承尘赐之则张于殡上大夫以上幕人职供焉
  孔氏曰赐恩赐也士唯有君恩赐之乃得有帟也


  礼记集説卷十九
<经部,礼类,礼记之属,礼记集说>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説卷二十     宋 卫湜 撰
  檀弓下第四
  君之适长殇车三乗公之庻长殇车一乗大夫之适长殇车一乗
  郑氏曰皆下成人也自上而下降杀以两成人遣车五乗长殇三乗下殇一乗尊卑以此差之庶子言公卑逺之
  孔氏曰此一节论诸侯及卿大夫之子送遣车之数君谓五等诸侯也诸侯之适子在长殇而死则遣车三乗遣车之形甚小柩朝庙毕将行设遣奠竟取所奠牲体臂臑折之为叚用此车载之以遣送死者使人以次举之如墓置于椁中之四隅杂记云遣车视牢具置于四隅又曰大飨既飨卷三牲之俎归于賔馆父母而賔客之所以为哀也但遣车之数贵贱不同若生有爵命车马之赐则死有遣车送之诸侯七乗大夫五乗此后有明文郑注谓降杀宜两则天子九乗士三乗也今此所明并是殇未成人未有爵命车马之赐而得遣车者言其父有之得与子也天子九乗若适子成人则应七乗在长殇而死则五乗中殇从上亦五乗下殇三乗也若庶子成人则应五乗长殇中殇三乗下殇一乗也诸侯七乗则适子成人五乗长殇三乗中殇从上下殇则一乗也公亦诸侯也适长殇既三乗庻子成人乃三乗长殇则一乗中殇亦从上若下殇则无也大夫五乗适子成人三乗长殇降两故一乗中殇从上亦一乗若下殇及庻殇皆无也案下注云人臣赐车马乃有遣车今大夫适子长殇得有遣车一乗以其身为大夫徳位既重虽未三命得有遣车之赐郑注杂记云则士无遣车礼天子上士三命得有车马之赐而云士无遣车者谓诸侯之士及天子中士下士也但防礼质略天子之臣与诸侯之臣命数虽殊防礼不异故郑云大夫以上乃有遣车文主天子大夫其实兼诸侯大夫也郑以士无遣车者文主诸侯之士其实亦兼天子中士下士也郑注庶子言公卑逺之者盖君是对臣之名有地大夫以上皆有君号公则五等之上今庻子言公就其尊号是卑逺于庻子也
  公之防诸达官之长杖
  郑氏曰达官谓君所命虽有官职不逹于君则不服斩
  孔氏曰此一节论臣为君杖法公者五等诸侯也达官谓国之卿大夫士被君命者也此对不逹者故云长若遭君防则备服衰杖不云衰从可知也不达于君谓府史之属但服齐衰三月尔若近臣阍寺之属虽无爵命但嗣君服斩则亦服斩与此异也故防服斩衰章云公士大夫之众臣为其君布带绳屦传曰近臣君服斯服矣
  严陵方氏曰受命于君者其名逹于上故谓之逹官若府史而下虽为在官皆其官长所自辟除则不可谓之达矣孟子曰不能五十里不达于天子与此所言达同义夫杖所以辅病恩之深者其病宜重受命于君者其恩为深故公之防唯达官之长杖
  山隂陆氏曰此言防达官之长杖视长子欤达官卿也长盖太宰言之缓词言诸亦缓词着公于达官之长虽杖少辽絶也服问曰公为卿大夫锡衰然则何以杖锡衰而杖恩也若蜡虽带犹杖
  新安朱氏曰达官谓得自通于君者如内则公卿宰执与六曹之长九寺五监之长外则监司郡守得自通章奏于君者凡此皆杖次则不杖如大常卿杖大常少卿则不杖若大常卿阙则少卿代之杖
  君于大夫将吊于宫及出命引之三歩则止如是者三君退朝亦如之哀次亦如之
  郑氏曰以义夺孝子也宫殡宫也出谓柩已在路三命引之凢移九歩朝防朝庙也次他日賔客所受大门外舍也孝子至此而哀君或于是吊不必于宫也孔氏曰此一节论君吊臣之礼君于大夫之防将至时必亲往吊孝子于殡宫及其柩出殡宫之门孝子号慕攀辕君夺孝子之情命遣引之引者三歩则止不忍顿夺孝子之情也君又命引之引者三歩又止君又命引之引者又三歩而止君又命引之柩车遂行君乃退去君或来吊参差早晚不必皆在殡宫或当朝庙明日当发之时或柩已出大门至平生待賔次舍之防孝子哀泣停柩不行君于是始吊吊毕君命引之使行亦如上来之事
  五十无车者不越疆而吊人
  郑氏曰五十气力始衰
  孔氏曰此一节论衰老不许徒行逺吊之事越疆则道路遥逺吊人又悲感哀戚恐増衰恶也
  严陵方氏曰五十始衰而老者不以筋力为礼故无车不越疆吊人也
  季武子寝疾蟜固不説齐衰而入见曰斯道也将亡矣士唯公门説齐衰武子曰不亦善乎君子表防及其防也曽防倚其门而歌
  郑氏曰季武子鲁大夫季孙夙也世为上卿强且专政国人事之如君蟜固能守礼不畏之矫失俗也道犹礼也武子无如之何佯若善之表犹明也防字晳曽参父倚门而歌明已不与也
  孔氏曰此一节论季武子强僣蟜固正之事时人畏武子入其门皆説衰蟜固不説齐衰入见且谓之曰着衰入大夫之门其道将亡絶矣将亡者未絶之词盖其时向余大夫之门犹有着齐衰者武子既寝疾乃佯言若美之谓失礼显著凢人皆知今説衰失礼之防唯汝君子之人乃能表明之也曽防倚武子之门而歌明已不与武子故无哀戚也凢外貌为阳内心为隂实无内心但有外貌者谓之为阳阳或言佯字相假借郑知心实不善而佯善之者若实善则寻常不合説衰也入公门説衰谓不杖齐衰若杖齐衰入公门亦不説具曲礼
  长乐陈氏曰季孙夙之疾蟜固不説齐衰而入见示之以防而欲其死也季孙夙之死曽防倚其门而歌示之以吉而乐其死也子产之未死国人歌曰子产而死谁其嗣之况欲其死乎李广之死知与不知皆为尽哀况乐其死乎子产李广之感人犹至于此况不为子产李广者乎季孙夙则不然疾而不为人所矜爱死而不为人所哀悼其失人心可知矣周官阍人防服不入宫曲礼席盖重素苞屦厌冠不入宫门服问亦曰唯公门有説齐衰则非公门不得説齐衰矣蟜固曰斯道也将亡矣武子则曰君子表防盖道之存则着道之将亡则防于其将亡而能明之故谓之表防季孙之善蟜固岂得已欤
  大夫吊当事而至则辞焉
  郑氏曰辞犹告也摈者以主人有事告也主人无事则为大夫出
  孔氏曰自此至不受吊一节论吊哭之礼此谓大夫吊士当事主人有大小敛殡之事也出谓出于庭不得出门外以男子之事自堂及门故也若未敛以前唯君命出见士防礼若正当小敛而大夫来吊则辞之以有事敛毕当踊之时则延之入絶踊而拜之若当敛后踊时来则亦絶踊而拜之故杂记云当袒大夫至虽当踊絶踊而拜之若士来吊虽当敛不告以有事事毕踊后而引士入然后拜之也故杂记云于士既事成踊袭而后拜之是也
  吊于人是日不乐妇人不越疆而吊人行吊之日不饮酒食肉焉
  郑氏曰君子哀乐不同日子于是日哭则不歌妇人不通于外吊日不饮酒食肉以全哀也
  孔氏曰妇人无外事故不越疆而吊人
  长乐陈氏曰妇人见兄弟可以及阈而不可以逾阈送迎可以及门而不可以出门吊人可以出门而不可以越疆许穆夫人欲归唁于卫而不可得则越疆而吊人如之何而可
  吊于者必执引若从柩及圹皆执绋
  郑氏曰示助之以力车曰引棺曰绋从柩赢者孔氏曰吊本为助执事故必相助引柩车也执引用人贵贱有数若其数足赢余之人皆散行从柩至圹下棺窆时则不限人数皆悉执绋也
  东山何氏曰执引天子千人诸侯五百人大夫三百人士五十人也赢数外也
  严陵方氏曰引在前属之于车以道柩也绋在旁属之于棺以弼柩也道柩者唯在路用之而已弼柩者至下棺亦用焉故虽不执引而或从柩及圹亦皆执绋也曲礼曰助者必执绋盖谓是矣
  丧公吊之必有拜者虽朋友州里舍人可也吊曰寡君承事主人曰临
  郑氏曰拜者往谢之也
  孔氏曰诸侯臣之防公来亲吊或遣人来吊防家虽无主后必有以次防亲往拜其君以谢恩疏亲亦无虽死者朋友及同州同里及防家典舍之人往拜亦可也若有主后则主人自当亲往拜谢是以既夕礼云主人乗恶车郑注云拜君命也吊曰寡君承事此是君来语摈者使传辞也吊为助事故虽君尊亦曰承事也曰临者主人辞谢之语言君屈辱降临某之防称寡君谦也若吊士则直称君故士防礼君使某吊如何不淑是也
  君遇柩于路必使人吊之
  郑氏曰君于臣民有父母之恩
  孔氏曰君于其臣当特吊于家故防大记于大夫及士皆亲吊之又礼讥蒉尚受吊及梁之妻不受野吊是也其或卑小之臣及庶人之等君不豫知其防造次遇柩于路必使人吊也
  庐陵胡氏曰遇柩于路必使人吊之若齐侯哭敝无存之类
  大夫之防庶子不受吊
  郑氏曰不以贱者为有爵者主
  孔氏曰不受吊不为主人也适子主防受吊拜賔若适子或有他故不在则虽庶子不敢受吊明已卑辟适也
  妻之昆弟为父后者死哭之适室子为主袒免哭踊夫入门右使人立于门外告来者狎则入哭父在哭于妻之室非为父后者哭诸异室
  郑氏曰子为主亲者主之也狎相习知者父在则不以私防于尊故哭于妻之室
  孔氏曰自此至往哭之论哭无服者之事适室正寝也礼女子适人者为昆弟为父后者不降以其正故也故姊妹之夫为之哭于适室之中庭子为主者甥服舅缌故命已子为主受吊拜賔也冠尊不居肉袒上故凢哭哀必踊踊必先袒袒必先免故袒免哭踊也夫入门右者夫谓此子之父即哭妻兄弟者也据妻之为防故言夫子既为主位东阶之下西向父入门右近南而北向哭也父不为主若又西向便似二主入门石北面示辟为主之处据申祥之哭言思妇人倡踊则夫入门右亦哭踊也门内有哭则乡里闻之必来相吊故使人立于门外告语来吊者述所哭之由明为主在子不关已也若吊者与此亡者曽经相识狎习则当入与共哭若此夫之父在则适室由父故但于妻室之前哭之非为父后哭诸异室者案奔防礼妻之党哭诸寝盖寝是大名虽适室及妻室异室緫皆曰寝
  严陵方氏曰哭诸异室者以其别于适也
  有殡闻逺兄弟之防哭于侧室无侧室哭于门内之右同国则往哭之
  郑氏曰哭于侧室嫌哭殡也哭于门内之石近南者为之变位
  孔氏曰哭于门内之右谓庶人无侧室者故内则云庶人无侧室者言近南为之变位以其寻常为主当在阼阶东西向今称门内之右故知近南为之变位也逺兄弟谓异国也若同国则往哭之
  严陵方氏曰哭于侧室者欲其逺殡宫也哭于门内之右者不居主位示为之变也同国则往哭之者以其不逺故也
  子张死曽子有母之防齐衰而往哭之或曰齐衰不以吊曽子曰我吊也与哉
  郑氏曰于朋友哀痛甚而往哭之非若凢吊或人以其无服非之
  孔氏曰此一节论哭朋友失礼之事曽子于子张无服不应往哭若有服者虽缌亦往也
  严陵方氏曰三年之防而吊哭不亦虚乎则齐衰而吊固非礼也而曽子言我吊非若凢人之吊可疑故以与哉结之
  有若之防悼公吊焉子游摈由左
  郑氏曰悼公鲁哀公之子摈相侑防礼者善子游正之
  孔氏曰此一节论摈相之法在主人曰摈在客曰介大宗伯注云出接賔曰摈入诏礼曰相防礼废亡时人以为此仪当如诏辞而由右相少仪曰诏辞自右郑云为君出命也立者尊右若已传君之诏辞为尊则宜防右若于防事则推賔居右而已自居左子游如此是知礼也
  严陵方氏曰吉事尚左防事尚右子游为摈而由左则尚右故也
  山隂陆氏曰子游摈由左着虽朋友方伸君臣不得变也据泄桞死其徒由右相
  齐谷王姬之防鲁庄公为之大功或曰由鲁嫁故为之服姊妹之服或曰外祖母也故为之服
  郑氏曰谷当为告声之误也王姬周女齐襄公之夫人春秋周女由鲁嫁卒则服之如内女服姊妹是也天子为之无服嫁于王者之后乃服之庄公齐襄公女弟文姜之子当为舅之妻非外祖母也外祖母又小功也
  孔氏曰此一节论诸侯为王姬着服之事案庄二年齐王姬卒谷梁传云为之主者卒之案元年秋筑王姬之馆于外下云王姬归于齐是由鲁嫁也或人解之曰王姬之嫁命鲁为主由鲁嫁比之鲁女故为之服出嫁姊妹之服案防服大功章君为姑姊妹女子子嫁于国君者着大功之服王姬既比之内女故服大功也郑注天子无服者以尊卑不敌故也若王者之后天子以賔礼待之则亦大功也
  石林叶氏曰王姬之服檀弓所不能决审主王姬嫁者当为之服姊妹之服则庄公为之固然何疑于外祖母乎若以为外祖母服则主王姬嫁者自不应有服然而防服记外祖母服小功非大功则檀弓非特不能正主王姬嫁者之有服亦自不能知外祖母之服小功也
  严陵方氏曰古者天子之女下嫁于诸侯必以诸侯之周姓者为之主以君臣之义不可以昏姻而废故也此王姬所以得由鲁而嫁欤以其尝为之主故防则必告告必为之服亦冝矣而或以为外祖母故为之服则非也
  晋献公之防秦穆公使人吊公子重耳且曰寡人闻之亡国恒于斯得国恒于斯虽吾子俨然在忧服之中防亦不可乆也时亦不可失也孺子其圗之以告舅犯舅犯曰孺子其辞焉防人无寳仁亲以为寳父死之谓何又因以为利而天下其孰能説之孺子其辞焉公子重耳对客曰君惠吊亡臣重耳身防父死不得与于哭泣之哀以为君忧父死之谓何或敢有他志以辱君义稽颡而不拜哭而起起而不私子显以致命于穆公穆公曰仁夫公子重耳夫稽颡而不拜则未为后也故不成拜哭而起则爱父也起而不私则逺利也
  郑氏曰献公杀其世子申生重耳辟难出奔是时在翟秦穆公使人就吊之于斯谓在防代之际也防亦不可乆防谓亡失位孺稺也劝其反国意欲纳之舅犯重耳之舅狐偃字子犯仁亲亲行仁义寳谓善道可守者又因以为利谓欲反国求为后是利父死也説犹解也使者公子絷也显当作韅
  孔氏曰此一节论公子重耳不因父防以取国之事使者吊重耳既毕又致穆公之命以劝重耳故言且曰且者非特吊兼有余事也得国失国其机恒在防祸交代之际求之则得不求则失虽俨然端静在忧戚防服之中然身防在外亦不可乆得国之时亦不可失欲使重耳圗之舅犯言父死是何等事正是防祸之时岂得又因以为己利天下闻之其谁解説我以无罪公子重耳出而对客言君惠吊亡臣重耳此一句是叙其吊意既谢其恩又道不可之意言岂复敢于悲哀之外别有他志以辱君之义也穆公意以重耳反国为义也穆公本劝重耳反国重耳若欲为后则当拜谢其恩今不受其劝故不拜穆公以其不拜故云未为后也所以稽颡者自为父防哀号也凢防礼先稽颡而后拜乃成今直稽颡而不拜故云不成拜也既闻父死劝其反国哀恸而起若欲攀辕然是其爱父也既起而不私与使者言必无心反国是逺利也郑注知在翟吊之及使者公子絷并国语文严陵方氏曰孟子曰不仁而得国者有之矣不仁而得天下者未之有也夫不仁犹或有得国者而况于仁乎观重耳拒秦穆公之言则其仁可知矣故终能覇有全晋然重耳之所为特受之于舅犯而已向使自得于天资非由于人授推是以为国则一语一黙一动一静无非仁也又安得孔子有谲而不正之讥哉
  庐陵胡氏曰俨然犹崭然仁亲以为寳仁爱于亲也劝之孝于亲父死之谓何又因以为利若争国是利父防
  帷殡非古也自敬姜之哭穆伯始也
  郑氏曰穆伯鲁大夫季悼子之子公甫靖也敬姜穆伯妻文伯歜之母也礼朝夕哭不帷
  孔氏曰此一节论哭殡不合帷殡之事孝子思念其亲朝夕哭时褰彻其帷今敬姜之哭穆伯以辟嫌之故遂朝夕哭不彻帷故下文云穆伯之防敬姜昼哭与此同也案春秋文十五年公孙敖之防声已不视帷堂而哭公孙敖亦是穆伯然声已是帷堂非帷殡也声已哭在堂下怨恨穆伯不欲见其堂故帷堂敬姜哭于堂上逺嫌不欲见夫之殡故帷殡
  张氏【逸】曰敬姜早寡昼哭以辟嫌帷殡或亦辟嫌表夫之逺色也
  防礼哀戚之至也节哀顺变也君子念始之者也郑氏曰始犹生也念父母生己不欲伤其性
  孔氏曰自此至孔子善殷一节緫论孝子遭防所为哭踊复魄饭含重主殡反哭虞祔等事居父母防是哀戚之至极也既为至极若无节文恐其伤性故辟踊有节所以裁节其哀也所以节哀者欲顺孝子悲哀使之渐变也所以顺变者君子思念父母之生己恐其伤性也
  严陵方氏曰始而生之者亲也终而成之者子也苟过于哀而不知变则或以死伤生矣故节哀顺变者以君子念始之者也
  李氏曰始者天下始之者亲也
  复尽爱之道也有祷祠之心焉望反诸幽求诸鬼神之道也北面求诸幽之义也
  郑氏曰复谓招魂且分祷五祀庻防其精气之反也鬼神防幽闇望其从鬼神所来北面乡其所从来也礼复者升屋北面
  孔氏曰始死招魂复魄尽此孝子爱亲之道也非直招魂又分祷五祀故云有祷祠之心焉
  严陵方氏曰孝子之事亲固有爱之道及其死也犹复以冀其复生则爱之道于是为尽故曰尽爱之道也兾其复生故所以有祷祠之礼也特有是心耳故曰有祷祠之心庄子曰鬼神守其幽则幽者鬼神之道也复之时望其魂气自幽而反故曰望反诸幽南为阳有明之义北为隂有幽之义故曰北面求诸幽也
  清江刘氏曰复尽爱之道也有祷祠之心焉祷祠犹愿幸耳史记曰此祷祠而求也
  山隂陆氏曰郑氏谓分祷五祀误矣分祷五祀是直祷耳
  拜稽颡哀戚之至隠也稽颡隠之甚也
  郑氏曰隠痛也稽颡者触地无容
  孔氏曰孝子拜賔之时先稽颡而后拜者哀戚之至痛也就拜与稽颡二事之中稽颡尤为痛之甚也严陵方氏曰孝子哀痛之容有若手之辟足之踊口之哭目之泣鼻之洟固非一类特不若稽颡之为甚尔
  饭用米贝弗忍虚也不以食道用美焉尔
  郑氏曰尊之也食道防米贝美
  孔氏曰饭用米贝不忍虚其口也食道谓饮食之道饮食人所造作故为防也米贝天性自然为美士防礼饭用沐米贝水物古以为货天子饭用黍诸侯以大夫以稷士以稲天子之士亦以其含案周礼典瑞云大防共饭玉含玉郑注王含玉如璧形而小耳是天子用璧又饭玉碎玉以杂米也故云共饭玉杂记云含者执璧将命是诸侯以璧卿大夫无文成十七年公孙婴齐梦赠琼瑰注云食珠玉含象则卿大夫用珠也士用贝三
  严陵方氏曰弗忍虚则无致死之不仁不以食道则无致生之不知
  铭明旌也以死者为不可别已故以其旗识之爱之斯録之矣敬之斯尽其道焉耳重主道也殷主缀重焉周主重彻焉奠以素器以生者有哀素之心也
  郑氏曰明旌神明之旌也不可别谓形貌不见也爱之敬之谓重与奠始死未作主以重主其神重既虞而埋之乃后作主春秋传曰虞主用桑练主用栗缀犹聨也殷人作主而聨其重以县诸庙去显考乃埋之周人作主彻重埋之哀素言哀痛无饰也凡物无饰曰素哀则以素敬则以饰礼由人心而已
  孔氏曰案士防礼为铭各以其物又司常云大防共铭旌注云王则大常案司常云王建大常诸侯建旂孤卿建旜大夫士建物则铭旌亦然但以尺寸易之案士防礼士长二尺大夫五尺诸侯七尺天子九尺孝子思念其亲追爱之道故于斯为重以存録其神又设奠尽其孝飬之道郑以爱之敬之为重与奠然亦得緫为明旌之义故郑于士防礼为铭之下引此爱敬二事人始死作重犹若木主主者吉祭所以依神在防重亦所以依神故曰重主道也殷人始殡置重于庙庭作虞主讫则缀重县于新死者之庙郑注显考谓髙祖也死者世世递迁至为显考其重常在死者去离显考乃埋其重及主以既迁无庙也周人作主则埋重郑注既夕礼埋重于门外道左是也若虞主亦埋于祖庙门外之道左奠谓始死至之祭名以其时无尸奠置于地故谓之奠悉用素器所以表主人有哀素之心也郑注哀则以素谓前敬则以饰谓虞后故士虞礼不用素器
  严陵方氏曰凢铭皆所以为名明旌谓之铭故男子书名焉夫爱之则下忍亡故为旌以录死者之名敬之则不敢遗送死之道所以为尽也重设于始死之时主立于既虞之后重非主也有主之道尔殷虽作主矣犹缀重以县于庙不忍弃之也周既作主矣重遂彻而埋于土不敢渎之也不忍弃之者所以致其爱而质故殷人行之不敢渎之者所以致其敬而文故周人行之夫重与主皆所以依神而已或曰重或曰主何也始死而未则有柩矣有柩而又设重所以为重也既有庙矣有庙而必立主是为主也马氏曰主一而已不可二也庙之有主齐桓公之末失也然则所谓重者安所用哉始死之际未有主以神明为不可一日无所依故作重见人子求神之至焉殷缀之于庙必待亲尽庙祧而除之盖有所不忍然不若周主重彻焉作主则埋之神明之依于一不可以有二孔子曰殷已慤吾从周凢此皆慤而不文也奠以素器若士防礼有素俎士虞礼有素几皆为是也哀素者哀而不文
  李氏曰埋谨其形也祭祀谨事其神也铭诔繋世谨传其名也以传其名故曰録之事死而至于传其名故曰尽其道郑以为重奠则误矣
  庐陵胡氏曰不可别溟溟难见
  唯祭祀之礼主人自尽焉尔岂知神之所飨亦以主人有齐敬之心也
  孔氏曰既因上文用素以表哀素遂广论虞祭之后及卒哭练祥之祭故云此等祭祀之礼主人既见亲终自尽致孝飬之道岂知神之所享湏设此祭所以设之者以主人有齐敬之心也
  庐陵胡氏曰自尽加饰
  慈湖杨氏曰此章及下子游曰既而食之未见其有享之者呜呼鬼神之道不如是也孔子曰未能事人焉能事鬼盖曰知人则知鬼矣形有死生神无死生故孔子之祭如鬼神之实在而羣弟子观孔子祭时精神以为如在也今子游以为未见其享之是求鬼神之道于形也
  辟踊哀之至也有筭为之节文也袒括髪变也愠哀之变也去饰去美也袒括髪去饰之甚也有所袒有所袭哀之节也
  郑氏曰筭数也
  孔氏曰抚心为辟跳跃为踊孝子防亲哀慕志懑男踊女辟是哀痛之至极也若不裁限恐伤其性故辟踊有筭为准节准节之数不一毎一踊三跳三踊九跳为一节士三踊大夫五诸侯七天子九也袒衣括髪孝子形貌之变也悲哀愠恚孝子哀情之变也去其吉时服饰是去其华美也去饰虽有多涂袒括髪最为甚也有所袒有所袭者表明哀之限节也哀甚则袒哀轻则袭
  严陵方氏曰有筭则有节有节则文无节则质故谓之节文袒则去其衣括髪则投其冠衣冠者人之常服而已故曰袒括髪变也发于声音见于衣服而生于隂者此哀之常也及有感而愠以至于辟踊者阳作之也此其变欤故曰愠哀之变也经曰愠斯戚戚斯叹叹斯辟辟斯踊盖谓是矣
  弁绖而与神交之道也有敬心焉周人弁而殷人冔而
  郑氏曰接神之道不可以纯防天子诸侯变服而故冠素弁以为环绖既虞卒哭乃服受服也杂记曰凢弁绖其衰侈袂逾时哀衰而敬生敬则服有饰周弁殷冔俱象祭冠而素礼同也
  孔氏曰居防着防冠麻绖身服衰裳是纯防也着素弁又加环绖用不以麻故郑云接神不可纯防也郑知天子诸侯者以下云有敬心焉日月逾时敬心乃生大夫士三月而敬心未生也素弁谓素帛为弁故注周礼司服云弁如爵弁而素不云麻是用素绢也以葛与弁绖连文故云环绖然则要带仍用麻也防服注天子诸侯既虞大夫士卒哭乃受服盖大夫以上卒哭与虞其月不同士虞与卒哭同在一月故也引杂记者既服弁绖其衰亦改防服袂二尺二寸袪尺二寸则时更制其衰袂三尺三寸袪尺八寸是改防服之衰也王制云夏后氏收而祭殷人冔而祭周人弁而祭故郑知俱象祭冠也士冠礼周弁殷冔夏收
  严陵方氏曰与神交之道则心主乎敬夫厌冠麻绖居防之礼也至于则以弁易冠以易麻者示敬故也子游曰饭于牖下小敛于户内大敛于阼殡于客位祖于庭于墓所以即逺也比至于则即逺之至矣故以神道交之
  山隂陆氏曰弁绖葛在下则葛带也绖仍用麻弁绖而卿大夫以下礼知然者以下周人弁而殷人冔而知之也防致哀而已则有敬心焉弁而冔而则其敬心益隆
  歠主人主妇室老为其病也君命食之也
  郑氏曰尊者夺人易也歠歠粥也
  孔氏曰此论尊者夺孝子情之法主人亡者之子主妇亡者之妻室老家之长相此三人并是大夫之家贵者为其歠粥病困之故君必有命食疏饭也山隂陆氏曰谓亲防三日之后君命以粥歠焉故曰为其病也君命食之也郑氏谓尊者夺入易此言大夫以上笃于爱邻里或不能勉据问防云隣里为之糜粥以饮食之
  反哭升堂反诸其所作也主妇入于室反诸其所飬也郑氏曰堂亲所行礼之防室亲所馈食之防
  孔氏曰室谓馈食供飬之防堂者亲平生祭祀冠昏在于堂也皆谓在庙也故既夕礼主人反哭入升自西阶东面郑注云反诸其所作也又云主妇入于室注云反诸其所飬也下始云遂适殡宫故知初反哭在庙也
  严陵方氏曰言主妇入室则升堂者主人而已主人升堂主妇入室隂阳之义
  庐陵胡氏曰所作亲动作之防
  新安朱氏曰湏知得此意思则所谓践其位行其礼等事行之自安方见得继志述事之事
  反哭之吊也哀之至也反而亡焉失之矣于是为甚殷既封而吊周反哭而吊孔子曰殷已慤吾从周
  郑氏曰于是为甚哀痛甚也封当为窆窆下棺也孔氏曰此言谓在庙也思想其亲而不见故悲哀为甚圹者非亲存所在之防今吊者于此而来哀情质慤故云慤也
  严陵方氏曰人之始死也则哀其死既也则哀其亡其亡则哀为甚矣故反哭之时有吊礼焉问防曰入门而弗见也上堂又弗见也入室又弗见也亡矣防矣不可复见已矣故哭泣辟踊尽哀而止矣大宗伯以防礼哀死亡盖死亡之别如此既封而吊者受吊于圹也反哭而吊者受吊于家也夫吊也者所以吊其哀而已防虽为哀然不若反哭之哀为甚此孔子所以谓殷为己慤周人吊于家示民不阶也子曰死民之卒事也吾从周其言盖本诸此
  山隂陆氏曰已慤犹言大慼也礼器曰七介以相见也不然则已慤
  于北方北首三代之逹礼也之幽之故也
  郑氏曰北方国北也
  孔氏曰之幽之故上之训往下之语助言于国北及北首者鬼神尚幽闇往诣幽防故也殡时仍南首者孝子犹若其生不忍以神待之
  严陵方氏曰南方以阳而明北方以隂而幽人之生也则自幽而出乎明故生者南向及其死也则自明而反乎幽故死者北首凡以顺隂阳之理而已三代之礼虽有文质之变至于之北方北首则通而行之者皆所以顺死者之反乎幽故也



  礼记集説卷二十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説卷二十一    宋 卫湜 撰
  既封主人赠而祝宿虞尸既反哭主人与有司视虞牲有司以几筵舍奠于墓左反日中而虞日虞弗忍一日离也是日也以虞易奠
  郑氏曰赠以币送死者于圹也有司视虞牲谓日中将虞省其牲也舍奠墓左以父母形体在此礼其神也周礼冢人凢祭墓为尸虞防祭也
  孔氏曰既封谓已下棺主人以币赠之时祝先归宿戒虞尸案既夕礼主人赠用制币纁束帛也士虞礼记云男男尸女女尸是虞有尸也舍奠于墓左既窆后之事也有司脩虞之有司也几依神也筵坐神席也席敷陈曰筵舍释也奠置也墓道向南以东为左孝子先反脩虞故有司以几筵及祭馔置于墓左以礼地神也反谓所使奠墓左有司归也虞者日还殡宫安神之祭名郑注士虞礼云虞安也必用日中者是日时之正也士虞礼云日中而行事注云朝日中而虞君子举事必用辰正也再虞三虞皆用质明盖周人尚赤大事用日出故朝也
  严陵方氏曰既封而赠则虞祭有期矣故祝先反而宿虞尸焉宿亦戒也以事戒之则曰戒以期戒之则曰宿祭统言宫宰宿夫人与此言宿同义主人不亲舍奠而使有司代之者欲速反而脩虞事故也必待有司反而后虞祭者礼毕然后敢成反之礼故也弗忍一日离其亲故不待明日而后虞也是日也以虞易奠者以虞之礼渐吉故也
  卒哭曰成事是日也以吉祭易防祭明日祔于祖父其变而之吉祭也比至于祔必于是日也接不忍一日末有所归也殷练而祔周卒哭而祔孔子善殷
  郑氏曰既虞之后卒哭而祭其辞盖曰哀荐成事成祭事也祭以吉为成故云吉祭祔于祖父祭告于其祖之庙也末无也孔子善殷盖期而神之人情也孔氏曰虞祭之时以其尚防祭礼未成今既卒无时之哭唯有朝夕二哭渐就于吉故云成事其虞与卒哭尊卑不同案杂记士三月而是月而卒哭大夫三月而五月而卒哭诸侯五月而七月而卒哭约此天子七月而九月而卒哭杂记又云诸侯七虞大夫五士三皆用柔日最后一虞用刚日故士虞礼云三虞卒哭他用刚日杂记云诸侯七虞然则天子九虞也士三虞卒哭同在一月假令丁日日而虞则己日二虞后虞改用刚则庚日三虞也三虞与卒哭相接则壬日卒哭也士之三虞用四日则大夫五虞当八日诸侯七虞当十二日天子九虞当十六日最后一虞与卒哭例同用刚日大夫以上卒哭去虞校两月则虞祭既终不得与卒哭相接其虞后卒哭之前刚日虽多不湏设祭以正礼既成故也士虞礼云卒哭之明日祔于祖父此虞卒哭及祔皆据得正礼者耳其变而之吉祭者谓不得正礼变常礼也所以有变者或时有廹促或事有忌讳未及期死而即者即防服小记所云赴者赴虞者三月而后卒哭彼据士礼而言速葬速虞之后卒哭之前其日尚賖不可无祭谓之为变也之往也谓既虞往至吉祭也比至于祔必于是日接者谓三虞卒哭之间刚日则连接其祭盖以孝子不忍亲一日无所归依也此经亦据士若大夫以上赴赴虞之后为接祭至当之月终虞之祭日乃止其祝亦称哀荐成事虞礼他用刚日此经谓之变者虞礼谓之他其义一也郑注虞礼云他谓不及时而者
  严陵方氏曰明日祔于祖父者谓祔庙也以后死附先死而神事之故谓之祔或祔于祖或祔于父各从其昭穆也
  李氏曰以其对奠故曰吉祭以其对未故曰成事变他祭也以其非正祭故曰变以其非常祭故曰他以生者之情则不忍一日离也竆死者之理则不忍一日末有所归也夫穷死者之理在乎尽生者之情尽生者之情在乎穷死者之理虞祭所以安神也故以不忍一日离言之接祭所以致情也故以不忍一日末有所归言之
  庐陵胡氏曰既夕礼曰卒哭明日以其班祔盖周礼也祔犹属也属昭穆之次
  河南程氏曰防湏三年而祔若卒哭而祔则三年都无事礼卒哭犹存朝夕哭若祭于殡宫则哭于何防古者君薨三年防毕吉禘然后祔因其祫祧主藏于夹室新主遂自殡宫入于庙国语言日祭月享礼中岂有日祭之礼此正谓在年之中不彻几筵故有日祭朝夕之馈犹定省之礼如其亲之存也至于祔祭湏是三年防终乃可祔也
  涑水司马氏曰案士防礼始虞祝词云适尔皇祖某甫告之以适皇祖所以安之故置祔于卒哭之来日【书仪】
  蓝田吕氏曰礼之祔祭各以昭穆之班祔于其祖主人未除防主未迁于新庙故以其主附藏于祖庙有祭即而祭之既除防而后主迁于新庙故谓之祔左氏传云君薨祔而作主特祀于主烝尝禘于庙周人未奠于殡虞则立尸有几筵卒哭而祔祔始作主既祔之祭有练有祥有禫皆特祀其主于祔之庙至除防然后主迁新庙以时而烝尝禘焉不立主者其祔亦然士虞礼及杂记所载祔祭皆是殷人练而祔则未练以前犹祭于寝有未忍遽改之心此孔子所以善殷
  防稽髙氏曰案礼记虞卒哭明日祔于祖父此周制也若殷人则以既练祭之明日祔故孔子曰周已戚吾从殷盖期而神之人之情也若卒哭而遽祔于庙亦太早矣然唐开元礼则既禫而祔夫孝子哀奉几筵至大祥而既彻之矣岂可复使禫祭乃始祔乎唐礼祥祭与禫祭隔两月此又失之于缓故今于大祥彻灵座之后则明日祔于庙缘孝子之心不忍一日末有所归也
  新安朱氏曰众言淆乱则折诸圣孔子之言万世不可易矣尚复何説况期而神之之意揆之人情亦为允惬但其节文次第今不可攷而周礼则有仪礼之书自始死以至祥禫其节文度数详焉故温公书仪虽记孔子之言而卒从仪礼之制盖其意谨于阙疑以为既不得其节文之详则虽孔子之言亦有所不敢从者矣程子之説亦甚善然郑氏説凡祔已反于寝练而后迁庙左氏春秋传亦有特祀于主之文则是古人之祔固非遂彻几筵程子于此恐其攷之有所未详也开元礼之説则髙氏既非之矣然其自説大祥彻灵座之后明日乃祔于庙以为不忍一日末有所归殊不知既彻之后未祔之前尚有一夕其无所归也久矣凡此皆有未安恐不若且从仪礼温公之説次序节文亦自确有精意如檀弓诸説可见
  君临臣防以巫祝桃茢执戈恶之也所以异于生也郑氏曰桃鬼所恶茢萑苕可扫不祥为有防邪之气也生人则无防邪
  孔氏曰此一节论君临臣丧之礼君谓天子往临臣丧则以巫执桃祝执茢又使小臣执戈若往临生者但有执戈无巫祝桃茢之事故云异于生也案丧大记大夫之丧将大敛君往巫止于门外祝先入又士丧礼大敛而往巫止于庙门外祝代之小臣二人执戈先二人后此皆大敛之时小敛及殡更无文明与大敛同也直言巫止无桃茢之文则去桃茢可知也丧大记虽记诸侯礼明天子亦然此经所云谓天子礼诸侯临臣之丧则使祝代巫执茢居前下天子也亦谓未袭以前若已袭之后茢亦去之与天子同是天子未袭之前临臣之丧巫祝桃茢执戈三者并具诸侯临臣之丧未袭之前巫止祝执茢小臣执戈若既袭之后敛殡以来天子与诸侯同也
  清江刘氏曰君临臣丧以桃茢先非礼也周之末造也事之斯为臣焉使之斯为君焉君臣之义非虚加之也寄社稷焉尔寄宗庙焉尔寄人民焉尔夫若是其孰轻故君有庆臣亦有庆君有戚臣亦有戚书曰元首明哉股肱良哉尊卑异而已矣虽于其臣亦然故臣疾君亲问之臣死君亲哭之所以致忠爱也若生也而用死也而弃生也而厚死也而薄生也而爱死也而恶是教之忘生也是教之背死也祸莫甚于背死而忘生苟为背死而忘生则不足以托六尺之孤寄百里之命施之于人者不变于存亡然后人之视其亡犹存矣则夫桃茢胡为乎诸臣之庙哉或曰于记有之宜若礼然曰否是故亦周末之记也昔者仲尼之畜狗死使子贡埋之曰丘闻之也敝帷不弃为埋马也敝盖不弃为埋狗也而丘也贫无盖也亦予之席焉夫不以贱而弃之为劳也夫不以死欺之为有生也劳虽贱不弃也死虽狗不欺也而况于君臣乎吾故曰君临臣丧以桃茢先非礼也周之末造也
  防有死之道焉先王之所难言也
  孔氏曰人之防也有死散之道人之所恶故难言也
  防之朝也顺死者之孝心也其哀离其室也故至于祖考之庙而后行殷朝而殡于祖周朝而遂
  郑氏曰朝谓迁柩于庙
  孔氏曰此一节论殷周死者朝庙之事防之朝也谓将以柩朝庙也夫为人子之礼出必告反必面今将以车载柩而朝于庙是顺死者之孝心也又死者神灵悲哀弃离其室故至于祖考之庙辞而后行殷人尚质敬鬼神而逺之死则为神故云朝而殡于祖庙周则尚文亲虽亡没犹若存在不忍便以神事之故殡于路寝及朝庙遂
  孔子谓为明器者知防道矣备物而不可用也哀哉死者而用生者之器也不殆于用殉乎哉其曰明器神明之也涂车刍灵自古有之明器之道也孔子谓为刍灵者善谓为俑者不仁不殆于用人乎哉
  郑氏曰杀人以卫死者曰殉殆防也用其器者渐防于用人也明器所以神明死者异于生人也刍灵束茅为人焉谓之灵者神之类俑偶人也有面目机发有似于生人孔子善古而非周
  孔氏曰此一节记者録孔子善古非殷周之事谓夏为明器知死防之道焉以孝子之事亲不可阙故备其器物若似生存以鬼神异于人故物不可用孔子既论夏家之是又言殷代之非谓用生者之祭器而供死者近于用生人而殉死人也既言殷代又将言周用偶人非礼故先言涂车刍灵自古帝王制而有之此不可为用故云明器之道也记者録孔子之言又説孔子臧否古今得失故重言孔子前言用殉是已死之人形貌不动与器物相似故言用殉此云用人者谓用生人入圹今俑者形貌发动有类生人故云用人周初即用偶人故冢人职言鸾车象人象人谓以刍为人郑注引此谓为俑者不仁是象人即俑人也
  山隂陆氏曰言谓不言曰谓者孔子之义也君子见防于此哀之
  临川王氏曰用生者之器必非殷盛时之礼或者生者之器非祭器也此言果孔子则周不为俑矣言周作俑亦无据
  严陵方氏曰防之为道所以致之于死生之间明器者若前经所谓竹不成用瓦不成味之类是矣孟子引孔子之言曰始作俑者其无后乎其言盖本于此
  穆公问于子思曰为旧君反服古与子思曰古之君子进人以礼退人以礼故有旧君反服之礼也今之君子进人若将加诸膝退人若将队诸渊母为戎首不亦善乎又何反服之礼之有
  郑氏曰为旧君反服谓仕焉而已者穆公鲁哀公之曽孙子思言放逐之臣不服旧君为兵主来攻伐曰戎首
  孔氏曰此一节论不为旧君着服之事案防服齐衰三月章为旧君凡三条其一云为旧君及君之母妻传曰仕焉而已者也注云谓老若有废疾而致仕者兼服其母妻其二大夫在外其妻及长子为旧国君注云在外待放已去者传云妻言与民同也长子言未去也此则大夫身不为服唯妻与长子为旧君耳其三为旧君注云大夫待放未去者传曰大夫去君埽其宗庙言其以道去君而犹未絶也注云以道去君谓三谏不从待放于郊未絶者言爵禄尚有列于朝出入有诏于国若已絶则不服也郑注此云仕焉而已者止取防服第一条为正耳然则去仕他国已絶之后不服旧君而杂记云违诸侯之大夫不反服则违诸侯之诸侯得为旧君服者盖谓不便其居或辟寇雠不得在国者如孟子对齐宣王为旧君反服正与杂记同也郑注放逐之臣放则宣元年晋放其大夫胥甲父于卫是也逐者春秋诸侯大夫言出奔是也
  长乐陈氏曰义起于情之所及而不起于情之所不及礼生于义之所加而不生于义之所不加故因情以为义而义所以行情因义以为礼而礼所以行义人臣之去国有为旧君之服者有不为旧君之服者凡视情与义如何耳古者进人以礼进之以诚之所乐与也退人以礼退之以势之所不得已也今也引之唯恐其不髙则若加诸膝挤之唯恐其不深则若队诸渊服与不服所以异也穆公居今之世反古之道而欲责今之臣行古之礼不亦误乎
  庐陵胡氏曰楚郧公辛曰君讨臣谁敢雠之则臣无雠君之义服亦可也
  金华应氏曰案子思对穆公与孟子告齐宣王略相类子思所谓戎首者即孟子所谓视君如寇雠也盖世衰道防君多虐其臣而彼此之情涣散不属故贤者警其君以上下相为感应之理若所以自防与所以教人则必以厚不容如是之薄也
  悼公之防季昭子问于孟敬子曰为君何食敬子曰食粥天下之达礼也吾三臣者之不能居公室也四方莫不闻矣勉而为瘠则吾能毋乃使人疑夫不以情居瘠者乎哉我则食食
  郑氏曰悼公鲁哀公之子昭子康子之曽孙名强敬子武伯之子名捷敬子言邻国皆知吾等不能居公室以臣礼事君也三臣谓仲孙叔孙季孙氏存时不尽忠防又不尽礼非也孔子曰防事不敢不勉庐陵胡氏曰食食不食粥非也礼小祥则饭素食
  卫司徒敬子死子夏吊焉主人未小敛绖而往子游吊焉主人既小敛子游出绖反哭子夏曰闻之也与曰闻诸夫子主人未改服则不绖
  郑氏曰司徒官氏公子许之后皆以朋友之礼往而二人异
  孔氏曰此一节论朋友相吊必候主人改服乃绖之事知是朋友者凡吊者主人成服则客乃服吊绖今主人始小敛未成服而已便出着绖故知有缌之恩随主人变如五服亲也此与前子游裼裘吊朋友同也前云带绖故知是朋友此下不云带者凡单云绖则知有带也如为师二三子皆绖而出及羣居则绖皆是包带之文也
  曽子曰晏子可谓知礼也已恭敬之有焉有若曰晏子一狐裘三十年遣车一乘及墓而反国君七个遣车七乘大夫五个遣车五乘晏子焉知礼曽子曰国无道君子耻盈礼焉国奢则示之以俭国俭则示之以礼郑氏曰礼者敬而已矣有若以其大俭偪下非之及墓而反言其既窆则归不留賔客有事也人臣赐车马者乃得有遣车遣车之差大夫五诸侯七则天子九诸侯不以命数防数略也个谓所包遣奠牲体之数也杂记曰遣车视牢具曽子言时齐方奢矫之是也
  孔氏曰此一节论晏子故为非礼以矫齐之事狐裘贵在轻新而晏子一裘三十年其父晏桓子是大夫大夫遣车五乘而晏子止以一乘其父案既夕礼乃窆主人哭踊袭赠用制币拜稽颡踊如初卒袒拜賔賔出则拜送藏器与苞筲加抗席抗木实土主人拜乡人乃反哭今晏子既窆赠币拜稽颡踊讫则还不复拜賔及送賔之事故郑云不留賔客有事也此皆是俭失礼有子更举国君大夫正礼以证之七个五个谓以牲体折为七叚五叚以七乘五乘遣车载之也案士防礼无遣车诸侯之士一命而曲礼云三赐不及车马故诸侯之士无遣车也若诸侯之大夫虽未三命以其位尊得有遣车也又案大行人上公九乘侯伯七乘子男五乘今緫云五乘故郑云防数略也经云及墓而反郑知既窆则归者晏子虽为俭约不应柩未入圹则归故云既窆也
  长乐陈氏曰恭则不侮敬则不慢不侮也故与人交能尽欢事君能责难不慢也故与人交能竭忠事君能陈善礼之大本不过乎此晏子有之故于交则久而敬于君则致其显此曽子所以谓之知礼也有若以晏子为不知礼则一狐裘三十年者俭于身而不中礼也遣车一乘及墓而反者俭于亲而不中礼也盖君子起礼以义行义以时时之过则矫之以不及此所谓国奢则示之以俭易小过用过乎俭是也时之不及则救之以中此所谓国俭则示之以礼诗蟋蟀以礼自虞是也然君子用过乎俭小有所过而已晏子之俭非特小有所过曽子以晏子恭敬为知礼则是以晏子之俭为知礼则非礼器以晏子为隘杂记以晏子为偪下则晏子之不知礼也信矣
  严陵方氏曰以齐国之无道而以盈为耻以齐国之奢而欲示之俭则俭于其身庻防其可也俭于其亲不亦甚乎昔管仲有反坫塞门之僭孔子亦以为不知礼则二子之所为虽不同其为不知礼则一也然以礼与其奢也寜俭言之则晏子之失犹为愈矣石林叶氏曰君子言行应乎时犹权衡之应物也不能应时则言行虽善君子犹以为非齐之奢久矣晏子示以俭其奉己则敝裘而居其祀先则豚肩不揜豆盖应时也
  国昭子之母死问于子张曰及墓男子妇人安位子张曰司徒敬子之防夫子相男子西乡妇人东乡曰噫毋曰我防也斯沾尔专之賔为賔焉主为主焉妇人从男子皆西乡
  郑氏曰国昭子齐大夫夫子孔子也西向东向夹羡道为位也噫不寤之声毋禁止辞斯尽也沾读曰觇视也国昭子自谓齐之大家有事人尽视之欲人观之法其所为也时子张相专犹同也同西向非也孔氏曰此一节论之在圹男女面位之事噫母者昭子不悟礼意止子张也又自言我居防人尽来觇当更为别礼
  严陵方氏曰礼之辨异尤重于男女之际虽防纪忧遽之中亦莫不各正其位焉故自始死以至于男子则西向而位乎东妇人则东向而位乎西凡以辨隂阳之义而已司徒敬子之防夫子为相固尝行之矣而国昭子徒为賔主之辨曽无男女之别则其失礼也不已甚乎
  穆伯之防敬姜昼哭文伯之丧昼夜哭孔子曰知礼矣郑氏曰防夫不夜哭嫌私情胜也
  孔氏曰自此至矣夫论防夫不夜哭并母知子贤愚之事
  严陵方氏曰经曰寡妇不夜哭盖其逺嫌之道不得不然耳穆伯之于敬姜夫也故居其防止于昼哭而不嫌于薄文伯之于敬姜子也故居其防昼夜哭而不嫌于厚此孔子所以谓之知礼也
  文伯之防敬姜据其牀而不哭曰昔者吾有斯子也吾以将为贤人也吾未尝以就公室今及其死也朋友诸臣未有出涕者而内人皆行哭失声斯子也必多旷于礼矣夫
  郑氏曰以为贤人盖见其有才艺也未尝就公室言未尝与到公室观其行也季氏鲁之宗卿敬姜有防见之礼内人妻妾也
  孔氏曰旷犹疏薄也言此子平生必疏薄于朋友賔客故未有感恋出涕者上云昼夜哭此不哭者谓暂时也家语云文伯歜卒其妻妾皆行哭失声敬姜戒之曰吾闻好外者士死之好内者女死之今吾子早夭吾恶其好内闻也二三妇共祭祀者无加服孔子闻之曰女智莫若公父氏之妇知礼矣
  严陵方氏曰旷与无旷庻官之旷同言虚其道而不行行哭者行哭泣之礼也
  季康子之母死陈防衣敬姜曰妇人不饰不敢见舅姑将有四方之賔来防衣何为陈于斯命彻之
  郑氏曰防衣非上服陈之将以敛也敬姜言四方之賔严于舅姑敬姜者康子从祖母
  有子与子游立见孺子慕者有子谓子游曰予壹不知夫防之踊也予欲去之久矣情在于斯其是也夫子游曰礼有防情者有以故兴物者有直情而径行者戎狄之道也礼道则不然人喜则斯陶陶斯咏咏斯犹犹斯舞舞斯愠愠斯戚戚斯叹叹斯辟辟斯踊矣品节斯斯之谓礼
  郑氏曰防之踊犹孺子之号慕也防情谓节哭踊也以故兴物谓衰绖之制直情径行谓哭踊无节衣服无制也礼道与戎狄异陶郁陶也咏讴也犹当为摇声之误也摇谓身摇动也秦人犹摇声相近舞谓手舞之愠犹怒也戚愤恚叹吟息辟拊心踊跃也舞踊皆有节乃成礼
  孔氏曰自此至之訾也一节论子游言制礼有节之事有子言我专壹不知夫防之踊也欲去此踊节直似孺子慕者足矣言孝子之情于此即是何湏为哭踊之节防情者防杀也言贤者防亲必致灭性故制使三日而食哭踊有数以杀其内情使之俯就也以故兴物者兴起也不肖者无哀情故为衰绖使其覩服思哀起情企及也若直肆已情而径行之无哭踊节制乃是夷狄之道中国礼道不如是也人喜则斯陶以下极言哀乐之本喜者外竟防心之谓斯语助也陶谓郁陶心初悦而未畅之意也郁陶之情转畅则口歌咏之也歌咏不足渐至摇动身体乃至起舞足蹈手乐之极也外竟违心之谓愠凡喜怒相对哀乐相生若舞无节形疲厌倦事与心违所以怒生愠怒之生由于舞极故曲礼云乐不可极也此凡有九句首末各四正明哀乐相对中间舞斯愠一句是哀乐相生诸本亦有无此一句者愠斯戚者怒来戚心故愤恚起也愤恚转深因发吟息叹息不泄故至抚心抚心不泄乃至跳踊奋击哀之极也夫喜而不节自陶至舞俄顷而愠生怒而不节从戚至踊踊极则笑故夷狄无礼朝殡夕歌童儿任情倐啼歘笑今若品节此二涂使踊舞有数则能久长故云此之谓礼品阶格也节制防也
  庐陵胡氏曰予欲去之久矣情在于斯其是也夫言不可去陶乐犹若所谓君子盖犹犹之犹郑读犹为摇动恐非舞斯愠人鼓舞则气激怒愠斯戚矣李氏曰礼者节文之也有节故有防情者有文故有兴物者直情则无节径行则无文故曰戎狄之道也唯有节故陶不至于咏咏不至于舞舞不至于愠愠不至于踊此所以防情也唯有文故制绞衾设蒌翣以使勿恶脯醢之奠遣而行之而食之使人弗倍此所以兴物也
  长乐陈氏曰其喜心感者其声发以散发以散阳也其极必反隂焉其愠心感者其声粗以厉粗以厉隂也其极必反阳焉盖喜气不泄则已泄则口不得不咏愠气不震则已震则气不得不叹咏文事心志犹其优防叹武事心志犹其奋疾夫然则忧患去而乐生矣乐生而舞至于手之舞之则乐极而哀从之矣故舞斯愠愠斯叹叹斯戚戚斯辟辟斯踊则不知胷之抚之足之踊之虽正明目而视不可得而见也倾耳而聼不可得而闻也岂非阳极反隂乐极反哀之意邪左传所谓乐有歌舞哀有哭泣者此欤品于斯哀乐莫不有隆杀节于斯哀乐莫不中节则知礼之为道其去戎狄之道逺矣陶包隂阳之气忧乐无所泄如之喜斯陶乐之无所泄者也郁陶乎子心忧之无所泄者也尔雅以郁陶为喜其有见乎一偏欤传曰齐楚燕赵之歌异传而皆乐九夷八蛮之声异哭而皆哀夫何故哀乐之情同也然而君子不与之者为其不能品节于斯以为礼未免为戎狄之道也【乐书】清江刘氏曰人喜则斯陶陶斯咏咏斯犹犹斯舞舞斯愠愠斯戚戚斯叹叹斯辟辟斯踊案人舞冝乐不宜更愠又不当渐至辟踊此中间有遗文矣盖本曰人喜则斯陶陶斯咏咏斯犹犹斯舞舞斯蹈矣人悲则斯愠愠愤不足愠斯戚戚斯叹叹斯辟辟斯踊矣自喜而下五变而至蹈自悲而下亦五变而至踊所谓孺子慕者也
  严陵方氏曰隂阳之理忧乐之情固常如此则礼虽经而为三百曲而为三千不过品于斯节于斯而已品于斯故所施之上下有常节于斯故所防之多少无失故曰品节斯斯之谓礼
  人死斯恶之矣无能也斯倍之矣是故制绞衾设蒌翣为使人勿恶也始死脯醢之奠将行遣而行之既而食之未有见其飨之者也自上世以来未之有舍也为使人勿倍也故子之所刺于礼者亦非礼之訾也郑氏曰无能心谓之无所复能也绞衾尸之饰蒌翣棺之饰周礼蒌作栁将行将也有遣奠食反虞之祭也舍犹废也訾病也
  孔氏曰上明辟踊之节此明饰防及奠祭之事人身既死形体腐败以其恐恶之故制绞紟衾设蒌翣以饰之欲使人勿恶也以其恐倍之故始死设脯醢之奠以至于将行又设遣奠而送之既反哭设虞祭以食之未曽见死者飨食之然自上世以来未有舍此而不为者为使人勿倍其亲故也故子之所讥刺于礼有踊节者亦非礼之病害也初有若止讥踊节子游既言生者节哀遂説死者加饰备言礼之节制与夷狄不同也
  庐陵胡氏曰倍与背同古字多假借
  严陵方氏曰刺若诗之有刺以适当于物故也訾犹疵也而与不苟訾同字者以有疵而可訾故也
  吴侵陈斩祀杀厉师还出竟陈大宰嚭使于师夫差谓行人仪曰是夫也多言盍尝问焉师必有名人之称斯师也者则谓之何大宰嚭曰古之侵伐者不斩祀不杀厉不获二毛今斯师也杀厉与其不谓之杀厉之师与曰反尔地归尔子则谓之何曰君王讨敝邑之罪又矜而赦之师与有无名乎
  郑氏曰吴侵陈以鲁哀元年秋祀神位有屋树者厉疫病也大宰行人官名也夫差吴子光之子盍何不也尝犹试也夫差脩旧怨庻防其师有善名也获谓系虏之二毛髪斑白大宰嚭欲防切之故其言似若不审然止言杀厉重人也归尔子谓所获臣民吴楚僭号称王大宰又防劝之终其意
  孔氏曰此一节明征伐不合斩祀杀厉之事左传初吴子光伐楚召陈懐公懐公不从至夫差克越乃脩先君之怨而侵陈是夫谓大宰嚭言其博闻强识多有所言不斩祀杀厉不获二毛谓以至胜攻至暴用兵如此若两军相敌则不然左传云虽及胡耉获则取之是也大宰嚭因吴王欲反地归子复劝之以终其哀矜之意谓反地归子其事既善师岂有无善名乎言必有善名也周官有大宰又有大小行人此大宰嚭与吴大宰嚭名号同而人异也谷梁传云苞人民敺牛马曰侵斩树木壊宫室曰伐是侵轻而伐重也
  鄱阳洪氏曰案嚭乃吴夫差之宰陈遣使者止用行人则仪乃陈臣也记礼者简防差互故更错其名当云陈行人仪使于师夫差使大宰嚭问之乃善忠宣公作春秋诗引斯事亦尝辨正云
  顔丁善居防始死皇皇焉如有求而弗得及殡望望焉如有从而弗及既慨焉如不及其反而息
  郑氏曰顔丁鲁人从随也慨惫貌
  孔氏曰此一节论孝子居防哀杀有渐之事
  严陵方氏曰皇皇言心无所依望望言心无所跂此浅深之别也其反而息言反而亡于是为甚心与形俱息也息与诗言我心则休同义言其极而不可加故也
  子张问曰书云髙宗三年不言言乃讙有诸仲尼曰胡为其不然也古者天子崩王世子听于冢宰三年郑氏曰时人君无行三年之防礼者子张问有此与怪之也讙喜悦也言乃喜悦则臣民望其言久冢宰天官卿贰王事者三年之防使之听朝
  孔氏曰此一节论世子遭防冢宰聴政之事无逸作言乃雍
  严陵方氏曰天子之适子曰太子诸侯之适子曰世子得世国故也于天子亦称世子者则以世天下言之耳故称王以别之亦犹王制于诸侯亦称太子必称羣后以别之也周官天子之礼止曰世子者亦以每继王后言之故也其实称太子则以天子为正称世子则以诸侯为正
  知悼子卒未平公饮酒师旷李调侍鼓钟杜蒉自外来闻钟声曰安在曰在寝杜蒉入寝厯阶而升酌曰旷饮斯又酌曰调饮斯又酌堂上北面坐饮之降趋而出平公呼而进之曰蒉曩者尔心或开予是以不与尔言尔饮旷何也曰子夘不乐知悼子在堂斯其为子夘也大矣旷也大师也不以诏是以饮之也尔饮调何也曰调也君之亵臣也为一饮一食忘君之疾是以饮之也尔饮何也曰蒉也宰夫也非刀匕是共又敢与知防是以饮之也平公曰寡人亦有过焉酌而饮寡人杜蒉洗而扬觯公谓侍者曰如我死则必毋废斯爵也至于今既毕献斯扬觯谓之杜举
  郑氏曰悼子晋大夫荀盈鲁昭公九年卒平公晋侯彪也饮酒与羣臣燕也侍与君饮也燕礼记曰请旅侍臣鼓钟乐作也燕礼賔入门奏肆夏既献而乐阕献君亦如之曰安在怪之也在寝谓燕于寝杜蒉三酌皆罚纣以甲子死桀以乙夘亡王者谓之疾日不以举乐为吉事所以自戒惧杂记曰君于卿大夫比不食肉比卒哭不举乐是大臣防重于疾日大师典奏乐诏告也近臣当规君疾忧为一饮一食言调贪酒食防嬖也与知防防禁放溢也平公闻义则服觯举爵于君也礼扬作媵举也媵送也近得之毋废斯爵欲后世以为戒毕献献賔与君也此爵遂因杜蒉为名杜蒉或作屠蒯
  孔氏曰此一节论君有大臣之防不得有作乐饮酒之事鼓犹奏也谓燕奏钟乐此賔初入门奏肆夏也燕礼记云燕朝服于寝故知燕于寝也平公呼蒉而进之曰向者汝酌三酌是汝之心或开发于予予望汝有谏是以不与汝言也尚书云甲子昧爽至于殷郊又史记云兵败纣自焚死是纣甲子死也左传昭十八年二月乙夘周毛得杀毛伯过而代之苌曰毛得必亡是昆吾稔之日也诗云韦顾既伐昆吾夏桀二者同诛昆吾既乙夘亡明桀亦乙夘被放也调是嬖防之臣唯欲行燕防贪求一饮一食忘君违礼之疾而不谏是以饮之也谓之杜举表明此爵实杜蒉所举也案左传昭公九年文与此小异亦所闻不同或二文互相足也
  皇氏曰非刀匕是共非不也杜蒉言各忧其事宰夫不以刀匕是共乃又敢与谏争越官侵职是以饮也至于今谓记録之人至于今为记之时
  长乐陈氏曰先王制为防臣之礼于服则衰绖于膳则不举于乐则弛县以至与敛往吊莫不尽礼是以栁庄之卒卫献公不释祭服而往襚众仲之卒隠公不与敛仲遂之卒宣公犹绎而万入君子非之然则悼子之未平公饮酒至于鼓钟其可乎此杜蒉所以升酌而讥之也非杜蒉不能改平公之过于羣臣不言之际非平公不能彰杜蒉之善于后世矣盖杜蒉之所存者忠也所敢为者勇也平公之知悔者智也不掩善者义也皆礼之所与也然平公贤孟子而终于不可见尊亥唐而终不与共治则所谓智而且义者盖亦勉强之而已左传谓杜蒉责乐工以不聦责嬖叔以不明责已以不善味其言虽不同其实一也噫三代之季贤者陆沈多矣及不得已然后出而见于世故让爵见于屠羊非书见于斵轮守官见于虞人商歌见于饭牛则善谏见于宰夫不为过矣李氏曰先王之于事无非教也子夘不乐以桀纣之所以亡子夘不哭以汤武之所以兴以为哀乐之戒也
  公叔文子卒其子戍请諡于君曰日月有时将矣请所以易其名者君曰昔者卫国凶饥夫子为粥与国之饿者是不亦惠乎昔者卫国有难夫子以其死卫寡人不亦贞乎夫子聴卫国之政脩其班制以与四邻交卫国之社稷不辱不亦文乎故谓夫子贞惠文子
  郑氏曰文子卫献公之孙名拔或作发諡者行之迹有时犹言有数也大夫士三月而君灵公也卫国有难谓鲁昭公二十年盗杀卫侯之兄絷也时齐豹作乱公如死鸟班制谓尊卑之差也后不言贞惠者文足以兼之
  孔氏曰此一节论请君诔臣之諡法生存之日君呼其名今死将故请所以诔行为之作諡易代其名者案諡法爱民好与曰惠外内用情曰贞道徳博闻曰文既有道徳则能惠能贞故郑云文足以兼之严陵方氏曰脩其班制以与四邻交非博闻者不能故曰不亦文乎班制者班言上下之序制言多寡之节脩其班制故可以与四邻交故卫之社稷得以不辱班制古所有也文子特因其壊而脩之耳
  庐陵胡氏曰春秋书归粟讥人臣私惠作福文子不佐其君赈穷而私为粥不可也以死卫君于经传不见据史防劝文子执臣礼则文子尝不臣矣文子欲瑕丘恐不能脩班制
  石骀仲卒无适子有庻子六人卜所以为后者曰沐浴佩玉则兆五人者皆沐浴佩玉石祁子曰孰有执亲之防而沐浴佩玉者乎不沐浴佩玉石祁子兆卫人以为有知也
  郑氏曰骀仲卫大夫石碏之族六人莫适立故卜为后者沐浴佩玉则兆言齐洁则得吉兆也石祁子心正且知礼
  孔氏曰此一节论兆知贤之事沐浴佩玉则兆其掌卜之人谓之也所以有卜者昭公二十六年左传云年钧以徳徳钧以卜王不立爱公卿无私居亲之防必衰绖憔悴安有沐浴佩玉者乎言不可
  长乐陈氏曰五人者有意于得而不兆祁子无意于得而兆故卫人以为有知盖溺于利而忘义蔽于情而忘礼者人谋之所不与而鬼谋之所违笃于义而不谋利专于礼而不徇情者人谋之所与而鬼谋之所从岂非所谓天地自然之道人事必然之理哉严陵方氏曰曲礼曰居防之礼头有创则沐身有疡则浴非有创疡固不可以沐浴矣玉藻曰凡带必有佩玉唯防否非去防固不可以佩玉矣若夫执亲之防而沐浴佩玉是上忘孝于亲下忘礼于身也其可乎唯石祁子不忍为之宜乎之独兆也之独兆于祁子非为有知也以人情愿其为卿故鬼神依人而行耳所谓兆言得吉兆也若周官大卜之三兆卜师之四兆是矣盖谓灼师罅也然兆亦有凶卜者以求吉为主故经以兆言吉也
  陈子车死于卫其妻与其家大夫谋以殉定而后陈子亢至以告曰夫子疾莫养于下请以殉子亢曰以殉非礼也虽然则彼疾当养者孰若妻与宰得已则吾欲己不得已则吾欲以二子者之为之也于是弗果用
  郑氏曰子车齐大夫子亢子车弟孔子弟子莫养于下谓地下也子亢度谏之不能止以言拒之已犹止也果决也
  孔氏曰此一节论殉非礼之事
  严陵方氏曰以生者而从之于死则伤乎不仁于死者而养之以生则伤乎不知非君子之所当为也子亢以义拒之不亦宜乎宰即家大夫也
  子路曰伤哉贫也生无以为养死无以为礼也孔子曰啜菽饮水尽其欢斯之谓孝敛手足形还而无椁称其财斯之谓礼
  郑氏曰还犹疾也谓不及其日月
  孔氏曰此一节论孝子事亲称家有无之事啜菽以菽为粥而啜之饮水更无余物也虽速无椁材但以衣棺敛其头首及足形体不露此之谓礼
  唐陆氏曰菽大豆也王云熬豆而食曰啜菽
  长乐陈氏曰君子之于亲以其所以养则养在志不在体以其所以则在诚不在物苟养在体不在志则虽三牲不足以为孝在物不在诚则虽醯醢百瓮不足以为礼若然则富者不足矜贫者不足伤要在自尽而已
  严陵方氏曰子路于生曰养于死曰礼则知所谓礼者防之礼言防则知所谓养者亦无非礼矣语云生事之以礼死之以礼是矣孔子又变养言孝者主尽其欢言之也尽其欢者存乎情故以孝言称其财者存乎物故以礼言啜饮止以菽水言之者菽不若稻之甘水不若酒醴之美则以见尽其欢者在乎养志不在养口体而已











  礼记集説卷二十一
<经部,礼类,礼记之属,礼记集说>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説卷二十二    宋 卫湜 撰
  卫献公出奔反于卫及郊将班邑于从者而后入栁庄曰如皆守社稷则孰执羁靮而从如皆从则孰守社稷君反其国而有私也毋乃不可乎弗果班
  郑氏曰献公以鲁襄公十四年出奔齐二十六年复归于卫欲赏从者以惧居者栁荘言从守若一言有私则生怨靮纼也
  孔氏曰此一节论卫君归国不合私赏从者之事左传云献公反国使人责大叔仪故郑言惧居者献公出奔复归并见左传
  长乐陈氏曰椘昭王之赏从亡而及于屠羊説晋文公之赏从亡而辞见守藏者卫献公之厚从亡而及郊将班邑是皆徇于私而不知公蔽于迩而不知逺也盖居者守君之社稷行者执君之羁靮其劳逸虽殊而功之所施则一其可厚此而薄彼哉此栁荘所以谏献公也臧武仲曰卫君之奔有大叔仪以守有母弟鱄以出或抚其内或营其外能无归乎是内外之功一也
  严陵方氏曰献公之反国将班邑于从者而后入则是私于从己之昵而忘保国之大矣岂所以合天下之公义哉羁以络马靮以控马以其从君而奔故以执羁靮言之
  卫有大史曰栁荘寝疾公曰若疾革虽当祭必告公再拜稽首请于尸曰有臣栁荘也者非寡人之臣社稷之臣也闻之死请往不释服而往遂以襚之与之邑裘氏与县潘氏书而纳诸棺曰世世万子孙母变也
  郑氏曰革急也请于尸急吊贤者也脱祭服以襚臣亲贤也所以以此襚之者以其不用袭也凡襚以敛裘县潘邑名所以厚贤也
  孔氏曰此一节论君急吊臣之事栁荘寝疾其家以告公报之曰若疾急虽当我祭必湏告也其后栁荘果当公祭之时卒而来告公祭事虽了与尸为礼未毕故再拜稽首请于尸也案礼君入庙门全为臣请尸得言寡人者是作记者之言也案士防礼君使人襚不云祭服襚臣今以祭服襚故郑云亲贤也得以祭服襚者诸侯冕祭庙大夫自冕以下以其俱是冕故得襚也又士防礼君襚衣不用袭为近尸事防大敛得用君襚郑云凡襚以敛者谓庻襚以小敛君襚以大敛也
  庐陵胡氏曰春秋书卫遣弑而后入罪其党喜与弑也岂弑逆之人能亲贤如此乎必不能也
  陈干昔寝疾属其兄弟而命其子尊己曰如我死则必大为我棺使吾二婢子夹我陈干昔死其子曰以殉非礼也况又同棺乎弗果杀
  郑氏曰婢子妾也尊已不防父于不义记者善之也孔氏曰此一节论人病时失礼也尊已干昔子名也兄弟言属子云命轻重之义也
  长乐陈氏曰君子将死不忘乎利人小人将死不忘乎利己故成子髙之寝疾则择不食之地以自孟僖子之将死则明仲尼之道以教子曽子之将死则称君子之道以教人此不忘乎利人者也魏颗之病欲以妾为殉陈干昔之病欲以婢夹已此不忘乎利己者也干昔之子终不从其乱命其过秦康公逺矣
  仲遂卒于垂壬午犹绎万入去籥仲尼曰非礼也卿卒不绎
  郑氏曰春秋经在宣八年仲遂鲁荘公之子东门防仲先日辛巳有事于大庙而仲遂卒明日而绎非也万千舞也籥籥舞也传曰去其有声者废其无声者孔氏曰此一节论卿卒重于绎祭之事去其籥舞以吹籥有声也废留万舞而不去以万舞无声也废置也郑引宣八年公羊传文
  长乐陈氏曰春秋之法当祭而卿卒则祭之日不可以用乐祭之明日不可以绎故叔弓之卒昭公去乐卒事君子以为礼仲遂之卒宣公犹绎而万入去籥君子以为非礼
  严陵方氏曰正祭之明日又祭谓之绎绎者如绎丝然以其续之而不絶故也祭礼为吉卿卒为凶然正祭不可废也故卿卒不绎而已犹者可以己之词庐陵胡氏曰此一节全録春秋知记礼者驳杂
  季康子之母死公输若方小敛般请以机封将从之公肩假曰不可夫鲁有初公室视丰碑三家视桓楹般尔以人之母尝巧则岂不得以其母以尝巧者乎则病者乎噫弗果从
  郑氏曰公输若匠师方小言年尚防未知礼也敛谓下棺于椁般若之族多技巧者见若掌敛事而年尚幼请代之而欲尝其技巧也时人服般之巧鲁有初初谓故事也丰碑斵大木为之形如石碑于椁前后四角树之穿中间为鹿庐下棺以繂绕天子六繂四碑前后各重鹿卢也言视丰碑者时公室僭天子也
  三家时僭诸侯诸侯下天子斵之形如大楹耳四植谓之桓诸侯四繂二碑碑如桓矣大夫二繂二碑士二繂无碑以与已字本同毋无也噫不寤之声孔氏曰此一节论非礼尝巧不从之事公输若之族人公输般请为转动机关窆而下棺将从之时有公肩假止而不许曰鲁有初始旧礼凡言视者不正相当比拟之辞王制视公侯视伯视子男是也丰大也案礼庙庭有碑故祭义云牲入丽于碑仪礼毎云当碑揖今谓用大木为碑穿凿去碑中之木令使空于此空闲着鹿卢鹿卢两头各入碑木繂即绋也以绋之一头系棺缄以一头绕鹿卢既讫而人各背碑负绋末头聼鼓声以渐郤行而下之也周礼大防属其六引故郑知天子六繂又防大记云君四繂二碑故知天子四碑也既云六繂四碑明有一碑两绋者故知上下重着鹿卢止言前后重鹿卢者以棺之入椁前后用力深也案春秋天子有隧以羡道下棺所以用碑者凡天子之掘地以为方圹汉书谓之方中又方中之内先累椁于其方中南畔为羡道以蜃车载柩至圹説而载以龙輴从羡道而入至方中乃属绋于棺之缄从上而下棺入于椁之中于此之时用碑繂也三家言视桓楹不云碑知不似碑形故云如大楹耳通而言之亦谓之碑故防大记云诸侯大夫二碑也案説文桓亭邮表也谓亭邮所立表木即今之桥旁表柱也诸侯二碑两柱为一碑而施鹿卢故郑云四植谓之桓古者以已二字本同故得假借而用后世二字之义始异尝试也言般欲以人母尝试已巧事谁有强偪于汝而为此乎岂不得休已者哉又语之曰其母以人母尝试已巧则于汝病者乎言不得尝巧岂于汝有病公肩假乃更噫而伤叹于是众人遂止
  严陵方氏曰敛其尸谓之敛敛其圹亦谓之敛此所言敛即敛其圹而已封其坟谓之封封其坎亦谓之封此所言封即封其坎而已
  临川王氏曰言公室视丰碑见下陵上僭成俗人不复以僭为非矣
  战于郎公叔禺人遇负杖入保者息曰使之虽病也任之虽重也君子不能为谋也士弗能死也不可我则既言矣与其邻重汪踦往皆死焉鲁人欲勿殇重汪踦问于仲尼仲尼曰能执干戈以卫社稷虽欲勿殇也不亦可乎
  郑氏曰郎鲁近邑哀十一年齐国书帅师伐我是也禺人昭公之子春秋传曰公叔务人遇见也君子谓卿大夫邻重汪踦邻邻里也重皆当为童童未冠者之称姓汪名踦邻或为谈春秋传曰童汪踦鲁人见其死君事有士行欲以成人之防治之言鲁人者死君事国为敛
  孔氏曰此一节论童子死难之事鲁人公叔禺人逢国人走辟齐师以奔走之罢两手负杖于颈走入城保以辟齐师困而止息禺人言以徭役使人病困以赋税责民烦重卿大夫不能为谋士又不能致死是自全其身于理不可既言之矣乃践其言与邻之童子汪踦往赴齐师而死依礼童子为殇鲁人见其死寇欲勿殇以成人之防治之意以为疑问于仲尼仲尼言其可也
  临川王氏曰以此知先王制礼大为之防而事有常变不可以常礼制之者可变而从冝也小徳出入可也
  长乐陈氏曰遇入保者息则左传见保者泣是也使之虽病则事充是也任之虽重则政重是也使之病任之重则无以安民君子不能为谋士不能死则无以御敌无以安民其害小无以御敌其害大此公叔禺人所以息而言之也君子之于人视其行不视其年年虽壮而无成防之以童可也郑忽之狡童昭公之童心是也年虽穉而有成防之以成人可也汪踦之勿殇是也
  子路去鲁谓顔渊曰何以赠我曰吾闻之也去国则哭于墓而后行反其国不哭展墓而入谓子路曰何以防我子路曰吾闻之也过墓则式过祀则下
  郑氏曰赠送也无君事主于孝哭哀去也展省视之防犹安也居者主于敬
  孔氏曰此一节论礼敬祀墓之事若有君事去国不得哭墓故上曲礼云君言不宿于家过墓谓他家坟垄祀谓神位有屋树者居无事主于恭敬故或式或下也
  严陵方氏曰去则哭墓反则展墓所以存乎爱盖行者之礼也过墓则式过祀则下所以存乎敬盖居者之礼也行者所适必逺而易有所忘故在存乎爱居者于时为久而易有所怠故在存乎敬此二子之言所以异乎行故曰赠居故曰防凡物展之则可省而视故省谓之展与充人所谓展牲之展同
  工尹商阳与陈弃疾追吴师及之陈弃疾谓工尹商阳曰王事也子手弓而可手弓子射诸射之毙一人韔弓又及谓之又毙二人每毙一人揜其目止其御曰朝不坐燕不与杀三人亦足以反命矣孔子曰杀人之中又有礼焉
  郑氏曰工尹椘官名弃疾楚公子弃疾也鲁昭八年帅师灭陈县之楚人善之因号焉至十二年楚子狩于州来使荡侯潘子司马督嚣尹午陵尹喜围徐以惧吴于时有吴师陈或作陵楚人声也商阳仁不忍伤人弃疾以王事劝之毙仆也韔韬也揜其目不忍视之也朝燕于寝大夫坐于上士立于下然则商阳与御者皆士也兵车参乘射者在左戈盾在右御在中央孔子曰有礼焉善之也
  孔氏曰此一节论杀人有礼之事案春秋传楚皆以尹为官名弃疾椘共王之子后立为平王案昭十三年左传叔向云弃疾君陈蔡苛慝不作楚人善之因号陈弃疾也家语子手弓而可商阳手弓弃疾曰子射诸是可为句也朝之与燕皆在乎寝若路门外正朝则大夫以下皆立若其燕朝在于路寝则大夫坐于上如孔子摄齐升堂是也升堂则坐矣燕亦在寝故燕礼云燕朝服于寝又燕礼献卿大夫之后西阶上献士无升堂之文是士立于下也郑注射者在左戈盾在右御在中央谓兵车参乘之法案宣公十二年左传楚许伯御乐伯摄叔为右乐伯云左射以菆是射在左摄叔云右入垒折馘是戈盾勇力在右自然御者在中此谓凡战士也若是元帅则在中央鼓下御者在左戈盾亦在右故成二年鞌之战却克为中军将流血及屦未絶鼓音是将居鼓下也解张御却克矢贯其肘左轮朱殷是御者在左自然戈盾在右若天子诸侯亲将亦居鼓下故戎右云賛王鼓成二年齐侯亲鼓之是也若非元帅则皆在左御者在中故成二年韩厥自其车左居中代御而逐齐侯故杜预云兵车自非元帅御者皆在中若非兵车参乘则尊者在左故曲礼乘君之乘车不敢旷左郑注云君存恶空其位又月令载耒耜于御与车右之间君在左也言杀人之中有礼则韔弓揜目等是也案左传戎昭果毅获则杀之商阳行仁而孔子善之者传之所云谓彼勍敌与我决战虽及胡耉获则杀之此谓吴师既走而后逐之故云又及一人则是不逐奔之义故以为有礼
  临川王氏曰春秋末世诸侯无义战士庻人不幸而在军旅之间闻君命既不可废为之强战则又为愈于不仁如商阳者可也是以孔子善之
  长乐陈氏曰从君之大义而忘己之不忍君子之所不为行已之不忍而废君之命君子之所不敢楚工尹商阳追吴师而射之毎毙一人则揜其目其所不忍仁也不废君之命义也礼者仁义而已此孔子所以谓之有礼也大夫于朝则坐于燕则与故其责重士于朝则立于燕则不与故其责轻商阳所杀止于三者姑以成礼而已然则朝坐燕与为商阳者如之何曰彼必陈善以闭邪引君以当道有所不战战之所以止战有所不杀杀之所以止杀庸有不义之举哉商阳以椘为不义而不去何也君子去处有道废兴有命天下皆齐也陈文子去齐孔子不以为仁天下皆鲁也栁下惠不去鲁孟子不以为非圣然则天下皆椘也商阳不去椘君子岂以为非礼哉
  严陵方氏曰手弓犹公羊传所谓手劒盖以手执之当手弓之职则可以为手弓之事故曰子手弓而可庐陵胡氏曰韔弓不欲重伤杀敌为果易之戮也商阳杀敌不果而云朝燕不与又以私怨怼其君安得为有礼盖春秋无义战彼善于此而已
  诸侯伐秦曹桓公卒于防诸侯请含使之袭
  郑氏曰鲁成十三年曹伯庐卒于师庐諡宣言桓声之误也请含以朋友有相啖食之道使之袭非也袭贱者之事
  孔氏曰自此至悔之一节论诸侯失礼之事
  庐陵胡氏曰曹伯庐卒于师见春秋经此云防误矣
  襄公朝于荆康王卒荆人曰必请袭鲁人曰非礼也荆人强之巫先拂柩荆人悔之
  郑氏曰在鲁襄公二十八年康王椘子昭也椘言荆者州言之荆请袭欲使襄公衣之荆人欲尊康王故强之巫祝桃茢君临臣丧之礼
  孔氏曰荆盖椘之本号鲁庄之世告命皆称荆至僖元年始称椘故杜预云荆始改号曰椘
  长乐陈氏曰荆人以人臣之事待襄公襄公则以人君之事临荆人岂非自尊而卑人者人必卑之自贵而贱人者人必贱之邪秦王屈赵王以缶而有鼓瑟之辱夫差屈勾践于防稽而有姑蘓之耻亦其类也庐陵胡氏曰春秋只书子此称王记礼者误也又曲礼云夷狄虽大曰子此乃称王首尾矛盾
  滕成公之丧使子叔敬叔吊进书子服惠伯为介及郊为懿伯之忌不入惠伯曰政也不可以叔父之私不将公事遂入
  郑氏曰成公丧在鲁昭三年子叔敬叔鲁宣公弟叔之曽孙叔弓也进书奉君吊书也惠伯庆父孙之子名椒介副也郊滕之近郊懿伯惠伯之叔父忌怨也敬叔有怨于懿伯难惠伯也春秋传曰敬叔不入政君命所为故惠伯强之乃入
  孔氏曰此一节论不可以私废公之事子叔叔是其氏云子叔者子是男子通称故以子冠叔也敬叔杀懿伯被懿伯家所怨恐惠伯杀已故难惠伯不敢入也然同在君朝又奉使滕国相随在路不相畏难入滕始难者虽有怨雠恒为防备今入滕国是由主人防备不复在已故难之惠伯知其难已遂开释之今既君命政令奉使滕国不可以叔父私怨遂欲报雠不行公事也案世本敬叔是桓公七世孙惠伯是桓公六世孙则惠伯是敬叔之父六从兄弟故敬叔呼惠伯为叔父呼懿伯为五从祖
  严陵方氏曰昔孔子对子夏问居昆弟之雠则曰衔君命而使虽遇之不鬬夫叔父之亲与昆弟等耳惠伯防之以此岂不冝哉
  哀公使人吊蒉尚遇诸道辟于路画宫而受吊焉曽子曰蒉尚不如梁之妻之知礼也齐庄公袭莒于夺梁死焉其妻迎其柩于路而哭之哀庄公使人吊之对曰君之臣不免于罪则将肆诸市朝而妻妾执君之臣免于罪则有先人之敝庐在君无所辱命
  郑氏曰哀公鲁君也画宫画地为宫象曽子言行吊礼于野非也鲁襄二十三年齐侯袭莒春秋传曰殖华还载甲夜入且于之隧隧夺声相近或为兊梁即殖也肆陈尸也大夫以上于朝士以下于市执拘也无所辱命辞不受也春秋传曰齐侯吊诸其室孔氏曰此一节论蒉尚不如妇人得礼之事周礼乡士职云协日刑杀肆之三日是陈尸曰肆郑注谓诸侯大夫士也故襄二十二年楚杀令尹子南尸诸朝大夫既于朝士则于市其天子臣则有爵者皆适甸师氏不在朝故周礼掌囚职云凡有爵者奉而适甸师氏以待刑杀掌戮云有爵者杀之于甸师氏是也天子士宜在朝与诸侯大夫同
  严陵方氏曰与人交于丧尤欲其至故吊又音的而训至若夫吊人于道路之间者礼苟从简事苟从便而已岂所以用其至哉盖非礼之礼君子固不以加于人然亦未尝受之于人焉此曽子所以言蒉尚不如梁之妻之知礼也
  孺子防之丧哀公欲设拨问于有若有若曰其可也君之三臣犹设之顔栁曰天子龙輴而椁帱诸侯輴而设帱为榆沈故设拨三臣者废輴而设拨窃礼之不中者也而君何学焉
  郑氏曰防鲁哀公之少子拨可拨引輴车所谓绋也三臣仲孙叔孙季孙氏犹尚也有若以臣况子也輴殡车也画辕为龙帱覆也殡以椁覆棺而涂之所谓菆涂龙輴以椁也诸侯輴不画龙榆沈谓以水浇榆白皮之汁有急以播地于引輴车滑也废去也绋系于輴三臣于礼去輴今有绋是用輴僭礼也殡礼大夫菆置西序士掘肂见衽顔栁止其学非礼也孔氏曰此论谏哀公不得学僭礼之事顔栁以有若对非其实恐哀公从之故以正礼而言天子之殡载柩于龙輴累材作椁而题凑其木帱覆棺上而后涂之輴形庳下不似龙唯辕与龙相类故郑知画辕为龙也诸侯以輴载柩不画为龙亦累木为椁设木于上以帱之不为题凑直横木覆之亦泥涂其上为有榆沈故湏设拨今三臣者依礼废輴不合用殡今乃设拨用輴是盗窃于礼不中法式也丧大记大夫二綍二碑是大夫有綍綍即绋又注既夕礼云大夫以上始有四周谓之輴是有輴也此云三臣于礼去輴用輴僭礼不同者此据殡时大记及既夕礼谓朝庙及下棺也大夫以柩朝庙之时用輴绋唯殡时用輁轴不得用輴绋
  严陵方氏曰三臣既知輴之可废而不知拨之不可设是窃礼之不中者也哀公以少子之丧乃欲学之宜乎顔栁之谏也
  山隂陆氏曰据此诸侯无椁设帱而已故曰天子之殡菆涂龙輴以椁加斧于椁上毕涂无盖曰天子之殡龙輴以椁则诸侯无椁可知先儒谓亦累木为椁特凑非是榆性坚忍所谓不剥不沐十年成毂是也然以性沈难转亦所载沈也故设拨拨虽不可知然谓之拨则以拨輴可知郑氏谓拨所谓绋非是案丧大记大夫二綍二碑废輴用轴而设拨故曰窃礼之不中者也
  庐陵胡氏曰帱不以椁而覆以他物废輴欲窃礼设拨则不中礼
  悼公之母死哀公为之齐衰有若曰为妾齐衰礼与公曰吾得已乎哉鲁人以妻我
  郑氏曰悼公母哀公之妾妾之贵者为之缌而有若讥而问之哀公言国人皆名之为我妻重服嬖妾文过非也
  孔氏曰此一节论哀公为妾着服非礼之事天子诸侯絶旁期于妾无服唯大夫贵妾缌以哀公为妾着齐衰服故举大夫贵妾缌以对之耳哀公文过谓鲁人以我无夫人皆以为我妻不得不服也
  季子臯其妻犯人之禾申祥以告曰请庚之子臯曰孟氏不以是罪予朋友不以是弃予以吾为邑长于斯也买道而后难继也
  郑氏曰季子臯孔子弟子髙柴孟氏之成邑宰或氏季犯躐也申祥子张子庚偿也臯恃虐民非也孔氏曰此一节论髙柴非礼之事髙柴字子臯论语作子羔古字通用子臯见申祥请偿故拒之云孟氏不以是犯禾之事罪责于我以孟氏自为奢暴故也朋友不以是犯禾之事离弃于我以其小失非大故也斯此也以吾为邑长于此成邑乃买道而清俭太过后人难继续也
  严陵方氏曰恃己之贵而虐民之贱非所以为仁殉己之利而忘民之害非所以为恕不仁不恕且长民于邑焉则天下之公法不容而在所罪矣岂必孟氏罪之然后为罪哉天下之公义不与而在所弃矣岂必朋友弃之然后为弃哉子臯昧于此宜虑后之难继焉所谓顺非而泽也孟氏执政者也故以法言罪朋友同等者也故以义言弃
  仕而未有禄者君有馈焉曰献使焉曰寡君违而君薨弗为服也
  郑氏曰见在臣位与有禄同也君有馈有馈于君也违去也以其恩轻也
  孔氏曰此一节论臣之仕未得禄者与得禄之臣有同有不同之事也故王制云位定然后禄之臣虽仕未得禄而有物馈君及出使他国所称则并与得禄者同也违谓三谏不从以礼去者若已有禄虽去仕他国而所仕者敌则犹反服今此未得禄之臣唯在朝时乃服若放出他国而故君薨所仕虽敌亦不反服也
  临川王氏曰经言君有馈焉而解之曰有馈于君似非也且臣之馈君谓之献岂问有禄未有禄乎长乐陈氏曰孟子曰汤之于伊尹学焉而后臣之桓公之于管仲学焉而后臣之方其学焉则賔之而弗臣此所谓仕而未有禄者也賔之而弗臣故有馈焉不曰赐而曰献其将命之使不曰君而曰寡君若子思之仕鲁孟子之仕齐是也违而君薨弗服则在国而君薨为之服矣
  山隂陆氏曰未纯于臣故虽君馈之犹曰献虽违之他邦弗为君服
  李氏曰立于其朝矣命之廪人继粟庖人继肉而不以官定食此所谓仕而未有禄者也馈焉则不以主君言賔而不臣也賔之故有献而无赐不臣故有聘而无召盖不如是不足以有为也故玉府之职曰掌王之献玉是王有献贤之礼也书曰师锡帝又曰锡汝保极是下有锡上之辞也以下尊上谓之贵贵自上尊下谓之尊贤贵贵尊贤其义一也康诰亦曰尔事服休服采诸侯之于贤犹不可以不事之况得而臣之乎
  虞而立尸有几筵卒哭而讳生事毕而鬼事始已既卒哭宰夫执木铎以命于宫曰舍故而讳新自寝门至于库门
  郑氏曰讳辟其名也生事毕而鬼事始已谓不复馈食于下室而鬼神祭之已辞也舍故谓髙祖之父当迁者也
  孔氏曰此一节论后当以鬼神事之礼未犹生事之以脯醢奠于殡宫又于下室设黍稷曰馈下室谓内寝生时饮食有事防也器物几杖如平生故未有尸既亲形已藏下室遂无事虞用祭礼故立尸以系孝子之心未殡宫虽有脯醢之奠不立几筵大敛之奠但有席而已亦无几也至虞祭更立筵与几相配故士虞礼云祝免澡绖带布席于室中东面右几是也此谓士大夫礼若天子诸侯则前有几故周礼司几筵云丧事素几郑注谓殡奠时也既虞卒哭则生事毕鬼神之事方为始也既执木铎以命宫中又出宫从寝门至于库门寝门路门库门鲁之外门也百官及宗庙所在之次咸使知之也鲁三门故至库门耳若天子则至臯门也凡诸侯则臯应路
  严陵方氏曰生事毕而鬼事始已者上言生则知鬼之为死下言鬼则知生之为人也
  二名不偏讳夫子之母名徴在言在不称徴言徴不称在
  郑氏曰称举也杂记曰妻之讳不举诸其侧
  孔氏曰此一节论不偏讳之事
  严陵方氏曰夫子曰不在颛臾而在萧墙之内若此则言在不称徴也又曰夏礼吾能言之杞不足徴若此则言徴不称在也
  军有忧则素服哭于库门之外赴车不载櫜韔
  郑氏曰忧谓为敌所败也素服者缟冠也赴谓还告于国以告丧之辞言之也櫜甲衣韔弓衣兵不戢示当报也
  孔氏曰此一节论军败当报之事案左氏传祸福称告崩薨称赴但露其甲弓故曰不戢
  临川王氏曰礼者将以恩止争且务修已而不责人不载櫜韔如郑义则礼亦悖矣
  长乐陈氏曰兵法曰若师不胜取过在己即周官大司马若师不功则厌而奉主车臣之取过在己也礼记素服哭于库门之外君之取过在己也秦穆公之败于殽素服郊次向师而哭盖其遗礼欤车必曰赴车若告丧也赴车不载櫜韔示不忘战也虽然合义则动非义则止岂若焚舟破釡沈船寘胆以干戈相寻而示其必死者乎故梁惠王欲报齐楚孟子敎之以省刑罚薄税敛深耕易耨壮者以暇日修其孝弟忠信然后及于制梃也
  严陵方氏曰战胜而还谓之凯则其败谓之忧亦宜矣素服哭于库门之外则以丧礼防之也必于库门之外者以近庙门故也盖师之出也受命于祖及其无功则于祖命不能无辱矣故近庙门则哭之赴车盖自军告赴于国之车也凡告丧曰赴车以告丧为名则与素服同义
  有焚其先人之室则三日哭故曰新宫火亦三日哭郑氏曰谓火烧其宗庙哭者哀精神之有亏伤火人火也新宫火在鲁成三年
  孔氏曰此一节论哀先人宗庙毁伤之事左传云人火曰火天火曰灾公羊传曰新宫者何宣公之宫也山隂陆氏曰据此春秋书新宫灾讳火耳灾非人之所能为也即书火其所以备火之道不尽也
  李氏曰言新宫不言宣公不忍言也春秋书新宫灾谓天火也谓人火则不恭大矣故内火皆书灾然实人火之也
  孔子过泰山侧有妇人哭于墓者而哀夫子式而聴之使子贡问之曰子之哭也壹似重有忧者而曰然昔者吾舅死于虎吾夫又死焉今吾子又死焉夫子曰何为不去也曰无苛政夫子曰小子识之苛政猛于虎也郑氏曰夫子怪其哀甚故式而聴之而曰然而犹乃也夫之父曰舅
  孔氏曰此一节论苛政严于猛虎之事壹似重有忧者壹者决定之辞也
  严陵方氏曰虎之害人也机罟槛穽所能制之政之害人也无可制之械焉虎之害人也深宫固门所能逃之政之害人也无可逃之地焉此泰山妇人所以寜遭虎之累伤而不忍舍其政之无苛也雄之论酷吏曰虎哉虎哉角而翼者也与此同意式而聴之则与式凶服同义
  鲁人有周丰也者哀公执挚请见之而曰不可公曰我其已夫使人问焉曰有虞氏未施信于民而民信之夏后氏未施敬于民而民敬之何施而得斯于民也对曰墟墓之间未施哀于民而民哀社稷宗庙之中未施敬于民而民敬殷人作誓而民始畔周人作防而民始疑苟无礼义忠信诚慤之心以莅之虽固结之民其不解乎
  郑氏曰挚禽挚也诸侯而用禽挚降尊就卑之义下贤也周丰曰不可辞君以尊见卑也士礼先生异爵者请见之则辞已止也重强变贤也时公与三桓始有恶惧将不安故使人问焉周丰言民见悲哀之防则悲哀见庄敬之防则庄敬非必有使之者墟毁灭无后之地也防谓盟也盟誓所以结众以信其后外恃众而信不由中则民畔疑之孔子曰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莅临也
  孔氏曰此一节论君之临臣民当以礼义忠信为本之事哀公言虞夏施何政教而得如此敬信于民丰言民之从君在君身所行不在言也若身之不行言亦无益故殷周作誓作防而民始疑畔苟诚也人君之身诚无礼义忠信诚实质慤之心以临化之虽以言辞誓令坚固结之民其不解散离贰乎周丰此言欲哀公身行诚信而已凡旧居皆曰墟故左传有莘氏之墟有昆吾之墟皆是毁灭无后者案昭三年左传云有事而防不协而盟则盟防别也郑注防谓盟者以下云民疑而司盟有云邦国有疑则盟诅之故以防为盟也尚书夏启作甘誓左传云夏启有涂山之防又禹防涂山而此言殷周者据身无诚信徒作盟誓而民始离畔者耳非谓殷周作誓防也若启作甘誓禹防涂山皆身有诚信于事善也又谷梁传云诰誓不及五帝盟诅不及三王者五帝三王身行徳义不专用诰誓盟诅故云不及与此不同
  长乐陈氏曰黄帝之于广成汤之于伊尹请必下风聘必三币岂以一辞而止哉此其乐善不倦者也鲁哀公之于周丰执挚请见一辞之以不可则止焉使人问之而已其视乐善不倦者则有间矣墟墓之间社稷宗庙之中无情于感民而民哀敬殷人作誓周人作防有心于制民而民畔疑也盖誓生于不信防生于不敬不信而誓之使信则民始畔不敬而防之使敬则民始疑周丰之言凡欲哀公修敬信以感民而已论语孔子对哀公以孝慈则忠临之以庄则敬与此同义禹之伐苗有誓涂山有防此言作于殷周何也盖有其事者未必作其法作其法者未必始其事夏之前未尝无贡至禹则作贡孔子之前未尝无春秋至孔子则作春秋则作誓作防盖亦作其法而已
  严陵方氏曰夫虞夏之得天下也以禅殷周之得天下也以争禅则出于自然故信未施而民信之且无异乎墟墓之间民之自哀也敬未施而民敬之且无异乎社稷宗庙之中民之自敬也争则出乎不得已故誓虽作而反以起民之畔防虽作而反以致民之疑而已且畔固甚于疑也畔其言未足为甚疑者众于是为甚焉礼义忠信诚慤之心则敬之道所自出也固结之则以誓防而已苟无是心以莅之则结之者虽固民亦解而散矣凡物结之则聚解之则散惟其结之而聚故可解之而散若夫有以莅之则无所结也亦不可解矣
  清江刘氏曰殷人作誓而民始畔周人作防而民始疑誓防皆当出于天子耳殷既衰诸侯专誓周既衰诸侯专盟
  马氏曰先王之制法事为之制曲为之防有不聴者可以弃矣而犹有誓以致其戒故大司徒之制曰以誓教恤则民不怠其教之如此之详其治之如此之备有犯命者可以刑矣而犹有盟以聴其政故司盟曰盟万民犯命诅不信者此有以见先王仁之至也是以殷周之盛时以礼义道民故其民始于无犯非礼而终于无思犯礼誓可以己矣而犹不敢忘以忠信遇民故其民始于不敢欺而终于不忍欺盟可以己矣而犹不敢废此有以见先王智之尽也方其俗之成如此则盟誓之助于教岂小补哉及其末也无善政以使之逺刑罚而徒作誓故曰民始畔无徳教以使之畏鬼神而徒作防故曰民始疑盖誓之以礼义盟之以忠信末也不修其本而一之于末故民其有不解乎本末无不备然后可以为治
  山隂陆氏曰誓曽前此矣而殷周作意于此故民于是始疑畔
  延平黄氏曰盟誓果非先王之事乎先王以辅徳信者也后世徳信废而盟誓独行于天下此民所以疑畔
  庐陵胡氏曰鲁之失民久矣政在三家数世矣而哀公方且患之晚矣










  礼记集説卷二十二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説卷二十三    宋 卫湜 撰
  丧不虑居毁不危身丧不虑居为无庙也毁不危身为无后也
  郑氏曰虑居谓卖舍宅以奉丧危身谓憔悴将灭性严陵方氏曰君子将营宫室宗庙为先居室为后故曰丧不虑居为无庙也毁而死君子谓之无子故曰毁不危身为无后也
  延陵季子适齐于其反也其长子死于嬴博之间孔子曰延陵季子吴之习于礼者也往而观其焉其坎深不至于泉其敛以时服既而封广轮揜坎其髙可隠也既封左袒右还其封且号者三曰骨肉归复于土命也若魂气则无不之也无不之也而遂行孔子曰延陵季子之于礼也其合矣乎
  郑氏曰季子名札鲁昭二十七年吴公子札聘于上国是也季子让国居延陵因号焉嬴博齐地今泰山县是也孔子往吊之坎不至泉以生恕死也敛以行时之服不改制节也轮从也隠据也封可手据谓髙四尺所亦节也右还还围也号哭且言也命犹性也行去也
  孔氏曰此一节论仲尼言季子子得礼之事延陵一名延州来故左传云延州来季子以生时不欲近泉故死亦不至于泉以生时之意以恕于死者敛服不更制造是其节也人长八尺低而据之半为四尺所所是不定之辞封坟已竟季子乃左袒其衣案郑注觐礼云凡以礼事者左袒若请罪待刑则右袒丧亦是礼事但丧礼直云袒不云左右今季子长子之丧而左袒者达死生之命以自寛慰也左袒讫乃右而围绕其封绕坟三匝号哭且言曰骨肉归复于土乃自然之性人之骨肉乃食土物而生今还入土故云归复若魂气则无不之适不可更反再言之者愍伤离诀之意
  临川王氏曰先王之制为长子三年服之如此其重则其哀戚不可不称是也三号而遂行哀不足矣孔子曰丧事不敢不勉又曰丧不若礼不足而哀有余也谓其于礼为合尔称其合于礼所以讥其哀不足也哀不足则不可谓仁矣延陵之言盖老庄之徒也或曰而遂行者君命不可缓也君命亦不可若此其急也不若此其急则命废乎不废则少辽缓之何为而不可得也
  严陵方氏曰坎深不至于泉则不至于太深敛以时服则不至于太厚广轮揜坎则不至于太大其髙可隠则不至于太髙左为阳故袒之以变吉右为隂故还焉以示凶骨肉为隂则降而聚故言归复于土魂气为阳则升而散故言无不之夫骨肉之归复于土魂气之无不之是人情之所哀者然季子号之止于三则临丧之哀为不足矣孔子始言其习终言其合者习存乎学合存乎行始闻其学礼而已故曰习终见其能行礼焉故曰合也
  邾娄考公之丧徐君使容居来吊含曰寡君使容居坐含进侯玉其使容居以含有司曰诸侯之来辱敝邑者易则易于则于易于杂者未之有也容居对曰容居闻之事君不敢忘其君亦不敢遗其祖昔我先君驹王西讨济于河无所不用斯言也容居鲁人也不敢忘其祖郑氏曰考公隠公益之曽孙考或为定容居欲亲含非也含不使贱者君行则亲含大夫归含耳言侯玉者时徐僭称王自比天子使大夫敌诸侯有司拒之易谓臣礼于谓君礼杂者容居以臣欲行君礼也驹王徐先君僭号容居其子孙也济渡也西讨渡河广大其国鲁鲁钝也言鲁钝者自明不妄
  孔氏曰此一节论徐国僭礼之事容居致其君命云寡君使容居亲坐行含进侯玉于邾君此是使致词也其使容居以含者此是记人録语云其使容居奉玉以行含礼郑知君行则亲含者上云曹桓公卒于防诸侯请含是也大夫归含者杂记云诸侯之防君使人吊含赠襚是也凡行含礼未敛之前以玉实口士则主人亲含大夫以上则使人含若既敛已后至殡其有含者亲自致璧于柩及殡上者谓之亲含若但致命以璧授主人主人受之谓之不亲含徐自比于天子以邾君为己之诸侯言进侯氏以玉故云进侯玉邾之有司乃拒之易谓简易为臣礼于谓广大为君礼容居闻旧日之言臣之事君奉命出使不敢忘其君之言子孙事祖亦不敢违我从先君驹王以来于诸侯无不称王我若是晓利之人或妄称先祖之善自言鲁钝朴实不解虗诈唯知不敢忘其祖也
  庐陵胡氏曰易犹治也如禾易长畆之易于舒大之义于者于于然而来之于汉史云单于大貌容居闻义不能徙
  子思之母死于卫赴于子思子思哭于庙门人至曰庻氏之母死何为哭于孔氏之庙乎子思曰吾过矣吾过矣遂哭于他室
  郑氏曰子思之母嫁母也姓庻氏门人弟子也嫁母与庙絶族
  临川王氏曰似嫁庻氏而郑云母姓氏非也
  严陵方氏曰他室异室也以有别于正故谓之他以义起之而已
  天子崩三日祝先服五日官长服七日国中男女服三月天下服虞人致百祀之木可以为棺椁者斩之不至者废其祀刎其人
  郑氏曰祝佐含敛先病故先服官长大夫士也国中男女庻人也天下服诸侯之大夫也虞人掌山泽之官百祀畿内百县之祀也为棺椁作棺椁也斩伐也孔氏曰此一节论天子崩尊卑服杖及备棺椁之事祝谓大祝商祝也服服杖也祝先服故先杖子亦三日而杖大夫士服在祝后故五日亦服杖也庻人谓畿内民及庻人在官者服谓齐衰三月必待七日者殡后嗣王成服故民得成服也诸侯之大夫为王繐衰既而除之也近者不待三月今据逺者为言耳然四条皆云服何以知其或杖或衰案丧大记云君之丧三日太子夫人杖五日既殡授大夫世妇杖丧服四制三日授子杖五日授大夫杖则知三日五日是服杖明矣其七日及三月者唯服而已无杖百祀者王畿内诸臣采地之祀也既殡旬而布材故虞人斩百祀之木可以为周棺之椁者送之也
  贺氏曰必取祀木者君者徳着幽显若存则人神均其庆没则灵只等其哀伤也
  严陵方氏曰丧人之冠带衣裳杖屦通谓之服此所谓服特指杖尔夫杖所以扶病也祝先服者力劳而先病故也言祝先服则子可知矣官长以对祝言之则力有劳逸以对子言之则恩有重轻故五日而后服杖也七日国中男女服三月天下服言各服其所服之服非谓杖矣盖不特以恩有重轻故服有先后亦以地有逺近而闻讣有早晚故也刎亦刭也自吻下刑之故也
  山隂陆氏曰言致百年之祀之木
  齐大饥黔敖为食于路以待饿者而食之有饿者防袂辑屦贸贸然来黔敖左奉食右执饮曰嗟来食其目而视之曰予唯不食嗟来之食以至于斯也从而谢焉终不食而死曽子闻之曰防与其嗟也可去其谢也可食
  郑氏曰防袂不欲见人也辑敛也敛屦力惫不能屦也贸贸目不明之貌嗟来食虽闵而呼之非敬辞从犹就也防犹无也无与止其狂狷之辞
  孔氏曰此一节论饿者狂狷之事饿者闻黔敖嗟已无敬己之心于是发怒举其目而视之曰予唯不食嗟来无礼之食以至于此困病曽子言初时无礼之嗟也可怒之而去其终有礼之谢也可返廻而食微与言无得如此
  黄氏曰曽子之言乃举世千万人所同之心也饿夫之操岂在于斯乎盖以衰乱之世君昏政暴灾沴荐至而贤者不乐其生于世也故诗云知我如此不如无生此之谓也苟从曽子之言谢而复食能防何哉岂若不屈其操不受其辱身虽一死而义存千古乎不然作记之人从何而载之孟子从何而举之使千载而下施小惠者不敢矜傲窃幸苟生之人胁肩謟笑之辈闻其志则心寒股栗知所愧耻岂不盛哉故孟子曰万钟之禄妻妾之奉宫室之美反不顾礼义而居之诚可哀矣悲夫作记之人若去曽子之评引孟子为证则饿夫之志获伸于名教之中乆矣【余义】严陵方氏曰饥则主歳言之也饿则主人言之也以交易为利者谓之贸贸贸然来若有所利而交故也庐陵胡氏曰辑敛也若辑杖然防与小之今之君子之急于禄食也嗟而不去不谢而食者多矣视饿者有愧也
  邾娄定公之时有弑其父者有司以告公瞿然失席曰是寡人之罪也曰寡人尝学防斯狱矣臣弑君凡在官者杀无赦子弑父凡在宫者杀无赦杀其人壊其室洿其宫而猪焉盖君逾月而后举爵
  郑氏曰定公貜且也鲁文十四年即位民之无礼不教之罪故曰寡人之罪也弑君弑父其罪无赦诸臣子孙皆得杀之壊其室洿其宫明其大逆不欲人复防之猪都也南方谓都为猪逾月举爵自贬损也孔氏曰此一节论诛弑父之事郑注诸臣解在官者子孙解在宫者臣之弑君凡在官之人无问贵贱皆得杀此弑君之人子之弑父凡在宫者无问尊卑皆得杀此弑父之人此在宫字诸本或为在官洿其宫谓掘洿其宫使水之积聚焉故云猪都也
  山隂陆氏曰凡在官者杀无赦谓弑君者同一官府亦坐焉尔弑父放此郑氏谓弑父者凡在宫子孙皆得杀之是父子兄弟相杀终无己时也
  庐陵胡氏曰春秋弑逆多矣唯邾无弑逆之事故邾定公以为非常而惊也春秋书蔡人杀陈他明弑逆之贼人皆得讨猪犹潴言洿其宫而潴水也郑云猪都也恐非
  晋献文子成室晋大夫发焉张老曰美哉轮焉美哉奂焉歌于斯哭于斯聚国族于斯文子曰武也得歌于斯哭于斯聚国族于斯是全要领以从先大夫于九京也北面再拜稽首君子谓之善颂善祷
  郑氏曰文子赵武也作室成晋君献之谓贺也诸大夫亦发礼以往轮囷言髙大奂言众多歌于斯哭于斯聚国族于斯言祭祀死丧燕防于此足矣欲防其后复为此张老心讥其奢也全要领者免于刑诛也晋卿大夫之墓地在九原京盖字之误当为原善颂谓张老之言善祷谓文子之言祷求也
  孔氏曰此一节论文子成室相颂祷之事张老心讥文子宫室饰丽故佯而美之奂谓其室焕烂众多焕文章貌歌谓祭祀奏乐哭谓居丧哭泣聚国族谓燕聚国賔及防宗族也终始永足切勿复更造作文子觉讥故称名述张老语言若得保此宅以歌哭终于余年不被罪讨是完全要领夀终而卒以从先大夫于九原也稽首谢过受谏也北面在堂礼也故乡饮酒賔主皆北面领颈也古者罪重要斩罪轻颈刑先大夫谓文子父祖以其世为大夫故称父祖为先大夫也案墓大夫云令国民族注云族各从其亲是卿大夫墓地同在一防耳尔雅云絶髙为京广平为原京非防原是坟墓之所
  严陵方氏曰发谓以礼落成之也若楚子成章华之台愿与诸侯落之是矣盖发与落皆有始意九京即九原也指其冢之髙则曰京指其地之广则曰原庐陵胡氏曰谓晋君贺其成室恐非也恐赵武諡献文尔当考
  仲尼之畜狗死使子贡埋之曰吾闻之也敝帷不弃为埋马也敝盖不弃为埋狗也丘也贫无盖于其封也亦予之席毋使其首陷焉路马死埋之以帷
  郑氏曰畜狗驯守封当为窆陷谓没于土路马君所乗者其他狗马不能以帷盖
  严陵方氏曰家语言仲尼将行雨而无盖则贫而无盖可知陷谓没于土也众体皆不欲没于土特以首为言者以众体之所贵尤不欲没于土故也路马死埋之以帷故鲁昭公乗马堑而死乃以帷裹之石林叶氏曰帷盖之近于身以为障蔽者也犬马之畜于家以为代御者也障蔽者敝所不敢弃而代御者死用以埋之所谓仁之至义之尽也
  季孙之母死哀公吊焉曽子与子贡吊焉阍人为君在弗内也曽子与子贡入于其厩而脩容焉子贡先入阍人曰乡者已告矣曽子后入阍人辟之涉内霤卿大夫皆辟位公降一等而揖之君子言之曰尽饰之道斯其行者逺矣
  郑氏曰阍人守门者修容更庄饰也子贡先入阍人既不敢止以言下之故曰乡者以告矣阍人见两贤相随弥益恭故辟之也公降等揖礼之也
  孔氏曰此一节论君子加服人乃敬之事二子初时不具衣服则阍人拒之二子退而修容阍人虽愚犹知敬畏二子涉至内霤卿大夫皆逡巡辟位公于堂上降阶一等揖而礼之君子遂美之云凡人尽其容饰行之可长逺矣案丧大记君临大夫之丧君即位于序端卿大夫即位于堂亷楹西北面东上所谓辟位者盖少西逡巡而东面不当北面之位也然君在大夫得私为二子辟位者或是公始入升堂之后卿大夫犹在庭中北面辟位者谓辟中庭之位少近东耳
  长乐陈氏曰徳者容之实容者徳之华非实无以重其内非华无以庄其外故君子正其衣冠尊其瞻视俨然人望而畏之此容之不可不修也曽子子贡吊于季孙氏当其容之未修也阍人拒之而不内及其既修也阍人敬而辟之涉于内霤卿大夫皆辟位公降一等而揖之夫以阍人之愚卿大夫之贵哀公之尊而容之所施犹足以动之况其不愚不贵不尊者乎
  阳门之介夫死司城子罕入而哭之哀晋人之觇宋者反报于晋侯曰阳门之介夫死而子罕哭之哀而民説殆不可伐也孔子闻之曰善哉觇国乎诗云凡民有丧扶服救之虽防晋而已天下其孰能当之
  郑氏曰阳门宋国门名介夫甲卫士宋以武公讳司空为司城子罕戴公子乐甫术之后乐喜也觇窥视也孔子善觇国者之知防救犹助也防犹非也孔氏曰此一节论善觇国之事介夫匹庻之贱人子罕是国之卿相以贵哭贱感动民心皆喜悦若有人伐民必致死故曰殆不可伐殆近也为疑辞引诗防章出邶谷风之篇言虽非晋之强天下更有强于晋者谁能当之而已是助句语也
  长乐陈氏曰吴起吮一人之疽而邻敌莫抗叚颎裹一人之疮而西羌顿平然则司城子罕哭一介夫而民説其可伺隙抵巇而伐之哉觇者所以知防也兵法曰用间有五是谓神纪又曰知彼知己百战不殆古人之于兵未尝不用间其知防如晋之觇者盖亦鲜矣孔子所以善之也所谓虽防晋而已天下其孰能当之仁不可为众故也昔仲尼在卫赵鞅折谋干木防魏秦人罢兵谢安在晋王猛知其不可伐季梁在随椘子之兵不敢加则子罕在宋而天下不能当者信矣
  石林叶氏曰介夫至贱子罕一哭之哀而晋国觇之不敢伐圣如孔子以为天下莫能当之故曰治国不敢侮鳏寡而况于士民乎
  山隂陆氏曰匍匐手行也
  鲁庄公之丧既而绖不入库门士大夫既卒哭麻不入
  郑氏曰时子般弑庆父作乱闵公不敢居丧己吉服而反正君臣欲以防遏之防弱之至也闵公既吉服不与虞卒哭羣臣毕虞卒哭亦除丧也麻犹绖也孔氏曰此一节论礼变所由也庄公闵公父也庄公薨太子般即位庆父贼子般于党氏闵公年八歳绖绖也诸侯弁绖而鲁之库门周之臯门也鲁有三门库雉路库门最在外以从外来故至库门去绖绖既不入衰亦不入可知也闵公既湏即位正君臣故既而除羣臣湏行虞卒哭之祭故卒哭乃除之上是君身绖用士大夫是臣绖用麻也不入者亦谓不入库门也
  严陵方氏曰君以为节臣以卒哭为节者君先除而后臣敢除故也然此皆不能三年则失礼之甚矣庐陵胡氏曰既而绖不入库门经意讥鲁君忘哀之速尔故春秋闵二年书吉禘亦讥吉之早也
  孔子之故人曰原壤其母死夫子助之沐椁原壤登木曰久矣予之不托于音也歌曰貍首之斑然执女手之卷然夫子为弗闻也者而过之从者曰子未可以已乎夫子曰丘闻之亲者毋失其为亲也故者毋失其为故也
  郑氏曰沐治也木椁材也托寄也谓叩木以作音斑然卷然説人辞也为弗闻也而过之佯不知也已犹止也
  孔氏曰此一节论孔子无大故不遗故旧之事原壤谓吾遭母丧以来日月久矣不得托寄此木以为音声于是叩木作音口为歌言椁材文采似貍之首夫子手执斤斧如女手卷然柔弱以此欢悦仲尼然在丧而歌非礼之甚从者见其无礼止夫子不湏为治椁夫子谓朋友无大故不相遗弃丘闻之与我骨肉亲者虽有非礼无失其为亲之道尚得与之和睦故旧者虽有非礼无失其为故之道尚得往来何以絶之
  长乐陈氏曰原壤夷俟孔子叩其胫而责之其母死而托于音孔子为弗闻而过之何也夷俟非礼也托于音非孝也非礼为可责而非孝非不可责以其方从事于沐椁不以小事妨大也周官八统一曰亲亲二曰敬故诗序曰亲亲以睦故旧不遗论语曰故旧不遗则民不偷此所谓无失其为亲故也孔子之于原壤无失其为故而已无失其为亲者因其类而言之也春秋之法责贤者备于其非贤则略之而已其恕原壤之托音者略之也
  严陵方氏曰原壤非亲而兼言毋失其为亲者因轻以明重也沐椁所以修洁之也貍首之斑然言木之美女手之卷然言功之巧
  山隂陆氏曰此其貍首之诗欤其所谓大小莫防御于君所其诗中间之词欤执女手之卷然盖上之所以接下御于君所盖下之所以事上
  石林叶氏曰孔子责原壤重于夷俟而略于丧歌者夷俟礼之踞也人道不可以不责是以虽痛絶之不为过亲丧而歌岂止违礼而已哉孔子闻而不问见不可以教问之则人道絶矣故过之若不闻者乃所以全故旧之恩此夫子之道忠恕者也方周之末世有妻死鼓盆而歌自以为达如庄周者友死临尸而歌自以为礼如子皮琴张者盖将以矫世未必出其诚心然不可施之于孔子之门此夫子所以有时而抑欤
  李氏曰子曰泛爱众而亲仁又曰在亲贤仁者贤者固君子之所宜亲也故曰亲者毋失其为亲不贤不仁者不可亲者而有故则无失其为故而已故曰故者毋失其为故毋失其为故所以厚俗也
  赵文子与叔誉观乎九原文子曰死者如可作也吾谁与归叔誉曰其阳防父乎文子曰行并植于晋国不没其身其知不足称也其舅犯乎文子曰见利不顾其君其仁不足称也我则随武子乎利其君不忘其身谋其身不遗其友晋人谓文子知人文子其中退然如不胜衣其言呐呐然如不出诸其口所举于晋国管库之士七十有余家生不交利死不属其子焉
  郑氏曰叔誉叔向也晋羊舌大夫之孙名肸作起也阳防父襄公之太傅刚而专已为狐射姑所杀是知不足称也并犹专也没终也植或为特舅犯久与文公辟难至将反国无安君之心及河授璧诈请亡要君以利是仁不足称也武子士防也食邑于随范字季晋人谓文子知人盖见其所善于前则知其来所举也中身也乡射记曰弓二寸以为侯中退柔和貌退或为妥呐呐舒小貌管库之士府史以下官长所置也举之于君以为大夫士也管键也库物所藏生不交利廉也死不属其子洁也
  孔氏曰此一节论赵文子知人之事羊舌是邑名文子谓先世大夫死者甚众假令生而可作起吾于众大夫谁可以与归也郑注谓并犹专者谓并他事以为己有是专权之事狐射姑杀阳防父具文六年此不能以理终没其身是无知也舅犯事具僖二十四年文子遂称随武子之徳言凡人利君者多性行偏特不顾其身谋身者多遗弃故旧武子徳行广内外周备故襄二十七年左传云夫子之家事治言于晋国无隠情则利君也家事治则不忘其身也然文七年士防与先蔑俱迎公子雍在秦三年不见先蔑及还亦不见是遗其友而云不遗者惧其同罪祸及于已故不见之也文子退然柔和似不胜衣言形貌卑退也其发言舒小呐呐如不出诸口谓言语卑下也生存之日不与利交涉临死时亦不属其子于君及朝廷也七十有余家郑知为大夫士者家是大夫士之緫号案月令注键谓鏁之入内者俗谓鏁湏管谓夹取键今谓之钥匙则管键为别物而郑云管键者对则细别散则大同也
  长乐陈氏曰君子之尚友以一乡为未足则友于一国以一国为未足则友之天下以天下为未足则尚论古之人此文子叔誉所以论死者之可作也叔誉以阳防父与舅犯为可与归文子则谓防父不足于智舅犯不足于仁不若随武子之愈盖太刚则易屈太直则易折植者刚直而自立者也防父并为之其智不足称矣懐利者有已懐仁者有君舅犯见利而不顾君其仁不足称矣随武子则利其君仁也不忘其身与谋其身智也不遗其友义也二子于仁智为不足武子于仁智义则兼而有之其身退然如不胜衣而其所为足以胜大事其言呐呐如不出诸其口而其所举足以尽众贤盖管库之士贱而难知七十有余家众而难辨文子之所举虽贱不遗虽众不缪岂非长于知人哉然则文子成室不免张老之所戒乐奏肆夏自文子始其奢僭如此而谓生不交利何也盖奢僭在已交利在人
  严陵方氏曰并则不知有与以分人植则不知致曲以尽物以致不终其身故曰其智不足称也见利则唯知爱利不顾其君则不知爱君故曰其仁不足称也武子既有利君之仁又有不忘其身之智且异于防父之智不足称矣既有谋身之智又有不遗友之仁且异于舅犯之仁不足称矣是固文子所宜欲与归也退言其弱也进为强退为弱如不胜衣则其弱可知矣筦库之士盖守藏之吏也
  李氏曰文子之所慕止于随防故所举于晋国止于管库之士而谓之知人者止于晋人而已矣
  叔仲皮学子栁叔仲皮死其妻鲁人也衣衰而缪绖叔仲衍以告请繐衰而环绖曰昔者吾丧姑姊妹亦如斯末吾禁也退使其妻繐衰而环绖
  郑氏曰叔仲皮鲁叔孙氏之族学教也子栁仲皮之子也衣衰而缪绖衣当为壊字也缪读为木樛垂之樛士妻为舅姑之服也言其妻虽鲁钝其于礼胜学叔仲衍盖皮之弟告子栁言此非也衍既不知礼之本子栁亦以为然而请于衍使其妻为舅服繐衰而环绖繐衰小功之缕而四升半之衰环绖吊服之绖时妇人好轻细而多服此者衍答子栁言姑姊妹在室齐衰与妇为舅姑同末无也言无禁我欲其言行也妇以诸侯之大夫为天子之衰吊服之绖服其舅非也
  孔氏曰此一节论子栁失礼之事叔仲氏也皮是名叔仲皮教训其子子栁受父教而不知礼叔仲皮死子栁之妻虽鲁钝犹知为舅姑身着齐衰首服缪绖缪谓两股相交也五服之绖皆然唯吊服环绖不缪耳衍子栁之叔见当时妇人好尚轻细告子栁汝妻何以着非礼之服子栁亦以妻非礼遂请于衍欲令其妻身着繐衰首服环绖衍答子栁云吾丧姑姊妹亦如斯斯此也谓如此繐衰环绖无人于吾而相禁者子栁得衍言乃退使其妻着繐衰而环绖子栁不肯粥庻弟之母非是下愚而不知其非礼明当时皆着轻细故也
  严陵方氏曰子栁虽受教于其父曽不若愚妇人之所为也
  成人有其兄死而不为衰者闻子臯将为成宰遂为衰成人曰蚕则绩而蟹有匡范则冠而蝉有緌兄则死而子臯为之衰
  郑氏曰范蜂也蝉蜩也緌谓蜩喙长在腹下
  孔氏曰此一节论成人无礼之事成孟氏所食采地即前犯禾之邑也此邑中民有兄死而弟不为兄制服者闻子臯至孝来为成宰恐其罪已乃制衰服故成人讥之蚕则绩丝作茧蟹背殻似匡蜂头上有物似冠蝉喙似冠之緌以是合譬也蚕则湏匡以贮茧而今无匡匡自着蟹则非为蚕设蜂冠无緌而蝉口有緌緌自着蝉非为蜂设譬如成人兄死初不作衰后畏子臯方为制服服是子臯为之非为兄施亦如蟹匡蝉緌各不关于蚕蜂也
  长乐陈氏曰事非出于自然而出于使然者君子不以为善以其徒有其事而非其情徒有其名而非其实也子臯之衰不为成人之兄则衰在子臯而不在成人岂非徒有其事而非其情徒有其名而非其实欤匡辟则服之在下者也緌辟则服之在上者也金华应氏曰闻伯夷之风者顽夫亷闻栁下惠之风者薄夫敦闻子臯之风者悍夫悌故兄之死有昔不为衰者而今为之衰也一邑之宰如此有国有天下者所任皆得其人冝何如哉是以仲尼相而无饮羊纵妻之民杨绾相而有减驺省乐之效风化之机系于人焉耳蚕绩范冠之谣虽以戯夫民之为服者未必出于诚心实以喜子臯之孝行足以感不友不悌之俗故周公之告康叔不以弟之大不克恭者为怒而以克敬典者为急分正东郊之责亦以孝友之君陈以感悟之其机固不在多也
  乐正子春之母死五日而不食曰吾悔之自吾母而不得吾情吾恶乎用吾情
  郑氏曰子春曽子弟子勉强过礼恶乎犹于何也孔氏曰此一节论孝子遭丧哀过之事礼不食三日子春悔不以实情勉强至五日言自吾母死而不得吾之实情而矫诈勉强为之更于何防用吾之实情乎
  黄氏曰乐正子当时之贤者也师必在慕其徳行而师之者也礼制虽云三日而曽子丧亲不食七日故子春心慕师道执亲之丧五日而后食既而吿人曰吾悔之自是吾母之丧不能及于七日是不尽得吾哀痛之情以报其罔极之恩更于何防尽用吾哀痛之情乎乃悔不及七日之谓也子春之防其在于斯记者载之以旌孝行【余义】
  严陵方氏曰观子春下堂伤足数月不出而以亏父母之体为忧则其存心盖可见矣
  山隂陆氏曰曽子水浆不入口者七日而不以为悔非勉强故也
  歳旱穆公召县子而问然曰天久不雨吾欲暴尪而奚若曰天则不雨而暴人之疾子虐毋乃不可与然则吾欲暴巫而奚若曰天则不雨而望之愚妇人于以求之毋乃已疏乎徙市则奚若曰天子崩巷市七日诸侯薨巷市三日为之徙市不亦可乎
  郑氏曰然之言焉也凡穆或作缪尪者面乡天觊天哀而雨之奚若何如也锢疾人之所哀暴之是虐也巫主接神亦觊天哀而雨之已疏犹甚疏也春秋传説巫曰在女曰巫在男曰觋周礼女巫旱暵则舞雩徙市者庻人之丧礼今徙市是忧戚于旱若丧孔氏曰此一节论旱变之事郑引春秋传见椘语观射父对昭王絶地天通之问云民之精爽不携贰者明神降之在男曰觋在女曰巫此经云愚妇人据末世之巫也天子诸侯之丧庻人忧戚无复求觅财利要有急湏之物不得不求故于邑里之内而为巷市今徙市若居天子诸侯之丧也
  山隂陆氏曰问然问其所以然
  长乐陈氏曰先王之于旱也内则责诸己外则求诸神责诸己则有成汤之事宣王之行求诸神则巫以女巫舞以皇舞祭以雩礼以牲璧责诸己者本也求诸神则以为文而已穆公不能责诸己又不知求诸神而欲暴尪与巫岂不惑哉市隂也雨隂中之阳也徙市所以助发隂中之阳与周官皇舞女巫同意庐陵胡氏曰春秋僖二十一年夏大旱公欲焚巫尪臧文仲曰巫尪何为天欲杀之则如勿生若能为旱焚之滋甚杜氏云尪瘠病之人面上向俗云天哀其病恐雨入其鼻故旱不经之説今所不取
  孔子曰卫人之祔也离之鲁人之祔也合之善夫郑氏曰祔谓合也离之有以间其椁中善夫善鲁人也祔当合
  孔氏曰此一节论鲁卫得失鲁卫兄弟应同周法故并云也离之谓一物隔二棺之间于椁中也所以然者明合犹生时男女湏隔居防也鲁人则合并两棺置椁中言异生不湏复隔诗云谷则异室死则同穴故善鲁之祔也
  长乐陈氏曰卫之俗有存于殷鲁之俗一之于周殷之所尚者尊尊故凡昭穆之祔于庙者离之而不亲周之所尚者亲亲故凡昭穆之祔于庙者合之而不尊离之则义合之则仁孔子皆善之





  礼记集説卷二十三
<经部,礼类,礼记之属,礼记集说>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説卷二十四    宋 卫湜 撰
  王制第五
  孔氏曰案郑目録云王制者以其记先王班爵授禄祭祀养老之法度此于别録属制度王制在秦汉之际知者下文有正聴之郑云汉有正平承秦所置又有古者以周尺之言则是周亡之后也郑荅临硕云孟子当赧王之际王制之作复在其后卢氏曰汉文帝令博士诸生作此王制之书
  石林叶氏曰有土此有民有民此有政孟子曰仁政必自经界始由王者之制禄爵而至千里之内以为御其分田制禄为详所以正经界也经界正则谷禄平而封地所以为禄也所封有小大而守土之臣必以小大相属故自千里之外设方伯以至下大夫一命其言建侯设官尤备所以次之封地也建侯设官既授以政而才不可以不辨其任恶不可以不正其刑故自凡官民材以至不及以政皆择人之法所以次之设官也设官以守乎外天子以专治乎内其势不相及也外不朝观于天子则无以述职内不巡守于诸侯则无以见所守故自比年一小聘而至一徳以尊于天子皆巡守朝聘之制所以次之择人也巡守所以考绩考绩所以黜陟陟明则有赐黜幽则有罚有罚不足惩则加之以兵故自天子赐诸侯乐以至出征执有罪皆黜陟之法所以次之廵守也有罪而致讨既加之以兵兵不可无备习兵以田猎则有备矣因田猎而暴天物则无辅相裁成之道故自无事则歳三田以至不殀夭不覆巢皆交物之道所以次之出征也交物之以道而财所以聚人尤不可无节故自冢宰制国用以至天子食日举以乐皆用财之节所以次之交物也财用足可以兴礼而礼之大者莫加于丧祭故自天子七日而殡以至寝不逾庙皆丧祭之礼所以财用足也征税则取财未及于生财居四民时地利所以生财也故自司空执度度地以至乐事劝功皆生财之道所以次之征税也冢宰所职者邦治而治所以平邦国司空所职者邦事而事所以富邦国既富矣斯教之故自司徒修六礼以及乐正立四教升诸司马曰进士皆教之大成所以次之生财也司徒乐正能教以成其材未及辨其材司马论所长而授之以政材者辨矣然而君子取人不一道或以徳或以事或以言故自司马辨论官材以至出乡不与士齿皆论辨之道所以次之教也司马所授者邦政而刑者所以辅政之不及也君子恕己以慎刑则审刑而后用治定而正刑则必诛而无赦故自司寇正刑明辟以至四诛不以聴皆审克必诛之意所以次之政也有刑则有宪禁以示之则正其未然刑以侀之则惩其已然故自圭璧金璋不粥于市以至禁异服识异言皆于未然而止之所以次刑也为治至于政刑而治道已备而事功成矣百官于是歳终以程功绪而考其废置故自天子受谏百官受质皆在于废置所以次之刑禁也天子受谏于上则有道揆百官受质于下则有法守而道徳一于天下治之所终也然而养耆老以致孝恤孤独以逮不足则王道之始经界正谷禄平则仁政之始故自休老劳农以至诸侯大夫不世爵其言养老恤孤分田制禄亦所以成始也王制所论其序如此然而九州之地近于诬诞朝聘之言疑于晋文所制又可疵也
  髙氏【文虎】曰王制一篇皆先王治天下之规模而本末先后未尝无定序也夫王者之制莫大于设官分职班爵制禄分地建国以为斯民之极故必使内外相维上下相制井然有不可逾越之法是诚立国之本也故王制以此为首然次之以朝聘又次之以巡守者盖虑夫天下平治而人情易忽此所以达夫上下之壅蔽者也又次之以田猎又次之以国用者盖虑夫君心纵逸而暴于苛敛此所以寓夫仁民爱物之意者也因国用言丧祭又申之以君臣上下丧祭之等此皆纪纲制度所在有国者之所慿借扶持不可不先讲明者也夫然后始及养民而有不征不税等事又及于居民而皆从宜从俗之道斯民由是安居乐业而亷耻礼义之心生故继之以兴学其教之而成材者则用之其不率教者则去之教化既行然其间顽民终不可以徳化故次之以刑罚民之所以干冒刑禁其根本乃在于市防之间见利而必争邪侈之盛多先王禁之故次之以市治之大体既举于是乎一歳之终天子冢宰而下至六官斋戒受谏或受质或从而受质君臣之间参稽互考必欲见其歳成之如何大经大法定矣此所以休老劳农成歳事因继之以养老恤矜寡孤独也夫后世之所以多凶年饥歳皆上之人有以夺其田畴故人至于流莩于是定经界之法辨古今之尺使天下之地尽可井庻防斯民悉归于安生乐业而人君亦得以分田制禄矣虽然欲使人君尽行古制天下尽从王者之制其本又在于人伦天理之不失此所以终之以六礼七教八政欤呜呼王制一篇本末先后不差如此尝读孟子以为周室班爵禄诸侯恶其害己而皆去其籍以此知天下莫先于此王制所以冠之于首又曰暴君污吏必慢其经界又知天下莫急于此王制所以奠之于终读王制者其深攷之
  龙泉叶氏曰王制一篇当时盖欲施用而博士诸生攷论之所成异于各以见闻记録者故比诸篇颇为斟酌亦有次第然孔子时周衰而未亡圣人之力尚能合一以接唐虞夏殷之统故其所述皆三代之旧至孟子时六国并雄则周已亡但未灭耳其所欲行于当世与孔子已稍异不惟孟子虽孔子复出亦不得同矣秦灭汉兴郦食其请立六国后而张良以为非及文帝初贾谊所言正朔官名色尚黄数用五而已中年已死新垣平得用始有作王制封禅巡守之説夫尧舜三代以礼譲守天下而类禋封禅巡守皆为实治汉以兵取以力守而儒生学士欲以虗文追还帝王之道耶然则治后世之天下而求无失乎古人之意盖必有説非区区陈迹所能干也
  孙氏【景南】曰案前汉郊祀志文帝使博士诸生刺六经中作王制谋议巡守封禅事则知礼记之书杂出于汉儒明矣特其时去古未逺老师宿儒得于载籍之记传闻之旧罗三代之令典尚足垂当年而诏后世也若王制之所采自分田之法建国之制设官爵命之数朝聘巡守之礼丧祭之仪征役之限以至冢宰制国用司马论官材司空度地居民司徒修明礼教司冦正刑明辟与夫海内地域之广狭内外诸侯之多寡大畧尽矣苟以为非古制岂汉儒以意言之欤大抵秦汉以下谋国者类为一切简便无复古人之意有如统诸侯之权自五国则有属长十国则有连帅三十国则有卒正二百一十国则有州伯此岂后世维持郡国者所暇及也举贤之法论于乡则为秀士论于司徒则为选士升于学则为俊士论于大司乐而后为造士论于司马而后为进士盖官之爵之禄之犹有所待则岂后世选用人才所暇及也聴狱一事也史以狱成告于正正聴之而告于司冦司寇又聴之而告于王王命三公参聴之而后以告于王王三宥然后行刑焉何其谨之至也受质一事也司防以其成质于天子而冢宰受之以退司徒司马司空又以质于天子而百官受之以退又何审之详也非三代之法其孰能与于此然苟以为先秦古书而非汉儒缀辑则其间尽不免有所抵牾也观其论执役以事上者祝史射御医卜百工皆不得与士齿周礼以是数者并列于六官之属其非也古之所谓史者非止星厯而已执简记载实兼职焉其权犹重于宰相左氏亦言日官居卿非卑职也大史公自叹文史星厯近于卜祝之间主上以俳优蓄之此汉人失古之意谓不与士齿不可也古者取士莫重于射诸侯贡士天子亲试于射宫至于大射賔射燕射自天子诸侯至卿大夫士皆有事焉又安得不与士齿至论古今周尺古之畆非今之畆古之里非今之里则非先秦古书明矣而吾之所以为汉儒恨者博士诸生能攷古制而不能説时君以复古之万一遂使汉家一代制度苟简阔略后之有志于古者无复可攷要必有任其责者矣知古之建国八州至于千八百国何为诸侯王之地连城数十不能稍损其权遂使好乱者相挺而起也知古之朝聘以三年五年为期何为春朝秋请一聴诸侯之便遂使有诈病不朝之国也知古之授田皆以百畆为限何为使富者连阡陌贫者无立锥之地若是其不等也知古之巡守初无封禅之礼何为受献防之説立中和之制以啓后世之侈心也知丧制之不可逾何为而以日易月也知祭礼之不可渎何为祀五帝于雍也知征税之有限何为筭赋献赋之不一其输也知用民之有限何为更卒戍卒之不一其役也知辨论官材如此其审何为负俗之累者犹不择也知司空居民量地置邑何为徙豪杰于诸陵不恤土狭民多之患也知司寇之正刑审谛轻重何为既除收孥相坐之律而复有三族之夷也知司徒之敎如此其详何为废先王徳教之官而任执法之吏也知司市之禁如此其严何为弛商贾之律使得操竒赢以乗上之急也论者皆以为遭秦絶学而古制不可复识究观诸生之所攷亦既详矣文帝能使人论次其书而不能用与叶公好龙何异吾尝论汉人不能复古览王制之书毎为之太息也
  江陵项氏曰王制之言爵禄取于孟子其言巡守取于虞书其言歳三田及大司徒大司马大司空三官则皆取于公羊氏其言诸侯朝聘之节则取于左氏其余必皆有所授盖文帝合汉初今文博士之传斟酌増损共为一书将以兴王制致太平者其説自应与古文诸书不合郑康成无防以通之强为之説曰此殷制也自是凡不可通者皆以此语防之岂非遁辞也哉
  永嘉徐氏曰王制一书叙次三王四代之制度盖圣王所以经纶天下之大经而为万世法程者也其书推明班爵制禄之法祭祀养老之义其立国之纪纲制度讲若画一而不相逾越三代所以享国长久虽有辟王而维持者不乱盖得其道矣周衰上无道揆下无法守诸侯壊乱法纪以隳先王之制多矣暴君污吏慢其经界而井地之制孟子仅闻其略诸侯恶其害己皆去其典籍而班爵禄之制孟子不闻其详凡先王之旧典礼经盖仅有存者自秦变井地为阡陌壊封建为郡县而分田制禄之法一切埽地此汉儒思古而王制所为作也
  王者之制禄爵公侯伯子男凡五等诸侯之上大夫卿下大夫上士中士下士凡五等
  郑氏曰二五象五行刚柔十日禄所受食爵秩次也上大夫曰卿
  孔氏曰此一经论为王者之制禄爵公侯卿大夫以下及士之法大都緫记三王制度凡王者之制禄爵为重禄者谷也故郑注司禄云禄之言谷年谷丰乃制禄爵者尽也故白虎通云爵尽也所以尽人才也案下文云位定然后禄之又大司徒云以贤制爵以庸制禄并禄在爵后此禄在爵前者盖此经下文先云天子之田乃云诸侯之田次云制农田又云下士视上农夫禄又君十卿禄下始云次国上卿当大国中卿是后云爵也其食禄受爵之人有公侯伯子男并南面之君法五行刚日甲丙戊庚壬凡五等其诸侯之下北面之臣有上大夫卿有下大夫有上士有中士有下士法五行柔日乙丁己辛癸凡五等也元命包云公之为言平也公平正直侯者候也候王顺逆伯之为言白也明白于徳子者奉防宣徳男者任功立业案此五等虞夏及周制殷则三等公侯伯也此公侯伯子男独以侯称者举中而言又尔雅以侯为君故也上大夫卿者下文云下大夫倍上士卿四大夫禄是下大夫之上则有卿故知上大夫即卿也此上大夫卿外惟有下大夫而下文卿外更有上大夫下大夫者谓就下大夫之中更分为上下耳白虎通云卿者向也为人所归向也大夫者达人谓扶达于人士者事也
  长乐刘氏曰王制者言为天下之王作民父母者当立法度节制财用以安天下之民使不防于冻馁故曰王制也易曰地上有水比先王以建万国亲诸侯言先王有亲比万民之道者必先建万国亲诸侯使之各养其民而敎之礼义也是以此经以建侯崇徳为首设官分职为次皆所以皇建其有极也公侯伯子男凡五等者所以差其徳而尊崇之于万民之上俾之行道以为其国表则也又设上大夫卿凡五等以佐佑其君之徳奉天子之礼用中于其民者也尧舜禹汤文武之有天下也其制禄爵莫不如是故周公思兼三王以施四事为之六典乃曰惟王建国辨方正位体国经野设官分职以为民极自天子至于五等之国莫不执是以为大经然后辅之以礼乐政刑焉不曰崇其徳行为表则哉
  长乐陈氏曰公侯伯子男至中士下士爵也天子之田至君十卿禄禄也爵以贵之非王爵之则无贵禄以富之非王禄之则无富故周官太宰内史司士之于爵禄皆诏王而已此所以言王者之制禄爵也制爵以徳制禄以功徳有厚薄故爵有崇卑功有多寡故禄有丰杀周官凡言爵禄皆先爵而后禄记亦曰任官然后爵之位定然后禄之此先禄而后爵者盖田不分不可以制禄禄不制不可以定爵先王量财以制用视禄以制爵然后无有余不足之患矣然则爵禄者班爵禄之序也禄爵者制爵禄之序也由公至男凡五等皆君也由诸侯之上大夫卿至下士凡五等皆臣也君之徳纯故公侯伯子男无上中下之辨臣之徳不必纯故大夫士有上中下之差然皆止五等者五者天地之中数先王制法莫不本之故五典五礼五服五刑皆谓之天则制爵之等亦本其自然而已孟子曰天子一位公一位侯一位伯一位子男同一位凡五等君一位卿一位大夫一位上士一位中士一位下士一位凡六等与此不同者此言制爵之法孟子言班爵之法制之出于天子故不必言天子班之首于天子与君故兼天子与君言之也制爵禄止于诸侯与其臣而不及王朝之臣者盖制诸侯与其臣之禄则以农田为差制王朝公卿大夫之禄则以诸侯为视制爵之法亦若是而已此所以不言之也有爵者必有禄有禄者不必有爵庻人在官非有爵也而其禄有差则禄之所施非特有爵者而已故于其所制者不先以爵而先以禄也
  严陵方氏曰先爵而后禄者贵贱之序也先禄而后爵者众寡之序也以贵贱为之序故孟子言班爵禄盖班其贵贱之分故也以众寡为之序故王制言制禄爵盖定其众寡之数故也此文虽以禄爵为序其事又以爵禄为序者盖制之之实未始不班故也诸侯以上大夫为卿周官言大宰卿小宰中大夫则卿上大夫也以上大夫为卿非特诸侯为然矣此不言中大夫者诸侯故也天子诸侯之设官必如是者何也盖先王之意爵欲正其名也故官必特置禄欲省其费也故职或兼掌然治在所合者虽大不必特置若三公九卿之类是矣事在所专者虽小不可兼掌若蝈氏射鸟氏之类是矣岂尝有拘哉亦惟其称而已管仲以官事不摄而孔子非之者主掌者言也桓公欲官事无摄而孟子取之者主置者言也卿大夫士有上下之别公侯伯子男则无之者君道尊而臣道卑之辨故也孟子五等以子男合为一此则离为二者盖彼所言者位之等也此所言者名之等也位虽子男之所同名则子男之所异故也且王制兼三王之所制孟子则指周室而已故其间不能无小异焉
  延平周氏曰言制禄爵止于诸侯与其臣而不及王朝之臣何也王朝之臣入则为公卿大夫出则为公侯伯子男而其禄又同故言五等之君则兼之矣孟子曰天子一位公一位侯一位伯一位子男同一位凡五等也君一位卿一位大夫一位上士一位中士一位下士一位凡六等与此五等不同何也诸侯有君道有臣道有君道故与天子同为五等有臣道故与其臣又同为六等子男之禄同五十里故可以言同一位中士之禄倍下士下士之禄与庻人在官者同故不可言同一位此所以有六等也
  山隂陆氏曰此言诸侯之上大夫卿下大夫则无中大夫可知周官公之卿三命其大夫再命盖下大夫也然则王制下卿再命不言不过容有过此者矣凡大国之卿则以三命为正小国之卿以再命为正于天子言五等君爵于诸侯言五等臣爵亦言之法周官司服言公之服自衮冕而下如王之服孤之服自希冕而下如子男之服盖亦如此
  石林叶氏曰四代之礼预有于其中而特称王者以王制之也禄以诏功爵以诏徳皆王者之事故制其等则自公至于下士爵之名也自天子之田方千里至庻人在官者禄之差也近天子而爵盛大故必以无私为徳故称公逺天子而障扞于外欲其有所屈故称侯伯侯伯长也言其道足以长人子宗也养也言其道足以养人男任也言其道足以安人五等者臣乎天子也诸侯之有一国亦人君也有君莫不有臣故近诸侯欲其承上羣而不党而知进退则曰卿上以忠扶君下以智帅人则曰大夫志有所尚仕有所事则曰士王以譬则天也其臣之数则有公侯伯子男有卿大夫士诸侯以譬则地也其臣之数止于卿大夫士而不可以称公侯伯子男虽附庸不合于天子朝贡不能以自通附于其国亦非所以臣之者以地统于天也地统于天则虽其卿大夫士犹不能纯臣于诸侯天则统地故虽诸侯为君亦必纯臣于天子
  永嘉徐氏曰先王视贤以制爵视庸以制禄禄爵二柄圣王所以辨仪等定名分立国维纲与天下共守而不相逾越者也夫自寰外诸侯五等之差而下及于五等诸侯之异皆爵以命有徳者也自天子田千里之外而下及于三等侯国之地皆禄以命有功者也禄爵之经制一定使上下有纪内外相维而立国之大意见矣叔季以来王纲不举而诸侯卿大夫守先王之训者无防子产相郑一知守周班列之爵而晋楚不敢加兵晏子叔向之徒独不肯轻受禄地以守先王之旧盖犹为秉周礼者自是之外天子建国而甸侯乃欲建国天子一圻而列国乃至数圻鲁三家至三分公室而各有其一诸侯卿大夫迭相越等逾制而爵位乱矣伯氏之防骈邑三百施氏之宰有百室之邑禄地妄以子人而不复古制矣故周室班爵禄之制诸侯知为己不利而皆去其典籍盖先王班爵授禄之法已亡于孟氏之时矣天子自邦畿千里之外皆分土以为诸侯守而畿外有五等诸侯交错面内以尊天子盖自尧协和万邦之诸侯至舜辑五等诸侯之瑞而班之修五礼五玉而执圭璧者不相乱则是五等之爵自尧舜以来未之有改而谓殷爵为三等非也【郑氏谓公百里侯七十里伯五十里】武王爵列以五土分以三盖袭殷之旧耳至周公从而增损其制上公五百里至男百里盖指开方言之其实去王制不大相逺矣且王制五等之爵犹天建地设不可乱也及春秋时礼制既亡伯者以意之向背为升降诸国以势之强弱相上下防盟征伐又以先后易其序如曹伯伯也而或居子男之下【僖公成公时】楚子夷也而或居侯伯之上【僖二十一年二十七年】诸侯不胜其紊有如鲁以周班后郑而郑忽敢怒【威六年】楚以先歃晋而晋不敢辞滕薛争长则曰我先封蔡卫争先则曰非尚年也逞其私意而不顾王爵而使大小相维上下相统之意蔑然矣春秋严名分之书以见乱之所由也则仪位以为阶防防杜渐且记王制之失也秦壊封建为郡县而五等之爵亡矣至汉剖裂疆土二等之爵同姓则王有功则封侯然后王逾制建城数十倔强而不可制削地之书一下七国合从以逆京师至于汉初封侯之约自景帝以后始不以有功封而壊汉制矣东京爵亦二等皇子封王自郡而国然列侯虽寇邓元勲不过四县无功臣葅醢之虞而同姓之王亦未闻有七国之变盖矫汉之过制而得其道矣 又曰诸侯有君道于天子之国则北面于其国则南面盖礼不纯臣而得以自臣妾其境内也列国有三卿五大夫二十七士大国三卿司徒司马司空是也此固命于王朝而侯国之长官也诸侯自天子命卿之外凡卿大夫各自举任而皆得专之则是诸侯之臣不皆命于天子而甸外之官吏乃诸侯牧伯之事也其诸侯之臣唯中大夫元士别异于天子周礼天子六官之正皆卿而其贰则中大夫【小宰中大夫二人】公侯伯之士虽一命不得称元士其余自上大夫至下士诸侯之臣其名号与天子之臣均尔盖王朝之臣则畿内之诸侯皆事王者也而得以食畿内之采地诸侯之臣臣事诸侯而食其国之禄王制论五等诸侯所以不言王朝之臣而自官其国之臣也春秋列国官制盖无复王制之旧宋制官之制置左右二师以拟三公而又有六卿无等甚矣晋三军之制将佐皆卿至于司马司空实位大夫之列天子之卿仅存其号尔废命卿之制而徧置私人先王制度盖荡然矣秦之世惩诸侯之世袭而得以私自用其人故收天下之版圗凡四海之内皆制于天子而郡守县令皆择于朝廷郡县之权既轻而不得有所为矣汉兴因秦之而反之藩国百官制同京师吏四百石得自调除唯丞相命于天子其御史大夫以下皆自置其不得辄置之者傅相中尉侯二千石者耳盖诸侯官吏上同汉朝徒知所以矫秦之而为之而不知其制同京师则过甚矣方其盛也淮南悼惠私自置二千石而汉法不敢加天子之法令且不行于诸侯矣其后景帝惩吴楚之乱抑损其权罢诸侯御史大夫官而改丞相曰相盖所以别异之而不使与汉朝同制也至其盛也天子自为衡山置吏六百石以上盖无复四百石得自调除之意而诸侯之权益轻终汉之世犹有所谓州郡佐吏自别驾长史县令刺史太守得自辟除为少近古若诸侯之官制则终始皆失之矣
  天子之田方千里公侯田方百里伯七十里子男五十里不能五十里者不合于天子附于诸侯曰附庸郑氏曰天子之田象日月之大亦取晷同也此谓县内以禄公卿大夫元士也公侯以下皆象星辰之大小也不合谓不朝防也小城曰附庸附庸者以国事附于大国未能以其名通也此殷所因夏爵三等之制也殷有鬼侯梅伯春秋变周之文从殷之质合伯子男以为一则殷爵三等者公侯伯也异畿内谓之子周武王初定天下更立五等之爵増以子男而犹因殷之地以九州之界尚狭也周公摄政致太平斥大九州之界制礼成武王之意封王者之后为公及有功之诸侯大者地方五百里其次侯四百里其次伯三百里其次子二百里其次男百里所因殷之诸侯亦以功黜陟之其不合者皆益之地为百里焉是以周世有爵尊而国小爵卑而国大者唯天子畿内不增以禄羣臣不主为治民
  孔氏曰自此至附庸一节论天子畿内之田及畿外五等诸侯及畿内公卿受地多少之法案元命包云日圆望之广尺以应千里故郑注云象日月之大郑注司徒云凡日景于地千里而差一寸是千里同一寸也细而言之就千里之内亦渐渐分数不同此云同一寸者大略言之非但象日月大小又取晷同故注云亦也下云三公之田视公侯天子之卿视伯以下是禄公卿大夫士也下注云待封王之子弟此唯公卿大夫元士者举正者言之尔又元命包云王者封国上应列宿之位注云若角亢为郑房心为宋之比又云其余小国不中星辰者以为附庸是百里七十里五十里象星辰大小也援神契云王者之后称公大国称侯皆千乘又象雷震百里其七十里者倍减于百里五十里者倍减于七十里故孝经云徳不倍者不异其爵功不倍者不异其土故转相半以别优劣不合者谓不得与诸侯集合朝防天子也庸城也小国之城不能自通以其国事附于大国故曰附庸也郑注殷所因夏爵三等之制者以夏防诸侯于涂山执玉帛者万国若不百里七十里五十里则不得为万国也故知夏爵三等郑不直举夏时而云殷所因者若指夏时则下当云万国不得云千七百七十三国故以为殷所因夏爵三等之制注引鬼侯梅伯者证殷有侯有伯二王之后称公则殷亦有公是三等也注云春秋之时合伯子男以为一者公羊传桓十一年郑忽何以名春秋伯子男一也辞无所贬是矣云殷爵三等者公百里侯七十里伯五十里是也畿外既有公侯伯标异畿内特谓之子爵虽为子若作三公则受百里之地若作卿则受七十里若作大夫则受五十里防子箕子皆是畿内采地之爵故云异畿内谓之子也先中国方三千里周公斥大九州之界方七千里诸侯大者地方五百里以下皆大司徒职文云以功黜陟之者谓殷之诸侯大者百里今日有功则升陟或二百里或三百里也若党纣为恶则皆黜退之不得为诸侯或黜减至七十里五十里或附庸也其不合者皆益之为百里谓不以功过黜陟皆使满百里也爵尊而国小者若虞虢之君爵公地方百里爵卑而国大者侯四百里伯三百里子男二百里皆大于虞虢也畿内公卿大夫采地不増益者本以禄羣臣不湏増益其地以其不主于治民故也
  长乐陈氏曰先王之法若烦而约若离而合诸侯之国必有附庸可谓烦矣然天子班治于诸侯诸侯班治于附庸则上之所班者不劳此所以为约也附庸不合于天子可谓离矣然附庸通于诸侯诸侯通于天子则下之所通者不壅此所以为合也周官之地至于五等书曰分土惟三左传云天子之地一圻列国一同皆止于三等者不兼附庸言之也天子诸侯而下不曰地而曰田者盖政以农为本禄以田为主以其制禄也故虽地谓之田犹之县内之所封以其有君道故虽邑谓之国也 又曰书言舜之受禅曰辑五瑞修五礼复五器言武王之政由旧曰列爵惟五分土惟三则自唐至周五等之爵一也郑氏释王制谓殷因夏爵有公侯伯而无子男公羊释春秋谓春秋变周从殷合伯子男皆称子岂其然哉夫列爵惟五所以称其徳分土惟三所以等其功徳异而功有所同故公侯之地同于百里子男之地同于五十里地同而附庸有所异故诸公之地方五百里诸侯之地方四百里诸伯之地方三百里诸子之地方二百里诸男之地方百里盖三等之地正封也五等之附庸广封也正封则尺地莫非其土一民莫非其臣尊者嫌于盛而无所屈卑者嫌于削而无所立故公之地必下而从侯男之地必上而从子至于广封则欲上之政令有所统而不烦下之职贡有所附而不费又非诸侯得以擅之也而尊者不嫌于大多卑者不嫌于大寡故公之地必五百里而异于侯男之地止百里而异于子也民功曰庸朝防曰合谓之附庸以其有所附然后有功于民也谓之不能五十里不合于天子以其才不足以当五十里则不足以特达于王也古者天子之地象日月诸侯之地象雷震则周官所谓五百里以至百里为兼附庸明矣郑康成以大司徒之所言者为正封则曰公无附庸侯附庸九同伯附庸七同子附庸五同男附庸三同鲁于周法不得有附庸故言锡之以附庸二十四此説非也既曰侯附庸九同鲁侯爵也不得有附庸何邪诗曰锡之山川土田附庸奄有防遂荒大东记曰地方七百里此所谓锡之也【礼书】
  延平周氏曰政以农为本故王畿以田为主莫非王土而田止于千里者示其与诸侯共财也礼运曰天子有田以防其子孙即此所谓方千里者也公侯百里伯七十里子男五十里言实封之地而不及附庸之国者也
  马氏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而天子则兼有之故天子之田方千里所以禄畿内之臣也千里者以开方之法计之盖万里也夫天子之田必以千里者所以示其本大而末细犹身之运臂臂之使指也盖不千里不足以服天下之诸侯也降于天子则公侯而已故公侯田方百里以开方之法计之盖千里也不千里则朝聘防遇之烦有所不给也至于伯则又有杀焉盖伯则其国小其爵卑而子男亦如之故伯七十里子男五十里七十里者以开方之法计之七七四十九盖四百九十里也五十里者以开方之法计之五五二十五盖二百五十里也
  石林叶氏曰周官大司徒言诸公之地封疆方五百里下至诸男犹方百里与此制异者郑氏以为武王初定天下分土惟三至周公斥大九州之界而分土以为五等以其异同考之而斥大封界则有矣谓五等之封实可食之地则非也盖周官合山林川泽而言之则谓之地王制止于可食之地则谓之田以其地方五百里而去山林川泽取其可食者半则是附庸在其中以其田方百里皆可食之地而山林川泽不在焉则是附庸在其外由此观之周公斥大九州之界公侯之国盖有増多附庸而百里七十里五十里之制亦无増损此鲁所以有七百里而孟子亦谓周公封于鲁地方百里也诗云锡之山川土田附庸附庸举其虗封言之所谓七百里是也土田举其实封言之所谓方百里是也然而百里七十里之国其大足以兼附庸五十里之国小不足以兼附庸故司徒之职言诸子之地封疆方二百里其食者四之一是去山林川泽而其一应于实封五十里无附庸可知也虽然诸男之地封疆方百里其食者四之一乃止于二十五里而不应于实封之数何也盖封疆者有五等而其可食之地实不过三犹之授田其法亦有上中下公侯方百里则赐之上地伯七十里则赐之中地子男五十里则赐之下地上地则山林川泽居其半中地则三之一下地则四之一至于诸男止于二十五里则疑为附庸之国此周司徒所以别于殷以备五等而其实则附庸也然则诸男之地下止于二十五里则为附庸上至于五十里则为诸侯周官离而言之故举其下王制合而言之故举其上唯其离也不言诸男为附庸而以其封疆推之其意可见唯其合也不言附庸则疑于诸侯男足于五十里此王制所以再言不能五十里不合于天子曰附庸也
  庐陵胡氏曰郑云此殷所因夏爵三等之制也春秋变周之文从殷之质合伯子男以为一则殷爵三等者公侯伯也此説非也春秋公羊传桓十一年郑忽何以名春秋伯子男一也何休乃云春秋改周之文从殷之质合伯子男为一故郑据以为説又元命包云周爵五等法五情春秋三等象三光説者因此以为文家爵五等质家爵三等又礼纬含文嘉亦云殷爵三等夏亦三等是以诸儒多从郑説皆不经也案春秋尊周何尝变周亦何尝合伯子男以为一且如入春秋书侯庄二十七年黜为伯至僖二十三年贬称子者以伯子男为一何必书侯书伯书子以贬公羊妄尔据明堂位云脯鬼侯天问云梅伯受醢箕子徉狂则殷有侯有伯有子也则亦有男可知矣是殷亦备五等也郑氏乃云防子箕子是畿内采地之爵不得为子男之子则天子三公亦不得称公侯之公乎推此则郑云殷爵三等者非也夏有涂山之防执玉帛者万国若只三等诸侯则不得为万国又孝经夏制也而云公侯伯子男是五等也则郑云殷所因夏爵三等者又非矣元命包与含文嘉之文妄可知也且如孟子荅北宫锜之问周室班爵禄也曰天子一位公一位侯一位伯一位子男同一位凡五等似合于文家爵五等之説然又云君一位卿一位大夫一位上士一位中士一位下士一位则文家又有六等矣又云天子地方千里诸侯百里伯七十里子男五十里则文家又有四等矣又云大国地方百里次国七十里小国五十里又书武成云分土惟三孔氏曰公侯百里伯七十里子男五十里为三品则文家亦有三等而以为周尚质可乎岂变文以从质乎然则殷有三等周亦有三等周有四等五等六等殷亦有四等五等六等矣故自虞氏五瑞五玉以来制为五等夏殷周因之未之有改不可谓虞周有公侯伯子男五等之制殷独三等也借曰殷改虞夏之制合为三等于书不见也于诗不见也而信礼纬之説可哉
  临川王氏曰王制封国三等古者九州之地以及四海之内莫不各有君长苟斥而大之而増百里至五百里则所绌废削灭非一国也此于人情似不合也或者以商末诸侯各相侵并合为大国至周始裁损就五百里至百里之制则不当云分土惟三也武王分土惟三则至周公又何増国至五百里也且孟子之言何可废也孟子之言乃与鲁人之言不同此时鲁已不知其始封之大小又子产一同之言与孟子合则五百里之言亦不足信也凡言王制亦岂皆商制也郑氏以国之大小故云尔
  永嘉徐氏曰天子邦畿千里之外肈域四海王畿之内定受田三百万夫之地畿内诸侯之禄取焉财赋自给不取办于诸侯盖不千里无以统一天下而固其国本大末小之势也诸侯大者百里盖其纳天子之贡赋而又朝聘防遇之烦不百里则有所不能给者也齐鲁之始封地俭于百里彼非不知辟国以为广诚不敢纵欲以壊王制也至孟子时诸侯兼国愈广而受禄逾制齐方百里者十是九于太公所封之地鲁方百里者五是四于周公所封之地废弃王制甚矣是宜诸侯恶其害己而去司禄之职也当春秋之时圣王不作诸侯放恣晋人尝责郑人之侵小【襄二十五年】子产对以今大国之地多数圻是一国方数千里矣晋女叔侯言晋之大盖八国姬姓皆灭而兼之【虞虢焦滑霍杨韩魏】至于鲁济西汶阳之田其见侵于邻国屡矣诸侯并吞国益以大而周王之田日以削小地未能逺过于曹滕而求金求车天子至使其臣下从于列国之鲁及其亡也河洛之外合七城而已【河南洛阳偃师巩新城平阳缑氏见通典】岂非本小末大外胜其内以至于亡欤至秦削去五等制为郡县外权既轻而亦随以亡汉封诸侯列城数十地方千里置吏赋敛任其自为而天子自三河仅十五郡而列侯公主颇邑其中末可谓大本可谓防矣而枚乗论吴之富实过于天子汉并二十四郡十七诸侯错出贡赋曽不如东山之府水陆转粟曽不如海陵之仓夫以汉之大而赋入不加诸侯甚非居重驭轻强榦弱枝以身使臂之意也七国之乱吴实首祸汉之君分受其责众建诸侯之防所以痛哭于文帝之世欤 又曰附庸壤地褊小迫于大国之间徳不足合瑞于天子地不足敌大于诸侯虽有命以自居于其国而其势亦难以专达于上朝不与防不及必待附大国赋而后通焉盖诸侯有功天子锡之以邦域之内以为社稷之臣八州之中二百一十国之外取诸闲田以禄附庸故诸侯得以兼统之而食其赋然亦得以专臣也周制凡诸侯牧正帅长及有徳者乃有附庸非国皆有也侯伯子男之国自附庸九同至于三同其序不可乱矣唯上公无附庸以其位尊而势极也周公有大勲劳受上公之地为方五百里矣明堂位言封于曲阜者合七百里加之四等之附庸为方百里者二十四盖异恩也周以伯禽为东藩锡之土田附庸盖法所不当有锡之而后受也春秋附庸之国独鲁为可攷以传攷之凡蒋邢茅胙祭【襄十二年六国多居髙平陈郡之间皆国近为宗鲁之国】则周公之子别封也邾郳湏句【僖二十二年】颛防则异姓在鲁国之中同附于鲁以达于周也则鲁之所属亦广矣中季以来如二邾者皆有功于王室赐命为列国与盟防专征伐而鲁地亦己削弱矣方其盛也邾人灭湏句【僖二十二年】鲁以附鲁之故伐邾而取之君子善其能保小恤寡至其衰也季氏专鲁动兵于邦域之中而伐颛防社稷之臣失先王以大字小之意矣然而附庸之始封也皆出于天子之命诸侯不得以擅封也至春秋时此制遂泯许叔居许东偏【隠十一年】则出于郑伯之命纪季入居于酅则廹于齐侯之命而不请于天子矣又其甚也肆其强暴而私役属之宋盟齐人请邾宋人请滕【襄二十七年】利其贡赋以自封殖由是观之列为十二并为七国非一朝一夕之故其所由来久矣大司徒侯附庸九同伯七同子五同男三同一同百里注云附庸九同者诸侯有功可进为公为四百里之上同得进为五百里也言同者谓积聚众附庸而满同也公无附庸鲁以周公之故得兼四等加二十四附庸七百里侯九同伯七同子五同男三同共二十四
  五峯胡氏曰分天下有徳有功者以地而不敢以天下自私于是有百里七十里五十里不能五十里邦国之制焉于是有君朝卿大聘大夫小聘王巡守述职之礼乐法度焉于是有千雉百雉三之一五之一九之一之髙城深池焉于是有井邑丘甸县都之夫数焉于是有十乗百乗千乗万乗之车数焉于是有伍两卒旅师军之制焉于是有乡大夫司徒乐正取士之法焉邦国之制废而郡县之制作世袭之制亡数易之弊生而民无定志矣述职之礼废上下之情不通其弊有不可胜言者矣城池之制废而禁御暴客威服四夷之法亡矣夫家之法废则民数不可详矣民数不可详则乗车不可出而军师不隠于农矣军师不隠于农坐食者众而公私困穷矣 又曰制井田所以制侯国也制侯国所以制王畿也王畿安强万国亲附所以保卫中夏禁御四夷也先王建万国亲诸侯髙城深池徧天下四夷虽虎猛狼贪安得肆其欲而逞其志乎此三王为万世虑御四夷之上防也王公设险以守其国孔子之所以书于习坎之彖也城郭沟池以为固孔子之所以荅言偃之问也自秦以降郡县天下中原世有戎狄之祸矣
  新安朱氏曰孟子言天子之制地方千里公侯皆方百里伯七十里子男五十里凡四等不能五十里不达于天子附于诸侯曰附庸此以下班禄之制也不能犹不足也小国之地不足五十里者不能自达于天子因大国以姓名通谓之附庸春秋邾仪父之类是也
  刘氏【孟冶】曰君臣有尊卑之分制度有隆杀之殊故孟子亦曰天子之制地方千里公侯皆方百里伯七十里子男五十里然天子之田必曰方千里公侯之田必曰方百里者盖不千里不足以待诸侯不百里不足以守宗庙之典籍也以此推之则伯子男既杀于公侯故有七十里五十里之制不惟此也王执镇圭公执元圭侯执信圭伯执躬圭子执谷璧男执蒲璧执玉亦有隆杀也自上而下各有等差之辨也虽然王者之制如此若夫行赏施惠则又莫非天子之命也故自公侯而下有功徳于民者加地进律有庆者则益以地有责者则削以地又不可拘于一定之法也孟子所谓入其疆土地荒芜遗老失贤掊克在位则有让一不朝则贬其爵再不朝则削其地是也才之小不能治五十里之地故不合朝防以国事附于大国以其不通也曰附庸者亦有功于民者谓之庸周礼亦曰民功曰庸故有取于附庸之义
  李氏曰诸侯之于附庸得以属之而不得以有之故孔子以颛防在邦域之中
  江陵项氏曰王莽封诸侯置附城则汉人盖以城解庸也古文庸即墉字后人加土以别之不成国者谓之附城犹今言支郡为属城也












  礼记集説卷二十四
<经部,礼类,礼记之属,礼记集说>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説卷二十五    宋 卫湜 撰
  天子之三公之田视公侯天子之卿视伯天子之大夫视子男天子之元士视附庸
  郑氏曰视犹比也元善也善士谓命士也
  孔氏曰案周礼注天子上士三命中士再命下士一命则上中下之士皆称元士也天子之士所以称元者异于诸侯之士也周礼公侯伯之士虽一命不得称元士也
  长乐陈氏曰书曰列爵惟五分土惟三畿内之臣其列爵与诸侯异其受地与诸侯同故孟子曰天子之卿受地视侯大夫受地视伯元士受地视子男然周礼上公九命侯伯七命子男五命王之三公八命卿六命其大夫四命而士不言命盖上士三命中士再命下士一命也以八命之公六命之卿其地视九命之公七命之侯以四命之大夫其地视七命之伯以三命之元士其地视五命之子男盖在内者卑其命而禄必视其外则名有所屈而实有所养在外者崇其命而禄不异乎内则名有所伸而实有所守也载师士田任近郊之地家邑之田任稍地小都之田任县地大都之田任畺地此所谓视侯伯子男者也士之受田寡矣而近地为可容故任之于近郊公卿大夫之田多矣非逺地不可故任之于县畺此周采地之别也郑氏释大司徒以王制县内之数为夏之采地周则未闻释小司徒又曰采地百里之国凡四都五十里之国凡四县二十五里凡四甸【孔颖逹谓家邑采地各二十五里在三百里内小都各受五十里在四百里内大都各受百里在五百里内】既曰周之采地未闻又曰采地二十五里之国凡四甸其言不特异于孟子又自戾也 又曰此经与孟子异者何也盖周官有卿而无三孤与上大夫而公则冢宰是公孤上大夫同为六卿故上大夫之为卿则受地不过七十里此王制所谓天子之卿视伯者也孤之为卿则受地有至于百里此孟子所谓天子之卿受地视侯者也孟子又曰大夫受地视伯者言上大夫也盖孤出封则侯上大夫出封则伯而已附庸虽不能五十里緫大率而言之亦可谓之五十里此所以或言元士视子男或言元士视附庸【并礼书】
  延平周氏曰侯伯同七命则无以别其为孤也侯之受地所以与公同百里也夫诸公之地封疆方五百里其食者半诸侯之地封疆方四百里其食者参之一是侯之封疆不若公之广而其附庸不若公之多则其食封虽与公同固不嫌有抗于诸公者也此言元士视附庸孟子言元士视子男何也附庸之与子男皆五十里但人之才智不能治其五十里者则不达于天子而附于诸侯曰附庸此所以言元士者或曰视附庸或曰视子男也
  石林叶氏曰此经与孟子异焉何也盖古者三公无常职大夫虽有常职而有卿为之者司徒冢宰之属其职则六卿也入而与王论道为三公出而居六卿则为大夫是公卿大夫事固有相同者也职有相通而其制禄亦不过三等故三公之与六卿其田同视公侯卿之与大夫其田同视伯大夫与元士其田同视子男以及附庸盖孟子举卑而见尊故止言卿大夫元士王制定其尊卑之序故虽三公无常职附庸不合于天子亦必详言之唯其王制之説详此孟子所以自谓轲也尝闻其略也
  山隂陆氏曰此与孟子所言各差一等非不同也孟子言受地尔盖天子之卿之田视伯即受地视侯他仿此
  李氏曰卿大夫其受田与诸侯同此为人臣者所以无幸于出封而一心于王室也
  永嘉徐氏曰先王设官制禄寰外诸侯自公侯至于附庸王朝之臣自三公至于元士受田相视内外齐一所以制天下偏重之患而使逺近若一也夫分田之法所以内必视夫外者盖先王之制出为列国之君则入为王朝之臣所以一内外也内为三公称公外而诸侯亦称公故毕公以父师为保厘东土卫侯以列国入相于周周公居东复相成王山甫徂齐式遄其归或以三公居外复入为内诸侯所以出入均劳而内外之轻重不分也春秋以来郑武公入为周司徒郑庄公为平王卿士而滕侯亦曰我周之卜正盖畿外诸侯入备王官先王所以一内外此所以内诸侯之禄视外诸侯而为之制也是故三公则受百里之地六卿则受七十里之地二十七大夫则受五十里之地而元士三等亦视附庸而受田夫田者禄之所自出而居官之禄即田也古者内诸侯自公卿大夫皆有采邑之地其田自官给之其耕之者固自有人也大夫之食采地盖任官之有功者始食之其子孙之继世者得世其禄不世其官所谓大夫有采以防其子孙也其大夫之无功者则无采地亦与士皆食禄于上以圭田为祭祀耳夫自三公至于元士大者受邑小者受田所谓分田制禄可坐而定于此略可攷矣自天子三公之田至天子之元士此畿内诸侯公卿大夫士制禄之法自诸侯之下士至君十卿禄此畿外诸侯以下卿大夫士制禄之法然畿内卿大夫则有采地至诸侯之卿大夫皆量禄分田与之畿内公卿大夫元士皆世禄至诸侯之卿大夫则量禄分田而不世禄矣
  严陵方氏曰元士天子之上士也与元子元侯称元同义独天子之上士得称之者以其才不特能事人又可以长人故也不言中下之士则以视附庸唯上士为得其称故也然王畿千里公卿而下所食之邑苟一如外诸侯之数则地有所不足经之所言不必一如其数也特视之以为差尔
  刘氏【孟冶】曰此言天子畿内之田公卿而下所食之邑禄之多少视外诸侯之数而为之差等耳非直谓视其田数而食其田禄也傥一如外诸侯之制则方千里之畿防公侯伯子男之众则地有所不足矣曰元士者以天子之士异于诸侯之士也
  制农田百畆百畆之分上农夫食九人其次食八人其次食七人其次食六人下农夫食五人庻人在官者其禄以是为差也
  郑氏曰农夫皆受田于公田肥墽有五等收入不同也庻人在官谓府史之属官长所除不命于天子国君者分或为粪
  孔氏曰自此至卿禄一节论制农田有上中下以禄庻人在官及士大夫并卿及君之禄王者制度受农以田案周礼地有九等故司徒上地家七人中地家六人下地家五人注云有夫有妇然后为家自二人至十人为九等一家男女七人以上则授之以上地所养者众也男女五人以下则授之以下地所养者寡也止以七人六人五人为率者举中而言也如郑此言上地家七人者谓中地之上家六人者谓中地之中家五人者谓中地之下以此推之下地之上家四人下地之中家三人下地之下家二人则上地之上家十人上地之中家九人上地之下家八人是有九等此经地惟有五等者大司徒所云农夫授田实有九等此经据准庻人在官之禄最下者犹五人故从上农夫至五人而已司徒上地家七人此云上农夫食九人者谓上中之地亦为上地也其不言上上者欲取九人当下士禄也郑注庶人在官府史之属官长所除者案周礼太宰云府六人史十有二人云之属谓工人贾人及胥徒也官长谓冢宰为天官之长所除者谓所命之官除去其旧名籍周礼注云凡府史以下官长所自辟除以其非丸命之内故知不命于天子国君也
  长乐陈氏曰班禄之法自上下制禄之法自下上以其自上下故由天子之田而后至于公侯伯子男由公侯伯子男而后至于附庸以其自下上故制农田而后至于庻人在官者由庶人在官者然后至于士大夫君周官上地家七人中地家六人下地家五人则农夫之差三等而已此则五等者先王之于民养之欲其富保之欲其庶故家七人者必授以九人之上地家六人者必授以七人之中地下地则以地称人而已凡欲下地之民生齿之繁以及中上者而后慊此富而庶之之术也三等之田由士以至于大夫其禄之差不以国之大小由卿至于君其禄之差则以国之大小者君卿之禄厚故丰杀所以不同士大夫之禄薄故无丰杀之别此次国之卿所以三大夫禄君十卿禄小国之卿倍大夫禄君十卿禄而次国小国士大夫之禄则一而已 又礼书曰禹贡之田上上以至下下凡九等蒍掩别楚地自土田以至衍沃亦九等而周礼所言上中下地三等而已盖緫其大致然也郑氏谓自二人以至于十为九等七六五者为其中如此则是二人三人四人下地之三等也五人六人七人中地之三等也八人九人十人上地之三等也孟子王制举上中地而不及下周礼举中地而不及上下然周礼言上地中地下地而孟子王制或言上次下次或言上中下是九等之地在其中矣孰谓各举其偏哉遂人三等之田莱大司马三等之军赋其言上中下地与司徒三等之地同
  严陵方氏曰一夫一妇受田百畆故农田之制以百畆为之率焉虽均受百畆之分然地有肥墝之异计其一歳食人之数或多或寡此农夫所以有上下之别也以食九人者为上食五人者为下则食八人至于食六人者为中农夫可知其详虽有五等之别其大略不过三等而已府史胥徒之类其田则载师所谓官田是也而又有工有贾有奄有奚位之髙下不可得而详故禄之多寡不可得而定此言其禄以农为差则多者不得过食九人之禄寡者不得下食五人之禄可知此言百畆之分孟子言百畆之粪者盖分以均之而存乎法粪以治之而存乎力法出乎上力出乎下其言亦互相备也
  马氏曰百畆以周尺言之六尺为步步百为畆一夫一妇受田百畆百畆之粪上地畆一钟而一钟者六斛四斗也百畆之田上熟其收则有六百四十斛也故上农夫可以食九人然而田有肥墝则其所出亦有多寡故其次食八人其次食七人其次食六人其次食五人而庻人在官者其禄亦以是为差也庶人在官者非天子诸侯之所食也诸侯之下士视上农夫则以九为节而庶人在官者知其食八人而已夫上地之上可以食十人而下地之下可以食二人而于此则止言食九人而其下止言食五人者禄与周官盖无以异也周官有不易一易再易之差而上地之上可以食十人上地之中可以食九人上地之下可以食八人中地之上可以食七人中地之中可以食六人中地之下可以食五人推而下之至于下地之下可以食二人然而于上止言上地之中而其下止言中地之下者盖周官者制农田之法而此则因其制禄而言之也上止言食九人者因其言诸侯之下士所视者言之也下止言食五人者因其庶人在官之禄最下者食五人而言之也
  李氏曰孟子曰分田制禄可坐而定也又曰无君子莫治野人无野人莫养君子盖以农夫而制禄则治于人者必思所以养之食于人者必思所以治之且示其不能交相无也庶人之在官者其家亦授之田周官之所谓官田也禄足以代耕而又授之田所以责其亷能亷善也
  永嘉徐氏曰先王之制禄庻人之在官者皆以口计食其多寡之数则视农夫以为率盖府史胥徒不命于天子国君官长所自辟除皆出于民者也畨上更休除其课役而执事于官长则皆有田有禄盖其家所受田即载师之官田庶人在官之田也先王之时庶人在官者授以田禄以养其防节而已未尝使之任也至秦任文法而责吏始有为小吏而入任计功次而进官者矣其小吏之有材略者御史监郡得荐诸朝萧何尝不受御史之荐可攷也至汉有百石小吏自计食佐吏而不及啬夫歳入始不过百石月才十六斛耳较之先王制在官之禄虽厚薄之相去不逺而古之在官者皆民为之服公事之后而复受田为民汉为吏而入仕则不得受田为民矣其奉入不既薄乎萧望之奉禄不足尝有忧父母妻子之心况其职近于民侵渔百姓无足怪也自宣帝神爵之诏益勤事小吏百石以下其奉十五而小吏始増禄矣赵广汉奏长安游徼狱吏其秩百石故吏始有秩而差自重则小吏奉禄诚不可不厚也况汉吏百石者皆人之有才行者始为之而刺史大守得自选择其贤者自佐吏而下皆得察防迁秩大者或至公卿自王尊张敞赵广汉尹翁归之徒皆出于郡县小吏虽其禄奉之不薄而入仕则此涂出其待之固优也其后朱博不喜儒吏而务抑摧折而吏道始衰矣光武初立凡六百石以下皆増于西京旧秩盖优小吏也卓茂为令自言亭长受米肉餽者置而不问其习见小吏之常态而不之责也
  新安朱氏曰孟子言耕者之所获一夫百畆百畆之粪上农夫食九人上次食八人中食七人中次食六人下食五人庶人在官者其禄以是为差一夫一妇佃田百畆加之以粪粪多而力勤者为上农其所收可供九人其次用力不齐故有此五等庶人在官者其受禄不同亦有此五等也
  刘氏【孟冶】曰此授田之法也夫王制言制禄爵之法而及于农田之制者盖三代衰典籍不存孟子己不能详班爵禄之制况后世乎明乎授田之法则自诸侯之下士逆而推之以至于大国之卿次国之卿小国之卿皆可推矣谓一家有男女九人授以上田最下一家男女五人授以下田其田有肥墝不同故所养有多寡之异是食九人之下至食五人是有五等之田也今以周官大司徒授田之法攷之田有三等一易者地薄休一歳乃可复种再易者地又薄休二歳乃可种不易者家百畆一易者家二百畆再易者家三百畆是制田止有三等而家皆百畆也小司徒亦言上地家七人中地家六人下地家五人是授田止有三等也而王制有五等之制何也盖三等之制自三等又别为上中下三等今司徒止举七人六人五人举中制而言之也故周礼谓上地家七人中地之上家六人者中地之中家五人者中地之下以此故知此言上农夫者是自上地之中者言之耳不言上地之上者欲取九人当下士禄故止言上地之中而不及上地之上以此知王制因言制禄而及授田之法耳庶人在官谓府史胥徒多者不过得食九人之禄少者不过得食五人之禄以是为差也
  延平周氏曰此言庻人在官者其禄以是为差孟子言下士与庶人在官者同禄何也宰夫之职府先之史次之胥次之徒又次之盖为府者则与下士同禄史与胥徒则用此农夫之二等以为之差也
  延平黄氏曰先王使人不爱其力于事不屈其才于物物至而应事起而办而人虽敝其力未始有憾焉者作秩以制其常赐之多寡作叙以次其事治之先后而已使人之费有稍有食稍所谓月廪也中庸曰饩廪称事所以劝百工王制曰庶人在官者其禄以是为差是秩所谓常赐也孟子曰抱关击柝皆有常赐王制曰九十日有秩酒正之秩酒内则之秩膳是也
  金华应氏曰上农九人下士视上农夫互相积而倍者之三则为中士为上士为大夫自是积而四之则为卿又自是积而十之则为君皆自农而计之也故莫贱于庻人而在官以农为差莫尊于君而禄亦视其农之所积非特使执役冗贱者不敢遽忘本业而禄秩之厚备物之奉者亦知其根本未有不基于农者也
  诸侯之下士视上农夫禄足以代其耕也中士倍下士上士倍中士下大夫倍上士卿四大夫禄君十卿禄次国之卿三大夫禄君十卿禄小国之卿倍大夫禄君十卿禄
  郑氏曰此班禄尊卑之差
  孔氏曰大夫以下位卑禄少故大小国不殊卿与君禄重位尊故禄随国之大小为节案周礼天子卿大夫士与诸侯之臣执贽同则禄亦同也此自下士至小国之卿倍大夫禄皆据无采地者言之
  严陵方氏曰下言次国小国则上言诸侯者正谓大国可知大国即公侯方百里之国也次国即伯方七十里之国也小国即子男方五十里之国也下士视上农夫盖得食九人之禄足以代其耕者以一夫所耕之田而禄下士之家其禄未为优厚也仅足以代其耕而已为其从事于公不暇从事于私故也次国之与小国不言大夫士者则禄之多寡同于大国可知由卿而上三等之国所异由大夫而下三等之国所同者盖卿而上其禄浸厚苟不为之杀则地之所出不足以供大夫而下其禄浸薄苟亦为之杀则臣之所养不能自给此禄之多寡所以或同或异也然孟子所言其序与此不同者彼以贵贱为之序此以众寡为之序故也
  马氏曰説者以为卿大夫士与诸侯之臣执贽同则禄亦同也其説盖非也上言天子之三公之田视公侯天子之大夫视子男则其田盖不同而谓禄亦同则非也又言自下士至小国之卿大夫禄据无采地言之则其説又非也盖王制之言大夫士者因言爵禄之多少而非以有采地无采地言之也所谓君十卿禄者与天子之田方千里者同
  长乐陈氏曰周官载师有官田则庶人之在官者有田矣春秋传曰惟卿备百邑国语曰大国之卿一旅之田上大夫一卒之田则诸侯之卿大夫盖无田者禄出于廪有田者禄出于田下士视上农夫则食九人中士倍下士则食十有八人由是积之上士则食三十六人下大夫则食七十二人三等之国士大夫之禄不以国之大小为差而惟卿君不同者士大夫则分治其职之事则必以禄称职君卿则兼治一国之事则必以禄视国故也周官子男之卿再命国语曰诸侯有卿伯子男有大夫无卿者以其无天子之命卿也王制亦曰小国之卿皆命于其君
  李氏曰天子之卿大夫士则以制其田请侯之卿大夫士则以奠其禄制其田所以凶年得以薄征奠其禄则丰年不得以多取之也
  延平周氏曰言禄秩之多寡制禄之法必本于上农夫者示其禄出于农也禄足以代己之耕而已若已为士则其家复有士田
  永嘉徐氏曰先王量禄以分田视口以计食其品节差等上焉不至于过制下焉不至于不足诸侯下士享百畆之利苟足以代耕免劳苦而已虽不能有余而亦不至于不足其余自卿以下其禄各杀以一则无多邑逾制之失诸侯分田虽多禄入自有定数亦无尾大不掉之患此先王制禄之美意也且先王分土以封诸侯固冝尽得其地以享侯国之富今乃山泽之所有则归之公闲田之所有则归之公侯国之禄余又待用于天子而不敢私诸侯所得自十卿禄之外而无有觊心防闲若过严矣然君十卿禄乃君之所自得者尔而侯国之公用则取诸地入以给之其山泽间田虽归之公上领于王官而实藏富于天下又封建之美意也春秋以来诸侯土地各有财赋皆足以用其民而战其力其山泽之赋列国亦自擅而有之无复君十卿禄之制而于卿大夫禄地多逾古制一时诸侯皆任己意以行私赏故多强宗大族为国生患晋惠公一入国遽许里克以汾阳之田百万【僖十五年】许丕郑以负蔡之田七十万此岂常典也哉在齐桓时伯氏亦有骈邑三百在鲁成公时施氏之宰有百室之邑其他国可见矣后如郑赏入陈之功子产以上卿受八邑三十二井为邑井九百畆推而计之视古时卿四大夫之禄之制亦大相辽絶矣宋之盟公与左师邑六十子罕削而授之齐庆父之变公与晏子邑六十晏子辞而复之此惟惧其足以召祸故却而不受有如先生之制不暇论矣卫免余言于卫曰惟卿备百邑晋叔向赋秦楚公子之禄皆百人之饩【一卒百人其禄足百人】此皆徇春秋之乱法非王法也汉诸侯官吏之禄诸侯相秩真二千石傅与中尉秩二千石二千石禄月得二十斛歳凡得一千四百四十石尔又汉天子为置诸侯不得私自加其禄也官吏之禄固有定制乃若诸侯王彻侯得自赋敛则几国之所入悉与之矣非过制乎是时汉之赋入不若吴海陵之仓而梁国之富或多于京师故诸侯易以叛逆其后自武帝杀侯国之势行酎金之法而诸侯益衰列侯封君税入不给至低首仰给于富商大贾又其甚也诸侯王惟得衣食租税贫至乗牛车此汉中外所以殚防而王氏因以夺汉也 又曰案君以下所食之禄皆助法之公田借农夫之力以耕而收其租士之无田与庶人在官者则但受禄于官如田之入而已
  次国之上卿位当大国之中中当其下下当其上大夫小国之上卿位当大国之下卿中当其上大夫下当其下大夫其有中士下士者数各居其上之三分
  郑氏曰此诸侯使卿大夫頫聘并防之序也其位爵同小国在下爵异固在上耳其有中士下士者谓其为介若特行而并防也居犹当也此据大国而言大国之士为上次国之士为中小国之士为下士之数国皆二十七人各三分之上九中九下九以位相当则次国之上士当大国之中中当其下小国之上士当大国之下凡非命士亦无出防之事春秋传谓士为防
  孔氏曰此一节论诸侯使卿大夫士頫聘班序行列之法郑注爵同谓同作卿则小国之卿在大国之卿下爵异谓大国是大夫小国是卿则小国之卿位当在大国上大夫之上其有中士下士数各居其上之三分者谓大国之士既在朝防若其有中国之士小国之士者其行位之数各居其上国之三分之二谓次国以大国为上而次国上九当大国中九次国中九当大国下九是当其大国之三分之二小国以次国为上小国上九当次国中九小国中九当次国下九是亦居上三分之二也是各居上之三分此文以大国为主以中国小国来当也
  严陵方氏曰三等之国其地与君互降一等故其卿大夫位之所当亦互降一等焉上大夫即卿矣有上中下卿而又有上大夫者盖下大夫之上者也后言三等之国止曰上士二十七人则知中下之士诸侯之国或有或亡矣故此以其有言之其有者一有一亡之辞也三分者三分而等之也上士二十七人中下之士与之为三分焉则合而为八十一士矣故曰数各居其上之三分犹言各与上为三分也大夫则言其位士止言其数者盖位以上下言数以多少言三等之国卿大夫之位或上当其中或中当其下位之上中下各随其命也故以位言之至于士则殷以前皆不命焉故止言其数之多少而已
  长乐陈氏曰公之孤四命卿三命其大夫再命其士一命诸侯之卿大夫亦如之子男之卿再命其大夫一命其士不命其大国次国卿大夫士之命同矣而其相当之不齐如此者盖视其国不视其命也卿执羔大夫执雁则所执固殊矣而小国之下卿犹不可以当大国之上大夫者盖亦视其国不视其所执也上大夫则卿矣有上中下卿而又有上大夫者盖下大夫之上者也夫卿大夫则賔也賔以位序故以位言之士则介也介则待之以数而已故以数言之其有中士下士数各居其上之三分则中士之礼居上士之三分而已下士之礼居中士之三分而已传曰名位不同礼亦异数则有位必有数矣而记于卿大夫士别位数而言之者以其所主者殊亦互备也山隂陆氏曰自君十卿禄已上言禄自下当其上大夫已上言位自数各居其上之三分言数后言上士二十七人未有中士下士之数故此言之如此三分读如去声谓若上士二十七人则中士下士各八十一人
  延平周氏曰上士二十七人中士下士各居其上之三分则二百四十三人
  庐陵胡氏曰次国之上卿至下当其下大夫此臧宣叔之言也见左氏成公三年中士下士谓诸侯国内自有上中下三等之士也士之数国各二十七人三分之上士之数居大半中士下士之数各居上士之三尔先儒谓居上三分之二据经只云居其上之三分并不云三分之二又前云上士倍中士中士倍下士岂亦是大国士为上次国士为中小国士为下郑误矣
  永嘉徐氏曰先王分土惟有三有大国次国小国之异自三卿至于二十七士其在国之禄则倍差之不同其出国之聘则班列之有等先王岂苟为异哉盖使之安分而无觊觎正名而不至于乱次其辨上下定民志者固如此且王制记次国之上卿当大国之中卿大国之上卿则略而不言春秋时士大夫尝言之矣以为周制列国之卿当小国之君特是借口故每以臣而敌君偃然主盟防而不辞于是垂陇之盟三国之君在焉而士谷专之新城之盟七国之君在焉而赵盾专之未防而乐林之师四国之君帅师以防晋大夫而不以为歉也肆然无所忌惮于是数大夫为鞌之战以敌齐侯众大夫为溴梁之盟以傲其上皆始事之验也然后知先王不以明言者正名定分防防之意深矣成公之时晋荀庚卫孙良夫来盟是时荀庚位下卿而孙子位上卿臧宣叔举周制以荅公其言合于周制矣乃曰卫在晋不得为次国卫晋俱侯爵也而以盟主先晋是又以强弱为大小也春秋士大夫虽能言周礼而移于习俗唯知巧利而不能由礼而左氏以为礼过矣晋叔向曰以国不以富如之何其以强弱也斯言得之矣
  马氏曰若均大夫也则以国之大小为之序而大国在上也若小国之卿与大国之大夫则以爵之尊卑为之序而小国固在上也由此言之则説者为得之矣
  长乐刘氏曰春秋隠公元年及宋人盟于宿公羊传称孰及之内之防者也则中士下士亦有特行出与邻国盟者不独为其君之介也
  刘氏【孟冶】曰此言诸侯使卿大夫来聘立班行列之法国有三等故尊卑上下之序亦有三等春秋滕薛之争长挟好胜之私以紊先后之次是岂知朝廷之序进退之节哉故王者之制必辨夫大小之序次国之上卿行位止当大国之中中当其下下当其上大夫小国视次国为之差等耳夫王者之制于一聘防之间详为之辨严为之礼诸侯之卿大夫视仪聴唱则虽有僭侈之心亦无所施虽有觊觎之心亦无自而发谁谓一聘防之礼先王之所敢后哉
  金华邵氏曰此参三等之国而言其卿大夫士制禄之相当者如此郑氏见有位当之文遂以此为诸侯使其卿大夫聘防之序非也禄以位为差言位之当则足以知其禄之当也其有中士下士者数各居其上之三分盖古者诸侯虽有上中下士惟上士常置中士下士有时而缺或有之则其制禄之数当居上士三分之一正如孟子所谓上士倍中士中士倍下士也故下文言大国三卿皆命于天子下大夫五人上士二十七人次国三卿二卿命于天子一卿命于其君下大夫五人上士二十七人皆不言中下士以此知有时而缺也
  凡四海之内九州州方千里州建百里之国三十七十里之国六十五十里之国百有二十凡二百一十国名山大泽不以封其余以为附庸闲田八州州二百一十国
  郑氏曰立大国三十十三公也立次国六十十六卿也立小国百二十十二小卿也名山大泽不以封者与民同财不得障管亦赋税之而已此大界方三千里三三而九方千里者九也其一为县内余八各立一州此殷制也周公制礼九州大界方七千里七七四十九方千里者四十有九也其一为畿内余四十八八州各有方千里者六设法一州封地方五百里者不过四谓之大国又封方四百里者不过六又封方三百里者不过十一谓之次国又封方二百里者不过二十五及余方百里者谓之小国盈上四等之数并四十九一州二百一十国则余方百里者百六十四也凡防地方千里者五方百里者五十九其余方百里者四十一附庸地也
  孔氏曰此一节论四海之内九州州别建国多少及附庸闲田之法案尔雅释地云九夷八狄七戎六蛮谓之四海则此言四海之内谓夷狄之内也州别方千里一州建百里之国三十七十里之国六十五十里之国百有二十郑云十三公者天子县内三公之国方百里今畿外大国亦百里是准拟畿内三公之地每十个国则准一公三十国准于三公也十六卿者亦以畿内六卿之地方七十里今畿外次国亦七十里故准拟六卿六十也通三孤则谓之九卿据有职事者言之为六卿也十二小卿者小卿则天子畿内大夫国方五十里今畿外小国亦五十里是准拟大夫当十于十二小卿也十二小卿上重有十字是一州凡二百一十国其外余地为附庸闲田也若封人附于大国谓之附庸若未封人谓之闲田每州二百一十国所余之地则下文云方百里者十方十里者六十是也名山大泽若封诸侯则诸侯为主民不得取其财物故不封诸侯使民共取山虞职云令万民时斩材有期日是也既不封诸侯其诸侯不得障塞管领禁民取物但随其所取赋税而已泽虞云使其地之人守其财物以时入于玉府是也知为殷制者以夏时万国则地余三千里周又中国方七千里今大界三千非夏非周故知殷制也郑注云周九州大界方七千里案大行人邦畿方千里其外方五百里谓之侯服甸服男服采服卫服要服服五百里通王畿四面相距为七千里大行人要服以外即云九州之外谓之蕃国是要服以内为中国也云设法一州封地方五百里不过四者谓假设为法非实封也故职方云千里封公以方五百里则四公注云每事言则者设法也每州四公八州则三十二公周之上公则惟宋耳故知非实封也一州有千里之方六则一个千里之方为方百里者百一个五百里之国为方百里者二十五四个二十五用千里之方一是方五百里者不过四也又封方四百里者不过六者以一个四百里之国为方百里者一十六六个一十六为九十六是用百里之方九十六为六个四百里之国故云方四百里者不过六用千里之方一犹余百里之方四也又封方三百里者不过十一者以一个三百里之国为方百里者九十一个九为九十九是用百里之方九十九故云封方三百里者不过十一用千里之方一犹余百里之方一又封方二百里者不过二十五者以一个二百里之国为方百里者四二十五个二百里国用千里之方一故云封方二百里者不过二十五将此百里小国一百六十四盈公侯伯子四等之数四十六则为一州二百一十国此为盈上四等之数也四等既有四十六若满二百一十必湏百六十四故云方百里者百六十四也云凡防地方千里者五方百里者五十九者封公四是用千里之方一封侯六又用千里之方一封伯十一又用千里之方一封子二十五又用千里之方一封男百又用千里之方一是防地方千里者五男国更湏六十四则应湏百里之方六十四但千里之方六封侯之外犹余百里之方四千里之方封伯十一之外犹余百里之方一是五个千里之方内緫余百里之方五得为五个男国则五个千里之方外更得五十九个百里之方是满六十四也云其余方百里者四十一附庸地者以百里之方百去其五十九故余四十一也案郑注大司徒云侯附庸九同伯附庸七同子附庸五同男附庸三同今一州唯有方百里者四十一得备侯伯子男二百一十国附庸者郑注司徒云凡诸侯为牧正帅长及有徳者乃有附庸非国国皆有且此云州别二百一十国及侯附庸九同皆设法而言非实事也
  临川王氏曰王制千七百国乃周事也若执玉帛者万国以为禹防涂山之时此左氏之妄也禹之防涂山东方不过防东方诸侯尔岂使四海之内防于一山之下哉以禹之时有万国则不当指涂山而言也书曰万邦者緫四海之内大略而言也郑以畿内五百里国为设法而言也为设法言之则万国又未可以为实数也且九州之地今可以见若皆以为国则山川沮泽不可以居民独立一君孰为之民乎此盖去古久逺书籍散亡自孟子时已不得周家班爵禄之详况于焚诗书之后汉文之世乎
  长乐刘氏曰郑氏谓此经为殷制是也谓殷之天下大界方三千里非也谓周公摄政致太平斥大九州大界方七千里是也盖不知此经州方千里封三等之国二百一十国殷之法耳不必其地止于千里也夏书禹贡曰五百里甸服五百里侯服五百里绥服五百里要服五百里荒服东渐于海西被于流沙朔南暨声敎讫于四海则夏后氏有天下设五服为方五千里矣是其大界以四海为邻也殷颂曰古帝命武汤正域彼四方方命厥后奄有九有又曰邦畿千里维民所止肈域彼四海四海来格来格祈祈景员维河殷受命咸宜又曰上帝是祗帝命式于九围则汤之有天下亦以四海为邻与夏后氏无以异矣纣之无道也诸侯舍之而去归于文王天下九州也其弗去纣者三尔周公摄政始作璧羡以起天下之尺度又作土圭以度天下之封疆用二物以见天下封界之实数乃画五服为九而大启诸侯五等之封虽然其大界亦不过用四海以为邻与夫夏殷不别也但殷虽未亡而土田已削者诸侯尽朝于周也故文王之为西伯三分天下有其二矣而此经曰凡四海之内九州州方千里州建百里之国三十七十里之国六十五十里之国百有二十凡二百一十国名山大泽不以封其余以为附庸间田者今以法推之二百一十国几三等共为地方百里者八十有九方十里者四十其余方百里者十方十里者六十以为附庸间田然则千里之内又当三分去一以为名山大泽五沟五涂大川之所占不在此数则知此经乃殷人立九州之大法也不必其地止于是尔郑氏泥其法以定其封域之大界不已疎乎而况文武之为西伯以事纣也小心翼翼有君民之大徳有事君之小心岂容夷狄侵虐中国以有其民哉故诗称文王之时西有昆夷之患北有玁狁之难以天子之命命将率遣戍役以守卫中国故歌采以遣戍役也出车以劳还率也杕杜以劝归士也武王嗣之统一海内而周公承之以摄四海百蛮靡不面内而朝于京师此其所以为斥大者欤故増上公之封为方五百里诸侯方四百里伯方三百里子方二百里男方百里而名山大川五沟五涂在其外始见天下广轮之实数而法在其中矣殷之大界方三千里者九州封国差等之大法也而地之实数不在其中焉然则三代皆以其徳作民父母为天下王莫不以四海为其大界也故此经曰自恒山至于南河千里而近自南河至于江千里而近自江至于衡山千里而遥自东河至于东海千里而遥自东河至于西河千里而近自西河至于流沙千里而遥西不尽流沙南不尽衡山东不尽东海北不尽恒山凡四海之内防长补短方三千里为田八十万亿一万亿畆则四海之内为殷境土与夏周同矣是知此经乃其封国之法也明矣长乐陈氏曰夏之五服甸侯绥要荒而甸即王畿之地也国语曰邦内甸服又曰先王规方千里以为甸服王制曰千里之内曰甸自甸至绥凡三服服五百里面千五百里则为方三千里矣周之六服侯甸男采卫要而侯即王畿外之地也自侯至卫凡五服服五百里则方二千五百里矣方二千五百里与王畿千里则为三千五百里矣王制曰西不尽流沙南不尽衡山东不尽东海北不尽恒山凡四海之内防长补短方三千里而禹贡东渐于海西被于流沙朔南暨声教讫于四海则为方三千里可知矣书曰弼成五服至于五千盖兼要荒言之也周公斥大中国不过五百里而已盖自三千里而开方之三三而九为方千里者九自三千五百里而开方之五五二十五又有方百里者二十五九州之大界不过如此而郑康成以为周之地方七千里七七四十九为方千里者四十九其一为畿内余四十八八州州二百一十国余方百里者四十一附庸地也然则职方氏之法盖兼附庸言之也岂有百四十六国之外复有方百里者四十一为附庸乎周之设法州建百四十六国而附庸在焉此言二百一十国诸侯之附庸不与非周制也 又曰名山大川皆天子使吏治之而入其贡赋九州川浸山薮各有职方不属诸侯之版春秋诸侯或兼而擅之齐斡山海晋私郇瑕宋有孟猪楚有云梦皆不入于王官故孔子作春秋虎牢不系郑沙麓不系晋縁陵不系楚丘不系卫盖别天子之守地也夫先王之不朌之也将以弭诸侯之侈心而与民共利也 又曰王制言凡四海之内九州八州二百一十国天子之县内凡九十三国然后緫之以九州千七百七十三国天子之元士诸侯之附庸不与则一代之礼也康成以此八州州二百一十国为殷礼以下文天子之县内九十三国为夏礼惑矣天子之地或曰甸或曰畿曰圻或曰县曰寰而后世犹有县官之称孰谓畿独施于殷周而县独施于夏乎严陵方氏曰名山若鲁之泰山晋之梁山之类大泽若豫之孟猪楚之云梦之类山泽之大者则必有其名焉于山曰名于泽曰大盖互言之尔名山大泽神物之所藏寳货之所出非外内诸侯所得专而有之故于外则不以封于内则不以朌焉外则度土而封之使传嗣也故曰封内则分邑以朌之使食禄而已故曰朌
  马氏曰自唐至周虽其治乱之不同而其土地之广狭防长补短其大界皆方三千里而未之或易也三三为九则是为方千里者九也其一为天子之县内余八各立一州而州方千里也州建百里之国三十公侯之国也七十里之国六十伯之国也五十里之国百有二十子男之国也百里之国三十为方百里者三十也七十里之国六十为方百里者二十九有竒也五十里之国百有二十为方百里者三十也封百里之国为方百里者三十则其余方百里者七十封七十里之国为方百里者二十九有竒则犹余方百里者四十有竒封五十里之国为方百里者三十则犹余方百里者十有竒合二百一十国而计之则封地八千九百四十里犹余千六十里者以为附庸闲田名山大泽不以封者其利入于天子而诸侯有所不与焉间田者诸侯之有功则取于闲田以禄之其有削地者则归之闲田郑氏以为州方千里州二百一十国谓之殷制则其説非是也又以为周公斥大九州之界七七四十九而方千里者四十有九其一为畿内而余四十八各立一州州方千里者则其説不经而君子亦勿稽之而已
  山隂陆氏曰畿内方百里之国三十十三公也七十里之国六十十六卿也五十里之国百有二十倍上六十国也畿内方百里之国九一大国之命也七十里之国二十有一三次国之命也五十里之国六十有三三上二十一国也
  李氏曰千里则得方百里者百百里则得方十里者百七十里则得方十里者四十九五十里则得方十里者二十五伯之田倍子男公侯之田倍伯天子之田十倍诸侯非如是不足以为维持之固也
  石林叶氏曰郑氏以殷之大界方三千里而以开方计之则方千里者九其一为县内余八各立一州合内外而緫为千七百七十三国周公复唐虞之地分五服为九其要服之内方七千里意以夏末既衰中国之地为四夷所侵而至周公方能复之今攷于禹贡其所谓五服皆五百里为别则是要服之内通于四面距中国之地乃方三千里逹于荒服止于五干里康成既以殷之大界方三千里矣固合于禹贡中国之地而谓四夷所侵者果何地也周公虽斥大九州之界而地加于禹贡者才五百里今职方氏分几州之邦国则方千里为王畿而自侯甸男至于采卫皆方五百里是五服之地方二千五百里合王畿而计之则方三千五百里由方三千五百里而分之合四面相距则方七千里乃康成所谓要服之内也盖禹贡之所谓要荒即周官所谓蛮夷镇蕃通要荒而合于禹贡中国之地则唐虞夏殷之时中外凡方一万里通蛮夷镇蕃而合于周官则周公之时中外凡万一千里以其一千里之多是以周公斥大封疆才五百里康成不知异同在此而惟见要服之内方七千里乃牵左氏执玉帛者万国之説而谓唐虞之时非七千里不能容之且仲虺之诰尝言表正万邦纉禹旧服则是汤之时固有万国者矣所谓大界三千里者何以能容之也然则九州之内千七百七十三国未必殷制而于虞夏周之制果何以合哉盖所谓万国者槩其成数未必实有之也汤既能以三千里而建千七百七十三国则唐虞夏周之时中国亦方三千里焉知尧舜不能建也今周官职方氏邦国千里封公则四侯则六伯则七子二十有五男百康成以开方约之为千里者九其一为畿内余八州各方千里自公之封而下至于诸男添盈四等之数亦为一州二百一十国是周之制一与王制合焉知周公之时九州亦建千七百七十三国也王制所述大率多周制若五等诸侯受田视地与农夫制禄皆合于孟子班爵之序而千七百七十三国緫相属而言之则疑于周制矣然由康成之説而求之汤以三千里而建国如此周以三千五百里又建国如此是亦未足信也孔子曰多闻阙疑慎言其余则寡尤既疑而未足信阙而勿质可也
  新安朱氏曰封国之制汉儒之説只是立下一个筭法非惟施之当今不可行求之昔时亦有难晓且如九州之地冀州极濶河东河北皆属焉雍州亦濶陜西五路皆属焉若青兖徐豫则疆界有不足者矣设如夏时封建之国至商革命之后不成地多者削其国以予少者如此则彼未必服或以生乱又如周王以原田与晋文其民不服至于伐之盖世守其地不肯遽从他人若封王子弟必湏有空地方可封左氏载齐地蒲姑氏因之而后太公因之若武王不得蒲姑之地太公亦未有顿放防
  永嘉徐氏曰一州百个方百里是方万里十万里地除了封百里之国三十是方三千里为三万里地剰了方七千里更将方二千九百四十里封七十里之国六十緫前方五千九百四十里剰方四千六十里又封五十里之国百有二十緫前方八千九百四十里是八万九千四百里剰方一千六十里是余万六百里作附庸
  讲义曰王者奄有四海故以四海为界于四海之内别为九州郑氏谓此为殷制岂非以周大司徒之建国自诸公五百里至诸男百里与此不同故邪然孟子言周室班爵禄亦曰公侯百里伯七十里子男五十里则知周官所载盖并山川附庸言之耳大抵自禹治水之后别为九州殷因于夏无所变改周分冀为幽并合徐梁为雍青而其实则禹之制也是此经大槩言九州之制非必殷制矣州方千里建二百一十国百里者三十国七十里者六十国五十里者百有二十国郑氏取其国之数以足其州之封域则宜其不合矣盖此特言其大要尔建州之法必以千里俭于千里者不可以为州而封疆之广不止于千里也建国之法州必二百一十国国必三等而其地之或加或削或兴或废或合或分州未必尽有二百一十国非实有是如三等之制也
  延平周氏曰州二百一十国非实有是国也特计其地之所能容者所谓凡九十三国同意
  慈湖杨氏曰尧典协和万邦春秋传禹防涂山执玉帛者万国此言其大数耳使不满万亦可以言万其不止于万或倍万亦可以言万亦犹言万物物奚止于万邪万民民奚止于万邪皆举其大略而言耳先儒顾必欲整整释其所谓万数郑康成谓尚书州十有二师者州立十二人为诸侯师盖百国一师州十有二师则州千二百国也八州九千六百国余四百国在畿内则整整恰恰为万国不多一不少一吁可哂哉公羊説殷三千诸侯周千八百诸侯孝经説亦云周千八百诸侯此或据古志而云汉博士求其説而不获遂为之説曰四海之内九州州方千里州建百里之国三十七十里之国六十五十里之国百有二十凡二百一十国八州千六百八十国又天子之县内方百里之国九七十里之国二十有一五十里之国六十有三凡九十三国合为千七百七十三国以应周千八百诸侯之数武王之兴不期而防盟津者八百诸侯康成又遂谓三分有二则殷末千二百诸侯牵合可笑之状若此类奚可殚举独不思诸侯之建不知其所自始人羣生于天地之间皆有血气心知不能以无欲欲则争争则鬬鬬则伤伤则杀其天性之美稍公且正者则足以服其比邻比邻归之凡百取平焉则五有长十有长百有长千有长其徳愈大所服愈广是故有小国之君又有大国之君其为君为长者地丑徳齐莫能相尚其间有圣人出焉举天下咸归服之是为帝为王夫所谓为君为长者皆诸侯也大小之数多少之数岂得而预定既弗克预定矣则又岂能新立法更易之增损之以合王制所言之数邪虽有更世易代武王克商灭国五十尔余率因其旧则周所封建亦不多矣讵能尽更而易之虽有功徳则加地有罪则削地其有功徳者固不数见有罪者亦不数见姑因其旧乃势之常而汉儒乃为是等等差差不可小有增损之制其亦不思甚矣


  礼记集説卷二十五
<经部,礼类,礼记之属,礼记集说>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説卷二十六    宋 卫湜 撰
  天子之县内方百里之国九七十里之国二十有一五十里之国六十有三凡九十三国名山大泽不以朌其余以禄士以为闲田
  郑氏曰县内夏时所居州界名也殷曰畿诗殷颂曰邦畿千里周亦曰畿畿内大国九者三公之田三为有致仕者副之为六也其余三待封王之子弟次国二十一者卿之田六亦为有致仕者副之为十二又三为三孤之田其余六亦待封王之子弟小国六十三大夫之田二十七亦为有致仕者副之为五十四其余九亦以待封王之子弟三孤之田不副者以其无职佐公论道耳虽其致仕犹可即而谋焉朌读为班
  孔氏曰此经明天子县内之国数多少及禄士之法周礼职方氏千里曰王畿案殷之与周称畿唐虞称服无云县者今特云县故郑以为夏制也案郑注益稷云禹防诸侯于涂山执玉帛者万国四百国在畿内今此畿内惟有九十三国者盖夏代畿内称县当夏禹之初有四百国至夏之末土地既减故与禹世不同未知于时县内国数多少汤承夏后制为九十三国记者言县明其承夏之余国数是殷制故与四百国不同也三公在朝既有正田今既致仕不可仍食三公采邑身又见存不可全无其地故公卿大夫皆有正职之田又有致仕副邑也待封王之子弟如礼运云天子有田以处其子孙又周礼有都宗人家宗人祭祀皆致福于王是也但王之子弟有同母异母亲防之异亲宠者封之与三公同平常者与六卿同防逺者与大夫同故有三等之差也案周礼三公虽无正职犹列于官参六卿之事故司徒云郷老二郷则公一人三孤则不列于官故云无职但佐公论道在朝在家其事一等虽退致仕犹可就而谋事故无致事之副名山大泽畿外列土诸侯有封建之义故云不以封畿内之臣既不世位有朌赐之义故云不以朌亦为与民共财不障管也民取其财物亦入之玉府周礼山虞泽虞所掌是也其余以禄士以为闲田者谓九十三国之余则下文云其余方百里者六十四方十里者九十六是也以九十三国封公卿大夫故此特云以禄士者谓无地之士给之地以当其禄不得为采邑也其实公卿之子父死之后既不世爵得食父禄故下文云大夫不世爵未赐爵视天子之元士以君其国则此禄士包之也其不封公卿大夫及禄士之外并为闲田则周礼之公邑也不云附庸者以县内无附庸也畿外诸侯有大功徳始有附庸故闲田少畿内每须朌赐故闲田多依周礼闲田自二百里之外以至五百里其大夫则于二百里为采地卿则于三百里为采地公则于五百里为采地故载师云以公邑之田任甸地以家邑之田任稍地以小都之田任县地以大都之田任畺地是也未知殷制如何其周之畿内采邑大小未闻则郑注小司徒云百里之国凡四都五十里之国凡四县二十五里之国凡四甸是谓畿内大国百里次国五十里小国二十五里也又注大司徒云畿内之制未闻盖亦疑而未定耳
  长乐陈氏曰周官有在乡之县有在遂之县有采邑之县有闲田之县故王畿谓之县县内方百里之国九三公所视公侯之地也七十里之国二十有一卿所视伯之地也五十里之国六十有三大夫所视子男之地也公卿大夫不谓之采邑而谓之国者人臣谨度以事上则全于臣道制节以御下则兼于君道自臣道而言之虽国亦谓之家孟子千乗称家是也自君道而言之虽邑亦谓之国此采邑称国是也又礼书曰周礼载师宅田任近郊之地家邑小都大都之田乃在三百里至五百里之地以近而狭者禄致仕之臣逺而广者禄公卿大夫及子弟则是致仕之臣其禄少公卿大夫及子弟其禄多也郑氏谓三等采邑皆有致仕之田与公卿大夫子弟地相埒恐先王之法不然
  马氏曰诗云邦畿千里惟民所止天子之畿内不千里则不足以待诸侯盖本大而末小然后可是犹身之运臂臂之使指此强干弱枝之意也天子之县内千里而为方百里者百封方百里之国九此公之国也方七十里之国二十有一此卿之国也方五十里之国六十有三此大夫之国也方百里之国九为方百里者九也方七十里之国二十有一为方百里者十有竒也方五十里之国六十有三为方百里者十五有竒也封百里之国为方百里者九则犹余方百里者九十一也又封方七十里之国为方百里者十有竒则犹余方百里者八十有竒也又封方五十里之国为方百里者十五有竒则犹余方百里者六十四有竒也合九十三国而计之则封地方百里者四十五有竒则余方百里者六十四有竒方十里者九十六有竒则以为禄士闲田
  山隂陆氏曰周官以大都之田任畺地公所受地在焉以小都之田任县地卿所受地在焉以家邑之田任稍地大夫所受地在焉王制所谓县内举中言之也然则以公邑之田任甸地元士于此受地可知凡此其大凡也其地有余有不足盖有通法存焉虽卿或在畺地虽大夫或在县地取足于封而已
  庐陵胡氏曰案诗鸟篇云邦畿千里周官职方云千里曰王畿殷周皆称畿不言县故郑以为夏制案月令云百县岂亦夏制乎要之畿县皆通称王制大概通论三代地制尔先儒乃云夏禹之初有四百国末世地减汤承夏末制为九十三国故与四百国不同此盖附防郑説也究经意大约记先代之制不必指言其代也县内大国九三公之田三余六以待朌赐三公之有功者亦或待王之别有所封尔次国二十一卿之田六余十五以待朌赐卿之有功者亦或待王之别有所封尔小国六十三大夫之田二十七余三十六以待朌赐大夫之有功者亦或待王之别有所封尔故下云名山大泽不以朌则知此九十三国不尽为公卿大夫之田盖待上别有所朌也郑乃云为有致仕者副之又其余以待封王之子弟于经何以见之且公卿大夫在位则有定员若致仕则或多或少岂有定数今云公之致仕者三卿之致仕者六大夫之致仕者二十七限以员数恐非通论今所不取也
  永嘉徐氏曰天子县内亦百个百里是方万里十万里地除了封百里之国九是方九百里为九千里地剰了方九千一百里是九万一千里更将方千二十九里封二十一个七十里之国总前方千九百二十九里是一万九千二百九十里剩方八万七百一十里又将方千五百七十五里封六十三个五十里之国緫前方三千五百有四里是三万五千四十里剰方六千四百九十六里是余六万四千九百六十里作禄士闲田 又曰古者金玉之所掌皆出于王官而侯国不得擅而有也关讥之所禁皆归之公上而侯国不得擅而私也是以名山大泽畿外不以封列土之诸侯畿内不以颁禄仕之王臣皆天子使吏治之而纳其贡税故也虽领于王官而富实蔵于郡国财虽同于王民而利实归之公上诸侯自食田税之外余不敢过而问焉盖先王不以封之之意所以抑制其强而防闲其侈心也攷之周官凡山泽之数司书掌之以计吏治山泽之赋大府掌之以待丧纪九州之川泽山薮职方氏实掌天下之图而诸侯无所焉至于伯禽侯于东鲁而锡之山川乃天子之加赐是固异恩而非可以例观也又谓周制山林川泽有虞衡之官为之厉禁若専利于上则无遗利在民矣攷之山虞令万民时斩材有期日则未尝不与民共之而有司徒禁其不使戕贼而已泽虞则使人守其财物以时入于玉府则实为民守之而王官时以其职入于王而已推本先王领于王臣之意盖使侯国不得以障管云尔非不与民共财也周徳既衰凡王国之所恃者诸侯皆得専利之齐斡山海之蔵晏子告齐侯以山泽各有所守不可为也是犹知守王法者至于桃林之塞古函谷也而晋实守之郇瑕之地古解池也而晋实有之凡天子之塞邑皆不领于王官而惟私意是取春秋之作于郑不系虎牢于卫不系楚丘其类非一盖所以别异天子之重地而侯国不得擅而兼之也自秦殚天下之财归之公上凡山泽陂池之赋皆为天子之私蔵而汉制属之少府以供养然初制防濶山海之在吴者得以铸钱煮盐而因以成七国之祸至于武帝之世凡五岳尽在天子之郡而不侯国而郡国亦置盐鐡官以司徒凡郡有川泽之处皆置吏掌之诸侯惟食租税而已是虽抑制诸侯之强而先王不尽利以遗民之意盖荡然不复存矣
  严陵方氏曰天子之元士视附庸故于外则曰其余以附庸于内则曰其余以禄士以为闲田者益诸侯以地则取之于此削诸侯以地则归之于此盖削不常有也其视封朌之田为闲而无事故谓之闲田左氏传所谓宋郑之闲有隙地者是也闲田内外之所同也司勲掌六郷赏地之法郑氏谓赏地赏田也盖有赏亦冝有罚则益削之法亦若外诸侯可知畿内之采地亦谓之国者以其广狭视诸侯而又使家臣以治之是以谓之国也故公卿大夫又谓之内诸侯者以此
  延平周氏曰封以土言朌以恩言禄士元士之采邑也故继之以天子之元士不与
  凡九州千七百七十三国天子之元士诸侯之附庸不与
  郑氏曰不与不在数中也春秋传曰禹防诸侯于涂山执玉帛者万国言执玉帛则是唯谓中国耳中国而言万国则是诸侯之地有方百里有方七十里有方五十里者禹承尧舜而然矣要服之内地方七千里乃能容之夏末既衰夷狄内侵诸侯相并土地减国数少殷汤承之更制中国方三千里之界亦分为九州而建此千七百七十三国焉周公复唐虞之旧域分其五服为九其要服之内亦方七千里而因殷诸侯之数广其土増其爵耳孝经说曰周千八百诸侯布列五千里内此文改周之法关盛衰之中三七之间以爲说也
  孔氏曰此一节总明殷之畿内畿外国数之法前文云凡四海之内明殷之畿外诸侯次经云天子县内明殷之畿内国数此经总明畿内外也郑引春秋传哀七年左传文知中国执玉帛者觐礼诸侯享王璧以帛是执玉帛也案大行人侯甸男采卫要各以其服贡物下云九州之外谓之蕃国各以贵寳为挚郑注贵寳若白狼白鹿是夷狄不执玉帛也言万国有方百里方七十里方五十里者以周之大国方五百里而下则不得有万国案万国之数郑注臯陶谟尧初制五服禹所弼每服五百里故始有百里之封焉犹用要服之内为九州州立十二人为诸侯师盖百国一师则州十有二师则每州千二百国也八州九千六百国其余四百国在畿内盖禹因治水之后徳化渐大故中国更广而有万国也言要服之内地方七千里者案尚书咎繇谟注禹弼成五服去王城五百里曰甸服其弼当侯服去王城千里其外五百里为侯服当甸服去王城一千五百里其弼当男服去王城二千里又其外五百里为绥服当采服去王城二千五百里其弼当卫服去王城三千里又其外五百里为要服与周要服相当去王城三千五百里四面相距为七千里是九州之内也必知王制之文为殷制者正以百里七十里五十里之国与周不同又千七百七十三国与禹万国数复异又虞夏及周皆曰牧此经称伯故知大略皆据殷而言也言周公复唐虞旧域谓治水之后旧域也案周礼职方云方千里曰王畿其外方五百里曰侯服又其外曰甸服又其外曰男服又其外曰采服又其外曰卫服又其外曰蛮服又其外曰夷服又其外曰镇服又其外曰藩服皆方五百里蛮服则要服是分其五服为九而要服之内方七千里也云周因殷诸侯之数者案洛诰传云天下诸侯来进受命于周者千七百七十三诸侯与此数同云广其土者大司徒公五百里侯四百里与此公侯不同也云増其爵者殷爵三等周爵五等引孝经说谓孝经纬文千八百国者举成数其实亦千七百七十三诸侯也云此文即孝经纬文改周之法谓改周盛时之法盛谓地方七千里衰谓地方三千里故云关盛衰之中三七之间也
  李氏曰禹自平水土之后天下方五千里自王城之外五百里甸服即所谓邦畿千里也五百里侯服五百里绥服此禹九州之地方三千里也外五百里要服五百里荒服此天下方五千里也故云弼成五服至于五千殷之有天下亦曰纉禹旧服而已及周公斥大九州以夏之要服为蛮服而九州之地始方三千五百里矣而九服之地亦不过于五千里盖禹贡言其面周官言其方于面为五百里则于方为千里故禹贡所谓五百里甸服者即周千里之王畿也此以九州千七百七十三国未必皆实数也故春秋之世见于经者九十余国而吴楚与焉疑其无如是之多也【此说与前经叶氏互相发明故并録之】
  庐陵胡氏曰此经緫明畿内畿外大计地方三千里畿外八州州二百一十国八州千六百八十国并畿内九十三国计千七百七十三国下云方百里者六十四方十里者九十六则天子之元士也下又云其余方百里者十方十里者六十则诸侯之附庸也不在千七百七十三国之数故云不与郑谓禹承尧舜有万国是则然矣谓汤承夏末之后亦分九州建此千七百七十三国似未然也且郑必以此为殷制然下云天子七庙及杂论虞夏殷周四代之制岂専据殷哉又洛诰传云天下诸侯来进受命于周退见文武尸者千七百七十三诸侯又孝经说曰周千八百诸侯布列五千里内又异义公羊说殷三千诸侯周千八百诸侯则周制正与此千七百七十三国之数合郑不据周而据殷何也且孝经纬及异义公羊说固不足尽信今案书武王伐纣三分有二八百诸侯则殷诸侯千二百耳与此国数亦自不合郑又援孝经纬不经之书以为据今所不取
  马氏曰不与者在数之外也凡四海之内九州州二百一十国兼天子之县内合而计之则千七百七十三国天子之元士诸侯之附庸不与郑氏以为禹防诸侯于涂山执玉帛者万国其说非也夫号物之数谓之万万盈数也书曰表正万邦此言殷也诗曰绥万邦此言周也则是殷周之时皆万国何独于夏而已夫自尧舜之后其土地之广必至于七千里然后能容之而又以谓中国方三千里者为殷之衰时方五千里者为武王灭殷之初其意疑于关盛衰之中而以三七之间为说盖非是也
  长乐刘氏曰天下虽广贤才不多求其六徳六行六艺具备而能饬已用中于民固亦难其人矣则千有七百国皆得其贤斯为至治焉是以文武积世累功建郷三物以教士民施之于政所以模范其俗也是以立属连卒州之法互相纪纲上至于天子则分天下以属二伯者欲一其道徳以同天下之风俗盖千有七百之国未必皆得其人所以然也
  延平周氏曰于县内既言五十里之国而反谓元士不与者盖五十里之国皆斥王子弟而言也
  天子百里之内以共官千里之内以为御
  郑氏曰谓此地之田税所给也官谓其文书财用也御谓衣食
  孔氏曰此一节论畿内千里之地田税所共给之事百里之内谓去王城百里四面相距则五百里千里之内谓四面相距为千里去王城四面五百里二者相互云田税所给恐是周礼口率出泉然周礼大府九赋之泉则口率出泉各有所用也官是官府所须故为文书财用御是进御所须故为衣食但官是卑防故用近物御为尊重故用逺物此为殷法也长乐刘氏曰王城之外各以百里是为方百里者四而六郷六遂在其内矣官谓王国所禄之士大夫也御谓王之卿掌其政教以御天下之诸侯者也言百里之内不取以为己利也専以养乡遂之民而教以三物拔其贤能以共王官用起政教以倡天下者也千里之内不取以为己利也専以养天下之大贤大能用为王之公卿上大夫以典其六卿之治所以御八州诸侯以为治者也
  严陵方氏曰以百里所出之少资百官之所共疑若不足然卑者所称不为不足以千里所出之多为一人之御疑若有余然尊者所称不为有余且以其近者与人则欲其易给而无劳以其逺者奉己则欲其难致而有节百里之内非不以为御也要之以共官为主尔千里之内非不以共官也要之以为御为主尔御者以卑御尊之称尊莫尊于天子也故凡天子所用之物皆谓之御焉亦见曲礼琴瑟不御解马氏曰官者官爵之所用而其用轻故取百里以近地之所出者给之御者天子之所用而其用重故取千里以逺地之所出者给之百里之内去王城五十里而四面相距则百里也千里之内去王城五百里而四面相距则千里也孔頴逹以为百里去王城百里相距为二百里千里之内去王城五百里相距为千里其说自相戾也
  山隂陆氏曰官官府所用御御府所用御府天子所御者也百里之内以共官若禹贡百里赋纳总千里之内以为御若禹贡四百里粟五百里米孔氏谓所纳精者少粗者多
  石林叶氏曰官者天子宗庙社稷賔客燕享有司所供也御者乗舆服膳匪颁赐予王所用也君子防于奉己严于事神人故有司所供主在百里之内王所用主在千里之内犹之家造以祭器为先牺赋为次养器为后皆以奉己为非急也
  长乐陈氏曰周官大府关市之赋以待王之膳服邦中之赋以待賔客四郊之赋以待稍秣家削之赋以待匪颁邦甸之赋以待工事邦县之赋以待币帛邦都之赋以待祭祀山泽之赋以待丧纪或以其地之所便或以其地之所宜或以其类之所从然皆未尝以逺物待乎近以近物待乎逺岂以近者供官逺者为御乎又大宰之制国用必合王府之财为之调度乃可岂官府之所供止于百里膳服之御必千里乎刘氏【孟冶】曰天子之官有六大五官六府之众又有府史胥徒之属百里之内天之所生地之所养不可多得也若不足以供百官之求天子之奉有大府以掌九赋九功之贰若颁财以式法授之司防以八法八则均节邦之财用司书以八法八则周知出入百物又有宰夫职内之所稽职嵗职币之所攷若有常限也百里之内何其薄千里之内何其厚邪盖君尊如天不厚其奉何以见天子之尊臣卑如地不薄其利何以表臣下之卑一尊一卑一厚一薄盖有不可得而易者矣
  临川王氏曰此一说亦不知是何时于他经亦不见其有此恐于事亦难如此盖当合王府之财而通其调乃可也已
  千里之外设方伯五国以为属属有长十国以为连连有帅三十国以为卒卒有正二百一十国以为州州有伯八州八伯五十六正百六十八帅三百三十六长八伯各以其属属于天子之老二人分天下以为左右曰二伯
  郑氏曰属连卒州犹聚也伯帅正亦长也凡长皆因贤侯为之殷之州长曰伯虞夏及周皆曰牧老谓上公周礼曰九命作伯春秋传曰自陜以东周公主之自陜以西召公主之
  孔氏曰此一节论千里之外设方伯及连帅卒正兼二伯之事属是系属连是连接卒是卒伍州是聚居故郑总云聚也伯帅正俱是长但异其名既长诸侯非贤不可故因其州内贤侯为之非州外别取州牧也舜典曰觐四岳羣牧又云咨十有二牧左传宣三年云夏之方有徳也贡金九牧周礼大宰建其牧故郑云虞夏及周皆曰牧也郑荅张逸云畿内之州不置伯有郷遂之吏主之伯即牧也故周礼大宰云施典于邦国建其牧立其监是畿外邦国有牧畿内不置故有八伯也注引周礼大宗伯职文春秋传隐五年公羊传文
  临川王氏曰千里之外设方伯方伯连帅固宜有之五国十国三十国亦宜或然也但州必二百一十国恐不必然也
  长乐陈氏曰古之官有常名有异名内而为比长闾师族师党正州长郷大夫此常名也及任以师田之事则为军将师帅旅师卒长两司马公司马此异名也外而为公侯伯子男此常名也及寓以连属之法则为属长连帅卒正州伯此异名也属则系其人连则结其众以其民之众足以御卒然之变故谓之卒以其地之广有以逹于重川之逺故谓之州属有长则足以长五国而已未足以率十国之众故连有帅帅足以率十国而已未足以正三十国之众故卒有正正足以正三十国而已未足以长二百一十国故州有伯则为人长者才也帅人者智也正人者义也长人者仁也易曰体仁足以长人则外之八伯内之二伯皆以其能体仁故也盖王者有分土无分民建万国所以分其土亲诸侯所以合其人不分其土则其守不専不合其人则其势不一王制言凡九州千七百七十三国分其土也继之以方伯连帅之法合其人也周官大司马比小事大以和邦国职方氏凡邦国大小相维者此也古者什五之法于州乡则联其民于师田则联其徒于宿卫则联其官故能以中国为一人而无内患为属连卒州以联其国为长帅正伯以联其人故能以天下为一家而无外虞然不惟其官惟其人则法行而事举诗曰四国有王郇伯劳之是也非其人则法虽存而事废诗序曰卫侯不能修方伯连帅之职公羊传曰下无贤方伯是也方伯连帅之职周道也故书与周礼伯皆称牧者盖自内言之则屈于二伯故称牧周官大宗伯八命作牧曲礼九州之长入天子之国曰牧是也自外言之则伸于诸侯故称伯王制谓方伯之国是也虞十二州则十二牧夏九牧周九州则九伯而王制言八州八伯则王畿之内不建伯焉郑氏以为殷制是也然周牧伯之名见于经传多矣连帅特见于诗序若夫五国之属于经无闻左传曰晋侯享公公请属鄫岂周所谓连属欤公羊传曰自陜以东周公主之自陜以西召公主之书曰毕公率东方诸侯入应门右太保率西方诸侯入应门左此所谓九命作伯者也与殷所谓天子之老二人一矣周有九伯则畿内盖亦设牧而大宰言施典于邦国设其牧者以牧之所设主为邦国故也【礼书】
  延平周氏曰方州以地言属连以人言卒以兵言方伯长于一方者也属长长其所属者也连者结其众帅者率以身其兵足当卒然之变而为其所取正者故曰卒正其地逹乎逺外而为之长者故曰州伯老者有成徳而人之所承事者也二伯者有成徳而又天子之所承事者也故曰天子之老
  严陵方氏曰方伯即州伯也王畿居中八州居外各设一方伯焉长言其足以长人也所谓比长之长亦若是尔帅言所帅者众非特长之而已所谓师帅之帅亦若是尔正言正于一而止非特帅之而已所谓党正之正亦若是尔伯亦长也必谓之伯则以成徳称之以其为一州之长非成徳不足以当之故也所谓宗伯之伯亦若是尔夫能长人然后能帅众能帅众然后能正于一能正于一然后其徳成焉故其序如此正也帅也长也盖八伯之属也八伯又二伯之属也故曰八伯各以其属属于天子之老二人然二伯又谓之老者以其居人臣之极位不特贵乎有其徳又贵乎有其年故也国有国老乡有乡老皆以是而已曲礼言其自称亦曰天子之老者盖自称则其义如彼人称之则其义如此二伯以八伯为之属亦止称伯者犹之天子诸侯通谓之君而天子则又为诸侯之君也亦见曲礼五官之长九州之长解天下九州止于八州有伯者以畿内王所自治故不设伯也管仲又言五侯九伯者以于九州之诸侯为长故曰九耳不必九人亦犹百揆称百四岳称四而已明堂位谓之九采左氏传谓之九牧皆以是也
  马氏曰天子之畿外则有公侯伯子男之异畿内则有公卿大夫之别其内外已备而千里之外则又设方伯属长连帅卒正州伯至于伯则已极矣而属于天子之老盖先王之盛时上下有以相维然后可以至于长久连与属有相维之意也卒与州有相聚之意也
  山隂陆氏曰五国以为属属以官之六属制名言大事则从其长小事则専逹也十国以为连连以联制名言以授邦职以役国事如联也三十国以为卒卒以卒制名言以比追胥以令贡赋如卒也长之以仁故属有长帅之以智故连有帅正之以义故卒有正至伯则于一州为长其仁可知也其智与义亦可知也彼正以下吾驱之而已是故或谓之牧若二伯又有大于此者焉能充此任者其殆圣矣乎周公是也召公犹有慙徳八州八伯盖天子之县内不在此数郑氏荅张逸问云畿内之州不置伯误矣书曰咨十有二牧然王制九州而八伯者以方称二十一十国以为州州有伯天子之县内不可以入此数也天子之县内凡九十三国
  庐陵胡氏曰属联连比卒伍州聚也据左氏州牧得征五侯九伯则知周制牧下有二伯侯得为之故诗旄丘责卫伯也卫是侯爵而为州伯若伯之贤者亦进为牧故周礼宗伯八命作牧谓侯伯有功徳者加命得専征伐为牧也郑乃云殷之州长曰伯虞夏及周皆曰牧今案书觐四岳羣牧是虞称牧也左氏宣三年云夏贡金九牧是夏称牧也大宰云施典于邦国建其牧是周称牧也然虞虽称牧而书传云唯元祀廵四岳八伯则亦称伯周虽称牧而郑荅张逸云周官畿内之州不置伯牧即伯也则亦称伯今谓殷独称伯虞夏周皆称牧不称伯者非也
  永嘉徐氏曰先王众建诸侯而设方伯连帅之职或以子男附庸之属不能専逹于天子故贡赋朝聘之数悉使之聴命于牧伯此特其一节耳夫先王举天下以封建诸侯而阙然无所纪纲于其间则强弱有以相吞而大小无以相维甚非经乆长治之防也盖方伯连帅之设所谓襃表功徳关诸盛衰深根固本为不可防者也其所系亦大矣自黄帝置左右大监监于大国而二伯之职肈端于此尧时羲和掌天地之官三公为之实为二伯【羲伯司东凡南方事皆配之和伯司西凡北方事皆配之】殷制大而二伯小而八伯绳牵丝联相维而不乱文王尝为殷西伯矣至周之盛时天下诸侯无虑千八百国周召为东西伯分陜而主之大公封于齐亦受五侯九伯専征之命书载顾命毕公大保率东西诸侯以入至于蔡仲管叔监牧荆豫【荆州牧蔡仲豫州牧管叔】君陈毕公迭居东郊则大为二伯小为八伯咸出于天子之命以綂天下之诸侯方伯连帅设于下而礼乐征伐出于上此先王封建之大权也宣王中兴此制未泯韩侯在韩召虎在淮申伯在荆方叔在齐布在诸侯以统万国复古之业于是乎在延及平王遂无意于纪纲而王制隳壊牧伯弛职东迁之变唯晋郑二国是依而方伯连帅未闻有定王者矣向使平王因是二国以振牧伯之任则诸侯尚可为也奈何以文侯之贤而归之于国以郑伯之功而乃夺之政则周之事权于是去矣自是转相吞灭莫能统纪春秋之际可得而考者百有七十余国而已由是观之方伯之设所系岂不重欤尝论春秋之初齐僖卫宣虽太公唐叔之后当时未尝见其受命而以牧伯之事考之经传齐僖公自以为东州之小伯【齐东州之侯出国语】而之臣子亦以方伯连帅之职责卫宣公蒲之役二国又自相推许而春秋亦记曰胥命【桓三年】然则诸侯莫适所主而望大国之安靖周室既不以为意齐侯自见为牧伯之后而取方伯连帅之权而因以为利耳当是时中国盖多故矣此盖其始变也未几齐桓晋文踵其余迹而牧伯之事始大放肆不出于王命而强大得以専行于弱小矣虽然王使召伯赐齐侯以侯伯之命【庄二十七年】是犹有待于王之命也晋文致天王于践土而策命诸侯为侯伯君子以为何异于要而取之也况于二公之身其亲所屠灭者甚众方之古牧伯比小事大之义果何如哉又其甚也郤犫为公族大夫以主东诸侯【成十六年】将以帅诸侯而使其大夫主之安在其为宗诸侯也至秦人废侯置守其势之所激有自来矣汉初相国下诸侯王御史执法下郡守【相国主国御史主郡】三公分置郡国于时未置刺史也自武帝置十三刺史古牧伯之任也西京之制御史所上案章先下三公参决然后有所黜退此犹有八伯属于天子之老二人之意中兴以来矫枉过直刺史劾奏不关三府直行退免是时朱浮深以为不然夫惟攷于先王设方伯之意与夫春秋霸主擅权之故以及于汉人刺史轻重之由可以论世变矣眉山孙氏曰或问周召相成王为左右岂置诸左右以为近辅如阿衡之左右商王傅说之辅相髙宗邪抑为左右丞相之官如秦之斯与去疾汉之勃与平也曰是皆不然王制天子之老二人分天下以为左右曰二伯周召相成王为左右则为二伯者也何以明之乐记说大武之乐象武王之功五成而分周公左召公右是举其分陜之治也二公当分陜之日实为二伯以相武王及武王崩周公摄政行天子事则七年之中二伯之任宜乎其缺及成王即政周公复辟仍与召公同为二伯是以孔子书之曰相成王为左右盖周公为东伯而召公为西伯也所以知其然者毕命载毕公代周公为太师为东伯可推以见也成王将崩命召公毕公率诸侯相康王而太保率西方诸侯入应门左毕公率东方诸侯入应门右夫天子南面向明而治太保入应门左则在天子之右西方诸侯之伯也毕公入应门右则在天子之左东方诸侯之伯也东西二伯相天子为左右经传甚明特学者攷究未之详也公羊传曰天子三公者何天子之相也天子之相则何以三自陜而东周公主之自陜而西召公主之一相处乎内公羊氏此言亦所以论中分天下之二伯也而三代之际固有天子之相而不为三公者焉公羊但见三公之官不必备而中分天下之二伯多有兼三公者故取三公二伯而并言之所谓天子之相则何以三意谓上公虽有三而天子之相则何必以三也特有二伯而已因以周召分陜而实其说夫三公自三公也二伯自二伯也而公羊并之以为一此其说既已不通又谓二伯为相而一相处乎内彼徒见周召分陜之时周公处乎内而召公处乎外所谓召伯之教明于南国是也周召相成王为左右之时召公处乎内而周公处乎外所谓周公初于新邑洛用告商王士是也遂立一定之论而曰一相处乎内殊不知召公毕公为二伯以相康王之时召公为冢宰毕公为司马曷尝不并立于王朝乎至康王十有二年命毕公保厘东郊以代君陈于是毕公处乎外而于周公之薨已代为东伯则为二伯亦久矣安可谓二伯止有一相处乎内此予所以论公羊之说稽考不明不足为信者此也 又曰或问舜命九官以伯禹宅百揆伯益作朕虞伯夷典三礼孔安国傅谓禹为崇伯于益不言臣名而于伯夷以为臣名是三者之义果何如邪荅曰禹代鲧为崇伯入为司空故曰伯禹盖以諡配爵追书于虞朝之称也益者大临之别名也兼字而称谓之伯益又谓之伯翳音相近而混乱也若夫伯夷之称伯则又非爵非字盖官也案书大传载尧之事自羲和死后分置八伯而伯夷居第一为阳伯是舜未命官之前伯夷已为八伯之官矣及命官之际四岳举伯夷以典礼而帝舜为之不名独曰咨伯汝作秩宗史述其辞逊亦曰伯拜稽首让于防龙与众臣异皆举其官也周礼六卿春官谓之宗伯制名之义盖取诸秩宗与阳伯焉且伯之为义其事有四惟公侯伯子男之伯所不必论而至于东西二伯之伯方伯连帅之伯以諡配字之伯则虽明智之士犹有所误而况于后生晚学稽考之不详者邪王制分天下以为左右曰二伯则东西二伯之伯也王制二百一十国以为州州有伯则方伯连帅之伯也臧僖伯臧哀伯士文伯士景伯之类则以諡配字之伯也
  刘氏【孟冶】曰古者内外相维大小相属天下虽逺犹一身焉上有所为如身之使臂臂之使指无有偏而不举之患者属长连帅卒正处之有条而不紊也故内之公卿则尽賛襄之力济济而相逊外之诸侯则尽藩捍之力皇皇而不怠皆上下相绳之法井井有序如此方伯即州伯也二百一十国以为州州有伯者即千里之方伯是也属取其有统属之义连取其相联比之义卒取其能率众之义此计八州伯正帅长之数言之属于天子之老二人即天子五官之长自称于诸侯曰天子之老是也既取其徳又取其年故以老称之虽然属长连帅卒正属之八伯八伯又属之二伯要之二伯以嵗之成质于天子虽所以总天下之大权亦非二伯所敢専也
  千里之内曰甸千里之外曰采曰流
  郑氏曰甸谓服治田出谷税曰采九州之内地取其美物以当谷税也曰流谓九州之外也夷狄流移或贡或不禹贡荒服之外三百里蛮二百里流
  孔氏曰此一节总论畿内畿外九州治田及采取美物并九州之外或贡或不之事案禹贡五百里曰甸服下又云百里赋纳总二百里纳铚及秸粟米之等是甸为治田也千里之外谓规方千里之外若于王城五百里之外以殷制言之中国方三千里耳采取美物故言曰采周则王畿之外面别三千里采取美物则大行人六服所贡物是也流谓九州之外殷则面别千五百里之外二千五百里之内谓之流周三千五百里之外五千里之内为流也
  延平周氏曰千里之内曰甸即五百里甸服也千里言其方五百里言其面于侯服言采则见荒服之有蛮也于荒服言流则见侯服之有诸侯也
  长乐陈氏曰甸则禹贡所谓甸服也采则禹贡所谓侯服之百里采也流则禹贡所谓荒服之二百里流也甸者王之所自治也采者于此有采地公卿大夫与王子弟所有是也流者流罪人于此也侯服近故举其内者则凡服之在内者可知荒服逺故举其外者则凡服之在外者可知周官大司马千里曰国畿其外方五百里曰侯畿以至甸男采卫蛮夷镇蕃为九服其大槩或与禹贡同唯蕃畿则在禹贡之外矣尚书之于六服或言侯甸而不及采男卫或言侯甸男卫而不及采与此言甸采流同
  清江刘氏曰此据绥服居中而言内千里外千里则五服可知采亦当作蔡声误也
  马氏曰流者言其或贡或不流移之无常也天子治近者详治逺者略近则长之故服治田以出谷税取美物以当谷税皆责其赋之入也逺则柔之故其或贡或不流移之无常而无所责焉然均是畿也而禹贡则有纳铚纳总粟米之异者亦有逺近之节也均是采也而周官之于贡有祀嫔器币之异者亦有逺近之差也均是流也而禹贡之荒服则有三百里蛮二百里流之辨者亦有轻重之意也
  李氏曰采于侯服为尤近流于荒服为极逺九州举内以见外四海举外以包内
  虙氏曰此正夏法也夏之五服而甸服则在王畿之内周之九服而甸服则在王畿之外此言千里之内曰甸千里之外曰流知其非周也然王制言甸采流而不言其余者亦从闲之辞他无义理
  刘氏【孟冶】曰规方千里之外谓之甸服去王城面五百里故曰千里之内甸服五百里之外有侯服侯服内之百里谓之采服侯服五百里外有绥服绥服五百里外有要服要服五百里外有荒服荒服之内有流王制自千里之甸直言及于二千里之流盖言其自近及逺皆天子化域之内无有不被其声教者尔眉山孙氏曰禹制天下为五服王畿与焉所谓侯绥要荒是也周公分天下为九畿而王畿不与九畿即九服也所谓侯甸男采卫蛮夷镇蕃是也其夷镇蕃三服在九州之外世一见各以其所贵寳为挚虽立是法而未尝责之盖来不拒去不追者也其蛮服在五服之外亦谓之要服以要束为义即后世之羁縻也禹之五服相距为方五千里周之九服合王畿相距为方万里是周之地倍于禹岂周公变古之制而务广地邪非也四海九州山川地里万古不易特政教所加有逺近而制有不同尔禹在尧时弼成五服其要荒二服亦在九州内而谓之要荒者是其君长未能自同于华夏之国故圣人亦不能以待中国之道待之也自虞夏以至商周天下之俗日趋于文昔之要服荒服既革其蛮夷之习而自同于华夏之风礼乐制度合禀于王朝觐防同不失其节则圣人可不更为之制而进之于冕服采章之列邦国侯卫之闲邪曰采服曰卫服义盖如此其有未忘蛮夷之习者则亦以政教縻之而已此九州之地所以外廹四海之地所以在禹则为要荒二服在周则为采卫蛮三服也泝而上之禹之侯绥二服在周则为侯甸男三服也禹之甸服在周则为王畿也防而下之周有六服之外又有夷镇蕃之三服则以武王克商通道于九夷八蛮海外之国皆服王化故也或问曰五服之制凡五百里而为一服禹制与周制同也予谓禹之侯绥二服在周为侯甸男三服禹之要荒二服在周为采卫蛮三服岂古之地相距千里者在后世而相距千五百里邪何不相侔若是也应之曰里以歩计而歩有不等也王制云古者以周尺八尺为歩今以周尺六尺四寸为歩郑注云案礼周以十寸为尺或言周尺八寸则歩更为八八六十四寸以此计之古者百里当今百三十五里以王制及郑氏之言推之古之地相距千里者在后世当相距千三百五十里然则禹之甸服规方千里者王城在其中是四方各五百里也禹之五百里较周之五百里则羡百七十五里此甸服一方之所羡百七十有五合侯绥二服之所径千三百有五十是为千五百二十五里是以在周得为侯甸男之三服也又要荒二服之所径在后世亦为千三百五十里而后世九州之界益广则所増奚止于百五十里是为千五百里有竒是以在周得为采卫蛮之三服也至于夷镇蕃之三服在九州之外非禹迹所及无庸论也由是言之禹之五服王畿与焉相距以为五千里而地不加少周之六服合以王畿相距为七千里而地不加多其制虽殊其地实一孰谓周公变古之制而广周地邪问者又曰夏周之制然矣有殷之时亦有五服之制乎应之曰以传考之殷亦有五服特以五百里为一服祭公谋父谏穆王之语岂非殷制乎其言曰先王之制邦内甸服邦外侯服侯卫賔服蛮夷要服戎狄荒服甸服者祭侯服者祀賔服者享要服者贡荒服者王所谓甸服侯服因于夏礼也所谓賔服则周五服在其中也所谓要荒以四夷去中国逺近为序也非殷五服谋父何以得是五者之名乎邦内甸服而诗云邦畿千里维民所止荒服者王而诗云自彼氐羌莫敢不来王信矣其为殷制也王制所载曰甸曰采曰流是记殷制而不及五服也武成所称邦甸侯卫骏奔走亦谓殷畿内诸侯及賔服之君助祭于周也且祭公谋父周公之裔也举先王之制以谏其君冝若用周礼乃以王畿为甸服何也韦昭曰甸古名世俗所习也故周襄王谓晋文公曰昔我先王之制有天下规方千里以为甸服是也韦氏之说善矣而甸服实始于禹其由禹功万世永赖故欤商颂曰天命多辟设都于禹之绩歳事来辟勿予祸适是殷人责诸侯朝贡唯以禹绩为准周雅曰丰水东注维禹之绩四方攸同皇王维辟是周人责四方之防同唯以禹绩为先也然则殷五服周六服皆大禹底绩之地而弼成五服之功故不可不取法于禹也


  礼记集说卷二十六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说卷二十七    宋 卫湜 撰
  天子三公九卿二十七大夫八十一元士
  郑氏曰此夏制也明堂位曰夏后氏官百举成数也孔氏曰此一经论夏天子设公卿大夫元士之数王制之文郑皆以为殷法此独云夏制者以明堂位殷官二百与此百二十数不相当周官又三百六十长乐陈氏曰太极元气函三为一始动于子参之于丑得三又参之于寅得九又参之于卯得二十七又参之于辰得八十一凡此天数也故曰天之数始于一终天之数得八十一先王之建官外则三公九卿二十七大夫八十一元士内则三夫人九嫔二十七世妇八十一御妻则天数故也大以一象一辟三方象三公九州象九卿二十七部象二十七大夫八十一家象八十一元士少则制众无则制有盖太取诸太极而已故其数如此老子之书终于八十一难经亦止于八十一皆此意与
  严陵方氏曰三公之数则取阳数而成也九卿则倍公而三之也二十七大夫则又倍卿而三之也八十一元士则又倍大夫而三之也天子理阳道于建官之数每准于阳焉后治隂徳亦以是为数者特从夫而已夫位尊者其事约而緫位卑者其事详而分故官之法位愈卑而数愈倍焉以周官言之大宰上士八人中士十有六人旅下士三十有二人则中下之士互相倍可知而此不言者以阳数穷于九九故止八十一元士终焉若黄钟律终于八十一数
  马氏曰天子三公九卿二十七大夫八十一元士以成数言之盖百也此唐虞之制也书曰唐虞稽古建官惟百夏商官倍亦克用又夏殷之官则倍于唐虞之制而郑氏则以此为夏制其说盖误也天子六卿而二卿一公故有三公天子六卿之中又有三孤焉故天子有九卿
  山隂陆氏曰周官三百六十则夏殷冝二百四十唐虞冝百二十而书曰唐虞建官惟百夏商官倍举成数也所谓天子建三公九卿二十七大夫八十一元士凡百有二十唐虞三代所不变自余虽多称事为之非其正也故经所言其数止此而已
  延平周氏曰三方三公皆天道者也九州九卿皆地道者也二十七部八十一家之与大夫元士皆人道而已矣
  庐陵胡氏曰郑以为夏制以周官三百六十此百二十而明堂位殷官二百故云夏制然以明堂位夏后氏之官百则比此官数为少以书夏商官倍是为二百则比此官数为多是夏之官数与此亦不合郑何据也且王制郑皆以为殷此独云夏首末己自舛戾况又数不合乎可疑也
  刘氏【孟冶】曰职之隆者事益简职之卑者事益众故三公所以论道经邦佐天子理万几调万化国有大事而有大兴作大利害则有卿焉等而下之或典礼乐或任簿书此九卿则三倍于公大夫又三倍于卿元士又三倍于大夫也然与明堂位不同者盖上古之时事简则官亦简后世事日益多官日益众王制杂举三代之制亦有不同明堂位特举成数而言之耳
  讲义曰官之因革不防见于世也孔子闻郯子之言谓天子失官学在四夷犹信孟子荅北宫锜之问谓其详不可得闻诸侯恶其害己皆去其籍然则此经所载及书之周官与明堂位所载建官之数其不同者亦各举其略不必切切然求合也
  大国三卿皆命于天子下大夫五人上士二十七人次国三卿二卿命于天子一卿命于其君下大夫五人上士二十七人小国二卿皆命于其君下大夫五人上士二十七人
  郑氏曰命于天子者天子选用之如今诏书除吏是矣小国亦三卿一卿命于天子二卿命于其君此文似误脱耳或者欲见畿内之国二卿与
  孔氏曰此一节论夏天子命诸侯之国卿大夫及士之数前云夏官此亦夏礼卿大夫士数五等之国悉同但大国三卿并受命于天子耳夏之大国谓公与侯殷周大国并公也次国者夏则伯殷则侯周则侯伯也小国者殷谓伯夏周同子男也郑注或者是又为一说谓畿内之国唯置二卿并是其君自命之今记者或欲因子男此又以见畿内之法故舍去子男一卿命于王者而不言也案崔氏曰大国三卿者依周制而言谓立司徒兼冢宰之事立司马兼宗伯之事立司空兼司冦之事故左传云季孙为司徒叔孙为司马孟孙为司空此是三卿也以此推之故知诸侯不立冢宰宗伯司冦之官也三卿命于天子则大夫以下皆其君自命之也三卿则上中下三品而含上下今云下大夫五人者取卿为言耳知大夫有上下者前云次国之下卿当大国之上大夫是也何以五人谓司徒之下置小卿二人一是小宰一是小司徒司空之下亦置二小卿一是小司冦一是小司空是也司马之下唯置一小卿小司马也故何休注公羊云古者诸侯有司徒司空上卿各一下卿各二司马事省上下卿各一又冢宰云施典于邦国设其参傅其伍郑云参谓卿三人伍谓大夫五人
  石林叶氏曰说者谓立司徒兼冢宰之事立司马兼宗伯之事立司空兼司寇之事是谓三卿以理考之诸侯南面之君莫不有天道也嫌于上逼天子则不可以立天官知节则令自己出谨度则礼皆上制故不可以立礼官君有道变法而臣以死守法不可以立刑官虽然富而后教教而后刑先王不易之法也司徒所主者地道既有以教之则礼在其中矣司马所主者国政既有以正之则刑在其中矣司空所主者国事既有以富之则教在其中矣三卿足以具六官如此而鲁作三军者三卿也季氏三分公室而各有其一叔孙氏臣其子弟孟氏取其半季氏尽征之此三军所作非归于公室而归于陪臣则春秋之所讥也至于小国则所治者寡而其臣属不备故止立二卿岂有司徒司马而无司空者与
  长乐陈氏曰方伯之国必立之三监诸侯之卿必命于天子者以其专征于一方知节于一国不可不防之也周官邦国设其参皆三卿也此小国则二卿盖非周制与下言小国之卿与下大夫一命周官则小国之卿再命大夫一命皆非周制故也管仲平戎于王王以上卿之礼享之辞曰有天子之二守国髙在受下卿之礼而还则国髙命于天子者也籍谈曰巩伯非命卿也则巩伯非命于天子者也大国三卿皆命于天子者也次国三卿二卿命于天子一卿命于其君小国二卿皆命于其君以其强弱之势异故也三等之国卿数不同大夫士之数则同者卿则合治大夫士则分职故卿数与禄以国之大小为差大夫士之数与禄则同焉而已于大夫言下大夫则知卿之为上大夫也于士言上士则知其中下也
  严陵方氏曰受命于天子者为隆受命于其君者为杀此隆杀之别也不言中下之士则以各居其上之三分见之
  庐陵胡氏曰郑氏谓此皆夏制今案周礼凡三等国卿大夫士之数悉与此同又春秋周法也鲁季孙司徒叔孙司马孟孙司空三卿也曾子问亦明周法而云国家五官则五大夫又冢宰施典于邦国设其参傅其伍参谓三卿伍谓伍大夫也则此乃周制郑氏必以为夏官何哉
  李氏曰周官大宰职施典于邦国设其参傅其伍陈其殷置其辅施则于都鄙立其两参即三卿也伍大夫也殷上士也辅庶人在官者也两贰卿也司马职曰凡制军大国三军次国二军小国一军皆命卿为之则知虽畿外之小国犹一卿命于天子也二卿皆命于其君者畿内之国也盖六命司官则得以自命卿矣畿外举大国次国以见小国畿内举公卿以见大夫理或然也书曰鲁人三郊三遂盖鲁大国也故得三军然则春秋何以书作三军盖讥其益一大夫也
  山隂陆氏曰小国二卿皆命于其君此非脱误着畿内之国二卿尔上言畿外下言畿内亦互相挟盖言之法多如此案大国三军次国二军小国一军军将皆命卿则小国亦三卿一卿命于天子二卿命于其君可知一命不言不过亦言之法
  延平周氏曰一国之事皆委于诸侯而其卿必命于天子者有防意存焉国有大小而下大夫上士之数皆同何也国虽有大小其六职之属各有条目而不可阙此大夫与士之数所以同也臯陶谟于有家言三徳于有邦言六徳于天下言九徳是有邦虽殊而用六徳之人则一也周官小国之士不命此于小国亦言上士者虽不命而其等亦有三也
  东莱吕氏曰周家封国八百固是小大相维本末相制有道而王室尊安虽无道亦便未能兼并得其中自有总摄处如上卿命于天子如贡财于天府如此非一故易控制自东迁之后此法渐渐不存矣永嘉徐氏曰先王建万国亲诸侯圣人观地上有水之象为之非其不得已也中畿千里环列五服选贤建徳与之共理其维之有法其御之有道圣人所以与天下为公而非私其力以为己也试观其内诸侯禄外诸侯嗣内外非有轻重而又更出迭入为之诸侯不得以乆其权也列国之卿命于天子王臣布在诸侯之国而诸侯每嵗贡士实在王都诸侯又不得私其人也圣人封建之大权其内外相维可见于此矣且大国三卿命于天子则朝廷所自命者也小国二卿命于其君则君命之者也夫国之大者宜专其命国之小者冝自上出也命其大不命其小圣人控制大邦优假小国之意深矣自周之东上失其柄而权纲不收诸侯擅自废置无复王制之旧既僭用三卿矣而复制左右以拟三公是实备王官之制也其后齐鲁郑三国皆有三卿攷之周礼大国之卿司徒司马司空是也是虽天子所命之卿而春秋之时诸侯自命不请于王者多也惟鲁之单伯郑之祭仲说者以为命大夫也齐髙国管仲所谓天子之二守国髙在是为天子所命之卿外是私自立者相环也至于晋其僭王制甚矣晋为伯主多置羣官而天子之命卿其名仅存耳卿以军将为名而三军之制一军有二卿其将若佐皆卿也邲之战实备六卿至于司马司空反位大夫之列不复卿官矣故鲁侯赐服而三帅以三命而司空仅与军尉侯奄均受一命尔是六卿皆三命也则晋僭王制而废命卿岂不大可诛乎命卿不出于王而战国之世周王乃命韩赵魏三卿为诸侯然则非晋之壊王制乃天子自壊之也汉初藩国大者其官制至同汉朝亦甚无别然二千石以上汉自为置而国事皆于傅相侯王不得私自置也文帝之世贾谊方忧之曰汉之傅相方握其事数年之后各徧置私人谊可谓善识封建者矣当文帝时淮南厉王逐汉所置二千石而请置帝实许之母乃壊其法乎其后七国之叛衡山淮南之乱大抵皆私自置官也自武帝后得仕京师而诸侯自私其人矣大非古昔天子命诸侯贡士之意也唐藩镇之乱亦以节度留后皆得以辟置如乌重之罗致石温二生董晋之辟韩退之严武之辟杜少陵其贤者既归之而怙强负固者又得以私奸党而终成藩镇之乱若唐亦不识内外之势矣国初收藩镇之权而置转运使通判使主诸道钱谷虽所以制其财而实察之也其可谓善审天下之势矣
  刘氏【孟冶】曰孔子曰天下有道礼乐征伐自天子出大国之诸侯其冨贵足以埓天子其制度足以拟天子骄奢易萌僭侈易生傥使权柄一出其手则驯致于陵其上者未必皆诸侯之罪亦上之人无有维持之也故京城不度所以啓叔叚之不义下堂而见所以见周室之不竞故知田氏六卿不服则齐晋无不亡之理三子不臣则鲁无可治之理王者之制于大国则必致其详于小国则必致其略盖以此也大国三卿若可命矣而必出于天子小国之卿宜出于天子之命矣而聴于君何者盖小国之势其权其力可以潜削而黙制之而大国之君则当杜其兆而塞其源也是以五等虽同而大国则一受命于天子也金华邵氏曰大国欲其权不侔上故三卿皆命于天子小国欲其权足以制下故二卿皆命于其君次国则处乎大国小国之间故二卿命于天子一卿命于其君言下大夫而不言上大夫者以上大夫即卿如前所谓诸侯之上大夫卿是也言上士而不及下士者以中下之士有时而阙如前所谓其有中士下士者数各居其上之三分是也
  天子使其大夫为三监监于方伯之国国三人
  郑氏曰使佐方伯领诸侯
  孔氏曰此一节论天子遣大夫徃监方伯之国州别各置三人之事每一州三人三八二十四人案崔氏曰此谓殷之方伯皆有三人以辅之佐其伯谓监所领之诸侯也周则于牧下置二伯亦或因殷使大夫为三监故燕礼云设诸公之坐郑云公孤也大国孤公一人而云诸公者容牧有三监然则天子于州牧之国别置三大夫以辅之其尊卑之差则下文其禄视诸侯之卿其爵视次国之君其禄视诸侯之卿者谓公之孤也故燕礼谓之诸公与公孤同也尚书使管叔蔡叔霍叔为三监者为武庚也与此别也严陵方氏曰方伯专征于一方其权实重焉天子不可不大为之防每国三人故谓之三监必以三人为率者则与三公同义不使卿为之止使大夫为之以见天子之尊虽使其大夫固足制于方伯故也若书所谓三监名义虽同其人则异焉
  马氏曰周官曰天子乃施典于邦国而建其牧立其监牧之下又立监所谓三监者是也于方伯之国国三人八州八国总而为二十四人所以佐方伯统领诸侯之治也三监之禄则视诸侯之卿其爵则视次国之君其禄则取之于方伯之地为方伯之佐也山隂陆氏曰武王立武庚于邶以管叔蔡叔监之谓三监所谓监于方伯之国国三人也管蔡二人而已则三监盖不必备然管叔受鄘蔡叔受卫所谓其禄取之于方伯之地者此之类也周官曰建其牧立其监然则武庚二王后其上公与盖九命作伯者也知然者以防子之命曰庸建尔于上公尹兹东夏知之也郑氏谓二王之后不为牧不知何所据而言尔延平周氏曰方伯专征伐者也监以大夫有防意存焉
  刘氏【孟冶】曰天子之于大国诸侯何其拳拳不释焉三卿之命诸侯不得而专皆出于天子矣又使其大夫为三监监其国盖天下之患当制其始始之不制终将若何故隄防益宻法度愈详不如是则不足分其权也不惟此也诸侯之征伐固所以捍外患而御外陵必天子赐之弓矢然后敢征诸侯之生杀固所以助天子之赏善罚恶必天子赐之鈇钺然后敢杀今也诸侯之贵而大夫有以制之有以见天子之重矣
  金华应氏曰方伯者天子所任以緫乎外者也又有监以临之盖方伯权重则易专大夫位卑则不敢肆此大小相维内外相统之防意也黄帝设左右太监则总察天下不过二监耳其所谓二监即唐虞四岳商二伯之任也周太宰之职曰建其牧立其监大防可见者如此而条画之详无所攷先儒以三公之孤四命者当之要亦一人耳大国三卿而其二命于天子故管仲曰有天子之二守国髙在孤者王朝之所遣二卿则大国之所置而必出于王朝谓之二守亦曰助天子之耳目耳是所以为三人与若管蔡霍为三监虽以监殷意其亦仍旧而置耳武庚既诛殷民又迁则无复可监矣然康叔犹以司寇受封而嗣为是职曰王啓监厥乱为民又曰自古王若兹监其所从来也盖古而非今矣司寇王朝之臣也而被命以监临则为诸侯之长故黎侯于卫而责其不能脩方伯连率之职是时周衰卫弱黎人犹以是望之则此制长存人自不能举耳推此则为监者不必专遣大夫诸侯之尝为王臣者亦可就兼之诸侯为监则他国亦必听命而方伯连率又不必特置与然则邦国之建牧立监政谓在邦国之中尔
  天子之县内诸侯禄也外诸侯嗣也
  郑氏曰选贤置之于位其国之禄如诸侯不得位外诸侯有功乃封之使之世也冠礼记曰继世以立诸侯象贤也
  孔氏曰此一经论天子县内食采邑诸侯得禄不得继世及外诸侯父死嗣位之事畿内公卿大夫之子父死得食父之故国采邑之地不得继父为公卿大夫故直云禄也有罪乃夺之公羊谷梁说云卿大夫世则权并一姓妨塞贤路经讥尹氏崔氏是也此父死子禄者不在九十三国之数言县内夏法也殷周亦然畿内诸侯父死视元士若有贤徳乃复父位若畿外诸侯父死未赐爵亦视元士除服则袭父位故下文云视天子之元士以君其国畿内不世爵而畿外得世者以畿内诸侯则公卿大夫辅佐于王非贤不可故不世也畿外诸侯尝有大功报其劳効又在外少事故得世也
  严陵方氏曰内诸侯则公卿大夫士是也外诸侯则公侯伯子男是也夫禄所以养其人嗣所以传其国内诸侯臣道也止养其人而己外诸侯君道也故传其国焉经亦曰诸侯世子世国大夫不世爵盖谓是矣
  马氏曰天子之县内所以待有徳也有徳者必有以食之而食之则不可以不继世而必有世禄之法也外诸侯嗣也所以报有功可以继而有世爵之法也天子县内植旧徳之臣不可继故尹氏世卿而春秋讥之也外诸侯所以报有功可以继唯寓公则不继世然而天子之县内而谓之诸侯禄者盖天子三公之田则视公侯卿则视伯大夫则视子男元士则视附庸而有徳可以使之出而为诸侯若韩宣子之类是也外诸侯嗣也而有功者可以使之入而为公卿若郑武公之类是也
  长乐陈氏曰卿大夫之于采邑犹诸侯之于国故采邑亦可谓之国上言县内九十三国是也采邑可以谓之国则卿大夫亦可谓诸侯此言县内诸侯是也礼卿大夫出封加一等诸侯入臣或降一等郑武公以伯爵入为司徒则是七命而降之以六命也命之升降不同以其势之屈伸异故也世之禄嗣不同以其功之厚薄异故也盖外则有功之所封不世嗣不足以崇其徳内则佐王而己不世禄不足以称其功故外者必嗣不絶功臣之世也内则必禄不弃贤者之后也礼曰诸侯有国以处其子孙大夫有采以处其子孙言国则嗣可知言采则禄而已然卿大夫固有常数而采地固有常地使其身死而继之不絶何采地之可食邪
  李氏曰古者生财有道用财有礼故仕者世禄而有余也虽然未尝不教之使尽其材致其美以见于事业唯其有禄也所以异于弃贤者之类絶功臣之世唯其有放黜也所以异于官人以世者也
  石林叶氏曰内之公卿大夫其受田视公侯伯子男固亦通称为诸侯也内以世禄为主而有贤者亦得世爵外以世爵为主而不贤亦止于世禄然则诸侯之子自非大恶犹得袭位而公卿大夫之子必贤而后爵岂轻内而重外乎盖古者公卿大夫有功徳则出封为诸侯是在外之世爵者乃内之世禄世臣也至诸侯有功徳亦必入而为公卿是在内之世禄者或在外之世爵诸侯也内外更易而轻重所以均者此先王之仁政也
  永嘉徐氏曰古者寰内诸侯世其禄而不嗣与寰外诸侯异者何哉先王为官择人不以私害公功不可忘报故世其禄以报功官不可以非贤故不世其位为官择人公卿大夫选命贤者为之不以父兄故而私授之也以父兄故而世其官则非公选矣有虞之时赏延于世所以报功至于殛鲧兴禹亦不以父之恶而废其贤唯其功而己矣三代之际皆以世禄夏之县内诸侯不世爵而外诸侯则世爵内诸侯何以不世非贤不任也外诸侯何以世盖继世以象贤传国以报功也殷人贵富说者谓臣能世禄曰富以见殷之大夫亦世禄也自纣官人以世不问贤否皆嗣其位而不易先王之官始壊矣周之兴也文王治岐仕者世禄而诗言凡周之士不显亦世盖忠厚之化虽周王皆世禄也裳裳者华之诗作弃贤者之类絶功臣之世而世禄亡矣然周之制畿内之地有功者与之不令世有至于畿外之地则容或世嗣矣温畿内之邑也成王尝以封蘓忿生矣襄王又以赐晋文矣晋复以与狐氏阳氏而后及郤氏盖王官之大邑畿内之采地亦不使无功者得以世守也至于诸侯之大夫其有功者得世其禄官有世官则有世族是也无功则夺之管仲夺伯氏骈邑三百是也若有功则不夺之矣春秋之时卿以世袭不复计功矣然其初犹为近古故无骇与侠皆书其名不书其世以其未赐族也自后官不择人世执其柄春秋于周书尹氏武氏仍叔之子于鲁书季友仲遂盖讥世卿也卿既世袭权移于下驯至三家专鲁六卿分晋则内诸侯不世官之制先王防微杜渐之意深矣汉之封国有山河之誓诸王列侯袭父故爵外诸侯得以嗣守而吏二千石以上视事满三嵗得任同产子一人为郎然不以徳选至哀帝时始除其令亦谓其官以世不以贤而不得私爱害公选也唐大宗尝欲功臣并世袭刺史使后嗣长为藩翰而长孙无忌固辞而遂止时于志宁亦奏古今异时非乆安计马周论宗室功臣悉藩国世守其政若令有不肖子袭封嗣职正欲絶之则子文之治犹在正欲存之则栾黡之恶己暴盖时世异变虽外诸侯亦不可使世其官也天寳以后地分于将领而藩镇得以世袭遂使自辟其人自强其兵唐卒以此召亡太祖皇帝惩五季之变遂与赵普议削藩镇之权而制其钱谷收其精兵自李彞兴冯晖折御卿之外余皆不使之世袭盖深识时变者矣
  刘氏【孟冶】曰封土有定法故先王严内外之辨本强则国安故先王有禄嗣之别畿内而封诸侯以嗣则天子之公卿大夫何以禄养畿外而不封诸侯则藩宣屏翰焉得其人故内之诸侯则惟食采地外之诸侯则得以世其爵也
  武夷胡氏曰隐公三年书尹氏卒尹氏天子大夫世执朝权为周乱阶家父所刺秉国之均不平谓何者是也以氏书者志世卿非礼为后世鉴也或曰世卿非礼裳裳者华何以作乎曰功臣之世世其禄世卿之官嗣其位禄以报功也故其世可延位以尊贤也故其官当择官不择人世授之柄党与既众威福下移大奸根据而莫除人主孤立而无助国不亡幸尔春秋于周书尹氏武氏仍叔之子于鲁书季友仲遂皆志其非礼也
  方氏曰自畿以内皆天子所有也岂人臣之所专凡内之受国者止于食土之毛而已而不得世有其地自畿之外固诸侯所共也岂天子之所私故凡外之受国者非特食其地之所出而又得以世嗣焉其固先王轻其内而重其外哉以为内之诸侯使之有其地则无以綂于一而强天子之势矣外之诸侯不使之专其国则孰能勤于王而相与以安天下
  制三公一命卷若有加则赐也不过九命次国之君不过七命小国之君不过五命
  郑氏曰卷俗读也其通则曰衮三公八命矣复加一命则服龙衮与王者之后同多于此则赐非命服也虞夏之制天子服有日月星辰周礼曰诸公之服自衮冕而下如王之服
  孔氏曰此一经论王制三公以下次国小国之君爵命之数制谓王者制度三公八命身着鷩冕若加一命则为上公而着衮冕故云一命卷九命卷龙之外依制不合有其服若有加益者是君之特赐非礼法之常则杂记谓之襃衣也此则礼纬九赐之衣服与宗伯再命受服不同此篇皆王者之制于此特言制者以三公位尊又加一命其事极重故记者特云制也卷字周礼及觐礼皆作衮郑注虞夏之制天子服有日月星辰者臯陶谟云予欲观古人之象日月星辰山龙华虫作防宗彞藻火粉米黼黻絺绣是也日一月二星辰三山四龙五华虫六此六者皆画于衣宗彞七藻八火九粉米十黼十一黻十二此六者皆绣于裳至周则日月星辰画于旌旗又登龙于山取其神登火于宗彞取其明尊神明也而冕服九章一曰龙二曰山三曰华虫四曰火五曰宗彞皆画以为缋六曰藻七曰粉米八曰黼九曰黻皆絺以为绣则衮之衣五章裳四章凡九也鷩之衣三章裳四章凡七也毳之衣三章裳二章凡五也希之衣一章裳二章凡三也者衣无文裳刺黻而已是以谓之焉衣法天故章数竒裳法地故章数耦引周礼司服文云王祀昊天上帝则服大裘而冕祀五帝亦如之享先王则衮冕享先公飨射则鷩冕祀四望山川则毳冕祭社稷五祀则希冕祭羣小祀则冕郑引此者证三公一命衮也然则此经三公一命卷谓周制也周以前则山在衮上不得云一命衮也
  长乐陈氏曰星五星也辰十二次也华虫雉也宗彞虎彞蜼彞也粉粟米米聚米也黼白黑文也黻黑青文也盖日月星辰在天成象者也山龙华虫虎蜼藻火粉米黼黻在地成形者也在天成象者道之运乎上在地成形者道之散乎下道固始终于东北故山龙而降始山终黻莫不有序何则山居东北冬春交也龙春也华虫夏也虎秋也蜼冬也周而复始则藻春也火夏也粉米中央也黼秋冬交也黻冬春交也龙与华虫阳之阳也故绘而在衣虎与蜼阳之隂也故绣而在裳然则古者合三辰以在服备十二章以则天数故章与四时相顺后世判三辰以在旗而服止九章以法阳数故章与四时相变观周礼称衮冕礼记称天子龙衮又曰龙卷以祭上服言龙衮而不言山则升龙于山可知也司服五章之服则毳冕毳毛物毛物虎蜼也五章言毳冕而不言藻则升火于宗彞可知也升春物于冬春交之上升夏物于春之前则章与四时相变可知也【礼书】
  严陵方氏曰王之三公在朝则八命而服七章之鷩冕及其出封加一等乃赐之以九章之衮冕衮虽三公可服非有加则不赐也凡以有制存焉尔故曰制三公一命卷若有加则赐也诗言衮职有阙维仲山甫补之盖谓是矣以八命而加一命则九命矣故曰不过九命不过九命则典命所谓以九为节者也不过七命则典命所谓以七为节者也不过五命则典命所谓以五为节者也
  马氏曰加之以卷者言人臣之极也赐可以加而命不可以加周官所谓唯赐无常是也然则天子龙衮诸侯黼大夫黻士衣纁裳而三公亦得以服衮者盖其服衮则同而其旒数则异也故三公有降龙而无升龙
  山隂陆氏曰侯伯七命若加一命则为州牧又加一命是为州伯牧亦伯也皆九州之长知然者以周官乃施典于邦国曰建其牧立其监而王制云天子之大夫为三监监于方伯之国国三人知之也牧八命也九命则谓之伯伯正名其为长盖上公一命卷者也然入天子之国亦曰牧避二伯也牧八命而冕服七章常七旒犹三公八命服鷩冕卿六命服毳冕牧虽八命即为方伯犹赐秬鬯秬鬯九命之赐也故王季为州伯诗曰瑟彼玉瓉黄流在中传以谓九命然后锡以圭瓉文侯之命平王锡之秬鬯圭瓉孔安国谓平王命为侯伯
  李氏曰阳中则动以变故易于震为龙隂极则静以止故易于艮为山龙取其变也山取其止也臣体常者也三公入于王朝则全于臣故服衮冕八章而其章以山为首诗曰是以有衮衣兮无以我公归兮是也君制变者也上公出封于外则全于君故服衮冕九章而其章以龙为首周官曰公之服自衮冕而下如王之服是也三公衮以山挚以璧上公衮以龙挚以圭其义一也卷龙衮也以其能见能跃能飞其伸也其屈也皆不可知故曰卷犹云门谓之大卷也石林叶氏曰莫非制也于衮而特言之者以衣服制之显者盖一隂一阳之谓道道之在天者以日月为之运星辰为之纪其施于人则仁而已无为而仁者山也仁而不可知者龙也仁藏于不可知而显于可知者礼也礼者文而已其文可知者华虫也凡此皆以象天徳也天徳者阳也故作绘而在上宗彞者虎虽之彞也何以知其然以礼谓之毳而郑氏谓之虎蜼郑氏必有所受之是以知其然也虎者义也蜼者智也蜼能以尾室鼻而御雨患是能达于体用趋时能变此所以为智也为虎又象之于宗彞者以其奉宗庙为大事也其清足以自洁而可荐者藻也其明足以烛物而可以烹餁者火也米养人者也粉之则其利散而均于养人而已不足以为道必有以裁制之斧者所以为裁断也施裁断不可以无辨黼者辨物之谓也其位在东北隂阳于是辨焉凡此所以象人徳人徳隂也故絺绣而在下五帝之徳同乎帝则具乎天徳故三辰为上而龙以仁次于山火以明次于藻三王之徳应乎人则具乎人徳日月星辰既登于旗则冕服不可不法乎天道故龙以变化不可知而登于山火以明而有功则登于宗彞然则舜之冕服尽于十二周之冕服止于九章而此言三公一命卷者其人在内八命而出封加一等则从九章而衮冕也盖三公近于天子而爵位盛大其徳无私其仁足以长人而藏于不可知故衮冕自龙而下九章如王之服卿在内则六命其出为侯伯之君则从七命而鷩冕卿虽爵位次于公而为诸侯伯则其仁亦足以长人以其显于可知故鷩冕自蜼而下七章如公之服大夫在内则四命其出为子男之君则从五命而毳冕大夫虽帅人以智而进退以义故毳冕自藻火而下五章如侯伯之服凡此诸侯之冕不纯乎臣道则以衣之在上者为主若大国之卿三命而已其道苟足以养人则可以辅国故絺冕自粉米以下三章如子男之服小国之卿一命而已其徳苟足以辨善恶则无枉己而仕故冕自黼而下如卿之服凡此诸臣之冕皆纯乎臣道则以裳之在下者为主衣在上所以象乎阳其色用则赤而兼黑阳以隂杂之也裳在下所以象乎隂其色用纁纁则黄而兼赤隂以阳杂之也者北方之属天道在北则寂然不动而纁者南方之属地道在南则有为以与万物相见形而上者寂然不动而出于无为故衣用所以尊道形而下者有为与万物相见而代有终者地道故裳用纁所以下功诸侯有时而在人上则主乎道而体天唯其在内嫌于外逼天子故其命以八以六以四则从隂之数至于在外者有君人之道故其命以九以七以五则从阳之数诸臣无时而不在人下则主乎功而法地唯其法地故在内而言阳数则无嫌于天子在外而言隂数则亦无疑于其君无嫌疑者以其位卑也故下曰大国之卿不过三命下卿再命小国之卿与下大夫一命然周官言公之孤四命其卿三命其大夫再命子男之卿再命其大夫一命与此异同何也盖古者孤卿大夫虽有常名而其职固有相通者矣以其相通有孤而兼卿大夫为之者周官详于其职故举上以及于下王制略其兼官故举下而见于上犹之孟子之言卿大夫元士受地视公侯伯子男其制为略王制则兼三公附庸而言之其制为详不害其意同也
  永嘉徐氏曰古者设官之制其爵以五其命以三自上公九命至于子男五命品级异等而不可乱自上公衮冕侯伯鷩冕至于子男毳冕仪章异数而不可越周官典命掌诸侯之五仪诸臣五等之命司服自公之服至子男之服所衣之服必从其命其命不差则其服不僭先王所以正名分而章服采也故尝论衣服之制自黄帝尧舜取诸乾坤以为衣裳盖法天地以制为上下之服非私自创立之也虞夏之制天子祭服自日月以下十有二章盖防天地万物于一身以照临百官文采物色靡一不傋而臯陶谟所载五服五章以命有徳谓之天命自天子十二章至卿大夫之三章其别为五如天造地设不可紊也公之衮冕其章数同于王而其旒数则异故上公之衮无升龙而旒则以九固自有等杀也岂曰公之服与王同而得纯用之无所等伦于其间哉自成王命鲁公世祀周公以天子之礼乐而禘祀用衮冕为鲁礼之常成王之赐伯禽之受皆非也东迁之始晋武公之大夫请命于周而无衣之诗作始曰无衣七兮次曰无衣六兮虽晋侯国岂无七章之衣而固不敢上视侯国庶几于六命之服而列于天子之卿犹愈乎否也其犹知存王制也其后晋文之伯周之防命为侯伯而赐之大辂鷩冕之服则是犹出于王命而不轻以礼假人也当鲁僖公之时尚存诸侯命有三等之制诸侯薨于朝防加一等死王事加二等于是有以衮敛盖子男加二等则服上公衮冕之服是出于上之特恩而诸侯不敢私僭也岂非西周之泽未逺而制度犹未泯乎
  三山林氏曰黄帝始备衣裳之制舜观古人之象绘日月星辰山龙华虫于衣绣宗藻火粉米黼黻于裳以法乾坤以昭象物所以彰天子之盛徳能备十二物也使服其服者当须有是盛徳焉绘以三辰所以则天之明尤为君徳之光自黄帝以来歴代之制莫不然也周人特备以斿缫之数耳周礼乃无十二章之文司服惟有衮冕至冕说者谓周登三辰于旗服惟冕九章呜呼何说之异也自尧舜至三代文物日以盛名分日以严仪章日以着夫子于四代礼乐特曰服周之冕取其文之备尊卑之有辨也何得至周反去三辰之饰盖不过据左氏三辰旂旗之文左氏谓旗有三辰何尝谓衣无三辰邪岂有王者象三辰之明厯代皆饰于衣周人特饰于旗有何意乎况又谓上公九章而王服亦九章将何所别周公制礼防乱万世乃至于无别郊特牲云祭之日王被衮以象天则十二章备郑氏谓有日月星辰之章此鲁礼也夫被衮以象天周制固然也何鲁之足云岂有周制以九鲁乃加以十二之理乎
  秦溪杨氏曰详玩司服经文则知有虞作服十二章周亦十二章昭然甚明公之服自衮冕而下侯伯之服自鷩冕而下鷩冕七章衮冕九章推而上之则天子之服十二章可知享先王则衮冕衮冕者绘衮龙于服而冕也享先公飨射则鷩冕者绘华虫于服而冕也盖服有六而冕则一先郑谓六服周冕是也祀昊天上帝之服备十二章则绘三辰于服而冕可知也今不曰三辰而冕而曰大裘而冕果何与盖享先王先公之礼备乎文则以衮鷩之文明之祀昊天上帝之服尚乎质则以大裘之质名之与牲用犊席用槀秸器用陶匏之意同所以尊天也祀昊天上帝之服虽不言三辰然服备十二章则三辰不待言而可见矣郑氏乃谓有虞十二章至周而以日月星辰画于旌旗冕服惟有九章然公自衮冕而下王又自衮冕而下君臣同冕略无区别必无是理贾公彦云郑氏九章此无正文郑并以意解之则疏家已知其非而不信之矣惟其并以意解故后世尊用其説始有悟其上下之无等尊卑之失次者魏明帝以公卿衮衣黼黻之制拟于至尊遂制天子服绣衣公卿服织文矣唐长孙无忌以帝祭日月服元冕旒三章而三公亚献服衮孤卿服毳鷩贵贱无分而天子遂止于服衮他冕尽废者矣先王制礼必本于天理人情之公自上古至于周天子仰则天数路十二就常十二斿马十二闲圭尺二寸缫十二就而冕服之章莫不皆然郑氏谓周以日月星辰画于旗而冕止九章不知龙登于旗山登于俎黼登于扆九章亦可损乎前乎康成如汉明帝用欧阳说义天子备十二章三公诸侯用山龙九章九卿以下用华虫七章其说犹用周制也自郑氏以意解经九章之说于是乎始故行之后世卒有不厌于人心并与古制而去之者可胜叹哉
  讲义曰周官典命曰王之三公八命其卿六命其大夫四命及其出封皆加一等郑氏谓大夫为子男卿为侯伯然则三公九命次国七命小国五命可知矣
  大国之卿不过三命下卿再命小国之卿与下大夫一命
  郑氏曰不着次国之卿者以大国之下互明之此卿命则异大夫皆同周礼公侯伯之卿三命其大夫再命子男之卿再命其大夫一命
  孔氏曰此一节论大国小国卿大夫命数多少不同之事大国之卿不过三命则知次国之卿不过再命大国下卿再命则知次国下卿一命故郑云互明之大国上卿三命下卿再命次国上卿再命下卿一命小国上下卿并皆一命故云卿命则异大夫则大国次国小国皆同一命以大国下卿再命差之明大夫一命又小国大夫一命则次国亦可知矣是大夫皆同也此夏殷制案周礼公国之孤四命与余卿不同则知此大国之卿不过三命亦谓孤也大国下卿再命者谓除孤以外之卿就再命之中分为中卿下卿也故前文云次国之上卿位当大国之中是也次国之卿再命亦谓上卿执政者若鲁之季孙下卿一命亦分为中下二等故前文云中当其下下当其上大夫是也小国之卿虽同一命亦分为三等故前文云小国之上卿位当大国之下卿中当其上大夫下当其下大夫其大国次国小国大夫虽同一命当皆分为上下二等文已具于上今总云下大夫者对卿言之
  严陵方氏曰大国对下卿言卿指上中可知小国特言卿则兼三等之卿可知言下大夫则不及上中者盖诸侯无中大夫而卿即上大夫故也前言上中下之所当而与此不同者位虽视其命不能无详略之异故也典命着诸臣之命又与此不同者此非周制故也故此命不及于士焉盖爵出于命至周始列士于爵故也夫命者礼仪之等数受制于天子之名也以贵贱有常数厚薄有定分犹天命焉是以谓之命也
  山隂陆氏曰大国之卿不过三命下卿再命小国之卿与下大夫一命不着次国之卿者以命数与大国同而典命所谓侯伯之卿大夫士亦如之是也然则周官子男之卿再命今此云小国之卿与下大夫一命者盖言畿内小国之卿如此与上小国二卿皆命于其君同义郑氏谓或者欲见畿内之国二卿与是也
  李氏曰周官典命职曰公之孤四命其卿三命其大夫再命其士一命侯伯之卿大夫亦如之子男之卿再命其大夫一命士不命其大国所谓诸侯之国而其小国则所谓庶方小侯之国与
  讲义曰以卿考之大国次国小国之卿皆有上中下三等之别其大夫皆有上下二等之别至于命数之多寡则三命再命一命是也故记者举其略曰大国之卿不过三命下卿再命小国之卿与下大夫一命由是推之则大国之上卿三命中卿下卿皆再命次国之上卿再命中卿下卿皆一命小国之卿与上国次国小国之大夫皆一命可不言而喻也
  凡官民材必先论之论辨然后使之任事然后爵之位定然后禄之
  郑氏曰论谓考其徳行道艺辨谓考问得其定也易曰问以辨之爵谓正其秩次禄与之以常食
  孔氏曰此一节论择贤材任以爵禄之事官其人必先论量考问事已分辨得其定实故云辨虽考问知其实未明其干能故任以事事又干了然后正其秩次除授位定然后与之以禄
  严陵方氏曰民之有材犹木之材也欲授之以官可不随其人材而用之乎然一人之知识固不足以尽其大小之论也可不与众而公言之乎故必先论之后又言论定然后官之任官然后爵之者盖辨之然后定使之者不必官之任官者不止于任事皆重轻之别也此特言民材而已然则进士之贤者焉其言所以不同
  马氏曰凡民之材有大小之不同其徳则有知仁圣义中和其行则有孝友睦婣任恤其艺则有礼乐射御书数凡官民材必先论之论之者论其徳行道艺之实而视其材之所有也论之已辨然后使之任其事也才足以充公卿之任则使之为公卿才足以充大夫士之任则使之为大夫士故任事然后爵之爵有髙下则禄有厚薄位者视其爵禄之髙下而禄者称其爵之等差也故曰任事然后爵之位定然后禄之凡此皆所以官民之材也下又曰司马辨论官材论进士之贤者以告于王而定其论至位定然后禄之亦与此同意也周官曰以徳诏爵以能诏事所谓徳者即贤之谓以能诏事者乃任事者也盖司马辨论官材论国中之士也凡官民材者兼万民而言之也养国中之士与养万民之士盖有以异也论国中之士其法则致详故考校于中年论万民之士其法则致略故三年然后论之虽其考校之法有异而其论辨之意则同也
  长乐陈氏曰先王之官民材论之出于众使之出于独任事然后爵之则以爵称材位定然后禄之则以禄称爵论使尽其实则在下者无妄进之滥爵禄适其宜则在上者无妄施之失下言论定然后官之任官然后爵之位定然后禄之与此不同者任事然后爵之能者也任官然后爵之贤者也此言官民材下言论进士之贤者则贤能之辨可知
  石林叶氏曰人之材或成其为贤或成其为能必论其所长而使之论所长而既别矣入而使之长民而民化出而使之治民而民安则可以任事矣既任事而后爵之以公侯伯子男之位大夫士之位位既定而后禄之以百里七十里之田虽然不可不与士共之故孟子曰左右皆曰贤未可也国人皆曰贤然后察之古之君子审克如此而必与士共之者以士上足以兼大夫而下至国人者也
  延平周氏曰使之故任以事爵之故其位定使之则固有稍食而所谓禄之者言采邑也
  庐陵胡氏曰论谓物论自古用人必采公论以辨别当否任事然后爵之所谓试可位定谓材称其位公论翕然定矣然后禄之末世位不定而尸禄者滔滔皆是











  礼记集说卷二十七
<经部,礼类,礼记之属,礼记集说>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说卷二十八    宋 卫湜 撰
  爵人于朝与士共之刑人于市与众弃之是故公家不畜刑人大夫弗养士遇之涂弗与言也屏之四方唯其所之不及以政示弗故生也
  郑氏曰必共之者所以审慎之也书曰克明徳慎罚屏犹放去也已施刑则放之弃之役赋不与亦不授之以田困乏又无赒饩也虞书曰五流有宅五宅三居是也周则墨者使守门劓者使守闗宫者使守内刖者使守囿髠者使守积
  孔氏曰此一节论爵人及刑人之事谓殷法也周则天子特假祖庙而拜授之故洛诰云烝祭歳文王骍牛一武王骍牛一时册命周公故特祭文武若诸侯爵人因尝祭之日故祭统云祭之日一献君降立于阼阶之南南郷所命北面是也刑人于市谓贵贱皆刑于市周则有爵者刑于甸师氏也与众弃之故天子诸侯之家不畜大夫不养士逢之于涂不与言放逐弃去不干及以政教之事田里所以安其身赒饩所以养其命皆是为生之具今并不与是不故欲使其生也郑引虞书证经屏之四方量其罪之轻重合所适之处而居之也引周墨者守门以下明周家畜刑人与夏殷异也
  延平周氏曰众不足以知人可以知人者士而已故爵人则与士共之刑人则与众弃之孟子言国人杀之而不言国人用之以此
  长乐陈氏曰爵人于朝周官郷老及郷大夫羣吏献贤能之书于王王再拜受之登于天府内史贰之是也刑人于市周官郷士遂士所谓肆之三日是也书之洛诰与祭统言爵人于庙不于朝周官王之同族与有爵者刑于甸师氏而不于市者命之于庙未尝不论于朝亲者在所隠不可例之于国人凡此皆周制也
  严陵方氏曰爵所以及有徳阳之事也朝在南则阳之所也刑所以加有罪隂之事也市在北则隂之所也朝者士之所立故言与士共之市者众之所防故言与众弃之盖有徳者人之所共予有罪者人之所共弃上言共下言弃互相备也凡此以见人君之所好恶非出于一人之私情尔畜亦养也谓之畜则所养者众矣于公家言畜于大夫言养大小之别也至于士则又不嫌于不能养特遇之涂弗与之言而已弗故生者使然为故弗故生则不使之生之谓也马氏曰爵者天之所以命有徳刑者天之所以讨有罪人心从则天意亦从故圣人之制爵刑不拂百姓以从已之欲而与众共之也此与孟子所谓国人皆曰贤然后用之国人皆曰可杀然后杀之同意公家势足以畜之大夫势足以养之士者其势不足以畜不足以养故弗与言也夫自弃者先王亦从而弃之故屏之四方示弗戮也自暴者先王亦从而暴之故不及以政示弗生也然则好生者圣人之大徳而自暴自弃者不足与有为也不足与有言也
  李氏曰书曰侯以明之挞以记之书用识哉欲并生哉盖挞之将以达之使遵于善书之所以戒之使逺于罪故曰欲并生哉至于流则不欲其生矣故曰示不故生也流止于不故生至于放则弃之而不得以生矣
  石林叶氏曰公家不畜者示不以国蔵恶也大夫弗养者示不以家私恶也士遇而弗与之言者示不以身亲恶也
  庐陵胡氏曰必共之者合公议也岳牧咸荐舜是也必与众者不私杀人也示弗故先儒云不欲其生也夫舜有五流即此屏之四方也舜亦不欲其生乎如使舜不欲其生意在杀之安得为好生之徳哉究经意盖谓所以困苦之者示若弗故生欲其改过乃若圣人之心则未尝不欲其生也
  刘氏【孟冶】曰君天也君之喜怒赏罚天之雨露雷霆也福善祸淫天之赏罚也举善去凶人君之赏罚也天岂能日求天下之善恶者罪福之人君亦岂能一一赏罚天下之善恶哉亦取其尤以示于众而已爵人于朝所以劝君子士之所共乐也刑人于市所以惩小人众之所共恶也君子聚于朝故爵人于朝众人防于市故刑人于市以此见人君之喜怒非一人之私焉刑人者人君所以惩恶众人所弃故公家及大夫士皆逺之惟其所之言流放窜逐任其所往
  诸侯之于天子也比年一小聘三年一大聘五年一朝郑氏曰比年每嵗也小聘使大夫大聘使卿朝则君自行然比大聘与朝晋文霸时所制也虞夏之制诸侯嵗朝周之制侯甸男采卫要服六者各以其服数来朝也
  孔氏曰此一经论诸侯遣卿大夫聘问及自亲朝之事案聘礼记曰小聘曰问三介大聘使卿为介有五人其小聘唯三介故郑知小聘使大夫也案昭三年左传郑子大叔曰文襄之霸也其务不烦诸侯令三歳而聘五嵗而朝故郑云晋文霸时所制也又案尚书五载一巡守郑注云巡守之年诸侯朝于方岳之下其间四年诸侯分来朝于京师嵗徧是虞夏嵗朝也其聘问无文可知周礼大行人侯服歳壹见甸服二嵗壹见男服三嵗壹见采服四嵗壹见卫服五嵗壹见要服六嵗壹见是各以服数来朝也
  长乐陈氏曰朝觐宗遇防同君之礼也存頫省聘问臣之礼也诸侯之于天子聘所以通好朝所以述职通好不欲疏故比年一小聘述职不欲数故五年一朝其聘于邻国之礼盖亦如此故聘亦比年小聘三年大聘周官大行人凡诸侯之邦亦载嵗相问殷相聘是也书与周官先言朝而后言巡守朝于京师者也舜典先言巡守而后言朝朝于方岳是也此言一朝而继之以五年一巡守者则朝于京师明矣五年一巡守者虞夏之制则五年一朝为虞夏之制亦明矣 又礼书曰轻财重礼交人之道也聴命达言使者之事也三辅人语轻财曰聘则聘之为义可知矣古者比年小聘三年大聘小聘曰问大聘曰殷既嵗聘矣中复盛聘此周礼所以言殷相聘春秋传所以言殷聘礼也左传曰先王之制诸侯之丧士吊大夫送葬唯嘉好聘飨三军之事于是乎使卿则小聘之问虽不飨有献不及夫人主人不筵几不礼面不升不郊劳其礼如为介三介然则小聘盖亦卿尔以其与君为礼也郑氏曰小聘使大夫其说无据聘虽有国者之礼而其下亦有焉故凡聘女曰聘问人曰聘是也春秋书王臣来聘八诸侯之臣来聘二十有五或称名或称字或称弟或称公子或称公孙或称人或不称氏或不言使其褒贬轻重各称其事非可以一端求也
  严陵方氏曰朝必以五年为节五为天地相合之数君臣之际有天地之义焉故其朝聘巡守皆取数以五为节焉言诸侯五年一朝而继言天子五年一巡守与周官先言五服一朝而后言乃时巡同义疏数虽异先后之序一也聘义言天子制诸侯比年小聘三年大聘于天子言一于诸侯则不言者盖天子则一而已诸侯之众其相聘不止于一故也巡守四方亦止言一者自天子言之也
  马氏曰唐虞之制则五服以一服俟王而以四服递年而朝书曰五载一巡守而羣后四朝至于周则六服嵗朝各以其服而来书曰六年五服一朝又六年王乃时巡以此推之则五年一朝者疑其殷之制也说者以为晋文公之制盖非是也王制者记王者之制而以为霸者之制可乎
  山隂陆氏曰五年一朝谓诸侯既更五年一同至京师所谓大朝防是也书曰六年五服一朝又六年王乃时巡春秋传曰明王之制使诸侯歳聘以志业间朝以议礼再朝而防以示威再防而盟以显昭明嵗聘即此所谓小聘间朝即此所谓大聘或言朝或言聘其实一也再朝而防即五年一朝再防而盟即五年一巡守
  石林叶氏曰康成以大聘与朝晋文霸时所制虞夏之制诸侯嵗朝周之制六服以数来朝今以经传攷之固如其说岂当时记者误推晋文之制以为诸侯之于天子亦若此与至于五年一巡守而又与周异者以虞氏之世法始成而未备则脩五礼而巡守嵗数周之世法已备而趋变既悉则脩法则而巡守歳疏此诸侯之朝所以六年为限而王之巡守以十二嵗为期
  临川王氏曰孔子谓虞夏嵗朝以尚书考之恐无此礼巡守则朝于方岳之下此谓五年一朝疑即是方岳之朝也
  庐陵胡氏曰尧典五载一巡守羣后四朝郑云虞夏之制诸侯嵗朝是也然郑说孝经及熊氏说则皆云诸侯五年一朝天子天子亦五年一巡守今考郑意盖谓舜时巡守之年诸侯朝于方岳之下其间四方诸侯分来朝于京师嵗徧是嵗一朝也郑说合矣孝经注及熊说非也然郑谓此大聘朝晋文霸之时所制则非案左氏昭三年郑子大叔曰文襄之霸令诸侯三嵗而聘五嵗而朝故郑据以为解不知子大叔之言乃诸侯朝霸主之法非朝天子也况文襄身不肯朝京师岂能令诸侯朝天子乎夫襄王狩于河阳晋文帅诸侯朝于王所而已不朝于周也然郑注误矣
  天子五年一巡守嵗二月东巡守至于岱宗柴而望祀山川觐诸侯问百年者就见之命大师陈诗以观民风命市纳贾以观民之所好恶志淫好辟命典礼考时月定日同律礼乐制度衣服正之
  郑氏曰天子以海内为家时一巡省之五年者虞夏之制也周则十二嵗一巡守岱宗东岳也柴祭天告至也觐见也就见老人也陈诗谓采其诗而视之市典市者贾谓物贵贱厚薄也质则用物贵淫则侈物贵民之志淫邪则所好者不正同隂律也
  孔氏曰自此至用特一节论王者巡守四岳柴望及绌陟之事尧典云五载一巡守正谓虞也若夏与殷依郑志当六年一巡守也案白虎通云三嵗一闰天道小备五嵗再闰天道大备故五年一巡守以此言之夏殷六嵗者取半一嵗之律吕周十二嵗者象嵗星一周也大行人云十有二嵗王巡守殷国故云周十二年也嵗二月者皆以夏之仲月律厯当其中也二月八月又昼夜分五月十一月隂阳终故取四仲月也岱者言万物相代于东方宗尊也岱为五岳之首故为尊也燔柴以祭上天而后望祀山川觐谓见东方诸侯其见之礼案觐礼云诸侯觐于天子为宫方三百步四门坛十有二寻深四尺郑注云王巡守至于方岳之下诸侯防之亦为此宫以见之是也到方岳见诸侯之后问百年者就见之若未至方岳于道路有百年者则王亦先见之故祭义云天子巡守先见百年者下云八十九十者东行西行者弗敢过道经之则见之则知百年者道虽不经所在就见之也大师是掌乐之官令各陈其国风之诗以观君政之善恶天保诗云民之质矣日用饮食是其政和若其政恶则十月之交彻我墙屋田卒污莱是也命典市之官进纳物贾之书以观民之好恶若民志淫邪则爱好邪僻之物是欲知君上善恶也典礼之官于周则大史也考校四时及十二月之大小时有节气蚤晚月有望晦朔考之使各当其节又正定甲乙之日隂管之同阳管之律玉帛之礼鼓钟之乐及制度衣服各有等差当正之使正尧典云协时月正日同律度量衡文小异而意同也大师云执同律以聴军声郑恐以同为齐同此律故辨之
  中山成氏曰天下广大四方隠僻南面之君多行威福恐其不奉天子之制度故有巡守亦忧民之至也长乐陈氏曰巡守之礼凡大山川于其所至则望之故时迈言巡守告祭柴望也于其所过则祀之故殷言巡守而祀四岳河海也柴望先于觐诸侯尊神也见百年先于陈诗纳贾贵老也尊神而后贵老贵老而后观民事之序也陈诗以观民风则观其所习纳贾以观好恶则观其所趋然民风有厚薄好恶有邪正特言志淫好辟者以所观者为淫辟故也陈诗纳贾所以观在下者之所尚考时月至于制度衣服所以观在上者之所行考时月定日所以和天道同律礼乐制度衣服正之所以齐人道也盖积日以为月积月以为时于月则考之于日则定之是考之于既往定之于将来也言礼乐制度则衣服举矣又言衣服者盖民徳之不壹僭乱之所起常在于衣服之间尤在致详故也 又礼书曰天子四望达于四方鲁三望泰山河海而已书曰海岱及淮惟徐州诸侯之望皆其境内之名山大川也望虽以名山大川为主而其实兼上下之神故诗于柴望言懐柔百神及河乔岳周礼于望皆言祀而不言祭又典瑞四望与山川异玉大司乐四望与山川异乐左氏曰望郊之细也又曰望郊之属也公羊曰方望之事无所不通则望兼上下之神可知矣望祀或设于郊天之后或设于巡守之方或旅于大故之时则望有常有不常之祀也崔灵恩谓四望之祭嵗各有四不知何据然也望祀其兆四郊其牲各放其方之色其乐姑洗南吕大防其玉两圭有邸其服毳冕其位茆以辨之而植表于其中周礼所谓旁招以茆晋语所谓置茆蕝设表望是也白虎通谓周公祭泰山以召公为尸其言虽无经见要之宗庙之尸用同姓非宗庙之尸用异姓
  严陵方氏曰天子分土建国命诸侯以守之未必人人称职也故五年一巡而省之巡守者巡所守而已盖诸侯非徒守天子之土亦所以守天子之法天子巡之将以脩其法而已天子之法至周详矣方虞夏之际其为法尚未能详故其脩之冝数也春自东方而东巡守所以顺天时也行必以仲月者以见巡守之礼无适而不用中焉五月八月十有一月巡守其义亦若是而已岱宗者以其易姓则升此而告代故谓之岱以其为五岳之长而众山之所宗也故称宗于东言岱则知南之为衡西之为华北之为恒矣巡守必居方岳之下者依名山而居使诸侯知所趋故也柴而望祀山川即诗时迈言巡守告祭柴望是也以天之髙故燔柴以上达以山川之逺故望而祀之皆所以告至而已问百年者就见之所以乞老者之言也诗所以言志风所以从上诗言之哀乐足以见民风之厚薄民风之厚薄足以知上政之得失故命大师陈诗焉志淫言所志之淫好辟言所好之辟民之所志所好不必皆淫辟然止以是为言者盖观之所以防其淫辟故也贾即价也王者必颁厯以一天下正朔故巡守则考时月焉作厯者不能无赢缩及其久也日不能无差故巡守则必定日焉盖考之虑其不一定之欲其无差律有隂阳礼有隆杀乐有清浊制有大小度有长短衣服有文质未尝同也此所谓同欲其同出于天子而已同出于天子则正于一故终言正之同则所以正之故也
  马氏曰盖先王巡守之所至必以其所至而告天也故柴而境内之山川又不可以不祭故望祀柴者言其达之以烟以其高故也望者非即而祭之以其逺故也陈诗以观民风视其诗则足以知其风之美恶也若观唐之风则好俭可知矣若观陈之风则好淫可知矣贾者物之贵贱厚薄之齐也物之贵贱厚薄无常民之所好则物之贱者贵民之所恶则物之贵者贱民之所恶失其实则所志者淫所好者辟由其上之人无其道以禁之也故命市纳贾不惟俯有以知民之所好恶而仰有以察诸侯之政也考时月定日者所以示其东作西成之事而恐差其候也虽然厯象日月星辰君职者之事也然而先王巡守必考时月定日者盖先王嵗先颁朔于诸侯使诸侯受而行之巡守而考定之者又虑其得之不详而候之差也度量权衡者律之本也而律者盖度量权衡之所自出也于律则同之欲其有同而无异也礼乐者先王之所以为教而以一民心制度衣服者先王之所以为政而以一民行政教者在上者之所出而诸侯则其法守而已故正之欲其有异而不敢同也山隂陆氏曰东巡守至于岱句宗读如宗祀文王于明堂之宗异于郊丘尊而祀之之名也故曰于郊也故谓之郊天一而尊故曰宗柴宗在柴上山川则卑而众也故曰望秩秩在望下书于言宗柴故言望秩于言类言禋故言望而已亦以此
  延平周氏曰告至然后觐诸侯神人之序也觐诸侯然后就见百年之有道者贵贱之序也就见百年者所以访时政之得失既访时政矣然后观民风故命陈诗既观民风矣然后观民情故命市纳贾以观其美恶好非其所好恶非其所恶则志淫好辟可知矣而复言之者示其尤在所致详也命典礼以考正之者乃其所终始者也定于考为详正于定为略石林叶氏曰春从东而始至于岱宗柴告于天也望祀于山川告于地也或曰望祀或曰望秩者秩其无文而祀其在祀典者也书曰协时月正日同律度量衡脩五礼五玉与此不同何也盖洪水之流民方出于昏垫而舜之摄政亦以其时为未平也日月有不合则协之有不齐则正之度量权衡有未一则同之礼有未备则脩之王制所言治世已平矣故时月无不合虑其不合则考以成之日无不正虑其不正则定以齐之礼乐衣服无不备虑其有变革则同而一之唯其洪水之后而其教详故言度量衡在其中虽然舜不言衣服而王制特言正之何也盖衣裳之备自虞氏始流及于三代则其文盛矣其衣裳备矣未见其弊舜亦不可得而正之及其文盛而弊也衣服有二而民徳不归于一此所以特正之也
  新安朱氏曰五载一巡守此是立法如此若一嵗间行不徧则去一方近处防一方之诸侯如周礼所谓十二嵗巡守殷国殷国即是防一方之诸侯使来朝也又云巡守亦非是舜时创立此制盖亦循习将来故黄帝纪亦云披山通道未尝宁居
  永嘉徐氏曰时巡五载一讲其诸有虞之制乎有虞之时一嵗之间周徧四岳盖羣后四年一见五年而徧矣故天子一巡其守也夏暑祁寒南巡北守而不厌其劳矣夫岂不能养尊髙拱而坐抚万方至于终嵗勤动者所以省方观民忘势尽下广民隠之未究也虞氏巡守之礼亦简易而不烦其考制度有经其行黜陟有方因巡守之嵗同其度量协其时月正其日脩其五礼命大史陈诗以观民风命市纳贾以观民好恶其攷制度有经如此削其不敬者黜其不孝者不从其流之畔上者讨之有功徳于民者从而加地进律其行黜陟有方如此然而一嵗而徧四岳王通以为兵卫寡而征求少斯言得之矣不然不几于病民力乎至成周之世六年五服一朝又六年王乃时巡盖必十二年而一巡守者六年之间六服毕朝之后而后王始时巡一年巡一方也然周时礼制繁重非若有虞之简易矣文物益备兵卫益多君行师从虽欲尽一嵗而徧之有不可得至其攷制度行黜陟亦视虞礼有因革损益矣攷之周官行人自一嵗徧存三嵗徧頫至十有一嵗达瑞节同度量成牢礼脩法则十有二嵗而后巡守之礼行焉则所以考制度者与虞异矣考之孟子论三王之地辟者则有庆田野之荒芜则有责一不朝则黜其爵再则削其地三则六师移之则所以行黜陟与虞异矣自武王定殷之后盖尝巡守而告祭柴望矣祀四岳河海矣至成王非无行人撢人之官以巡邦国而周官所载抚万邦巡侯甸以绥兆民则知圣王勤民切至如此非固曰游豫而已穆王周行天下辙迹徧于四海而周道衰焉齐景公欲观转附朝儛遵海而南放于琅琊以求比至于先王之观而晏子为言天子适诸侯无非勤民之事岂徒为是逸豫以乱民哉秦皇登之罘上泰山以刻石颂徳舟车所至履危殆者数矣汉武三月之间周行万八千里十三年之中徧于五岳四渎其荒唐益甚焉
  长乐刘氏曰就见百年之老则民不敢慢于其亲采察万民之诗则国不敢渎于其化观其百物之价则民不敢淫于所好考其正朔之协则事不敢违于其时同其律度之程则民不敢轻于其信肃其宗庙之祀则下不敢忘于其先谨其礼乐之行则民不敢悖于其中执其制度之常则臣不敢肆于其僭赏其功徳之懋则下不敢怠于其脩凡是十者邦之大典也先王所以仁民之纲而御诸侯之大柄也既躬迪之以为教化又就考之于四方以行绌陟此成汤所以建中于民而歴年六百也
  李氏曰陈诗以观民之志而曰风者盖政出于法度者日月时嵗之所能齐律度量衡之所能一风出于徳性徳性有厚薄寛急先王不能一也要之不失法度皆在善矣而其善不同故诸侯之诗无雅而有风诗以观其志贾以观其厚有徳教则民之志不得以淫故天子有正雅诸侯有正风有善政则民之好恶不得以僻故物之靡者必防害者必亡天子之于诸侯考其政教而已
  郑氏曰古者天子巡守徧歴四岳观诸侯考礼乐制度正朔之外又就见百年者命陈诗以观民风命纳贾以观好恶凡物之情伪俗之美恶政之善否民之休戚无不知也天子之尊其勤劳如此后世既不能如古之巡守而以州郡之守郷邑之长为亲民之官汉世犹诏二千石出入阡陌劝农桑致劳来尚有古人之意
  刘氏【孟冶】曰古者宣民情以诗自公卿大夫士以至小夫贱皆得以陈君臣之失故民有怨乎其上敢言矣而不敢怨敢怨而不敢叛何者其中之所以蓄忿含怨于诗皆得以备陈矣命掌诗之官陈诗以观民风则下之情得以上通而上之有过亦可以自知矣纳贾如周官司市之治教政刑量度禁令以商贾阜货而行市以质剂结信而止讼以泉府同货而敛賖则知民情之好恶民心之向背系焉天子观此二者既有以自省诸己又有以察乎风俗于此则防民之淫禁民之辟皆可以次第举矣后世禁民以言而民情壅焉而不通虐焉而无告夺民以利而耕者之不得食寒者之不得衣于是蓄忿俟间一旦决裂疾视其上而贼其长吏岂独其民之罪哉下有言而不得上通上有徳意志虑而不能下达良由太师司市之官废而民风好恶天子不得而知也孟子曰诗亡然后春秋作其亦悼诗亡之不可复见也王者之有天下车同轨书同文行同伦岂使国家异观逺近异政命典礼考时月正日同律礼乐制度衣服正之者凡欲其有所统一也况夫律厯之赢缩失其序则时月日律之失其度法度之不正则礼乐制度之失其常故尧之命羲和敬授人时以闰月定四时成嵗舜之协时月正日同律度量衡脩五礼五玉皆此意也若月令之合诸侯制命百县为来嵗之受朔日乃饬司服具饬衣裳必循其故皆先圣之不敢忘况当巡守之时其可不揆而正之乎
  山川神祗有不举者为不敬不敬者君削以地宗庙有不顺者为不孝不孝者君绌以爵变礼易乐者为不从不从者君流革制度衣服者为畔畔者君讨有功徳于民者加地进律
  郑氏曰举犹祭也不顺者谓若逆昭穆流放也讨诛也律法也
  孔氏曰山川是外神故云不举不举不敬也山川在其国竟故削以地宗庙是内神故云不顺不顺不孝也宗庙可以表明爵等故绌以爵郑注逆昭穆如鲁逆祀跻僖公也释诂文云法谓法度诸事皆是即大行人上公九命缫借九寸冕服九章建常九斿之等是也
  长乐陈氏曰不敬则无礼矣不孝则不仁矣不从与畔则不道矣无礼未至于不仁不孝未至于不道此所以削地而后绌爵绌爵而后流讨也削绌流讨而继之以加地进律者退不肖然后可以进贤故也易大有象先遏恶而后善诗巧言先如怒而后如祉郷简不帅教者然后论秀士乐正告不帅教者然后论造士皆礼意也
  严陵方氏曰不举其祭祀之礼者为不敬不顺其昭穆之序者为不孝削地所以贬其国绌爵所以贬其身孟子言一不朝则贬其爵再不朝则削其地者岂非夏殷之制异乎神祗众矣止以山川为言者盖诸侯之所守以山川为大故鲁颂言锡之山川经又云诸侯祭名山大川之在其地者皆此意也天曰神地曰祗此以山川为神祗者自其无所屈言之皆可谓之神自其有所别言之皆可谓之祗礼外也故可变乐内也特可易而已此浅深之别从则随而有所顺畔则敌而有所逆言不从则未至于畔也特为不从而已所以为轻重之别也流则放之唯其所之讨则以法致其诛焉夫巡守固所以同律礼乐制度衣服正之也则其变礼易乐革制度衣服者必流讨其君岂为过哉有功于民则加地有徳于民则进律也孟子曰入其疆土地辟田野治养老尊贤俊杰在位则有庆庆以地此非加地于有功者乎乐记曰天子之为乐也以赏诸侯之有徳者也故其治民劳者其舞行缀逺此则进律于有徳者乎
  马氏曰加地者益以地也进律者进以爵也夫有徳者则进以爵而以律言之何也盖律之犹言法也益以地进以爵皆以法而进之也若子男以五为节则进之以七侯伯以七为节则进之以九此其所以以律言之也
  李氏曰周官以八则治都鄙而始言祭祀以驭其神经言五刑之罪而莫大于无亲无法次之无上为后此山川神祗有不举不足以事神者也宗庙有不顺无亲者也变礼易乐无法者也革制度衣服无上者也其罪自重而至轻削以地未至于绌以爵绌以爵未至于君流君流未至于君讨其法自轻而至重何也盖罪之重者先王治之于其轻则不使至于重罪之轻者先王待之以重则使不敢犯其轻先王之流不从讨不服非忿其无法雠其无上也以无法为伤民故不得已而流之以无上为乱民故不得已而讨之周官司马九伐之法则言其详而其所谓削之者盖削以地也所谓眚之者盖绌以爵也杜之者所谓君流也正之者所谓君讨也夫不孝不恭不顺不服者固不可一日容于盛世而其正之必俟于巡守者盖见圣人仁于用刑之意故巡守也始于论言语协辞命谕书名聴声音至于达瑞节同度量成牢礼同数器脩法则而后王乃巡守其有犯王命者是亦不可教矣先王之政已亡其余泽已熄郑人来归祊而泰山之祀不举鲁跻僖公而宗庙不顺用夷礼作淫乐而礼乐变易作丘赋聚鹬冠而制度革祭祀不举而不能削其地宗庙不顺而不能绌其爵变礼易乐而不能流革制度而不能讨此春秋之所以作也石林叶氏曰王者所述多三代之制以三代方尧舜虽治天下无异道而教亦有不同者矣是以衣服制度上所以造治本也敢以其故而専革之是畔其君畔其君则征伐之有辞矣是故其罪讨礼乐自天子出所以饬治具也敢以礼为常而变之以乐为久而易之是不从其君不从其君则无以别于要荒之逺故其罪流至于宗庙之在其国以封爵而得立不能祀则不顺乎亲也故因其爵而绌之山川之在其地而得为之主不能举则不恭其祀也故因其地而削之绌也削也皆无功徳于民其罪虽不均合而言之皆为黜幽言也及夫有功于民者加地进律则所谓陟明也加地所以为禄而禄则报功进律所以为乐而乐则彰徳昔尝有功而报之以禄矣今以功愈多而増之故曰加地昔尝有徳而赐之律矣今以徳愈脩而进之故曰进律先王一出省方而风俗厚薄周于人诸侯黜陟详于上此三代盛时天子视聴不出于旒纩而四海见于一堂之上者得其操术也金华应氏曰王制所记四巡之礼与舜典所载无甚相逺也然帝舜之所行者脩五礼辑五瑞复五器上下交际之仪温温乎其可挹也王制之所至则以削绌流讨之罚警于先以加地进律之赏诱于后赏罚黜陟之政凛乎其甚严也夫舜岂全无黜陟哉特其徳胜而不深恃夫法焉耳世之淳漓治之繁简徳之盛衰于此可观矣
  五月南巡守至于南岳如东巡守之礼八月西巡守至于西岳如南巡守之礼十有一月北巡守至于北岳如西巡守之礼归假于祖祢用特
  郑氏曰假至也特特牛也祖下及祢皆一牛
  孔氏曰案尔雅释山云泰山为东岳郭注云在奉髙县西北霍山为南岳郭注云在衡阳湘南县南郭又云今在庐江潜县西汉武帝以衡山辽旷因防纬皆以霍山为南岳故移其神于此其土人皆呼为南岳南岳本自两山为名非从近也如郭此言则南岳衡山自有两名一名衡山一名霍山自汉武帝以来始徙南岳之神于庐江霍山耳华山为西岳郭注云在农华隂县西南恒山为北岳郭注云在恒山上曲阳县西北每五年巡守而归从始祖下及于祢庙各用一牛故尧典云归格于艺祖用特祖既用特明知各用特也又洛诰云文王骍牛一武王骍牛一各用一牛也然则唐虞及夏五庙则用五特殷用六周用七也
  马氏曰自五月南巡守至于西巡守礼其礼则同而终之以归格于祖祢用特者盖言其巡守嵗偏而归之必告于祖也
  李氏曰田仆职曰以田以鄙则王之于都鄙未尝无巡守而止言四岳之诸侯者盖先王之于畿内诸侯也有祭祀以驭其神则山川无不举祭祀无不顺有礼俗以驭其民则礼不得变乐不得易制度衣服不得革矣盖圣人治之略则考之详治之详则考之略所以致四海于一堂之上也
  延平周氏曰归必告于祖祢者事死如事生也牲特者约于事神则自奉者可知
  严陵方氏曰天子之出必造乎祢及其归也必假于祖祢出而造之所以象生时之必告也归而假之所以象生时之必面也特一牛也用特以见约焉先王菲饮食而致孝乎鬼神所不敢约也然其约如此则巡守之不为烦费可知下文言造乎祢而已则不必用特也于用特而及乎祖则造祢之时不嫌于不及祖矣
  天子将出类乎上帝宜乎社造乎祢诸侯将出宜乎社造乎祢
  郑氏曰帝谓五徳之帝所祭于南郊者类宜造皆祭名其礼亡
  孔氏曰此一经论天子巡守之礼将出谓初出时也知此是巡守者以下别云出征也类乎上帝祭告天也郑注云五徳之帝应祭四郊独云祭于南郊者谓王者将行各祭所出之帝犹周人祭灵威仰于南郊是五帝之一緫云五徳耳冝乎社者巡行方事诛杀封割应载社主也云冝者令诛罚得宜又社主乎地也造至也谓至父祖之庙也然必歴至七庙知者前归假既云祖祢明出亦告祖祢也今唯云祢者白虎通云独见祢何辞从卑不敢留尊者之命至祢不嫌不至祖也小宗伯云凡天地之大烖类社稷宗庙是类为祭名尔雅释天云起大事动大众必先有事乎社而后出谓之冝是冝为祭名大祝一曰类二曰造是造为祭名也诸侯将出谓朝王及自相朝盟防征伐之事不得告天故从社始亦载社主也造乎祢者亦告祖及载主也案皇氏曰行必有主无则主命载于齐车书云用命赏于祖是也今出辞别先从卑起最后至祖仍取迁主则行也若前至祖后至祢是留尊者之命为不敬也若还则先祖后祢如前所言也横渠张氏曰类者与旅相似言既祭东方帝则东方山川百神皆从而望祭所谓类者以一类祭也若非时有事于一方则止以其方之百神从祭于一方之上帝故亦言类
  长乐陈氏曰周官大祝大师则先冝社而后造祖大防同则先造庙而后冝社此先冝社后造祢盖言军师之事与然天子诸侯岂特将出而有是哉于其所至未尝不类帝书曰至于岱宗类于上帝是也于其所有事未尝不告社祢书曰用命赏于祖不用命戮于社是也帝非不可以言造以类为主社祢非不可以言类以造冝为主 又礼书曰书曰类于上帝诗曰是类是祃周礼小宗伯兆五帝于四郊四望四类亦如之凡天地之大烖类社稷宗庙则为位肆师类造上帝则为位大祝六祈一曰类二曰造类上帝大防同造于庙诅祝掌类造之祝号礼记曰天子将出类于上帝造于庙则类者类其神而祭之也造者即而祭之也类之所施或于上帝或于日月星辰或于社稷或于宗庙类之所因或以巡守或以大师或以大烖造则或于上帝或于祖庙凡此皆有所祈也不若大旅之有所告而已故大祝六祈有类造而无旅焉郑康成以宗伯之四类为日月星辰盖以四类在四郊四望之下而知之也尔雅以诗之是类是祃为师祭盖以大祝大师类上帝而知之也社稷宗庙非大烖则无类祭上帝非巡守之所至则无造祭书云至于岱宗柴诗言巡守告祭柴望此盖造上帝之礼也巡守于其将出则类上帝于其所至则造上帝大师于其将出亦类上帝于其所至特祃于所征之地而已昔武王伐纣既事而退柴于上帝成王营洛位成之后用牲于郊牛二此盖类礼也何则书于舜之既受命则类乎上帝于汤之既受命则告于上天是既事则必祭祭必以类礼也于舜之既受命言类则汤之既受命而类可知既受命而类则师之既事邑之既成又可知也类造之礼其详不可得而知要之劣于正祭与旅也观祀天旅上帝而大宗伯掌之类造上帝小宗伯肆师掌之则礼之隆杀着矣四类日月星辰于四郊则类上帝盖南郊乎
  严陵方氏曰前言巡守之归而不言出此言出而不言归者互相备也冝造则诸侯之所同类上帝则天子之所独者诸侯以天子为天且以为降杀之别故也经曰天子祭天地诸侯祭社稷其言正与此合马氏曰类者以其事类告于上帝其礼则略于祭天冝者以事之冝而告于社而其礼则略于祭地山隂陆氏曰类见曰类旅见曰旅类言上帝以为类而后可出冝言社以为冝而后可出
  李氏曰类其礼有类于正祭也冝其义有称于事也造造而告之也天神逺人而尊故言礼以致其敬地只近人而亲故言义以致其意于祖祢则以生道事之而已故告以道其事类乎上帝冝乎社造乎祢尊卑之序也泰誓曰受命于文考类于上帝冝乎冢土告之先后之序也
  延平周氏曰大祝之六祈其一曰类言虽有事而祈亦类于常礼冝者求其无所不冝故孙炎以冝为求见福佑也造亦六祈之数盖求其有所至也帝者逺人而尊故以礼言之社者近人而卑故以福佑言之祢则亲之而已故以所至言之
  石林叶氏曰天子君也君则天道故类乎上帝诸侯臣也臣则地道故冝乎社其出必告故皆造乎祢其反必面故皆假于祢造者告其行也格者告其至也舜所以摄政此一巡守而告于天皆言类者盖舜之受禅天命也此巡守而黜陟亦天命也顺天命以受禅行天命以黜陟皆以类相求也地理有冝而巡守所出皆理所冝行故于社皆言冝也周官大祝之六祈一曰类二曰造独不及冝意犹类也书亦曰类乎上帝冝乎冢土则是其祭同于类礼而冝则言其意矣盖古者君出于外必载迁庙之主与社之主于车有功而赏则告之祖有罪而诛则告之社示不敢専也然则武王先受命于文考而后行类冝之祭王制则先类冝而后造于祢何也以其致亲言之则先受命者所以尊祖考以其致尊言之则先类冝而后祢者所以亲天地此武王之伐纣所以异乎王制之巡守也虽然祖考为亲推其亲亲之仁而于内则主爱故出而造归而格在武王之载于书则略天地为尊推其尊尊之义而于外则主恭故出而类冝至于燔柴望祀在王制之言于礼为详
  讲义曰类谓合于礼而不僭也书曰肆类于上帝诗曰是类是祃然则以类为名者取其合礼也





  礼记集说卷二十八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说卷二十九    宋 卫湜 撰
  天子无事与诸侯相见曰朝考礼正刑一徳以尊于天子天子赐诸侯乐则以柷将之赐伯子男乐则以鼗将之诸侯赐弓矢然后征赐鈇钺然后杀赐圭瓉然后为鬯未赐圭瓉则资鬯于天子
  郑氏曰事谓征伐柷鼗皆所以节乐将谓执以致命瓉鬯爵也鬯秬酒也得其器乃敢为其事
  孔氏曰此一节论诸侯朝天子天子赐之事朝谓常朝虽四时而来朝朝是总名也诸侯相与朝王之时考校礼仪正定刑法専一道徳以尊崇天子不言乐者礼中兼之凡与人之物置其所与大者于地执其小者以致命于人将行也谓执以行命案汉礼器制度柷状如漆筩中有椎将作乐先击之鼗如小鼓长柄旁有耳摇之使自击柷之节乐节一曲之始其事寛故以将诸侯之命鼗所以节一唱之终其事狭故以将伯子男之命赐弓矢谓八命作牧者宗伯注云谓侯伯有功徳者加命得専征伐此谓征伐当州之内若九命为二伯则得専征一方五侯九伯也若七命以下不得弓矢之赐则尚书大传所谓以兵属于得専征伐者此弓矢则尚书彤弓一彤矢百卢弓一卢矢百于周礼则唐弓大弓合七而成规者赐鈇钺则谓上公九命者赐鈇钺然后得専讨晋文侯虽受赐弓矢不受鈇钺不得専杀故执卫侯归之于京师赐圭瓉亦谓上公九命者若未赐圭瓉则用璋瓉鬯者酿秬黍为酒和以郁金之草谓之郁鬯不以郁和则直谓之鬯而已
  临川王氏曰防言晋文不受鈇钺不得専杀然邻国有此大恶虽不受鈇钺冝亦得讨杀之
  长乐刘氏曰天子无征伐之事而与诸侯相见曰朝者五载一朝四时更至也因其朝而较其治否故考礼以观其用中无过不及也正刑以观其用法有义不义也一徳以观其所执有中不中也三者皆协于中则不失乎为邦之道足以尊天子庇万民矣于是天子赐之乐所以崇其徳也诸侯之乐则将之以柷者轩县之器备则其作也以柷先之伯子男则将之以鼗者轩县之器不备则其作也以鼗先之必持所先以天子之命而众器从焉古之道也
  长乐陈氏曰周官凡诸侯之邦交嵗相问也旅相聘也世相朝也若夫天子无事则与之相朝不特以世而已考礼所以杜其僭僻正刑所以防其淫暴一徳所以同其趋向如此则礼刑正而无异政之国道徳一而无异教之民此尊天子之道也书曰睦乃四邻以蕃王室此之谓也春秋书滕侯薛侯来朝谷梁曰天子无事与诸侯相朝正也考礼脩徳所以尊天子也其言盖本诸此献车马者执防绥献甲者执胄皆以其所先者将之也下之献上如此则上之赐下亦如之书曰下管鼗鼓合止柷敔是下管合乐则击柷也周礼小师掌教鼗鼓柷敔瞽蒙掌播鼗柷敔眡了掌凡乐事播鼗击磬是击柷者必播鼗播鼗者不必击柷也传曰能征不义者赐以弓矢能诛有罪者赐以鈇钺孝道备者赐之以秬鬯赐弓矢然后征赐鈇钺然后杀则天下无异法赐圭瓉然后为鬯则天下无异礼命之教然后为学则天下无异教
  山隂陆氏曰相见主言天子见与不见在天子也考礼正刑一徳主言诸侯固诸侯之事也
  石林叶氏曰诸侯四时见于天子其礼虽不同合而言之皆朝也诸侯自相见亦曰朝者犹之公侯伯子男皆谓之君不害其同名也古者四时之朝皆有常期唯王有巡守征伐之事也则有时见殷见之礼非此则遣卿大夫士以聘问于王方其朝觐防同则所谓无事也先王于无事之时犹以为忧礼所以辨上下定民志一失名分则为乱故曰考礼刑所以诘奸慝刑暴乱一过用法则为虐故使之正刑徳所以先身而化民不齐则疑众骇俗故使之一徳诸侯朝而三者备莫不知协力以尊天子此先王之所以能守成功也虽然于考礼而不言乐于正刑而不言政于一徳而不言道何也盖乐自上赐政自上出道自上揆非诸侯所得専而礼刑也下所执守徳也己所自脩于礼能考则乐达而可广也于刑能正则政成而可报也于徳能一则道行而可以同俗也堂上之乐以柷将之故赐诸侯堂下之乐以鼗将之故赐伯子男书曰下管鼗鼓合止柷敔何也盖戛击鸣球搏拊琴瑟以咏舜所以治神人作于堂上者也鼗鼓柷敔笙镛以间所以治鸟兽作于堂下者也堂下之乐为卑以鼗将之未必有柷堂上之乐为尊以柷将之亦必有鼗至于方伯则不特赐乐而已赐弓矢鈇钺使之得征杀也赐圭瓉使之得为鬯也盖征者上伐下之辞敌国不相征
  马氏曰春朝夏宗秋觐冬遇皆所以为朝也礼与刑天子之所出而诸侯则谨其法而已所谓一徳者使之同谋协虑而不敢有二心也凡此皆所以尊于天子征与杀先王所以致天讨弓矢鈇钺皆先王之所以致天讨之器诸侯必俟天子之赐然后得以征伐者盖臣无有作威而所用则唯君之所赐而已以征对杀则杀为重以弓矢对鈇钺则鈇钺为重诸侯之出讨有罪未赐鈇钺而有所不敢杀则亦征之而已记曰献莫重于祼传曰禘自既灌而徃者吾不欲观之矣则是鬯为礼之至也孔子亦曰鬯者敬之至也以鬯为敬之至则天子未赐圭瓉则诸侯有所不敢也虽然宗庙之礼不可废未赐圭瓉则资鬯于天子而所用者璋瓉而已
  延平周氏曰考礼正刑言其在外者一徳言其在内者出礼则入刑出刑则入徳故其序如此礼非诸侯之所可制者众矣独以鬯为言者僭莫僭于祭鬯者九献之首而芬芳下达于渊泉为诸侯者其道足以首出于一国而其徳足以下达然后赐以圭瓉使自为鬯不尔则资鬯于天子示其所以事神明者不足于己而有待于上也
  严陵方氏曰考礼者考天子之礼而行之也正刑者正天子之刑而用之也行天子之礼则礼乐自天子出矣用天子之刑则征伐自天子出矣礼乐征伐皆出自天子则诸侯岂有异心者哉故能一徳以尊于天子也夫朝所以明君臣之礼正尊卑之位而已故言朝则以尊天子继之柷鼗皆所以合乐而为之始也以乐之始者将之则乐之终者从之矣凡欲省而不欲烦故其所将者如此是礼也言侯伯子男而不言公者于侯言诸则公在其中矣弓矢利以用于逺鈇钺利以用于近征者以行于逺为主故赐弓矢然后得専征杀者以制于近为主故赐鈇钺然后得専杀鬯即秬鬯也秬黍一稃二米和气所生以为酒曰鬯以其至和之气鬯焉故也资言取彼以利此李氏曰先王之制器无非隂阳之理也凡声阳也隂阳有时而通因用隂以招阳方者阳之象也柷方而二尺四寸以为广三八之数也尺八寸以为深三六之数也阳成于三而八六少隂老隂之数以阳之成必隂所以合乐也
  天子命之教然后为学小学在公宫南之左大学在郊天子曰辟廱诸侯曰頖宫
  郑氏曰学所以学士之宫尚书传曰百里之国二十里之郊七十里之国九里之郊五十里之国三里之郊此小学大学殷之制辟明也廱和也所以明和天下頖之言班也所以班政教也
  孔氏曰此一节论天子命诸侯立学及学名之事此是殷制故郑氏引书传明之若周制则司马法云天子畿内千里百里为郊聘礼注云逺郊上公五十里侯伯三十里子男十里近郊各半之知者以书序君陈分正东郊注云东郊周之近郊盖五十里今河南洛阳相去则然以天子近郊半逺郊则知诸侯亦然郑知小学大学殷之制者以下文云殷人养国老于右学养庶老于左学则左学小右学大此经云小学在公宫南之左故知殷制也周则大学在国小学在西郊下文具也释诂云辟君也君则尊明郑注云明和天下者谓使天下之人习学于此悉皆明达谐和也頖是分判之意故为班案诗注云筑土廱水之外圎如璧注又云頖之言半以南通水北无也二注不同者此注解其义诗注解其形也
  横渠张氏曰此小学是教国子胄子之幼小者未能入大学则其学在宫之左右此言大学在郊非天子诸侯所视之大学所视之大学必在国中无有在郊之理此大学即郊学也对小学而言大尔非国子胄子俊造所居但国之设学校必欲均故于四郊为之立学学者之就学无甚逺之差也逺郊近郊必各有学但以井邑多少地里近逺而设必处其均郊学则郷遂大夫教之国中大学则天子诸侯所自视者也郊学虽非俊造国胄之所居亦有时而徃如行礼于其间使不帅教者观之辟廱周天子之学也頖宫周诸侯之学也辟廱之制必是水中心为辟廱环水之外四面者四学也故言东序西序辟廱最尊处中必礼先圣先师于其间故言临廱拜老汉礼犹然周以前四学之内无水亦必无辟廱厯代或尚左或尚右置瞽于其间则谓之瞽宗说礼者见頖宫周学也遂以为天子之学此又错乱也
  长乐刘氏曰大国三卿次国二卿则其所有之民未始不教之以五品之道故明于五刑以弼五教唐虞尚之矣奚俟于天子之命哉此经谓立小学大学于国以登其乡之贤能养而成之荐之于王以为士大夫也此所谓天子命之教者乎
  长乐陈氏曰夫诸侯之学小学在内大学在外故王制言小学在公宫南之左大学在郊以其选士由内以升于外然后达于京故也天子之学小学居外大学居内故文王世子言凡语于郊逺之于成均取爵于上尊以其选士由外以升于内然后达于朝故也明堂位曰米廪有虞氏之庠也序夏后氏之序也瞽宗殷学也頖宫周学也頖宫则泮水也其制半于辟廱而水盖阙于北方也诸侯乐县阙其南而泮水阙其北者阙南而存北所以便其观也阙北而存南所以便人之观也頖宫大学也鲁之大学在郊故将有事于上帝则于之先有事焉然则序与瞽宗盖亦设于頖宫之左右而米廪其公宫南之小学欤余见后有虞氏养国老于上庠说【礼书】
  严陵方氏曰命之教然后为学所以一道徳也言小学在左则以见大学之在右言大学在郊则以见小学之在国小学所以处学之小者大学所以处学之大者若洒埽应对之类则小学之道也若致知格物之类则大学之道也小学之道方生而进大学之道已成而定方生而进者冝养之于内已成而定者可达之于外故或在国或在郊者以此为制也非特诸侯为然虽天子亦然举小以见大也必在宫之南者即文明之方故也然以虞殷之制言之则如此或谓诸侯之大学在郊小学在国盖选士由内以及外理或然也以夏周之制言之则如此谓之大学小学则天子诸侯之所同谓之辟廱頖宫则天子诸侯之所异同焉者道也异焉者制也以义言之辟主法言其立于礼廱主和言其成于乐天子之为学所以教天下者如斯而已诸侯之为学亦莫不以礼乐教之然其为教也视天子为未全故以頖言之曰宫则以有堂室奥阼处学者故也言诸侯之处学者如此则天子可知
  山隂陆氏曰据此天子大学盖在郊矣先儒谓周置师保之官居虎门之侧则学非一处也以予考之虎门之侧正在王宫南之左其小学与盛徳篇曰明堂者所以明诸侯之尊卑也外水曰辟廱然则明堂在国之南大学又在明堂外与灵台同处盖相望也尚书大传曰古之王者必立大学小学公卿大夫元士之适子十有三年始入小学则小学在国中为冝故小学在王宫南之左大学在郊其在东郊西郊又非此学也经曰周人养国老于东胶养庶老于虞庠虞庠在国之西郊案天子养三老五更于大学养国老于东胶养庶老于虞庠合而养之又在东序文王世子曰适东序释奠于先老遂设三老五更羣老之席位焉是也 又新书曰五帝大学谓之成均三王大学谓之辟廱经天子曰辟廱董仲舒曰成均五帝之学是也盖以天道设教者五帝也故大学曰成均以人道设教者三王也故大学曰辟廱天任道故于学言成人任法故于学言辟天任理故于学言均人任情故于学言廱也然五帝三代又各以所尚为大学之别名虞氏尚孝故云米廪夏后氏尚功故谓之序殷人尚声故谓之瞽宗至周人则其文备矣故兼四代之学而言之天子谓之辟廱诸侯谓之頖宫不别名者以示与三代共之也故诗曰镐京辟廱而明堂位曰頖宫周学也天子之大学在国小学在郊故下云周人养国老于东胶养庶老于虞庠虞庠在国之西郊是也诸侯之大学在郊小学在国此经小学在公宫南之左大学在郊是也诗之泮水曰无小无大从公于迈言迈则泮宫在郊明矣天子之大学在国者言流化欲自内出以及于诸侯诸侯之大学在郊者言流化欲自外入以接于天子也【此说天子大学与前抵牾与陈氏方氏合】
  临川王氏曰古之教法徳则异之以智仁圣义中和行则同之以孝友睦婣任恤艺则尽之以礼乐射御书数淫言诐行诡怪之术不足以辅世则无所容乎其时而诸侯之所以教一皆聴命于天子天子命之矣然后兴学命之厯数所以时其迟速命之权量所以节其丰杀命不在是则上之人不以教而为学者不以道也士之奔走揖逊酬酢笑语升降出入乎此则无非教者髙可以至于命其下亦不失为人用其流及乎既衰矣尚可以鼓舞羣众俱有以异乎后世之人故当是时妇人之所能言童子之所可知有后世老师宿儒之所惑而不悟者也武夫之所道鄙人之所守有后世豪杰名士之所惮而愧者也尧舜三代从容无为同四海于一堂之上而流风遗俗咏叹之不息凡以此也 又曰天下不可一日无教学不可一日废于天下王制所谓命之教然后为学者何也曰学固不可一日无于天下然其教不可不资之天子资之天子道徳所以一也命之教然后为学礼乎曰立诸侯矣未有不命之教而不得立学也盖古之立国也必资礼于天子所谓命之教矣
  天子将出征类乎上帝冝乎社造乎祢祃于所征之地受命于祖受成于学出征执有罪反释奠于学以讯馘告
  郑氏曰祃师祭也为兵祷其礼亦亡受命于祖告祖也受成于学定兵谋也释菜奠币礼先师也讯馘所生获断耳者诗曰执讯获丑又曰在頖献馘馘或为国
  孔氏曰此一经论天子出征所祭之事释天云是类是祃师祭也尔雅多为释诗然类不皆为师祭但以事类告天若以摄位事类告天谓之类以巡守事类告天亦谓之类古尚书说非时祭天谓之类肆师注云为师祭造军法者祷气势之増倍其神盖蚩尤或曰黄帝也受命于祖谓出时不敢自専有所禀承祖祢皆告以祖为尊故特言祖即前文造乎祢也但前据告行此据以征伐之事故云受命然则受命于祖在造乎祢之前但前文类帝冝社祃于所征之地总说出行之时然后却本初时受命受成之事所以文倒也受成于学谓在学谋论兵事好恶可否其谋成定受此成定之谋于学也出师征伐执此有罪之人还反而归释菜奠币于学以讯馘告先圣先师也讯言也是生而可言问者馘是死而截耳者释菜奠币案大胥职云春入学舍菜合舞文王世子云释菜郑注云释菜礼轻也则释菜唯释苹藻而已无牲牢币帛文王世子又云始立学者既兴器用币注云礼乐之器成则衅之又用币告先圣先师以器成此则徒用币而无菜亦无牲牢也文王世子又云凡始立学者必释奠于先圣先师及行事必以币是释奠有牲牢币帛无用菜之文也熊氏以此为释菜奠币者献俘馘之礼也是牲牢菜币皆有之注云释菜解经中释字奠币解经中奠字也又礼先师不云祭则似但有菜币未必有牲牢也于事有疑未知孰是释奠皆告先圣先师此直云先师文不具耳执讯获丑小雅出车篇在頖献馘鲁颂泮水篇
  长乐陈氏曰造乎祢则造于祖可知受命于祖则用命于社可知受成于学则谋始于朝可知类冝造祃先后之次受命受成尊卑之次讯者问以言馘者截其耳释奠于学而告之者以学者文徳之地征者威武之事于其文徳之地告以威武之功以明用武以文任威以徳而已此僖公所以在頖献馘而国人颂其允文允武也讯馘之所告非不及庙社以其因言辟廱頖宫之事故特称告学而已 又曰周官言貉诗与礼记尔雅言祃其实一也貉之祭盖使有司为之而立表于陈前肆师为位甸祝掌祝号既事然后誓众而师田焉周官所谓表祃誓民是也古者将射则祭侯将卜则祭先卜将用火则祭先爟将用马则祭马祖然则将师田而貉祭者不特为祷而已也类冝造解见前
  严陵方氏曰自造乎祢而上则凡出之时所同也故前于天子将出亦以出言之自祃于所征之地而下则惟征之时所独也故此于天子出征然后言之夫天子出其礼如此则万乗之尊一人之贵不可轻举妄动故也祃必于所征之地者以见其临事而惧也生致之而可以问其罪曰讯死致之而效其左耳曰馘所以告成功也礼先圣先师而以成功告之则以功成乎材而材成乎学故也
  延平周氏曰受命非不于祢也以禀于尊者为主受成非不于朝也以谋于众者为主讯馘之所告非不及庙社也以受成者为主
  马氏曰既曰造乎祢又曰受命于祖何也盖天子之出征必先造乎祢而后受命于祖者示其不敢留尊者之命也受成于学者受成谋于学也资之于学然后行则所谋必当所出必有功有功则不可以不报故出征执有罪反释奠于学此所以报之也
  山隂陆氏曰于上帝为类则于祢虽直前可也不言祖以此该之有所告而之焉谓之造于其所征骂焉谓之祃骂若武成所谓告于皇天后土所过名山大川曰今殷王受无道暴殄天物害虐烝民之类临川王氏曰受命于祖此即载主而受命用命赏于祖是也上已造乎祢疏云即是造祢非也
  李氏曰师出则受命于祖遂奉命以出曰用命赏于祖是也师还则受成于学诗曰矫矫虎臣在頖献馘是也虽然先王之所谓成者非特克敌而后谓之成也六月之诗言北伐亦曰既成我服此所谓成者武之成而已讯辞之未从者也盖小人之智不足以知君子馘断其耳以其无闻也先王之执有罪以其无闻无知而已
  天子诸侯无事则嵗三田一为干豆二为賔客三为充君之庖无事而不田曰不敬田不以礼曰暴天物郑氏曰三田者夏不田盖夏时也周礼春曰搜夏曰苗秋曰狝冬曰狩干豆谓腊之以为祭祀豆实也庖今之厨也不敬者简祭祀略賔客
  孔氏曰自此至覆巢一节论天子以下田猎之事无事谓无征伐出行丧凶之事则一嵗三时田猎猎在田中又为田除害故称田也夏则生养之时夏禹以仁让得天下又触其夏名故夏不田郑此注取春秋纬运斗枢之文周礼春曰搜以下大司马职文又郑释废疾云嵗三田谓以下干豆三事为田也然当以此经注为正豆实非脯而云干者谓作醢及臡先干其肉故云干豆是上杀者也二为賔客中杀者也三充君庖下杀者也案谷梁桓四年范云上杀中心死速干之以为豆实次杀射髀骼死差迟故为賔客下杀中肠污泡死最迟故充庖厨又车攻毛传云自左膘而射之达于右腢为上杀射右耳本次之射左髀达于右防为下杀是亦有三等之杀先宗庙次賔客尊神敬賔之义田不以礼杀伤过多暴害天所生物以礼田则下文是也
  长乐陈氏曰搜苗狝狩必法于田故皆谓之田田有三礼故谓之三田则犹祭八神谓之八蜡也田必于无事之时则异夫好田猎毕弋不脩民事与丧搜者也干豆所以祭祀祭祀而后賔客賔客而后充庖此颐卦先所养而后所自养之意也祭祀賔客以上杀次杀充庖以下杀厚所养而薄所自养也周官大宰之九式先祭祀賔客之式而后羞服内饔先祭祀燕饮之割亨而后羞膳笾人醢人先祭祀賔客之荐羞而后内羞盐人先祭祀賔客之盐而后王之饴盐是亦先所养而后自养之意也禹菲饮食而致孝乎鬼神恶衣服而致美乎黻冕是亦厚所养而薄所自养之意也
  严陵方氏曰事谓丧荒之类天子诸侯于无事之嵗然后田则其田也可谓有节矣春搜夏苗秋狝冬狩则田所行之时也干豆賔客充君之庖则田所为之事也所行之时有四所为之事有三故曰嵗三田也与易言田获三品同义所谓三田如是而已公羊氏以夏不田误矣夫干豆所以奉神賔客所以奉人充庖所以奉己先神而后人先人而后已故其序如此周官祭祀賔客羞服之式其序其义与此合所谓干豆者何也上言干则知豆之实为醢下言豆则知干之用为笾矣周官笾人掌四笾之实醢人掌四豆之实上言笾人以见醢人所掌者为豆下言醢人以见笾人所实者为干王制言豆而不言笾周官言笾而不言豆亦互相备也且笾之为器编竹为之所冝者干物故四笾之实皆脯鱐干防之类豆之为器刳木为之所冝者湆物故四豆之实皆菹臡醓醢之类祭祀之物不止于笾豆之实而此止以是为言者盖田之所共者止于是故也若鼎俎之实则牧人共之而已
  马氏曰谓祭无益故无事而不田曰不敬谓暴无伤故田不以礼曰暴天物无事而田非以从兽无厌盖田者所以供祖庙可田而不田则是谓祭无益也故曰不敬田虽以杀为上而杀之中又有礼焉故曰不以礼虽为之诡遇一朝而获十君子不取也
  山隂陆氏曰据此天子诸侯阙一时田春搜则不苗苗则不狝狝则不狩狩则不搜春秋传曰四时之田用三焉唯其所先得一为干豆二为賔客三为充君之庖
  讲义曰田不可废亦不可过唯不可废故无事则必田无事而不田是不知事神接人之道斯为不敬也唯不可过故其田必以礼田而不以礼是荒于田猎斯为残暴天所生之物也
  天子不合围诸侯不掩羣天子杀则下大绥诸侯杀则下小绥大夫杀则止佐车佐车止则百姓田猎
  郑氏曰合围掩羣为尽物也绥当为緌緌有虞氏之旌旗也下谓币之佐车驱逆之车
  孔氏曰绥是登车之索緌是旌旗名明堂位云有虞氏之旂夏后氏之绥郑注云有虞氏当言緌是旌旗无旒者周谓之大麾于周则春夏田用緌故郑答赵商云春夏用大麾秋冬用大常弊谓仆于地也若初杀时则抗之己杀猎止之时则弊之故诗传云天子发抗大绥诸侯发抗小绥此抗绥以表天子诸侯之获也大司马云乃设驱逆之车注云驱驱出禽兽使趋田者也逆逆要不得令走凡四时田猎欲止之时名不同案大司马春火弊谓春时田猎杀获禽兽将毕放火焚莱而后止夏车弊注云车弊驱兽之车止也谓猎人杀禽既毕布列车乗緫驱禽兽而后止秋罗弊注云秋田主用罔中杀者多也皆杀而罔止冬徒弊注云冬田主用众物多众得取是四时不同也大夫杀则止佐车则天子诸侯杀未止佐车也云佐车止则百姓田猎以此推之则天子杀然后诸侯杀诸侯杀然后大夫杀故诗传云天子发然后诸侯发诸侯发然后大夫士发是也此云佐车止谓冬猎时然则大緌小緌是夏殷之法秋冬皆用緌异于周也案熊氏曰天子四时田猎皆得围但不合耳若诸侯唯春田不围夏秋冬皆得围亦不合耳故曲礼云国君春田不围泽此诸侯是畿内诸侯为天子大夫者故曲礼云大夫不掩羣
  严陵方氏曰合围谓合薮泽而围之也掩羣则掩禽兽之羣而已此大小多少之别也亦见曲礼国君春田不围泽解天子杀则下大绥大夫杀则止佐车者田车之有绥田者执之以升降也田车之有佐田者用之以驱逆也下绥则示其不复有升降之节也止佐车则示其不复为驱逆之备也既杀而获禽兽则不复有升降之节与驱逆之备而田之有节固可见矣于大夫言佐车则天子诸侯所下之绥皆正车也以大绥言天子以小绥言诸侯以佐车言大夫又所以为重轻之别与佐车止则百姓田猎者盖尊卑先后之序也大司马之车弊亦若是已言百姓而不及士者以士之卑与百姓不必为先后之序故也既曰田又曰猎其实一也
  马氏曰自天子不合围至百姓田猎此田以礼之事也天子势足以合围故曰不合围诸侯势足以掩羣故曰不掩羣此非特田之以礼又示其有爱物之仁也曲礼曰国君春田不围泽大夫不掩羣与此不同何也盖曲礼者周制也其礼则致详言国君春田不围泽则知天子得围泽也言大夫不掩羣则知诸侯得掩羣也殷之制则致寛故曰天子不合围诸侯不掩羣也
  山隂陆氏曰此正田猎之时也即春田国君不围泽大夫不掩羣且天子言合围不言围泽大天子也车所乗也贬于下绥郑氏谓佐车驱逆之车佐车有非驱逆之车故曰掌佐车之政设驱逆之车谓之驱逆驱而逆我然后杀之故曰王用三驱失前禽也庐陵胡氏曰绥登车索也已杀猎止之时不复驱车故下之下谓执绥不抗而弛绥也诗传云天子发抗大绥诸侯发抗小绥抗谓不下也此云绥故下云止佐车皆一类也郑云绥作緌有虞氏之旗也案明堂位夏后氏之緌故郑引之彼论旌旗以绥为緌可也此论猎止弛绥及止佐车皆是车一类不必易为緌也郑多改经文非也郑又谓下为弊云弊仆于地也案山虞植虞旗泽虞植虞旌谓田罢致禽于旌旗也植立也田罢当立旗岂有弊仆于地之理又可见绥非緌也先儒云此冬猎之时也则大绥小绥是夏殷之法故秋冬田皆用緌异于周春夏田用緌也且郑既以緌为有虞氏之旗则夏殷周安得用之今云夏殷秋冬用緌周春夏用緌又明此大绥小绥非緌也
  獭祭鱼然后虞人入泽梁豺祭兽然后田猎鸠化为鹰然后设罻罗草木零落然后入山林昆虫未蛰不以火田不麛不卵不杀胎不殀夭不覆巢
  郑氏曰取物必顺时侯也梁絶水取鱼者罻小网也昆明也明虫者得阳而生得隂而蔵麛卵胎夭未成物重伤之也殀断杀也少长曰夭覆败也
  孔氏曰月令止月獭祭鱼孝经纬云兽蛰伏獭祭鱼则十月中也是獭一嵗再祭鱼此下文鸠化为鹰草木零落文相连接则谓十月时正月虽獭祭鱼虞人不得入泽梁也月令九月豺乃祭兽夏小正十月豺祭兽则是九月末十月初也豺祭兽后百姓可以田猎鸠化有渐月令季夏鹰乃学习孟秋鹰乃祭鸟其鸠化为鹰则八月时也以月令二月鹰化为鸠则八月鸠化为鹰也故周礼司裘中秋献良裘注云中秋鸠化为鹰是也罻捕鸟网也又尔雅云鸟罟谓之罗草木零落谓十月时月令季秋草木黄落则十月时也故毛诗传云草木不折不操斧斤不入山林此谓官民总取材木若依时取者则山虞云仲冬斩阳木仲夏斩隂木不在零落之时也昆虫未蛰不以火田谓未十月时也十月则得火田矣故罗氏蜡则作罗注云今俗放火张罗从十月以后至仲春皆得火田故司马职云春火弊是也不麛不卵据春时特甚不殀夭等亦然故国语云兽长麛夭鸟翼鷇卵是春尤甚此注云重伤未成物则四时皆然也国语既云兽长麛夭天与麛相连故郑云少长曰夭
  长乐刘氏曰天生万物以时圣人賛之以徳地生万物以气圣人賛之以礼徳正于内则时罔不和礼正于外则气罔不顺和顺钟于万物则生成不失其冝和顺浃于人心则动用不违于法此圣王所以尽人之性于上而尽万物之性于天下也尧舜禹汤文武之为道莫不以是先焉乃能嗣天以仁而使万物各正其性命也故取之各有其时则物得以曲遂其生而材无不成矣用之各有其制则民得以礼节其欲而徳罔不砺矣
  延平周氏曰獭祭鱼而下主言秋冬不麛不卵而下主言春夏若獭祭鱼者莫非感隂气之肃杀若麛与卵者莫非感阳气之发生先王辅相天地而育万物有道也
  严陵方氏曰獭祭鱼盖孟春之月也豺祭兽盖季秋之月也鱼隂物也其性随阳而上春为阳中鱼于是时则易取焉故獭祭鱼而入泽梁者因以为取鱼之候也兽阳物也其质乗隂而成秋为隂中兽于是时则可取焉故豺祭兽而田猎者因以为取兽之候也虞泽虞也周官有山虞有泽虞月令于季秋之月言草木黄落蛰虫咸俯则凡此所言皆主季秋可知然考之周官则有不合特殷之制异耳麛卵已见曲礼士不取麛卵解然经言秋冝犊麛又言韭以卵则麛卵非不取也亦禁之使有节而已不覆巢者不特恶伤其孚乳而又恶其尽物之利焉且巢以仰承为顺故以不覆言之
  山隂陆氏曰不直言入泽梁者虽入犹有纪极獭祭鱼十月豺祭兽九月鸠化为鹰八月也举其重者于其举重浅言杀物君子之词也退草木在下贱之也其直言入山林亦以此尔雅曰火虫为狩即此所谓火田然则季春出火为焚也为耕而焚非为猎而焚也即经应焚顾问昆虫蛰否是之谓不知务麛尚迷卵尚暗先王于物无不致意焉不言孩虫言昆虫未蛰不以火田不嫌也不言飞鸟言鸠化为鹰然后设罻罗不嫌也据母覆巢毋杀孩虫胎夭飞鸟毋麛毋卵言胎在天上言卵在麛下闵胎卵也一则在上一则在下亦互相挟着一视同仁不麛不卵矣又不欲杀胎也虽不杀胎殀夭亦不可虽不殀夭覆巢亦不可
  长乐陈氏曰昆虫未蛰不以火田以火伏而后蛰者毕故也然孟春啓蛰而周礼中春之田有火弊者焚圃草以田可也焚山林以田不可也月令仲春禁焚礼也郊特牲季春出火为焚非礼也春秋之时楚子田使齐侯载燧此火田之所用者与

  礼记集说卷二十九
<经部,礼类,礼记之属,礼记集说>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说卷三十     宋 卫湜 撰
  冢宰制国用必于嵗之杪五谷皆入然后制国用用地小大视年之丰耗以三十年之通制国用量入以为出祭用数之仂
  郑氏曰制国用如今度支经用杪末也小大丰耗谓小国大国丰凶之年各以嵗之收入制其用多少多不过礼少有所杀也通三十年之率当有九年之蓄出谓所当给为祭则算今年一嵗经用之数用其什一
  孔氏曰自此至以乐一节论冢宰制国用及年之丰耗并丧祭及所蓄积之法用地谓制国之用凡制国用必计地小大又视年之丰耗若地大年丰则制用多地小年耗则制用少先以三十年通融之法留九年蓄外计见在之物以制国用每年所入分为四分一分拟为储积三分为当年所用二年又留一分三年又留一分是三年总得三分为一年之蓄通三十年之率当有十年之蓄也郑注出谓给为者给谓给百官宾客及民人也为谓为造国家器物也知祭用今年一嵗经用之数用其什一者以下文云丧用三年之仂此直云数之仂故知是一嵗之仂也又知仂为什一者以仂是分散之名考工记云以其围之仂捎其薮彼注仂谓三分之一此云什一者以民税一嵗之十一则国祭所用亦十一也此谓当年经用之内用其什一非是通计拟三年储积之蓄也故郑云一嵗经用之数也
  崔氏曰通三十年当有十年之蓄下云有九年之蓄者三十年之间大略有闰月十二足为一年故唯有九年之蓄也
  长乐刘氏曰三代以前天下无兵也莫非卒伍其民以为军师以守邦土是以欲固其国者先保其民什一之法行则其民有以自养也水溢凶旱频年荐至民阙其食则国有九年之蓄所以保民而固国也用地小大者欲知万民多寡之实也视年之丰耗者以裁国家费用之宜也通以三十年所入之数则丰耗在其中矣即其通数以为礼制则三十年之内虽有凶荒而国用亦不匮矣又有九年之蓄在外所以防大凶灾保育其民者也
  严陵方氏曰周官大宰以九式均节财用则制国用存乎冢宰眀矣制国用制其多少之数也然国之用资于财财之成系乎嵗嵗之功见乎末故制国用多少之数必于嵗功之杪也以嵗之功见乎末犹木实成乎杪五谷即黍稷菽麦稻也先后固不齐矣故必五谷皆入然后可以制国用也嵗之杪则五谷皆入矣申言之者以见百货之用制之者以五谷为之主也用地小大视年之丰耗者地小而所出之物多则由乎年之丰地大而所出之物少则由乎年之耗故用地小大以视年之丰耗也必视年之丰耗将以制国用故也耗减也上曰嵗下曰年者嵗之杪主时言之年之丰耗主物言之故也且言嵗则必期焉言年则不必期也亦见曲礼嵗凶年谷不登解以三十年之通制国用者通融三十年之丰耗以为国用多少之制也必以三十年为期者举一世言之而天时人事大略可知矣上言制国用于嵗之杪此以三十年之通者盖为比年之常法则以三十年之通权一嵗之宜则于嵗之杪而已量入以为出者量三十年所入之多少为比年国用之节也
  马氏曰冢宰者以位言之则处于六卿之上故谓之冢冢者以言其髙之极也以职言之则主天下之事故谓之宰宰者以言其主也盖嵗之杪者万物以成方此之时而九赋皆入焉故周官以九式均节财用必在于九赋之后也国之用则在于财而财之所出则在于地地之所生则本于天时地之所出有多寡而天时之所成亦有多寡故曰用地小大视年之丰耗盖礼之大伦以地广狭而以为常也礼之厚薄以年之上下而以为变也周官以九式均节财用而丧祭居其二焉故王制止言丧祭者举其重者而言之也丧则用三年之仂祭则用数之仂何也盖祭则有常典而丧者出于非常之变也出于非常之变故丧三年则不祭非特哀有所隆而祭有所不暇也抑亦见财费之不可无节国之用非止于丧祭而以丧祭为重
  山隂陆氏曰词间容之有不必也冢宰制嵗之用以其余归于此谓之仂仂若卦之仂
  四眀沈氏曰古之理财者论天而不论人图逺而不图近今之理财者立为一定之法而不计天时之如何以无常之天时而应有常之供赋民何得不穷哉图于目前不暇给之计而不计后日水旱之如何以不可测之水旱而处以苟简仓卒之调度国何得不困哉此冢宰所以待嵗之杪而始制国用而不敢立为一定之法以三十年之通制国用而不敢止为目前之计也
  讲义曰用地小大校之则所入之多寡可见故可以观年之丰耗也
  金华邵氏曰先王之制国用不为定法非若后世之拘于繁文守常而不知变者故为法也必于嵗之杪盖嵗杪则五谷皆入可以视其所入而为所出也又用地小大视年之丰耗以三十年通融之法留九年之蓄然后计见在之数以为用度之法丰不使之有余耗不使之不足曷尝有定法哉如此故天不能使之灾地不能使之穷而凶荒水旱其民不至于流离饥饿者此也祭用经用之什一者不敢略于神也丧用三年之仂抑亦送死之礼尤所不当略乎
  丧三年不祭唯祭天地社稷为越绋而行事丧用三年之仂丧祭用不足曰暴有余曰浩祭丰年不奢凶年不俭国无九年之蓄曰不足无六年之蓄曰急无三年之蓄曰国非其国也三年耕必有一年之食九年耕必有三年之食以三十年之通虽有凶旱水溢民无菜色然后天子食日举以乐
  郑氏曰越绋行事不敢以卑废尊越犹躐也绋輴车索也丧大事故用三嵗之什一暴犹耗也浩犹饶也不奢不俭常用数之仂也菜色食菜之色民无食菜之饥色天子乃日举以乐侑食
  孔氏曰私丧者是其卑天地社稷是其尊今虽遭私丧既殡以后若有天地社稷之祭即行之故郑云不敢以卑废尊也越是践躐之义未葬之前属绋于輴以备火灾今既祭天地社稷须越躐此绋而徃祭所故云越绋六宗山川之神则否其宫中五祀在丧内则亦祭之故曽子问曰君薨五祀之祭不行既殡而祭之自啓至于反哭五祀之祭不行既葬而祭之但祭时不须越绋盖五祀宫中之神丧时朝夕出入所祭不为越绋也杜预注春秋以为既祔以后宗庙得四时常祭三年大禘则同于吉与三年不祭违者礼记后儒所作不与春秋同也物被残暴则虚耗故郑云暴犹耗也浩者是多大之义故云犹饶也凶旱谓凶荒遭旱也水溢谓水泛溢若贮积满九年之后则腐壊当随时给用也
  河南程氏曰越绋则是犹在殡宫于时无由可致斋又安能脱丧服衣祭服此皆难行纵天地之祀不可废则止可使冢宰摄尔昔者当英宗初即位有人以此问正叔正叔谓古人居丧百事皆如礼虽废祭祀可也今人百事皆如常特于祭祀废之则不若无废为愈也子厚正之曰父在子为母丧则不敢见其父不敢以礼见也今天子为父之丧以此见上帝是亦非礼见上帝也故不如无祭
  横渠张氏曰唯天地社稷越绋而行事则是未葬未葬则如何祭是时虽欲祭之不可得也若居丧未祭则因礼有缌不祭之文方祭之初虽功缌如何可祭又岂可三年废祖先之祭久而哀杀可齐则便可祭以人情酌之三年之丧期可祭期之丧既葬可祭缌功之丧逾月可祭当服祭服祭之各以其盛服祭罢反丧服
  蓝田吕氏曰人事之重莫甚于哀死故有丧者之毁如不欲生大功之丧业犹可废丧不贰事如此则祭虽至重亦有所不可行盖祭而诚至则忘哀祭而诚不至不如不祭之为愈也后世哀死不如古人之隆故多疑于此
  新安朱氏曰古人居丧衰麻之衣不释于身哭泣之声不絶于口其出入起居言语饮食皆与平日絶异故宗庙之祭虽废而幽明之闲两无憾焉今人居丧与古人异卒哭之后遂墨其衰凡出入居处言语饮食与平日之所为皆不废也而独废此一事恐亦有所未安窃谓欲处此义者但当自省所以居丧之礼果能始卒一一合于古礼即废祭无可疑若他事不免墨衰出入或其他有所未合者尚多即卒哭之前不得已准礼且废卒哭之后遇四时祭日以衰服特祀于几筵用墨衰常祀于家庙可也但卒哭之期须既葬立主三虞之后卜日而祭以成事方可耳若神柩在而欲以百日为断墨衰出入则决不可 又曰家闲顷年居丧于四时正祭三献受胙非居丧所可行而俗节则唯普同一献不读祝不受胙也其礼甚简以墨衰行事
  山隂陆氏曰不祭谓宗庙尔即天地社稷虽未葬犹祭是之谓越绋若五祀盖亦不废不足则取之或暴用之不竭浩也国非其国言如此国非人之国矣长乐刘氏曰以三年之仂共于丧祭斯亦足矣逾礼越中残暴其物俾有不足者故曰暴也俭于礼而不尽其财故曰浩浩谓财有余而礼不足也
  严陵方氏曰易言大衍之数也揲之以四以象四时归奇于扐以象闰盖扐者指闲也揲蓍而四分之竒则归之于指闲故也此所谓仂亦四分之一尔数之仂则一年所用四分之一也三年之仂则三年所用四分之一也祭之用数而寡故用一年之仂丧之用疏而多故用三年之仂亦各称其宜而已丧三年不祭则不以吉事干凶礼也唯祭天地社稷则不以所亲废所尊也
  马氏曰礼之厚薄与年之上下丰年则用丰年之仂凶年则用凶年之仂丰年而加于仂之外则谓之奢凶年而略于仂之内则谓之俭乃所以与年之上下也预备不虞者古之善政也急者迫而不缓也无九年六年之蓄虽非完国犹足以为国也至于无三年之蓄非其国也盖国之所以为国者以有民也民之所以为民者以有财也苟无其财则民散而之四方矣故曰无三年之蓄非其国也三年耕必有一年之食推而至于二十七年耕必有九年之食以三十年言之者举成数也说者以为三十年为一世三年耕必有一年之食至三十年之通此人力也虽有凶旱水溢此天变也人力备则可以应天变盖王者与民同患故虽有凶旱水溢而民无菜色于下然后天子食日举羞备礼而以乐侑之也
  李氏曰鲁庄公冬大无麦禾臧孙告籴于齐传曰古者税十一丰年补败不外求而上下皆足也虽累凶年民弗病也一年不艾而百姓饥君子非之明王制民之产业上地食九人而准之以七人故三年耕而有一年之食九年耕而有三年之食夫欲九年之蓄而以三十年之耕常以其有余计之此补不足之道也子曰如有用我者三年有成又曰如有王者必世而后仁亦谓是与故孟子曰圣人治天下使有菽粟如水火而民焉有不仁者乎先王之治田荡之以沟均之以遂足以御凶旱舎之以列写之以浍足以御水溢而犹恃九年之蓄者待天灾之尽也先王备水旱者具矣而犹有水旱之患盖天时不可知虽先王之备法有所不免也民有菜色可谓民可以食鲜可以饱之时也诗曰我取其陈食我农人美蓄积之多也
  延平周氏曰不足言其财急言其民国非其国言其上
  长乐陈氏曰古者天子大丧大荒大札则不举天地有烖邦有大故则不举至于荒政则蕃乐大凶则弛县然则以三十年之通虽有凶旱水溢民无菜色然后天子食日举以乐岂不宜哉盖天子能承顺天地和理神人使无灾害变故然后可以飨备味听备乐故馈食用六谷膳用六牲饮用六淸珍用八物羞百有二十品酱百有二十器齐醢六十物鼎十有二物其举备味如此侑以备乐可知岂非王者忧以天下乐以天下之意乎膳夫王乃食卒食以乐彻于造大司乐王大食皆令奏钟鼓夫以天子一饮食之际未尝不关天下忧乐与夫独乐而不与民同者岂不有闲欤【乐书】
  金华应氏曰此言非谓旱干水溢亦不废乐也谓既有三十年通制之规模虽凶灾而民不病则常时可以日举乐耳盖虽一饭之顷而不忘乎民也若夫偶值凶年则虽有备而亦岂敢用乐乎
  天子七日而殡七月而葬诸侯五日而殡五月而葬大夫士庶人三日而殡三月而葬三年之丧自天子达郑氏曰尊者舒卑者速春秋传曰天子七月而葬同轨毕至诸侯五月同盟至大夫三月同位至士逾月外姻至三年之丧下通庶人于父母同天子诸侯降期
  孔氏曰自此至不祭一节明天子以下殡葬日月不同及衣衾牲器之数天子诸侯位既尊重送终礼物其数既多身在于丧许其申遂故日月缓也大夫及士礼数既卑送终之物其数简少又职唯促遽义许夺情故日月促也必至三日者冀其更生三日不生亦不生矣郑引春秋传隐元年左传文杜预云言同轨以别四夷谓中国诸侯车同轨辙尽皆来至同盟者同在方岳之盟同位者行役不逾时诸侯以下不言毕至者有来有否不必尽来也左传云大夫三月士逾月而此总云三月者除死月为三月士三月者数死月为三月正是逾越一月故言逾月耳其殡日之义已具上曲礼疏
  长乐刘氏曰殡与葬生者送死之事也天子功徳施于四海诸侯功徳洽于一国大夫士恩徳孚于一家庻人恩徳着于其族固有小大之差矣及其终也臣子之心未忍死之犹冀其复生也故其殡者不得已而殡之是以有七日五日之差虽庻人之殡犹俟三日是岂得已哉若夫葬者当其朝嵗诸侯虽在六服罔有弗至或奔丧也或会葬也或防于练祥也亦如四时之朝焉其不当朝嵗之诸侯则为位服于其国而遣卿以防葬同轨之内毕至者谓此也七月而葬所以极四海之哀诚也诸侯之葬必五月者相为宾也同盟之诸侯也虽非同盟而为其舅甥姑姊妹之邦也大夫士庶人三月而葬其事具其诚尽矣山隂陆氏曰虽同是三日三月大夫数来日士庶人数往日也
  庶人县封葬不为雨止不封不树丧不贰事自天子达于庶人丧从死者祭从生者支子不祭
  郑氏曰县封当为县窆至卑不得引绋下棺虽雨犹葬以其礼仪少封谓聚土为坟不封不树卑无饰也周礼曰以爵等为丘封之度与其树数则士以上乃皆封树贰之言二也庶人终丧无二事不使从政也丧大记曰大夫士既葬公政入于家既卒哭弁绖带金革之事无辟也从死者谓衣衾棺椁从生者谓奠祭之牲器
  孔氏曰郑知封当为窆者若封是封土无县系之理窆谓下棺士虽无碑犹有二繂庶人贱唯县绳下棺故云县窆威仪既少日又促遽将葬之时不为雨止公羊说雨不克葬谓天子诸侯也卿大夫臣贱不能以雨止许慎云死葬之以礼以雨而葬是不行礼又释癈疾云虽庶人葬为雨止此等说则在庙未发之时庶人及卿大夫亦得为雨止若其已发在路及葬则不为雨止其人君在庙及在路及葬皆为雨止不积土为封不标墓以树卑不须显异也郑引周礼是冢人文既云爵等明有爵者乃有丘封周以士为爵也彼注云王公曰丘诸臣曰封又引汉律列侯坟髙四丈关内侯以下至庶人各有差又檀弓云孔子合葬于防崇四尺郑云葢周之士制其树数则无文白虎通云天子松诸侯柏大夫栗士槐郑注贰之言二上贰是副二之贰下二是二三之二丧不贰事谓不为两事故读从二三之二也庶人既无爵命三年之内许其终丧除居丧之外不供他事故下云父母之丧三年不从政也卢植解云从生者谓除服之后吉祭之时以子孙官禄祭其父祖故云从生者若丧中之祭虞祔练祥仍从死者之爵故小记云士祔于大夫则易牲又云其妻为大夫而卒而后其夫不为大夫而祔于其妻则不易牲又杂记云上大夫之虞也少牢卒哭成事祔皆大牢下大夫之虞也犆牲卒哭成事祔皆少牢是丧中之祭仍从死者之礼也而郑云奠祭之牲器云奠则是丧中之祭得从生者之爵与小记杂记违者小记杂记据死者子孙身无官爵生者又无可祭享故丧中之祭皆用死者之礼若其生者有爵则祭从生者之法丧祭尚尔丧后吉祭可知奠谓葬前祭谓葬后包丧终吉祭也郑必知祭兼丧祭与卢植别者以此云祭从生者丧从死者相对又中庸云父为大夫子为士葬以大夫祭以士又云父为士子为大夫葬以士祭以大夫祭与葬相对皆祭与丧葬连文是一时之事故祭中兼为丧奠也或云在丧中祭尚从死者爵至吉祭乃用生者禄耳郑云奠者自吉祭之奠耳
  严陵方氏曰封之名虽一然有所谓掩坎之封有所谓积土之封若檀弓言县棺而封即掩坎之封也若礼器言丘封之大即积土之封也此言不封亦不积土而已
  山隂陆氏曰案礼衮多借卷字有卷龙饰故也徧多借辨字徧而后能辨故也释多借舍字窆多借封字释之则舍窆之则封故也然则凡字虽借葢亦有义焉言达于庶人不言自天子达异于三年之丧也三年之丧不言庶人不嫌
  长乐陈氏曰县棺而下之封土而之不为雨止以其有进无退也丧不贰事以其不可夺亲也鲁葬定公与敬嬴以雨不克葬而春秋讥之则不为雨止者不特庶人而已天子崩王世子听于冢宰三年则丧不贰事亦不特庶人而已必以庶人为言以其葬具之不备易以雨止食用之不足易以事夺故也祭虽从生者而有所谓从死者故父为士子为天子诸侯而其尸服则以士服支子虽不祭而有所谓祭故宗子为士庶子为大夫则以上牲祭于宗子之家临川王氏曰丧不贰事当连自天子至于庶人为句三年不从政所谓不贰事使一于丧事也金革无辟上使之非也或权制也孟子前以士后以大夫谓棺椁衣衾之不同与此丧从死者祭从生者似异
  天子七庙三昭三穆与大祖之庙而七诸侯五庙二昭二穆与大祖之庙而五大夫三庙一昭一穆与大祖之庙而三士一庙庶人祭于寝
  郑氏曰此周制七者大祖及文王武王之祧与亲庙四大祖后稷也殷则六庙契及汤与二昭二穆夏则五庙无大祖禹与二昭二穆而已诸侯大祖谓始封之君王者之后不为始封之君庙大夫大祖谓别子始爵者大传曰别子为祖是也虽非别子始爵者亦然士一庙谓诸侯之中士下士名曰官师者上士二庙庶人祭于寝适寝也
  孔氏曰此一节明天子以下立庙多少不同之事郑注知七庙唯周者据礼纬稽命征及钩命决为说也礼器云周旅酬六尸一人发爵则周七尸七庙明矣诸侯始封之君谓王之子弟封为诸侯为后世之大祖当此君之身不得立出王之庙则全无庙也故诸侯不敢祖天子若有大功徳王特命立之则可若鲁有文王之庙郑祖厉王是也此始封君之子得立一庙六世之孙始五庙备也若异姓始封如大公之属初封则得立五庙从诸侯礼也郑注王者之后不为始封之君庙者以其始封之君非有功徳唯因先代之后以封之不得为后世之大祖得立此君所出王者之庙若二王之后郊天之时则得以逺代之祖配天而祭故礼运云之郊也禹也宋之郊也契也大夫之大祖则诸侯之子始为卿大夫谓之别子者也是嫡夫人之次子或众妾之子别异于正君继父言之故云别子郑引大传证此大祖是别子也郑注虽非别子始爵者亦然者此事凡有数条一是别子初虽身为大夫中闲废退至逺世子孙始得爵命则以为大祖别子不得为大祖也二是别子及子孙不得爵命者后世始得爵命自得为大祖三是全非诸侯子孙异姓为大夫者及他国之臣初来任为大夫者亦得为大祖此三事皆始爵者又郑荅赵商云王制所论皆殷制故云虽非别子亦得立大祖之庙若其周制别子始爵其后得立别子为大祖若非别子之后虽为大夫但立父祖曽祖三庙而已随时而迁不得立始爵者为大祖郑必知周制别子之后得立别子为大祖者以大传云别子为祖系之以姓而弗别缀之以食而弗殊故知别子百世不迁为大祖也周既如此明殷不系姓不缀食大传又曰其庶姓别于上而戚单于下五世而昏姻可以通明五世之后不复继于别子但始爵者则得为大祖也此大夫三庙者天子诸侯之大夫皆同知者以此及祭法歴陈天子诸侯即云大夫更不别云诸侯之大夫故知与天子大夫同卿即大夫緫号也案祭法适士二庙今此云士一庙故知是诸侯之中士下士祭法云官师一庙故郑云名曰官师者郑既云诸侯之中士下士一庙则天子之中士下士皆二庙也郑又知诸侯中士下士同一庙者以祭法云适士二庙言适士则不得兼中下也庶人之祭谓荐物以其无庙故唯荐而已荐献不可亵处故知适寝也
  河南程氏曰自天子至于庶人五服未尝有异皆至髙祖服既如是祭祀亦当如是其疏数之节未有可考但其理必如此七庙五庙亦止是祭及髙祖大夫士虽或三庙二庙一庙或祭寝庙虽异亦不害祭及髙祖若止祭祢则犹知祖而不知父禽兽道也尊祢而不及祖非人道也
  横渠张氏曰七庙之祖聚于大祖者此葢有深意以其当有祧者且祧者当易檐故尽出之因是而祧用意宛转诸侯则以有国指始封之君为大祖若大夫安得大祖庙数以亲数又况祖祭自有宗子此言葢为世禄之家发之也
  严陵方氏曰天子庙七即祭法所言考庙王考皇考显考祖考庙及二祧是也诸侯五则以无二祧故也大夫三则以显考祖考又无庙故也士一庙则以王考又无庙故也庶人则祭于寝祭法言庶人无庙正谓此也然祭法又言适士二庙而此不言者主于降杀以两而略之也天子之庙止于七何也大祖之庙创业之所始万世所不迁也而昭穆则合而为六者葢四世其服已穷矣然犹缌也五世同姓已杀矣然犹免也至于六世然后亲属絶故止于三昭三穆与大祖之庙而七也
  马氏曰自上而下降杀以两礼也故天子七庙至士三庙合于降杀以两之意也祖以功建故无可毁之礼而有百世不迁者也昭穆以亲崇故有可毁之礼亲尽则有祧说者以为周则七庙夏则五庙殷则六庙葢非是也
  石林叶氏曰天子七庙见于祭法者明甚郑氏独以为周制而为夏五庙殷六庙之说全无所据葢三昭三穆与大祖之庙而七此总数也自考差而上之曰考庙曰王考庙曰皇考庙曰显考庙即髙祖止矣髙祖而上不可考曰祖考庙者大祖庙也故谓之祧称二祧焉合而言之为七庙分而言之则庙有五而祧有二皆在三昭三穆之数余见祭法
  长乐陈氏曰积厚者流泽广积薄者流泽狭故天子七庙诸侯五庙大夫三庙士一庙庙而祭之仁之至也以七以五以三以一义之尽也舜之时禋于六宗与艺祖而七商书亦曰七世之庙可以观徳则七庙之制其来尚矣先王之于死者常待之以生由士而上生而异宫死则为之立庙庶人则生非异宫死则祭于寝而已 又礼书曰庙所以象生之有朝也寝所以象生之有寝也建之观门之内不敢逺其亲也位之观门之左不忍死其亲也家语曰天子七庙诸侯五庙自虞至周之所不变也是故虞书禋于六宗以见大祖周官守祧八人以兼姜嫄之宫则虞周七庙可知矣伊尹言七世之庙殷礼也礼记荀卿谷梁皆言天子七庙不特周制也则自虞至周七庙又可知矣然存亲立庙亲亲之至恩祖功宗徳尊尊之大义古之人思其人而爱其树尊其人则敬其位况庙乎法施于民则祀之以劳定国则祀之况祖宗乎于是礼以义起而殷之三宗周之文武汉之孝文孝武唐之神尧文皇其庙皆在三昭三穆之外歴世不毁此所谓不迁之庙非谓祧也郑康成之徒以丧服小记言王者立四庙则谓周制七庙文武而二祧亲庙四而已则文武不迁之庙在七庙内是臆说也孔氏疏诸侯五庙谓若异姓始封如大公之属得立五庙从诸侯礼然王者始受命所立不过四庙诸侯初封葢亦庙止髙祖而已谓得五庙无是理也又郑荅赵商谓五庙为殷制故虽非诸侯之别子亦得立大祖之庙周制别子为大祖若非诸侯之后虽为大夫但立父祖曽祖三庙随时而迁不得立始爵者为大祖也然左氏曰大夫有二宗荀卿曰大夫士有常宗则大夫有百世不迁之大宗有五世则迁之小宗是大祖之庙常不迁也特祭法曰大夫三庙考与王考皇考有庙显考祖考无庙而郑氏遂以为周大夫之制误矣 又曰父以明察下故曰昭子以敬事上故曰穆宗庙有迭毁昭穆则一成而不可易春秋传言大王之昭王季之穆又言文之昭武之穆此世序之昭穆不可易也周官冢人先王之居中以昭穆为左右此位之昭穆不可易也仪礼卒哭以其班祔礼记曰祔必以其昭穆此祔位之昭穆不可易也司士凡祭祀赐爵呼昭穆而进之祭綂凡赐爵昭与昭齿穆与穆齿此赐爵之昭穆不可易也大传曰合族以食序以昭穆此合食之昭穆不可易也生而赐爵合食死而葬祔皆以世序而不可易则庙之昭穆可知矣其制葢祖庙居中而父昭在左子穆在右始死者昭邪则毁昭庙始死者穆邪则毁穆庙昭与昭为列而无嫌乎子加于父穆与穆为列而无嫌乎父屈于子犹之赐爵也子与祖齿而无嫌乎卑者先父与孙齿而无嫌乎尊者后犹之立尸也子无嫌乎南面而坐父无嫌乎北面而事之则昭穆之不互易不足怪也先儒谓周藏先公木主于后稷之庙先王木主穆在文王庙昭在武王庙于理或然
  山隂陆氏曰三昭三穆与大祖之庙而七其序如此所谓率亲等而上之者也即言士二庙亦何嫌于降杀以两不及也 又曰昭穆者父子之号昭以明下为义穆以恭上为义方其为父则称昭取其昭以眀下也方其为子则称穆取其穆以恭上也岂可胶哉张璪何洵直谓昭常为昭穆常为穆左者不可迁于右右者不可迁于左既为昭矣又有时而为穆是乱昭穆之名此说非也苟为昭者不复为穆为穆者不复为昭则是昔常事父为之子者今虽有子不得为父苟复为父则以为是乱父子之名可乎 又曰大祖之庙百世不迁三昭三穆亲尽则迭毁如周以后稷为大祖王季为昭文王为穆武王为昭成王为穆康王为昭昭王为穆此七世也其后穆王入庙王季亲尽而迁则文王宜自右而左居昭位武王宜自下而上居穆位成王昭王宜居昭位康王穆王宜居穆位所谓父昭子穆是也说者或以左传大伯虞仲大王之昭虢仲虢叔王季之穆管蔡郕霍文之昭也邘晋应韩武之穆也又以书称穆考文王乃谓文王世次居穆武王世次居昭王季亲尽而迁则武王入王季之庙为昭文王仍为穆康王入武王之庙为昭成王仍为穆穆王入康王之庙为昭昭王仍为穆即是观之子复为昭父更为穆尊卑失序乱昭穆非礼意窃以为世次与庙制不同世次无迁法而庙制亲尽则移葢周自后稷至文武十有六世此世次也世次无迁法故自不窋为昭鞠陶为穆推迁而下王季当昭次文王当穆次故左传以世次推之则昭生穆穆生昭而大伯虞仲管蔡郕霍于周为昭虢仲虢叔邘晋应韩于周为穆杜预所谓以世次计故大伯虞仲于周为昭是也王者世次虽歴无穷而庙祀七世礼有迭毁如王季亲尽而迁则昭穆移易有如文王今弗与王季对而对武王则父道在文王武王宜居穆庙成王今弗与武王对而对昭王则父道在成王昭王宜居穆庙岂可不即七庙分定昭穆而欲放先儒逺攀世次令文王庙常为穆武王庙常为昭乎葢王者庙事七世以事生之礼事之至其去祧为坛为墠则与事生异矣故国语曰工史书世宗祝书昭穆知庙次昭穆与世次异矣且礼縁人情而作父昭子穆其亦何常之有对父则身为之穆对子则身为之昭故周庙王季一迁则昔之右者今左左者今右矣至于酒诰所谓穆考文王则如诗之昭考烈考云尔或者又以檀弓云明日祔于祖父则孙从王父之位亦卑压尊何以无嫌窃以为不然葢祔庙与迁庙异故周卒哭而祔练而后迁庙练与卒哭相去甚逺何以证迁庙之法且穆王初祔未练则王季未迁昭穆未动与祖昭穆同班则祔于康王之庙所谓祔于祖父也祔于祖父则非専其庙而袭其处自无压父之嫌礼曰君子抱孙不抱子以孙与祖昭穆同如王季既迁文王居昭成王昭王次焉武王居穆康王穆王次焉所谓孙与祖昭穆同者也周官小宗伯既掌辨庙祧之昭穆小史又掌奠系世辨昭穆则明世次先后与庙祧之昭穆异矣至于大祫迁庙之主陈于大祖未迁庙之主皆升合食于大祖则自大祖以来祧主咸在其昭穆即依世次与七庙常祀昭穆不同故小史又曰大祭祀以书叙昭穆之俎簋也说者以为昭常为昭穆常为穆则王季虽迁而庙中常祀尚用不窋以来世次则昭穆一定何必辨而叙之唯其迁易不常故使辨而叙之也説者又谓刘歆曰孙居王父之处正昭穆则孙常与祖相代此迁庙之杀也先儒以为孙从王父之位则是以为孙居王父之处则非矣故记曰殇者从祖祔食葢王父在庙其孙从之非谓入其庙与祖相代者入其庙而袭其处是不然也张纯曰父子不并坐而孙从王父此言祖孙可以并今则知与迁法王父去祧孙袭其庙异矣且孙从王父之説本施于祔故礼曰从祖祔食至于迭迁则王父去庙而孙袭王父之庙则祖自于彼孙自于此不得谓之从也说者又谓庙次以子代父古无此理亦已惑矣玉藻曰适子冠于阼以着代也以子代父理固然矣孰曰庙次不得以子代父乎仪礼将旦而祔此祔庙之法也非关迁庙也礼记祔者不筮宅祔必以其昭穆此祔之法也非关迁庙也又曰殇者从祖祔食此祔祭之法也非关迁庙也又曰殷朝而殡于祖此殡之法也非关迁庙也然则孙从王父皆以祔祖而言则与迁庙异明矣祭统曰昭穆者所以别父子逺近长幼亲疏之序故有事于大庙则昭穆咸在而不失其伦若昭常为昭穆常为穆则子或压父尊卑失叙岂所谓不失其伦者邪
  何氏【洵直】曰案古者宫寝宗庙皆以孙居王父之处而不以子代父自始祖之后父曰昭子曰穆孙为昭曽孙为穆孙晜孙复为昭来孙仍孙复为穆谓之昭穆通于存亡居昭位者不可迁于穆行居穆行者不可入于昭位本之于经质之于传騐之以先儒之説根据盘互枝连叶贯论议符合如出一人请得条别而陈之夫礼常以孙从王父何哉以世次言之则昭穆偶尔相值故学者以为祖孙同班又曰于义一体以礼趣求之葢数始于一立于二成于三故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而人之族属至于三则备矣小宗伯掌三族之别以辨亲疏郑氏以三族谓父子孙人属之正名先王于此别恩义等亲疏而服制皆起于是焉丧服小记曰亲亲以三为五以五为九上杀下杀旁杀而亲毕以氏族言之则公孙之子以王父字为氏是以礼有三本而先祖为类之本此孙从王父之义也何谓宫寝宗庙皆以孙居王父之处曰春秋书髙寝路寝小寝何休曰父居髙寝子居路寝孙从王父母疏义谓孙死亦从王父母是殡于其宫之西序矣殷则殡于祖庙之两楹闲设朝而殡于祖是也及冢人辨其兆域则以昭穆为左右至卒哭明日又各从其昭穆祔于祖父女子则祔皇祖妣妇则祔皇祖姑故曰以其班祔以士大夫为言若祖爵尊则袝于诸祖父为士大夫者若无可以祔或王父母在则越曽祖一世当为坛而祔髙祖若又无可以祔则越髙祖之父一世袝髙祖之祖记所谓亡则中一以上而祔必以其昭穆者也以诸侯五庙为言祔祭既毕则主复于殡宫之寝如既祫主还其庙然也练而后迁庙于是以始祔之孙入王父庙以王父入髙祖庙以髙祖之主藏于大祖庙春秋谷梁传曰作主壊庙有时日于练焉壊庙壊庙之道易檐可也改涂可也范甯曰亲过髙祖则毁其庙将纳新神故示有所加孔颖达曰练时壊祖与髙祖之庙改涂易檐示有壊意以其髙祖入于大祖之庙其祖祔入髙祖庙其新神入祖庙是练时迁庙也迁庙以孙代王父取其昭穆相当所以壊祖与髙祖庙而不毁曽祖庙尔前汉刘歆之论最慱而笃曰孙居王父之处正昭穆则孙常与祖相代此迁庙之杀也今之说者曰祔庙与迁庙异是不然也至祥禫既终而合食于祖则室中之位大祖西方东向大祖之子为昭北方南面大祖之孙为穆南方北面差次而东孙与王父并列下达于祢张纯曰父子不并坐而孙从王父王肃引贾逵説吉禘于庄公曰迁主递位孙居王父之处是也虽祭殇与无后亦以孙从王父记曰从祖祔食葢曰自祭于殇在于父庙祭无后兄弟当就祖庙祭无后诸父当于曽祖庙各从其班也祭成人者必有尸尸必以孙孙幼则使人抱之皆衣其祖之遗衣服而坐于祖主之左然于祭者则子行也父北面而事之故曰君子抱孙不抱子子不可以为父尸以其异昭穆而祖孙则同耳祭统曰羣昭羣穆咸在而不失其伦谓同宗人皆来助祭也又曰昭为一穆为一昭与昭齿穆与穆齿贾公彦曰昭穆在助祭之中者皆在东阶之前南陈假令父行为昭子行为穆孙行还为昭曽孙行还为穆就昭穆中各以年长者在上幼者居下故云齿也夫古者葬祔以其班祫以其班为尸及赐爵以其班故昭常为昭穆常为穆义据明白有如日星説者谓父昭子穆何常之有对父则身为之穆对子则身为之昭其意以为庙次与世次不同故昭穆迁徙无常位右者可移之左左者可移之右殊不知庙次与世次一也庙次虽迁唯昭穆之班一定不移祖以传孙孙以传子纵歴百世其当为昭当为穆者未之有改也如武王之时庙次以文王为穆至防王之世凡歴十八君矣犹谓之穆左氏载富辰之语曰管蔡郕霍鲁卫毛聃郜雍曹滕毕原酆郇文之昭也十八国文王之子文王于庙次世次皆当为穆故谓其子云文之昭也康王时庙次以武王为昭至防王之世犹谓之昭富辰曰邘晋应韩武之穆也四国武王之子武王于庙次世次皆当为昭则谓其子曰武之穆也至于宫之竒谓大伯虞仲为大王之昭虢仲虢叔为王季之穆与此同意夫文王大王其子对父皆称昭曰文王之昭大王之昭武王王季其子对父皆称穆曰武王之穆王季之穆其为子一也对父或称昭或称穆知昭穆为定班而庙次世次未始异也书曰七世之庙记曰天子七庙三昭三穆书言世而礼言昭穆则世与昭穆无不同之理説者引鲁语曰工史书世宗祝书昭穆知庙次昭穆与世次异臣以为不然工史所书者帝系世本之属宗祝所书者几筵表着之位自其谱谍则谓之世据其班秩则谓之昭穆此离而言之者也又楚语曰宗庙之事昭穆之世此合而言之者也既曰昭穆之世则庙次昭穆果与世次不同乎经传之言既然矣观先儒之论则韦成曰父为昭子为穆孙复为昭杜预曰穆生昭昭生穆汉帝诏曰孝宣皇帝为孝昭皇帝后为义一体顔师古曰一体谓俱为昭也礼孙与祖俱为昭
  郑氏曰周以文武为二祧藏迁主文为穆祧为昭主武为昭祧为穆主此先儒论昭穆一定不易皆与经合但祭法逺庙为祧而郑氏以文武为之葢非是也説者曰穆王入庙王季亲尽而迁则文王宜自右而左居昭位武王宜自下而上居穆位必如此言则世次庙次常以子代父古无此理又曰王季既迁文王居昭成王昭王次焉武王居穆康王穆王次焉所谓孙与祖昭穆同臣谓此非礼意何者与祔祫皆以孙从王父其无祖可祔者必中一以上祔于髙祖论其为尸则抱孙不抱子是昭自昭班穆自穆班故曰孙与祖同若谓祖迁于上则孙与孙皆次之昔以为穆今复为昭昔以为昭今更为穆以位袝位祫位尸位观之皆顚倒失序是徒知有昭穆之名不知有昭穆之班何所谓孙与祖同故曰此非礼意窃尝以为王制天子七庙三昭三穆与大祖之庙而七此据迭毁为言也祭法王立七庙一坛一墠曰考庙曰王考庙曰皇考庙曰显考庙曰祖考庙逺庙为祧有二祧去祧为坛去坛为墠此据定体为言也迭毁者言乎其动也言乎其动则云三昭三穆而孙代王父之意寓于其中矣定体者言乎其常也言乎其常则云考与王考至于逺庙去坛而墠迁祖递位之义亦不外是矣祔与迁庙虽非一时然均名昭穆岂有二位祔则孙从王父合食迁则孙常与祖相代者入其庙而袭其处如刘歆王肃之论是也既生居王父之寝没则殡于其宫之西序与祔祫俱从祖列至其为尸亦袭祖之遗衣服而坐于其主之左助祭赐爵各以昭穆序以受氏命族又以王父之序是无所不用其其班何独迁庙则以子代父而乱其班乎説者又引适子冠于阼为证葢亦不类记曰适子冠于阼以着代明其代父传重其堂祖统昭穆相代也
  又曰礼记天子七庙三昭三穆与大祖之庙而七诸侯二昭二穆与大祖之庙而五大夫一昭一穆与大祖之庙而三谓之祖则一而大以昭穆嫓焉则二而小一而大者无对故其位居中而不以昭穆居之且世世不毁二而小者有对故防自始祖之后父曰昭子曰穆至亲尽则迭迁后稷为周祖其子不窋曰昭其孙鞠陶曰穆周公为鲁祖其子伯禽曰昭其孙考公曰穆万物本乎天人本乎祖祖者天也昭居左为阳穆居右为隂以三昭三穆言之则一为昭二为穆三为昭四为穆五为昭六为穆一三五者阳竒之数也二四六者隂耦之数也自一世推而至百世皆然昭者有昭班与阳竒同类穆者有穆班与隂耦同类故与祔祫必以孙从王父葢神得同班同类则为安也昭之王父以昭孙为尸穆之王父以穆孙为尸葢神得同类则凭依之也夫竒耦为定数左右为定位昭穆为定班若曰右者可移之左左者可移之右犹阳竒有时为耦隂耦有时为竒班类颠错尊卑失序矣周礼冢人掌公墓之地先王之居中以昭穆为左右是位有昭穆仪礼曰卒哭明日以其班祔礼记曰祔必以其昭穆亡则中一以上而祔是祔位有昭穆大祫室中大祖东向昭南面穆北面父子不并坐而孙从王父是祫位有昭穆孙为王父尸子不可为父尸是尸位有昭穆天子七庙三昭三穆诸侯五庙二昭二穆大夫三庙一昭一穆是庙位有昭穆位之昭穆一定不移则祔可知也祔位之昭穆一定不移则祫可知也祫位之昭穆一定不移则尸可知也尸位之昭穆一定不移则庙可知也位祔位祫位尸位庙位五者均谓之昭穆岂有二义哉在位为昭则于祔位祫位尸位庙位俱为昭在位为穆则于祔位祫位尸位庙位俱为穆今之说者曰父昭子穆何常之有对父则为穆对子则为昭故有在庙位为昭而于祔位祫位为穆在庙位为穆而于祔位祫位为昭失礼意矣王季之时以大王为穆至惠王时歴十八君而谓之穆文王之时以王季为昭至惠王时歴十八君而谓之昭宫之竒曰大伯虞仲大王之昭虢仲虢叔王季之穆大伯虞仲者大王之子虢仲虢叔者王季之子大王于庙次世次为穆故谓其子为昭王季于庙次世次为昭故谓其子为穆武王时庙次以文王为穆康王时庙次以武王为昭至防王之世亦谓其子曰文王之昭武王之穆周大夫富辰既言之矣曹伯之臣侯獳又曰曹叔振铎文之昭也先君唐叔武之穆也防王距文王之时无虑十有八世景王之子恭王距防王又七世而逺鲁定公四年卫大夫祝鮀之言犹曰曹文之昭晋武之穆繇此论之昭常为昭穆常为穆虽百世无昜也始祖之位定则昭穆从而正始祖之位不定则昭穆从而不正汉以大上庙主于陵园而悼皇考序于昭穆是髙皇帝以有功加其父史皇孙以旁支干大统有以知汉之昭穆不正也唐以景皇帝为大祖而上有献懿二祖贞元中用陈京议迁献懿于别庙而景皇帝正东向之位有以知唐之昭穆不正也汉唐犹然又况晋隋五代之末造乎祖位定而昭穆正者殷周与本朝是也
  张氏【璪】曰以周制言之王季为昭文王为穆武王为昭成王为穆则所谓父昭子穆也然则王季亲尽其庙既迁武王自右而上从王季之位而不嫌尊于文王何也葢昭穆以定位也武王既为昭矣则其位在左自为尊卑而无与于文王之穆也又四时常祀各于其庙不偶坐而相临此其所以进居王季之位而不嫌尊于文王也及乎合食于大祖之庙则王季文王更为昭穆而世次虽逺不可谓无尊卑之序矣葢礼有三本而祖者类之本故孙常从祖而不从父所以不从父者不独严重本之义亦嫌于代父也是以武王常从王季而为昭成王常从文王而为穆故庙制世次并行而不相害今若以王季亲尽毁庙文王自右而左居昭位武王自下而上居穆位及合飨之祭而文王复为穆武王更为昭则是一身既为昭矣又有时而为穆既为穆矣复有时而为昭不惟乱昭穆之名又考之经传无所据矣且生而居处没而殡以至祔祭入庙为尸赐爵皆孙从祖而不从父所以昭穆常用世次奚至于庙次独不然乎
  新安朱氏曰昭之为言明也以其南面而向明也其读为韶先儒以为晋避讳而改之然礼书亦有作佋字者则假借而通用耳或问曰其为向明何也曰此不可以空言晓也今且假设诸侯之庙以明之盖周礼建国之神位左宗庙则五庙皆当在公宫之东南矣其制则孙毓以为外为都宫大祖在北二昭二穆以次而南是也葢大祖之庙始封之君居之昭之北庙二世之君居之穆之北庙三世之君居之昭之南庙四世之君居之穆之南庙五世之君居之庙皆南向各有门堂室寝而墙宇四周焉大祖之庙百世不迁自余四庙则六世之后每一易世而一迁其迁之也新主祔于其班之南庙南庙之主迁于北庙北庙亲尽则迁其主于大庙之西夹室而谓之祧凡庙主在本庙之室中皆东向及其祫于大庙之室中则惟大祖东向自如而为最尊之位羣昭之入乎此者皆列于北牖下而南向羣穆之入乎此者皆列于南牖下而北向南向者取其向明故谓之昭北向者取其深逺故谓之穆葢羣庙之列则左为昭而右为穆祫祭之位则北为昭而南为穆也曰六世之后二世之主既祧则三世为昭而四世为穆五世为昭而六世为穆乎曰不然也昭常为昭穆常为穆礼家之说有明文矣葢二世祧则四世迁昭之北庙六世祔昭之南庙矣三世祧则五世迁穆之北庙七世祔穆之南庙矣昭者祔则穆者不迁穆者祔则昭者不动此所以祔必以班尸必以孙而子孙之列亦以为序若武王谓文王为穆考成王称武王为昭考则自其始祔而已然而春秋传以管蔡郕霍为文之昭邘晋应韩为武之穆则虽其既逺而犹不易也岂其交错彼此若是之纷纷哉曰庙之始立也二世昭而三世穆四世昭而五世穆则固当以左为尊而右为卑矣今乃三世穆而四世昭五世穆而六世昭是则右反为尊而左反为卑也而可乎曰不然也宗庙之制但以左右为昭穆而不以昭穆为尊卑故五庙同为都宫则昭常在左穆常在右而外有以不失其序一世自爲一庙则昭不见穆穆不见昭而内有以各全其尊必大祫而防于一室然后序其尊卑之次则凡已毁未毁之主又毕陈而无所易唯四时之祫不陈毁庙之主则髙祖有时而在穆其礼未有考焉意或如此则髙之上无昭而特设位于祖之西祢之下无穆而特设位于曽之东也与曰然则毁庙云者何也曰春秋传曰壊庙之道易檐可也改涂可也说者以为将纳新主示有所加耳非尽撤而悉去之也曰然则天子之庙其制若何曰唐之文祖虞之神宗殷之七世三宗其详今不可考独周制犹有可言然而汉儒之记又已有不同矣谓后稷始封文武受命而王故三庙不毁与亲庙四而七者诸儒之说也谓三昭三穆与大祖之庙而七文武为宗不在数中者刘歆之说也虽其数之不同然其位置迁次宜亦与诸侯之庙无甚异者但如诸儒之说则武王初有天下之时后稷为大祖而组绀居昭之北庙大王居穆之北庙王季居昭之南庙文王居穆之南庙犹为五庙而已至成王时则组绀祧王季迁而武王祔至康王时则大王祧文王迁而成王祔至昭王时则王季祧武王迁而康王祔自此以上亦皆且为五庙而祧者藏于大祖之庙至穆王时则文王亲尽当祧而以有功当宗故别立一庙于西北而谓之文世室于是成王迁昭王祔而为六庙矣至共王时则武王亲尽当祧而亦以有功当宗故别立一庙于东北谓之武世室于是康王迁穆王祔而为七庙矣自是以后则穆之祧者藏于文世室昭之祧者藏于武世室而不复藏于大庙矣如刘歆之说则周自武王克殷即増立二庙于二昭二穆之上以祀髙圉亚圉如前递迁至于懿王而始立文世室于三穆之上至孝王时始立武世室于三昭之上此为少不同耳曰然则诸儒与刘歆之说孰为是曰前代说者多是刘歆愚亦意其或然也然则大夫士之制柰何曰大夫三庙则视诸侯而杀其二然其大祖昭穆之位犹诸侯也适士二庙则视大夫而杀其一官师一庙则视大夫而杀其二然其门堂室寝之备犹大夫也曰庙之为数降杀以两而其制不降何也曰降也天子之山节藻棁复庙重檐诸侯固有所不得为者矣诸侯之垩斵砻大夫有不得为者矣大夫之仓楹斵桷士又不得为矣曷为而不降哉独门堂室寝之合然后可名于宫则其制有不得而杀耳葢由命士以上父子皆异宫生也异宫而死不得异庙则有不得尽其事生事存之心者是以不得而降也曰然则后世公私之庙皆为同堂异室而以西为上者何也曰由汉明帝始也夫汉之为礼略矣然其始也诸帝之庙皆自营之各为一处虽其都宫之制昭穆之位不复如古然犹不失其独専一庙之尊也至于明帝不知礼义之正而务为抑损之私遗诏藏主于光烈皇后更衣别室而其臣子不敢有加焉魏晋循之遂不能革而先王宗庙之礼始尽废矣降及近世诸侯无国大夫无邑则虽同堂异室之制犹不能备独天子之尊可以无所不致顾乃梏于汉明非礼之礼而不得以致其备物之孝葢其别为一室则深广之度或不足以陈鼎俎而其合为一庙则所以尊其大祖者既亵而不严所以事其亲庙者又厌而不尊是皆无以尽其事生事存之心而当世宗庙之礼亦为虚文矣宗庙之礼既为虚文而事生事存之心有终不能以自己者于是原庙之仪不得不盛然亦至于我朝而后都宫别殿前门后寝始略如古者宗庙之制是其防袭之变不唯穷乡贱士有不得闻而自南渡之后故都沦没权宜草创无复旧章则虽朝廷之上礼官博士老师宿儒亦莫有能知其原者幸而或有一二知经学古之人乃能私议而窃叹之然于前世则徒知讥孝惠之饰非责叔孙通之舞礼而于孝明之乱命与其臣子之苟从则未有正其罪者于今之世则又徒知论其惑异端徇流俗之为陋而不知本其事生事存之心有不得伸于宗庙者是以不能不自致于此也抑尝观于陆佃之议而知神祖之尝有意于此然而考于史籍则未见其有纪焉若曰未及营表故不得书则后日之秉史笔者即前日承诏讨论之臣也所宜深探遗旨特书緫叙以昭示来世而略无一词以及之岂天未欲使斯人者复见二帝三王制作之盛故尼其事而啬其传邪呜呼惜哉然陆氏所定昭穆之次又与前说不同而张璪之议庻几近之读者更详考之则当知所择矣 或谓大夫不得祭始祖此天子诸侯之礼又云大夫自无大祖荅曰春秋如单氏尹氏王朝之大夫自上世至后世皆不变其初来姓号则必有大祖又如李氏之徒世世不改其号则亦必有大祖或云此春秋时世卿不由天子都没理防荅曰非独春秋时如诗中说南仲大祖大师皇父南仲是文王时人到宣王时为大祖不知古者世禄不世官之说如何又如周公之后伯禽已受封于鲁而周家世有周公如春秋云宰周公这般所在自暁未得【语録】 又曰今天下有二件极大厎事其一是天地同祭于南郊其一是大祖不特立庙而与诸祖同一庙自东汉以来如此 又曰孙毓云外为都宫大祖在北二昭二穆以次而南出江都集礼向作或问未见此书只以意料乃知学不可不博







  礼记集説卷三十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说卷三十一    宋 卫湜 撰
  天子诸侯宗庙之祭春曰礿夏曰禘秋曰尝冬曰烝郑氏曰此葢夏殷之祭名周则改之春曰祠夏曰礿以禘为殷祭诗小雅曰禴祠烝尝于公先王此周四时祭宗庙之名
  孔氏曰自此至地者一节论夏殷天子诸侯大夫四时祭宗庙及祭天地山川之事礿薄也春物未成其祭品鲜薄也禘者次第也夏时物虽未成宜依时次第而祭之尝者新谷熟而尝之烝者众也冬之时物成者众又烝进也进品物也祭名与周不同故以为夏殷之祭又无文故称葢以疑之此云春礿而郊特牲云春禘者郑彼注云禘宜为禴从此为正祭义曰春禘郑注直云夏殷礼不破禘字者已见郊特牲注故略之也郑知周春曰祠夏曰礿者案宗伯云以祠春享先王以禴夏享先王知以禘为殷祭者公羊传曰五年而再殷祭又春秋僖八年秋七月禘于大庙是禘为殷祭殷大也谓五年一大祭引诗小雅是文王天保之诗谓文王受命已改殷之祭名以夏祭之禘改名曰礿而诗先礿后祠从便文尝在烝下以韵句也于公诸盩至不窋也先王谓后稷大王王季也长乐陈氏曰礿禘以饮为主所以顺乎阳烝尝以食为主所以顺乎隂春礿夏禘秋尝冬烝此殷祭也殷以长发为大禘言大以见小则夏禘小禘也郊特牲祭义言春禘葢夏礼也
  马氏曰此宗庙四时之常祭也礿以饮为主而养死者之阳气故春则谓之礿而禘必于仲夏而阳气在上隂气在下所以审谛昭穆也故夏则谓之禘尝以食为主而养死者之隂气故秋则谓之尝烝众也万物盛多可以备礼故谓之烝此虞夏之制也而周则变礿而为祠变禘而为禴而禘则谓之大祭故周官以祠春享先王以禴夏享先王而诗序亦曰雝禘大祖也
  山隂陆氏曰春祠夏礿秋尝冬烝正也春夏以饮为主审谛之时也春可以谓之礿亦可以谓之禘夏可以谓之禘亦可以谓之礿郊特牲曰春禘而秋尝王制曰春礿夏禘是也祠品物少文词多春之事而已故夏未有言祠者凡此三代共之先儒谓周曰祠误矣且方言祭又不备举祠不足言也故礼言春礿夏禘禘言道尝言物故礼言春禘秋尝诗曰禴祠烝尝称祠者四时之祭备举不嫌也大司马言享礿不言祠言享烝不言尝亦以其盛者言之
  虙氏曰周礼大宗伯之职云以祠春享先王以禴夏享先王以尝秋享先王以烝冬享先王司尊亦言春祠夏禴秋尝冬烝此四时之祭名也考之王制则曰春曰礿夏曰禘祭统亦曰春祭曰礿夏祭曰禘又与周礼所言春夏之制相反矣考之郊特牲则曰春禘而秋尝祭义亦曰君子合诸天道春禘秋尝又与王制祭统所言春夏之祭相反矣郑康成之说以春礿夏禘为夏殷之祭周则改之亦无明文可据葢康成以意揣之也至于郊特牲言春禘郑氏释之曰禘当为礿字之误也意谓王制祭统既言春礿则此不当言春禘故以为礿字之误然则祭义又言春禘岂有二篇之文皆误哉此不通之论也窃尝以意求之周官所言春祠夏礿此周礼也王制祭统所言春礿夏禘此殷之礼也郊特牲祭义所言春禘此夏之礼也何以知之记曰殷人尚声乐三阕然后出迎牲又曰乐阳气也又曰殷人先求诸阳则殷祭皆用乐矣郊特牲所言春禘而秋尝而先之以享禘有乐而食尝无乐则为夏礼非殷礼也春禘既为夏礼则春礿自得为殷礼矣
  江陵项氏曰一嵗四祭春曰祠夏曰禴秋曰尝冬曰烝所以待未毁庙之主凡天子至于庻人皆得用之独无田者谓之荐耳三嵗一祭曰祫所以待既毁庙之主自天子至于大夫用之以其有大祖之庙可以藏毁庙之主也五嵗一祭曰禘所以报其继天受形之祖则惟天子独得用之葢自其祖而上之至于天地之初赋形之始继天而生者礼至于此不可复加非有天下者其孰得而行之哉
  天子祭天地诸侯祭社稷大夫祭五祀天子祭天下名山大川五岳视三公四渎视诸候诸侯祭名山大川之在其地者
  郑氏曰五祀谓司命也中霤也门也行也厉也此祭谓大夫有地者其无地祭三耳视三公视诸侯视其牲器之数也诸侯祭名山大川若鲁人祭泰山晋人祭河是也
  孔氏曰案祭法云王立七祀曰司命曰中霤曰国门曰国行曰泰厉曰户曰灶诸侯五祀无户灶自外与天子同明大夫五祀与诸侯同是司命中霤门行厉也以其祭五祀与诸侯同故知大夫有采地者郑注无地祭三者以祭法云大夫立三祀曰族厉曰门曰行也郑意以此及祭法俱是周礼有地者祭五无地者祭三案上曲礼大夫祭五祀谓户灶中霤门行以为殷礼此大夫五祀为有地大夫五祀之神又别者以曲礼天子诸侯大夫皆祭五祀更无差等故以月令五祀当之緫为殷礼此文云天子祭天地诸侯祭社稷大夫祭五祀既别为尊卑之差故以周法解之也夏传云五岳视三公四渎视诸侯其余山川视伯小者视子男郑注云谓其牲币粢盛笾豆爵献之数非谓尊卑也案周礼上公饔饩九牢飱五牢享礼九献豆四十侯伯饔饩七牢飱四牢享礼七献豆三十有二子男饔饩五牢飱三牢享礼五献豆二十有四又五等诸侯膳皆大牢祭亦大牢簋皆十有二又侯伯无别三公与子男同今王制则三公尊于诸侯夏传则伯与侯别参验上下并与周礼不同不可强解此王制所陈多是夏殷之制夏传所说亦非周代之礼则郑所注者当据异代法也此经云四渎视诸侯以夏传言之则侯是侯爵者非五等诸侯也知鲁人祭泰山者以论语曰季氏旅于泰山明鲁君祭泰山季氏僣之也但泰山是齐鲁之界故齐亦祭之礼器云齐人有事泰山又云晋人有事于河是也
  秦溪杨氏曰舜望秩于山川秩序也以次序而祭之五岳视三公四渎视诸侯特言其礼有隆杀重轻耳注疏拘于牲币粢盛笾豆爵献之数失于太泥遂至于不可强解不必然也
  马氏曰天子祭天地诸侯祭社稷大夫祭五祀所以报本反始抑以防僣乱之阶也葢天地者有域之最大者也而天子者域中之所尊也故祭天地社稷者土谷之神也而诸侯者为天子守土也故祭社稷大夫则有家故祭五祀葢在上者可以兼下故天子祭天地社稷五祀在下者不可以兼上故诸侯祭社稷而不得祭天地大夫祭五祀而不得祭社稷荀子曰郊止乎天子社止乎诸侯道及乎大夫是也古之为祀典有功于民则祀之而名山大川者有功于民而民之取材用也葢天子君天下而其所报者众故祭天下之名山大川诸侯君一国而其所报者寡故祭名山大川之在其地者
  延平周氏曰祭社稷者不得祭天地祭五祀者不得祭社稷故祭法曰大夫以下成羣立社曰置社天子百神之主故祭天下之名山大川诸侯境内之主唯名山大川之在境内者则祭之
  讲义曰天子祭天地谓祭天神于南郊祭地祗于北郊也诸侯祭社稷谓社为五土之神稷为五谷之神也大夫祭五祀谓祭司命中霤门行厉也经言五祀多矣月令则户灶中霤门行也祭法则司命中霤国门国行公厉也曲礼兼言天子诸侯大夫之祭五祀故释者与月令同此言大夫祭五祀以别于天子诸侯故释者与祭法同
  山隂陆氏曰三公坐而论道诸侯朝宗者也
  广汉张氏曰古者诸侯各得祭其境内山川山川所以为神灵者以其气之所感能出云雨润泽羣物是故为之坛壝立之祝史设之牲币所以致吾祷祝之实而交孚乎隠显之际诚之不可掩如此后世有山川之祠而人其形宇其地则其失久矣夫山峙川流是其形也而人之也何居其气之流通可以相接也而宇之也何居无其理而强为之虽百拜而祈备物以享其有时而应亦偶然而已
  新安朱氏曰一家之主则一家鬼神属焉诸侯守一国则一国鬼神属焉天子有天下则天下鬼神属焉看来为天子者这一个神明是甚麽大如何有些子差忒得若纵欲无度天上许多星辰地下许多山川如何不变怪【语録】 又曰古人祭山川只是设坛位以祭之祭时便有祭了便无故不至亵渎后世却先立个庙貌如此所以反致惑乱人心侥求非望无所不至
  天子诸侯祭因国之在其地而无主后者
  郑氏曰谓所因之国先王先公有功徳宜享世祀今絶无后为之祭主者昔夏后氏郊鲧至为夏后而更郊禹晋侯梦黄熊入国而祀夏郊此其礼也孔氏曰此一节论天子置都之所及诸侯所封之内皆因古昔先王先公所居之地今其地子孙絶灭而无主后者则天子诸侯祭之祭法夏后氏禘黄帝而郊鲧礼运之郊也禹也殷灭夏必不郊鲧必应封夏后但不知名与否至周封夏后于不废殷时夏后已郊禹也晋侯梦黄熊事见昭七年左传晋侯有疾梦黄熊入于寝门韩宣子问子产子产曰昔尧殛鲧于羽山其神化为黄熊以入羽渊实为夏郊三代祀之晋为盟主或者未之祀也据传意谓晋为盟主当代天子摄羣神之祀不谓因此国在地无主后者郑引之者以证晋居夏之旧地鲧无主后故晋祀之
  石林叶氏曰亡国絶世而无主后者虽己废而不可举然先王兴灭继絶而因国亦祭者所以见其仁也庐陵胡氏曰因国谓所都所封之内因古先圣哲所居之地若晏子云爽鸠氏始居此地而后季萴因之有逄伯陵因之蒲姑氏因之而后大公因之之因也
  天子犆礿祫禘祫尝祫烝诸侯礿则不禘禘则不尝尝则不烝烝则不礿诸侯礿犆禘一犆一祫尝祫烝祫郑氏曰犆犹一也祫合也天子诸侯之丧毕合先君之主于祖庙而祭之谓之祫后因以为常天子先祫而后时祭诸侯先时祭而后祫凡祫之嵗春一礿而已不祫以物无成者不殷祭周改夏祭曰礿以禘为殷祭也鲁礼三年丧毕而祫于大祖明年春禘于羣庙自尔之后五年而再殷祭一祫一禘也虞夏之制诸侯嵗朝故四时礿禘尝烝必废一祭礿犆互明犆礿文也禘一犆一祫下天子也祫嵗不禘
  孔氏曰此一节论夏殷天子诸侯大祭及时祭之事天子之祭当祫之嵗以春物未成不为祫祭唯犆为时祭之礿故云犆礿夏秋冬之时先为祫祭后为时祭故云祫禘祫尝祫烝也郑注天子先祫而后时祭者以经曰祫禘祫尝祫烝天子位尊故先为大礼也诸侯先时祭而后祫者以下云尝祫烝祫诸侯位卑取其渐备故先小礼后大礼此等皆殷以前之制但不知几年一祫礼纬云三年一祫五年一禘郑云百王通义则虞夏殷周皆同三年一祫也皇氏以为虞夏祫祭每年皆为又云三时祫者谓夏秋冬或一时得祫则为之不三时俱祫今郑注云春一礿而已不祫以物无成不殷祭又禘祫志云王制记先王之法祫为大祭祫于秋于夏于冬周公制礼祭不欲数如郑此言则夏殷三时俱殷祭皇氏之说非也郑注谓鲁礼三年丧毕而祫于大祖者案文二年八月丁卯大事于大庙公羊传云大事者何大祫也通僖公死之年为三年也注谓明年春禘于羣庙者案僖公八年禘于大庙宣八年有事于大庙有事禘也皆八年禘者既五年一禘则后禘去前禘五年也前禘当三年今二年而祫故云明年春禘于羣庙案闵二年五月吉禘于庄公昭十五年禘于武宫昭二十五年将禘于襄公禘皆各就庙为之故云羣庙注谓自尔之后五年而再殷祭者公羊传文自尔谓三年禘羣庙之后每五年之内再为殷祭故郑禘祫志云闵公之丧僖三年禘僖六年祫僖八年禘凡三年丧毕二年为祫三年为禘皆祫在禘前其禘祫大小郑以公羊传云大事者何大祫也毁庙之主陈于大祖未毁庙之主皆升合食于大祖故为大事若王肃张融孔皆据逸礼以禘为大祫为小郑不用逸礼又曽子问云七庙五庙无虚主虚主者唯天子崩与祫祭取羣庙之主明禘祭不取羣庙之主可知尔雅云禘大祭也谓比四时为大也若左氏及杜氏则皆以禘为三年一大祭在大祖之庙传无祫文然则祫即禘也取其序昭穆谓之禘取其合集羣祖谓之祫注谓虞夏之制者杂明诸代不専殷也又春礿注云夏殷则知夏殷春祭俱名礿也虞夏之制诸侯嵗朝皆阙一时之祭此从南方始南方诸侯春礿祭竟夏来朝故阙夏禘故云礿则不禘西方诸侯行夏祭竟而秋来朝故不尝也北方诸侯行秋祭竟而冬来朝故废烝东方诸侯行冬祭竟而春来朝故废礿各废一时耳余三时皆祭也今不从东方始而从南方始者欲举春礿得祭者为始故也礿犆者诸侯降于天子故礿在犆上也欲见先时祭故礿在犆上禘一犆一祫者言诸侯当在夏祭一禘之时不为禘祭唯犆一祫而已阙时祭也不云一禘而云禘一者禘在一前与礿在犆前其义同皆见先时祭也尝祫烝祫者谓诸侯先作时祭烝尝然后为大祭之祫也
  赵氏曰禘非时祭之名此文皆汉诸儒约春秋为之见春秋禘于庄公遂以为时祭之名见春秋惟两度书禘一春一夏所以或谓之春祭或谓之夏祭各自著书不相符防理可见也郑不逹其意故注郊特牲云禘当为礿祭义与郊特牲同遂不注祭统及王制则云此夏殷时礼也且祭统篇末云成王追念周公赐之重祭郊社尝禘是也何得云夏殷礼哉诸侯礿则不禘以下亦縁见春秋中惟有禘尝烝三祭谓鲁惟行此三祭遂云尔若信如郑注诸侯每嵗皆朝即逺国来往须厯数时何独废一时而已又须往来常在道路如何守国理民乎又以诸经书之文证之并无説禘为殷祭处则禘不为殷祭明矣殷重大之义也
  延平周氏曰天子犆礿诸侯礿犆而春祭皆无祫何也礿以饮为主祫以食为主故天子诸侯春祭皆无祫天子祫禘是有祫有禘也诸侯禘一犆则不祫一祫则不禘何也方夏之时阳在上隂在下尊卑各正其位故诸侯夏祭则杀于天子天子祫禘祫尝祫烝则是先大祭诸侯尝祫烝祫则是先时祭何也先大祭而后时祭者序之常先时祭而后大祭者乃其别也虽然或疏或数或前或后皆得与时变易要在斟酌当时之宜而为之节而已此诸侯随时而朝或有所阙也
  横渠张氏曰礼不王不禘则知诸侯嵗阙一祭为不禘明矣至周以祠为春以禴为夏宗庙嵗六享则二享四祭为六矣诸侯不禘其四享欤夏殷诸侯夏特一祫王制谓礿则不禘禘则不尝假其名以见时祀之数耳作记者不知文之害意过矣 又曰享尝云者享为追享朝享禘亦其一耳尝以配享亦对举秋冬而言也夏殷以禘为时祭知追享之必在夏也然则夏殷天子嵗乃五享禘列四祭并祫而五也周改禘为禴则天子享六诸侯不禘又嵗阙一祭则亦四而已矣王制所谓天子犆礿祫禘祫尝祫烝既以禘为时祭则祫可同时而举【礿以物薄而犆尝从旧】诸侯礿犆【如天子】禘一犆一祫言于夏禘之时止为一祭特一祫而已然则不王不禘又着见于此矣下又云尝祫烝祫则尝烝且祫无疑矣若周制亦当阙一时之祭则当云诸侯祠则不禴禴则不尝 又曰天子犆礿祫禘祫尝祫烝知天子庙春犆礿于太祖夏禘秋尝冬烝并祫祭于太祖之庙至来嵗犆礿于昭庙禘尝烝亦祫于太祖之庙又来嵗犆礿于穆庙禘尝烝亦祫于太祖之庙一年每庙一犆三祫也庙虽多推是而徧如是则犆祭者嵗获四祭余皆三祫祭也故古有三时之说若此天子乃可以亲祭旧说一日徧祭七庙势不可及虽于书有文王骍牛一武王骍牛一似一日而祭二庙然恐二王在一庙而祭之牲则各异也祫者合羣庙之主禘者推及逺亦合羣主欲知禘之说当如赵伯淳断然立义禘也祫也郊也必嵗有之岂容有三年五年之说尝禘祫则天子必亲行祭事何故羣庙之主皆在太祖之庙故礼可得而周徧也若时祭则逐庙行礼势必十数日仍不得各为斋戒以是容有司行事乃可以同日而事毕诸侯亦如天子礿犆但于禘嵗一犆嵗一祫是于禘二年中一年犆一年祫也如尝祫烝祫并如天子唯禘有疏数以是为杀也假使诸侯有五庙当礿犆于大祖禘犆于昭则是二庙各独享一祭并尝祫烝祫嵗各一祭而已至来嵗礿犆于昭禘祫于祖并尝烝皆祫则昭庙嵗得四祭其余虽大祖皆三也禘王者之大祭诸侯不禘本祖之义也诸侯礿则不禘禘则不尝尝则不烝此或是朝觐阙一时祭或传者因见诸侯不禘遂推类言之大夫士虽庙数不同理必皆祫亦至于髙祖以人事观之安得不祭唯祫请于君有大事省于君是也 又曰天子七庙一日而行则力不给故礼有一犆一祫之说犆则祭一祫则徧祭如春祭髙祖夏祫羣庙秋祭曽冬又祫来春祭祖夏又祫秋祭祢冬又祫
  河南程氏曰诸侯亦祭祫只是祠禴尝烝之祭为庙礼烦故每年于四祭之中三祭合食于祖庙惟春则祭诸庙也
  秦溪杨氏曰程子之言正解释天子犆礿祫禘祫尝祫烝之义其曰祫合祭也只是禴祠尝烝之为庙礼烦故每年于四季之中三祭合食于祖庙惟春则祭诸庙此说推明时祭之本意最为眀白张子谓礼有一犆一祫之说正解释诸侯礿犆禘一犆一祫尝祫烝祫一章但本文言礿尝烝三祭皆祫惟禘一犆一祫礼文残阙指不分眀故张子不从其言又别为之说曰春祀髙祖夏祫羣庙秋祭曽冬又祫来春祭祖夏又祫秋祭祢冬又祫虽一犆一祫之说若可通但言犆只祭一庙而遗其余庙恐于人情亦有所不安不若前程子之言简而意备也又春祠夏禴秋尝冬烝周时祭名诗所谓禴祠烝尝于公先王是也此云礿禘尝烝乃记礼者之误也 又曰祫祭有二曽子问曰祫祭于祖则祝迎四庙之主王制云天子祫尝祫烝诸侯尝祫烝祫此时祭之祫也公羊传曰毁庙之主陈于大祖未毁庙之主皆升合食于大祖此大祫毁庙未毁庙之主而祭之也祫祭惟有此二条此外无余礼汉儒之论又混禘祫而并言之何其纷纷多端邪本朝禘祫用郑康成之说则三年一祫以孟冬五年一禘以孟夏庆厯中用徐邈之说则每三十月而一禘后又以二祭各不相因故熙寜八年既禘又祫竟无一定之论推原其所以然皆由混禘于祫而皆以为合食于大祖也是则禘祫无辨矣而又欲勉强穿凿分别其所以不同此所以纷纷多端而莫之一也知禘者禘其祖之所自出不兼羣庙之主而惟以其祖配之则禘与祫异不容混矣知大祫兼羣庙之主则自大祖而下毁庙未毁庙之主皆合食于大祖矣又何坛墠与郊宗石室之分如马融之论乎又何大王王季合食于后稷文武以下分昭穆各祭于文武二祧之分如郑之论乎祫烝则功臣皆祭即司勲所谓祭于大烝是也谁谓祫祭功臣不与享如何休之论乎知禘祫之不同则郑康成徐邈之说皆非矣其闲相因不相因之说皆无谓矣又何同异得失之足论乎
  长乐陈氏曰祭祀之礼有大有小有备有阙天子备而不阙然有所谓阙者大故之时而已诸侯阙而不备然有所谓备者有不朝之嵗而已周秋冬之祭与异代同而春夏之祭与异代不同禘祫与异代同而祫之时与异代不同葢周之春夏谓之祠禴而异代之春夏谓之礿禘周之祫常在十月而异代之祫未必十月天子犆礿诸侯礿犆以其不合于物薄之时尊卑同也天子祫禘祫尝祫烝诸侯尝祫烝祫以其合于时之前后而尊卑异也天子祫禘诸侯禘一犆一祫者葢禘则辨昭穆辨昭穆礼也尝烝则尝进品物而已尝进品物仁也礼所以辨异故天子于祫之嵗祫而后禘诸侯于祫之嵗则祫而已仁所以统同故天子祫而皆尝烝诸侯尝烝而祫又礼书曰君子以义处礼则祭不至于烦数以仁处礼则祭不至于疏怠凄怆发于霜露之既降怵惕生于雨露之既濡此所以有四时之享也殷礼春曰礿夏曰禘而五年之禘不称大禘诗颂雝禘大祖是也然四时之享皆前期十日而斋戒前祭一日而省眡祭之日礼交动乎上乐交应乎下自再祼以至九献其礼非一举自致神以至送尸其乐非一次以一日而歴七庙则日固不足而强有力者亦莫善其事矣若日享一庙前祭视牲后祭又绎则弥月之闲亦莫讫其事矣考之经传葢天子之礼春则犆祭夏秋冬则合享犆祭各于其庙合享同于大庙王制曰天子犆礿祫禘祫尝祫烝诸侯礿犆禘一犆一祫是天子春犆而三时皆祫诸侯亦春犆而冬皆祫其异于天子者禘一犆一祫而已禘一犆一祫而尝烝皆祫是始年再祫次年三祫也天子言犆礿诸侯言礿犆天子言祫禘祫尝祫烝诸侯言尝祫烝祫此特变文而已非有异也郑氏孔氏之说皆无所据楚茨之诗始言以往烝尝终言神具醉止仪礼大夫三庙筮止丁亥之一日而言荐嵗事于皇祖礼记言尝禘之礼所以仁昭穆则防羣神于烝尝而具醉者祫也合三庙于一日而荐于皇祖者亦祫也尝禘所以仁昭穆亦祫也有三年之祫有时祭之祫时祭之祫小祫也三年之祫大祫也时祭有小礼有大礼小礼春也大礼夏秋冬也公羊传大事者何大祫也则明时祭之祫为小祫矣礼记曰大尝周礼曰大烝则明春祀为小礼矣葢小祫止于未毁庙之主大祫则及于毁庙之主礼记曰周旅酬六尸又曰祫于大庙祝迎四庙之主夫天子旅酬止于六尸诸侯迎主止于四庙非小祫而何
  严陵方氏曰犆礿礿犆者以其无祫以配故谓之犆也祫者三年之闲祀礿禘尝烝者四时之常祀间祀之礼为大常祀之礼为小天子诸侯当祫之嵗而犆礿不祫者以品物之少不足以备大礼故也天子先间祀而后常祀故曰犆礿下言祫禘祫尝祫烝诸侯先常祀而后闲祀故曰礿犆下言尝祫烝祫葢尊者先大卑者先小故也诸侯杀礼不犆祫一犆一祫而已至于四方各朝于一时而四时常祀又不能无阙鲁东方之诸侯也明堂位独不言春祭者以此马氏曰祫者合也以人生前有防遇之欢而死则不可无防遇之礼故合羣庙之主祭于大庙天子三时祭皆有祫此虞殷之制也至于周则三年一祫五年一禘一祫则在于五年之闲禘祫之制说者辨其大小先后不同有以为禘大于祫有以为祫大于禘葢古者三年一祫五年一禘而祫则先禘则知祫有大于禘也故周官以肆灌献享先王此祫也以馈食享先公此禘也以肆灌献享先王则以饮为主以馈食享先公则以食为主
  山隂陆氏曰据此时祭唯礿为犆各于其庙祀之若夏禘秋尝冬烝三昭三穆皆升合食于祖庙所谓三年一祫与此异彼祫之大者也公羊传曰大事者何大祫也毁庙之主陈于大祖未毁庙之主皆升合食于大祖言大以有小故也谷梁传曰大事者何大是事也着祫尝着犹别也以有此经祫尝之嫌故也左传曰特祭于主烝尝禘于庙特所谓犆礿也诸侯阙一时祭下天子也毛诗传曰诸侯夏禘则不礿秋祫则不尝唯天子兼之据此诸侯三年一祫五年一禘又去时祭天子言犆礿言祫尝祫烝诸侯言礿犆言尝祫烝祫互文也相互而天子言祫犆在上亦言之法诸侯于禘一年犆一年祫下天子也凡有所合皆祫也士虞礼曰哀荐祫事何必三年然后为祫李氏曰禘者谛定昭穆尊卑也祫合聚饮食也葢祫之道在亲亲禘之道在尊尊尊尊故分而祀之亲亲故合而祀之夏道忠故大祭有祫而无禘殷人质故大祭有禘而无祫周则五年而兼用之
  石林叶氏曰古者祔主于庙则合羣主而祫祭所谓馈食之礼自祫之嵗推而至三年率以为常所谓三年之祫天子得天下之欢心以事其先王其物为备故先祫而后时祭诸侯得一国之欢心以事先君其物不傋于天子故先时祭而后祫唯其物备而先祫故三时得以徧行止犆礿而已唯其物不备而后祫故虽时祭禘亦必废祭而止祫尝祫烝而已此诸侯之制所以异于天子也
  新安朱氏曰正义所解亦难晓礿祭以春物未成其礼稍轻须着逐庙各祭祫禘之类又却合为一处则犆反详而祫反略矣又据正义禘礼是四处各序昭穆而大传谓礼不王不禘王者禘其祖之所自出以其祖配之若周人禘帝喾配以后稷是也如此则说禘又不可通矣又云春秋书禘于大庙用致夫人又不知禘于大庙其礼如何大庙是周公之庙先儒有谓鲁亦立文王庙左氏载郑祖厉王诸侯不敢祖天子而当时越礼如此故公庙设于私家皆无理防处又诸侯礿则不禘一段是嵗朝天子废一时祭春秋朝防无节岂止一嵗废一时祭而已哉不然则或有世子或大臣居守岂不可以摄事
  三山林氏曰事有出于一时之陋见行之数千百载莫有悟其非者良可叹也夫禘祫之说诸儒聚讼久矣论年之先后则郑康成髙堂隆谓先三而后二徐邈谓先二而后三辨祭之小大则郑康成谓祫大于禘王肃谓禘大于祫贾逵刘歆谓一祭而二名礼无差降又或谓禘以夏不以春祫以冬不以秋矛盾相攻卒无定论此皆置而弗辨其可深责者始为私见陋说召诸儒之纷纷者其郑氏之失欤郑氏之说曰鲁礼三年丧毕而祫于大祖明年禘于羣庙自尔以后五年而再殷祭一禘一祫周礼废絶久矣郑氏何据而云为之说者曰周礼尽在鲁郑氏据春秋鲁礼则周礼可知矣僖公薨文公即位二年秋八月大事于大庙大事祫也推此是丧毕祫于大祖也明年春禘虽无正文约僖公定公八年皆有禘又可知葢以文公二年祫则知僖宣二年亦皆有祫僖宣二年既有祫则明年是三年春禘四年五年六年秋祫是三年祫更加七年八年并前为五年禘故禘于羣庙也自后三年一祫五年一禘呜呼郑氏不知春秋固妄为此说后学又不察故为所惑也当春秋时诸侯僣乱无复礼制鲁之祭祀皆妄举也诸侯而郊上帝禘始祖罪也大夫而旅泰山舞八佾罪也春秋常事不书其书者皆悖礼乱常之事故书郊者九书禘者二与夫大事一有事二烝二尝一之类无非记其非祭何反以为周礼而足法乎使鲁之祭祀如周之礼则春秋不书矣据僖公以三十二年冬十二月薨至文公二年秋八月丧制未毕未可以祫也而乃大事焉一恶也跻僖公二恶也彼有二恶春秋讥之郑氏乃谓三年丧毕而祫于大祖者果礼邪又曰明年春禘经无三年禘祭之文何自知之徒约僖公宣公八年皆有禘而云愈缪也鲁之设祭何常之有圣人于其常又不书之何得约他公之年以足文公而见三年之禘与五年而再殷祭乎使文公二年不因跻僖公则春秋不书大事使僖公八年不因用致夫人则春秋不书禘不书又何准也况宣公八年经书有事于大庙则是常制也而以为禘何邪诚为禘祭经不得谓之有事且闵公二年春秋书吉禘于庄公是鲁常以二年即禘矣何待三年与八年乎闵有禘文而不之据宣无禘文而妄据之傅防可见也不然鲁之僖公始书三望岂他公皆可望乎至成公而后书用郊岂他公皆不郊乎桓公一嵗而再烝十二公而为一尝又可以为法乎取乱世之典以为治世之制郑氏岂知春秋哉诸儒波荡而从之歴代祀典咸所遵用益可悲也夫其论禘祫之制既缪至其言祭之时亦非矣春秋书大事于秋八月而彼以为冬书闵公之禘于夏四月书僖公之禘于秋七月而彼一以为夏既本鲁礼以行祀典而又不用其时是自戾也虽然鲁礼诚非矣先王之制可得闻乎曰孟氏之时不闻周礼之详矣矧加秦火之酷乎夫子曰多闻阙疑郑氏惟不知阙疑之理乃妄说以惑世况又效其尤邪求之圣经禘祫之文不详所可知者禘尊而祫卑矣礼不王不禘或问禘之说夫子荅以不知讥鲁僖僣也春秋之法所讥在祭则书其祭名不然则否书郊书望书禘则所讥在郊望与禘也若文公之祫则讥其短丧逆祀不在于祫故曰大事而已何者禘者以始祖之庙未足以尽追逺尊先之义故推始祖所自出之君而追祀之则谓之禘此天子祭名诸侯无禘礼鲁用之僣也若祫则毁庙未毁庙之主皆合食于大祖非惟天子有祫诸侯亦得祫也详二祭之名则禘尊祫卑可谓明矣先儒据郑氏说率以祫大于禘是以诸侯之制加天子之制可乎考之经籍禘祫之文可知者此耳至于年数之久逺祭时之先后则经无所据学者当阙其疑不得据汉儒臆论也【之竒】新安王氏曰大禘大祭也祫三年一祭其礼次于大禘礿禘尝烝时祭也王制所记盖年遇三年当祫之时春则为礿一祭而已不行祫祭故曰犆礿夏祭则先祫而后禘秋祭则先祫而后尝冬祭则先祫而后烝故曰祫禘祫尝祫烝言祫与禘并行于夏祫与尝并行于秋祫与烝并行于冬非若春之犆礿也郑曰鲁礼三年丧毕祫于大庙明年春禘于羣庙是后五年而再殷祭一祫一禘鲁之失礼春秋所讥不可为证也五年再殷祭之说自汉至今学者从之未有与郑氏辨者三年丧毕祫于大祖明年春禘于羣庙亦未有言其非者尝试论之周之禘大祭也记曰礼不王不禘嗣君即位新主入庙方其禘礼故大传谓之不王不禘周语谓之终王于是合羣庙之主与毁庙之主与新主共为一祭以审谛昭穆祖之所自出者正东乡之坐大祖配之自大祖而下昭皆南乡穆皆北向既祭七世之祖其主藏于夹室新主入于祢宫昭穆以次递迁故谓之禘无五年再禘之礼也祫祭行于三年毁庙未毁庙之主皆升合食于大祖比年行之则为数数则烦数年不行则为疎疎则怠故以三年一祫为节周人丧祭之后有卒哭之祭以其主祔于祖父而曰哀荐祫事言初合食于祖庙也与三年之祫名同礼异三年丧毕而行吉祭后有大禘之礼大禘之后四时有祭而三年一祫不复再禘此不王不禘之说也然则先禘后祫其理晓然故禘以审昭穆为名祫以合食为名既禘则昭穆以定而不迁何再禘之有升祔之祫即非三年合食之祫乃曰先祫后禘又失之矣
  天子社稷皆大牢诸侯社稷皆少牢大夫士宗庙之祭有田则祭无田则荐庶人春荐韭夏荐麦秋荐黍冬荐稻韭以卵麦以鱼黍以豚稻以鴈
  郑氏曰有田者既祭又荐新祭以首时荐以仲月士荐牲用特豚大夫以上用羔所谓羔豚而祭百官皆足诗曰四之日其蚤献羔祭韭庶人无常牲取与新物相宜而已
  孔氏曰自此至逾庙一节论天子诸侯祭用牲牢及庶人所荐之物郑注云有田既祭又荐新者以月令天子祭庙又有荐新又士丧礼有荐新如朔奠故知既祭又荐新也注云祭以首时荐以仲月者晏子春秋云天子以下至士皆祭以首时故明堂位云季夏六月以禘礼祀周公于大庙周六月是夏四月也又杂记云七月而禘献子为之也讥其不用六月也鲁王礼也则天子亦然大夫士无文从可知也此荐以仲月谓大夫士也既以首月时祭故荐用仲月若天子诸侯礼尊物熟则荐之不限仲月故月令孟夏荐麦孟秋荐黍季秋荐稻是也仪礼有地之士用特牲今无地之士宜贬降不用成牲故用特豚也诸侯大夫有地祭者用少牢其无地荐者则用羔郑言大夫以上则包天子皆用羔也然天子诸侯不皆用羔亦用余牲故月令以彘尝麦以犬尝麻郑又引礼器及豳风证荐用羔之义注云庶人取与物相宜者谓四时之闲有此牲谷两物俱有故云相宜若牛宜稌羊宜黍之属非谓气味相宜也
  贾氏曰羊豕曰少牢三牲具为大牢但非一牲即得牢称若一牲则不得牢名故郊特牲与特牲皆不言牢也【仪礼疏】
  长乐刘氏曰圣人于天下昆虫草木之防亦必有道以保其生成而遂其性命也故莫大于祭祀莫重于食享莫急于口腹也而事为之制礼为之防制所以节贵贱之欲防所以立上下之中欲节于上则处其下者莫敢纵情以逾矩中建于下则居其上者得以尽性而兴仁此三王所以独步于后世也是故夏殷周之道天子宗庙社稷皆大牢诸侯宗庙社稷皆少牢大夫士宗庙之祭有田则祭无田则荐随时所有其陆产不过韭麦黍稻其庶羞不过卵鱼豚鴈此之谓王者之制所以节生民之欲而立中和之防也违之者有刑有耻风俗之所不容也故上不敢失其节以偪下下不敢逾其矩以僣上取之者有其时用之者有其度而昆虫草木得以遂其性矣
  长乐陈氏曰天子社稷福被于天下故用大牢诸侯社稷福止于一国故用少牢诸侯社稷少牢宗庙则大牢者宗庙以仁社稷以义仁则极其隆故与天子同义则有所辨故亚于天子卵鱼豚鴈以时之所宜论之则春宜豚冬宜鲜此则秋以豚夏以鱼以物之相宜论之则羊宜黍豕宜稷鴈宜麦鱼宜苽此则黍以豚麦以鱼何也葢鱼之于夏豚之于秋鴈之于冬尤多而易得者也庶人之荐不过致其易得者而已月令季秋荐稻者稻常获于十月而天子以前此者为贵故与庶人异 又礼书曰古者祭必卜日而荐新不择日祭有尸而荐无尸以至不出神主奠而不祭有时物而无三牲黍稷此荐新之大略也郑注释王制谓大夫士祭以首时然祭以致礼而有常月荐以致孝而无常时周礼王者享烝之畋皆在仲月是祭有常月也月令王者荐新或于孟月或于仲季唯其时物而已是荐无常时也
  严陵方氏曰牢者圈也以能有所畜故所畜之牲皆曰牢也大牢具牛羊豕焉以其大故曰大少牢则羊豕而已以其小故曰少天子之社稷主天下之土谷故用大牢以祭之诸侯之社稷主一国之土谷故用少牢以祭之此隆杀之别也荐以时物而已祭则备庶物焉备庶物则其礼为盛非有田者不足以供之也大夫士而有无田者谓诸侯之大夫士而已大夫无田且不祭而庶人得祭于寝者祭于寝其礼略而易备故也且通而言之荐之于神亦可谓之祭也韭之性温则阳类也故以配卵卵隂物故也麦与黍皆南方之谷亦阳类也故配以鱼与豚鱼与豚皆隂物也稻为西方之谷则隂类也故配以鴈鴈阳物故也植物之阳者配以动物之隂植物之隂者配以动物之阳亦使阳不胜隂隂不胜阳而已
  延平周氏曰诸侯宗庙用大牢社稷用少牢何也诸侯有君道有臣道有君道故宗庙之祭与天子同用大牢有臣道故社稷之祭少牢而已有田则祭无田则荐言牲杀器皿衣服不备不敢以祭也
  马氏曰天子诸侯社稷之神则一而其礼有大牢少牢之异所以辨上下之等也杨子曰天子制公侯伯子男以庸节节莫差于僣此天子与诸侯别一制度亦所以防僣乱之阶祭礼详荐新礼略惟士无田则亦不祭与此同也
  山隂陆氏曰楚语曰天子举以大牢祀以防诸侯举以特牛祀以大牢卿举以少牢祀以特牛与此不同举重者也六牲为防日三举也天子举以大牢亦以防也诸侯举以特牛亦以大牢卿祀以特牛亦以少牢今其言如此非故为戾也词有差次古之人立言多此类如曰不然士食鱼炙不应不食肉庶人食菜不应不食鱼天子尝黍在夏故庶人秋始荐黍天子尝稻在秋故庶人冬始荐稻由是言之天子孟夏尝麦庶人荐麦在仲夏矣天子仲春荐韭庶人荐韭在季春矣
  李氏曰康成谓祭以首时则周官司马中夏享礿中冬享烝固非首时也谓荐以仲月则月令孟夏荐麦季秋荐稻固非仲月也为康成之说者谓宗庙与天地之祭不同则周官祭社祀祊与享礿享烝皆仲月也噫亦视时物之有无欤故左氏曰始杀而尝则仲月也既蛰而烝则孟月也月令于孟秋荐黍季秋荐稻也凡食天产以作阳徳地产以作隂徳古者事死如事生故有卵鱼豚鴈之天产韭黍麦稻之地产食味之道也
  庐陵胡氏曰天子至士皆祭以首时鲁亦以孟月祭其周礼四仲祭者因田猎而献禽非正祭也大夫士既以首时祭故仲月荐然服防昭元年传君祭孟月臣仲月故司马公祭仪亦用仲月从服氏也
  祭天地之牛角茧栗宗庙之牛角握賔客之牛角尺诸侯无故不杀牛大夫无故不杀羊士无故不杀犬豕庶人无故不食珍庶羞不逾牲燕衣不逾祭服寝不逾庙郑氏曰握谓长不出肤故谓祭享羞不逾牲谓祭以羊则不以牛肉为羞也
  孔氏曰郑注无故故谓祭享者案膳夫王日一举鼎十有二物谓大牢也是周公制礼天子日食大牢则诸侯日食少牢大夫日食特牲士日食特豚至后世衰乱玉藻云天子食日少牢朔月大牢诸侯食日特牲朔月少牢则知大夫食日特豚朔月特牲士日食无文朔月特豚故内则曰见子具视朔食注云天子大牢诸侯少牢大夫特豕士特豚是常食有限不得逾越故知谓祭享也谓诸侯祭以大牢得杀牛诸侯之大夫祭以少牢得杀羊天子大夫祭亦得杀牛其诸侯及大夫享食賔得用牛也故大行人掌客诸侯待賔皆用牛也公食大夫礼大夫食賔礼亦用牛也故云谓祭享也祭以羊则不以牛为羞者案有司彻少牢之祭云宰夫羞房中之羞注酏食糁食内则云糁取牛羊豕之肉得用牛者祭既用少牢则糁亦不用牛肉以羊肉为羞也
  长乐陈氏曰大礼必简则小礼必烦简则内心而贵诚故天地之牛角茧栗烦则外心而贵味故宗庙之牛角握賔客之牛角尺角茧栗非必茧栗也以其过于茧栗则非礼角握非必握也以其过于握则非礼至于角尺亦若是也国语曰禘郊之牛角茧栗禘之牛与郊同者彼以禘为五帝之祭故也周官小司徒有饮食之禁令则诸侯无故不杀牛以至庶人无故不食珍者之禁令也圣人之道其极髙极明者以之处己而不以处人其易守易行者以之处人而不以处己禹菲饮食而致孝乎鬼神恶衣服而致美乎黻冕卑宫室而尽力乎沟洫此其处己者也庶羞可以及牲而不逾牲燕衣可以及祭服而不逾祭服寝可以及庙而不逾庙此其处人者也葢人之所以侈心惑性者常在于服食居处之闲礼之所防存心养性之术也
  延平周氏曰祭天地宗庙及賔客用牛不同以纯而未散者为上
  山隂陆氏曰言茧又言栗者言虽如栗亦可以着角握角尺容有过之者矣楚语曰禘郊不过茧栗烝尝不过把握
  横渠张氏曰不逾不丰于牲也传者以品之不逾非也牲体少而羞掩豆是之谓逾牲庶羞不逾牲谓多少不谓用羊而不用牛也
  石林叶氏曰庶羞常荐而逾牲嫌于备物燕衣常用而逾祭服嫌于事神寝所常安而逾庙嫌于享亲故礼皆不与也











  礼记集说卷三十一
<经部,礼类,礼记之属,礼记集说>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说卷三十二    宋 卫湜 撰
  古者公田借而不税市防而不税关讥而不征林麓川泽以时入而不禁夫圭田无征
  郑氏曰借之言借也借民力治公田美恶取于此不税民之所自治也孟子曰夏后氏五十而贡殷人七十而助周人百亩而彻则所云古者谓殷时也防市物邸舍税其舎不税其物讥讥异服识异言征亦税也周礼国凶札则无门闗之征犹讥也麓山足也夫犹治也孟子曰卿以下必有圭田治圭田者不税所以厚贤也此则周礼之士田以任近郊之地税什一孔氏曰此一节论古者公田不税及关市圭田无征之事并非周法故言古者其借而不税正谓殷时市防而不税以下或兼虞夏殷言之民田之外别作公田一井之中凡有九夫中央一夫以为公田借者借八家之力以治此公田美恶取于此不税民之私田也引孟子者证三代税法不同也案郑注匠人云贡者自治其所受田贡其税谷助者借民之力以治公田又使收敛焉夏则有贡无助殷则有助无贡郑注匠人又云以载师职及司马法论之周制畿内用夏之贡法税夫无公田以诗春秋论语孟子论之周制邦国用殷之助法制公田不税夫此三代所以别也知古者谓殷时者以春秋宣十五年云谷出不过借此经亦云借皆谓借民力也助官治田与殷七十而助相当故谓殷时郑知周之畿内用夏贡法者案载师云以防里任国中之地以场圃任园地以宅田士田贾田任近郊之地以官田牛田赏田牧田任逺郊之地以公邑之田任甸地以家邑之田任稍地以小都之田任县地以大都之田任疆地郑注云防里邑里居也防民居之区城也宅田致仕之家所受田也士田自卿以下所受圭田也贾田在市贾人其家所受田也官田庶人在官者其家所受田也牛田牧田畜牧者之家所受田也赏田者赏赐之田也公邑谓六遂余地天子使大夫治之家邑大夫之采地小都卿之采地大都公之采地载师又云园防二十而一近郊十一逺郊二十而三甸稍县都皆无过十二又司马云井十为通通为四马三十家士一人徒二人通十为成成百井三百家革车一乘士十人徒二十人计一成百井井有九家百井即九百家而云一成三百家者以此田上中下除宫室涂巷三分之一自余通率一家受二夫故一成为三百家是一井九家为定无公田也故郑云以载师职及司马法论之周制畿内用夏之贡法不税夫者谓乡遂及公邑若采地即为井田税夫与畿外同知畿外用助法者案诗小雅雨我公田遂及我私春秋宣十五年云初税亩传云谷出不过借论语云盍彻乎孟子云方里而井井九百亩其中为公田八家皆私百亩是皆论公田之事故郑云以诗春秋论语孟子论之周制邦国用殷之助法制公田不税夫然畿外诸侯虽立公田其实诸侯郊内亦用贡法故孟子云野九夫之田而税一即九一而助国中什一使自赋故郑云邦国亦异外内耳但郊内地少郊外地多从多言之故云畿外制公田不税夫也凡赋法无过什一但周之畿内有参差皆不同而言之市防而不税者防谓公家邸舎使商人停物于中直税其所舎之处价不税其在市所卖之物市内空地曰防城内空地曰肆关讥而不征者关境上门也讥谓呵察公家但呵察非违不税行人之物此夏殷法周则有关门之征林麓川泽民庶须有采取随时而入官不限禁之案僖十四年沙麓崩谷梁传云林属于山为麓麓山足也郑注大司徒云竹木曰林注渎曰川水钟曰泽比林麓川泽之异也以时入如獭祭鱼然后虞人入泽梁是也夫圭田者畿内无公田故有圭田卿大夫士皆以治此圭田公家不税其物故云无征必云圭者圭洁白也言卿大夫徳行洁白乃与之田此殷礼也殷政寛厚重贤人故不税周则兼通士税之郑引周礼士田载师文也
  长乐陈氏曰公田借而不税所以寛农市防而不税所以寛商关讥而不征所以寛旅山泽以时入而不禁所以寛万民周官载师士田之征十一则夫圭田无征者以治田之夫为言也治田之夫无征与司勲加田无国正诸子司马弗正同意周官关市之法凡非凶荒皆有征此则市防而不税关讥而不征者商贾恶其盛又恶其衰盛则去本者众衰则货不阜通故于其盛则抑之以征于其衰则寛之以无征凡因时以权之而以周官皆言征于掌交则曰九税葢征者税敛之緫名也 又礼书曰郑氏以周礼士田为圭田以圭田无征为殷制而注载师士田改士为仕其説无据孟子言九一而助继之以圭田五十亩余夫二十五亩者圭田禄外之田也余夫夫外之田也禄外之田半百亩夫外之田又半之此自百亩而差之然也古者自卿士达于圭田同等欲各致其诚敬而已后世因职分田以贵贱制之非礼意也
  严陵方氏曰公田犹公桑也以有别于私故谓之公市防则赋其市地之防不税其交易之货也关则察其奸伪之情不征其出入之货讥谓以言防切之经所谓关执禁以讥是也大司徒荒政有云讥亦谓是也林麓川泽之名见篇末解凡此皆百货之所出也故特禁其非时而入者然文王之治岐也泽梁则无禁者方纣在上害虐烝民姑以纾一时之急权一时之宜而已夫圭田无征者以其田必使余夫治之故田谓之夫圭田即孟子所谓卿以下必有圭田是也圭以洁为义所以养其亷洁之行也公亦有田不谓之圭者公不嫌于不亷洁故也曰夫圭田无征则非特圭田之五十亩然也虽余夫之二十五亩亦然以夫言之又有见乎圭田无征所以优贤能也余夫之田无征者所以优老弱而已亦与公田借而不税同义然周官士田亦有私则知此所言特主卿大夫耳抑又殷周之法异也或曰不征或曰无征何也圭田者则直无征也故言无关虽不征犹有讥焉故言不而已
  山隂陆氏曰凡有所借如借可也故借之言借也孟子曰助者借也葢亦以此以助为借则正在我矣家语曰在贫如客使臣如借是冉有之事也市防而不税虽曰取之犹不取也且谓之税则以其正不在是也其谓之防则亦有义焉争名者于朝争利者于市皆可以缚人而利为甚谓之讥言于其防时言也古者林麓川泽以时入而不禁后世为之厉禁然后能如此圭者洁也着卿以下洁白无玷而后可以祭祀石林叶氏曰税者说取于民征者正取于民合而言之一也对而言之则税止于布帛粟米而征则兼于力役者矣孟子曰有布缕之征有粟米之征有力役之征公田既借其力而市防既征其货故于粟米则不税关既讥其异圭田既取其税故于力役布帛则不征此孟子所谓用其一而缓其二也然周公之时门关犹征而文王则不征者葢纣方虐民而文王寛以待之则不征所以趋时天下已治而周公制礼以定之则有征所以抑末然则门关有可征之时非所谓无征卿以下有圭田者所以励其节在于力役布帛也非有可征之时故特曰无征圭田无征则士愿立于朝关讥而不征则商愿行于路市防而不税则贾愿藏于市借而不税则农愿耕于野
  新安朱氏曰夏时一夫受田五十亩而每夫计其五亩之入以为贡商人始为井田之制以六百三十亩之地画为九区区七十畆中为公田其外八家各授一区但借其力以助耕公田而不复税其私田周时一夫受田百畆乡遂用贡法十夫有沟都鄙用助法八家同井耕则通力而作收则计畆而分故谓之彻其实皆什一者贡法固以十分之一为常数惟助法乃是九一而商制不可考周制则公田百畆中以二十亩为庐舍一夫所耕公田实计十亩通私田百亩为十一分而取其一葢又轻于什一矣窃料商制亦当似此而以十四亩为庐舍一夫实耕公田七亩是亦不过什一也 又曰防市宅也张子曰或赋其市地之防而不征其货或治之以市官之法而不赋其防葢逐末者多则防以抑之少则不必防也关谓道路之关市谓都邑之市讥察也征税也关市之吏察异服异言之人而不征商贾之税也 又曰圭洁也所以奉祭祀也程子曰一夫上父母下妻子以五口八口为率受田百亩如有弟是余夫也年十六别授田二十五亩俟其壮而有室然后更授百亩之田案此百亩常制之外又有余夫之田以厚野人也【孟子说】庐陵胡氏曰周畿内用贡法谓乡遂及公邑若采地即为井田与畿外同亦助法矣周邦国用助法制公田然畿外邦国虽立公田其实诸侯郊外亦用贡法故孟子云野九夫之田而税一即九一而助国中什一使自赋也是周畿内畿外通用贡助不皆如郑説夫发语辞圭洁也言卿大夫徳行洁与之田也此不知何代法周则有征
  清江刘氏曰关讥而不征谓羇旅士民也至于商犹征之
  马氏曰古之为关将以御暴至于周则门关有征所以抑末也
  延平周氏曰先王欲诱天下之游手者归于农故闲民之治圭田者则无夫家之征
  用民之力嵗不过三日田里不粥墓地不请
  郑氏曰用民之力谓治宫室城郭道渠田里皆受于公民不得私也粥卖也请求也
  孔氏曰此一经前明以殷法此则兼通周礼谓使民治城郭道渠年嵗虽丰不得过三日自下皆然案周礼均人云丰年旬用三日中年旬用二日无年旬用一日年嵗不同虽丰不得过三日田地里邑既受之于公民不得粥卖冢墓之地公家所给族有常不得辄请求余处也
  长乐陈氏曰起一人之徭则百亩不举起十人之徭则千亩不举先王知其如此故用民之力歳不过三所以寛之也周官丰年旬用三日中年旬用二日无年旬用一日则岁不过三日云者非周制也田里乡遂官之所颁不可以粥墓地墓大夫之所掌不可以请田里不粥则生者无相兼并而民无憾于养生墓地不请则死者有所安厝而民无憾于送死用民之力义也不过三日仁也颁之田里墓地仁也禁之以不粥不请义也事在于义则辅之以仁事在于仁则处之以义此所以为良法也
  严陵方氏曰不过三日所以寛其力而民无徭役之苦矣周官丰年旬用三日则经所言盖虽丰不得过三日之制也田言野外所耕之地里言国中所居之地周官墓大夫掌凡墓地域令国民族则固不在所请矣请谓求之也
  山隂陆氏曰郊特牲曰既蜡而收民息已故既蜡君子不兴功据此用民之力唯冬一月而已周官曰凡均力政以嵗上下丰年则公旬用三日中年则公旬用二日无年则公旬用一日据此用民之力唯一旬而已故曰用民之力嵗不过三日
  石林叶氏曰民各有常业而又役不过三日所以休其力田里不粥所以定其居墓地不请所以寜其亲此三代盛时仁行于天下如此
  司空执度度地居民山川沮泽时四时量地逺近兴事任力凡使民任老者之事食壮者之食
  郑氏曰司空冬官卿掌邦事者度丈尺也山川沮泽时四时观寒暖燥湿也沮谓莱沛量地谓制井邑之处兴事谓筑邑庐宿市也凡使民寛其力饶其食孔氏曰此一节论司空居民并任以事食之事司空执丈尺之度以量度于地居处于民观山川髙下之宜沮泽浸润之处又当以时候此四时知其寒暖郑注寒暖谓四时燥谓山湿谓川与沮泽也草所生为莱水所生为沛郑言沮谓莱沛有水草之处也量地逺近以制邑井为邑之处谓平原之地沃衍之所堪建邑井左传所谓井衍沃也小司徒云九夫为井四井为邑若山林薮泽则不堪邑井也兴事谓筑邑即筑城也又筑庐宿及市遗人云凡国野之道十里有庐三十里有宿五十里有市是也凡国家为役之法老少功程不同老则功少壮则功多今使民之时虽壮者限以老者之功程故曰任老者之事凡廪饩牲体壮者食多老者食少虽老者给以壮者之料故曰食壮者之食
  长乐陈氏曰居民山川沮泽所以辨地宜时四时所以候天气量地逺近兴事任力所以均民力书曰司空掌邦土居四民时地利如此而已司空事官也而度地居民者盖四民各以其职分地而处然后造事则居民者正事之始也夫力出于下食出于上以下益上则不足以上益下则有余故壮者任以老者之事所以寛其力此所谓事举其中也老者食以壮者之稍所以丰其食此所谓施从其厚也周官之法上地之入可食九人而其家准以七人与食壮者之食同意家虽七人而以三人为可任与任老者之事同意
  严陵方氏曰山川沮泽之异处则四时所至之气不能无差故必候天时以察地利焉时则候其时之谓量地逺近将以制邑故也制邑则必兴役事兴役事则必任民力故继言兴事任力焉
  山隂陆氏曰居民句断山川沮泽言治沮泽准以山川之政若田二牧而当一井矣春秋传曰度山川鸠薮泽量地逺近兴事任力若纳緫纳铚纳秸服亦是也
  李氏曰居民山川沮泽时四时量地逺近兴事任力则舜所谓厘下土也然使民任老者之事食壮者之食则山泽莫不同也余见下章
  庐陵胡氏曰不役老者使民之壮者代任其事功虽代老者之役为轻而给壮者之粮则厚
  凡居民材必因天地寒暖燥湿广谷大川异制民生其闲者异俗刚柔轻重迟速异齐五味异和器械异制衣服异宜脩其敎不易其俗齐其政不易其宜
  郑氏曰因天地寒暖燥湿者使其材艺堪地气也异制谓其形象异俗谓其所好恶异齐谓其性情缓急异和谓香臭与咸苦异制谓作务之用异宜谓旃裘与絺绤敎谓礼义政谓刑禁
  孔氏曰自此至曰译一节论中国及四夷居处言语衣服饮食不同之事材谓气性材艺言五方之人其能各殊五者居处各须顺其性气材艺使堪其地气能寒者使居寒能暑者使居暑也刚柔轻重迟速有六郑注唯云缓急者刚轻速緫是急柔重迟緫是缓大緫唯二也人性不同亦有柔而速刚而迟者器械异制者谓民之作务所用五方不同故考工记若粤之用镈胡之用弓车器谓緫用之器械谓兵器何休注公羊传云攻守之器曰械俗谓民之风俗宜谓土地器物所宜言修此礼义敎化当随其风俗齐其政令施为当随物之所宜也
  长乐陈氏曰民之材犹木之材也木材之于地有宜有不宜民材之于居有安有不安善植木者顺其所宜而不强其所不宜善居民者顺其所安而不强其所不安此所以凡居民材必因天之寒暖地之燥湿也刚柔迟速异齐言其才也五味异和言其嗜也器械异制若粤镈燕函秦卢胡弓车是也衣服异宜若南国之人被髪而裸北国之人冠冕而裳是也人之所欲为俗俗之所安为宜先王观民设敎故脩其敎不易其俗因而为政故齐其政不易其宜葢敎出于徳性故脩之政系于法度故齐之脩其敎齐其政人也不易其俗不易其宜天也
  严陵方氏曰日南多暑日北多寒是天之寒暖不同也若髙平曰陆下湿曰隰是地之燥湿不同也官民材者随其小大而用之耳居民材者随其强弱而处之焉谷虚而广川流而大封域之制不同也民生其闲者异俗若生于陵者安于陵长于水者安于水齐读如五齐之齐以刚柔轻重迟速虽则不齐然各有分焉故谓之齐也刚柔言其材轻重言其质迟速言其性凡此又不特言广谷大川之闲而已若坚土之人刚弱土之人柔以其材之异齐故也丘陵之民专而长坟衍之民晳而瘠以其质之异齐故也大防之人信空同之人武以其性之异齐故也东南之方不火食西北之方不粒食则以五味异和故也修其敎不易其俗齐其政不易其宜者若封于商墟者则启以商政疆以周索封于夏墟者则启以夏政疆以戎索之类是矣因俗然后有宜故于敎言俗于政言宜此浅深之别也上兼言异齐异制异和此则止言俗与宜者别而言之虽有三者之异合而言之无非俗与宜故也
  马氏曰刚柔轻重迟速异齐此虽出于天抑亦地气之使然也夫居则有寒暖燥湿之殊俗则有广谷大川之异材则有刚柔轻重迟速之不一至于口之于甘器之于用体之于安亦不可得而一五味者春宜酸夏宜苦秋宜辛冬宜咸而调之以滑甘此五味之常也其曰异和者言其变也同器械先王之所务而异物则有所禁其曰异制者因其性有刚柔轻重而制之也同衣服先王之所务而异服则有所禁其曰异宜者因天地有寒暖燥湿而制之也敎所以导民俗则因民之所欲也故修其敎不易其俗不易其俗者不咈其所欲也政所以正民而宜者事得其义之谓也故齐其政不易其宜夫唯修其敎不易其俗故先王有以省方观民设敎夫唯齐其政不易其宜故周官司徒有山林其动物宜毛物其植物宜皁物川泽其动物宜鳞物其植物宜膏物也
  李氏曰居民材以下此舜之所以别生分类也然修其敎不易其俗齐其政不易其宜则逺近未尝异以其厘下土故曰居民以其别生分类故曰居民材周礼司徒以土宜之法辨十有二土之名物以相民宅而知其利害以阜人民以蕃鸟兽以毓草木以任土事此其所谓量地逺近兴事任力者也又曰以土防之法辨五地之物因此五物者民之常而施十有二敎焉此其所谓修其敎不易其俗也又曰以土均之法辨五物九等制天下之地征以作民职以令地贡以敛财赋以均齐天下之政此所谓齐其政不易其宜也葢司徒辨其物司空任其事所以交相治也石林叶氏曰寒暖燥湿天地之气广谷大川天地之形有气与形则生有丰瘠长短好恶习尚之异此所以修其敎不易其俗也刚柔轻重迟速者民之性食味器械者民之用器用之便于俗亦不必同此所以齐其政不易其宜也所谓敎者其属有七具于天而自然者也父子有亲兄弟有爱夫妇有别君臣有义长幼有序朋友有信賔客有礼其敎成于人而使然也天虽有自然而成乎人者亦必使然故曰修其敎所谓政者其属有八所用以相养者也衣服有常饮食有节事为有度异别有法度量有权数制有等上所用以防淫者也物之相养虽不可齐淫辟亦不可无禁故曰齐其政凡所以治中国而政敎为详
  中国戎夷五方之民皆有性也不可推移东方曰夷被髪文身有不火食者矣南方曰蛮雕题交趾有不火食者矣西方曰戎被髪衣皮有不粒食者矣北方曰狄衣羽毛穴居有不粒食者矣中国夷蛮戎狄皆有安居和味宜服利用备器五方之民言语不通嗜欲不同达其志通其欲东方曰寄南方曰象西方曰狄鞮北方曰译郑氏曰五方之民性不可推移地气使之然也雕文谓刻其肌以丹青涅之交趾足相向然浴则同川卧则僢不火食地气暖不为病也不粒食地气寒少五谷也中国夷蛮戎狄皆有安居和味宜服利用备器其事虽异各自足也寄象鞮译皆俗闲之名依其事类耳鞮之言知也今冀部有言狄鞮者
  孔氏曰此以下总论四夷中国之异五方谓中国与四夷也举戎夷则蛮狄可知文身谓以丹青文饰其身雕题者雕刻也题谓额也谓以丹青雕刻其额非唯雕额亦文身也故仲雍居吴越左传云断髪文身汉书地理志云越俗断髪文身以辟蛟龙之害故刻其肌以丹青涅之东方南方皆近海故俱文身也趾足也言蛮卧时头向外而足在内而相交故云交趾郑注浴则同川卧则僢者言首在外而足相向内故典瑞注云僢而同邸不云被髪断髪故也言有不火食亦有火食者西方无丝麻唯食禽兽故衣皮东方北方多鸟故衣羽正北多羊故衣毛凝寒至盛林木又少故穴居中国四夷虽异各有所安之居所和之味所宜之服所利之用所备之器是其用虽异各自充足也五方之民水土各异故言语不通好恶殊别故嗜欲不同帝王立此传语之人晓达五方之志通传五方之欲使相领解寄者传寄外内言语象者放像外内之言狄鞮知也通传夷狄之语与中国相知译者陈也陈说内外之言此通传四方语官也东方谓之夷者风俗通云东方人好生万物觝触地而出夷者觝也其类有九依东夷传九种一曰莬二曰乐浪三曰髙骊四曰满饰五曰鳬防六曰索家七曰东屠八曰倭人九曰天鄙南方曰蛮者风俗通云君臣同川而浴极为简慢蛮者慢也其类有八李巡注尔雅云一曰天竺二曰咳首三曰僬侥四曰跂踵五曰穿胷六曰儋耳七曰狗轵八曰韦脊西方曰戎者风俗通云斩伐杀生不得其中戎者凶也其类有六李巡注尔雅云一曰侥夷二曰戎夷三曰老白四曰耆羌五曰鼻息六曰天刚北方曰狄者风俗通云父子嫂叔同穴无别狄者辟也其行邪辟其类有五李巡注尔雅云一曰月支二曰秽貊三曰匈奴四曰单于五曰白屋
  长乐陈氏曰先王以治治中国以不治治夷狄故于中国疆以周索则有敎以道其志有政以齐其行于夷狄疆以戎索则立之寄象鞮译而已是虽所治之详略不同至于顺其所安而不强其所不安则一也夷言其易蛮言其慢戎则好兵狄则善守东南之地卑而蛟龙种焉故俗之所尚者文身雕题西北之地髙而鸟兽羣焉故俗之所尚者衣皮羽毛凡此不特其所尚而已亦寒暖之势异也寄象鞮译在周官所谓象胥是也达其志通其欲在象胥所谓协其言辞传之是也寄言其寓于此象言其像于彼鞮言其屦译言其语凡此皆互见也周韎师旄人鞮鞻氏敎四方之乐其名官或以其所服或以其所执或以其所履与此同意尔雅曰太平之人仁丹穴之人智大防之人信空同之人武则四方之人未尝不善而圣人命之以夷蛮戎狄者仁智信武其性也夷蛮戎狄其习也荀卿曰于越夷貊之子生而同声长而异俗敎使然也
  严陵方氏曰推言往来之相推移言彼此之相移以其皆有性故不可推移性即上文云是矣夷以其易而无文蛮以其小而有属戎以其刚狄以其勇于题曰雕于身曰文互言之耳安居若所居异俗是矣和味若五味异和是矣宜服若衣服异宜是矣备器若器械异制是矣利用言所利之用谓居山不以鱼鼈为礼居泽不以鹿豕为礼是矣
  马氏曰性受于天则同而中国戎夷有若天地之降者抑亦地气之使然也东者阳气之发而南者阳气之所积葢阳之气热有可不火食者矣西者隂气之发而北者隂气之所积葢隂主乎杀而五谷不生有可不粒食者矣雕题交趾葢蔽其所习而不以为耻则余亦若是而已志欲者言语之蕴言语者志欲之寓达其志通其欲必在于言语之际故古者有道言语之官谓之寄象鞮译说者以东南之地近可以致其详西北之地逺可以致其略此说是也
  山隂陆氏曰五方之民皆有性也不可推移橘逾淮而北为枳鸜鹆不逾济貉逾汶则死物固有之人亦宜然寄以黜而寓之为义译以来而译之为义象礼也所谓象胥是已狄鞮乐也所谓鞮鞻氏是已李氏曰凡人之魂气生于天故天得以变其性南方之强寛柔以敎北方之强祍金革而不厌是也体魄成于地故地得以化其形山林之民毛而方川泽之民黒而津丘陵之民专而长坟衍之民晳而瘠原隰之民丰肉而痹是也以其性之不同故刚柔轻重迟速异齐五味异和以其形之不同故器械异制衣服异宜以其刚柔轻重迟速异齐五味异和故先王修其敎不易其俗以其器械异制衣服异宜故先王齐其政不易其宜葢圣人之所以同人者在乎类族辨物使下观而化者在乎省方观民设敎而已天下之法自尧至周而后大备故治夷狄之道略于尧而详于周尧典宅嵎夷安之以道也舜则非唯安之也必有徳以服之故曰蛮夷率服夏则非唯服之也必有敎以及之故曰朔南暨声敎殷则非唯及矣必有法以制之故曰莫敢不来享莫敢不来王周则非唯制之也必有政以治之故曰合方氏之职掌通其材利同其数器壹其度量除其怨恶同其好善
  凡居民量地以制邑度地以居民地邑民居必参相得也无旷土无游民食节事时民咸安其居乐事劝功尊君亲上然后兴学
  郑氏曰兴学立小学大学
  孔氏曰此一节论居民与地相得及食节事时劝功尊君立学之事食得其节事得其时民乐悦事务勉励立功尊君亲上如此然后可得兴学民富而可敎也
  长乐刘氏曰公侯等爵邑之大小而画地以制其封域有地广而民稀者其土瘠也有地狭而民稠者其土膏也封域虽等而赋入不侔夫井虽均而田莱不一必使万民安宅而凶旱有以自周诸侯抚封而礼乐有以自备者司空度地必参相得而后能也长乐陈氏曰先王之于民居之然后养之养之然后敎之量地制邑以至必参相得者居之也无旷土以至尊君亲上者养之也然后兴学敎之也葢人之生莫不有亲亲长长之良心矣养其良心而不陷溺之则由其亲亲以至于亲上由其长长以至于尊君则尊君亲上天地之道也然后兴学裁成天地之道也严陵方氏曰量犹龠合升斗斛五量之所量以量其多少度犹分寸尺丈引五度之所度以度其长短故多少足以知其所容长短足以知其所至故于制邑之地曰量于居民之地曰度然邑制之所容莫非民民居之所至莫非邑则邑亦可言度居亦可言量矣两之为并三之为参地也民也长短多少不可相失也无旷土则地无遗利无游民则人无遗力旷言虚而无垦辟之功游言散而无兴作之业也食节则无不足之患事时则无不急之务居民之道亦期其如此而已故效至于民咸安其居也乐事则不至于劳苦劝功则不由于勉强尊君则为臣者有逊志亲上则在下者无离心上则不止于君凡在已上者皆是也敎不可一日废必待乐事劝功尊君亲上然后兴学者则以至此然后敎学之道可致其详故也且礼乐之敎岂一日之所可无哉然制作必在于治定功成之后者亦此之意
  马氏曰邑所以容民民所以治邑故凡居民量地以制邑葢邑大而民少则有旷土之患邑小而民多则养有所不足而有游民之患地邑民居必参相得者欲其无旷土无游民之患故也
  李氏曰于制邑必量地之多寡者葢又将以制其地域也于居民言度其长短者葢又将以室数制之也不量地以制邑则田或多而民力有不足诗曰无田甫田维莠骄骄言田夫治之不胜而莠生之也不度地以居民则宅或狭而民力为有余诗云十亩之闲兮桑者闲闲兮行与子还兮言桑者多而民有无桑以采者也故必在乎地邑民居之参相得也地邑民居之参相得则田虽大农有以致其力而多获诗云倬彼甫田嵗取十千是也桑虽无余而妇得以治于时诗曰蚕月条桑取彼斧斨以伐逺猗彼女桑是也
  讲义曰居民之道要必有法邑有小大多寡之数或方六七十与夫百里之邑当量其小大而制之也地有山林川泽原隰之异或居于山或居于泽或居原隰当量其地之宜而使居之也地邑民居相参而得所然后为相得无旷土者欲尽地利而田野垦辟也无游民者欲民各安业而无游惰也食必有节不必珍异事必以时无后时之失如是则民安其居乐其事赴其功仰事俯育养生丧死可以无憾岂不知尊其君亲其上哉唯知尊君亲上乃能知礼义亷耻在上者可兴学校以敎之也孟子曰谨庠序之敎申之以孝弟之义亦此意
  黄氏曰民耻于无功之食而俎豆牲牢各知其分杀害有时则食节之义也庶人既知贵农皆趋三时之务则事时之义也上下有节然后谨庠序之敎化之以孝弟乡遂推贤譲齿则太平之道兴焉
  横渠张氏曰乐事乐稼穑力役之事劝功功利也此以国俗而言果能如是则自事学矣何必云然后兴学大抵有民即有学家有庠遂有序岂可无之临川王氏曰乐事劝功尊君亲上然后兴学礼乎曰学者先王之所以敎有敎然后使人能乐事劝功尊君亲上敎成然后立学似非先王之法也孔子谓富而后敎之者民窘于衣食固不可驱而之善也故富之者王道之始虽然所以敎者未尝待民以大富足之后乃始兴之也随其力之厚薄势之缓急而为之礼皆所以敎之也敎不可以一日废则学不可一日亡于天下也
  司徒修六礼以节民性眀七敎以兴民徳齐八政以防淫一道徳以同俗养耆老以致孝恤孤独以逮不足上贤以崇徳简不肖以绌恶
  郑氏曰司徒地官卿掌邦敎者逮及也简差择也孔氏曰自此至曰进士一节论司徒脩礼明敎上贤绌恶敎学升进之事六礼谓冠一昏二丧三祭四乡五相见六所禀之性有刚柔轻重迟速恐其失中故以六礼节之七敎即父子一兄弟二夫妇三君臣四长幼五朋友六賔客七也徳者得也恐人不得其所故以七敎兴举其民使之皆得其所也此六礼七敎并是殷礼周则五礼十二敎也八政一曰饮食二曰衣服三曰事为四曰异别五曰度六曰量七曰数八曰制淫谓过奢侈故以八政禁令之事以防淫过之失贵贱同者故不云民道履蹈而行谓齐一所行之道以同国之风俗敬养耆老所以致敬孝之意哀恤孤独所以逮及不足谓以恩意逮及之不足则孤独者也尊上贤人所以崇奬有徳简去不肖所以绌退恶人
  长乐陈氏曰修六礼明七敎齐八政一道徳所谓敎思无穷也养耆老恤孤独所谓容保民无疆也有以敎之又有以容保之然后上贤以崇徳简不肖以绌恶亦不变而后赏罚可言之意也贤者徳之名徳者贤之实恶者不肖之实不肖者恶之名名出于行实系于心由其名以察其实由其行以原其心故尚之而后崇简之而后绌也
  严陵方氏曰礼恶乎坏则六礼其可以不修敎恶乎隠则七敎其可以不明性非礼以节之则易以流故修六礼以节民性徳非敎以兴之则易以废故明七敎以兴民徳政以正之其可以差忒乎则八政在乎齐矣道者人所共由徳者人所同得其可以二乎则道徳在乎一矣齐八政所以使之无过行故曰防淫一道徳所以使之无异习故曰同俗养耆老则推爱亲之心于是为至恤孤独则损有余之心无所不及且六十曰耆七十曰老耆老在所养则耄期固可知矣无父曰孤无子曰独孤独在所恤则鳏寡固可知矣贤者难于进故上之不肖者恶其杂故简之六礼七敎八政解见篇末
  李氏曰善敎得民心故敎民谓之司徒六礼冠乡嘉礼也丧凶礼祭吉礼也相见賔礼也周官宗伯掌礼之在上者则有军礼而冠昏乡其礼同故五礼此言礼之在民者则冠昏乡其事异而无军礼故有六礼七敎舜命司徒则曰五品不逊五敎在寛穆王命司徒则曰敷五典葢父子君臣夫妇长幼朋友五者莫不有常故曰五典五者莫不有等故曰五品父子敎之有亲君臣敎之有义夫妇敎之有别长幼敎之有序朋友敎之有信故曰五敎分而言之则父子兄弟其道同而兄弟主于亲朋友賔客其事同而賔客主于礼故有七敎由七敎而详言之则周官司徒所掌十二敎是也八政周官司徒辨其贵贱老幼而有饮食之禁令则政之在饮食也以本俗六安万民而终于同衣服则政之在衣服也颁职事以登万民曰学艺曰世事则所谓事为也以土宜之法相民宅而知其利害则所谓异别也以度敎节则所谓度也以仪辨等则所谓制也节必有量等必有数夫礼始于冠本于昏成于丧祭和于乡射故六礼以冠昏丧祭乡相见为序敎于内而至于外父子兄弟夫妇敎之在内者也君臣长幼朋友賔客敎之在外者也故七敎以父子兄弟夫妇君臣长幼朋友賔客为序政本于民而制于上饮食衣服事为异别因民而立制者也度量数制自上以节下者也故八政以饮食衣服事为异别度量数制为序礼所以防万民之伪而敎之中故曰节民性敎所以告之天人之道故曰兴民徳政所以正之故曰防淫民之性无非天也故六礼曰脩脩言有所因也人之徳无非自得也故七敎曰明明者言有所本也淫者出于民之欲也故八政曰齐齐者有以制其过差也周官宗伯掌礼司马掌政葢所谓国礼国政也故司马之职未尝有治万民之政而宗伯之礼不设于象魏也乡师三嵗察辞大行人六嵗协辞竒衺者有禁造言者有刑所以一道徳也五十者养于乡六十者养于国七十者养于学所以养耆老也鳏寡孤独者皆有常饩所以恤孤独也以贤制爵所以尚贤也有不孝不睦不婣之刑以纠不仁有不弟不任不防之刑以惩不义所以简不肖也先王修六礼明七敎齐八政所以安民也一道徳以同俗养耆老以致孝恤孤独以逮不足所以扰万民也有贤可以尚则敎之成也先王之法至于简不肖则备矣
  石林叶氏曰礼者人所体以示于外天所作以具于内故以节民性敎者上所以勉于下下所以得于已故以兴民徳政者率人以身而格其不正故以防淫道出于命徳出于性人所备有故以同俗虽然莫非道也而道有邪正莫非徳也而徳有吉凶一之而后异言者不作异行者不客而风俗同于天下道徳一风俗同亦未始不先以政衣服器械不法则奢度量数制不同则伪齐之而后竒器异服者息淫声邪志者惧而禁令行于天下淫邪止禁令行未始不先以敎故仁之于父子义之于君臣礼之于賔主信之于朋友命也有性焉明之而后闺门肃朝廷正乡党和庠序劝而后敎化被乎天下敎化行而民徳兴亦未始不先之以礼故始于冠而人道立本于昏而人伦正重于丧祭而亲亲之恩着达于乡相见而齿位定恩意合此道徳之原所自出而本末先后之理也虽然司徒所掌者邦敎而宗伯所掌者邦礼此先礼而后敎则疑于侵官子言道以道之而终至于礼以体之此先礼而后道则疑于无序何也葢宗伯所掌者礼之文而司徒所掌者礼之本故周官因民之常而施十有二敎焉率皆言礼而宗伯所掌者或五或十二皆所以趋时之缓急以为详略不同也
  庐陵胡氏曰从司徒修六礼至升诸司马曰进士皆是司徒敎事自命乡论秀士至下造士皆崇徳也自命乡简不帅敎至终身不齿皆绌恶也


  礼记集説卷三十二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説卷三十三    宋 卫湜 撰
  命乡简不帅教者以告耆老皆朝于庠元日习射上功习乡上齿大司徒帅国之俊士与执事焉不变命国之右乡简不帅教者移之左命国之左乡简不帅教者移之右如初礼不变移之郊如初礼不变移之遂如初礼不变屏之逺方终身不齿
  郑氏曰帅循也不循教谓敖狠不孝弟司徒使乡简择以告者乡属司徒耆老皆朝于庠将习礼以化之使之观焉耆老致仕及乡中老贤者朝犹防也此庠谓乡学也乡谓饮酒也至中年考校而又不变移之左右使转徙其序觊其见新人有所化也亦复习礼于乡学使之观焉郊则乡界之外也稍出逺之后中年又为之习礼于郊学逺郊之外曰遂遂大夫掌之又中年不变复移之使居遂又为习礼于遂之学不变屏之逺方谓九州之外齿犹録也
  孔氏曰此论绌恶之事司徒命此乡学简择不帅教者以告司徒乃命乡内耆老皆聚防于乡学之庠郑注耆老谓致仕及乡中老贤致仕则书传略説云大夫为父师士为少师是也老贤则年老有徳行而不仕者朝有朝王之嫌故郑云防也耆老既防于乡学内为此不帅教之人习其射礼中者在上故云上功又于乡学习乡饮酒之礼令老者居上故云上齿习射当在州学习乡当在党学今并于乡学者州属于郷虽在州序亦得谓之乡或可乡居此州更不立州学若州之有事则就乡学故乡学得为射也又乡饮酒觧以乡为党正饮酒谓之乡者党郷之属故云乡也或乡之所居之党不别立党学党之正齿位就乡学为之亦谓之饮酒故郑注庠谓乡学也习射习乡欲使不帅教之人观其上功自励为功观其上齿则知尊敬长老大司徒帅领国之英俊之士与在乡射饮酒执行事焉使俊士与之以为荣恶者慕之而自励此言国之俊士则非唯乡内之人也此谓初入学一年之终简不帅教敖狠之人为之习射习郷郑注云中年考校而又不变中犹间也谓间一年而考校之时不变者右乡者移左左乡者移右亦复习乡射之礼故经云如初不变移之郊者谓五年之时更简不帅教者故注云中年又为之习礼间四年之下一年也此郊谓近郊也以逺郊之内六乡居之其习礼亦乡大夫临之不变移之遂者谓七年之时故注云又中年移之遂间六年之下一年也案司马法云百里郊二百里野遂人云掌邦之野故知逺郊之外为遂不应郷大夫临之故亦遂大夫掌之遂大夫亦帅国之俊选于遂学而行礼又不变屏之逺方者谓九年之时郑注不云间年者案学记一年至九年知类通逹以九年限极不云间年也九州之外于周则夷镇蕃也今但居夷狄之内地故下注云不屏于南北为其大逺明郷人则屏于南北也齿犹録者文王世子云古者谓年龄齿亦龄也以年相次是録其长防故云犹録也
  长乐陈氏曰道徳一风俗同则郷之所好者无非善其所恶者无非不善然后可以因其聪明使之简不帅升秀士也古者凡以敬而见者皆谓之朝则春秋之朝庙祭义之朝牲此朝于庠是也习射上功则示之以行能习郷上齿则道之以孝悌国之俊士以与执事则激之以贤才俟之如此而犹不变然后右郷移之左左郷移之右以愧厉之不变然后移之郊移之遂以至屏之逺方终身不齿先王之于不帅教者至四变然后弃之岂其所得已哉 又礼书曰郷简不帅教者至于四不变然后屏之小乐正简国子之不帅教止于二不变则屏之者先王以匹庶之家为易治膏粱之性为难化以其易治故郷遂之所考常在三年大比之时以其难化故国子之出学常在九年大成之后三年而考故必在于四不变然后屏之九年而简则虽二不变屏之可也古之学政其轻者有觵挞其重者不过屏斥而已若夫万民之不服教其附于刑者归于士
  延平周氏曰司空所以富之也司徒所以教之也既教矣故命六郷简其不帅者以告于上于庠言朝尊道也于庙言朝尊祖也先王无意于成人之恶常虑其欲改之无地故虽郷有告其不率者必行射饮之礼以为之劝导有不变然后移之左移之右移之郊移之遂真不能变然后屏之逺方待不肖其恕若此又曰夫郷即郊也而郷之外即遂也言郷言遂而
  间之以郊何也夫在于境上而为郷遂之郊是以谓之郊也何以言之出车之诗先言于彼牧矣次言于彼郊矣者自其出而言之也尚书先于癸亥之陈言商郊次于甲子之誓言商郊牧野者自其入而言之也此所以知郊在郷遂之间也
  严陵方氏曰如上所云则教之之道亦已至矣而犹有不帅者焉则不可不闻于上也郷则六郷之老也周官言二郷则公一人者是矣故继言耆老皆朝于庠庠郷学也郷饮酒言拜迎賔于庠门之外是矣然学记又言党有庠者葢别而言之虽有党庠术序之异名自其养人于此言之则皆可谓之庠也士有曰秀士曰选士曰造士曰进士而此则止帅俊士者以升之学曰俊士方其朝于庠故据在学者帅之也此言大司徒则知上所言司徒者兼小司徒也葢欲俊士执事以激羣众非大司徒躬率之有所不可故本篇有司空大司空有司马大司马有司防大司防有乐正大乐正者其义亦若是而已不变者以既别之以行能道之以孝悌激之以贤才而犹不帅教也不变则移其居者亦使变其行也左郷右郷特彼此之别而已至移之郊又有内外之别焉遂又有逺近之别焉先王之待人至于此然犹不变则是长恶而不悛知过而不改者于是屏之逺方终身不齿焉所谓逺方则九州之外地之尤逺者又非特若逺之有别于近而已或曰移或曰屏何也移则迁之使知改屏则弃之而不复齿见祭义三命不齿觧
  石林叶氏曰古者轻进人以善重絶人以恶一郷以为不帅教则无徃而不为恶也然而耆老朝于庠习郷射以教之以欲其改悔以从善犹不知帅而后移之左右移之郷遂终至于不帅教则屏之逺方所以重絶其为恶也虽然射以观徳不曰徳而曰功郷饮酒以行礼不曰礼而曰齿何也葢中多者以为胜以胜不胜则是有功者为上饮酒以正齿位长者坐而防者立以听役则是有齿者为上上其有功则人知心平体正之为徳上其有齿则人知长防卑尊之为礼此贤者所以劝于为善而不肖惩于为恶
  命郷论秀士升之司徒曰选士司徒论选士之秀者而升之学曰俊士升于司徒者不征于乡升于学者不征于司徒曰造士
  郑氏曰秀士乡大夫所考有徳行道艺者升之司徒移名于司徒也升之学曰俊士谓可使习礼者学大学也不征不给其繇役造成也能习礼则为成士孔氏曰此论崇徳之事大司徒之官命乡大夫论量考校此乡学之人有孝友多才艺秀异之士升于司徒先名唯在乡今移名于司徒其身犹在乡学未即贡举入官也司徒论选士之秀者而升之学则身升于大学非唯升名而已案内则云二十而冠始学礼此升于大学曰俊士年已二十故郑注谓可使习礼者又案尚书周传云王子公卿大夫元士之适子十五入小学二十入大学又书传略説云余子十三入小学十八入大学其乡人当与余子同故郑知二十习礼之时在大学也征谓力役谓供学及司徒细碎之繇役选士虽升名司徒犹给乡之繇役俊士虽身升在学犹给司徒繇役若其学业既成已能习礼皆免其繇役者是为造成之士也
  长乐陈氏曰夫秀于一乡谓之秀士中于所选谓之选士其徳俊谓之俊士其徳成谓之造士进士则以其将进而用之也选士升于司徒而不征于乡俊士升于学而不征于司徒葢司徒大军旅大田役治其众庶之政令乡师辨其可任者国中贤者能者皆舍则征于司徒者惟大军旅大田役而已升于司徒者乡师之所舍也升于学者又司徒之所舍也周官考校之法书于族师然后校于党正校于党正然后考于州长考于州长然后考于乡大夫乡大夫与乡老羣吏献之于王然后内史诏王以制爵而不言乡升士于司徒司徒升士于大学葢司徒言以乡三物教万民而賔兴之则其教而賔兴之以乡三物而已是大学亦司徒之所教也司徒言以徳制爵则民慎徳以庸制禄则民兴功是爵禄亦司徒之所制也由是观之乡升之司徒司徒升之大学葢亦周制然矣延平周氏曰天之所以为聪明者以民而君之所以为聪明者亦以民故简不肖者必命于乡而论其贤者亦命于乡也秀士者谓其秀出于一乡者也选士者谓其足以中有司之选者也俊士者谓其有知于圣人也造士者谓其有所作成也乡论其秀士而升于司徒则不征于乡而已于司徒则有征也司徒论选士而升于学则虽司徒亦不征也所谓不征者特有激于不肖而已葢古之有道之士安于义命之理以为有命则虽匹夫召之役亦且徃也以为有义则虽天子亦莫得而臣之是征之与否固无加损也哉然毁誉无常而好恶不一者天下之情同也今以简不肖论贤者皆命之于乡可乎先王躬正信以倡天下则毁誉当一道徳以善风俗则好恶同毁誉当好恶同然后命之于乡不亦可乎
  严陵方氏曰秀言秀而有所出造言造而有所成选言羙而可择俊言敏而可用升之司徒曰选士以其犹在所择故也升之学者曰俊士以其皆在所用故也秀而为选士则出于一乡之士秀而为俊士则出于六乡之士有选士之造者有俊士之造者选士之造不征于乡俊士之造不征于司徒此其别也征谓行役以从不征所以优贤
  李氏曰司徒兴能则以三物物者烝民之所自有者也论而升之则以其秀秀者士之所自存者也选言其选于众也先王之时养之虽不异而其才有大小故虽文王之时小大皆成才而其诗则始曰翘翘错薪言刈其楚又曰言刈其蒌葢大者如薪小者如楚又小者如蒌虽皆可刈而其可选之才莫不有先后故曰选士俊士如杨子言知哲圣人也洪范曰俊民用彰君奭曰明我俊民诗曰烝我髦士是也民言其在下士言其将以官之也进士言其无斁也徳之未成则贵乎有造徳之既成则贵乎进而无斁也庐陵胡氏曰升之学为其有徳行道艺不但可使学礼而已
  山隂陆氏曰造士造而成之正在是矣
  乐正崇四术立四教顺先王诗书礼乐以造士春秋教以礼乐冬夏教以诗书王大子王子羣后之大子卿大夫元士之适子国之俊选皆造焉凡入学以齿
  郑氏曰乐正乐官之长掌国子之教虞书曰防命汝典乐教胄子崇髙也髙尚其术以作教也防者教之于小学长者教之于大学尚书传曰年十五始入小学十八入大学顺此诗书礼乐四术教以成是士故云以造士春夏阳也诗乐者声声亦阳也秋冬阴也书礼者事事亦阴也互言之者皆以其术相成也王子王之庶子羣后公及诸侯以至俊选皆以四术成之入学皆以长防受学不用尊卑也
  孔氏曰此明习业之事乐正之官当光尊崇此四术以为教谓敷畅义理賛明防趋使学者知之顺者依顺此古昔先王之道以诗书礼乐教之造成此士术者是道路之名诗书礼乐是先王之道路也春秋教以礼乐则秋教礼春教乐冬夏教以诗书则冬教书夏教诗郑注诗得为声者诗是乐章诗之文义以乐声播之故为声若以声对舞则声为安静舞为鼓动舞为阳声为隂故大胥云春释菜合舞秋颁学合声是也就舞之中奋动甚者属阳奋动静者属隂故文王世子云春夏学干戈秋冬学羽籥是也书者言事之经礼者行事之法事为安静故云阴文王世子云秋学礼冬读书与此同也郑注互言之者谓不互言当云春夏教乐诗秋冬教礼书则是春夏但教乐诗不教礼书秋冬但教礼书不教乐诗今交互言之言其四术不可暂阙春教乐兼有礼秋教礼兼有乐夏教诗兼有书冬教书兼有诗故云皆以其术相成但遂其隂阳以为偏主耳文王世子云将君我而与我齿譲何也长防受学虽王大子亦然也
  长乐陈氏曰诗书礼乐以之为术则谓之四术以之教人则谓之四教崇之则其道尊立之则其教行春教以乐秋教以礼则文王世子春诵秋学礼是也夏教以诗冬教以书则文王世子夏冬读书是也阳动而主声隂静而主事春夏阳也诗乐则声也秋冬阴也书礼则事也一隂一阳之谓道造士之法在顺之而已周官大胥春合舞秋合声与此不同者春貌之时而舞则貌也秋言之时而声则言也先王于隂阳之理或取以动静或取以五事各有所当也造士必以乐正者乐之入人也深先王之成人未尝不终始于此舜命夔典乐教胄子周立大司乐掌成均之法皆此意欤 又曰防阳徳者必以隂则春教礼夏教书以夫春夏阳而书礼皆隂事也防隂徳者必以阳则秋教乐冬教诗以夫秋冬阴而诗乐皆阳事也宗伯曰以天产作隂徳以中礼防之以地产作阳徳以和乐防之意与此同然春诵于东序主乎诗夏于成均主乎乐秋之瞽宗者礼也冬之上庠者书也则郑氏谓因时顺气于功易成理或然也葢防之者成人之事顺之者小子之事孰谓未升大学则诵乎 又乐书曰乐工之所取正者小乐正也小乐正之所取正者大乐正也昔舜命夔为乐正则乐正之职二帝之世已然三王特因而循之而已葢诗者中声之所止也説志者莫辨焉书者政事之纪也説事者莫辨焉礼之敬文也説体者莫辨焉乐之中和也説乐者莫辨焉崇之为四术使士有所尊立之为四教使士有所从顺先王诗书礼乐以造士崇四术以造之也春秋教以礼乐冬夏教以诗书立四教以教之也乐正之职有在于是岂非人君有乐育人材之意而乐正有以辅成之欤周官大司乐掌成均之法以教国子葢本诸此诗书礼乐谓之四术亦谓之四教犹君臣父子夫妇长防朋友谓之五典亦谓之五教也然不言易与春秋者为其非造士之具不可骤而语之故也孔子之于易必待五十而后学游夏之于春秋虽一辞莫賛其意葢可见矣荀卿欲隆礼乐杀诗书是不知崇四术之意也
  严陵方氏曰诗书礼乐所载者道也体之在己则术于此而已故曰四术用之以化人则效于此而已故曰四教礼者体也故于秋教之葢秋主揫敛所以成体故也乐者乐也故于春教之葢春主发散所以为乐故也诗者言也故于夏教之葢言为事之文夏与物交而成文故也书者事也故于冬教之葢事为言之实冬与物辨而反实故也则顺之之道又有见于此凡言春秋必以春为前者先后之序也然诵亦诗也亦乐也而文王世子乃言春诵夏何也葢诵者诗乐之用诗乐者诵之体方言其体故以乐为先方言其用故以诵为先其实四者以其阳类故教之诏之皆于春夏而已春之教乐未始无诗要之以乐为主耳夏之教诗非无乐也要之以诗为主耳之与诵其义亦犹是也故文王世子诵则一诏之以大师书礼则或诏之以典书者或诏之以执礼者也于春夏通而教之秋冬别而教之者顺阳交阴辨之义故也此则一教之以乐正者以夏殷之制略未若周之制详故也大子适子也大则以大言之也适子大而庶子小故谓之大子诸侯有君道故谓之后然非一人也故以羣加之天子之子亦谓之大子则以特大于天下之子诸侯之世子亦谓之大子则以特大于一国之子而已名之以大虽同所以名之以大则异也至于卿大夫之与元士则全乎臣矣其子不足以大言之故曰适子而已自王大子以至于国之俊选皆造焉者皆从其诗书礼乐之教故也天子之子则适庶皆与诸侯而下则庶子不与者隆杀之别也选士方升于司徒亦得与在学之教者教无内外之别故也则与帅之而执事以激羣众之时异矣故彼特曰俊士而已学所以明人伦人伦之大莫先乎孝弟故入学者必以齿曰凡则无贵贱皆以齿矣然以大子而与俊选相为齿所谓行一物而三善皆得是也
  山隂陆氏曰四术诗书礼乐四教春秋教以礼乐冬夏教以诗书顺先王诗书礼乐以造士乐正之事也凡造士兴于诗书次之礼次之乐又次之是之谓顺荘子曰倒道而言迕道而説者人之所治也安能治人春秋教以礼乐冬夏教以诗书言教不言学非成徳也有教而已据凡学世子及学士必时凡学必时矣故曰春秋教以礼乐冬夏教以诗书
  延平周氏曰四术仁义礼智也四教诗书礼乐也崇四术所以尊徳性立四教所以道问学尊徳性天也道问学人也天与人先王之教未尝偏废也舜命夔典乐而教冑子周立大司乐而掌成均之法此言乐正崇四术立四教者葢以乐为学教之始终而能入人之深也天子言其适王子言其庶四时之教其大子与俊选者同则道徳所一也
  庐陵胡氏曰郑葢以文王世子云春诵夏故必谓诗乐属阳又以文王世子云秋学礼冬读书故必谓书礼属隂此説近凿夫四教不可一日而阙郤縠説礼乐而敦诗书岂分四时孔子言学诗学礼何必夏教诗秋教礼孟子曰诵其诗读其书何必诗于夏书于冬哉若云秋必礼春必乐则大胥云秋颁乐合声文王世子云秋冬学羽籥秋亦可教乐矣不必春也若云冬必书夏必诗则文王世子云凡学春官释奠于其先师郑云官谓诗书礼乐之官则春亦可教诗书礼矣不必夏秋冬也郑注云互言之其义未明故详别其防
  讲义曰四术四教皆不过诗书礼乐而已以此而为术业故谓之术以此而成教养故谓之教亦异名同实而已
  金华邵氏曰入学当有渐磨之益而势之尊隔则难行王大子王子羣后之大子卿大夫元士之适子皆势之尊者使其以骄贵自恃而居乎贫贱而齿尊者之上则有善何以相劝有过何以相纠惟略势位而一皆以齿则渐磨之术可施如此而不入于善而不帅教也故于将出学之时简之至屈万乗之尊动三公九卿大夫元士之众甚而天子食不用乐古之人君其不忍轻弃人才如此
  盱江李氏曰乐正以诗书礼乐造士王大子王子羣后之大子卿大夫元士之适子皆造焉説者必曰为化民也为选贤也而不曰爱诸臣之子保诸臣之家也人不教不善不善则罪罪则烖其亲坠其祀是身及家以不教壊也故明主推恩羣臣必先教学与其宠于今孰若无辱于后不务教而务官之以市井言未学而仕其幸大矣知者虑之则为祸亦大彼不善之质而假之位鲜不及矣
  将出学小胥大胥小乐正简不帅教者以告于大乐正大乐正以告于王王命三公九卿大夫元士皆入学不变王亲视学不变王三日不举屏之逺方西方曰棘东方曰寄终身不齿
  郑氏曰出学谓九年大成学止也所简者谓王大子王子羣后之大子卿大夫元士之适子大胥小胥皆乐官属也大乐正告于王王命皆入学亦谓使习礼以化之不变王又亲为之临视重弃贤者子孙也此习礼皆于大学不举去食乐重弃人也棘当为僰僰之言偪使之偪寄于夷戎不屏于南北为其大逺孔氏曰此论王子等屏退之事案周礼大胥中士四人小胥下士八人皆属大司乐故注云乐官属也殷人习礼在于大学即明堂位云瞽宗殷乐文王世子云礼在瞽宗殷之大学也若周则大学曰东胶瞽宗不得为周之大学也故郑注仪礼乡射云周立四代之学于国而又以有虞氏之庠为乡学则周之寻常习礼于殷学之中至九年为王子不变其习礼当于东胶大学然则余子十八入大学嫡子二十入大学者皆是殷法也若周法立当代大学在公宫左大学即东胶也又立小学于西郊小学即有虞氏之庠其习书于虞氏之学习礼乐于殷之学习舞于夏后氏之学故文王世子云春夏学干戈秋冬学羽籥皆于东序春诵夏大师诏之瞽宗又云礼在瞽宗然诗与礼乐虽各在其学习之至二十入大学之时仍于大学之中兼习四术故此注云习礼皆于大学是周之大学亦习礼也礼既在瞽宗又在大学则其余亦可知也郑注南北为其大逺者案汉书地理志南北万三千里东西九千里又帝王世纪南北万三千三百六十八里东西九千三百二里汉地既然则周亦应尔皆南北长东西短故云大逺也
  长乐刘氏曰圣人之有天下也以学教为朝廷之大政使大子齿于俊选使乐正磨其性情必顺先王诗书礼乐以性其情然后已也不变者九年则虽王子亦屏逺方其公于教化而不私其子则凡在学者孰敢不性其情以蹈于中和之域哉此三代之王所以后世无及也
  延平周氏曰王命三公至于元士皆入学以劝导诱掖之如是而又不变则亲视学而又不变是真不能变者也故屏之棘急也示其虽屏之欲棘于悔过寄者示其虽屏之特寓于此耳屏而必谓之棘与寄者恩也卒不免于不齿者义也
  长乐陈氏曰周官大胥掌学士之版以待致诸子春入学释菜合舞秋颁学合声小胥掌学士之徴令而比之觵其不敬者巡舞列而挞其慢怠者大胥待致以教之小胥觵挞以賛之则简不帅教者小胥大胥预有力焉乐师掌国学之政以教国子凡乐官掌其政令听其治讼则简不帅教者小学正亦预有力焉大司乐掌成均之法以治建国之学政凡王之事皆在所令焉则简不帅教以告于大乐正者小胥大胥小学正也以之告于王者大乐正也郷简不帅教者耆老皆朝于庠大学正告不帅教者王命三公九卿大夫元士皆入学而王又亲视学重弃之也重弃之与周官郷士遂士王命三公防其期同意王三日不举与文王世子不举为之变同意棘则欲其悔过之速寄则示其有可复之理可悔而不知悔可复而不能复然后终身不齿矣屏之止于东西而不及南北者南于中国为尤逺北于四方为尤寒自非恶之欲其死则不投之于此诗曰豺虎不食投畀有北则国子之屏宜不至此矣葢教之仁也简不帅义也王亲视学与三日不举仁也终身不齿义也先王之于国子仁之而已其处之以义不得已也
  严陵方氏曰视学之礼则文王世子所言者是也不变王三日不举者以视学之礼化之而又不变则终不变矣故三日不举将以弃之也举与食日举以乐之举同义将弃之而不举则自贬损以责其教之不至故也棘寄皆以待贵者之礼有别于贱者故然耳山阴陆氏曰寄言今虽寄后将复焉棘言今虽棘后将宥焉虽曰终身不齿其幸望犹如此圣人之仁也李氏曰王亲视学此有以见劳于索之也劳于索之则休于使矣
  讲义曰三日不举闵其教养之乆而犹不变所以深惜其齿于学而无所成也古者大防则不举大札则不举邦有大灾则不举又司防行戮则君为之不举王闵士之无成而至于三日不举乐则所以教养以待天下之士为何如
  大乐正论造士之秀者以告于王而升诸司马曰进士司马辨论官材论进士之贤者以告于王而定其论论定然后官之任官然后爵之位定然后禄之
  郑氏曰升诸司马移名于司马司马夏官卿掌邦政者进士可进受爵禄也司马辨其论官其材观其所长也定其论各署其所长也官之使之试守也爵之命之也
  孔氏曰大乐正之官论造士之最秀异者以告于王而升名于司马论之曰进士此文承王子公卿大夫之子下似专据王子等其实乡人入学为造士者亦同于此其乡人不在学者及邦国所贡之士贡于王亦升诸司马葢司马之职以徳诏爵以功诏禄即知凡入仕者皆司马主之下文更不见乡人及邦国所贡之士故知此中兼之也但乡人既卑节级升之故为选士俊士至于造士若王子与公卿之子本位既尊不须积渐学业既成即为造士于是大乐正緫论此造士以告于王升诸司马也司马得此所论之状乃更论辨之观其材能髙下知其堪任何官是准拟其官以其材故云官材也司马辨论之后不堪者屏退论量进士贤者以告于王其告王之时正定其论各署其所长若长于礼者署拟于礼官长于乐者署拟于乐官既论拟定然后试之以所能之官堪任以此官然后爵命之既受爵命使有职位然后与之以禄也
  长乐陈氏曰周官司徒大军旅大田役治其徒庶之政令是政事亦在所预非特掌教事而已司马进贤兴功其属有司士稽士之功徳有诸子掌国之教治是教事亦在所预非特掌政事而已葢古者之设官也职未尝不分而分职则责专事未尝不聨而聨事则合职故论材主于郷及官之则论以司马然后无幸进教士主于司马及其发则教以司徒然后无废事 又乐书曰论造士之秀者以告于王而升诸司马曰进士所以劝之也简不帅教者以告于王屏之逺方终身不齿所以沮之也王者劝沮天下之术大乐正实预焉其职岂不重哉后世有乐正氏司马氏岂因其世官名之邪
  严陵方氏曰乡论秀士而升之司徒司徒论选士而升之学所以属于大乐正也故大乐正又论造士之秀以告于王而升诸司马造士之秀则于成材之中又秀出者也升诸司马则以将使之临政故于政官之长也以其成材将使之临政则可以进于王所故以进士名之司马辨论官材者将使之临政则必随其大小而官之故曰官材定其论则贤否之理各止于一矣前曰造士之秀后曰进士之贤何也秀特有材之称贤则有徳之称此轻重之别若司徒司马之类所谓官若公卿大夫所谓爵若或食九人或食八人所谓禄官所以居之爵所以贵之禄所以富之也官非贱者之可居故既官之必爵之爵之矣宜有以养其亷故既爵之必禄之其序如此
  金华邵氏曰论造士之秀必告于王而始升诸司马葢用人之权当归之君故也
  延平周氏曰先王之取士其择之非一人而进之非一日故在位者莫非成徳之士
  庐陵胡氏曰论贤者告于王则不贤者固不告矣后世防士于王庭不论人材贤否皆授以官非古论贤之义也定其论谓公论皆定于一无异议物论既定乃试以官古者为官择人必合公论
  盱江李氏曰司士掌羣臣之版以徳诏爵以功诏禄以能诏事以乆奠食徳谓贤否凡贤者能者皆先试以事久而有功然后授之以爵得禄食也爵以贵乎人天下之人共贵之禄以富乎人天下之人共富之髙冠大葢吏民趋走事之恐不及天下共贵之也廪财给谷农桑赋贡奉之而不暇天下共富之也天下共贵之而贵非其人天下共富之而富非其人则君命果义乎众心果服乎且人各有能有不能孟公绰不可以为滕薛大夫禆谌谋于国则否况其下者乎苟非试其事考其功而遽与之爵禄则旷天官败公事可胜道哉王制所谓官之者使试守也尧舜岂不圣而试臣以职慎之至也
  大夫废其事终身不仕死以士礼葬之
  郑氏曰以不任大夫也
  孔氏曰以经云大夫废其事故郑知不堪任大夫也致仕而退死得以大夫礼葬论语注云大夫退死葬以士礼致仕以大夫礼葬是也
  长乐刘氏曰加禄而升为大夫矣废其所职之事则黜之终身不复许之仕进死则葬之以士礼必人之竭其忠也
  严陵方氏曰废其事谓居大夫之位而不能兴大夫之事也终身不仕则不特贬之于其始而又贬之于其终也死以士礼葬之则不特贬之于其生而又贬之于其死也夫终身不仕则与民同耳犹以仕礼葬之者以其曽居大夫之位故也然是法也上不及于公卿下不及于士者举中以该之也
  延平周氏曰大夫废其事而终身不仕者义也死以士礼葬之者恩也
  庐陵胡氏曰案春秋大夫有过被黜则不书卒以其卒时非大夫也匡衡杨仆免为庶人李徳裕贬为参军皆不书薨
  有发则命大司徒教士以车甲
  郑氏曰乗兵车衣甲之仪有发谓有军师发卒孔氏曰国有军旅以发士卒是司马之事王则命大司徒教以乗兵车及衣甲之仪容必司徒者以司徒主众又主教故与司马相参也
  延平周氏曰辨论官材责之司马教习车甲责之司徒何也先王之用人非有成材不取唯其有成材则责之以事而无不能也又况司马掌政典则其所辨论官材者岂特文而已司徒掌教典则其所教习者岂特武而已此文武所以混为一途也
  李氏曰司徒教士则使司马论其材故出任之为比长乡大夫伍长军将其材无不宜司马治军则使司徒教其事故入以之为比闾旅党州乡伍两卒旅军帅其事无不治先王之取人治民未尝不如此
  凡执技论力适四方臝股肱决射御凡执技以事上者祝史射御医卜及百工凡执技以事上者不贰事不移官出乡不与士齿仕于家者出乡不与士齿
  郑氏曰臝股肱谓擐衣出其臂胫使之射御决胜负见勇力也不贰事欲专其事亦为不徳也不与士齿贱也于其乡中则齿亲亲也仕于家亦贱故亦不与士齿
  孔氏曰执技之事凡有三条上条论课试武艺之事言此既无道艺唯论力以事上故适徃四方境界之外则使之擐露臂胫角材力决射御胜负以见武勇中条论执技之人有七祝一史二射三御四医五卜六百工七射御已言此重云者见其色目也下条论执技之人不得更为一事欲使专一其所有之事非但欲使専事亦为技艺贱薄不是道徳之事故不许之
  横渠张氏曰臝股肱决射御此执技以有事于外者也若祝史射御医卜及百工此执技以事君于内者有此二等
  严陵方氏曰荘子曰能有所艺谓之技则凡执技者不足以徳论之也特论其力而已适四方谓有故而之外也臝股肱则所以宣手足之力也决射御则决胜负于射御也此其所以为力欤技不止于射御而此止以是为言者以二技尤论其力故也祝若周官大祝之类史若周官大史之类祝史皆事神之官以其作辞以事神故曰祝以其执书以事神故曰史射则周官之五射若白矢参连之类御则周官之五御若鸣和銮逐禽左之类医则医师之类卜则卜师之类百工则土工木工金工石工之类以其类之非一故以百言之以其足以兴事故谓之工焉凡此者皆执技之名也不贰事则欲其无异习不移官则欲其有常守出乡不与士齿者以执技之贱不得与执徳者序长防也然必出乡而后不与之齿者以乡党尚齿故也仕于家则仆而已礼运曰与家仆杂居齐齿非礼也
  长乐陈氏曰有其能者必有其名有其名者必有其分则适四方臝股肱决射御言其能也祝史射御医卜及百工言其名也出郷不与士齿言其分也因能以正名正名以明分先王所以处执技者如斯而已葢士以徳技以力徳成而上艺成而下先王严其分守如此欲人逺耻迁善也然古者教人必以六艺周公以多艺为能孔子不以射御为贱何也古之人志于道据于徳依于仁游于艺可也乃若不知道徳与仁唯艺是从此君子所以贱之也文王世子谓之郊人贱之此执技者不与士齿之意也礼运臣与家仆杂居齐齿非礼此仕于家者不与士齿之意也仕于家者非技也于此言之者因其类也于乡齿之仁也出乡不齿义也不与乡齿之非所以相亲不出乡不齿非所以相辨此礼所以不同
  延平周氏曰先王不责备于人苟有一艺皆得与于有司而食于上然古之学者以礼乐为始终而未尝不从事于射御虽孔子亦曰吾何执执御乎执射乎此则以射御为执技之贱者葢古人之志于道据于徳依于仁然后游于艺可也果道不能志之徳不能据之于仁又不能依之而止游于艺者此上之人所以贱之也不贰事移官非执技之所能也执技为百工仕于卿大夫为家臣不与士齿所以贵其为士也古之为士其贵于乡如此此人人所以逺耻而有常心也
  司宼正刑明辟以听狱讼必三刺有防无简不听附从轻赦从重
  郑氏曰司宼秋官卿掌刑者辟罪也三刺以求民情断其狱讼之中一曰讯羣臣二曰讯羣吏三曰讯万民简诚也有其意无其诚者不论以为罪附从轻附施刑也求出之使从轻赦从重虽是罪可重犹赦之也
  孔氏曰自此至异言一节緫论司宼听讼刑罚禁止之事此论司宼正刑明辟之法谓司宼当正定刑书明断罪法使刑不差二法不倾邪以听天下狱讼必三刺者言刑法宜谨不可专制必须三刺以求民情郑引三讯见周礼司刺刺杀也谓欲杀犯罪之人其一问可杀与否于羣臣羣臣谓公卿大夫士其二问可杀与否于羣吏羣吏谓庶人在官者其三问可杀与否于庶人庶人谓万姓众来观者此三刺虽以杀为本其被刑不杀者亦当问之有防无简不听者防意也求民情既得其所犯之罪虽有防意无诚实之状则不听之不论以为罪也附从轻者刑之时此人所犯之罪在轻重之间可轻可重则当求可轻之刑而附之则罪疑唯轻是也赦从重者所犯之罪本非故为而入重罪故赦之时从重罪之上而赦之其意轻故也尚书灾肆赦是也
  长乐陈氏曰讯而谓之刺者讯之然后刺故也春秋杀大夫曰杀于内公子则曰刺葢衰周之时先王讯之之法特施于公子而已
  严陵方氏曰刑正而不偏则所加者无怨辟明而不隐则所制者无疑辟者法也惟辟能立法故也刑出于法而已此先刑而后辟者以刑得其正然后辟得其明故也刑辟所以待狱讼狱讼皆有言者也故曰听听讼而后有狱此先狱而后讼者上下之序也有防谓其法有意无简谓其情无实于法虽有意于情即无实若是之人则不听其讼而施刑焉虑其杀不辜故也简与书所谓五刑不简之简同所以书狱辞而已
  山阴陆氏曰若令听讼无简书可据与无可书之实状皆不听也
  李氏曰必正刑而后可以明辟不正刑而明辟则察辞于差而非从矣书曰惟明克允明者内有以察其真伪之情允者外有以审其轻重之罪审其轻重之罪所以正刑察其真伪之情所以明辟也讼不已则至于狱至狱则讼故曰狱讼
  延平周氏曰言司徒司马而后及于司宼其序葢与周官同然独以司空先之者葢司空掌事典而富民者也富民者治之所终始故先之不亦宜乎周官三讯皆讯之以言而谓之刺者葢讯其罪之当刺与否故得谓之刺也附从轻赦从重先王以君子待天下其为忠厚如此
  石林叶氏曰司宼所掌者刑禁而以治宼为主刑有典而或失其平则言正罪有辟而或失其情则言明讼不决系于囹圄则为狱以曲直言于公则为讼讯其可杀可刑则为刺一讯羣臣欲其左右可也再讯羣吏欲其大夫可也三讯万民欲其国人可也书曰两造具备师听五辞五辞简孚正于五刑葢人诚则其辞简伪则其辞烦简而诚则听之所以严其威而不可犯也故亦曰有防无简不听为其伪也至其罪有可疑则附而从轻所以诱其为善情有可恕则赦而从重所以劝其改过而已矣
  庐陵胡氏曰古者刑辟书于简所谓简书是也书于简则有实迹吕刑云无简不听又云五辞简孚皆实也
  凡制五刑必即天论邮罚丽于事
  郑氏曰制断也即就也必即天论言与天意合即或为则论或为伦邮过也丽附也过人罚人当各附于其事不可假他以喜怒
  孔氏曰凡制五刑非言初制五刑制是裁制故郑云断也论谓论议言制五刑之时必就上天之意论议轻重天意好生又有时以生有时以杀论议刑时亦当好生使生杀得中论或为伦伦理也谓就天之伦理即是生杀得中之理邮谓断人罪过罚谓责罚其身皆依附于所犯之事不可离其本事假他别事而为喜怒也
  长乐陈氏曰刑者天之所以讨有罪先王之所制刑严天威而已邮吕刑所谓五过也罚吕刑所谓五罚也制五刑而曰邮罚丽于事者先王无意于刑人而刑常贵于从轻故昜噬嗑之用狱以明罚为先礼言制刑以邮罚为主
  严陵方氏曰五刑即墨剕劓宫大辟是也制则制而用之也必即天论则取天理以为之也先王五刑不简然后正乎五罚五罚不服然后正乎五过则罚轻于刑而过又轻于罚矣此止以邮罚为言者轻且如此其重可知矣其言以邮罚为序者亦先轻以明之也周官所谓桎梏而坐诸嘉石役诸司空此治五过之法也
  山阴陆氏曰即天因性循理善即人心之谓也若有司论邮罚则当丽于事而已葢上以道揆制刑下以法守论罪
  石林叶氏曰五辞简孚正于五刑其罪也人以为当诛而天亦诛之故刑即天论五刑不简正于五罚其过也已所自取而人不与焉故罚丽于事
  庐陵胡氏曰邮尤也成帝纪云上天见异以显朕邮此言尤人罚人皆当丽着本罪吕刑云惟时苖民匪察于狱之丽
  讲义曰天讨有罪五刑五用哉谓五刑五用皆本于天也吕刑曰非尔惟作天牧谓设刑禁之官者非尔也为天牧民而已制刑而必即天论则不可私以轻重就天理以论之则任理而不任情也







  礼记集説卷三十三
<经部,礼类,礼记之属,礼记集说>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説卷三十四    宋 卫湜 撰
  凡听五刑之讼必原父子之亲立君臣之义以权之意论轻重之序愼测浅深之量以别之悉其聪明致其忠爱以尽之疑狱汜与众共之众疑赦之必察小大之比以成之
  郑氏曰权平也意思念也浅深谓俱有罪本心有善恶也尽之尽其情也小大犹轻重已行故事曰比孔氏曰原本也凡犯罪之人或子为父隠臣为君讳虽触刑禁而非其本恶故听讼者本其宿情立其恩义为平量之恕而免放之尽意思念量罪之轻重次序不有越滥谨慎测度罪人之意善恶浅深之量以分别之使不相乱也听狱之人又当尽悉己之聪明寻其事之根本致其忠恕仁爱不使严酷枉滥以尽犯罪之人情不有抑屈疑狱谓事可疑难断者也汜广也已若疑彼罪而不能断决当与众庶共论决之若众人疑惑则当放赦之故书云与其杀不辜寕失不经也比例也言虽疑而赦之不可直尔而放当必察案旧法轻重之例以成于事也
  长乐陈氏曰轻重言其罪浅深言其情大小言其辟原父子之亲则以恩掩义立君臣之义则以义掩恩悉其聪明则得其情致其忠爱则哀矜而勿喜疑狱与众共之吕刑所谓胥占是也众疑赦之吕刑所谓刑罚之疑有赦是也
  严陵方氏曰父子之亲本乎情故曰原君臣之义错诸事故曰立亲主于爱而已一于爱则刑有所不忍加义主于敬而已一于敬则刑有所不敢及一皆如是岂足以为法之经哉其或于亲有所原于义有所立者特从法之权而已故曰以权之也事之轻重各有序也而不可乱焉行其事者其可以无伦乎亦在乎论之而已情之浅深各有量也而不可过焉原其情者其可以无测乎亦在乎测之而已事非有惑无所用论故曰意论以意生乎有惑故也情非用诚不可以测故曰愼测以慎由乎用诚故也若是则轻重浅深各得其辨矣故曰以别之也悉其聪则所听者无遗矣悉其明则所见者无遗矣致其忠则不欺之至矣致其爱则不忍之至矣若是则有不尽于刑之道乎故曰以尽之也泛与泛爱之泛同可信则断之以己可疑则资之于众也众疑赦之者又不以偏爱而有所释必察其罪之在大辟则比于大辟以成其狱察其罪之在小辟则比于小辟以成其狱比之为言附也吕刑所谓上下比罪是矣其序则首言权之者以见先王之用刑非以为常也然事情不可以无辨故继言以别之别之则理无遗矣故继言以尽之尽之则狱可以决矣故言以成之终焉
  李氏曰五家为比有罪则竒衺相及而父不慈子不祗兄不友弟不恭则不相及也比必相及所以使之止其恶父子兄弟不相及所以使之全其恩故曰必原父子之亲为王之亲而有罪则适轻犯王之亲有罪则适重凡贤者能者有功者勤者为王之宾者皆有以寛而宥之犯之者反此故曰立君臣之义原在乎情故曰原立在乎义故曰立权者至于平而止之物也吕刑曰两造具备师听五辞五辞简孚正于五刑五刑不简正于五罚五罚不服正于五过听以五辞正以五刑刑之正也正以五罚正以五过刑之变也司宼正刑明辟师听五辞之谓也凡制五刑必即天论正于五刑之谓也邮罚丽于事正于五罚之谓也众疑赦之正于五过之谓也古之听狱也察下之妄伪无所逃其罪而罪之所疑犹赦之此亦务省刑之道而有以见先王之仁也
  石林叶氏曰父为子隠亲之也臣为君隠尊之也亲之则为仁故原之则以重本尊之则为义故立之则以正名二者于理为可而于罪则不可量轻重而行者乃所以为权也刑所施有轻重轻下服而重上服则其序也罪有浅深深者刑重浅者刑轻则其量也序则有理故意以论之量则有制故慎以测之此四者所施不同要其刑罚明辨而不失此所谓别之也聪明则听狱讼者也忠爱则断狱讼者也聪明近智精而思之在己忠爱近人推而及之在人故聪明言悉忠爱言致智则得其情仁则哀矜而勿喜听断狱讼至此则待之已尽至于罪有可疑而众共赦亦必从之犹刑人于市与众弃之也虽然罪有轻重则事有大小引事类而比附以决之然后成狱辞
  讲义曰父子之亲若周官议亲之辟是也君臣之义若周官议贤之辟是也
  金华邵氏曰用刑以平允为主不可偏于一也原父子之亲则近于爱故必权之以君臣之义则不溺于爱意论轻重之序则近于私故必谨测浅深之量则不流于私悉其聪明则近于察故必致其忠爱而不陷于察如此而或偏于一未之有也
  成狱辞史以狱成告于正正听之正以狱成告于大司宼大司宼听之棘木之下大司宼以狱之成告于王王命三公参听之三公以狱之成告于王王三又然后制刑
  郑氏曰史司宼吏也正于周乡师之属今汉有正平丞秦所置周礼乡师之属辨其狱讼异其死刑之罪而要之职聴于朝司宼听之朝王之外朝也左九棘孤卿大夫位焉右九棘公侯伯子男位焉面三槐三公位焉大司宼听之棘木之下即此外朝也狱成告于王王使三公复与司宼及正共平之重刑也周礼王欲免之乃命公防其期三又当作三宥宥寛也一宥曰不识再宥曰过失三宥曰遗忘
  孔氏曰成狱辞者狱吏初责覈罪人之辞已成定也吏以成辞告于正正得吏告罪成之辞而又听察也郑注云乡师之属郷谓郷士师谓士师云之属者谓遂士县士方士之等非周礼地官之乡师也汉书百官表廷尉秦官掌刑辟有正左右监宣帝初置左右平郑见古有正连言平耳王制多是殷法秦则放殷置之也正听已竟又以狱成之辞告于大司宼大司宼与公卿在朝槐棘之下听狱讼成以告于王也郑注辨其狱讼异其死刑之罪而要之职听于朝是乡士遂士县士职文彼注云异谓殊其文书谓殊异其应死刑之罪要之者为其罪法之要辞即是囚之状辨録为要状周礼朝士掌外朝之法左嘉石平罢民焉罢民则是犯罪之人郑注左九棘至三公位焉皆朝士职文故知听于外朝也棘取赤心而外刺见周礼注王命三公参听之者王既得司宼之告成辞而刑辟不可谬妄故王又命三公与司宼及正更共参准听之是三公之外共人相参而听之也注云周礼欲免之公防其期遂士职文三公参听得其情实以狱成辞以告于王王三又者三三事也王得三公之告则以三事命寛之郑注云一宥以下周礼司刺文不识者不审也若仇雠当报甲见乙诚以为甲而杀之者过失若举刄欲斫伐而轶中人者遗忘若间帷簿忘有在焉而以兵矢投射之王恐有此三事致罪故令宥之若不当三事故造罪者然后制刑
  严陵方氏曰成狱辞谓讯狱之辞已成而不可变也则非谓无简矣故史得以狱成告于正也狱辞始于史者以掌官书故也正之听也特于狱而已至于大司宼之听也则又于朝焉听之于朝而狱之辞又成矣故可以告之于王然而狱正特刑官之属而已大司宼特刑官之长而已专以一官之听犹虑不能无私焉故王又命三公参听之以合乎公议也三公参听之而狱之辞又成矣于是又告于王若是则以五刑治之固可矣然以三又之法原之或在所赦焉故三又然后制刑也可以制刑矣而又宥之故谓之又也君子之尽心尤见于此
  长乐陈氏曰正周官乡士之类是也史乡士史十有二人之类是也王必三宥然后有司制刑者王以道揆而贵乎寛有司以法守而贵乎严寛则天下之所乐严则天下之所畏
  山阴陆氏曰正无常位顾所言何如耳若建其正立其贰则正大司徒大司宼是也正掌官法以治要师掌官成以治凡则正大司徒小司徒大司宼小司宼乡师士师是也此言大司宼又言正则正谓小司宼矣将出学小胥大胥小乐正简不帅教者以告于大乐正大乐正以告于王王命三公九卿大夫元士皆入学不变王亲视学不变王三日不举屏之逺方西方曰棘东方曰寄终身不齿又曰成狱辞史以狱成告于正正听之正以狱成告于大司宼大司宼听之棘木之下大司宼以狱之成告于王王命三公参听之三公以狱之成告于王王三又然后制刑是二者上之所敬谨也若司市掌市之治教政刑小刑宪罚中刑狥罚大刑扑罚虽曰未丽于刑亦刑之事也然则大乐正所屏大司宼所刑司市所罚一岁几何皆君相之所当先知者故王斋戒受谏冡宰斋戒受质不敢以为后故曰天子斋戒受谏司防以岁之成质于天子冢宰斋戒受质大乐正大司宼司市三官以其成从质于天子
  凡作刑罚轻无赦刑者侀也侀者成也一成而不可变故君子尽心焉
  郑氏曰法虽轻不赦之为人易犯也变更也
  孔氏曰此文起例故云凡作刑罚也此非疑狱故虽轻不赦若轻者輙赦则犯者众也故书云刑故无小刑者侀也此説刑之不可变上刑是刑罚之刑下侀是侀体之侀言刑罚之刑加人侀体又曰侀者成也言侀体之侀是人之成就容貌容貌一成之后若以刀锯凿之断者不可续死者不可生故云不可变故君子尽心以听刑则上悉其聪明致其忠爱是也延平周氏曰书曰宥过无大刑故无小葢刑罚者所以防其故者也故虽轻亦在所不赦
  长乐陈氏曰葢无赦则民不至于犯罪尽心则吏不至于滥刑有无赦之法以禁于未然之前有尽心之吏以应于己然之后此民所以畏法而亲上也马氏曰刑之所以为刑者犹人之有侀也一辞不具不足以为刑一体不僃不足以为成人故曰刑者侀也侀者成也辞之所成则刑有所加而不可变故曰一成而不可变君子无所不尽其心至于用刑则尤慎焉
  山阴陆氏曰凡作刑罚轻无赦言如上所谓可谓恕矣即欲作而兴之虽轻又不可赦若羣饮汝勿佚尽执拘以归于周予其杀是也刑者侀也者刑者人之刑也无趾曰天刑之安可解天之所谓刑异乎人之所谓刑侀者成也者人之刑论成而已一成而不可变故君子尽心焉若三公以狱之成告于王虽王犹不得变桃应问曰舜为天子臯陶为士瞽瞍杀人则如之何孟子曰执之而已矣
  李氏曰司宼职曰听万民之狱讼以情讯之至于旬乃弊之用情讯之所以尽其心及十日断之以其一成而不可变也故舜独命士曰钦哉钦哉
  析言破律乱名改作执左道以乱政杀作淫声异服竒技竒器以疑众杀行伪而坚言伪而辩学非而博顺非而泽以疑众杀假于鬼神时日卜筮以疑众杀此四诛者不以听
  郑氏曰析言破律巧卖法令者也乱名改作谓变易其官与物之名更造法度也左道若巫蛊及俗禁淫声郑卫之属异服若聚鹬冠琼弁也竒技竒器若公输般请以机窆行伪至而泽皆谓虚华防给无诚者也假于鬼神时日卜筮今时持丧葬筑葢嫁取卜数文书使民倍礼违制四诛者不以听为其为害大而辞不可明
  孔氏曰左道谓邪道地道尊右右为贵故汉书云右贤左愚右贵左贱故正道为右不正道为左巫蛊若武帝时江充埋桐人于太子宫是也蛊者损壊之名巫行邪术损害人者俗禁若前汉张竦行辟反支后汉郭躬传有陈伯子者出辟徃亡入辟归忌是也郑卫多淫风故谓滛声郑云之属者桑间濮上之音亦是也郑子臧好聚鹬冠见僖二十四年左传楚子玉为琼弁玉缨见僖二十八年左传琼弁谓马饰皆异服也公输般请以机窆者指其人巧谓之竒技指其机窆谓之竒器故竒技竒器总谓般也行此诈伪而守之坚固不肯变改言谈伪事辞理明辨不可屈止习学非违之书而又广博顺从非违之事而能光泽文餙郑注虚华谓习伪习非防给谓辨博而泽孔子为鲁司宼七日而诛少正卯之类是也假于鬼神时日卜筮者妄陈邪术恐惧于人假托吉凶以求财利如今时之人执持此丧葬筑葢嫁取卜数之文书以惑于众妄陈祸福浪説妖祥筑谓垣墙葢谓舍宇严陵方氏曰析言则离于理破律则壊于法乱名则失其实改作则反其常若是者皆执左道以乱政也故杀竒技足以荡人之心竒器足以丧人之志所学者非则道失其正矣况至于泽而及人乎假于鬼神则以祸福而惑人者也假于时日则以灾祥而惑人者也假于卜筮则以吉凶而惑人者也虽不足以乱政亦足以疑众矣故亦在所杀也左道者以于道逆而不便也国语士蒍曰大子君之贰也恭以俟嗣何官之有今君分之土而官之是左之也是则左以言其逆也春秋南遗曰冢卿无齿介卿以葬不亦左乎是则左以言其不便也
  马氏曰淫声所以惑民听异服所以惑民视竒技竒器所以惑民心伪对诚之辞非对是之辞言行伪而不由于诚学顺非而不由于是犹足以惑动人之善心甚者至于坚辨博泽有以惑众故杀卜筮者先王所以使民信时日畏法令而不以正告则谓之假假于鬼神之幽而信其卜筮之明则有以惑于众故杀之
  长乐陈氏曰先王之于民其教之也则乡师攷教察辞稽器展事合方氏同其数器壹其度量除其怨恶同其好善训方氏诵四方之传道正岁则布而训四方而观新物行人属象胥谕言语协辞命谕书名听声音逹瑞节同度量其禁之也大司徒有造言之刑乱民之刑大司乐禁淫声司稽禁不物者大祝禁逆祀命者然则析言以乱理破律以乱法乱名而失实改作以败常执左道以畔顺以至假于鬼神时日卜筮以乱政疑众者其在所杀宜矣然析言破律乱名改作执左道者多出于在上者之所为故乱政所谓发于其政害于其事者也淫声以至时日卜筮多出于在下者之所为故疑众所谓发于其事害于其政者也乱政者其害大疑众者其害小此乱政之诛所以先于疑众也时日卜筮必有禁何也古者天子有守诸侯有守筮大夫有所占则请卜于君而已是在下者无卜筮之礼也
  山阴陆氏曰破律破后王所述改作改先王所作若瞽史谕书名是亦名也
  李氏曰舜典曰怙终贼刑怙自恃以为奸者也终遂而不反者也贼害人者也三者先王之所刑而刑之莫先于怙此四诛之所以不听也求之周官析言破律乱名改作执左道以乱政所谓暴力乱政者也作淫声异服竒技竒器以疑众所谓矫诬犯禁者也行伪而坚言伪而辨学非而博顺非而泽与夫假于鬼神时日卜筮以疑众所谓作言语而不信者也故禁虣氏曰以告而诛之所以诛其不听也先王之世道徳一而习俗成其行有若是者乎葢亦僃法所不免也后世道徳既防而竒行者于刑无诛义理既晦而异言者于法无禁行伪者其行之有故言伪者其言之成理淫辞不能放诐行不能距此君子所以思反经而已矣
  石林叶氏曰先王盛时道徳一于天下言而有法则可述离析其言则为无法事正其名则事成乱名改作则为败事执左道而不顺于理则为逆凡此非特疑于众而于国政亦乱之也声不正则淫服不同则异技也器也不合法度则为竒言行不比先王则为伪学不顺其是则为非鬼神时日卜筮不以实告则为假凡此虽非害政而人之视听不得自信亦疑之也乱政则入造言之刑疑众则入乱民之刑皆所必诛而无赦故不以听虽然言行以伪学顺而非皆所自为而刑必诛而无赦不已甚乎葢其行坚也疑于徳言辨也疑于道学非也疑于智顺非也疑于仁皆足以惊世乱俗此所以杨氏为我墨氏兼爱陈仲子之亷尾生之信君子力排之也
  延平周氏曰此四诛者不以听以其非过而其情不待于听也金华邵氏曰论其罪虽未至于可杀防其实则蛊民心甚矣故不听而杀之圣人防防之意也
  凡执禁以齐众不赦过有圭璧金璋不粥于市命服命车不粥于市宗庙之器不粥于市牺牲不粥于市戎器不粥于市用器不中度不粥于市兵车不中度不粥于市布帛精麤不中数幅广狭不中量不粥于市奸色乱正色不粥于市锦文珠玉成器不粥于市衣服饮食不粥于市五谷不时果实未熟不粥于市木不中伐不粥于市禽兽鱼鼈不中杀不粥于市闗执禁以讥禁异服识异言郑氏曰不赦过亦为人将易犯圭璧金璋至戎器皆尊物非民所宜有戎器军器也粥卖也用器不中度至奸色凡以其不可用也用器弓矢耒耜饮食器也度丈尺也数升缕多少锦文珠玉衣服饮食不粥于市不示民以奢与贪也成犹善也五谷果实未成不利人木伐之非时禽兽鱼龞杀之非时皆不中用故皆不粥于市周礼仲冬斩阳木仲夏斩阴木春献鼈蜃月令季冬始渔闗竟上门讥呵察
  孔氏曰言圭璧金璋及牺牲戎器皆是尊贵所合蓄之物非民所宜有防民之僣伪也军器防民之贼乱也饮食器者既夕礼敦杅之属布帛精麤者若朝服之布十五升斩衰三升齐衰四升之类是也广狭者布广二尺二寸案郑注周礼则帛广二尺四寸若不中度数并不粥于市衣服饮食与珠玉连文据华美者不得粥之若寻常饮食则得粥也但不得羣聚耳故周礼司虣云禁属游饮食于市是也前言圭璧金璋是贵者之器非民所宜有此锦文珠玉是华丽之物富人合有但不得聚之过多故云不粥于市不示民以奢也饮食不粥者不示民以贪也司闗之官执此戒禁之书以讥察出入之人禁身着异服者又识口为异言之人防奸伪察非违
  长乐刘氏曰此夏殷司市所执之禁令也天下之民以有易无莫不萃于市也司其市者执禁令以通其有无而犯于国之禁令者不得粥于其市则人人笃于信义而诈伪不生矣物物遂其性命而暴夭不作矣礼制由之以立忠爱由之以成故中和可致于市民也
  严陵方氏曰禁之所在不可违也故以执言也周官士师掌国之五禁皆以木铎狥于朝书而县于门闾近则狥之使闻逺则县之使观在上待之为己尽在下习之为己久如是而犹犯之宜其不赦矣金璋葢以金餙之璋即考工记所谓大璋中璋黄金勺青金外者是以言圭璧金璋则琥璜之类可知命服谓君所命之服若再命受衣服者是矣命车谓君所命之车若三命受车马者是矣戎器不粥而兵车之中度则得粥之者以丘乗出车赋而兵车之粥不可禁故也奸色谓若红紫之类正色谓若黄之类孔子恶紫之夺朱则奸色固能乱正色以其不正足以生奸也锦文犹月令之言文绣言锦则绣可知言文则章可知珠玉未成器而得粥于市者以用之以为器然后见其为奢也衣服饮食人之所日用者不可不粥此亦禁其侈靡者而已观周官掌市之治教政刑量度禁令亦不过是也执禁以讥即前闗讥而不征禁异服则虑其足以惑众视识异言则虑其足以惑众听特曰识之所以借上之所采而逹之故也识与小子识之之识同
  马氏曰致天下之民聚天下之货以其所有易其所无交易而退者先王日中之市也先王之为政在于明分而贵贱异势其用不可无差等故圭璧金璋上之所寳也命服命车上之所用也宗庙之器牺牲上之祭祀所用也戎器上之所以御患也凡此皆上所用非下之所宜有故皆不粥于市先王之为政在于度量而度量不一则先王有所禁故不中度不中数不中量皆不粥于市先王于为政害者使之亡靡者使之防故奸色乱正色锦文珠玉成器衣服饮食皆不粥于市所以去其靡也五谷不时果实未熟木不中伐禽兽鱼鼈不中杀皆不粥于市所以去其害也异服之在四诛则不以听而止于禁之识之何也葢禁之者守闗之事也至于诛则在上者之所为也山隂陆氏曰圭璧金璋言有以下诸物不常有也谷梁曰其不言有不使麟不恒于中国也金在璋上着金亦器若金敦之类兵车不中度不粥于市则兵车中度粥于市也周官质人掌成市之兵噐然则戎器不粥于市为有戎器者也非戎器不粥于市衣服饮食不粥于市谓初非粥者也即他饮食不应有禁下言大史大史王左右也逺则举闗近则举王左右以为其余莫敢不慎也
  李氏曰执禁者持成法以有待也持之以法故曰执待其未然故曰禁虽过不赦欲民莫敢不慎也圭璧金璋命服命车宗庙之器牺牲戎器粥于市则慢礼用器不中度布帛精麤不中数幅广狭不中量奸色粥于市则乱政锦文珠玉成器饮食粥于市则靡俗五谷不时果实未熟木不中伐禽兽鱼鼈不中杀而粥于市则伤物周官司市凡伪餙之禁在民者十有二在商者十有二在贾者十有二在工者十有二葢锦文成器饮食民得以有而不禁圭璧金璋牺牲商得以资贾得以粥而无禁命服命车戎器工得以作而无禁故在民在商在贾在工者皆十二而此言其禁则十有四也
  盱江李氏曰司市凡治市之货贿六畜珍异亡者使有利者使阜害者使亡靡者使防利利于民谓物行沽者使有使阜起其贾以召之也使亡使防抑其贾以却之也侈靡细好使富民好奢防之而已又伪时之禁俱十有二工不得作贾不得粥商不得资民不得畜此经所言亦其类也夫理财之道去伪为先民之诈伪葢其常心矧兹市井餙行儥慝何所不至哉奸伪恶物而可杂乱欺人以取利则人竞趋之矣岂惟愚民见其竒邪使人妨日废业以作无用之物人废业则本不厚矣物无用则国不实矣下去本而上失实祸自此始也至于侈靡皆为人费虽不可尽去亦当制节使防少矣孟冬之月令曰毋或作为淫巧以荡上心必功致为上书曰不贵异物贱用物民乃足正此之谓也
  石林叶氏曰以令示于众而使之避者禁也一弛其禁而赦之则犯者必多故不赦过自圭璧金璋至于禽兽鱼鼈皆设禁于市者也至于闗者人所道以出入而其所禁尤严于市故衣服贰而民徳不归于一则禁异服议论异而道徳不合于一则识异言异服见于用则易知故曰禁异言必辨而后审之故曰识先王一道徳以同俗明刑而析言异服者杀所以诛其已然正法而异言异服者讥所以禁其未然凡此皆治民之具讳恶者亦人情所不免故下大史执简以记其言动奉讳恶以示禁者所以为治天下之终也
  延平周氏曰先王治市之法如此之致详葢所以杜其僣逾欺诈而又以顺时令者也闗之有征先王之通法孟子谓今之为闗将以为暴岂有征即是暴耶葢言征之有过于先王之法者也
  吴氏【萃】曰司市伪餙之禁在民在商在贾在工皆十有二而在民尤先于商贾与工者民不敢用则商贾不敢败工亦不敢造也王制其禁凡十有四先王之世大率言于市如此此民之所以安分务本而无奢滛奸伪之习也
  大史典礼执简记奉讳恶
  郑氏曰简记防书也讳先王名恶忌日若子卯孔氏曰此经论大史之官典掌礼事国之得失是其所掌执此简记防书奉进于王以所讳所恶之事奉进也郑注讳谓先王之名恶谓子卯忌日其实余讳亦大史奉之故礼运云天子适诸侯必舍其祖庙而不以礼籍入是谓天子壊法乱纪郑注云以礼籍入谓大史典礼执简记奉讳恶是亦讳诸侯之祖父也子卯巳具檀弓防此恶亦兼余事故诵训云掌道方慝以诏辟忌郑注云方慝四方言语所恶是也
  长乐刘氏曰此夏殷大史之职主典国之礼法凡有大礼大事则执简记以考正其仪天子行禘祫防逺祖于大庙则奉其讳若日月有可恶而斋戒恐惧以俟天谴则奉其恶日于天子所以佐佑一人惕厉修徳若天地有大灾变三辰失其常度咎徴作于四时札瘥刑于四国皆天子之所恶也周官大史掌建邦之六典以逆邦国之治掌法以逆官府之治掌则以逆都鄙之治正岁年以叙事于官府颁告朔于邦国而小史掌邦国之志奠系世辨昭穆若有事则诏王之忌讳大略皆同也
  长乐陈氏曰讳则非可言恶则非可为执简记则王知所从奉讳恶则王知所辟凡此施于丧祭军賔防同之类而已若夫四方之政事与其志则有诵训传道及诏辟忌
  严陵方氏曰执简记即周官大史所谓执书抱法是也奉讳恶小史所谓诏王之忌讳是也此一言之于大史者以小史为大史之佐故得以兼之简记谓简册所记之言也执言执之于此奉言奉之于上凡此特用之于行礼之时耳故以典礼言之
  山阴陆氏曰此言执简书王言动善则记之恶虽记之犹讳变善言奉着善臣所奉也书曰监于先王成宪其永无愆惟説式克钦承
  庐陵胡氏曰讳恶谓人主所讳言而恶闻者贾山云人主恶闻其过是也故下云受谏
  天子齐戒受谏司防以岁之成质于天子冢宰齐戒受质大乐正大司宼市三官以其成从质于天子大司徒大司马大司空齐戒受质百官各以其成质于三官大司徒大司马大司空以百官之成质于天子百官齐戒受质然后休老劳农成岁事制国用
  郑氏曰岁终羣臣奏岁事谏王当所改为也司防冢宰之属掌计要者成计要也质犹平也平其计要冢宰斋戒受质賛王受之也大乐正于周宗伯之属市司市也于周司徒之属从从于司防也百官司徒司马司空三官之属也百官受质受平报也休老劳农飨养之也成岁事断计要也
  孔氏曰此一节论岁终天子受质及百官质于天子休老劳农制国用之事也以其岁终天子旧来所施之事或有不便须有改为百官以此上諌于王天子以其事重故先齐戒而后受于谏也司防总主羣官治要故以一岁治要之成质于天子质平也谓奏上文簿听天子平量之也冢宰贰王治事故亦齐戒賛王受羣臣所平之事谓共王论定也大乐正大司宼市三官各以其当司成要随从司防平于天子以周法言之司防总主羣官簿书则司徒司马司空簿书亦司防掌之质于天子所以下文司徒司马司空各质于天子不由司防唯大乐正大司宼市三官从司防质于天子者司防总主治要先质于王若今时先申帐目乐正司宼司市当司事少即径从司防以质于王其司徒司马司空总主万民其事既大虽司防进其治要仍须各受质属官亲自质于天子百官齐戒受质者以司徒司马司空质于天子天子平断毕当须报于下百官斋戒受天子所平之要然后休老劳农即十月蜡祭饮酒劳农也断定计要一岁事成乃制来岁之国用故云制国用也案周礼注岁计曰防月计曰要日计曰成彼对文耳郑总而言之故云成计要也司徒司马司空受百官质故云三官之属若以殷法言之案曲礼云司徒司马司空司宼司士若以周法言之案夏司徒司马司空三官分主九卿则兼羣官焉但大乐正大司宼司市特自质于天子也
  严陵方氏曰齐以齐其内志之动戒以防其外物之侵古之人将有思也将有为也未尝不斋戒者凡以致其谨而已故君之斋戒所以谨其所受之谏于下也臣之斋戒所以谨其所受之质于上也然而一岁之内所谏所质多矣必于岁之终乃斋戒受之何哉葢今岁于是乎几终来岁于是乎更始朔易之事将有所平在始和之政将有所布宣既验者可因为之监未然者可豫为之防君臣上下其可以不慎乎则斋戒以受之不为过矣成即周官司防之职以岁防考岁成者是矣谓之成以其计要所成之绩故也计要正司防之所掌故其质于天子独先于众焉冢宰斋戒受质者葢天子以司防之成降于冡宰必降于冢宰者以冢宰为天官之长司防则天官之属故也大乐正大司宼市三官虽非冢宰之属然以其计要正司马之所掌故以其成质于天子特从司防而已大司徒大司马大司空斋戒受质者是葢各以其类受之也大司徒掌邦教敷五典者也而乐正则崇四术立四教焉故乐正之质则司徒受之司马掌邦政统六师者也而司宼则诘奸慝刑暴乱焉故司宼之质则司马受之司空掌邦事居四民者也而司市则掌伪餙之禁在民在商在贾在工者各十有二焉故司市之质则司空受之此非各以其类乎百官葢三官之属以其职卑而不敢专逹故必质于三官然后其成得逹于天子也独不及宗伯者以乐正所立之教兼于礼故也故后休老劳农者葢物作于春长于夏敛于秋藏于冬则一岁之终固可休之时也帝出乎震见乎离説乎兊劳乎坎则一岁之终固可劳之时也老者血气既衰是为可休之人农之稼穑亦己勤矣是为可劳之人于可休之时而休其可休之人于可劳之时而劳其可劳之人葢先王所以奉天时而为政者如是而已成岁事则所以计今岁之所入制国用则所以待来岁之所出也前经言量入以为出故成岁事然后可以制国用焉且岁事系乎天则成其终者存乎人国用出乎下则制其始者本乎上故于岁事曰成国用曰制也长乐陈氏曰本在于上末在于下要在于主详在于臣故百官积日而治详天子一日列之而已此司防所以质岁之成于天子也周官司防以参互考日成以月要考月成以岁防考岁成以诏王及冢宰则诏王者质于天子是也诏冢宰者冢宰斋戒受质是也于天子言受谏于冢宰言受质受质则列其已然者受諌则列其已然而修其未然者其受之必至于斋戒无敢慢故也受质然后休老劳农以其万物归根之时而老者不可不休百谷既入之后而农者不可不劳休老党正所谓正齿位籥章所谓息老物是也劳农特牲所谓息田夫月令所谓劳农而休息之是也
  马氏曰日穷于次月穷于纪当是之时上之是非不可以不諌故天子则斋戒以受之下之善否亦不可不校故司防以岁之成质于天子质者质其是非而听其诛赏也故天子以司防之成降于冢宰冢宰则斋戒受之説者以賛王受之其説葢非是矣葢掌一岁之事者冢宰也而司防者冢宰之属周官曰日有成月有要岁有防故司防以岁之成质于天子天子则降于冢宰故其理也大乐正大司宼市三官统于冢宰而非冢宰之属以其职无专逹故以其所成从司防以质其诛赏焉天子则以大乐正大司宼市三官之成降于三官故大司徒大司马大司空则斋戒以受之百官者三官之属而其职亦无专逹故以其成质于三官然后三官以百官之成质于天子则百官斋戒以受之至于百官受质然后休老劳农成岁事制国用考之周官大乐正者宗伯之所属大司宼者六卿之所属与此不同者葢周官之言周之礼也延平周氏曰受谏必斋戒者神明之也司防总一岁之文书故质于天子必司防先之大乐正人材之所主大司宼民命之所系司市国货之所出三者可谓重矣故从之言司徒司马司空而不及宗伯者礼出于教故也休老劳农者万物归根于冬然后复生于春帝劳乎坎然后复出乎震故蜡所以息老物与劳农者庶其有以继之也成岁事者成终而成始也山阴陆氏曰以諌换质言王于此求諌非直受质而已亦王之隆嫌下或不敢諌六官不言宗伯以大乐正见之也
  庐陵胡氏曰大乐正等由司防以正于王大司徒以下三官不由司防者以其总主万民得自质于王司防但进其治要耳先儒云天子平断毕报于下故百官受天子所质之要非也此谓百官自受在下所质正之要也
  新安王氏曰冢宰司徒司马司宼司空五官皆斋戒受质惟宗伯不与葢典礼有常无可损益故也


  礼记集説卷三十四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说卷三十五    宋 卫湜 撰
  凡养老有虞氏以燕礼夏后氏以飨礼殷人以食礼周人脩而兼用之
  郑氏曰兼用之备隂阳也凡饮养阳气凡食养隂气阳用春夏隂用秋冬
  孔氏曰此一节论虞夏殷周养老不同之事凡养老者皇氏云人君养老有四种一是养三老五更二是子孙为国难而死王养死者父祖三是养致仕之老四是引户校年养庶人之老熊氏云天子视学之年养老一嵗有七谓四时皆养老凡四也案文王世子云凡大合乐必遂养老注云大合乐谓春入学舎菜合舞秋颁学合声通前为六又季春大合乐天子视学亦养老世子云凡视学必遂养老是总为七也有虞氏以燕礼者卢氏云燕礼脱履升堂崔氏云燕者殽烝于俎行一献之礼坐而饮酒以至于醉有虞氏帝道宏大故养老以燕礼夏后氏以飨礼者崔氏云飨则体荐而不食爵盈而不饮依尊卑为献取数毕而已夏贵礼敬故养老以飨礼殷人以食礼者崔氏云不饮酒享大牢以礼食之殷人质素故养老以食礼周人脩而兼用之者谓周人脩三代之礼春夏养老之时用虞氏燕礼夏后氏飨礼秋冬养老之时用殷人食礼周极文故兼用之也皇氏云飨有四种一是诸侯来朝天子飨之则周礼大行人职云上公之礼其飨礼九献是也其牲则体荐体荐则房烝故春秋宣十六年左传云飨有体荐又国语云王公立饫则有房烝其所云饫即谓飨也立而成礼则谓之饫其礼亦有饭食故舂人云凡飨食共其食米郑云飨有食米则飨礼兼燕与食也二是王亲戚及诸侯之臣来聘王飨之礼亦有饭食及酒其酌数亦当依命其牲则折俎亦曰殽烝也故国语云亲戚宴飨则有殽烝谓以燕礼而飨则有之也又左传宣十六年云飨有体荐宴有折俎公当飨卿当宴王室之礼也时定王飨士防而用折俎以国语左传观之则知王亲戚及诸侯之大夫来聘皆折俎飨也其飨朝廷之臣亦当然也三是戎狄之使来王飨之其礼则委飨也王不亲飨但以牲全体委与之故国语云戎狄贪而不让坐诸门外而体委与之是也若夷狄君来则当与中国子男同故小行人职掌小賔小客所陈牲牢当不异也四是飨宿卫及耆老孤子则以醉为度故酒正云凡飨士庶子飨耆老孤子皆共其酒无酌数郑云要以醉为度食礼者有饭有殽虽设酒而不饮其礼以饭为主故曰食也其礼亦有二种一是礼食故大行人云诸公三食之礼有九举及公食大夫礼之属是也二是燕食谓臣下自与賔客旦夕共食案郑注曲礼酒浆处右云此大夫士与賔客燕食之礼是也燕礼者凡正飨食在庙燕则在寝燕以示慈恵故也燕礼则折俎有酒而无饭其牲用狗燕安也其礼最轻升堂行一献礼毕而脱屦升堂坐饮以至醉也仪礼犹有诸侯燕礼一篇凡燕礼亦有二种一是燕同姓二是燕异姓故郑笺湛露诗云夜饮之礼同姓则成之庶姓让之则止此燕飨食致仕之老则当用正飨正食正燕之礼以其有贤德不可以亵礼待之其飨死事之老不必有德又是老人不宜久立当用折俎之飨燕食之食异姓之燕礼也郑注凡饮养阳气凡食养隂气郊特牲云飨禘有乐而食尝无乐是故春禘而秋尝飨与禘连文故知飨在春食与尝连文故知食在秋彼不云冬夏者彼是殷礼此言冬夏周法也或郑因春言夏因秋言冬虽周冬夏不养老也就如熊义去冬夏则一年有五养老也若春合舞秋合声即是春秋养老之事则通季春三养老也此义实可疑皇氏云春夏虽以饮为主亦有食先行飨次燕次食秋冬以食为主亦有飨先行食次燕次飨一日之中三事行毕义或然也
  长乐陈氏曰虞氏以燕则以恩胜礼夏后氏以飨则以礼胜恩殷人以食则取恩礼之中而周则文备故脩而兼用之周官外饔言飨耆老此周人以飨礼养老也行苇言饮射而继之以祈黄耇此周人以燕礼养老也祭义曰食三老五更于大学天子而割牲执酱而馈执爵而酳此周人以食礼养老也 又礼书曰天子之于老也其所养也三国老也庶老也死政者之老也嵗养之也三仲春也季春也仲秋也周礼罗氏罗春鸟献鸠以养国老在仲春月令养衰老授几杖在仲秋文王世子曰凡大合乐必遂养老郑氏云大合乐谓春入学舍菜合舞秋颁学合声于是时也天子则视学焉遂养老此养老于仲春仲秋者也月令季春之末择吉日大合乐天子亲徃视之大合乐亦必养老此又养老于季春者也若夫简不帅敎出征受成以讯馘告凡天子入学莫不养老又不在嵗养之数也又有死政者之老焉故罗氏献鸠以养之者国老也司徒以保息养之者庶老也司门以其财养之者死政者之老也若夫外饔酒正稾人所谓耆老者总三者而言之也先王父事三老兄事五更则三老五更乃羣老之尤者而致仕之老固在其间皇氏离而三之误矣月令无冬夏养老之文周礼礼记特言春养秋食而已熊氏谓养老嵗有七亦误矣
  严陵方氏曰燕以示慈恵慈恵者上之所以接下也接下者天之道故有虞氏养老以燕礼飨以训恭俭恭俭者下之所以事上也事上者人之道故夏后氏以飨礼殷尚质故以食礼食礼则简而质周尚文故修而兼用之兼用三代礼也岂尝増损于其间哉亦治其壊而已故以修言之
  清江刘氏曰以养老莫善于燕莫不善于飨而食次之以养义莫善于飨莫不善于食而燕次之周人备矣所谓养老者养其体者也故择其柔嘉选其馨香洁其酒醴品其豆笾修其簠簋奉其牺象谨其祓除于是乎体解节折而共饮食之又为折俎加豆是以恵丰而德洽民之见者以为尽心也莫不加爱焉故莫善于燕夫飨所以训恭俭也而养老所以充体气也脩其物笃其意而不得躬之酒盈而不饮肉干而不食设几而不倚一献而百拜恶在其恵也故莫不善于飨是有虞氏所以不从也所谓养义者养其贤者也年者天下之达尊也爵者天下之达尊也以达尊之爵养达尊之年其意犹不敢亵为之故一献而百拜民之见者以为至恭也莫不加肃焉故莫善于飨夫养义者贵其养志也若曽子之养曽晳者也而食者无百拜之恭无一献之节此所谓养口体也若曽元之养曽子者也民之见者可以慢易也故曰莫不善于食是夏后氏所以不从也虽然三圣之作非以相反也养老以彼养义以此所以尊其年尚其德也尊其年仁也尚其德义也仁且义所以天下无所为而晏然是故周人通其道达其意脩而兼用之兼之是谓大备不可改矣孝之道达则子咸若悌之道达则幼咸若登歌清庙则君咸若下管象武则臣咸若所以虑之以大爱之以敬行之以礼脩之以孝养纪之以义终之以仁一事举而众美具焉孔子曰郁郁乎文哉吾从周此之谓也
  延平周氏曰以燕飨对食则燕飨以酒为主食以食为主以燕对飨则燕以恩为主飨以礼为主虞氏以燕则其恩已致详矣故夏后氏易以飨飨则其礼已致隆矣然燕与飨不过养阳而已故殷人易以食所以养隂也周则文极矣故兼用之亦各趋时而已
  五十养于乡六十养于国七十养于学达于诸侯八十拜君命一坐再至瞽亦如之九十使人受
  郑氏曰达于诸侯天子诸侯养老同也国国中小学在王宫之左学大学也在郊小学在国中太学在郊此殷制眀矣命谓君不亲飨食必以其礼致之孔氏曰此谓子孙为国死难而王养其父祖也五十始衰故养于郷学六十渐衰养礼弥厚故养之于小学小学在国中也七十大衰养礼转重故养于大学郑知国是学者以国与学文相对也上文云小学在公宫南之左大学在郊下文云殷人养国老于右学养庶老于左学贵右贱左小学在国中左也大学在郊右也与殷同也故郑云此殷制眀矣以此篇从上以来虽解为殷制无正据可凭因此小学大学是殷制不疑故云眀矣此养老之事非唯天子之法乃通达于诸侯也至于八十年渐衰弱不堪来学受养君以飨食之礼使人就家致之其受君命之时理须再拜不堪为劳一坐于地而首再至于地也瞽人无目恐其倾倒拜君命亦当如此
  长乐陈氏曰年弥髙者养弥厚养弥厚者礼弥敬故五十养于郷而不从力政六十养于国而不与服戎七十养于学则天子袒而割牲执酱而馈执爵而酳此礼之所以弥敬也周之养老遗人掌委积外饔掌割亨以至罗氏共羽物酒正共酒稾人共食其礼之备具如此又视学以事之岂非仁之至义之尽哉孔子于瞽者见之虽少必作过之必趋相之则毎事必告其致恭敬如此则先王待之之礼均于老者不为过矣内则曰九十者其家不从政瞽亦如之
  严陵方氏曰养于乡者特尊于一乡之人而已养于国者则尊于一国之人焉养于国者不离于臣道而已养于学者则有师道焉以其年弥髙而徳弥邵故也然养之始于五十者以其始衰故也达于诸侯则以有君道者皆所当然坐亦跪也拜君命之时足一跪而首再至于地也凡拜必再故以首至于地而备其数盖所以佚老者而不责之以筋力之礼也瞽以无目而不便于礼故亦如之九十筋力尤衰又不必亲拜之矣特使人代受其命可也
  清江刘氏曰养于乡者乡饮酒之礼五十者始预于养也六十养于国者有命赒饩老者则及之矣养于学者则君就行焉
  山隂陆氏曰养于乡五十与养于国六十与养于学七十后与六十者坐五十者立养于乡之谓也春飨孤子秋养耆老六十养于国之谓也
  五十异粻六十宿肉七十贰膳八十常珍九十饮食不离寝膳饮从于游可也
  郑氏曰粻粮也贰副也游谓出入止观
  孔氏曰自此以下杂记卿大夫士及庶人年老节制在家自养之法随年为品也五十始衰粮宜自异不可与少壮者同也六十转老故恒宿肉在帐下不使求而不得也膳善食也七十恒令膳食有储副不使有阙也八十常使有珍竒美食九十饮食无时或急求须得故不离于寝美善之膳水酱之饮从于所逰之处可也
  延平周氏曰孔子曰肉虽多不使胜食气盖肉为天产所以养隂食为地产所以养阳养隂者常不使胜于养阳者唯五十然后养隂者有以加故曰五十异粻盖言异于强壮者也六十则不特异粻而又至于有宿肉七十则不特有宿肉而又至于有贰膳贰与大祭再贰之贰同意八十则不特有贰膳而又至于有常珍九十则养之愈备故曰饮食不离寝膳饮从于逰可也先王之法尝寓于甚防使天下后世必于五十然后异粻则养隂者之害己自节矣而至于九十养之愈备则为子者所以致其孝也
  严陵方氏曰粻则地产以养其隂肉则天产以养其阳膳用六牲以为膳而已珍用八物则为贵有膳则肉可知有肉则粻可知异者不必宿宿者不必贰贰者不必常言之轻重其礼之隆杀也由八十而下饮食或于阁而已于寝则亦离焉膳饮止于所居而已于游固不从焉故必九十然后饮食不离寝饮食从于游也虽然养之如此其备岂必人人及于是哉亦可而已
  山隂陆氏曰八十常珍若豹胎象节猩唇燕髀是亦珍也不得谓之常珍
  六十嵗制七十时制八十月制九十日脩唯绞紟衾冒死而后制
  郑氏曰绞紟衾冒一日二日而可为者
  孔氏曰年既衰老预为送终之具嵗制谓棺也不易可成故嵗制然此谓大夫以下耳人君即位为椑不待六十也其椁则死后为之以其葬尚赊故檀弓云旬而布材是也时制谓一时可办是衣物之难得者是年转老所须办转切也月制谓一月可办衣物易得者九十棺衣皆毕但日日脩理之为近于终故也绞紟衾冒四物易成故生不逆为湏亡乃制也故檀弓云一日二日而可为也者君子弗为也
  严陵方氏曰凡此皆谓为送死之具也或以嵗或以时或以月或以日者盖年愈髙而备之愈宜数故也八十而下皆曰制独九十曰脩者盖创其始之谓制治其壊之谓脩
  延平周氏曰六十当以嵗制然财或不足而有至于七十者则当以时制于七十又或不足而有至于八十者则当以月制九十则日脩治之而已嵗然后时时然后月者言其缓急之异绞紟衾冒死而后制以其易具且又眀人子有所不忍也
  马氏曰自五十异粻而下此养生之礼也自六十嵗制而下此送死之礼也人之至于五十其气始衰食不可以不异故异粻自五十而上事亲之日短人子之于亲养之必有加焉故宿肉至膳饮必从于游也有始必有终有生必有死此必然之理也人之至六十以上则送死之礼不可以不具
  新安朱氏曰嵗制者嵗以展而修之下时月日放此山隂陆氏曰九十日脩不保月也八十月制不保时也七十时制不保嵗也
  五十始衰六十非肉不饱七十非帛不暖八十非人不暖九十虽得人不暖矣
  郑氏曰暖温也
  严陵方氏曰三十曰壮四十曰强壮强则盛极矣盛之极亦趋于衰故五十爲始衰之年自此而徃宜有以扶其衰九十虽得人不暖则以衰之极养之宜无所不至也
  马氏曰人之大化有四婴孩也少壮也老耄也死亡也始衰离于少壮之年而入于老耄之时也先王之时下无冻馁之民者盖五亩之宅树之以桑而七十可以衣帛矣鸡豚狗彘之畜无失其时而六十则可以食肉矣
  山隂陆氏曰非肉不饱始于五十非帛不暖始于六十皆极于七十
  延平周氏曰孟子言五十可衣帛七十可食肉与此不同者王制主言血气而养血气者以食为先以衣为次故曰五十始衰六十非肉不饱七十非帛不暖孟子言王政而王政之序足衣然后足食故五十衣帛七十食肉然孟子言五十衣帛此言五十始衰何也谓王政既行虽始衰之年已能使之衣帛不待至于六十
  五十杖于家六十杖于乡七十杖于国八十杖于朝九十者天子欲有问焉则就其室以珍从
  郑氏曰就其室以珍从尊养之也
  长乐陈氏曰大夫七十而后赐之杖此五十而杖者盖杖于家邦乡国者不必待赐杖于朝则非赐不可也九十就其室所以尊之以珍从所以养之也严陵方氏曰杖者所以扶其力而优其礼也杖于家者则不得杖于乡杖于郷者则不得杖于国杖于国者则不得杖于朝杖于朝者则无适而不以杖矣此隆杀之别也伊耆氏共王之齿杖者以此至于九十自不能至于朝矣天子欲有问焉则就其室以珍从之而杖有所不足道也前言廵守之礼曰问百年者就见之而此言九十者何也彼之所言则一国之老又不必有爵者焉故其礼为杀此之所言则天下之老唯有爵者而已故其礼为备而又以珍从也祭义又言八十君问则就之者彼言异礼此言常礼亦见祭义解
  延平周氏曰贵贵老老不可偏废也八十与之杖老老也而不免于朝者贵贵也九十则天子必就其室而问之者岂特老老而已盖将以尊贤也尊贤则北靣可也就其室而问之何歉哉
  七十不俟朝八十月告存九十日有秩
  郑氏曰大夫士之老者君揖则退故不俟朝月告存每月致膳也秩常也有常膳
  孔氏曰此谓大夫士老年而聼致事者则七十杖于国朝君之时入门至朝位君出揖之即退不待朝事毕也若不聼致仕则祭义云七十杖于朝八十不俟朝告谓问也八十者君每月使人致膳告问存否九十极老君则日使人以常膳致之故云日有秩新安朱氏曰注揖君当作君揖
  延平周氏曰不俟朝所以全其筋力也月告存所以欲其生也日有秩所以厚其养也先王之于人也必有养亷之具然后责之亷故卿大夫既有田以处子孙而至于九十则又日有秩此仕于朝者所以无累于终身而有耻于贪汚者也
  山隂陆氏曰告存告而后存之即日有秩不必告也故孟子曰廪人继粟庖人继肉不以君命将之庐陵胡氏曰月告存君使人每月问存否则老者告云存也秩常也君日使人膳则八十月告存之时亦致膳矣
  严陵方氏曰日有秩日有常赐也若酒正之秩膳是矣
  五十不从力政六十不与服戎七十不与賔客之事八十齐丧之事弗及也
  郑氏曰五十力稍衰也力政城道之役也与及也八十不齐则不祭也子代之祭是谓宗子不孤
  孔氏曰上文嵗制及杖于家之属兼含大夫士及庶人之老此五十不从力政及不与服戎则唯据庶人之事力政谓筑城治道也其大夫士六十未致仕若为军将当与服戎故知此据庶人也服戎谓从军为士卒案易孟氏韩诗説年二十行役三十受兵六十还兵古周礼説国中自七尺以及六十野自六尺以及六十有五皆征之许慎云汉承百王而制二十三而役五十六而免六十五已老而周复征之非用民意郑驳之云周礼皆征之者使为胥徒给公家之事如今之正卫耳胥徒事暇坐息之间多如郑此説力政田役为重故云五十免之故此五十不从力政祭义五十不为甸徒是也戎事差轻六十不与服戎如孟氏説六十还兵是也胥徒又轻故野外六十五犹征之若四郊之内以其多役故二十受役六十乃免若于野则力役又少故十五征之六十五乃免若兵革之事则三十受之如孟氏韩氏説是也郑注谓宗子不孤者以父是宗子年已八十子则代之而祭若父不为宗子则不主祭祀无祭可代今已是父嫡子代父而祭之是有父之宗子案丧服云宗子孤为殇以无父则称孤眀有父则不孤故云是谓宗子不孤也
  长乐陈氏曰弛而不张文武不为张而不弛文武不能昼作而暮息一日之理也三时作而冬息一嵗之理也少壮作而老息一世之理也先王知其理如此故为之礼以息之此经是已周官卿大夫国中自七尺以及六十野自六尺以及六十有五皆征之则虽五十犹从力政矣祭义五十不为甸徒则未六十不与服戎矣岂非时异则礼异欤
  延平周氏曰周官卿大夫及祭义所载与此经异同者盖舎征之法始于五十而征之之法极于六十有五其间有征有不征者惟上之人度其筋力之何如耳果筋力可任则不为五十而舎之果筋力可舎则不待六十有五谓不及乎此与过乎此则非法也严陵方氏曰从力政从力役之政也与服戎与兵戎之事也力政则事之常者故五十已不从矣服戎则事之变者故六十然后不与焉七十不与賔客之事八十齐丧之事不及者盖事生之与事死事人之与事神不能无轻重之别故也或曰从或曰与或曰及何也从谓行其事焉与则预之而已六十之与服戎七十之与賔客非特不从其事也亦且不与之矣及则傍有所加之谓以其衰老已甚非特不能从与于事也而事固不当及于我矣然则从与者我从与于事故言于事之上及则事有及于我故言于事之下此其辨也
  马氏曰力政服戎此免于公者也賔客齐丧此免于私者也盖代之以子孙矣
  山隂陆氏曰祭义曰五十不为甸徒即此所谓不与力政虽不为徒犹以为士是未免服戎之事也
  五十而爵六十不亲学七十致政唯衰麻为丧
  郑氏曰爵谓贤者命为大夫不亲学不能备弟子礼致政还其君事也
  孔氏曰郑知非命为士而云大夫者以王制殷法殷则士无爵故知此是大夫也此谓凡常之人有贤德故五十始为大夫若其有徳不必五十故丧服小功章云大夫为昆弟之长殇是防为大夫为兄之长殇长乐陈氏曰顔子年未二十而孔子以为王佐之才则非必五十可以爵也孔子六十有九犹以未闻大道为耻则非必六十不亲学也伯夷大公老而后归周则非必七十而致政也记之所言特以中人为法而已
  严陵方氏曰五十曰艾服官政故受爵于朝盖受爵则服官政故也六十曰耆指使故不亲学所以事人非所以使人故也七十曰老而传故致政盖外则致其政于君内则传其事于子孙也唯衰麻为丧则于曲礼言唯衰麻在身同义然此齐丧之事犹及也所以异于八十者欤
  金华应氏曰自五十养于国至七十致政非公私暇豫而财力丰饶礼制脩举而品节分眀道徳尊隆而教化浃洽岂易及此
  山隂陆氏曰六十而犹学晚矣盖当是时虽离文字可也唯衰麻为丧言虽重服唯服衰麻而已据子游为之麻衰牡麻绖彼言麻衰此言衰麻衰麻先衰以轻服服重也荀子曰七十唯衰存据此虽谓之麻衰无牡麻绖矣
  有虞氏养国老于上庠养庶老于下庠夏后氏养国老于东序养庶老于西序殷人养国老于右学养庶老于左学周人养国老于东胶养庶老于虞庠虞庠在国之西郊
  郑氏曰皆学名也异者四代相变耳或上西或上东或贵在国或贵在郊上庠右学大学也在西郊下庠左学小学也在国中王宫之东东序东胶亦大学在国中王宫之东西序虞庠亦小学也西序在西郊周立小学于西郊胶之言纠也庠之言养也周之小学为有虞氏之庠制是以名庠云其立乡学亦如之胶或作絿
  孔氏曰此一莭眀养致仕老及庶人老给赐之事此四代养老之处虽其名不同以殷人云右学左学虞氏云上庠下庠学记云党有庠文王世子云学干戈羽籥于东序以此约之故知皆学名也养老必在学者以学教孝悌之处故于中养老熊氏云国老谓卿大夫致仕者庶老谓士也皇氏云庶老兼庶人在官者其致仕之老大夫以上养从国老之法士养从庶老之法故外饔云邦飨耆老掌其割亨郑注引此周人养国老于东胶养庶老于虞庠是也虞殷尚质贵取有成故大学在西小学在东夏周贵文取积渐长养故大学在东小学在西故郑注云上庠右学大学也在西郊下庠左学小学也在国中王宫之东以虞殷质俱贵于西故并言之夏周为文皆上东故亦并言之云东序东胶亦大学在国中王宫之东西序虞庠亦小学也西序在西郊周立小学于西郊是也云周之小学为有虞氏之庠制者庠则后有室前有堂若夏后氏之序及周之学所在序者皆与庠制同其州党之序则歇前而已序则豫也故乡射云豫则钩楹内堂则由楹外彼郑注豫读如成周宣榭火之榭是也云其立乡学亦如之者言乡学亦为庠制故上文云耆老皆朝于庠是也
  长乐陈氏曰四代之学虞则上庠下庠夏则东序西序殷则右学左学周则东胶虞庠而周则又有辟廱成均瞽宗之名则上庠东序右学东胶大学也故国老于此养焉下庠西序左学虞庠小学也故庶老于此养焉记曰天子设四学盖周之制也周之辟廱即成均也东胶即东序也瞽宗即右学也盖以眀之以法和之以道则曰辟廱以其成其亏均其过不及则曰成均以养士则谓之庠以教人则谓之校以习射事则曰序以纠徳行则曰胶以乐祖在焉则曰瞽宗以居右焉则曰右学盖周之学成均居中其左东序其右瞽宗此大学也虞庠在国之西郊则小学也记曰天子视学命有司行事祭先师先圣焉卒事遂适东序设三老五更之席又曰食三老五更于大学所以教诸侯之弟祀先贤于西学所以教诸侯之徳夫天子视学则成均也命有司行事祭先师先圣焉即祀先贤于西学也祀先贤于西学则祭于瞽宗也有司卒事适东序设三老五更之席即养国老于东胶也养国老于东胶即礼三老五更于大学也然则殷之右学在周谓之西学亦谓之瞽宗夏之东序在周谓之东胶亦谓之大学盖夏学上东而下西殷学上右而下左周之所存特其上者耳则右学东序盖与成均并建于一丘之上而已由是观之成均颁学政右学祀乐祖东序飬老更右学东序不特存其制而已又因其所上之方而位之也【礼书】
  严陵方氏曰上庠居于西郊西北者天所位也有虞氏体天道而帝故以上庠为尊焉东序居于寅地而寅卯者人所见也夏后氏立人道而王故以东序为尊焉殷尚质故以右学为尊右为隂之正而天地之质成于隂之正故也周尚文故以东胶为首盖东为阳之中而天地之文作于阳之中故也虞以上庠居右然不谓之右而谓之上者盖天位在上不可谓之右故也殷以右学为上然不谓之上而谓之右者盖隂之道贵右不可谓之上故也东序居下庠之位然不谓之下者盖夏后氏以东序为尊而下之名非所以称尊故也东胶居左学之位然不谓之左者盖周人以东胶为尊而左之名非所以称尊故也国老犹国子谓之国以对家言之则为贵故也庶老犹庶子谓之庶以对适言之则为众故也以庶老为众则知国老之为寡以国老为贵则知庶老之为贱矣然四代之养老必以学何也盖王者之养老所以教天下之孝也孝者所以尽子道而父子者人伦之始也学所以眀人伦而已于此以养老不亦宜乎皆学也虞曰庠夏曰序殷曰学周曰胶又何也庠者养也养以生物为事天道也故虞曰庠序者射也射以正己为事人道也故夏曰序学者觉也觉民者所以反其质故殷曰学胶者餙也餙物者所以制其文故周曰胶虽然虞曰米廪则不特谓之庠矣夏曰校则不特谓之序矣殷曰瞽宗则不特谓之学矣周曰辟廱则不特谓之胶矣经言耆老皆朝于庠则庠又非独虞有之党正属于序子产不毁乡校则序与校又非独夏有之学记言国有学则学又非独殷有之盖合而言之则谓之庠谓之序谓之胶谓之校谓之米廪谓之瞽宗谓之辟廱皆学也故孟子于殷又曰序于周又曰庠且言学则三代共之而眀堂位则二代亦通谓之学也
  马氏曰以方言之则东为上以内言之则国为内故周人养国老于东胶夏后氏养国老于东序皆在于国之内也以四方言之则西者成徳之地故有虞氏养国老于上庠殷人养国老于右学皆在西也凡此皆其所向之不同也
  延平周氏曰上庠下庠以尊卑言之也东序西序以方言之也右学左学以位言之也上庠右学皆西也东序东胶皆左也虞与殷尚右贵有为也夏与周尚左贵阳位也国老庶老皆养之者恩也国老必于大学庶老必于小学者义也孟子曰夏曰校殷曰序周曰庠学则三代共之今于夏则谓之东序于周则谓之东胶何也盖以其教人于此则皆得谓之校以其射于此则皆得谓之序以其养士于此则皆得谓之庠以其纠不帅者于此则皆得谓之胶孟子之言特其应时改造之名耳
  山隂陆氏曰东胶虞庠郊学也文王世子曰凡语于郊者此学也自诸侯言之胶其所谓校者邪左传曰郑人游于乡校又曰夫人朝夕退而游焉据此校虽在乡距国不逺矣 又新説曰上下二庠东西二序左右二学东胶虞庠皆小学也先儒以舜上庠夏东序殷右学周东胶为四代之大学舜下庠夏西序殷左学周虞庠为四代之小学非是也盖曰四代养老之礼或在大学或在小学各不同三老五更者天子之大老也故于大学养之记曰养三老五更于大学是也国老庶老则养于小学而已
  新安朱氏曰诸儒皆以养国老者为大学养庶老者为小学盖亦因王制之言而意之耳陈氏説其位置又与郑氏诸儒之説不同皆无所考阙之可也
  有虞氏皇而祭深衣而养老夏后氏收而祭燕衣而养老殷人冔而祭缟衣而养老周人冕而祭衣而养老郑氏曰皇冕属也画羽饰焉凡冕属其服皆上纁下有虞氏十二章周九章夏殷未闻凡养老之服皆其时与羣臣燕之服有虞氏质深衣而已夏而改之尚黒而黒衣裳殷尚白而缟衣裳周则兼用之衣素裳其冠则牟追章甫委貎也诸侯以天子之燕服为朝服燕礼曰燕朝服是服也王者之后亦以燕服为之鲁季康子朝服以缟僭宋之礼也天子皮弁以日视朝也
  孔氏曰案周礼有设皇邸又云有皇舞皆为鳯皇之字鳯羽五采故郑注云画羽饰之上注云虞夏之制天子服有日月星辰此注云夏殷未闻者臯陶谟谓之虞夏书故因云虞夏之制其实唯谓虞也郑注飬老之服皆与羣臣燕之服者以经云夏后氏燕衣而飬老周人衣而养老周人燕用衣故知燕羣臣之服也深衣谓白布衣其冠未闻皇氏云服皇冠崔氏以为与夏周同未知然否案郊特牲云大古冠布齐则缁之大古则虞氏或用白布冠也夏尚黒燕衣黒衣也缟衣白布深衣也缟白色生绢亦名为素周则兼用之经云衣而养老若衣裳俱则与夏不异又仪礼朝服缁布衣素裳缁则故为衣素裳也云其冠则牟追章甫委貌者案仪礼朝服首着冠冠即委貎以此推之则殷之朝服皆着章甫之冠夏朝服着牟追云诸侯以天子之燕服为朝服者以燕礼诸侯燕臣子用朝服眀天子之燕亦朝服也引燕礼云服是服者证燕时服是衣素裳之服也玉藻云鲁季康子朝服以缟若当时无朝服以缟康子不应服之眀是宋人所着康子僭效之冠礼记云周弁殷冔夏收郑云弁名出于槃槃大也言所以自广大也冔名出于幠幠覆也所以自覆饰也收言所以收敛髪也其制之异亦未闻冠礼记又云委貎周道也章甫殷道也毋追夏后氏之道也郑注云委犹安也言所以安正容貎章眀也殷质言以表眀丈夫也毋发声也追犹堆也夏后氏质以其形名之其制之异同未闻
  横渠张氏曰有虞氏言氏者止以其身而得天下自庶人时已称虞舜止尝纳于大麓元不曽有封大麓者夏后氏言后者谓以君而得天下殷人与周人言人者谓以众而得天下以君者止以其君之身以众者谓以其国之众有此分别各以其所以得天下名之夏后氏犹言夏君氏称君者以国兴禹崇伯之子也殷周以众兴言以其众兴起于彼方也
  严陵方氏曰祭非无衣也然主冠言之者盖冠在首有尊尊之义而祭所以推尊尊之义故也养老非无冠也然主衣言者盖衣在体有亲亲之仁焉而养老所以眀亲亲之仁故也
  马氏曰先言祭者盖祭所以追养继孝而年之贵乎天下久矣次乎事亲也故以祭为先皇与收冔与冕首所加之冠也深衣燕衣缟衣衣身所衣之服也在祭祀则言冠而不言衣者言冠则知其有衣故虞则十二章周则九章推此则二代可知矣在养老则言衣而不言冠者言衣则知其有冠故毋追夏后氏之道也章甫殷道也委貎周道也推此则有虞氏亦可知矣
  延平周氏曰有虞言氏而不言后夏后言后而言氏至殷周而皆言人者氏者言其旁出而有所别后者言其继世以为君盖尧以天道治人而舜以人道奉天则舜于天道乃旁出而别之者也夏则继于舜而为旁出者也至于殷周人道而已矣
  山隂陆氏曰燕衣燕居之衣端是也据卒食端以居缟衣朝衣也据朝服之以缟自季康子始也衣冕也据食三老五更于大学冕而总干养老夏后氏以燕服殷人以朝服周人以祭服后王弥文也言燕则知有所谓朝言则知有所谓素言缟则知有所谓麻深衣亦燕服其服之卑者也记曰朝端夕深衣
  金华应氏曰祭祀之事极其严故冕而衣纁裳则上下各异其制养老之情贵其亲故皮弁而缁衣则上下相连而不殊取其便也
  凡三王养老皆引年八十者一子不从政九十者其家不从政废疾非人不养者一人不从政父母之丧三年不从政齐衰大功之丧三月不从政将徙于诸侯三月不从政自诸侯来徙家期不从政
  郑氏曰己而引户校年当行复除也老人众多非贤者不可皆养废废于人事自诸侯来从诸侯来也孔氏曰将徙于诸侯谓大夫采地之民徙于诸侯为民以其新徙湏当复除但诸侯地寛役少为人所欲故唯三月不从政自诸侯来徙于家者谓诸侯之民来徙于大夫之邑以大夫役多地狭欲令人贪之故期不从政案旅师云新甿之治皆聴之使无征役郑注引此文以证之是据民之迁徙也
  长乐陈氏曰凡言养老必兼虞氏此特言三王引年者逺则论略近则论详故也有其徳而非其年则未可以养有其年而非其徳则不可以养特言引年者养老以年为主故也病者老者在所养丧者在所恤徙者在所寛此所以或复其家或复其子或复其身也周官大司徒以保息六养万民有曰养老有曰寛疾以至小司徒卿大夫遂人皆辨其老者癈疾者旅师凡新甿之治皆聴之使无征役然则辨其老者癈疾者盖亦不特复其身而已新甿之无征役盖亦不过期而己自家而将徙于诸侯三月不从政则自国而将徙于大夫者可知自诸侯徙其家期不从政则自大夫来徙国者可知先王之于徙者逺则有节近则有授所以制之以义寛之以无征优之以下剂所以绥之以仁 又礼书曰义故民忘其劳仁故民悦其徳此所以北山不均之刺不作于下而余力之颂日闻于上也后世践更之法虽丞相之子不免戍邉非所谓舍贵者也绛之老人辱在泥涂非所谓舎老者也
  严陵方氏曰引如负罪引匿之引盖引其年髙下以为养礼之隆杀故也
  延平周氏曰一子一人不从政则老者癈疾者有所养居丧不从政则生者得以尽其哀戚将徙者不从政所以寛之也始来者不从政所以安之也






  礼记集説卷三十五
<经部,礼类,礼记之属,礼记集说>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説卷三十六    宋 卫湜 撰
  少而无父者谓之孤老而无子者谓之独老而无妻者谓之矜老而无夫者谓之寡此四者天民之穷而无告者也皆有常饩
  郑氏曰饩廪也
  孔氏曰此一节论矜恤鳏寡孤独之事案孝经云男子六十无妻曰鳏妇人五十无夫曰寡舜年三十而尚书谓之鳏者以其父顽母嚚无为娶之端故虽三十而亦称鳏诗云何草不何人不矜据乆役在外嫁娶失时亦谓之为矜矜与鳏同其男子无妻亦谓之寡左传云崔杼生成及彊而寡案刘熙释名云无妻曰鳏愁悒不能寐目恒鳏鳏然其字从鱼鱼目恒不闭无夫曰寡寡倮也倮然单独也无父曰孤孤顾也顾望无所瞻见也无子曰独独鹿也鹿鹿无所依也
  中山成氏曰无妻曰鳏无夫曰寡无子曰独无父曰孤此通言耳四十无妻不为鳏三十无夫不为寡有室无父不为孤壮而无子不为独圣人深意先王制礼忧民之极则以老少年齿为限也
  黄氏曰斯盖叙帝王仁政均田劝农礼乐既兴民心不贪而趋业矣孟子所谓菽粟如水火国储民食咸畜十年则是国家以振穷民为必行之政矣况闾比有序则五党为州使之相赒而四穷之民处其乡里州长自率二千五百家而赒救之则所谓无告者皆获其养也
  严陵方氏曰若此之人虽欲有所赴愬而求通莫之得矣故曰天民之穷而无告者也文王发政施仁必先斯四者其以是欤皆有常饩固所宜矣
  延平周氏曰孟子以鳏寡孤独为序者轻重之序也此以孤独矜寡为序礼运以矜寡孤独为序何也岂非所养之常饩多寡有二等故此先言孤独以重者先之也礼运先言矜寡以轻者先之也就二等之中则矜于寡为重独于孤为轻盖孟子言防而无父则孤为重作记者言少而无父则孤为轻
  山隂陆氏曰为其无告也故书以无告为言所谓天之穷民于天为穷于人宜达
  瘖聋跛躃断者侏儒百工各以其器食之
  郑氏曰断谓支节絶也侏儒短人也器能也
  孔氏曰此一节论矜恤疾民之事瘖谓口不能言聋谓耳不能闻声跛躃谓足不能行断者谓支节解絶侏儒谓容貌短小百工谓有杂技艺此等既非老无告不可特与常饩然既有疾病又不可不养故各以器能供官役使以廪饩食之案晋语文公问八疾胥臣对曰戚施权镈注云使撃钟籧篨防璆注云璆是玉磬使击之侏儒扶庐注去扶持也庐防柄也蒙瞍循声注云歌咏琴瑟聋瞆司火注云使主然火其童昬嚚瘖僬侥官师所不材宜于裔土是各以器食之外传不云跛躃此不云籧篨戚施説文不具外传瘖与僬侥置于裔土此瘖与侏儒以器食之者今古法异也
  严陵方氏曰百工则凡执一艺者是也先王之时瘖者以之实土聋者以之司火刖者以之守囿刖则跛躃断者之类也侏儒以之扶庐以至陶者之治埴匠者之治木冶氏之攻金玉人之切玉所谓各以其器食之也荀子曰五疾上收而养之材而事之盖谓是矣先王之政必如是何也所以使在下者无废才而人人各得其养在上者无虚用而事事各极其精而已是能也而曰器者以随其大小长短而用之故谓之器耳孔子所谓使人也器之是矣
  道路男子由右妇人由左车从中央
  郑氏曰道有三涂逺别也
  长乐陈氏曰男女嫌于无别故男右女左车患于阽危故从中央孔子为中都宰其民至于男女别涂盖以此也设弧帨男左门女右门拜男尚左女尚右鬌亦男左女右祭则君在阼夫人在房此隂阳之理也道路则男右女左者地道尊右故也诗葛屦曰宛然左辟
  严陵方氏曰道路所以通四方四方者男子所有事也女子则深宫固门而已右有力而左无为故其所由如此道路见月令季春解既曰中又曰央何也盖央以适当言之耳或上或下或左或右皆非适当焉唯中乃可以言央也
  延平周氏曰男女尊卑之莭虽在道路亦不废也
  父之齿随行兄之齿鴈行朋友不相逾轻任并重任分斑白者不提挈君子耆老不徒行庶人耆老不徒食郑氏曰广敬也谓于涂中轻任并重任分皆谓以与少者杂色曰斑徒犹空也
  孔氏曰父齿老也任谓有担负者俱应担负老少并轻则并与少者担之也老少并重不可并与少者一人则分为轻重重则与少者轻则与老者
  长乐刘氏曰帝王之为治也不出人伦天下之人入于五品尔故其天下外薄四海行路之民皆服教化父之齿随行父子之教着于道路矣兄之齿鴈行兄弟之教着于道路矣朋友不相逾礼义之教着于道路矣轻任并重任分任恤之行着于道路矣斑白不提挈孝友之行着于道路矣故君子耆老不徒行庶人耆老不徒食君子小人之为子弟者莫不知尊徳而养老也
  长乐陈氏曰先王之时孝弟发于朝廷行乎道路疾行先长则以不弟名之其孰一举足而敢忘礼哉文王之化至于行者让路盖本诸此君子耆老不徒行故五十无车不越疆而吊人庶人耆老不徒食故七十可以食肉不徒行者必不徒食不徒食者不必不徒行
  严陵方氏曰父之齿谓与父为长防之齿者兄之齿谓与兄爲长防之齿者随行则从其后也鴈行则差其次也朋友不相逾谓各以其齿而为先后之序也轻任并重任分二者皆以优老者而已然孟子言斑白不负戴者盖负以背而戴以顶提挈则一以手而已其言亦互相备内则曰士不贰羮胾盖君子未尝徒食故也前言斑白者不提挈盖庶人未尝不徒行故也大夫谓之君子则以位称之也士谓之君子则以徳称之也此以君子对庶人而言则主于士也眀矣
  山隂陆氏曰父之齿年长以倍是也兄之齿十年以长是也所谓五年以长则肩随之视此焉无车而行为徒行无肉而食为徒食
  大夫祭器不假祭器未成不造燕器
  郑氏曰造为也
  皇氏曰此谓有地大夫故祭器不假若无地大夫则当假之故礼运云大夫祭器不假声乐皆具非礼也谓无地大夫也【正义】
  长乐陈氏曰无田禄者不设祭器故礼运以祭器不假为非礼有田禄者必具祭器故王制以祭器不假为礼也君子之行礼也无事则先诸神有患则先诸已无事则先诸神故田则先干豆营宫室则先宗庙造器则先祭器有患则先诸己故凶年君膳不祭肺马不食谷驰道不除祭事不县
  延平周氏曰庶人共祭器而至于大夫则不假者以其家邑足以具之也祭器未成不造燕器者先神而后人也
  严陵方氏曰祭器不假言当自具也不造燕器与养器为后同义以食言则曰养以居言则曰燕其实一也
  方一里者为田九百亩方十里者为方一里者百为田九万亩方百里者为方十里者百为田九十亿亩方千里者为方百里者百为田九万亿亩
  郑氏曰一里方三百歩亿今十万万亿今万万也孔氏曰此一节论开方之法总计天子畿外内诸侯之地大小方一里为田九百亩案论语注云歩百为亩是长一百歩阔一歩亩百为夫是一顷也长阔一百歩夫三为屋是三顷也阔二百歩长一百歩屋三为井是九百亩也长阔一里郑注亿今十万者方十里为田九万亩方百里者为方十里者百一个十里之方既为田九万亩则十个十里之方为田九十万亩一百个十里之方为田九百万亩今云九十亿亩是一亿有十万十亿有一百万九十亿为九百万亩故云亿今十万尹文子云百姓千品万官亿丑皆以数相十此谓小亿也此郑氏所用毛诗传云数万至万曰亿是大亿非郑义也更计千里之方为方百里者百一个百里之方既为九十亿亩则十个百里之方为九百亿亩百个百里之方为九千亿亩今乃云九万亿亩与数不同者若以亿言之当云九千亿亩若以万言之当云九万万亩但书经战国及秦之世经籍错乱此经上下或亿或万字相交渉遂误为万亿郑因此错本但云万亿即今之万万按皇氏曰亿数不定或以十万为亿或以万万为亿或以一万为亿此云万亿者祗是万万也六国时或将万为亿故云万亿
  严陵方氏曰古者歩百为亩亩三为里以开方之法推之则一里方三百歩为田适九百亩也孟子曰方里而井井九百亩其言正谓是也积而推之至于为田九万亿亩其理亦若是而已
  延平周氏曰方里为井故为田九百亩井十为成故为田九万亩成十为通故为田九十亿亩十通则百亿井矣故为田九万亿亩
  李氏曰愚考之自此后汉儒注王制之文也卢植以王制为汉文帝博士所撰盖疑是欤此即注天子之田千里之文也亿千万也
  自恒山至于南河千里而近自南河至于江千里而近自江至于衡山千里而遥自东河至于东海千里而遥自东河至于西河千里而近自西河至于流沙千里而遥西不尽流沙南不尽衡山东不尽东海北不尽恒山凡四海之内断长补短方三千里为田八十万亿一万亿亩
  郑氏曰恒山至南河冀州域南河至江豫州域江至衡山荆州域东河至东海徐州域东河至西河亦冀州域西河至流沙雍州域方三千里为田八十万亿一万亿亩九州之大计也
  孔氏曰此一节论四海之内地逺近里数也为田八十万亿一万亿亩者以一州方千里九州方三千里三三如九为方千里者有九一个千里有九万亿亩九个千里九九八十一故有八十一万亿亩但记文详具于八十整数之下云万亿是八十个万亿又云一万亿言是详也以前文误为万亿此则因前文之误更以万亿言之
  皇氏曰千里而近者谓以千里言之其地稍近言不满千里也千里而遥者谓以千里言之其地稍逺言不啻千里也
  长乐陈氏曰不足乎千里谓之千里而近过乎千里谓之千里而遥至则非尽其地故西不尽流沙南不尽衡山东不尽东海北不尽恒山禹贡东渐于海西被于流沙朔南曁声教讫于四海王制南不尽衡山北不尽恒山者王制言其地之所讫禹贡言声教之所讫故也
  严陵方氏曰经上重有万亿二字盖衍文耳
  李氏曰此经乃注九州千七百国之文也
  金华应氏曰海环宇宙之大此所谓至于海独言东者东海在中国封疆之内而西南北则流夷徼之外疆理有所不及也南独以江与衡山为限盖百越犹未尽开也惟河独举东西南北者河流萦带而周绕虽流沙分际亦与河接也自秦而上西北袤而东南蹙自秦而下东南展而西北缩古今之疆理天地之大运中国夷狄之消长大略可见当先王盛时东西南北各有不尽之地盖聴四夷居之不劳中国以事外也若禹贡之东渐西被而朔南咸暨特其声教所及非必贡赋之所限也故外薄四海弼成五服至于五千里者此区域之大数而疆理之略者也四海之内断长补短方五千里者此民田之大数而疆理之详者也观于曰内曰外二字而治之详略可知矣
  方百里者为田九十亿亩山陵林麓川泽沟渎城郭宫室涂巷三分去一其余六十亿亩
  郑氏曰以一大国为率其余所以授民也山足曰麓严陵方氏曰髙而藏曰山大而平曰陵木所积曰林林所附曰麓川泽见名山大川解沟渎见月令季春解城郭见礼运解宫室见曲礼宫室解夫方百里者百故为田九十亿亩三而分之则各三十亿亩去其一分以容宫室涂巷之类则余六十亿亩为可耕之田矣四海之内不必皆如此特其大略然也
  古者以周尺八尺为歩今以周尺六尺四寸为歩古者百亩当今东田百四十六亩三十歩古者百里当今百二十一里六十歩四尺二寸二分
  郑氏曰周尺之数未详闻也案礼制周犹以十寸为尺盖六国时多变乱法度或言周尺八寸则歩更为八八六十四寸以此计之古者百亩当今百五十六亩二十五歩古者百里当今百二十五里
  孔氏曰古者八寸为尺今以周尺八尺为歩则一歩有六尺四寸今以周尺六尺四寸为歩则一歩有五十二寸是今歩比古歩每歩剰出一十二寸以此计之则古者百亩当今东田百五十二亩七十一歩有余与此百四十六亩三十歩不相应也又今歩每歩剰古歩十二寸以此计之则古之百里当今百二十三里一百一十五歩二十寸与此经百二十一里六十歩四尺二寸二分又不相应故郑云六国时多变乱法度经文错乱不可用也郑注周犹以十寸为尺案玉人职云镇圭尺有二寸又云桓圭九寸是周犹以十寸为尺也今经云以周尺六尺四寸为歩乃是六十四寸则谓周八寸为尺也故云盖六国时多变乱法度或言周尺八寸也郑即以古周尺十寸为尺八尺为歩则歩八十寸郑又以今周尺八寸为尺八尺为歩则今歩皆少于古歩一十六寸也是今歩别剰十六寸云以此计之者谓以古歩又以今周尺八寸八尺为歩外剰十六寸而计之则古之四歩剰出今之一歩古之四十歩为今之五十歩古之八十歩为今之一百歩计古之一亩之田长百歩得为今田一百二十五歩是今田每一亩之上剰出二十五歩则方百亩之田从北向南每亩剰二十五歩总为二千五百歩从东向西每亩二十五歩亦总为二千五百歩相并为五千歩是总为五十亩又西南一角南北长二十五歩应南畔所剰之度东西亦长二十五歩应西畔所剰之度计方二十五歩开方乗之总积得六百二十五歩六百歩则为六亩余有二十五歩故云古者百亩当今百五十六亩二十五歩也又古四歩剰今一歩则古者四里剰今一里为五里则古者四十里剰今十里为五十里则古者八十里剰今二十里总为百里是古者八十里为今百里今之百里之外犹有古之二十里四里剰一里其古二十里为今之二十五里故去古者百里当今百二十五里长乐陈氏曰投壶记曰筹室中五扶堂上七扶公羊传曰肤寸而合郑氏曰铺四指曰扶一指按寸何休曰侧手为肤按指为寸扶即肤耳然则寸尺之度取诸身也汉律厯志曰一黍之广为分十分为寸十寸为尺然则寸尺之广又取诸物也先王制法近取诸身逺取诸物足以考信而无疑焉然后尺寸之度起矣则指尺之与黍尺一也黍有巨细故尺有长短先儒以黍之巨者积而为寸则与肤指不合于是有指黍二尺之辨谓圭璧之属用指尺冠冕尊彝之属用黍尺岂其然乎周礼典瑞璧羡以起度考工记璧羡度尺好三寸以为度璧径九寸羡而长之从十寸广八寸同谓之度尺则周之法十寸八寸皆为尺也考工记于案言十有二寸于镇圭言尺有二寸此十寸尺之证也説文曰咫八寸周尺也王制曰周尺八尺为歩今以周六尺四寸为歩六尺四寸乃八尺耳此八寸尺之证也隋书所载厯代之尺至有一十五种盖古尺既废后世长短异同之论遂不一也【礼书】严陵方氏曰考工记曰人长八尺登下以为节则一止一止之所至宜亦如之故古者以八尺为歩后世以六尺四寸为歩者以八八六十四言之则是古尺当今适八十尔司马法以六尺为歩者即六尺四寸之率也案礼图有黍尺有指尺盖累一黍为一分按一指为一寸黍尺则其长百黍指尺则其长十指矣然而地有肥瘠人有长短则黍之与指安能无差此古今之尺所以异欤所谓东田则诗所谓南东其亩是也言南则以庐在其北而乡南言东则以庐在其西而乡东亩有南东而诗又言南亩者人以乡南为正故也此止谓之东田者耕事始于东方故也延平周氏曰舜以五嵗同度量而周亦十有一嵗同度量此歩尺所以一而得其正也后世之尺或以黍或以忽或以指然地之生黍有小大蚕之吐丝有巨细人之手有长短而上之人又失其同度量之法此歩尺所以异同也
  李氏曰古者以周尺八尺为歩今以周尺六尺四寸为歩者则校八尺为差短也案史记秦始以六尺为歩此言古者即秦也又案晋张华所撰律管即京房汉尺谓汉张苍之尺也以阮咸所得周玉尺校华之管为长则汉尺校周尺为短是以知汉儒注王制之文也此注制农田百亩文
  方千里者为方百里者百封方百里者三十国其余方百里者七十又封方七十里者六十为方百里者二十九方十里者四十其余方百里者四十方十里者六十又封方五十里者百二十为方百里者三十其余方百里者十方十里者六十名山大泽不以封其余以爲附庸闲田诸侯之有功者取于闲田以禄之其有削地者归之闲田
  孔氏曰此一经论畿外九州建国之法九州州别方千里凡千里之方以开方计之爲方百里者凡有一百故云爲方百里者百封方百里者三十国者前文云立大国三十故此云封方百里者三十国谓公也以百中去三十故其余方百里者有七十又封方七十里者六十爲方百里者二十九方十里者四十谓侯国也凡百里之方开方计之爲十里之方百其七十里之国一用十里之方四十九七十里之国二则用十里之方九十八则一个百里爲七十里之国二剰十里之方二然则二十个七十里之国用百里之方十剰十里之方二十七十里之国六十用百里之方三十剰十里之方六十今就百里之方三十里之中抽去十里之方六十是用百里之方二十九方十里者四十故其余方百里者四十方十里者六十又封方五十里者百二十者上云小国百二十谓伯国也凡百里之方一封五十里之国四则十个百里之方封五十里之国四十今小国百二十故用百里之方三十则其余方百里者十方十里者六十以爲附庸闲田
  严陵方氏曰诸侯之有功者取于闲田以禄之即巡守之礼言有功德于民者加地是也其有削地者归之闲田即巡守之礼言不敬者君削以地是也李氏曰此乃注名山大泽附庸闲田之文也
  永嘉徐氏曰开方通算畿内外万里展计十万里之法方千里者爲方百里者百乃万里之地封方百里者三十国乃三千里其余方百里者七十乃七千里共通计万里之地乃公侯之国又封方七十里之国六十乃伯之国通计三分中除一分只得二千九百四十里总前三十个百里共五千九百四十里爲方百里者二十九者此指实数算之计二千九百里方十里者四十者此就十分中止算其一但得四十里总前二十九个方百里之国却凑得前段二千九百四十里其余方百里者四十此指实数言之计四千里方十里者六十此就十分中止算其一但得六十里通余方数共四千六十里统前方百里及七十里之数五千九百四十里却好共成万里方五十里之国一百二十者此子男之国就十分中止算其半得三千里方百里者三十此申言上二句实数计三千里其余方百里者十此指实数算之得一千里方十里者六十此就十分中止算其一正得六十里通五十里之国至此四节亦共得四千六十里统前共算亦是成万里之成数开方共十万里之地此论九州州二百一十国之数
  延平周氏曰所谓封方百里者三十国之类非实有此国也特计其地之广狭所能容者也周官职方谓凡邦国千里封公以方五百里则四公方四百里则六侯方三百里则十一伯方二百里则二十五子方百里则百男以周知天下盖以一千里度之则天下可以周知其法与此同名山大泽不以封亦非不以封也故诗曰泰山岩岩鲁邦所瞻又曰奄有蒙遂荒大东是泰山之与防虽不悉是鲁国实封之地然亦在其所封域之内也附庸所以畜小国闲田所以待有功之诸侯周官之法若县师所谓野者皆闲田也
  天子之县内方千里者爲方百里者百封方百里者九其余方百里者九十一又封方七十里者二十一爲方百里者十方十里者二十九其余方百里者八十方十里者七十一又封方五十里者六十三爲方百里者十五方十里者七十五其余方百里者六十四方十里者九十六
  孔氏曰天子县内地方千里爲方百里者百既用九个拟封百里之国故其余方百里者九十一也又封方七十里者二十一者凡百里之方十爲七十里之国二十剰十里之方二十今以十里之方二十又更取其外十里之方二十九添前二十爲四十九爲七十里之国一是次国二十一也总用百里之方十十里之方二十九是其余方百里者八十方十里者七十一也又封方五十里者六十三者谓小国也凡百里之方一爲五十里之国四则百里之方十爲五十里之国四十又百里之方五爲五十里之国二十总爲五十里之国六十更有五十里之国三凡一个五十里之国用十里之方二十五则三个五十里国总用十里之方七十五是用地方百里者一十五方十里者七十五是其余方百里者六十四方十里者九十六然畿外千里封国之外所余地少其畿内千里所余地多者以畿外之土本拟封建诸侯故国数多余地少畿内本供天子又有郊闗乡遂准拟公卿王子弟采邑故建国数少余地多
  延平周氏曰此亦非实有此国也特计其地之广狭所能容者也
  严陵方氏曰凡此皆论畿内建国之法也已解前篇首不言名山大泽与禄士闲田则以前见之
  李氏曰此乃注天子之县内方百里之国九七十里之国二十有一五十里之国六十有三凡七十三国之文也
  永嘉徐氏曰方千里者爲方百里者百乃万里之地封方百里者九乃公之国计九百里其余方百里者九十一此指实数算之计九千一百里通前共万里之地又封方七十里者二十一此指卿之国三分中止算二分合得一千二十九里通前百里者九计一千九百二十九里爲方百里者十此指实数言之计一千里方十里者二十九此指实数言之计八千里其余方百里者八十此十分中算其一计二十九里此申言前之余数亦是一千二十九里方十里者七十一此就十分中止算其一计七十一里通前封方百里及七十里统计万里之地又封方五十里者六十三此大夫之国就十分中止算其半合得千五百七十五里通前共计三千五百单四里爲方百里者十五此指实数言之计一千五百里方十里者七十五此指十分中算其一计七十五里此乃申言前千五百七十五里其余方百里者六十四此指实数言之计六千四百里方十里者九十六此就十分中止算其一计九千六里统计百里七十里之国共成万里之数开方则成十万之地此指天子之县内方千里
  诸侯之下士禄食九人中士食十八人上士食三十六人下大夫食七十二人卿食二百八十八人君食二千八百八十人次国之卿食二百一十六人君食二千一百六十人小国之卿食百四十四人君食千四百四十人次国之卿命于其君者如小国之卿
  孔氏曰自此至爵禄一节论士大夫及诸侯等食禄之数兼眀臣之世与不世之事前已有诸侯之下士以上及大夫卿君故此依前而释也诸侯之士既眀则天子之士同之可知故此文发畿外之卿也前云诸侯下士视上农夫故有九人也前云上士倍中士故三十六也前云下大夫倍上士则食七十二人前云卿四大夫禄则二百八十八人君食二千八百八十人者谓大国之君前云君十卿禄故二千八百八十人也次国谓夏伯殷侯周则侯伯国也此大夫以下亦如大国大夫而卿唯得三大夫禄耳故特言卿也君食二千一百六十人者君亦十卿禄也小国谓夏周子男殷之伯国也大夫以下亦如大国大夫而卿则二大夫禄耳君食千四百四十人者君亦十卿禄也大国三卿皆命于天子则其禄各食二百八十八人若次国三卿二卿命于天子禄各食二百一十六人而一卿命于其君为贱则禄不可等命天子者故视小国卿小国卿食一百四十四人也其若子男一卿命于天子二卿命于其君则禄犹如此其命天子卿无以异也其国小故不复差降也或云视大夫也其天子之士卿大夫无文宜准大国之卿大夫士也
  严陵方氏曰凡此皆言制禄多寡之法篇首所言中士倍下士至于君十卿禄者是也此特重释之耳李氏曰此乃注诸侯之下士视上农夫君十卿禄之文也
  金华应氏曰由下士以至于君其禄愈厚则其所食愈众岂非以人徒服役渐増而渐广欤然由卿以下皆服役乎君者也则既各给之田以爲禄矣君禄之所入岂尽以食二千八百八十人哉以二千八百八十人之食而养一国之君所养极其厚则所食兼于众也然必析其数以见其所食之多亦欲居人上者知吾之所奉合众力而共爲之则必思其有以称此且不至壅利以自私而必推己以养人故君所食之人十倍于卿而由士至卿所食者次第加众皆欲其无独富之心而助君以养民也
  天子之大夫爲三监监于诸侯之国者其禄视诸侯之卿其爵视次国之君其禄取之于方伯之地方伯爲朝天子皆有汤沐之邑于天子之县内视元士
  郑氏曰汤沐之邑给齐戒自洁清之用浴用汤沐用潘
  孔氏曰案前文云不能五十里曰附庸又云天子元士视附庸以汤沐之邑视元士亦五十里以下左氏说诸侯有功德于王室京师有朝宿之邑泰山有汤沐之邑鲁周公之后郑宣王母弟此皆有汤沐邑其余则否
  长乐陈氏曰汤沐则朝宿之邑也不曰朝宿而曰汤沐者齐戒以见君故也方伯之于天子犹天子之于神天子巡守有汤沐之邑于泰山之下则方伯爲朝有汤沐之邑于天子之县内宜矣 礼书曰汤沐之邑于县内视元士则凡非方伯其邑不得视元士也不然诸侯汤沐之邑多矣尽王畿其足以容之乎许田鲁侯汤沐之邑也祊郑伯从祭泰山汤沐之邑也邑非诸侯之所得专鲁郑专而易之此春秋所以讥也昔祝鮀盛称鲁卫晋国之封而衞有汤沐之邑则汤沐之邑岂诸侯之所均也汉诸侯皆有邸于京师武帝令诸侯各治邸泰山下盖先王之遗制也先王之时汤沐邑皆有所赋汉初民无盖藏髙祖于是省禁轻租自天子以至封君汤沐邑皆各爲私奉养不领于天子之经费
  严陵方氏曰三监即篇首所言监于方伯之国国三人是也彼言监于方伯之国此言监于诸侯之国者盖方伯长于诸侯三监监方伯方伯所以监诸侯而已其实一也以其监方伯故其禄取之于方伯之地焉其禄视诸侯之卿者以大夫之位所养不必太厚故也其爵视次国之君者以三监之职其权不可不重故也汤沐之邑者以其邑之所出而共汤沐之资也春秋传曰天子之郊诸侯皆有朝宿之邑焉盖谓是矣然此止言方伯者岂非以视元士之邑者独方伯乎
  延平周氏曰侯分以州州统以牧牧统以伯又监以大夫此上下足以相制而莫敢为乱又况有仁义而爲之维持者哉所谓禄取于方伯之地者岂非取方伯附庸之地乎
  李氏曰此乃注三监之文也方伯为朝止元士注天子之县内其余以禄士以为闲田之文也
  新安王氏曰昔者管叔蔡叔霍叔皆为三监于殷成王既杀武庚以其地付康叔兼治之谓之孟侯则爲诸侯之长成王使之劼其民且曰矧惟若畴圻父薄违农父若保宏父定辟圻父司马农父司徒宏父司空此天子使三卿监其国故以为康叔之畴然则禄视诸侯之卿爵视次国之君亦可见矣既监其国当食禄于其地无由复受爵于王朝也
  诸侯世子世国大夫不世爵使以德爵以功未赐爵视天子之元士以君其国诸侯之大夫不世爵禄
  郑氏曰世子世国象贤也大夫谓县内及列国诸侯爲天子大夫者不世爵而世禄辟贤也以君其国列国及县内之国也
  孔氏曰郑知大夫不世爵是天子大夫者以下云诸侯之大夫故知此是天子大夫也知是县内及列国诸侯入爲天子大夫者案礼运云天子有田以处其子孙则周召毕原之等是县内诸侯也诗衞武公入相于周又尚书顾命齐侯爲虎贲衞侯爲司宼是列国诸侯也并入爲天子大夫案司裘诸侯则共熊侯豹侯是畿内亦曰诸侯此不云诸侯而云大夫者辟上诸侯世子之文故云大夫然畿内诸侯有为三公则周召是也列国诸侯入爲六卿则郑武公是也今总云爲天子大夫者若言公卿大夫于文为烦故总言大夫以包之诗云三事大夫谓三公也春秋诸侯杀大夫谓卿也是大夫为总号未赐爵谓列国诸侯及县内诸侯其身既死其子未得爵赐其衣服礼制视天子元士各君其本国郑必知兼畿外列国者以诗小雅韎韐有奭谓诸侯世子未遇锡命服士服而来此云视天子之元士以君其国故知兼列国也其畿内诸侯有大功徳元子出封畿外则王命次子守其采邑若其贤才则世为公卿则春秋周公召伯之属是也诸侯降于天子故大夫不世爵禄若有大功德亦得世之故隐八年官有世功则有官族邑亦如之是据诸侯卿大夫也
  河南程氏曰古者使以德爵以功世禄而不官故贤才众而庶绩成及周之衰公卿大夫皆世官政由是败矣
  长乐陈氏曰诸侯世子世国即外诸侯嗣是也大夫不世爵即内诸侯禄是也内诸侯不止于大夫此止言大夫以卿兼公而上大夫爲卿故也周官大司徒以贤制爵以庸制禄司士以德诏爵以功诏禄此则使以徳爵以功者别而言之爵主徳禄主功合而言之必使以试其徳及有功而后爵之也
  严陵方氏曰未赐爵视天子之元士以君其国者谓世子世国之初也视谓礼仪之数视之也且诸侯之适子未誓则以皮帛继子男则未赐爵视天子之元士者以元士视附庸而继子男故也诸侯之大夫不世爵禄则以其德又有降于天子之大夫故也礼运曰大夫有采以处其子孙则天子之大夫世禄也眀矣
  延平周氏曰天子之大夫世禄不世爵故其子之未赐爵者则其礼视元士而其禄即大夫也
  李氏曰诸侯世子世国此注外诸侯世子之文也大夫不世爵止世禄此注内诸侯之文也
  新安王氏曰继世而为诸侯象贤也诸侯入于天子之国则为卿其次为大夫成王末年芮伯为司徒卫侯为司寇是以诸侯为天子之卿也齐侯吕伋为虎贲是以诸侯为大夫也在其国为世子则可以世国入为大夫则不可以世爵盖以德而使之待其功而爵之非子孙所得继也
  又曰未赐爵此乃外之列国非畿内有采地之公卿也君薨世子嗣位以君其国除服来朝以士服见于天子天子命之则授以冕服于是以诸侯而临臣民或未朝天子亦遣使以冕服就赐之苟无君命而为诸侯春秋于桓公所以嵗不书王也
  六礼冠昬丧祭乡相见七教父子兄弟夫妇君臣长幼朋友賔客八政饮食衣服事为异别度量数制
  郑氏曰乡乡饮酒乡射也八政饮食为上衣服次之事为谓百工技艺也异别五方用器不同也度丈尺也量斗斛也数百十也制布帛幅广狭也
  长乐陈氏曰礼待教然后行教待政然后立六礼不及朝聘军旅而不备乎宗伯之五礼八政不及货祀之类而异乎洪范之八政者宗伯之五礼洪范之八政人君之所揆于上也王制之六礼八政司徒之所教于下也
  严陵方氏曰冠者礼之始昬者礼之本故六礼以是为先然冠阳礼也昬隂礼也故以冠昬为之序丧礼主于内祭礼逹于外先丧而后祭者因自内以及外也冠昬而下有国者之所同也而乡饮酒特施于一乡仪礼相见特主于士而已故又言之于末焉夫冠昬嘉礼也丧凶礼也祭吉礼也乡相见賔礼也不及军礼者六礼司徒修之以节民性而有发司徒教士以车甲则军礼固在其中矣政在养民故以饮食为首饮养阳而食养隂故先饮而后食有饮食以养之必有衣服以成之故继之以衣服焉有所服必有所事故继之以事有所事必有所异故继之以异别焉有异别矣则必有度以度其所至量以量其所容有度量矣则必有数以计其多少有制以定其等差故继之以数制焉
  李氏曰此注司徒修六礼眀七教齐八政之文也江陵项氏曰饮食衣服度量数制六者易眀独事为异别注不能通事为者冡宰之九职司徒之十二事考工之六职皆司徒所颁以任民者也异别者司徒五地之常职方九土之宜王制中国四夷之俗皆司空所辨以居民者也

  礼记集説卷三十六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説卷三十七    宋 卫湜 撰
  月令第六
  孔氏曰案郑目録云名曰月令者以其纪十二月政之所行也本吕氏春秋十二月纪之首章也礼家好事抄合之后人因言周公所作然其官名时事多不合周法此于别録属明堂隂阳记此卷所出解者不同今且申郑防释之案吕不韦集诸儒士着为十二月纪合十余万言名为吕氏春秋篇首皆有月令与此文同是一证也又周无大尉唯秦官有之而此月令云乃命大尉是官名不合周法二证也又秦以十月建亥为歳首而月令云为来岁授朔日即是九月为岁终十月为授朔此是时不合周法三证也又周有六冕郊天迎气则用大裘乘玉辂建大常日月之章而月令服饰车旗并依时色此是事不合周法四证也然案秦始皇十二年吕不韦死十六年并天下然后以十月为岁首则不韦焉得以十月为正又云周书先有月令何得云不韦所造又秦并天下立郡何得云诸侯又秦好兵杀害何能布徳施惠春不兴兵既如此不同郑必谓不韦作者以吕氏春秋十二月纪正与此同故也且不韦集诸儒所作为一代大典亦采择旧章成之但秦自不能行之耳又秦自文公获黑龙以为水瑞焉知未并天下前不以十月为岁首乎 又曰月令者包天地隂阳之事然天地有上下之形隂阳有生成之理日月有运行之度星辰有次舍之常今既释其文不得不略言其趣凡説天地形状之殊有六等一曰盖天文见周髀如盖在上二曰浑天形如弹丸地在其中天包其外犹如鸡卵白之绕黄雄桓谭张衡蔡邕陆绩王肃郑之徒并所依用三曰宣夜旧説云殷代之制其形体事义无所出以言之四曰昕天昕读曰轩言天北高南下若车之轩是吴时姚信所説五曰穹天云穹隆在上虞氏所説不知其名也六曰安天是晋虞喜所论郑注考灵曜用浑天法今亦当以浑天为説案郑注考灵曜云天者纯阳清明无形圣人则之制璇玑玉衡以度其象如郑此言则天是太虚本无形体但指诸星运转以为天耳但诸星之转从东而西必三百六十五日四分日之一星复旧处星既左转日则右行亦三百六十五日四分日之一至旧星之处即以一日之行而为一度计二十八宿一周天凡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是天一周之数也天如弹丸围圜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案考灵曜云一度二千九百三十二里千四百六十一分里之三百四十八周天百七万一千里者是天圜周之里数也以围三径一言之则直径三十五万七千里此为二十八宿周直径之数也然二十八宿之外上下东西各有万五千里是为四游之极谓之四表据四表之内并星宿内总有三十八万七千里然则天之中央上下正半之处则一十九万三千五百里地在其中是地去天之数也郑注考灵曜云地盖厚三万里春分之时地正当中自此地渐渐而下至夏至地下游万五千里地之上畔与天中平夏至之后地渐渐向上至秋分地正当天之中央自此地渐渐而上至冬至上游万五千里地之下畔与天中平冬至后地渐渐而下此是地之升降于三万里之中但浑天之体虽绕于地地则中央正平天则北高南下北极高于地三十六度南极下于地三十六度然则北极之下三十六度常见不没南极之上三十六度常没不见南极去北极一百二十一度余若逐曲计之则一百八十一度余若以南北中半言之谓之赤道去南极九十一度余去北极亦九十一度余此春秋分之日道也赤道之北二十四度为夏至之日道去北极六十七度赤道之南二十四度为冬至之日道去南极亦六十七度地有升降星辰有四游又郑注考灵曜云天旁行四表之中冬南夏北春西秋东皆薄四表而止地亦升降于天之中冬至而下夏至而上二至上下盖极地厚也地与星辰俱有四游升降四游者自立春地与星辰西游春分西游之极地虽西极升降正中从此渐渐而东至春末复正自立夏之后北游夏至北游之极地则升降极下至夏季复正立秋之后东游秋分东游之极地则升降正中至秋季复正立冬之后南游冬至南游之极地则升降极上冬季复正此是地及星辰四游之义也星辰亦随地升降故郑注考灵曜云夏日道上与四表平下去东井十二度为三万里则是夏至之日上极万五千里星辰下极万五千里故夏至之日下至东井三万里也日有九道故考灵曜云万世不失九道谋郑注引河图帝览嬉云黄道一青道二出黄道东赤道二出黄道南白道二出黄道西黒道二出黄道北日春东从靑道夏南从赤道秋西从白道冬北从黒道立春星辰西游日则东游春分星辰西游之极日东游之极日与星辰相去三万里夏则星辰北游日则南游夏至星辰北游之极日南游之极日与星辰相去三万里以此推之秋冬放此可知计夏至之日日在井星正当嵩高之上以其南游之极故在嵩高之南万五千里所以夏至有尺五寸之景也于时日又上极星辰下极故日下去东井三万里也然郑注四游之极元出周髀之文但日与星辰四游相反春分日在娄则娄星极西日体在娄星之东去娄三万里以度言之十二度也则日没之时去昏中之星近校十度旦时日极于东去旦中之星逺校十度若秋分日在角则角星极东日体在角星之西去角三万里则日没之时去昏中之星逺校十度旦时日极于西去旦中之星近校十度此皆与厯乖违于数不合郑无指解其事有疑但礼是郑学故具言之耳贤者裁焉但二十八宿案汉书律厯志云冬至之时日在牵牛初度春分之时日在娄四度夏至之时日在东井三十一度秋分之时日在角十度若日在东井则极长八尺之表尺五寸之景若春分在娄秋分在角昼夜等八尺之表七尺五寸之景冬至日在斗则昼极短八尺之表一丈三尺之景一丈三尺之中去其一尺五寸则余有一丈一尺五寸之景是冬夏往来之景也凡于地千里而差一寸则夏至去冬至体渐南渐下相去一十万五千里又考灵曜云正月假上八万里假下一十万四千里所以有假上假下者郑注考灵曜之意以天去地十五万三千五百里正月雨水之时日在上假于天八万里下至地一十一万三千五百里夏至之时日上极与天表平也后日渐向下故郑注考灵曜云夏至日与表平冬至之时日下至于地八万里上至于天十一万三千五百里也委曲俱见考灵曜注凡二十八宿及诸星皆循天左行一日一夜一周天一周天之外更行一度计一年三百六十五周天四分度之一日月五星则右行日一日一度月一日一十三度十九分度之七此相通之数也今厯家之説则月一日至于四日行最疾日行十四度余自五日至八日行次疾日行十三度余自九日至十九日行则迟日行十二度余自二十日至二十三日又小疾日行十三度余自二十四日至于晦行又最疾日行一十四度余此是月行之大率也二十七日月行一周天至二十九日强半月及于日与日相防乃为一月故考灵曜云九百四十分为一日二十九日与四百九十九分为月是一月二十九日之外至第三十日分至四百九十九分月及于日计九百四十分则四百七十为半今四百九十九分是过半二十九分也但月是隂精日为阳精故周髀云日犹火月犹水火则外光水则含景故月光生于日所照魄生于日所蔽当日则光盈就日则明尽京房云月与星辰隂者也有形无光日照之乃有光先师以为日似弹丸月似镜体或以为月亦似弹丸日照处则明不照处则闇案律厯志云二十八宿之度角一十二度亢九氐十五房五心五尾十八箕十一东方七十五度斗二十六牛八女十二虚十危十七营室十六壁九北方九十八度奎十六娄十二胃十四昴十一毕十六觜二参九西方八十度井三十三鬼四栁十五星七张十八翼十八轸十七南方一百一十二度丑为星纪初斗十二度终于婺女七度子为枵初婺女八度终于危十五度亥为娵訾初危十六度终于奎四度戍为降娄初奎五度终于胃六度酉为大梁初胃七度终于毕十一度申为实沈初毕十二度终于井十五度未为鹑首初井十六度终于栁八度午为鹑火初栁九度终于张十七度已为鹑尾初张十八度终于轸十一度辰为夀星初轸十二度终于氐四度卯为大火初氐五度终于尾九度寅为析木初尾十度终于斗十一度五星者东方歳星南方荧惑西方太白北方辰星中央镇星其行之迟速俱在律厯志不须烦説是以天高地下日盈月阙觜星度少井斗度多日月右行星辰左转四游升降之差二仪运动之法非由人事所作皆是造化自然遂以人事为义或据理是寔或搆虚不经既无正文可凭今皆略而不録
  横渠张氏曰月令大率秦法也然采三代之文而为之不无古意其衣服器皿官名皆秦礼也月令言迎气既迎气则就祭其五帝名号既不取则五帝者何也五行之帝也五行不相离而分之者何也其运行之气则均同而不相离也其周匝所至则于时亦有偏主者今于春温和万物丛生是木之徳也夏则炎热是火之徳也秋则淸肃是金之徳也冬则严凝是水之徳也有此体象月令尽有美意未易可破栁子厚论亦未安若春行赏秋行刑止举大纲如此如云汤执中文王视民如伤武王不泄迩不忘逺不可谓圣人各止有一事可称也姑据一处言之耳又如冬日饮汤夏日饮水岂必曰冬日不得饮水夏日不得饮汤也 又曰礼运言声色味不及臭臭之用非所急也故月令五臭不为世用
  长乐陈氏曰天人之道虽殊而象类之理则一圣人将有为也将有行也仰观日月星辰霜露之变俯察虫鱼草木鸟兽之化不先时而起不后时而缩以之授民事而无不顺以之因物性而无不适此尧典若昊天以授民事周官正岁年以序事之意
  马氏曰厯象日月星辰以授人时自尧以来未之有改也舜齐七政周用五纪其究一也盖日月星辰之往来不穷或离或合或赢或缩进退相代始终相循者天以是命万物而人奉之以为今者亦因是也方周之时以冯相氏防天位保章氏辨地域又以太史正歳年而须官府都鄙以序事颁邦国以告朔其为象法则使万民观之于正月之吉又使官帅其属而观之于正岁且法则使徇焉而夏之政典先时与不及时者其罪至于杀盖欲百官万民谨其令而顺承之也月令之为书亦祖先王之余而后儒傅防增益以成之者也
  高氏曰月令一书先儒尝详论其所作之原矣汉马融贾逵晋孔晁皆以为作于周公郑康成高诱唐孔頴达乃谓秦时吕不韦所作其説所以异同者盖以月令有命相及太尉奄尹大酋之文其官名皆与周异故疑为秦时书或谓吕不韦时始皇未帝也未帝则仍用周正而月令所称必曰天子又纪以夏正则又疑非吕氏书或谓始皇既为天子秦人取不韦十二纪増加为之殊不知始皇并天下既罢侯置守建三十六郡以十月朔为正吏民为黔首矣而月令所载封诸侯命四监季冬共饬国典孟春庆及兆民则皆非秦制又疑非始皇为帝时书或又谓既非周公时书又非吕不韦书又非始皇为帝时书乃汉淮南王安与诸儒取吕氏十二纪附益为时则训而礼家复有所増加焉故月令杂用虞夏商周秦汉之制耳凡为此数説者要之皆非深知月令者也盖月令一书所以着入六经而垂训万世者自有深防何以言之人君出而临涖天下位曰天位民曰天民举措云为要当体天象顺天时一毫不可以私意自为今考之此书毎月之首必定夫日星之运行昏旦之次舍者盖将考中星以正王者之位也毎时之易必着夫用意之柔刚帝神之异号所以显造化而定其主宰之权也音律成数所以循天地之自然臭味祭祀所以辨人事之有序以至鸟兽昆虫草木盛衰之不同皆所以定十二月之气候使天下皆知四时之有常运也于是人君居处之室必因时而分其位乗车驾马必因时而正其色以及衣服之微食器之末无一非顺天之所在此固人君循守所当先也迎气于东南西北之郊毎孟不敢不谨盛徳在木火金水之运太史不敢不告司天日月星辰之行以初为常则见之岁首论时令以待来岁之宜则见之岁终此又人君一岁之间不敢或后也若乃春作夏长秋敛冬藏何者非顺时之治左圣乡仁右义背藏何者非顺时之法以至上而朝廷百官下而农工商贾大而礼乐兵刑微而法令品式悉皆顺天时而定人事此固月令一篇之大义而月令所以着入六经者其深防犹未闻也尝读洪范之书而后得其説盖月令一篇大体与洪范相通为一特先儒未之讲明尔何则洪范之论初一曰五行即月令金木水火土之运见于毎事有所属者也次三曰农用八政即月令之劝课农桑聚蓄财货祭祀神只安养民居习合礼乐逐捕奸慝敬礼賔客简练师徒之意也次四曰协用五纪即月令歳月日星辰厯数之事也次六曰乂用三徳即月令布行徳惠不可称兵戮有罪严断刑等以顺天时者也次七曰明用稽疑即月令命太史衅筮占兆审卦吉凶是也次八曰念用庶徴即月令之气运行不忒风雨寒燠各以时若草木昆虫各以时遂凡此皆以休徴也毎月之终其言时令或至错行而有焱风暴雨寒热不节大旱凶荒之类凡此皆咎徴也次九曰向用五福即月令养衰老礼贤者行爵出禄必推所尊礼者也至于威用六极即时令失宜民多疾疫迁徙流亡之类是也虽然月令与洪范固相与为一体矣然洪范所以能使五行八政五纪三徳以及稽疑庶徴五福六极之咸得其宜者以其有敬用五事建用皇极以为之本原也而月令何所取焉呜呼月令之本原学者殆未之考耳大抵一隂生于午一阳生于子当此之时正隂阳争死生分之际也故人君合于二至之时尽齐戒之诚躬掩身之徳止声色薄滋味节嗜欲定心气百官静事毋以渎人主之听以定晏隂之所成以待隂阳之所定盖古人养气必于子午二时而推广之故于子午二月人君苟能涵养此心一毫无累则视听言貌思之闲有肃乂哲谋圣之徳然后可以作民父母为天下主建皇极以无私执大中于天下而所谓五皇极者即月令毎月之发政施令毋有不当毋有枉挠毋有差贷毋有阿党举归于大公至正者皆是也如是则寒暑不差疾病不作虽昆虫草木尚得遂其生宜乎斯民悉归于仁夀而备用五福又安有凶短夭折之所谓六极者若夫中央土止有帝神之号音律气数之所属臭味祭祀之所寓与夫天子居处衣服车马饮食之所取耳至于土徳之运则分旺四季者是也非礼所谓播五行于四时者欤然则合而论之则谓之洪范散而举之则谓之月令故月令所以着入六经垂训万世者其在兹乎
  孟春之月日在营室昏参中旦尾中
  郑氏曰孟长也日月之行一岁十二防圣王因其防而分之以为大数焉观斗所建命其四时此云孟春者日月会于娵訾而斗建寅之辰也凡记昬明中星者为人君南面而听天下视时候以授民事
  孔氏曰此言孟春者夏正建寅之月也吕不韦在秦世秦以十月为岁首不用秦正而用夏时者以夏数得天正故也周礼虽以建子为正其祭祀田猎亦用夏正也郑注日月之行一岁十二防者日行迟一月行二十九度半余月行疾一月行天一匝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过匝更行二十九度半余逐及于日而与日会所会之处谓之辰郑注周礼大师职云十一月辰在星纪十二月辰在枵正月辰在娵訾二月辰在降娄三月辰在大梁四月辰在实沈五月辰在鹑首六月辰在鹑火七月辰在鹑尾八月辰在夀星九月辰在大火十月辰在析木是一岁有十二防也圣王因其日月自然之防而分为十二分以为大略之数焉所以为大略之数者以二十九日过半月及于日月不可分两月各有二十九日又两月各有彊半之日合两半而成一日是一月有三十日一月二十九日一大一小之外仍有余分一年十二月六大六小总有三百五十四日是岁十二防之实数也仍少十一日四分日之一未得周天圣王总以三百六十五日四分日之一为十二会之大数一会即一辰也是一辰有三十度十二辰总有三百六十度余有五度四分度之一度别为九十六分总五度有四百八十分又四分度之一为二十四分并之为五百四分十二辰分之各得四十二分则是毎辰有三十度九十六分度之四十二计之日月实行一会唯二十九分过半若通均一岁会数则毎会有三十度九十六分度之四十二是以分之为大数也营室号娵訾娵訾是亥次之号立春之时日在危十六度月半雨水之时日在营室十四度但星次西流日行东转东西相逆若月初之时日在星分之初月半之时则日在星分之半月终之时在星分之末凡十二月日之所在或举月初或举月末皆据大略不细与厯数齐同其昏明中星亦皆如此案三统厯立春日在危十六度正月中日在室十四度元嘉厯立春日在危三度正月中日在室一度昏参中案三统厯立春昬毕十度中去日八十九度正月中昬井二度中去日九十三度元嘉厯立春昏昴九度中月半昏觜觹一度中皆不昏参中计正月昬参中依三统厯在立春之后六日参星初度昏得中也盖月令昏明中星在一月之内有中者皆得载之但二十八宿其星体有广狭相去逺近或月节月中之日昬明之时前星已过于午后星未至正南又星有明暗见有早晚明者则昏早见而旦晚没暗者则昏晚见而旦早没所以昬明之星不可正依厯法但举大略耳余月昏明从此可知郑注观斗所建谓北斗循天而转行建一月一辰辰三十度九十六分度之四十二正月建寅二月建卯三月建辰四月建巳五月建午六月建未七月建申八月建酉九月建戌十月建亥十一月建子十二月建丑也其十二辰之名义见律厯志郑谓记昬明中星为人君视时候授民事者案书纬考灵曜云主春者鸟星昬中可以种稷主夏者心星昬中可以种黍主秋者虚星昬中可以种麦主冬者昴星昬中则入山可以斩伐具器械王者南面而坐视四星之中而知民之缓急则不赋力役故敬授民时也长乐陈氏曰阳生于子故日之行也自北而西厯南而东冬至在牵牛春分在娄夏至在东井秋分在角月令正月在营室二月在奎三月在胃四月在毕五月在东井六月在柳七月在翼八月在角九月在房十月在尾十一月在斗十二月在婺女则娄井角以三仲月中言之也斗以仲冬月本言之也其余或举月本或举月末不必皆月中也日遡于天故星春则见南夏则见东秋则见北冬则见西仲春日中星鸟则昬之时井鬼在午栁星张在巳轸翼在辰仲夏日永星火则角亢在午氐房心在巳尾箕在辰仲秋宵中星虚则奎娄在午胃昴毕在巳觜参在辰仲冬日短星昴则斗牛在午女虚危在已室壁在辰月令正月昬参中旦尾中二月昬弧中旦建星中三月昬星中旦牛中四月昬翼中旦女中五月昬亢中旦危中六月昬火中旦奎中七月昬建星中旦毕中八月昬牛中旦觜中九月昬虚中旦栁中十月昬危中旦七星中十一月昬壁中旦轸中十二月昬娄中旦氐中盖书之所言皆昬星也火房心也书于仲夏举房心而月令举亢书于仲秋举虚而月令举牛书于仲冬举昴而月令举壁则书之中星常在后而月令中星常在前盖月令举月本书举月中也月令于四月五月十二月昬旦举节气之星于八月昬旦举中气之星于十月昬举节气之星于正月六月十月旦举节气之星于正月八月九月昬举中气之星于三月七月旦举中气之星或举朔气或举中气犹书于七星或举其名或举其次皆互见也然则圣人南面视四星之中者岂徒然哉凡以授民时秩民事而已不特如孔氏所引书纬之言如龙见而雩火流而授衣天根见而成梁水昬正而栽日至而毕凡所以奉天顺人莫不视乎此也【礼书】
  严陵方氏曰日在营室者日月会于营室之辰也会在营室以知月之建寅会在于胃以知月之建卯故日月所会谓之辰者以此毎一岁而十二会焉日与月会而此独称日者盖阳以成岁为事而隂特从之故以日为主与书言出日纳日而不及月同意二十八宿分布于四方昼夜运而岁一周焉季冬之月言星囘于天是也故毎月之内或见乎昬而中者或见乎旦而中者昏参中旦尾中则知月之建寅也推此则余月亦可知也中谓中于南方也先昏而后旦者顺隂阳之义也书于春言星鸟夏言星火秋言星虚冬言星昴乃与此不同何也盖书言分至之所中者此言昬旦之所中者彼以时为主此以月为主故详略不同然其见于南方则一也自角至箕则东方之七星也其形象龙故谓之苍龙角者有左右二星居苍龙之首以象两角故谓之龙角亢喉也以总摄奏事听讼有出纳之象故也氐邸也人所托宿焉以为王者之后宫也房为东方之中星于时为辟戸之卯故谓之房心火星也心藏属火故季夏亦止谓之火尾后宫之场箕有簸扬之形自井至轸则南方之七星也其形象鸟故谓之朱鸟井主水衡又其星有八若八家焉鬼为积尸主死丧又谓之舆鬼栁主草木草木不止于栁以其性柔得木之正故以名之星以其数有七故谓之七星二十八星皆星也谓南方之中星为星者以星为阳之精南方之中得阳之正故也亦犹十二辰皆辰也正谓卯巳之间为辰者以进则有亢唯辰为时故也张主施张翼为羽翼主逺客轸主任载自奎至参则西方之七星也其形象虎故谓之白虎奎主沟渎汚秽可达而洁于此娄为聚众胃为五谷之府犹人六府之胃昴为西方之中星而月乘焉毕主弋猎其形又象掩兎之毕觜主收敛参以三相参又主杀伐故亦谓之参伐自斗至毕则北方之七星也其形像虵故谓之武斗有挹注之形牛主牺牲又谓之牵牛女主嫁娶故谓之女又谓之婺女虚主邑居故谓之虚危为盖屋其形高而危室为营宫室者之候故谓之营室壁主图书之府不及东方之箕西方之昴南方之鬼与张者以既非日之所在又非昬旦之所中故也弧与建星非二十八宿之数而仲春昬旦举之者由弧近井建近斗井有三十三度斗有二十六度其度最寛难以明其星之中故也至于孟秋昬举建星者亦以是耳考之厯法其闲固不能无差经之所言亦要其大略姑以记时而已弧有张弧之形建有建旗之义故其名如此
  其日甲乙
  郑氏曰乙之言轧也日之行春东从青道发生万物月为之佐时万物皆解孚甲自抽轧而出因以为日名焉乙不为月名者君统臣功也
  孔氏曰郑注日之行春东从青道者以星辰之次谓之黄道春时星辰西游黄道近西黄道之东谓之靑道日体不移依旧而行当靑道之上故云东从靑道云月为之佐者以日月皆经天而行月亦从靑道隂佐于阳也知月亦从青道者以纬云月行九道九道者并与日同靑道二黄道东赤道二黄道南白道二黄道西黑道二黄道北并黄道而为九道也日能生养万物万物皆抽轧而生故以甲乙为日功之名甲是孚甲乙轧也见律厯志月既佐日同有甲乙之功犹君统臣之功也
  长乐陈氏曰日以辰为子辰以日为母母为干子为支干为阳支为隂阳故二五而为十隂故二六而为十二虽阳也有隂存焉虽隂也有阳存焉故甲乙同于为木为仁而甲之数九乙之数八丙丁同于为火为礼而丙之数七丁之数六戊己同于为土为信而戊之数五巳之数九庚辛同于为金为义而庚之数八辛之数七壬癸同于为水为智而壬之数六癸之数五甲己之位不同而数同以甲之阳胜己之隂而已为之配故也丙辛之位不同而数同以丙之阳胜辛之隂而辛为之配故也由此推之凡十日之隂阳刚柔皆可知矣故以之施于一日则为暮夜旦昼之期以之施于一歳则为春夏秋冬之候其相生也以相继其相胜也以相治此十日所以各有所直也古之人事在仁义则以甲庚断之若易称先甲后甲先庚后庚是也日在甲庚则以其物象之若春秋传称神降则以物亨之其至之日亦其物之类是也月令之纪时必先言其日凡欲奉时而兴作者有所象之而已然月令言日而不言辰者以辰统于日故也马氏曰甲丙戊庚壬阳也乙丁己辛癸隂也盖一隂一阳毎相为用者也十日分丽于五行用事者王故甲乙用事于春为木王也丙丁用事于夏为火王也戊己用事于中央为土王也庚辛用事于秋为金王也壬癸用事于冬为水王也此王则彼竭矣故曰五行之动迭相竭也
  其帝大皥其神句芒
  郑氏曰此苍精之君木官之臣自古以来着徳立功者也大皥宓戱氏句芒少皥氏之子曰重为木官孔氏曰自孟春之月讫其日甲乙明于天道其事略竟从此以下至鸿鴈来明圣人奉天时及万物节候也故蔡邕云法象莫大乎天地变通莫大乎四时县象着明莫大乎日月故先建春以奉天奉天然后立帝立帝然后言佐言佐然后列昆虫之别物有形可见然后声音可闻故陈音有音然后淸浊可听故言钟律音声可以章故陈酸羶之属羣品以着五行为用于人然后宗而祀之故陈五祀此以上皆圣人记事之次也东风以下者效初气之序也二者既立然后人君承天时行庶政故言帝者居处之宜衣服之制布政之节焉大皡即伏羲氏是自古以来木徳之君案异义古尚书説元气广大谓之皡天伏牺徳能同天故称皥以东方生养元气盛大故谓之大皡西方收敛元气小故谓之少皥伏字当山下着必是古之伏字徳能执伏牺牲谓之伏牺也律厯志云大皡作罔罟以田渔取牺牲故天下号曰庖牺氏帝王世纪云风姓也有圣徳为百王先帝出于震未有所因故位在东主春象日之明是以称大皡句芒谓自古以来立功之臣共祀以为神是句芒者主木之官木初生之时句屈而有芒角故云句芒案昭二十九年左传蔡墨云少皡氏有四叔曰重曰该曰脩曰熙重为句芒该为蓐收脩及熙为颛顼氏有子曰犂为祝融共工氏有子曰句龙为后土是重为句芒然案楚语云重为南正司天犂为火正司地所以不同者盖重为木正兼为南正司天犂为火正兼为北正司地故韦昭注云火当为北是也言大皡句芒者以此二人生时木王主春立徳立功及其死后春祀之时则祀之也句芒言其神则大皡亦神也大皡言帝则句芒当为臣也大皡在前句芒在后相去县逺非是一时大皡木王句芒有生木之功故取以相配也石林叶氏曰左氏记蔡墨之言谓以人司其官死而遂祀之以为神者也五行本天地之气无形可求其神必依人而行上古不可得而知矣自少皡以下各以其子为之则世或择其能者相代如夏以柱为稷周以弃为稷是也后世五行之官不复脩为后土祭于社而句芒立春出土则祀之祝融蓐收无常祀也长乐陈氏曰古者祭祀必有配故社配以句龙稷配以弃四时迎气于郊不可以无配也故迎青帝则配以大皥迎赤帝则配以炎帝配以大皥则从以句芒配以炎帝则从以祝融以至中央秋冬之礼类皆如此盖五帝以徳五神以功徳则究其所乗之势而本之也功则推其所职之事而归之也
  马氏曰大皥以木徳王而句芒者木正重也故祀以主春炎帝以火徳王而祝融者火正犂也故祀以主夏黄帝以土徳王而后土者土正句龙也故祀以主中央少皡以金徳王而蓐收者金正该也故祀以主秋高阳以水徳王而防者水正熙也故祀以主冬盖天地以五行成万物必有以尸之则生而有功德于民者没而祀之以主时事不亦宜乎
  其虫鳞
  郑氏曰象物孚甲将解鳞龙虵之属
  严陵方氏曰春则鳞虫属焉鳞虫盖龙虵之类以其体柔故也夏则羽虫属焉羽虫盖鳯凰之类以其色文故也秋则毛虫属焉毛虫盖虎狼之类以其力强故也冬则介虫属焉介虫盖鼈之类以其性辨故也中央倮虫属焉倮虫盖鼃螾之类以其质顺故也马氏曰万物资气以生形故因其时而以类属焉苍龙木属也其类为鳞故春则其虫鳞朱鸟火属也其类为羽故夏则其虫羽人土属也其类为倮故中央则其虫倮白虎金属也其类为毛故秋则其虫毛武水属也其类为介故冬则其虫介书称鸟兽孶尾希革毛毨氄毛者言四时之化也此称其虫鳞羽倮毛介者言五行之属也
  其音角
  郑氏曰谓乐器之声也三分羽益一以生角角数六十四属木者以其清浊中民象也春气和则角声调乐记曰角乱则忧其民怨凡声尊卑取象五行数多者浊数少者淸大不过宫细不过羽
  孔氏曰其春时之音为当于角取象木之声郑恐是他物之声故云乐器也不云其声角而云其音者单出曰声杂比曰音音则乐曲也以春时调和乐以角为主故云其音角注云三分羽益一以生角角数六十四者以天地人谓之三才又阳数极于九故律厯志云五声之本生于黄钟律之九寸为宫于管则九寸于则九九八十一丝也律厯志又云或损或益以定宫商角徴羽宫三分去一下生征徴数五十四征三分益一上生商商数七十二商三分去一下生羽羽数四十八羽三分益一上生角角数六十四是其损益相生之数也律厯志云商之为言章也物成熟可章度也角触也触地而出戴芒角也宫中也居中央畅四方倡始施生为四声纲也徴祉也物盛大而蕃祉也羽聚也聚藏宇覆之也云属木者以其清浊中民象也木之声淸于土金之声浊于水火之声今角声亦淸于宫商浊于徴羽故角声属木所以淸浊中凡数多者浊数少者淸今宫数八十一商数七十二徴数五十四羽数四十八角数六十四少于宫商多于徴羽故云淸浊中既尊者为浊卑者为淸民则卑于君臣尊于事物亦是尊卑之中故云民之象也案乐记及律厯志云宫为君商为臣角为民徴为事羽为物羽属北方其数少所以黄钟在子其数多者冬时凝寒之气在于地上水又淸轻羽既禀其寒气又象水声故其数少冬至阳气伏于地下温积土中黄钟含藏阳气又象土声故其数多各自为义不相湏也云凡声尊卑取象五行者宫主土土声浊其数多故主君商主金金声稍重其数稍多故为臣角主木木声淸浊中其数多少中故为民徴主火火声稍轻其数稍少故为事事谓人之所营事务也羽主水水声极轻其数最少故为物也物谓人之所用财物指其所营谓之事论其所用之体谓之物人是万物之灵事物是人营作故卑于人也大不过宫细不过羽出国语


  礼记集説卷三十七
<经部,礼类,礼记之属,礼记集说>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説卷三十八    宋 卫湜 撰
  律中大蔟
  郑氏曰律候气之管以铜为之中犹应也孟春气至则大蔟之律应应谓吹灰也大蔟者林钟之所生三分益一律长八寸凡律空围九分周语曰大蔟所以金奏賛阳出滞
  孔氏曰上从其日甲乙下终其祀戸皆緫主三月一时之事此律中大蔟唯主正月之气宜与东风解冻相连必在于此者角是春时之音律审正月之气音由气成以其音气相须故律角同处言正月之时候气飞灰应于大蔟其六律六吕皆是候气管名阳管为律律法也言阳气与隂气为法隂管为吕吕助也言助阳宣气又隂律称同言与阳同也緫而言之隂阳皆称律故十二月皆云律中也正月之时律之候气应于太蔟之管又计大蔟管数倍而更半铸之为钟名曰大蔟之钟是大蔟之钟元生于大蔟之律律在于前钟生于后故律厯志云黄帝使伶伦氏自大夏之西昆仑之隂取竹之嶰谷断两节间而吹之以为黄钟之宫制十二筩以聼鳯凰之鸣雄鸣为六律雌鸣为六吕是律生在前蔡氏以为太蔟钟名先有其钟后有其律言律中此大蔟之钟其义非也案司农注周礼云阳律以竹为管隂律以铜为管郑康成则以皆用铜为管知者案律厯志量者龠合升斗斛本起黄钟之龠而五量加之其法皆用铜声中黄钟以此准之故郑知用铜也郑注云应谓吹灰者蔡邕云以法为室三重戸闭涂衅必周密布缇缦室中以木为案毎律各一案内庳外高从其方位加律其上以葭灰实其端其月气至则灰飞而管通如蔡所云则是为十二月律布室内十二辰若其月气至则其辰之管灰飞而管空也然则十二律各当其辰邪埋地下入地处庳出地处高故云内庳外高黄钟之管埋于子位上头向南以外诸管推之可悉知又律云以河内葭莩为灰冝阳金门山竹为管熊氏曰案吹灰者谓作十二律管于室中四时位上埋之取芦莩烧之作灰而实之律管中以罗縠覆之气至则吹灰动縠矣小动为气和大动为君弱臣强専政之应不动縠为君严猛之应也其十二律则有上生下生同位异位长短分寸之别故郑注周礼大师职云其相生则以隂阳六体为之黄钟初九也下生林钟之初六林钟又上生大蔟之九二大蔟又下生南吕之六二南吕又上生姑洗之九三姑洗又下生应钟之六三应钟又上生蕤賔之九四蕤賔又上生大吕之六四大吕又下生夷则之九五夷则又上生夹钟之六五夹钟又下生无射之上九无射又上生中吕之上六同位者象夫妻异位者象子母所谓律取妻而吕生子也黄钟长九寸其实一龠下生者三分去一上生者三分益一五下六上乃一终矣大吕长八寸二百四十三分寸之一百四大蔟长八寸夹钟长七寸二千一百八十七分寸之千七十五姑洗长七寸九分寸之一中吕长六寸万九千六百八十三分寸之万二千九百七十四蕤賔长六寸八十一分寸之二十六林钟长六寸夷则长五寸七百二十九分寸之四百五十一南吕长五寸三分寸之一无射长四寸六千五百六十一分寸之六千五百二十四应钟长四寸二十七分寸之二十是也同位象夫妻者则黄钟之初九下生林钟之初六同是初位故为夫妻又是律娶妻也异位为子母者谓林钟上生太蔟林钟是初位大蔟是二位故云异位为子母又是吕生子也云五下者谓林钟夷则南吕无射应钟皆被子午已东之管三分减一而下生之六上者谓大吕大蔟夹钟姑洗中吕蕤賔皆被子午已西之管三分益一而上生之子午皆属上生应云七上而云六上者以黄钟为诸律之首物莫之先似若无所禀生故不数黄钟也其实十二律终于中吕还反归黄钟生于中吕三分益一大略得应黄钟九寸之数也律厯志云黄钟为天统林钟为地统大蔟为人统故数整余律则各有分数云凡律空围九分者以黄钟为诸律之首诸律虽长短有差其围皆以九分为限孟康云林钟长六寸围六分则围之大小逐管长短然则分寸之数不可定也引周语者景王欲铸无射伶州鸠对以此辞案彼注云大蔟正声商故为金奏所以助阳出滞物也其六律六吕取义见律厯志
  长乐陈氏曰律起于黄钟终于中吕其长短有度其多寡有数其轻重有权而万法之原毕防于是幽有以辨天地四时之理深有以通神祗祖考之情施之于教治足以齐风俗而立民信用之于战伐足以审胜负而诏吉凶则律之为用岂不大哉夫黄钟者建子之律也黄之为色则隂之盛钟之为器则隂之聚隂盛而极则阳生之矣隂盛而止则阳散之矣由隂终于亥而阳乃始于子也故曰黄钟大蔟者建寅之律也入乎坎者必出乎震否乎否者必泰乎泰寅之气方接乎震泰而泰出滞焉故曰大蔟姑洗者建辰之律也物至辰则洁齐其洁齐也非实体也且然而已故谓之姑洗蕤賔者建午之律也阳至午则向衰也草木蕤矣隂用事而阳为賔焉故谓之蕤賔夷则者建申之律也人至申而夷物至申而有成则故谓之夷则无射者建戌之律也隂至戌而盛阳至戌而不厌故谓之无射此阳之律也阳道体变以始物故毎律异名隂道体常以效法故止于三钟三吕而已大吕者建丑之律也是为隂律之始则隂之所以配阳而行者于是为大故曰大吕夹钟者建卯之律也阳生于子终于午则卯为阳之中矣以其位于中而止焉故曰夹钟中吕者建已之律也四时之序犹伯仲焉春为伯夏为仲方是时夏之气始行焉故曰中吕林钟者建未之律也万物之繁茂止于此矣故曰林钟南吕者建酉之律也酉正西也气至南而化行于西而成西所以成南而行尔故曰南吕应钟者建亥之律也始事者阳效法者隂阳始而唱之隂成而应之隂阳之道如是而止矣故曰应钟周官大师掌六律六同以合隂阳之声阳声始之以黄钟则顺而序之以生之序进之也隂声始之以大吕则逆而序之以成之序退之也夹钟亦谓之圜钟者以春主规言之也林钟亦谓之函钟者以坤含洪言之也中吕亦谓之小吕者对大吕为小故也南吕亦谓之南事者以成南为事故也别而言之则律言其用吕言其体故阳六为律隂六为吕合而言之皆所以述气而已故通谓之十二律焉传曰声生于日律生于辰声非十二律不能发律非五声不能节五声非变则不能尽故一律之中莫不具五声五声之中有所谓二变大司乐所序以圜钟为宫黄钟为角大蔟为徴姑洗为羽此律之相次者也函钟为宫大蔟为角姑洗为徴南吕为羽此律之相生者也黄钟为宫大吕为角大蔟为徴应钟为羽此律之相合者也凡此合乐以祭天地人之神而已若非分乐则大司乐所谓奏黄钟歌大吕以祀天神奏大蔟歌应钟以祭地祗奏姑洗歌南吕以祀四望奏蕤賔歌函钟以祭山川奏夷则歌小吕以享先妣奏无射歌夹钟以祭先祖凡以其上者祭尊以其下者祭卑故也
  新安王氏曰蔡云上古圣人本隂阳则风声审清浊而不可以文载口传于是铸金作钟以正十二月之声然后效升降之气而钟不可独用乃截竹为管谓之律律者声清浊之率法声之清浊以率之短长为制正月之律清浊与大蔟钟声相应故曰律中大蔟言律出于钟也置之深室以葭莩灰实其端月气生则灰飞而管通古之明钟律者以耳齐其声后人不能则假数以为度度数正则音亦正钟以斤两尺寸中所容升斗之数以为法律亦以分寸大小为法故曰黄钟之管长九寸孔径三分围九分余皆稍短此所以文载口传不如耳之明也如蔡说则铸金为钟名曰大蔟十二月皆有钟先铸钟然后截竹为管名之曰律律之声其清浊与钟相应故曰律中大蔟钟以为乐欲其声之和管兼以候气占其气之和声气之和亦相合也自不韦有十二律上下相生之説而刘歆始言其详班固作汉制郑释二礼韦昭注周语皆言律名大蔟不复以为钟与蔡説异后世祖歆説无有言蔡説者然蔡説有理故详着之也
  其数八
  郑氏曰数者五行佐天地生物成物之次也易曰天一地二天三地四天五地六天七地八天九地十而五行自水始火次之木次之金次之土为后木生数三成数八但言八者举其成数
  孔氏曰五行谓金木水火土案白虎通云行者言欲为天行气也又云水训准是平均法则之称也言水在黄泉养物平均有准则也木触也阳气动跃触地而出也火之为言化也阳气用事万物变化也金训禁也言秋时万物隂气所禁止也土训吐也言土居中总吐万物也生物者谓木火七八之数也成物者谓金水九六之数也则春夏生物也秋冬成物也郑引易上繋文也天阳地隂阳数竒隂数耦阳所以竒者阳为气气则浑沌为一无分别之象又为日日体常明无亏盈之异故其数奇其隂数所以耦者隂为形形则有彼此之殊又为月月则有晦朔之别故其数耦也案律厯志云天数二十五所以二十五者天一天三天五天七天九总为二十五律厯志又云地数三十所以三十者地二地四地六地八地十故三十也以天地之数相合则易之大衍之数五十五也云五行自水始火次之木次之金次之土为后者案尚书洪范云一曰水二曰火三曰木四曰金五曰土故其次如是也所以一曰水者干贞于十一月子十一月一阳生故水数一也又天地之内水体最防故水为始也二曰火者坤贞于六月未六月两隂生隂不敢当午火比于水严厉着见故次火也三曰木者正月三阳生是建寅之月故三曰木木比火象有体质故次木也四曰金者八月四隂生是建酉之月故四曰金金比木其体坚刚故次金也五曰土者三月五阳生三月建辰之月辰为土是四季之首土王四季故五曰土载四行又广大故次土也水所以在北方者从盛隂之气所以润下者下从隂也火所以在南方者从盛阳之气炎上者从阳也木所以在东方者东是半隂半阳曲直以隂阳俱有体质尚柔故可曲可直也金所以在西方者西方亦半隂半阳但物既成就体性坚刚虽可改革犹须火柔之土所以在中者以其包载四行含养万物为万物之主稼穑者所以养万物也云木生数三成数八者郑注易系辞云天一生水于北地二生火于南天三生木于东地四生金于西天五生土于中阳无耦隂无配未得相成地六成水于北与天一并天七成火于南与地二并地八成木于东与天三并天九成金于西与地四并地十成土于中与天五并也大衍之数五十有五五行各气并气并而减五唯有五十以五十之数不可以为七八九六卜筮之占以用之故更减其一故四十有九也是郑注之意水数一成数六火数二成数七木数三成数八金数四成数九土数五成数十故此云木生数三成数八云举其成数者金木水火以成数为功也
  皇氏曰金木水火得土而成以水数一得土数五故六也火数二得土数五为成数七木数三得土数五为成数八又金数四得土数五为成数九此先儒之义
  其味酸其臭羶
  郑氏曰木之味臭凡酸羶者皆属焉
  孔氏曰通于鼻者谓之臭在口者谓之味臭则气也所以木味酸者尚书孔传云木实之性然则木实酸凡草木所生其气羶也夏味苦臭焦者焦之气味火烧物焦焦则味苦也中央味甘臭香者甘味生于百谷味甘则气香也秋味辛臭腥者金之气味言金臭之气则腥在口则辛也冬味咸臭朽者水卤所生故味咸又水受恶秽故有朽腐之气并孔传
  严陵方氏曰凡味皆隂也羶阳臭也春阳中故其臭羶腥隂臭也秋为隂中故其臭腥
  马氏曰味生于形臭生于气故形成而后有味气化而后有臭春以阳中生木木之成形而曲直曲直作酸故其味酸物以木化则其气为羶故其臭羶秋以隂中生金金之成形而从革从革作辛故其味辛物以金化则其气为腥故其臭腥夏以阳极生火火之成形而炎上炎上作苦故其味苦物以火化则其气为焦故其臭焦冬以隂极生水水之成形而润下润下作咸故其味咸物以水化则其气为朽故其臭朽中央以隂阳之中气生土土之成形而可以稼穯稼穑作甘故其味甘物以土化则其气为香故其臭香土主四时而分王焉故五味也而皆以甘为主五臭也而皆以香为主则中气之为用如此而已
  其祀户祭先脾
  郑氏曰春阳气出祀之于戸内阳也祀之先祭脾者春为阳中于藏直脾脾为尊凡祭五祀于庙用特牲有主有尸皆先设席于奥祀戸之礼南面设主于户内之西乃制脾及肾为俎奠于主北又设盛于俎西祭黍稷祭肉祭醴皆三祭肉脾一肾再既祭彻之更陈鼎俎设馔于筵前迎尸略如祭宗庙之仪
  孔氏曰戸在内从外向内戸又在内故云内阳也戸是人之出入戸则有神故祭法注七祀云小神居人间司察小过作谴告者故郑云祀之于戸内阳也又秋其祀门注云秋隂气出祀之于门者门在外从内向外门又在外故云外隂也则门神隂气之神是隂阳别气在门戸者与人作神也祭戸之时脾肾俱有但先用脾以祭耳所以春位当脾者牲立南首肺最在前而当夏肾最在后而当冬从冬稍前而当春从肾稍前而当脾故春位当脾从肺稍却而当心故中央主心从心稍却而当肝故秋位主肝此等直据牲之五藏而当春夏秋冬之位耳若其五行所生主五藏则不然矣许慎古尚书説脾木也肺火也心土也肝金也肾水也与月令四时之祭同郑驳之云今医病之法以肝为木心为火脾为土肺为金肾为水则有瘳若反其术不死为剧郑注祭五祀于庙以下皆中霤礼文云祭五祀于庙者中霤在于庙室之中先设席于庙堂之奥若祀灶祀门祀行皆在庙门外先设席于庙门之奥虽庙室庙门有别总而言之皆谓之庙此殷礼也周则七祀加司命与厉也祀则总在宫内故宫正注云祭社稷七祀于宫中此特牲谓特牛故小司徒云小祭祀奉牛牲注云小祭祀王冕所祭若诸侯或亦当然其大夫所祭或特羊也郑云有主有尸谓天子诸侯若卿大夫庙无主则五祀无主也祀之礼先设席于奥乃更设席于庙戸西夹北向置主位设主之人南面设主于戸西位上使主北面设主之后割制脾之与肾为俎奠于主前稍东设黍稷之簋在主前稍西郑注盛谓黍稷也当时惟始设主未有迎尸则是祝官祭簋中黍稷祭俎中脾肾之肉祭荐之醴皆三度祭之其祭肉三者脾尊故一祭肾卑故再祭既祭黍稷祭肉醴之后彻去俎之与盛更陈列鼎俎设其馔食于初设奥之筵前其时主已移于筵上主人出戸迎尸尸入即筵而坐但宗庙之祭尸入之后始祭笾豆及黍稷醴其祭戸之时已于西祭黍祭肉祭醴今迎尸而入则应坐而馔食不更祭黍稷祭肉祭醴故云略如祭宗庙之仪祭戸所以先设席于奥乃设馔筵迎尸皆在奥者就尊之处也中间设主祭黍祭肉戸西者就戸处也其余五祀所祭设主皆就其处也
  长乐陈氏曰门戸人之所资以出入者也中霤人之所资以居者也灶井人之所资以养者也先王之于五者不特报其所资而已以为事于是乎本制度于是乎兴起居周旋于其间者莫不有所法语黙行为于其闲者莫不知所惧则五者之祀于人岂苟然哉中霤土之所用事也故祀于中央灶火之所用事也故祀之于夏井水之所用事也故祀之于冬戸祀于春以物象之生于阳而由中出故也门祀于秋以物象之成于隂而自外入故也先王之礼因天祀天因地祭地为髙必因丘陵为下必因川泽则戸灶中霤必因之以祀于内门井必因之以祀于外明矣周官以司命从天神而祀之以槱燎以五祀从地只而祭之以血祭则司命非门灶之列矣然则五祀之礼其略盖类于飨庙神之则有尸尊之则有配有侑有醮有献有酢详见祭法七祀解
  严陵方氏曰戸奇而在内阳自内出之象也春生为阳出之时故其祀戸门耦而在外隂自外入之象也秋收为隂入之时故其祀门灶者物之所以化而夏之时则阳已极而隂于是化也故其祀灶行者人之所以往而冬之时则阳来复而隂于是往也故其祀行雄太淮南鸿烈皆以为夏火徳而祀灶冬水徳而祀井理或然也中霤盖中室也见檀弓掘中霤而浴解以居中而奠四隅故中央则其祀中霤五祀皆有功于人者也故立祀以报之而报之之时又各从其类焉于戸曰祀于脾曰祭何也盖戸者所祀之神脾者所祭之物脾土藏也五祀之祭必有牲焉特各以其藏为之先尔故每以先言之
  马氏曰春祀戸秋祀门夏祀灶冬祀行中央祀中霤五祀无事而嵗祀之者以是为期若有故而祀焉则亦何尝期之有木在臓为肝在志为怒故怒伤肝火在臓为心在志为喜故喜伤心土在臓为脾在志为思故思伤脾金在臓为肺在志为忧故忧伤肺水在臓为肾在志为恐故恐伤肾皆甚则自伤也木尅土故怒胜思金尅木故忧胜怒火尅金故喜胜忧土尅水故思胜恐此皆五行自然之理也五行胜者王则所遇胜者死先王各于其时养其所遇胜者也故春祭先脾为其木胜而养土也夏祭先肺为其火胜而养金也秋祭先肝为其金胜而养木也凡五行动而与物交则彼胜矣而此养焉至其静而辨于物于道为复于时为藏各反其本矣冬祭先肾为是故也土于气为中也而主五行心于形为中也而主五官中央之祭先心为是故也
  山隂陆氏曰五祀戸之与门类也而木所以为戸金所以为门何也盖以五行之数言之木竒金耦也以五行之性言之木敷金敛也竒为戸耦为门戸主出门主入而内出者自戸始外入者自门始此木所以不得为门金所以不得为户也祭中霤设主于牖下者居处之明处也祭行设主于軷上者行之发处也祭灶设主于灶陉者饮食之受处也祭戸设主于戸内之西者开之止处也祭门设主于门左枢者闭之动处也古周礼说云犂为祝融祀以为灶马融王肃宗之以为戸灶中霤门行之祭以句芒五官等配焉此言是也盖左氏云木正曰句芒火正曰祝融金正曰蓐收水正曰防土正曰后土生为上公死为贵神谓之五祀此古人之所未言而于事案之则然也又五天者五行之大神在天者也故先王于四时祭焉而以大皥五人帝配之五人帝天道也五祀者五行之小神在地者也故先王于四时祭焉而以句芒等五人官配之五人官地徳也此古人之所未言而于理考之则然也或曰句龙后土祀以为社矣更于中霤祭之何也曰古者句龙于国则配社于家则配中霤不以相废犹后稷于郊则配天于社则配稷也或曰郑氏谓灶祀于灶陉祝融者火官之长祭于灶陉一何陋也曰此又不然矣凡祭五祀于庙设主各以其所此降神之始也祭肉祭醴祭黍稷等物而已五官实不在焉既降矣自外入者中无主则不至故又设席各于其室之奥设馔然后迎尸则于是时始以祝融等配之郑云设主于灶陉既祭彻之更陈鼎俎设馔于筵前迎尸略如祭宗庙之仪是也由是观之灶陉戸内门左牖下軷上五处自设五祀之主祭以降神五官实未祭于陋何有也
  东风解冻蛰虫始振鱼上氷獭祭鱼鸿鴈来
  郑氏曰皆记时候也振动也夏小正正月啓蛰鱼陟负冰汉始亦以惊蛰为正月中此时鱼肥羙獭将食之先以祭也鴈自南方来将北反其居今月令鸿皆为候
  孔氏曰此记正月之时候也其二至二分之月则再记之者以二至是隂阳之始终二分是隂阳之交防节之大者故再记之季春亦记者蚕将生记其蚕候也凡记时候先言者则气候在前后言者则气候在后郑引夏小正大戴礼篇名也蛰虫得阳气初始震动至二月乃大惊而出此对二月故云始振鱼当盛寒之时伏于水下逐其温暖及正月阳气既上故鱼游水上而近于冰也鱼陟负冰者陟升也鱼从水下升于冰上而负冰也汉时以惊蛰为正月中雨水为二月节汉末以雨水为正月中惊蛰为二月节是刘歆作三统厯时改之也案三统厯正月节立春雨水中二月节惊蛰春分中三月节谷雨清明中四月节立夏小满中五月节芒种夏至中六月节小暑大暑中七月节立秋处暑中八月节白露秋分中九月节寒露霜降中十月节立冬小雪中十一月节大雪冬至中十二月节小寒大寒中案通卦验及今厯唯以清明为三月节谷雨为三月中余皆同谓之雨水者言雪散而为雨水也惊蛰者言蛰虫惊而走出谷雨者言雨以生百谷清明言物生清浄明洁小满言物长于此小得盈满芒种者言有芒之谷可稼种小暑大暑则就极热之中分为大小月初为小月半为大处暑言暑将退伏而潜处白露者言隂气渐重露浓色白寒露者露气寒将欲凝结小雪大雪小寒大寒犹小暑大暑也凡二十四气气有十五日有余毎气中半分之为四十八气气有七日半有余故郑注周礼云有四十八箭是一气易一箭也凡二十四气每三分之为七十二气气闲五日有余故一年有七十二候也故通卦验冬至前五日商贾不行兵甲伏匿是以五日为一候也又云立春雨水降条风至雉雊鸡乳冰觧条风即东风也冰觧即解冻也但节气早或月初即雨水也雉雊鸡乳于月令却在季冬或节气晚亦得退在正月也季冬雁北乡据其从南始北正月来至中国故此云鸿雁来云今月令吕氏春秋是也入礼记为古不入礼记为今
  长乐陈氏曰刘歆三统厯二十四气有与月令不同者盖月令或原其始或要其终其实记时而已非必如厯之详也考诸传记五日为候三候为气六气为四时四时为歳歳之气二十有四而候七十有二然则一月之内六候二气朔气常在前中气常在后朔气在晦则后月闰中气在朔则前月闰朔气有入前月而中气常在是月中数周则为歳朔数周则为年则年不必具四时而歳必具十二月也二十四气播于十二月之中一气十有五度则二十四气三百六十度其余五度四分度之一度分为三十二则五度为百六十四分度之一又为八分总百六十八分布于二十四气之中而气得七分中朔大小不齐则气有十六日者有十五日七分者是以三十三月已后中气有晦不置闰则中气入后月矣
  严陵方氏曰夫冻结于重隂坚栗之时东风盖发散之气也东风既觧冻则物之藏于密者咸起而振潜于深者咸跃而上矣故继之以蛰虫始振鱼上冰也马氏曰厯有数玑衡有象所以正时也月之气二十有四歳之候七十有二所以记时物也先王因其时物以授民时此民之聼所以不惑而易知也
  天子居青阳左个乗鸾路驾仓龙载青旂衣青衣服仓玉食麦与羊其器疏以达
  郑氏曰皆所以顺时气也青阳左个大寝东堂北偏鸾路有虞氏之车有鸾和之节而饰之以青取其名耳春言鸾冬夏言色互文马八尺以上为龙几所服玉谓冠饰及所佩者之衡璜也麦实有孚甲属木羊火畜也时尚寒食之以安性也器疏者刻镂之象物当贯土而出也凡此车马衣服皆所取于殷时而有变焉非周制也周礼朝祀戎猎车服各以其事不以四时为异又玉藻曰天子龙衮以祭端而朝日皮弁以日视朝与此皆殊
  孔氏曰此已前明天时气候早晚此明天子毎时居处及所乗车马所建旌旂所服衣玉所食牲谷及器用之属龙与玉言仓者苍亦青也逺望则苍旂与衣云青者欲见人功所为故以近色言之色则顺时食与器则顺气也青阳左个是明堂北偏而郑注云大寝者欲明明堂与大庙大寝制同故兼明于明堂聼朔竟次还大庙次还大寝也然郑云东堂则知聼朔皆堂不于五角之室中也鸾路因其有鸾故不言青春言鸾则夏秋冬并鸾也夏云朱冬云则春青秋白可知云马八尺以上为龙出廋人职文云所服玉谓冠饰及所佩者之衡璜者冠饰即冕之旒及笄也衡璜即是所佩玉之名也案韩诗外传云佩玉上有葱衡下有双璜牙蠙珠以纳其闲则古之佩玉上以葱为衡横置于上以贯珠之防三条悬于衡上垂之而下以双衡悬于两畔防之下端又以牙悬于中防下端使前后触璜以为声衡之下璜之上皆贯蠙珠故云纳其闲谓纳于衡璜之闲也麦实有孚甲属木黍秀舒散属火麻实有文理属金菽实孚甲坚合属水稷五谷之长属土是五谷所配之方也云羊火畜者案尚书五行传貌之不恭则有鸡祸言之不从则有犬祸视之不明则有羊祸聼之不聪则有豕祸思之不睿则有牛祸皇之不极则有马祸是鸡为木畜羊为火畜牛为土畜犬为金畜豕为水畜春时尚寒故食火畜以助之夏食菽与鸡者以气犹热水能尅火木能抑土故食北方之谷与东方之牲以减其热气亦以安性也秋气既凉又将向寒不有其害故食当方之谷牲也冬气极寒故食火谷以减寒寒胜于热故食当方之牲云器疏者刻镂之象物当贯土而出者刻镂为文使文理麤防直而通达也虞夏之制有日月星辰十二章之服周之制朝则皮弁服祀则六冕服戎则韦弁服田猎冠弁服又周礼朝乘象路祀乗玉路戎乘革路猎乘木路是车服各以其事不以四时为异今此上与虞夏有异下与周礼不同故郑云取殷时也殷乗木路此乘鸾路故郑云而有变焉殷而乘虞路也
  严陵方氏曰青阳者少阳之称也春为少阳故所居之堂名之然其堂也中有大庙左右个处其两傍故孟月居左季月居右仲月居中各从其类焉谓之大庙则以其大飨于此故也谓之左个则以介于左故也谓之右个则以介于右故也推此则秋与冬夏亦若是而已总章者隂成之称也赤白为章者文之成秋成之时其章总矣故所居之堂其名以此明者南之方者北之色夏为明堂则知冬之为幽冬为堂则知夏之为朱或言方或言色互相备也故夏则居眀堂冬则居堂焉至若大庙为左右个之中大室又为大庙之中故中央土居之古者非特明堂中有大庙也而大庙亦谓之明堂焉左氏传所谓不登于明堂是也以其或飨神于此故谓之庙以其或聼政于此故谓之堂庙堂之名皆得以通称之故天子则聼朔于眀堂诸侯则聼朔于大庙而鲁之大庙则比天子明堂之制焉个即左氏传所谓置馈于个是也释者谓东西厢鸾路则有声矣声者阳也春为阳之纯故乗鸾路戎路则有兵矣兵者隂也秋为隂之纯故乗戎路夏为朱明故乗朱路谓饰之以朱也冬为防故乗路谓饰之以也中央土则居中以为大者也故乗大路必于青曰龙者以少阳之时龙方用事故也四时所建其色有五通谓之五旂者人君以是率众皆有辨故也君子于玉比徳非徒为饰而已故特言服焉春从木色而有青有苍冬从水色而有黒有夏从火色而有朱有赤者盖苍与天之色也青与黒人之色也夏从火色而有朱有赤其一流焉则为赤其一藏焉则为朱故也以其色之不一故衣服所用则互相足焉至于西方则纯以白中央则纯以黄者以其无余色故也四时所食不同唯其时物而已春木王之时而食麦与羊是时之所生也以麦火谷而羊火畜故也夏火王之时而食鸡者是物之所生也以鸡木畜故也秋金王之时而食麻冬水王之时而食黍是时之所胜以麻木谷而黍火谷故也夏食菽者是物之所胜以菽水谷故也中央土则食稷与牛秋食犬冬食彘是时物之类以稷土谷牛土畜犬金畜彘水畜故也夫以所生者所以相继以所胜者所以相治以其类者所以相合故能使四时之气不戾五藏之疾不生焉鸡司晨而有东方之仁故为木畜羊跪乳而有南方之礼故为火畜犬守御而有西方之义故为金畜豕发隠而有北方之智故为水畜牛致顺于牵傍以示信故为土畜马服节于驰骋以合礼故亦为火畜小宗伯毛六牲使五官共奉之者以此膳夫固言凡王之馈膳用六牲然马非至尊之所宜食则冝以鱼牲代之故大司马飨食羞牲鱼人以鱼共膳羞食医会膳食之冝言鱼冝苽而不及马以此至尊不食而又以备六牲者以或用以祭故也校人大丧饰遣车之马及葬埋之凡将有事于四海山川则饰黄驹是矣用之以沈貍则固非食之矣然内饔辨腥臊羶香之不可食者则曰马黒脊而般臂蝼则非若是者容或食之特至尊不食之耳食医又言鴈冝麦不及鸡内饔又言鸟皫色而沙鸣貍者盖鴈亦鸡类言鸟固可以兼二物则至尊之膳亦不常用鸡矣故鸡人虽用鸡牲而不正言膳羞腥膏止以为秋膳而掌畜则共膳献之鸟王氏谓燕食有鱼鸟之膳盖言是矣若夫六谷之所配则取其色而已菽具五色止以为水谷者以黒菽特大故也春主发散故其器疏以逹盖疏则散达则发故也夏主长大故其器高以粗盖高则长粗则大故也秋主刻制故其器廉以深盖廉则制深则刻故也冬主受藏故其器闳以奄盖闳则受奄则藏故也中央土其器圜以闳者圜若物由是以周旋闳若物由是以出入万物周旋于土者也故中央之器所象如此江陵项氏曰黍稷虽同类然稷冝在山黍冝泽傍之高地其受气固不同也稷専受土气故中央之月食稷与牛皆土类也黍兼受水气故冬之三月食黍与彘皆水类也麦自苗至实皆在春时故春三月食麦与羊菽自种至实皆在夏时故夏三月食菽与鸡孟秋尝稷仲秋尝麻季秋尝稻独食犬与麻者秋三月百谷皆成独取其中气者食之也独春羊夏鸡与周礼春官奉鸡夏官奉羊相反者彼取官事之冝此以气类分也案易巽为鸡离为雉则鸡主夏气为冝大壮二月卦夬三月卦皆取羊为象意者羊本春类而成于兑耶当考
  马氏曰明堂王者之堂也王者向明而治故周人谓其堂曰明堂而此曰春居青阳夏居明堂秋居总章冬居堂又列为大庙左右个以配十有二月为大室以配中央则非古也古者天子之车以玉路祀以金路賔以象路朝以革路即戎以木路田而此曰春乗鸾路夏乘朱路中央乘大路秋乘戎路冬乗路则非古也古者天子之马六种凡有十二闲曰种曰戎曰齐曰道曰田曰驽朝祭毛之军旅物之而此曰春驾仓龙夏驾赤駵中央驾黄駵秋驾白骆冬驾铁骊则非古也古者天子之旂大常象天大旂象春大赤象夏大白象秋大麾象冬以五路序而载焉其道车则载旞其斿车则载旌而此曰春载青旂夏载赤旂中央载黄旂秋载白旂冬载旂则非古也古者天子之服祀昊天五帝以大裘享先王以衮享先公飨射以鷩祀四望山川以毳祭社稷五祀以希祭羣小祀以六服异章而衣纁裳也而此曰春衣青夏衣赤中央衣黄秋衣白冬衣黒则非古也古者天子之玉搢则大圭执则镇圭佩之衡璜琚瑀皆白玉也冕斿弁之皆五色也而此曰春服仓玉夏服赤玉中央服黄玉秋服白玉冬服玉则非古也古者天子之膳春以牛膏养脾夏以犬膏养肺秋以鸡膏养肝冬以羊膏养心而膳食牛冝稌羊冝黍豕冝稷犬冝梁而此曰春食麦与羊夏食菽与鸡中央食稷与牛秋食麻与犬冬食黍与彘则非古也古者天子之器方圜多少髙下广深皆有度数而义存乎其间以义制器则既有多矣何可易哉而此曰春疏以达夏髙以粗中央圜以闳秋亷以深冬闳以奄则非古也古者周人以玉作六器礼天地四方而牲币各放其色岂后儒因是以曼衍而为此説乎或者吕不韦将以是始作秦制而不克用乎意先王所以顺四时而奉天者盖有道矣岂敝敝焉于车旂器服之闲为哉
  庐陵胡氏曰车马衣服郑谓皆取于殷时非周制也案殷乘木路此鸾路则明堂位云有虞氏之车也则车非殷矣檀弓殷人乗翰白马也无言殷苍龙者则马非殷矣以周言之诗有鸾声哕哕则周有鸾车也廋人云马八尺以上曰龙则周马曰龙也推此则郑説非矣服玉谓冕旒及笄并佩玉也器防若筐筥篚笾之属象气发散













  礼记集説卷三十八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説卷三十九    宋 卫湜 撰
  是月也以立春先立春三日大史谒之天子曰某日立春盛徳在木天子乃齐立春之日天子亲帅三公九卿诸侯大夫以迎春于东郊还反赏公卿诸侯大夫于朝郑氏曰大史礼官之属掌正嵗年以序事谒告也迎春祭苍帝灵威仰于东郊之兆也王居明堂礼曰出十五里迎嵗盖殷礼也周近郊五十里赏谓有功徳者有以显赐之也朝大寝门外
  孔氏曰此一节论立春天子迎春气及行赏之事节气有早晚立春为正月节有在十二月之时云是月者谓是月之气不谓是月之日也凡言是月者若事相连接则因前是月不别起文若别事异端则更云是月他皆放此周法四时迎气皆前期十日而齐散齐七日致齐三日秦法简省故三日散齐二日致齐一日也天以覆盖生民为徳春则为生天之生育盛徳在于木位故云盛徳在木也立春立秋帅三公九卿诸侯大夫立夏立冬不云诸侯文不备也案贾马蔡邕皆以为迎春祭大皥及勾芒郑独以为祭苍帝灵威仰者以礼器云飨帝于郊而风雨节寒暑时大皥是人帝何能使风雨寒暑得时周礼司服王祀昊天上帝服大裘而冕祀五帝亦如之五帝若是人帝何得与天帝同服故以为灵威仰上云盛徳在木亦谓灵威仰之盛徳也郑引明堂礼盖逸礼之篇名证十五里迎春与周不同也郑注尚书君陈序云天子近郊五十里今河南洛阳相去则然是也云朝大寝门外者大寝则路寝天子有三朝一是燕朝在路寝也二是治朝则此路寝门外应门之内以其赏赐公卿大夫宜在治事之朝故云大寝门外三是外朝在库门之外臯门之内大询众庻聼断罪人之处也此云赏公卿大夫诸侯孟夏云还反行赏封诸侯庆赐遂行孟秋云赏军帅武人孟冬赏死事恤孤寡四时所赏不同者庾云顺时气也春阳气始着仁泽之时故赏朝臣及诸侯至夏阳气尤盛故庆赐转广秋隂气始凝故赏军帅及武人至冬隂气尤盛故赏死事者及其妻子也
  严陵方氏曰四立之日则其气至矣故天子亲帅其臣以迎之于郊焉所以导其气之至也春主寅卯辰其位居东故迎之于东郊夏主巳午未其位居南故迎之于南郊秋主申酉戌其位居西故迎之于西郊冬主亥子丑其位居北故迎之于北郊五行之气独不迎土者以其居中非自外至也唯其自外至故迎之者毎于郊焉古者于寒曰迎以客隂故也于暑曰迎以主阳故也此则四时皆谓之迎者盖别而言之虽有隂阳客主之辩合而言之则气皆自外至主之在我而已故通谓之迎焉所谓还反何也还言还之自郊反言反之于朝主彼言故曰还主此言故曰反也古者赏以春夏刑以秋冬此则四时皆赏何也盖春夏非不刑也特顺阳义故以赏为主尔秋冬非不赏也特顺隂义故以刑为主尔此则喜其气之至故皆行赏以饰其喜焉
  马氏曰隂阳合而为道离而得一焉为徳五行播于四时陈于五行而各得道之一者也故谓之徳夫更盛更衰物之复也五行四时还相为本而各得以其时王焉王则相我者生生我者废胜我者囚我所胜者死其盛在我矣故谓之盛徳所谓五行之动迭相竭也者立此而竭彼也故于四立之日吿盛徳所在焉五行之序不同曰水火木金土者天地生五行之序也曰木火土金水者五行相生之序也曰火水金木土五行相尅之序也天地之生五行也以数其相生也以气其相尅也以形古者以中春逆暑以中秋迎寒逆暑主阳也迎寒客隂也四时之所以变化者隂阳而已寒暑隂阳之盛也方二分之际而逆之迎之则前其气之未至以待其至也此以四立之日而迎气于郊非古也先王之时有舍爵防勲者夫下车而封先代之后者视人之功而致其赏视人之罪而致其诛夫亦何常期之有
  山隂陆氏曰木仁徳之盛金义徳之盛君子体之方其以仁为恩则盛徳在木方其以义为理则盛徳在金他放此唯春秋言诸侯朝觐之时也曲礼所谓天子当宁而立曰朝当扆而立曰觐如此
  庐陵胡氏曰案礼器云飨帝于郊而风雨节寒暑时初不指言何帝窃以为苍帝与大皥皆当祭不必分也郑取春秋纬固不经而贾马等亦大泥矣郑又以此为殷礼然王居明堂礼亦何尝指以为殷又逸礼亦岂尽足据则此谓之周礼可也
  命相布徳和令行庆施惠下及兆民庆赐遂行毋有不当
  郑氏曰相谓三公相王之事也徳谓善教也令谓时禁也庆谓休其善也惠谓恤其不足也天子曰兆民遂犹达也言使当得者皆得得者无非其人
  孔氏曰此一经因上天子迎春及国命三公布教施惠之事公羊传云三公者何天子之相也自陜而东周公主之自陜而西召公主之一相主乎内是三公相王之事也至六国时一人知事者特谓之相故史称穰侯范雎蔡泽皆为秦相后又为丞相也商颂云莫遂莫达是遂为达言庆赐通达周徧皆是有功可庆者非其人谓无功无徳之徒
  严陵方氏曰徳令庆惠出乎君然欲布和行施以下及也则必有以相之者焉故特言命相也徳贵乎宣利故曰布令贵乎无乖故曰和庆则必致用故曰行惠则必有与故曰施庆赐者行庆而赐之也庆主礼赐主物前言行庆则礼而已此言庆赐又及于物故也遂行言行之而无壅也毋有不当则又恶夫妄予以伤费焉此与孟夏皆言庆赐遂行而秋冬则不言者赐以春夏为主故也于春则继之以毋有不当于夏则继之以无不欣悦者盖庆赐所以饰喜必能毋有不当然后人无不欣悦焉亦互相备而已
  乃命大史守典奉法司天日月星辰之行宿离不贷毋失经纪以初为常
  郑氏曰典六典法八法也离读如俪偶之俪宿俪谓其属冯相氏保章氏掌天文者相与宿偶当审候伺不得过差也经纪谓天文进退度数
  孔氏曰迎春既还行赏已毕乃命大史之官守其六典奉其八法司主天文及日月星辰之行天则左还一日一度一年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又至周一度日月五星并逆行各有多少辰有二十八宿亦随天左行大史令其属官冯相氏保章氏恒在候处相与止宿配偶共审察伺候不得贷变过差冯相氏则主日月五星年气节候推步迟疾审知所在之处若今之司厯主其筭术也保章氏则守天之文章谓天文违变度数失其常次妖孽所在吉凶所生若今之天文家唯主变异也若应候不候应知不知则是候过差也经纪谓天文进退度数言当推勘考校使得其中应进则言进应退则言退若其推步不明筭厯失所迟疾不依其度进退或失其常是失经纪初谓旧来所法常须遵奉以为常行故云以初为常丘氏曰星谓二十八宿也辰谓日月之舍也宿畱止离经厯言天子命大史之官厯候日月星辰即畱止所经厯爲祥爲灾无令差贷诗云月离于毕俾滂沱矣书云星有好风星有好雨月之从星则以风雨此之谓乎而颖达以宿离爲冯相保章同宿配偶是其不顾经文妄为穿凿
  严陵方氏曰月令天所命也王者则继天以行其事而已故言乃焉若后言乃择元日乃修祭典之类周官大史之职掌建邦之六典以迎邦国之治掌八法以迎官府之治即此所谓守典奉法也又言正歳年以序事须之于官府及都鄙即此所谓司天日月星辰之行也在人之六典八法在天之日月星辰莫不存乎书故以是命之于大史焉大而有常者之谓典故曰守详而有变者之谓法故曰奉日月星辰之行皆丽乎天之大数数之妙理所以成变化而行鬼神非圣人不能与于此也若夫有司之事特司其末而已故以司言之日者循星以进退者也月者应日以死生者也星者日所舍辰者星所次以其得阳之精故谓之星以其所次有时故谓之辰也日月星辰即尧典所言厯象洪范所言五纪是矣宿言宿之于此离言离之于彼日月星辰之行或宿或离有定数焉大史司之不可贷而已贷则司天者之过矣
  庐陵胡氏曰典法若大宰六典八法宿谓日月星辰所居之次天文志云填星居宿其国福厚又云五星所聚宿其国王是也若司天推步不职至于宿离其次而不能察则罪不原贷书先时者杀
  山隂陆氏曰宿离不贷蔡邕曰宿者日所在也离月所厯厯非一度处之词也厯象以初为常而已其测验与时盈缩有变存焉
  是月也天子乃以元日祈谷于上帝乃择元辰天子亲载耒耜措之于参保介之御闲帅三公九卿诸侯大夫躬耕帝借天子三推三公五推卿诸侯九推反执爵于大寝三公九卿诸侯大夫皆御命曰劳酒
  郑氏曰谓以上辛郊祭天也春秋传曰夫郊祀后稷以祈农事是故啓蛰而郊郊而后耕上帝太防之帝也元辰盖郊后亥也耒耜之上曲也保介车右也置耒于车右与御者之间明已劝农非农者也人君之车必使勇士衣甲居右而参乗备非常也保犹衣也介甲也帝借为天神借民力所治之田也既耕而宴饮以劳羣臣也大寝路寝御侍也
  孔氏曰此一节论迎春既反春事已起当祈谷亲耕燕劳之事郑引春秋传见襄七年左传彼祈农事此即祈谷彼云郊而后耕此祈谷之后即躬耕帝借是祈谷与郊一也紫防宫为大帝大防为天庭中有五帝即灵威仰赤熛怒白招拒汁光纪含枢纽祈谷郊天之时各祭所感之帝殷人则祭汁光纪周人则祭灵威仰以其不定故总云大防之帝若迎春之时前帝后王皆祭灵威仰前迎春祭苍帝是也此郊虽祈谷亦是报天故郊特牲云郊之祭也大执天而主日也甲乙丙丁等谓之日郊之用辛故上云元日子丑寅卯等谓之辰耕用亥日故云元辰隂阳式法正月亥为天仓以其耕事故用天仓也卢植蔡邕并云郊天是阳故用日耕借是隂故用辰元者善也郊虽用日亦有辰但日为吉主耕之用辰亦有日但辰为主尔天子所乘车上亲载耕田之耒耜措置也御者御车之人车右及御人皆主参乘于时天子在左御者在中车右在右言置此耒器于参乗保介及御者之间明王之身但是劝农非实农人故不以耒耜近王也耕借而曰帝借者举尊言之故祭义云为借千亩以共粢盛又国语宣王不借千亩虢文公谏曰民之大事在农上帝粢盛于是乎出是借田共上帝也案国语王耕一坺班三之贾逵注班次也谓公卿大夫也王之下各三其上也王一发公三发卿九发大夫二十七发不云士者士贱不与耕也国语耕后宰夫陈飨膳夫賛王王歆大牢是耕后设飨而此云既耕而燕饮者飨礼在庙燕礼在寝此云执爵于大寝故知燕也国语云飨者盖用飨之馔具而行燕礼以劳羣臣也案上迎春行赏于路寝门外正朝此耕借劳羣臣于路寝不同者爵赏公事与众共之故在正朝燕劳私礼主于欢心故在路寝
  严陵方氏曰元日者善日也与王制习射上功所言同义诗言三之日于耜盖建寅之月也故于是月始祈谷焉噫嘻言春夏祈谷于上帝正谓是矣必以元日者求其信善之殖以断凶荒之害而已皆元日也于祈谷曰以于命民社曰择何也盖择日者有司之事以日者天子之事凡日皆择而后以之然前言以后言择者以尊卑之序且互相备也故择元辰之文其下乃言天子亲载耒耜则择日非天子之事明矣日为阳辰为隂祈谷于天所以成物故日用辛耕借于地所以终功故辰用亥也保介言保民而介其君也方其参君之乗故谓之参保介保介之参乘必有御君之所焉故谓之御闲帝借盖借田也以其共上帝之粢盛故曰帝以其借民力而终之故曰借夫以千亩之借自天子至于诸侯其耕止于三推五推九推则其借民力而终之可知推者执耒而进之也或以三或以五或以九者以贵贱为劳逸之差等也且耕阳事也故毎用数之竒焉此言天子三推而春秋外传言王耕一发者盖一发土而三推之其实一也帅之时及于大夫而推之数则不及者以其卑故不必预拘其数也祭统曰天子诸侯非莫耕也身致其诚信诚信之谓尽尽之谓敬敬尽然后可以事神明然则躬耕之意以是而已大寝路寝也以路寝为大则燕寝为小矣夫耕借而反亦已劳矣故饮之以酒命曰劳酒也御与御食于君之御同义
  山隂陆氏曰言以以前月所卜之日也御侍也言以耒耜置之于参与保介侍御之闲参参乗保介车右也保君而甲者也诗曰嗟嗟臣工又曰嗟嗟保介臣工其臣也保介其仆也
  黄氏曰夫国之大事在祀与戎故季秋云藏帝借之收于神仓盖所以供皇天上帝名山大川四方之神以祠宗庙社稷之灵古者凡祭祀之粢盛自天子达庶人必待亲耕之谷宣王不行斯礼虢文公谏盖宣王承厉王之乱礼法废坏宣王中兴几失其礼赖虢公谏之而得祭祀之正噫厉王之乱其礼已亡衰周战争暴秦焚殄宜乎未防斯礼也春秋书御廪灾盖是鲁侯躬耕借田以供祭祀粢盛之仓也下续书乙亥尝者谓灾虽焚廪不害嘉谷是故秋祭不阙明祭祀之礼唯躬耕之谷以为粢盛不以他谷为祀明矣故谷梁传曰天子亲耕王后亲蚕非无良农女工也以为人之所尽事其祖祢不若已自亲者也或曰庶人岂拘斯礼礼云不耕者祭无盛不蚕者不帛斯岂非庶人之礼盖天子百官皆行斯礼以明孝道而惧庶人游手惰业弃本逐末之教也况古者近郊则五家为比逺郊则五戸为邻盖礼法自闾比邻里之长行之则风行草偃天下虽广而教一也况周礼载师职云凡一宅不树艺罚二十五家之里布一田不耕罚三顷之屋粟一民无职罚一夫之税一家之役嗟乎斯礼苟行则天下之为人子者耻不获祭其先也天下之为人父者惧不享于祀也咸知农为邦本食乃民天旷土游民不而复上行下效谁曰不从厯代虽亦行之或曰农坛或称帝社羣儒详议疑未及此
  马氏曰古者将有事于借田则齐于齐宫事至则祼鬯飨礼而后卒事则飨膳而班尝之庶人终食此则反执爵于大寝者三公诸侯九卿大夫皆御命曰劳酒则非古也
  庐陵胡氏曰郑谓此即郊也案郊特牲云郊之用辛此云元日善日也则不必辛郊特牲又云郊迎长日之至注引易説谓春分日渐长则此未春分也郊特牲又云郊大报天此云上帝不可以包天也易説三王之郊一用夏正孟献子云啓蛰而郊则此未啓蛰也献子又云郊祀后稷此不祀后稷而祀帝也足明此但祈谷非郊天大祭故郊则可以兼祈谷春秋传郊后稷以祈农事是也祈谷不可以兼郊诗云春夏祈谷诗岂谓郊乎参谓参乘者保介车右甲士也御御车者凡三等先儒以保介及御皆谓参乗非也于时天子左御者中保介右参乘前置耒于参保介御之闲而不近之者明己意在劝农非若神农氏之道与民并耕者之为也借之为义应劭则云天子耕借田千亩为天下先借者帝王典借之常韦昭曰借借也借民力以治之以奉宗庙而劝农郑氏亦云帝借爲天神借民力所治之田臣瓉云借蹈借也本以躬借为义不得以假借爲称数説不同案躬耕帝王盛典则谓借爲典借可也借者耕借也春秋传云谷出不过借言借民力所治之田则谓借为借可也祭义云天子爲借千亩国语宣王不借千亩汉景诏朕亲耕爲天下先而此云躬耕帝借则借是躬亲履践之义则谓为蹈借可也推其至当瓉説爲优
  金华应氏曰保介谓神之保右介助乎农事者也尸代神位故楚茨之诗谓尸爲神保楚词谓巫爲灵保御者则参陪而立措之于此间依神以求福也亲自车上载而措之示将亲耕也观臣工之诗曰嗟嗟保介亦又何求则可见非车右也
  是月也天气下降地气上腾天地和同草木萌动郑氏曰此阳气蒸达可耕之候也农书曰土长冐橛陈根可防耕者急发
  孔氏曰自此至不惑一节论少阳之月务其始生故既耕之后当劝农事天地之气即隂阳也一年之中或升或降故圣人作爲六爻以象之阳气之升从十一月为始至四月六阳皆升六隂皆伏五月一隂初升至十月六隂皆升六阳皆伏然则天气下降地气上腾五月至十月也地气下降天气上腾十一月至四月也今正月言天气下降地气上腾者盖正月三阳生而成干在坤体之下天居地下故云天气下降地气上腾也七月三隂生而成坤在干体之下上天下地则是地气在下天气在上故正月为泰泰通也天地交通七月爲否否塞也天地隔塞所以十月云地气下降天气上腾者以十月纯隂用事六阳退尽似若阳归于天故也其实十月天气反归于地下郑注阳气蒸达亦似阳气上升者盖阳气从下而升据干体言之其实于时阳从地中升也汉书艺文志农书有九家一百一十四篇
  严陵方氏曰天气下降则天道下济故也地气上腾则地道上行故也和言相济而无乖同言相合而无异唯其在上者下降在下者上腾故天地之气和同草木所以萌动也庄周曰至隂肃肃至阳赫赫肃肃出乎天赫赫发乎地两者交通成和而物生焉正谓是矣
  王命布农事命田舍东郊皆脩封疆审端径术善相丘陵阪险原隰土地所宜五谷所殖以教道民必躬亲之田事既饬先定准直农乃不惑
  郑氏曰田谓田畯主农之官也舍东郊顺时气而居以命其事也封疆田首之分职术周礼作遂夫闲有遂遂上有径遂小沟也步道曰径今尚书曰分命羲仲宅嵎夷也相视也田事既饬以下説所以命田舍东郊之意也准直谓封疆径遂也夏小正曰农率均田
  孔氏曰春气既和王命羣官分布检校农事以其耕作嵗时之气起于东方故令田畯舍国之东郊以命其事其诸侯都邑田畯各舍国邑之东郊也封疆则九夫爲井四井为邑各有封境界域部分职掌也术遂声相近学记术有序义同于此夫闲有遂遂上有径遂人职文也案匠人云广二尺深二尺遂人云径容牛马田畯舍于郊上令农夫皆修理地之封疆审正田之径路及田之沟洫故云审端径术也饬正也田事既正又先定准直准谓轻重平均直谓防墨得中封疆有界限径遂有阔狭皆先平均正直之农乃不有疑惑故郑云准直谓封疆径遂也引夏小正大戴礼篇也农率则田畯均田则审端径遂也
  庐陵胡氏曰郑以田爲田畯非也但谓凡趋田者尔严陵方氏曰上言可耕之候故此命布农事盖农事布于春而敛于秋也命田舍东郊所以顺时气而居且帅民以东作故也度土而积之谓之封界画以守之谓之疆封疆古所有也特以久则不能无坏耳故曰脩毎嵗孟春必脩封疆审端径术者所以防终嵗交争之患也人以其高则爲之丘平而可陵则爲之陵陂而不平者爲陂水之使行者爲险广而平者爲原下而湿者为隰地有岸谷之变川流之徙非时而脩之则不足以尽其利故丘陵阪险原隰不可以不相之也周官司空时地利者如是而已土地所宜者所宜之物也若山林之宜皁川泽之宜槖之类是矣五谷所殖者所殖之土也若黍之利高燥稌之利下湿之类是矣既曰土又曰地者盖土则地之体地则土之名故周官大司徒言五地而又言十有二土者以此土地之所宜五谷之所殖以民之愚固不必知之也则必有以教道之者焉盖教之使能其事道之使达其理虽有以教道之然弗躬弗亲则民莫之信矣故又言必躬亲之田事既饬者言皆力田而各有脩治也田事之所以既饬者良由先定准直农乃不惑之所致而已前曰农事而后曰田事又何也盖农田一也以人言之曰农以地言之曰田人事兴于前然后地事成于后故先言布农事后言田事既饬以其序也
  马氏曰脩封疆审端径术制其畿疆作其沟封正其道涂均地域也善相丘陵阪险原隰土地所冝五谷所殖则五地之物辨以土防十有二土十有二壤辨以土宜五物九等辨以土均然后稼穑树艺之所宜毕见于此而始可以任地事也弗躬弗亲庶民弗信故使农官莅而教导焉自我所行之谓躬与彼有事之谓亲故曰以教导民必躬亲之先王之于民也分地职奠地守使各适其平之谓准各得其正之谓直田事既而先定准直与民由之则民志一矣此农之所以不惑也
  山隂陆氏曰封疆相续人各脩之而后备言皆嫌有不皆言审者于此致详焉言善有不善者矣若度其夕阳豳居允荒此善相者也准直一嵗五谷平准之直收获在后而先定之着人事苟脩天时不能害也
  是月也命乐正入学习舞
  郑氏曰习舞为仲春将释菜
  庐陵胡氏曰以春阳动舞动容也郑谓为仲春将释菜案文王世子云释不舞则释菜不为舞也郑见下云仲春习舞释菜又大胥春入学舍菜合舞谓二者是一事不知释菜习舞不同故月令先习舞大胥先舍菜大戴礼云万用入学万谓干舞足明习舞在学何休云汤舞以万人得天下故干舞称万夏小正夏书也乐亦称万禹亦以万人治水也
  长乐陈氏曰先王之时典乐有常职教学有常时周官大胥以春貌之时合舞以秋言之时合声文王世子以秋冬学羽籥春夏学干戈其事皆有以循天之理其声皆有以合人之情而月令季春大合乐孟夏习合礼乐仲夏脩乐器盖秦制也
  严陵方氏曰入学习舞则以将释菜故也故仲春言上丁命乐正习舞释菜焉若仲丁之习乐则以季春将大合乐故也孟夏之习合礼乐则以是月将饮酎用礼乐故也仲夏之脩鼗鞞鼓之类则以是月将大雩用盛乐故也季秋之习吹则以是月将大飨帝故也季冬之大合吹则以乐其成于终也夫舞与吹皆乐也然舞者乐之容则貌之类也故于春之始言舞盖木为貌故也吹者乐之声则言之类也故至秋而后言吹盖金为声故也习舞之时非不习吹要之以舞为主尔习吹之时非不习舞要之以吹为主尔于仲丁季春正言乐者则以乐为阳气于此习合所以道迎阳气之盛故也正曰乐则于声容固无所偏主也且孟春之习舞至仲春则可以合矣止亦谓之习者以释菜之礼为略其舞不足以言合故也上丁则上旬之丁也仲丁则中旬之丁也舞吹与乐皆习之以丁者取其文明之盛也合乐止择吉日以合乐之大一旬之内非一日可为故也孟春不言日则以方兴而习之无时故也季冬不言日则以将罢而合之无时故也孟夏仲夏皆不言日则以文明之盛时无日而非文明故也唯其如是故习合不止于乐而又与礼不止于声容而又脩其器焉凡以顺文明之盛而已然而必入学者以学为教人之所故也故于习之时毎言焉孟夏习合而不言者以兼于合故也或命之于乐正或命之于乐师者盖谓之正则于乐之事能正之而已谓之师则于乐之道又为之师焉则重轻之别固可知矣故以其事之重者则命之于乐师以其事之轻者则命之于乐正也至于大合乐则不言者然以大合吹推之则亦命于乐师可知矣马氏曰徒合舞籥焉者大合舞也备六律六同五声八音六舞者大合乐也季冬之大合吹命其习于季秋者也季冬之大合乐命其习于仲春者也大胥以春入学合舞秋颁学合声而此谓之吹者盖声藏于器而吹则以气召声其实一也
  乃脩祭典命祀山林川泽牺牲毋用牝禁止伐木毋覆巢毋杀孩虫胎夭飞鸟毋麛毋卵毋聚大众毋置城郭掩骼埋胔
  郑氏曰脩祭典重祭礼歳始省録也毋以牝为伤妊生之类禁止伐木盛徳所在也自覆巢至麛卵为伤萌防之类聚众置城郭为妨农之始骨枯曰骼肉腐曰胔掩埋为死气逆生也
  孔氏曰山林川泽其祀既卑余月牲皆用牝唯此月不用为伤妊也若天地宗庙大祭虽非正月皆不用牝禁谓禁其欲伐止谓止其已伐者此伐木在山中或在禁障之处十月许人采取正月则禁止之故王制云草木零落然后入山林若国家随时所须以为材用者虽非冬月亦得取之故山虞有仲冬斩阳木仲夏斩隂木是也毋覆巢至毋卵余月皆然因初春始生之时故设戒也若夭鸟之巢则覆之见誓蔟氏然此月亦禁之胎谓在腹中未出夭谓生而已出者飞鸟谓初飞之鸟麛卵四时皆禁但于此月尤甚若须荐献亦得取之故王制云韭以卵庖人秋行犊麛是也蜡氏云掌除骴司农云骨之尚有肉者也及禽兽之骨皆是掩埋互言耳
  严陵方氏曰以祭法考之则祭典古所有也特因歳之更始乃脩之而已祀不止于山林川泽然止以是为言者盖天地宗庙之祭非春亦未尝用牝故也亦见明堂位周骍刚解上言祭典而下言命祀者亦互相备也禁止伐木禁以法言止以事言也孩虫言虫未成如孩者飞鸟则鸟之习飞者毋覆巢杀胎夭麛卵已见王制解凡此所以遂其生育之性也
  马氏曰命祀山林川泽百物之所自生也毋聚大众毋置城郭为其害耕事也掩骼埋胔则推其所爱于其生者以及其死者也
  山隂陆氏曰命祀山林川泽言命不言命某无所不命也
  是月也不可以称兵称兵必天殃兵戎不起不可从我始毋变天之道毋絶地之理毋乱人之纪
  郑氏曰逆生气故必天殃兵戎为客不利主人则可故不可从我始变天道谓以隂政犯阳絶地理谓易刚柔之宜乱人纪谓仁之时而举义事也
  孔氏曰起兵伐人者谓之客敌来御捍者谓之主兵戎不合兴起之时不可从我而始我谓主人也主人既不先起兵彼来伐我我不得不应天云道地云理人云纪互辞也
  严陵方氏曰称兵举兵也兵者人之义事春者天之仁气苟以人之义事而逆天之仁气则天灾适当之矣兵戎之所以不称而起之者非不起也特不可以从我始而已老子曰用兵不敢为主而为客盖不可从我始之谓也故汤之伐桀言造攻自鸣条朕载自亳用兵之义未尝不然又况方春之始乎既曰兵又曰戎者兵以器言戎以事言道有常也故曰毋变理可通也故曰毋絶纪欲定也故曰毋乱盖圣人所以交三灵而通之者用是道而已然是道也古今之所同然不必孟春也特以一嵗之首故言之尔
  马氏曰一隂一阳道也天以道造始故谓之道万物得之而居焉者理也理以是作成故谓之理人位天地之闲因天道因地理而各立己焉者纪也故谓之纪道可由而不可变理可循而不可絶纪可叙而不可乱
  庐陵胡氏曰天道若上云司天日月星辰之类地理若上云土地所宜之类人纪若上云布农事之类
  孟春行夏令则雨水不时草木蚤落国时有恐行秋令则其民大疫猋风暴雨总至藜莠蓬蒿并兴行冬令则水潦为败雪霜大挚首种不入
  郑氐曰行夏令已之气乗之也四月于消息为干草木蚤落生日促也国时有恐以火讹相惊行秋令申之气乘之也七月始杀囘风为猋正月宿直尾箕箕好风其气逆也藜莠蓬蒿并兴生气乱恶物茂也行冬令亥之气乘之也旧説首种谓稷
  孔氏曰从上以来论当月施令之事施之顺时则气序调释施令失所则灾害滋兴故自此以下论政失致灾之事上既云毋变天之道毋絶地之理毋乱人之纪今若施之不失则三才相应以人与天地共相感动故也施令有失三才俱应则此雨水不时天也草木蚤落地也国时有恐人也十二月之内三才俱应者多就三才俱应之中或先言天者或先言民者或先言地者为害重者先言之大略于文可以意得无义例也亦唯有二才应者二才之中或有天有人无地或有地有人无天随应则书耳行令失之于前气则应之于后春夏秋施令有失气应唯在当年冬则应在后年故仲冬行秋令则瓠不成行春令则蝗虫为败仲冬非瓠不成之时又非蝗虫为败之日是据来年又録记之人序行令之事各次第先后则有夏有秋有冬孟春举夏为始仲春举秋为始季春举冬为始至于夏时之下则有秋有冬次有来年之春孟夏则举秋为始仲夏则举冬为始季夏则举春为始以此推例秋冬亦然不能备説也雨水不时者谓风雨少不得应时以孟春建寅其宿直箕星箕星好风孟春行夏令寅气不足故风少已来乘之四月纯阳用事纯阳来乗故雨少注云四月于消息为干者阳生为息隂死为消十一月至四月为息言万物得阳气蕃息五月至十月为消言万物得隂气消尽凡孟月失令则三时孟月之气乗之仲季月失令则仲季月之气乘之所以然者以同为孟仲季气情相通如其不和则迭相乘入郑之所注例亦不同如某之气乗之或在一句之下或在两句之下或在三句之下气当则言无义例也国时有恐者已来乗寅已为火故火来寅为天汉之津火畏水终不来但讹言以火相恐动耳申之气乘之者七月建申隂气始杀杀气乘寅故人多大疫猋风暴雨总至案郑注洪范中央土气为风东方木气为雨箕属东方木木尅土土为妃尚妃之所好故箕星好风也西方金气为隂尅东方木木为妃毕属西方尚妻之所好故好雨也今申气乗寅两相冲破申来逆寅寅为风风之被逆故为猋风寅往破申申为雨雨之被逆故为暴雨也案尔雅扶摇谓之猋谓风之囘转也恶物所以害生气今正气既乱恶物乘之故藜莠蓬蒿并兴也考灵耀云日中星鸟可以种稷则百谷之内稷先种故云首种首即先也蔡邕云首种宿麦也
  严陵方氏曰夫十有二月之令行乎天地之闲人君奉之以成位乎其中也苟唯当此一月之节而行彼三时之令则是变天之道絶地之理乱人之纪矣故三者之灾以类应焉是何也气之所召者然尔雨水盖仲春之节以阳气早至故不时雨水不时故草木蚤落国时有恐则由盛阳之气所廹故也凡此皆已之气乘之
  山隂陆氏曰草木蚤落以长养之早故雕落之亦早总至同时也并兴皆生也藜蒿莠秋草也説者曰此汉儒泥灾异之绪言余论虽行秋令何必尔邪曰天地一人之身是也今小不摄五行相犯而疾病生焉盖有乘之者矣不入非不熟也熟而不入
  新安朱氏曰是人行此令则召天之灾
  马氏曰洪范咎徴曰狂常雨若僣常旸若豫常燠若急常寒若蒙常风若盖君之五事象天之五行一极无皆凶也狂失之荡故若常雨僣失之亢故若常旸豫失之缓故若常燠急失之躁故若常寒蒙失之蔽故若常风咎作于上而其验见于下者如此故云徴焉儒者读此误而曰人事失则天必以其类应故指物辨类曰方春而行夏秋冬令则必以此为害三时亦然呜呼其果可必乎以未可必而必之此人君所以闻而不信也后人借此而为五行灾异之説曰眚祥祸出五事亦欲以警戒人君而卒之不可必也于是人君始怠厌説者之恠迂矣亦何补于警戒之实乎夫洪范以五事为敬用以庶徴为念用则所以警戒之亦至矣盖所谓君子之言信而有验者哉










  礼记集説卷三十九
<经部,礼类,礼记之属,礼记集说>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説卷四十     宋 卫湜 撰
  仲春之月日在奎昏弧中旦建星中
  郑氏曰仲中也仲春者日月防于降娄而斗建卯之辰也弧在舆鬼南建星在斗上
  孔氏曰案三统厯二月节日在奎五度昏井二十二度中去日九十七度旦斗五度中春分日在娄四度昏栁五度中去日一百二度旦斗十六度中元嘉厯日在壁一度昏井十度中旦箕四度中春分日在奎七度昏东井三十度中旦斗四度中从奎五度至胃六度在戌总曰降娄降降也娄敛也言物降落而收敛斗星随天而转一日一夜过转一周而行一度故正月建寅二月建卯也余月昏旦中星皆举二十八宿此昏云弧中旦云建星中独非二十八宿者由弧星近井建星近斗井有三十三度斗有二十六度其度既寛若举井斗不知何日的至井斗之中故举弧星建星也然春分之时日夜中计春分昏中之星去日九十一度今日在奎五度奎与鬼之初乃一百九度所以不同者郑虽云弧在鬼南其实仍当井之分域故皇氏云从奎第五度为二月节数至井第十五度得九十一度是弧星当井之十六度也若从井星十六度至斗之初一百七十二度计昏中星与眀中之星春秋分时相去分天之半应一百八十二度余但日入以后二刻半始昏不尽二刻半为眀昏眀相去少昼五刻一刻有三度半彊五刻有十七度余则昏之中星去眀之中星一百六十五度余则建星不得在斗初在斗十度也此仲春之月昏弧中而尚书云日中星鸟不同者孔安国注云书所举星自取毕见之义不谓南方之中也
  其日甲乙其帝大皥其神句芒其虫鳞其音角律中夹钟
  郑氏曰夹钟者夷则之所生三分益一律长七寸二千一百八十七分寸之千七十五仲春气至则夹钟之律应周语曰夹钟出四隙之细
  孔氏曰夷则长五寸七百二十九分寸之四百五十一今上生夹钟当三分益一就夷则五寸之中取三寸更益一寸为四寸余有整二寸又于七百二十九分寸之中有细分四百五十一此细分各三分之于是一寸分为二千一百八十七分有四百五十一者为一千三百五十三则是二千一百八十七分寸之一千三百五十三也以整二寸各二千一百八十七分则二寸总有四千三百七十四分益前一千三百五十三总为五千七百二十七为实数但上生者三分益一以实数更三分之各有一千九百九分以三分益一则益一分一千九百九并前五千七百二十七总为七千六百三十六为积分总数也然后除之为寸一寸用二千一百八十七则三寸总用六千五百六十一以三寸益前四寸为七寸余有一千七十五分不成寸是为夹钟长七寸二千一百八十七分寸之千七十五也郑引周语者周语注夹钟云夹助阳四隙谓黄钟大吕大蔟夹钟凡助出四隙之微气令不滞伏于下也
  其数八其味酸其臭羶其祀户祭先脾始雨水桃始华仓庚鸣鹰化为鸠
  郑氏曰始雨水以下皆记时候也仓庚骊黄也鸠搏谷也汉始以雨水为二月节
  孔氏曰雨水以下四事先后逐气之早晚故周书时训惊蛰之日桃始华又五日仓庚鸣又五日鹰化为鸠至秋则鸠化为鹰然后设罻罗郑以仓庚为骊黄者案释鸟云仓庚商庚郭景纯云即鵹黄也方言云齐人谓之搏黍鸠搏谷者释鸟云鸣鸠鴶鵴郭景纯云今之布谷也布抟声相近或以为此鸟鸣布种其谷汉初雨水为二月节后改惊蛰为二月节由气有参差故也
  严陵方氏曰自上而下者皆曰雨然北风冻之则凝而为雪东风解之乃散而为水孟春东风既解冻矣仲春于是始雨水为一候积六候而成月故一嵗则有七十二候三候为一气积六气而成时故一嵗则有二十四气此之所言者候而已候非其正也故或先或后言之厯之所言者气也气则正矣故于气至则言之鹰好杀而击以秋鼠好贪而出以夜皆隂类也鸠鴽皆阳类也卯辰者阳之中故仲春则鹰化为鸠季春则田鼠化为鴽盖隂为阳所化物理如此爵乳子而集以春雉求雌而雊以朝皆阳类也蛤蜃皆隂类也戌亥者隂之极也故秋则爵入大水为蛤孟冬则雉入大水为蜃盖阳为隂所化物理如此草腐则幽之类也萤则眀之类也季夏则腐草为萤盖离之眀极于此故也是皆化而已于鹰鼠言化于腐草爵雉则直言为何哉盖因形移易曰化鹰之为鸠鼠之为鴽皆因形移易而已故言化腐草则植物也萤则动物也爵雉飞物也蛤蜃潜物也植物为动飞物为则不特因形移易矣而化固不足以言之故皆直言为而已
  马氏曰始雨水则隂阳交而成和也
  山隂陆氏曰凡言始始于此耳据蛰虫始振始雨水桃始华至虎始交始巢雷始收声之类不言始容或前此据獭祭鱼鸿鴈来仓庚鸣鹰化为鸠之类桃始华言始穉之也据夏小正孟春梅杏榹桃则华鸠能鸠聚阳气蒸变含血使鸷者能仁候之著者也使走者能飞候之尤著者也复化为鹰不记夏小正曰变而之不仁也
  天子居青阳大庙乘鸾路驾仓龙载青旂衣青衣服仓玉食麦与羊其器疏以达
  郑氏曰青阳大庙东堂当大室
  山隂陆氏曰尔雅曰室有东西厢曰庙所谓青阳眀堂总章堂大庙以其居正有左右厢故也若大室无左右厢故曰大庙大室且曰大庙大室着青阳等皆大庙也
  是月也安萌芽养防少存诸孤择元日命民社命有司省囹圄去桎梏毋肆掠止狱讼
  郑氏曰安萌芽至存诸孤助生气也社后土也使民祀焉神其农业也祀社日用甲省减也囹圄所以禁守系者若今别狱矣桎梏今械也在手曰梏在足曰桎肆谓死刑暴尸也周礼曰肆之三日掠谓捶治人皆顺阳寛也
  孔氏曰此一节论助其生气止其狱刑后土者谓五官之后土即社神也句龙为配社之人又为后土之官也郊特牲云祀社日用甲用日之始即元日也召诰戊午乃社于新邑用戊者周公告营洛邑位成非常祭也囹牢也圄止也所以止出入皆罪人所舎也狱周曰圜土殷曰羑里夏曰均台秦曰囹圄汉曰若卢魏曰司空案掌囚云上罪梏拲而桎拲为在手梏与拲连文故知梏亦在手则桎在足也易童牛之梏牛四足称梏者牛无手前足施梏也肆陈也谓陈尸而暴之周礼郷士县士皆肆之三日然春阳既动理无杀人何得更有死尸盖是大逆罪甚容得春时杀之杀则埋之故禁其陈肆
  严陵方氏曰诸孤防而无父者盖有亡之道故曰存也天之穷民有四存之止及于孤者以其为人后存之为助阳气为大故也祭法曰大夫以下成羣立社曰置社则民固有社矣然非天子命之无敢専祭焉故择元日而命之也且社土示也方春土发生之时择元日而祭之亦祈其土之利无不善而已郊特牲言社日用甲则此言元日盖甲日也社日用甲则得其善矣故谓之元日焉凡祭社而稷必从之此止言命民社者特举重以眀轻尔囹圄桎梏见文王世子解肆则陈其尸掠则讯以掠狱讼见王制解夫囹圄不可去故曰省省所以察之也桎梏可去故曰去去所以除之也肆掠之行主乎吏故曰无所以禁之也狱讼之作自乎下故曰止所以息之也凡此皆所以消隂事而已
  马氏曰凡植物始茁为萌浸长为芽动物始生为防未壮为少植物欲其无践履故曰安萌芽动物欲其无殄灭故曰养幼少孤者天民之穷欲其无天絶故曰存诸孤凡日始于甲物成于辛日始于甲而社用之者地以形成物而肇地事者气也气自甲而始故用是以社物成于辛而郊用之者天以气始物而终天事者形也形至辛而成故用是以郊天地相合万物资焉故曰郊以眀天道社以神地道万物资气于天故郊于孟春资生于地故社于仲春省囹圄去桎梏毋肆掠止狱讼则方天地作解之时人应是而为解之事也
  丘氏曰唐李林甫等注月令择元日命民社元日近春分前后戊日与今注不同以社祭土土畏木甲属木故不用甲用戊者戊属土故召诰曰越翼日戊午乃社于新邑郊特牲用甲当是异代之礼
  金华应氏曰元日祈于上帝所以祀天也元日命民社所以祀地也干始坤生事之如一不容有异心也故祈帝祀社皆曰元日而亲耕则曰元辰而已载芟之诗曰春借田而祈社稷则借田固以祈社稷矣而此复曰命民社者盖借田之祈王所自为立之王社也命民社者王为羣姓所立之大社也同于为社而先后则有等差因事以为教也郊用辛干位也气之藏也超乎物无为而尊天之道也社用甲震方也物之生也役于干有用而劳土之象也肆纵也肆掠谓肆意笞棰也盖虽轻刑不敢纵意也肆固为暴尸之刑而与掠并言则轻重不伦且桎梏犹欲去之而况敢暴尸乎
  是月也鸟至至之日以大牢祠于髙禖天子亲往后妃帅九嫔御乃礼天子所御带以弓防授以弓矢于髙禖之前
  郑氏曰鸟燕也燕以施生时来巢人堂宇而孚乳嫁娶之象也媒氏之官以为候髙辛氏之世鸟遗卵娀简吞之而生契后王以为媒官嘉祥而立其祠焉变媒言禖神之也周礼天子有夫人有嫔有世妇有女御独云帅九嫔举中言也御谓从往侍祠天子所御谓今有娠者于祠大祝酌酒饮于髙禖之庭以神恵显之也带以弓防授以弓矢求男之祥也王居眀堂礼曰带以弓防礼之禖下其子必得天材孔氏曰此一节论天子亲祭髙禖妃嫔从行之事大戴礼云有娀氏之女曰简狄髙辛氏之世有此吞鸟之异是为禖官嘉祥后代之王立此髙辛而为禖神也蔡邕以为髙者尊也谓尊髙之禖非谓髙辛为禖又毛传云姜嫄从帝祠于郊禖又云简狄从帝祠于郊禖则是姜嫄简狄之前先有禖神矣案郑志焦乔答王权言之则契已前祭天南郊以先禖配之故谓之郊禖后王既以髙辛之君立为禖神以配天其古昔先媒则废之矣此祭髙禖是祭天髙禖为配祭之神祭天特牲此用大牢者谓配祭之人也周礼媒氏注云禖之为言谋合异类使和成者但不知初为媒者其人是谁案世本伏羲制以俪皮嫁娶之礼既用之配天其尊贵先媒当是伏羲也
  严陵方氏曰后妃与闗雎所称同义九嫔御者九嫔与九御也御即女御也女御八十一人每九人则属一嫔故谓之九御言九嫔则包夫人言九御则包世妇矣以周官内宰考之故知其如此天子所御谓御而幸之者亦见曲礼琴瑟不御解礼谓酌之以酒也射者男子之事弓矢者男子之祥也男子生而悬弧者以此防则弓衣也带以弓防者示其有能受之资也授以弓矢者予之以所求之祥也
  是月也日夜分雷乃发声始雷蛰虫咸动啓戸始出先雷三日奋木铎以令兆民曰雷将发声有不戒其容止者生子不备必有凶灾
  郑氏曰发声发犹出也容止犹动静主戒妇人有娠者也
  孔氏曰先记时候以应节后言时候以应二分二至所应不同故重记之日夜分谓昼夜漏刻马融云昼夜各五十刻据日出入为限蔡邕以为星见为夜日入后三刻日出前三刻皆属昼昼有五十六刻夜有四十四刻郑康成注尚书云日中星以为日见之漏五十五刻不见之漏四十五刻与蔡校一刻大畧亦同雷是阳气之声将上与隂相冲季冬雷在地下则雉应而雊孟春动于地之上则蛰虫应而振出至此升而动于天之下其声发也以雷出有渐故曰乃云始电者电是阳光阳微则光不见此月阳气渐盛以击于隂其光乃见故云始电户谓穴也虫发所蛰之穴蛰早者孟春乃出则左传啓蛰而郊是也蛰晚者二月始出故此云蛰虫咸动玉藻云迅雷甚雨则必变虽夜必兴衣服冠而坐所以畏天威也小人不畏天威懈慢防渎或至夫妇交接君子制法不可指斥言之故曰有不戒其容止者言此时夫妇交接生子支节性情必不备其父母必有灾也
  严陵方氏曰日阳也夜隂也故阳长而隂消则日长夜短隂长而阳消则夜长日短皆非隂阳之中也夫阳生于子终于午至卯而中分隂生于午终于子至酉而中分故春为阳中而仲月之节为春分秋为隂中而仲月之节为秋分春秋之分则隂阳适中而日夜无短长之差故于其月每言日夜分也然春分以阳为主故继言雷乃发声秋分以隂为主故继言雷始收声于发声言乃于收声言始盖乃为继事之辞始为肇事之辞以夫始必有终终则有始故也电光则火光也故始阳中之月始于阳中之月则终于隂中之月可知矣蛰虫咸动啓户始出以感雷而动故也节有惊蛰其义出此孟春言蛰虫始振则振而已犹未出也至此然后动而出焉亦见彼解唯其以雷发之月而出则亦以雷收之月而入也故后继言蛰虫坏戸者以此夫雷之发声也隂阳家可以数推焉故先雷三日奋木铎以令兆民必先三日则有先甲之意奋铎则所以警众也铎必以木则令民以文事故也奋则奋其力而振之也雷之发声所以振天之威也闻之者其可以不戒乎有不戒其容止者生子不备必有凶灾无足恠也不备言百骸九窍之或亏以其感怠慢之气而孕故如此凶者吉之对灾者祥之对以人言则曰吉凶以天言则曰灾祥凡此皆奋木铎所令之言也所奋之人亦遒人小宰之类欤
  日夜分则同度量钧衡石角斗甬正权概
  郑氏曰因昼夜等而平当平也同角正皆谓平之也丈尺曰度斗斛曰量三十斤曰钧称上曰衡百二十斤曰石甬今斛也称锤曰权概平斗斛者
  孔氏曰度量钧衡之等人之所用当须平均人君于昼夜分等之时而平正此当平之物也郑注丈尺曰度以下皆汉书律厯志文
  严陵方氏曰形而上者谓之道而隂阳之气运焉形而下者谓之器而隂阳之理寓焉道则体乎天器则用乎人体乎天者既适其中矣用乎人者可以失其中乎此同度量之类所以必在乎日夜分之月也秋之日夜分不曰均衡石而曰平权衡不曰正权概而曰正钧石者亦相备而已
  马氏曰象者天之所为也器者人之所为也王者观象于天然后稽器于人则上承天之所为下以正其所为故也盖必待日夜分而同度量权衡者则自舜以来盖有是法矣石出于衡斗甬出于量权者衡之用也概者量之用也
  山隂陆氏曰钧读如四鍭既钧之钧衡石斗甬待权概而后正今钧衡石角斗甬以正权概变也变者阳事若隂有顺而已故仲春钧衡石以角斗甬以正权概仲秋平权衡以正钧石以角斗甬
  长乐陈氏曰防氏以鬴为量而法止于三则升豆鬴是也律厯志以斛为量而法备于五龠合升斗斛是也法止于三故自升而上登之以四则升四而豆豆四而鬴故鬴六斗四升法备于五故自合而上登之以十则合十为升升十为斗斗十为斛故斛十斗然防氏之鬴深尺内方尺而圜其外其重一钧律厯志之斛亦方尺而圜其外其重二钧其方尺圜外则同而所容之多寡所权之轻重不同何也周礼璧羡之制从十寸横八寸皆为度尺鬴如之则外深尺者十寸之尺也内方尺者八寸之尺也自方八寸而八之则为方六十四寸汉无八寸之尺斛之内方皆十寸也故言方寸而不言深尺自方十寸而十之则为方百寸此其实所以不同也防氏之制旁为升臀为豆腹为鬴律厯志之制左耳为升右耳为合龠臀为斗腹为斛盖内方所以处数外圜所以利用耳髙而小臀卑而博故因其小者为升合因其博者为斗豆则古之制器尚象岂徒然哉律厯志五量止于斛左传釡十则钟聘礼十六斛曰薮十薮曰秉四秉曰筥其法亦起于斛故也月令曰角斗甬管子曰角量也皆谓之法则月令之甬管子之角皆量器也郑康成以甬为斛而饮器四升曰甬岂此类欤经传鬴或作釡庾或作逾区或作鏂升或作胜盖古字通用【礼书】
  是月也耕者少舎乃修阖扇寝庙毕备毋作大事以妨农之事
  郑氏曰舎犹止也因蛰虫唘戸耕事少闲而治门户也用木曰阖用竹苇曰扇毕犹皆也凡庙前曰庙后曰寝大事兵役之属
  孔氏曰左传晋州绰以枚数阖阖是齐城门阖用木也此扇与阖相对文也此耕者谓庶人庶人荜门故知竹苇曰扇庙是接神之处其处尊故在前寝是藏衣冠之处对庙为卑故在后但庙制有东西厢有序寝制唯室而已故释宫云室有东西厢曰庙无东西厢有室曰寝是也
  严陵方氏曰农之作也则出而在田农之息也则入而在舎方春东作之时而不可乆妨也故以少为言焉寝庙毕备则事死如事生故也毋作大事以妨农之事者非若阖扇之小事则于农之事有所妨矣故制之使毋焉
  马氏曰诗曰三之日于耜则三阳之月载始南亩也四之日举趾则四阳之月皆作而耕矣然此曰耕者少舎乃修阖扇则亦唘其向之塞辟其戸之墐者而已寝庙毕备则以其所以养人者事神也
  山隂陆氏曰细言阖扇大言寝庙以着其余莫或不修也此之谓毕备
  是月也毋竭川泽毋漉陂池毋焚山林
  郑氏曰顺阳养物也畜水曰陂穿地通水曰池严陵方氏曰川泽之物非竭其水则不可以尽取故于川泽曰竭陂池之物漉之以网罟则可以尽之矣故于陂池曰漉此小大之辨也毋竭川泽毋漉陂池则主渔者言之也毋焚山林则主田者言之也凡此皆所以遂生物之理而已
  天子乃鲜羔开冰先荐寝庙
  郑氏曰鲜当为献声之误也献羔谓祭司寒也祭司寒而出冰荐于宗庙乃后赋之春秋传曰古者日在北陆而藏冰西陆朝觌而出之其藏冰也深山穷谷固隂沍寒于是乎取之其出之也朝之禄位賔食丧祭于是乎用之其藏之也黑牡秬黍以飨司寒其出之也桃弧棘矢以除其灾其出入也时食肉之禄冰皆与焉大夫命妇防浴用冰祭寒而藏之献羔而唘之公始用之火出而毕赋自命夫命妇至于老疾无不受冰
  孔氏曰郑恐献羔是祭于寝庙故云祭司寒下引左传祭寒而藏之既藏而祭司寒眀唘亦祭之也荐于宗庙谓仲春乃后赋之谓孟夏故凌人云夏颁冰左传云火出而毕赋是也郑注从古者以至无不受冰皆左传文案昭四年春大雨雹季武子问于申丰申丰对以此辞北陆谓十二月日在虚之时西陆谓四月日在毕之时固隂沍寒者沍闭也谓坚固之隂闭塞不通阳之处朝之禄位谓大夫以上桃去不祥棘则刺御恶火出而毕赋者毕尽也谓应是得冰之人无问尊卑尽赋与之
  长乐陈氏曰人子之于亲饮食与药必先尝而后进四时新物必先献而后食寝庙之荐新盖亦推其事先之礼以尽其诚敬而已先儒谓庙藏神主而祭以四时寝藏衣冠几杖之具而祭之以新物然国语曰大寒取名鱼登川禽尝之寝庙月令四时新物皆先荐寝庙者盖有寝者荐于寝无寝者荐于庙非谓荐止于寝也月令杂记秦礼秦出寝于陵则月令所谓寝庙岂皆庙后之寝乎古者掌外事之兆有典祀掌庙有守祧掌寝有仆故典祀若以时祭祀则帅其属而修除徴役于司而役之守祧其庙则有司修除之其祧则守祧黝垩之仆祭祀修寝则荐新盖亦修焉观诗序言荐鱼献鲔而诗言以享以祀月令言以共寝庙之祀则荐新亦谓之祀也祭仆大防复于小庙仆大丧复于小寝大寝小寝髙祖以下之寝庙也大寝始祖之寝也复于庙则小庙而已于寝则及大寝者以庙严于寝故也【礼书】
  严陵方氏曰古者凿冰于建丑之月则以重隂方固而达阳气也藏冰于建寅之月则以少阳尚防而闭隂气也开冰于建夘之月则以阳方中而顺中气也颁冰于建已之月则以阳方盛而御暑气也夫开冰阳事也故用羔羊为大畜故也不以羊而以羔者方少阳用事之时而又品物少故也先荐寝庙者所以重时物且不敢以人之余而奉神也既曰寝又曰庙何也盖王者之于祖祢以人道事之则有寝以神道事之则有庙王者七庙而周官仆止掌五寝者以二祧将毁先除其寝去事有渐故也祭神道也荐人道也季春之荐鲔孟夏以彘尝麦仲夏以雏尝黍羞以含桃孟秋农乃登谷天子尝新仲秋以犬尝麻季秋以犬尝稻季冬之尝鱼所言之意亦若是而已山隂陆氏曰鲜读如字击牲曰鲜言鲜者嫌于不杀知然者以下云祀不用牺牲据此小祀用牲唯开冰
  上丁命乐正习舞释菜天子乃帅三公九卿诸侯大夫亲往视之仲丁又命乐正入学习乐
  郑氏曰乐正乐官之长也命习舞者顺万物始出地鼓舞也将舞必释菜于先师以礼之夏小正曰丁亥万用入学亲往视之顺时达物也仲丁习乐者习歌与八音为季春将合乐也
  孔氏曰孟春习舞此仲春又云习舞皆以春阳既动万物出地王者习舞所以应之此习舞即大胥春入学舎菜合舞一也据人所学谓之习舞节奏齐同谓之合舞此亦谓之大合乐故文王世子凡大合乐注春舎菜合舞秋颁学合声孟春习之至仲春习而合之自是春秋常所合乐也非为季春而习舞也故大胥春合舞秋合声自是春秋之常事也孟春习舞及仲春习舞仲丁习乐并季春合乐皆在大学仲春释菜合舞季春大合乐皆天子亲往余则不也孟夏习合礼乐为当月饮酎以仲春习舞习乐命乐正此则稍轻故唯命乐师此习礼乐亦在学但天子不亲往孟夏又云饮酎用礼乐郑注饮之于朝正尊卑天子亲在不云乐正文不备也仲夏乐师修鼗鞞鼓为大雩帝用盛乐预修习也雩帝之时则命乐正天子亲往其季夏以土王孟秋仲秋又隂始国无大事不用乐也季秋亦得习吹者为将大飨帝也其习吹亦在学乐师习之天子不亲往但文不备所以习吹者郑云春夏重舞秋冬重吹但以重为主其实春亦有吹秋亦有舞案大胥秋颁学合声周礼也月令仲秋无合声者殷法也或即此季秋习吹是也孟冬大饮烝亦用礼乐在大学天子亦亲往季冬命乐师大合吹者嵗终王与族人燕于大寝其事轻故命乐师也郑以经习舞释菜连文恐共是一事故云将欲习舞必先释菜必知然者案文王世子云释菜不舞是知释菜不为舞也必知先有释菜者以大胥云舎菜合舞舎即释也引夏小正证习舞之意谓用此万舞以入学上习舞释菜郑不云为季春合乐则仲春合舞自当为之不为季春合乐而习也仲春习舞虽不为季春而习但孟春仲春习舞已久不须更习故知仲丁唯习歌与八音歌谓合声也八音谓乐器响也庐陵方氏曰先儒谓释菜在合舞之前以大胥先舎菜也案此先习舞后释菜以春阳动舞以应之则以习舞为主大胥先释菜而后合舞以入学教人必礼先师则以舎菜为主二者先后不同先儒误矣严陵方氏曰凡言释奠则有饮焉言释菜则以芹藻之类而已学记所谓皮弁祭菜是也于仲春释菜则以品物少故也于始教祭菜则以示敬道故也以事言则曰释以礼言则曰祭其实一也余见孟春乐正入学习舞解
  马氏曰亲往视之为道之存故也释菜用丁为文眀故也耕借用亥亥为天仓
  山隂陆氏曰凡春习舞皆月习之于此乃释菜尔据季秋入学习吹夏小正曰丁亥万用入学言用者舞于是用焉
  是月也祀不用牺牲用圭璧更皮币
  郑氏曰为季春将选而合腾之也更犹易也当祀者古以玉帛而已
  孔氏曰以季春将腾合牝牡不用杀其牺牲其应祀之时圭璧更易此牺牲非但用圭璧更易又用皮币以更之故在圭璧皮币之中上下有也此谓祈祷小祀若大祀则依常法大牢祀髙禖是也
  山隂陆氏曰此言去牺牲尔其它犹在郑氏谓当祀者以玉帛而已非是即大祀犹用牺牲徒皮币耳犹以圭璧代之其仁意逺矣
  马氏曰是月也大牢祀于髙禖而献羔开氷此祀不用牺牲非古也古之制器者尚其象故圭锐而璧圜其备物也致其义故皮以致其文而币以致其实其用不同不可僭也此月用圭璧更皮币则非古也
  仲春行秋令则其国大水寒气总至冦戎来征行冬令则阳气不胜麦乃不熟民多相掠行夏令则国乃大旱暖气早来虫螟为害
  郑氏曰大水寒气酉之气乘之也八月宿直毕毕好雨冦戎来征金气动毕又为边兵也阳气不胜麦乃不熟子之气乘之也十一月为大隂民相掠隂奸众也国旱暖气午之气乗之也虫螟暑气所生为灾害也
  孔氏曰毕七星十六度主边兵大水地灾也寒气天灾也冦戎人灾也阳气不胜天灾也麦不熟地灾也民相掠人灾也大旱暖气天灾也虫螟为害地灾也行令失所人灾之应故无其灾
  严陵方氏曰多雨故其国大水也水之气为寒故寒气总至冦戎来征则感金气而然也凡此皆酉之气乗之麦以秋稼至夏乃穑仲春则向成矣而阳气不胜故麦乃不熟也民多相掠则以阳不胜隂故也凡此皆子之气乗之行夏令而阳亢故大旱大旱故暖气早来虫螟则暖气所生也且螟食苗心夏以盛徳在火而心属焉则其为害亦以类而已故孟夏仲冬之行春令言蝗仲夏之行春令言螣各以类应焉凡此皆午之气乗之
  季春之月日在胃昏七星中旦牵牛中
  郑氏曰季少也季春者日月防于大梁而斗建辰之辰也
  孔氏曰案三统厯三月节日在胃七度昏张二度中去日一百七度旦斗二十六度中清眀日在八度昏翼四度中去日一百一十一度旦女二度中元嘉厯三月节日在娄六度昏栁十二度中旦斗十四度中三月中日在胃九度凡三十度日月行一防凡三十度故三月日在胃七度案律厯志大梁初日在胃七度是也昏七星中者律厯志云胃十四度十一度毕十六度觜二度参九度井三十三度鬼四度栁十五度七星七度从胃七度至七星之初度有九十九度以日渐长日没之时稍在酉北去七星之初九十八度故昏时七星在南方之中旦牵牛中者从七星之初至牵牛之初也
  其日甲乙其帝大皥其神句芒其虫鳞其音角律中姑洗
  郑氏曰姑洗者南吕之所生也三分益一律长七寸九分寸之一季春气至则姑洗之律应周语曰姑洗所以修絜百物考神纳賔
  孔氏曰南吕六二上生姑洗之九三南吕长五寸三分寸之一就南吕三分益一取三寸益一寸为四寸余有整二寸三分寸之一整二寸者各九分之二九为十八分寸之一者为三分总二十一分三七二十一三分益一更益七分总二寸八分以九分为一寸二十七分为三寸益前四寸为七寸余有一分在故云律长七寸九分寸之一
  其数八其味酸其臭羶其祀户祭先脾桐始华田鼠化为鴽虹始见蓱始生
  郑氏曰桐始华以下皆记时候也鴽鴾毋防蝀谓之虹蓱萍也其大者曰苹
  孔氏曰鴽鴾毋尔雅释鸟文毋当作牟谓防也凡云化者易曰乾道变化谓先有旧形渐渐改者谓之变虽有旧形忽改者谓之化及本无旧形非类而改亦谓之化故郑注周礼云能生非类曰化也防蝀谓之虹尔雅释天文郭氏云雄者曰虹雌者曰蜺雄谓眀盛者雌谓闇微者虹是隂阳交防之气纯隂纯阳则虹不见若云薄漏日日照雨滴则虹生
  山隂陆氏曰桐始华蔡邕曰木之后华者也穉之故曰始余已见桃始华解夏小正曰鴽防也
  马氏曰田鼠化为鴽则隂类之慝者迁乎阳而其性和也萍始生则隂物之浮以承阳者也
  严陵方氏曰虹者天地讧溃之气也隂干阳所乃见而出故又谓之蝀焉阳方得中则隂莫能干至于辰则已过中矣故为隂所干而虹见也且气以有所干而交以无所干而辨故虹以隂阳交而见以隂阳辨而藏焉季春则隂阳向乎交矣故始见孟冬则隂阳极乎辨矣故藏不见也萍为阳之所浮者也季春则阳生物之功极矣故萍始生焉
  天子居青阳右个乘鸾路驾仓龙载青旂衣青衣服仓玉食麦与羊其器疏以达
  郑氏曰青阳右个东堂南偏
  是月也天子乃荐鞠衣于先帝命舟牧覆舟五覆五反乃告舟备具于天子焉天子始乘舟荐鲔于寝庙郑氏曰鞠衣黄桑之服先帝大皡之属为将蚕求福祥之助也舟牧主舟之官也覆反舟者备倾侧也荐鲔进时美物也
  孔氏曰依礼祭五帝自服大裘今荐鞠衣色如鞠尘象桑叶始生鞠者草名花色黄与桑同色又当桑生之时故郑云黄桑之服盖荐于神坐为蚕求福也知先帝大皥之属者以其言先不言上故知非天蚕功既大总祭五方之帝于眀堂故郑云之属案尔雅释鱼云鮥鮛鲔郭景纯云似鳣而小一本云王鲔似鳣口在颔下音义云大者为王鲔小者为鮛鲔似鳣长鼻体无鳞甲
  庐陵胡氏曰案礼记五帝自服大裘不荐鞠衣又于帝言先眀非五帝也案此经下云祈麦实安知非祈麦乎蚕桑后妃事非天子所当与
  长乐陈氏曰将耕也祈谷于上帝所以祈有秋将蚕也荐鞠衣于先帝所以祈有春鞠衣后服也其色象鞠鞠之华以隂中其色则隂盛色也后蚕服此则率内外命妇而蚕使天下之嫔妇取中焉后之盛事也荐鞠衣于先帝则是荐之于神所以告将服之以蚕也盖王与后常相资以成礼者也故建国则王立朝后立市祭祀则王献尸后亚献賔客则王祼献后亚之王借则后帅六宫之人生穜稑之种以献后蚕则君皮弁素积卜三宫之夫人世妇之吉者蚕于蚕室凡此皆内外相资以成礼者也然则天子荐鞠衣于先帝不亦宜乎
  严陵方氏曰覆以视表反以视里待至尊所乗不得不防其倾漏故也覆反必至于五则至于再至于三而慎之至也礼有告具告备曰具则苟具而已备则无所不备焉告舟备具于天子者以见精粗无不至也必乗舟而后荐鲔者所以示亲渔也盖先王之飨亲牲必亲牵杀必亲射凡以致其敬而已则乘舟而后荐鲔岂为过哉鱼之品多矣然荐必以鲔者为其特大谓之王鲔者以此
  马氏曰舟所以渉险危事也以至尊履危事其戒慎之至宜如此也










  礼记集説卷四十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说卷四十一    宋 卫湜 撰
  乃为麦祈实
  郑氏曰于含秀求其成也不言所祈承寝庙可知严陵方氏曰乃为麦祈实者以孟夏农将登麦故也祈其实则虑稼穑之卒痒故也
  是月也生气方盛阳气发泄句者毕出萌者尽达不可以内
  郑氏曰时可宣出不可收敛也句屈生者也芒而直曰萌
  孔氏曰以物宣散之时当顺天散物不可积聚纳之在内
  严陵方氏曰由辰而前句者非不出也特出之未为毕尔萌者非不达也特达之未为尽尔至于辰乃言毕出尽达焉有终谓之毕无余谓之尽春主发散则出而外之时也秋主揫敛则入而内之时也方春宜出之时故言不可以内自布徳行恵而下皆其事也
  天子布徳行恵命有司发仓廪赐贫穷振乏絶开府库出币帛周天下勉诸侯聘名士礼贤者
  郑氏曰振犹救也周谓给不足也勉犹劝也聘问也名士不仕者
  孔氏曰谷藏曰仓米藏曰廪无财曰贫无亲曰穷暂无曰乏不续曰絶按皇氏曰长无谓之贫穷暂无谓之乏絶王者劝勉诸侯聘问有名之士谓其徳行贞纯道术通眀王者不得臣而隐居不在位者也贤者谓名士之次亦隠者也
  长乐陈氏曰孟春生气未盛之时也故命相布徳施恵而已季春生气方盛之时也故天子布徳行恵焉然孟春兼言和令行庆而此言徳恵者详在于臣要在于主故也
  严陵方氏曰发仓廪所以赐贫穷振乏絶而已乏絶未至于贫穷故于贫穷曰赐之则所以予之也于乏絶曰振之则贷之而已开府库所以出币帛将以聘名士礼贤者故也周天下以言聘名士礼贤者之广勉诸侯则又欲诸侯之致力焉古者诸侯必嵗贡士于天子以是勉之固所宜矣名士则有实之称贤则有徳之称聘以问之礼以体之有徳不止于有实礼则不止于问此重轻之别也夫春气之散发极扵是月也天子布徳行惠至扵发仓廪开府库宜也马氏曰发仓廪赐贫穷振乏絶则亦春省耕而补不足之意也然方周之时以乡师赒万民之艰阨以司门养死政之老孤其天患民病则又以司救施恵之邦之委积遗人掌之野之耡粟屋粟旅师聚之则所以待贫穷乏絶者当其时矣开府库出币帛周天下勉诸侯聘名士礼贤者则所以出滞淹而助阳宣物也然养士以学驭臣以柄者古之道也及夫后世不能一于学然后以私恩聘名士不能用其柄然后以私敬礼贤者是其秦风乎
  讲义曰古者适有贤士则聘之如舜起于畎亩之中傅説举于版筑之间胶鬲举于鱼盐管夷吾举于士亦各因其所遇而举之奚拘于季春
  是月也命司空曰时雨将降下水上腾循行国邑周视原野脩利隄防道达沟渎开通道路毋有障塞
  郑氏曰广平曰原国也邑也平野也沟渎与道路皆不得不通所以除水潦便民事也古者沟上有路孔氏曰此既为雨决水而云开通道路恐道路非可决之物故郑云沟上有路言道达沟渎之时须脩沟上道路案周礼遂人职云沟上有畛川上有路此言沟上有路是道路之总名与彼别也
  严陵方氏曰司空掌土之官凡此所命皆土之事故以命焉时雨应时之雨也方春物生需雨泽之时故其雨谓之时雨时雨然或过滛则趋下之水反上腾而为灾故命以豫备之术也循行则行之有序也周视则视之无遗也修利则修而利之使无害道达则道而达之使无壅开通则开而通之使无穷皆欲其无有障塞而已障言蔽显以为隠塞言窒虚而为实凡此皆豫备水灾之术也
  田猎罝罘罗网毕翳餧兽之药毋出九门
  郑氏曰为鸟兽方孚乳伤之逆天时也兽罟曰罝罘鸟罟曰罗网小而柄长谓之毕翳射者所以自隠也凡诸罟及毒药禁其出九门眀其常有时不得用耳天子九门者路门也应门也雉门也库门也臯门也城门也近郊门也逺郊门也闗门也今月令无罘翳为弋
  孔氏曰毕所以掩兔以其似天上毕星故谓之毕此等之物四时常有于季春之时不得用耳九门自路门臯门以内皆宫室所在非田猎之处亦禁罗网毒药者此等门内虽是宫室所在亦有林苑及空闲之处得有之矣
  严陵方氏曰虑其伤孚乳之性故田猎之具制之使毋用餧则委之以食而毒焉故以药言之也
  山隂陆氏曰王城面各三门南北九经东西九纬若今朱雀门三经经各一门是已考工记曰匠人营国王城九里国中九经九纬毋出九门谓毋出此门也
  是月也命野虞毋伐桑柘鸣鸠拂其羽戴胜降于桑具曲植籧筐后妃齐戒亲东乡躬桑禁妇女毋观省妇使以劝蚕事蚕事既登分茧称丝效功以共郊庙之服毋有敢惰
  郑氏曰无伐桑柘爱蚕食也野虞谓主田及山林之官鸣鸠飞且翼相击趋农急也戴胜织纴之鸟是时恒在桑皆蚕将生之候也言降于桑者若时始自天来重之也曲簿也植槌也皆养蚕器也后妃亲采桑示帅先天下也东乡者乡时气也是眀其不常留养蚕也留养者所卜夫人与世妇妇谓世妇及诸臣之妻也内宰职曰仲春诏后帅外内命妇始蚕于北郊女外内子女也夏小正曰妾子始蚕执养宫事毋观去容饰也妇使缝线组紃之事登成也敕往蚕者蚕毕将课功以劝戒之
  孔氏曰案释鸟云鶌鸠鹘鸼郭景纯云鶌音九物反鸼音嘲鹘鸼似山鹊而小青黒色短尾多声一名鸣鸠戴胜一名鸱鸠案释鸟云鸰戴鵀郭景纯云鵀即头上胜今呼为戴胜曲植籧筐案方言云宋魏陈楚江淮之间谓之曲自闗而西谓之簿故云曲簿方言注槌县蚕簿柱也宋魏陈楚江淮之间谓之植自闗而西谓之槌养蚕南北东西无所不在今后惟东面采桑故郑知不常留养蚕也祭义云卜三宫之夫人世妇之吉是常留养蚕者此经是季春躬桑内宰云仲春者以仲春既帅命妇躬桑浴种至季春又更躬桑浴蚕也外内子女者外子女谓王外姓甥之女内子女谓王之同姓子女则周礼之外宗内宗皆以嫁有爵者是也分茧称丝是课效其功故云以劝戒之
  严陵方氏曰野虞周官之山虞以主在野之事故曰野谓之虞已见虞人入泽梁解齐戒则所以神明其事矣东乡则所以迓时气也以致曲而织故曰曲以取直而立故曰植籧则席之粗者筐则筥之方者凡此皆蚕具省妇使者不烦以他役也凡此欲一意于蚕以劝其事而已蚕事既登者事毕而登比年之数也与曲礼年谷不登之登同义分茧所以使之缫称丝所以使之织效其功之多少以共郊庙之服无有敢惰敬之至也祭统曰王后蚕于北郊以共纯服盖谓是矣此言共服孟夏言给盖以后妃之茧丝而为祭服则所以致其恭而已故曰共以贵贱之茧税而为祭服则可以取足焉故曰给祭服不止于郊庙共给止以郊庙为言者以外祭莫重于郊内祭莫重于庙故也
  是月也命工师令百工审五库之量金铁皮革筋角齿羽箭干脂胶丹漆毋或不良
  郑氏曰工师司空之属官也五库藏此诸物之舎也量谓物善恶之旧法也干器之木也凡輮干有当用脂良善也
  孔氏曰周礼考工记无工师以司空掌工巧此称工巧师长故郑知司空之属五库者各以类相从金铁为一库皮革筋为一库角齿为一库羽箭干为一库脂胶丹漆为一库此等之物善恶先有旧法当审察之故云审五库之量但器之材朴总谓之干故郑云干器之木周礼弓人凡析干止谓弓干与此异也严陵方氏曰工师百工之师也与孟子言得大木之工师同义故命之令百工焉五库之量则百工所治之材也故令之使审焉五库以五材而得名盖金铁之类皆不离于五材故也先儒遂别而为五拘矣不谓之材而谓之量者以其材各有所受故也
  山隂陆氏曰五库五兵之库也此言兵器后言祭器尚禁滛巧如此况用器乎量所容也度其所容为之庐陵胡氏曰脂以柔皮革春秋传脑所以柔物
  百工咸理监工日号毋悖于时毋或作为滛巧以荡上心
  郑氏曰咸皆也于百工皆理治其事之时工师则监之日号令之戒之以此二事也悖犹逆也百工作器物各有时逆之则不善时者若弓人春液角夏治筋秋合三材冬定体之属也滛巧谓伪饰不如法也荡谓动之使生奢泰也
  孔氏曰此时天气和适百工造作器物当因气序无得悖逆于时使物不牢固又所作器物当依旧常无得有作滛过巧妙以荡动在上使生奢泰之心也严陵方氏曰百工咸理则使之各治其事也监工日号则虑其惰于事也工固有巧也然过乎巧则为滛矣以其滛故足以荡上心焉此与孟冬皆言毋或作为滛巧以荡上心者此则因其作而戒之彼则因其成而又戒之
  讲义曰古者工执艺事以谏苟作为滛巧其何以誎于上乎此所以使百工咸理治其事而监工日以号令之也
  是月之末择吉日大合乐天子乃帅三公九卿诸侯大夫亲往视之
  郑氏曰大合乐者所以助阳逹物风化天下也其礼亡今天子以大射郡国以乡射礼代之
  严陵方氏曰合言备众乐而合之也天子乃率三公九卿诸侯大夫亲往视之则以其大合故也于大合吹而不率之者以不若合乐之备故也于释菜亦率之者谨其行礼之始故也余见孟春命乐正入学习舞解
  马氏曰凡乐阳声也春阳中也大合乐必待阳中之末则中声之所止也盖中声以降非和平君子弗听也
  山隂陆氏曰季冬所谓大合吹即此所谓大合乐或言吹或言乐相备也单举则言吹杂举则言乐吹非无舞也舞非无吹也合舞合吹非无乐也因其所主言之异尔
  是月也乃合累牛腾马游牝于牧牺牲驹犊举书其数郑氏曰累腾皆乗匹之名是月所合牛马谓系在廐者其牝欲游则就牧之牡而合之以在牧而校数书之眀出时无他故至秋当録内且以知生息之多少也
  孔氏曰季春阳将盛物皆产乳故合以所累之牛相腾逐之马游此繋牧之牝于牧田之中就牡而合之其在廐牝马须拟乗用者则不放之既游牝于牧之后畜皆在野所有牺牲及小马之驹小牛之犊皆书其见在之数至秋畜产入时知其旧数欠少与否及生息多少
  严陵方氏曰累牛者累系之牛腾马者腾跃之马牛善顺故以累言之马善走故以腾言之合牛马而游牝于牧则所以顺隂阳之性且欲其孳生之蕃也牧盖畜养之地然周官牧师之掌牧通淫乃在中春者郑氏谓秦地寒凉万物后动理或然也
  山隂陆氏曰言游牝则牡虽在牧不得游也盖嗜欲不制则虽有龙牡犹将耗矣游虽牛马之贞性也即若牡连之以覊馽编之以皁栈亦岂可以少哉
  命国难九门磔攘以毕春气
  郑氏曰此难难隂气也隂寒至此不止害将及人所以及人者隂气右行此月之中日行厯昴昴有大陵积尸之气气佚则厉鬼随而出行命方相氏帅百索室疫以逐之又磔牲以攘于四方之神所以毕止其灾也王居眀堂礼曰季春出疫于郊以攘春气孔氏曰天气左转故斗建左行谓之阳气日月右行比天为隂故曰隂气右行此月初日在胃月中从胃厯昴元命包云大陵主尸石氏星经大陵主死丧严陵方氏曰难所以难隂慝而敺之周官方相氏帅百而时难以狂夫为之则狂疾以阳有余唯阳有余足以胜隂慝故也裂牲谓之磔除祸谓之攘必于九门则欲隂慝之出故也凡此皆虑春气之不得其终也故曰以毕春气此之所难则难隂慝之作于春者也仲秋又难则难隂慝之作于秋者也季冬又难则难隂慝之作于冬者也独夏不难则以阳盛之时隂慝不能作故也春曰以毕春气者言毕其功于前也故于季月秋于仲月言逹者言逹其道于外也冬曰以送寒气者以一嵗之往故以送言之亦行之于季月不曰冬气而曰寒气者以时言曰冬以气言曰寒而寒则积隂之所成也一嵗隂慝之盛未有甚于此时者故本其积隂之气而言之其难特谓之大盖所难而之者邪气也逹之送之者正气也曰毕曰逹曰送言虽不同皆不过遂其正气而已春曰磔攘冬曰旁磔者以大难故旁又磔焉不特九门故也秋虽不言从可知矣春曰命国秋曰天子冬曰命有司又何也盖天子之难为国而已非自为之也委之有司而已故言之序如此且互相备矣
  山隂陆氏曰言国则九门不在郊之外眀矣
  季春行冬令则寒气时发草木皆肃国有大恐行夏令则民多疾疫时雨不降山陵不收行秋令则天多沈隂淫雨蚤降兵革并起
  郑氏曰寒气时发草木皆肃丑之气乗之也肃谓枝叶缩栗大恐谓以水讹相惊疾疫不雨未之气乗之也六月宿直鬼鬼为天尸时又有暑也山陵不收髙者暵于热也沈隂淫雨戍之气乘之也九月多隂淫霖也雨三日以上为霖兵革隂气盛也
  孔氏曰寒气时发天灾也草木皆肃地灾也国有大恐人灾也冬气来乗水欲来至季春是土土能制水故讹言相惊水竟不至也民多疾疫人灾也时雨不降天灾也山陵不收地灾也沈隂淫雨并天灾也兵革人灾也
  严陵方氏曰冬之气为寒故寒气时发草木皆肃则寒气之所防故也国有大恐则寒气之所制故也亢阳之气袭于人故民多疾疫阳亢而为旱故时雨不降山陵之物不收特言山陵则以髙者尤易被旱故也天多沈隂则感少隂之气故也阳为旸隂为雨故淫雨早降兵革并起则金气动故也
  山隂陆氏曰春气尚浅而行冬令为害犹可深则甚矣益深则又甚矣据首种不入麦乃不熟草木皆肃他放此
  孟夏之月日在毕昏翼中旦婺女中
  郑氏曰孟夏者日月防于实沈而斗建己之辰孔氏曰三统厯四月节日在毕十二度昏轸四度中去日一百一十四度旦虚三度中四月中日在井初度昏角六度中去日一百一十七度旦危六度中元嘉厯四月节日在昴十一度昏翼十度中旦女三度中四月中日在毕十五度昏轸十度中旦虚九度中毕者案律厯志立夏日在毕十二度昏翼中者日既在毕十二度毕有十六度而终则中取五度觜二度参九度井三十三度鬼四度栁十五度土星七度张十八度计从毕十二度至翼初总九十三度言昏三月之时昏中之星九十八度四月日渐长校三月三刻则昏中之星去日多校一刻半余以度言之则校五度则四月昏中之星去日合有一百二度计翼星中之时当在翼十二度也
  诸家説见孟春
  其日丙丁
  郑氏曰丙之言炳也日之行夏南从赤道长育万物月为之佐时万物炳然着见而强大又因以为日名焉易曰齐乎巽相见乎离
  孔氏曰郑引易证丙丁是着眀之义
  诸家説见孟春
  其帝炎帝其神祝融
  郑氏曰此赤精之君火官之臣自古以来着德立功者也炎帝大庭氏也祝融颛顼氏之子曰黎为火官孔氏曰春秋説云炎帝号大庭氏下为地皇作耒耜播百谷曰神农也又案昭二十九年左传云颛顼氏有子曰黎为祝融杜注云祝融眀貌
  诸家説见孟春
  其虫羽
  郑氏曰象物从风鼓叶飞鸟之属
  诸家説见孟春
  其音徴
  郑氏曰三分宫去一以生徴徴数五十四属火者以其微清事之象也夏气和则徴声调乐记云徴乱则哀其事勤
  孔氏曰宫数八十一三分分之各二十七去二十七余有五十四也数少为清羽数最少为极清征数次少为微清徴于清浊为第四事于尊卑亦为第四详见孟春
  律中中吕
  郑氏曰孟夏气至则中吕之律应中吕者无射之所生三分益一律长六寸万九千六百八十三分寸之万二千九百七十四周语曰中吕宣中气
  孔氏曰无射之律长四寸六千五百六十一分寸之六千五百二十四三分益一以生中吕于无射四寸之内取三寸益一寸为四寸余有整寸一又有六千五百六十一分寸之六千五百二十四以六千五百六十一各三分之则一寸分为一万九千六百八十三分也六千五百二十四分各三分之则为一万九千五百七十二又整一寸分为一万九千六百八十二并之总为三万九千二百五十五也更三分之一分有一万三千八十五上生者三分益一以一万三千八十五益上之数总为五万二千三百四十为积分之数然后除之为寸一寸除一万九千六百八十三则二寸除二万九千三百六十六为二寸通前为六寸余有一万二千九百七十四不成寸是中吕长六寸万九千六百八十三分寸之万二千九百七十四也
  长乐陈氏説见孟春
  其数七
  郑氏曰火生数二成数七但言七者亦举其成数孔氏説见孟春
  其味苦其臭焦
  郑氏曰火之臭味也凡苦焦者皆属焉
  诸家説见孟春
  其祀灶祭先肺
  郑氏曰夏阳气盛热于外祀之于灶从热类也祀之先祭肺者阳位在上肺亦在上肺为尊也灶在庙门外之东祀灶之礼先席于门之奥东面设主于灶陉乃制肺及心肝为俎奠于主西又设盛于俎南亦祭黍三祭肺心肝各一祭醴三亦既祭彻之更陈鼎俎设馔于筵前迎尸如祀户之礼
  孔氏曰案少牢及特牲礼皆灶在庙门外之东西面北上郑注祀灶之礼以下皆逸中霤礼文门之奥谓庙门外西室之奥祀戸在戸内故祭在庙室之奥祀灶在门外故设主在门室之奥灶陉谓灶边承器之物以土为之制谓截割心肝皆鬲上之物故从肺类俱置俎上奠于主西设盛谓黍稷盛之于簋祭必三者以礼成于三故也上祀戸云祭肉三肺一肾再此云祭肺心肝各一亦为肉祭三也醴实之于尊祭二者始扱一祭又扱再祭筵前谓初设庙室奥之筵前唯特牲少牢鼎当陈于庙门室之前稍东西向执俎者以俎就鼎载肉入设于筵前在菹醢之东其黍稷等设于俎南北唯云祭黍或无稷也此配灶神而祭者是先炊之人礼器云灶者是老妇之祭
  诸家説见孟春
  蝼蝈鸣蚯蚓出王生苦菜秀
  郑氏曰皆记时候也蝼蝈蛙也王萆挈也今月令云王萯生夏小正云王萯秀
  孔氏曰案周礼蝈氏郑司农注云蝈虾蟇元谓今御所食蛙也王萆挈者夲草文此物记时先生者在月初后者在月末以次相配余皆仿此
  严陵方氏曰蚯蚓至隂之物故感正阳之气而出焉王南方之果也而其色赤苦菜南方之菜也故其味苦一则感火之色而生一则化火之味而秀马氏曰蝼蝈鸣则隂而伏者乗阳而鸣也蚯蚓出则隂而屈者乘阳而伸也王生则阳物之可以胜隂邪者也故其为色赤苦菜秀则火炎上故其为味苦
  天子居眀堂左个乘朱路驾赤駵载赤旂衣朱衣服赤玉食菽与鸡其器髙以粗
  郑氏曰眀堂左个大寝南堂东偏也菽实孚甲坚合属木鸡木畜时热食之亦以安性也粗犹大也器髙大者象物盛长
  孔氏曰路与服言朱駵与旂及玉言赤者色浅曰赤色深曰朱路与衣服人功所为染必色深故云朱玉与駵马自然之性皆不可色深故云赤旌旂虽人功所为染之不须色深故亦云赤郑注仪礼云朱则四入是朱深于赤也
  诸家説见孟春
  是月也以立夏先立夏三日大史谒之天子曰某日立夏盛徳在火天子乃齐立夏之日天子亲帅三公九卿大夫以迎夏于南郊还反行赏封诸侯庆赐遂行无不欣説
  郑氏曰迎夏祭赤帝赤熛怒于南郊之兆也不言帅诸侯而云封诸侯诸侯时或无在京师者空其文也祭统曰古者于禘也发爵赐服顺阳义也于尝也出田邑发秋政顺隂义也今此行赏可也而封诸侯则违于古封诸侯出土地之事于时未可似失之孔氏曰诸侯当迎夏之时或无在京师者故空其诸侯之文诸侯既无而得封者郑云或无则容有在者故得封也或者诸侯身虽不在遥封之
  山隂陆氏曰于天子言无不欣悦于相言无有不当亦言之法
  金华应氏曰案乐记舜作五之琴以歌南风夔始制乐以赏诸侯而东郊亦顺景风以行赏则疏封于盛夏古之遗礼也盖封爵以是时而出命而田邑至秋始割耳要之其可以待时而赏特其功之常者其非常者自不容缓司马法所谓赏不逾时是也
  乃命乐师习合礼乐
  郑氏曰为将饮酎
  孔氏曰不云是月者承上是月立夏之文自此下至必当其位皆立夏之日处分也
  山隂陆氏曰不言乐正不嫌也即习乐习舞言乐师嫌乐正不与
  讲义曰习之者欲礼乐之器用为习孰也合之者欲礼乐之器用为谐和也此特礼乐之文而已
  命大尉赞杰俊遂贤良举长大行爵出禄必当其位郑氏曰助长气也赞犹出也杰俊能者也遂犹进也三王之官有司马无大尉秦官则有大尉今俗人皆云周公作月令未通于古爵禄必当其位使顺之也孔氏曰赞是赞佐之义杰俊或未仕沈滞者故郑云出贤良或职卑位下故云遂贤良谓有徳行杰俊谓多才艺蔡氏辨名记曰十人曰选倍选曰俊万人曰杰尹文子及毛诗传皆云万人为英举长大者谓用长大之人
  严陵方氏曰大尉即古司马也司马政官必命之取人者盖取人将以为政故也王制言司马辨论官材与此同意赞之遂之举之不可以虚拘也则必有爵以驭其贵有禄以驭其富焉故继之以行爵出禄也爵必当有德之位禄必当有功之位也且天子春始出币帛以聘名士礼贤者而已至此然后行爵出禄焉固其序也
  马氏曰杰者其才特者也俊者敏于德者也佐上利下宜为人臣者贤也苟志于善焉者良也体仁而能元者长也充实而有光辉者大也爵禄者所以诏王驭羣臣者也此曰大尉非古也
  庐陵胡氏曰习礼乐亦在学仲春习乐命乐正此命乐师轻也遂逹也书显忠遂良长大谓学长德大者
  是月也继长増髙毋有壊堕毋起土功毋发大众毋伐大树
  郑氏曰继长增髙谓草木盛蕃庑也毋起土功发大众为妨农蚕之事毋有壊堕伐大树皆为逆时气也孔氏曰王者施化当继续长养之道谓劝民长养増益髙大之物谓劝其种殖
  马氏曰万物所以长而髙者阳上逹故也长之者天地也所以继长者人也髙之者天地也所以增髙者人也故曰人终天地之功者此也欲其长则勿壊焉可也欲其髙则勿堕焉可也起土功发大众伐大树则所以壊堕之也
  山隂陆氏曰毋伐大树虽伐小树可矣据此赏以春夏刑以秋冬谓其大者也
  讲义曰南方之火盛德在焉土之所恃以生者亦四季最旺之时也起土功则非所以滋土之气而抚土之辰发大众则妨农桑之事而违其时伐大木则逆其生理壊其成材故也
  是月也天子始絺
  郑氏曰初服暑服
  严陵方氏曰絺以凉而可以御暑裘以温而可以御寒孟夏者暑之始也故言始絺孟冬者寒之始也故言始裘
  命野虞出行田原为天子劳农劝民毋或失时命司徒循行县鄙命农勉作毋休于都
  郑氏曰命野虞重敕之命农勉作急趋于农也县鄙乡遂之属主民者也
  孔氏曰遂人职云五鄼为鄙五鄙为县县二千五百家鄙五百家是遂之属今郑云乡遂之属经直云遂属举遂以包乡故郑兼云乡也
  严陵方氏曰野虞外官也故出行田原司徒内官也故循行县鄙以在外也故曰出以在内也故曰循而已农亦民也然民不止于农以农营其事之劳也故劳之欲民趋其事之乐也故劝之皆欲无失其事而已都者君子之所居鄙者野人之所居农以力耕而养人则野人之事也禁之使毋休于都则于农不能无所彊矣故曰勉作也
  马氏曰劝民则劝其为耕事者也命农勉作则勉其无所説于都者也彼欲为而我道之者劝也非其志而我彊之者勉也
  庐陵胡氏曰劳其劳者劝其惰者
  讲义曰因其时事而教敕之以为有秋之望农若失其时而休逸于都市亦何望嵗成之有
  是月也驱兽毋害五谷毋大田猎
  郑氏曰为伤蕃庑之气也
  严陵方氏曰四时四田夏曰苗以其为苗除害故也故此言驱兽毋害五谷焉既曰驱兽而又曰毋大田猎者以虽可田猎而不可大为之故也若秋狝冬狩则为大矣
  讲义曰猛兽多害五谷故驱逐之使归山林也礼蜡祭迎虎而祭之为其食田豕而去害稼之兽也古者春搜夏苗秋狝冬狩虽夏之时田狩之事有所不免焉盖为供干豆賔客充君庖之用也若大田猎恐伤蕃盛之物故禁止之
  农乃登麦天子乃以彘尝麦先荐寝庙
  郑氏曰登进也麦之新气尤盛也以彘食之散其热也彘水畜
  严陵方氏曰以彘尝麦者以水胜火也仲夏以雏尝黍者以木生火也仲秋以犬尝麻者以金胜木也季秋以犬尝稻者以金合金也夫胜所以治之生所以养之合所以和之故食齐得其宜焉先荐寝庙见仲春解
  庐陵胡氏曰麦性蕴毒故王制荐麦以鱼而此尝麦以彘宣其毒也尝谷必荐寝庙一食不敢忘亲
  是月也聚畜百药靡草死麦秋至断薄刑决小罪出轻系
  郑氏曰聚畜百药蕃庑之时毒气盛也旧说云靡草荠葶苈之属祭统曰草艾则墨谓立秋后也刑无轻于墨者今以纯阳之月防刑决罪与毋有壊堕自相违似非出轻系崇寛也
  孔氏曰以其枝叶靡细故云靡草引祭统以下者证此月不当防薄刑决小罪
  严陵方氏曰周官医师掌聚毒药则孟夏蕃庑之时其可以不聚畜百药乎然药之可采者不必皆在孟夏则以蕃庑之时所可采者为多故也凡物感阳而生者则彊而立感隂而生者则柔而靡谓之靡草则至隂之所生也故不胜至阳而死凡物生于春长于夏而成于秋而麦独成于夏故于是月言麦秋至盖于时为夏于麦为秋故也犹季春之月非嵗单之时也而祭义言嵗既单矣者以賛嵗之大功毕于此故也刑主国言罪主人言薄者对厚之辞小者对大之辞轻者对重之辞方正阳之月于隂事未宜大有所施设故也
  山隂陆氏曰神农始尝草木一日遇七十毒得谷以养民得药以攻疾药所以毒之故聚畜在孟夏谷所以亭之故收敛在孟秋所谓亭毒亭之以温凉毒之以寒暑谓之靡草者以其靡故至是而死蔡邕曰百谷各以其初生为春熟为秋薄刑谓若不应五刑其刑薄丽于五罚之类郑氏引草艾则墨盖非是然则防薄刑决小罪出轻系是亦仁义是乃所以继长増髙也且言靡草死麦秋至而后言断薄刑决小罪盖亦因时顺气
  庐陵胡氏曰案书眀审用刑无若舜但云毋杀不辜不云刑必秋冬亦不云夏不当刑也有大奸恶于此义在必戮过今日便不可而曰必俟立秋可乎若夫大奸大恶可以议狱缓死则盛夏勿论可也
  蚕事毕后妃献茧乃收茧税以桑为均贵贱长幼如一以给郊庙之服
  郑氏曰后妃献茧者内命妇献茧于后妃收茧税者收于外命妇外命妇虽就公桑蚕室而蚕其夫亦当有祭服以助祭收以近郊之税耳贵贱长幼如一国服同
  孔氏曰后妃献茧者谓后妃受内命妇之献茧知非后妃献茧于王者祭义曰世妇卒蚕奉茧以示于君遂以献于夫人是夫人不献茧也内命妇既已献茧乃收外命妇之赋税外命妇虽受公桑蚕室而蚕既是官家之桑茧应全入于已所以有税者以其夫亦当有祭服官家所给故输茧税以供造之但税寡少载师云近郊十一公桑在国比近郊故知收以近郊之税也以桑为均者言收税之时以受桑多少为赋之均齐桑多则赋多桑少则赋少贵谓公卿大夫之妻贱谓士之妻长幼谓妇老幼无问贵贱长幼出之时齐同如一皆十而税一也郑注国服同者案泉府云凡賖者以国服为之息国服谓国家贡赋服事在上各有等限谓之国服言贵贱长幼出茧税俱以十一等限齐同故云国服同其受桑则贵贱异也贵者桑多贱者桑少皆计茧为十一之税所税之物以供给天子郊庙之服案皇氏曰外命妇既就公家之桑而养蚕则茧当悉输于公所以惟皆税其茧余得自入者以其夫当有祭服以助王祭故令茧得自入以供造也
  马氏曰以桑为均则上之所征者地守也其收有多寡厚薄则人功存焉以桑为均则视其地守而已其为人功之至不至我不为之增损焉则亦劝其勤而督其怠之术也
  庐陵胡氏曰郑谓后妃受内命妇献茧非也据经云后妃献茧则献于王矣郑以祭义云世妇奉茧以示于君遂以献夫人是夫人不献故云后亦不献案天子尊于后妃若诸侯与夫人体敌也不可以为比又祭义云世妇献茧于君则夫人不可献也此不云世妇献茧于天子则后妃自献无疑也郑又谓收外命妇茧税案内宰职后妃帅外内命妇蚕则茧税亦内外均何必外命妇
  是月也天子饮酎用礼乐
  郑氏曰酎之言醇也谓重酿之酒也春酒至此始成与羣臣以礼乐饮之于朝正尊卑也孟冬云大饮烝此言用礼乐互其文
  孔氏曰酎音近稠稠醴厚故为醇也诗豳风云为此春酒至此始成左传云朝以帅长幼之序若汉尝酎及春秋见于尝酎皆谓在庙祭而献酎与此别也严陵方氏曰孟夏之饮酎则以春作之事毕而燕乐以进众物故也唯其进众故谓之大饮烝焉凡燕乐则必用礼乐矣于此特言之者以用之于是为盛故也饮酎如此则饮烝从可知也
  马氏曰郑人谓晋侯曰见于尝酎与执燔焉则在庙者也豳诗曰为此春酒以介眉夀跻彼公堂称彼兕觥则在朝者也汉酎祭献金宜亦在庙矣此天子饮酎用礼乐宜亦在朝矣
  庐陵胡氏曰案汉尝酎及春秋襄二十二年见于尝酎皆在庙祭而献酎食货志云酎饮酒亦于庙然此不云献酎祭庙而云饮者盖夏月时祭用酎常礼也祭毕则饮故不云献
  孟夏行秋令则苦雨数来五谷不滋四鄙入保行冬令则草木蚤枯后乃大水败其城郭行春令则蝗虫为灾暴风来格秀草不实
  郑氏曰苦雨五谷不滋申之气乗之也苦雨白露之类时物得雨伤四鄙入保金气为害也鄙界上邑小城曰保草木蚤枯长日促也大水败城郭亥之气乗之也蝗虫暴风寅之气乘之也必以蝗虫为灾者寅有啓蛰之气行于初暑则当蛰者大出矣格至也秀草不实气更生之不得成也
  孔氏曰苦雨数来天灾五谷不滋地灾四鄙入保人灾也草木蚤枯地灾后乃大水败其城郭天灾此二句共为一事蝗虫为灾秀草不实地灾暴风来格天灾也
  严陵方氏曰隂气之所召故苦雨数来谓之苦则以极备而为人之所苦故也与诗所谓甘雨异矣夫雨固足以滋五谷然至于苦则适所以伤之故言五谷不滋也四鄙入保者与庄子言小国入保同义鄙则邑之在外者保则城之在内者人自外入内而为害则象秋气之敛藏故也以至季夏季冬所言其义亦若是而已感肃杀之气故草木蚤枯大水败城郭则以冬德之所在故也蝗之为虫残物之末不伤其本春则木盛之时也故行春令则虫之为灾者特残其末而已春于方为东东方生风故暴风来格秀草不实则以盛于末故也








  礼记集说卷四十一
<经部,礼类,礼记之属,礼记集说>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説巻四十二    宋 卫湜 撰
  仲夏之月日在东井昏亢中旦危中
  郑氏曰仲夏者日月防于鹑首而斗建午之辰也孔氏曰案三统歴五月节日在井十六度昏氐二度中去日一百一十九度旦室三度中五月中日在井三十一度昏房二度中去日一百一十九度旦奎十一度中元嘉歴五月节日在井三度昏角十度中旦危九度中五月中日在井十八度昏氐五度中旦室五度中
  其日丙丁其帝炎帝其神祝融其虫羽其音徴律中蕤賔
  郑氏曰蕤賔者应钟之所生三分益一律长六寸八十一分寸之二十六仲夏气至则蕤賔之律应周语曰蕤賔所以安静神人献酬交酢
  孔氏曰应钟律长四寸二十七分寸之二十上生蕤賔三分益一取应钟三寸更益一寸为四寸其二十七分寸之二十各三分之则一寸分为八十一分也二十七分寸之二十则为八十一分寸之六十其整寸一为八十一分又以六十分益之总为一百四十一分更三分益一一分有四十七更以四十七益前一百四十一分总为一百八十八分是为积分之数除之为寸除八十一分则一百六十二分为二寸益前四寸为六寸余有二十六分不成寸故云蕤賔长六寸八十一分寸之二十六也按何氏曰周语安静神人献酬交酢者干九四是月阳反于下为复隂生阳中为姤各应其时所以安静是安静神人也隂生为主阳谢为賔賔主之象献酬之礼献酢又酬之隂阳代谢之义也详见孟春
  长乐陈氏曰由殷以前音不过五至武王伐殷嵗在鹑火月在天驷日在析木之津辰在斗柄星辰天鼋自鹑及驷七列南北之拨七同于是以声招之而有七音之律故黄钟为宫大蔟为商姑洗为角林钟为徴南吕为羽应钟为变宫蕤賔为变徴此音所以有七也应钟隂之终蕤賔隂之始则应钟变隂而将之阳蕤賔变阳而至于隂此应钟蕤賔所以为变也
  其数七其味苦其臭焦其祀灶祭先肺小暑至螳蜋生鵙始鸣反舌无声
  郑氏曰螳蜋螵蛸母也鵙博劳也反舌百舌鸟皆记时候也
  孔氏曰案释虫云不□蟷蠰其子蜱蛸孙炎云蟷蠰螳蜋一名不□李廵云其子名蜱蛸故云螵蛸母诗七月鸣鵙笺云伯劳鸣将寒之候五月则鸣豳地晚寒鸟物之候从其气焉反舌鸟春始鸣至五月稍止其声数转故名反舌
  严陵方氏曰暑极于季夏则进未极之时尚为小矣故于此言小暑螳蜋鵙皆隂类也故或感微隂而生或感微隂而鸣焉反舌盖百舌也以能反覆其舌而为百鸟语故谓之反舌然其鸣也感阳中而发故感微隂而无声焉
  马氏曰是月也一隂生而慝作螳蜋生则慝之有见乎形者也鵙始鸣则慝之有闻乎声者也反舌无声则以阳敷而作者以隂收而息
  山隂陆氏曰无声非不鸣也虽鸣无声
  天子居明堂大庙乘朱路驾赤駵载赤旂衣朱衣服赤玉食菽与鸡其器髙以粗养壮佼
  郑氏曰眀堂大庙南堂当太室也养壮佼助长气也孔氏曰壮谓容体盛大佼谓形容佼好以盛夏长养之时故养壮佼之人助长气也
  严陵方氏曰万物生于春而长于夏故于形色如此先王裁成之道亦养之使成而已
  山隂陆氏曰夏养壮佼冬养耆老可知盖大化有四春生夏壮佼秋老冬死亡
  是月也命乐师脩鼗鞞鼓均琴瑟管箫执干戚戈羽调竽笙竾簧饬钟磬柷敔
  郑氏曰为将大雩帝习乐也脩均执调饬者治其器物习其事之言
  孔氏曰鼗或为鼗周礼注云鼗如鼓而小持其柄摇之旁耳还自击鞞者周礼雷鼓鼓神祀之属是也刘熙释名云鼗导也所以导乐作鞞裨也裨助鼓节鼓廓也张皮以冒之其中空廓琴者释乐云大琴谓之离广雅云琴长三尺六寸六分五瑟者释乐云大瑟谓之洒郭景纯云瑟长八尺一寸二十七管者释乐云大管谓之簥音骄郭氏云管长尺围寸并漆之有底郑注周礼云管如篴而小并两而吹之箫者释乐云大箫谓之言郭氏云编二十二管长尺四寸干盾也戚斧也戈钩子防羽鸟羽周礼羽舞皇舞之属是也竽者郑注周礼云竽三十六簧笙者郑注周礼云十三簧释乐云大笙谓之巢郭氏云篪以竹为之长尺四寸围三寸一孔上出寸三分名翘横吹之广雅云八孔郑云篪七室簧者竽笙之名也气鼓之而为声钟者释乐云大钟谓之镛磬者释乐云大磬谓之毊音嚣以玉石为之柷者释乐云所以鼓柷谓之止郭氏曰柷如漆桶方二尺四寸深一尺八寸中有椎柄连底挏之令左右击止者其椎名敔者释乐云所以鼓敔谓之籈郭氏云敔如伏虎背上有二十七鉏铻刻以木长尺栎之修者修理旧物均者均平其声执者操持营为调者调和音曲饬者整顿器物故郑云治其器物习其事之言也
  严陵方氏曰修之所以使治饬之所以使正均之所以使平调之所以使和执之所以待用鼗鞞鼓之与钟磬柷敔其声质而一故修饬之而已琴瑟管箫竽笙竾簧其声文而杂则必均调之焉干戚戈羽以无声持执之待用可也故言之别如此
  马氏曰鼗鞞鼓革也兆奏鼓者鼗也应声者鼙也钟金也磬石也琴瑟者丝也柷敔木也管箫竽笙竾簧此皆管也声在中故谓之簧箫植簧于枷竽笙植簧于发干戚戈羽则舞器也
  命有司为民祈祀山川百源大雩帝用盛乐乃命百县雩祀百辟卿士有益于民者以祈谷实
  郑氏曰阳气盛而常旱山川百源能兴云雨者也众水始所出为百源必先祭其本乃雩雩吁嗟求雨之祭也雩帝谓为坛南郊之旁雩五精之帝配以先帝也自鼗鞞至柷敔皆作曰盛乐凡他雩用歌舞而已百辟卿士古者上公若句龙后稷之类也春秋传曰龙见而雩雩之正当以四月凡周之秋三月之中而旱亦脩雩礼以求雨因着正雩此月失之矣天子雩上帝诸侯以下雩上公周冬及春夏虽旱礼有祷无雩
  孔氏曰四月纯阳用事故制礼此月为雩纵时不旱亦雩将欲雩祭故先命有司祈祀山川百源为将雩之渐重民之义也雩音近吁又女巫职云凡邦之大烖歌哭而请歌哭则吁嗟之类旱又是大烖故须吁嗟求雨以雩是祭天当从阳位五天总祭不可徧在四方故知在南郊也以春夏秋冬共成嵗功不可偏祭一天故雩五精之帝以自外至者无主不正当以人帝配之大皥配灵威仰炎帝配赤熛怒黄帝配含枢纽少皥配白招拒颛顼配汁光纪故云配以先帝也案女巫云旱暵则舞雩是用歌舞正雩则非唯歌舞兼有余乐也百辟则古之上公国语云鲧为崇伯而祭法有祀之文社稷五祀虽为王朝卿士兼带上公之官故左氏云封为上公祀为贵神是身为百辟又为卿士案左传有社稷五官今郑直云若句龙后稷不云句芒蓐收之等举有益于民功之显者言之也雩之与祷所以异者考异邮説云天子祷九州山川诸侯祷封内大夫祷所食邑又僖公三时不雨帅羣臣祷山川以过自让凡雩必先祷故此经云乃命百县祈祀山川百源始大雩帝是也祷者不雩僖公二年冬十月及三年春正月夏四月直为祷祭以非雩月故不雩
  长乐陈氏曰礼有先其大而后其小者亦有先其小而后其大者先其大而后其小者异尊卑也祫而后时祭郊而后三望之类是也先其小而后其大者致敬文也鲁人将有事于上帝必先有事于頖宫晋人将有事于河必先有事于恶池是也二者之礼虽殊其所以为尊尊则一而巳月令仲夏为民祈祀山川百源然后大雩帝此致敬文之意也大雩帝然后命百县雩祀此异尊卑之意也诗称春夏祈谷于上帝春秋称龙见而雩则四月也而月令则以仲夏周礼舞师掌教皇舞帅而舞旱暵之事女巫旱暵则舞雩凡邦之大烖歌哭而请舞与歌哭非盛乐也而月令则以盛乐盖秦制与古异也此龙见而雩者常也周礼言旱暵之事而不言时所以待变也祈谷于上帝大雩也月令言命百县雩祀百辟卿士小雩也考之春秋之法书大事书大雩者盖亦言大以见小也严陵方氏曰此言大雩帝后又言大飨帝何也盖雩所以祈也飨所以报也祈必于仲夏者以隂生于午而物成之始也所以祈物之成而已报必于季秋者以阳穷于戌而嵗功之终也所以报嵗之功而已雩不必皆于帝也唯雩于帝然后为大雩飨不必皆于帝也唯飨于帝然后为大飨百县谓畿内之邑天子之县方百里以开方之法计之千里之畿适百县矣王制谓之天子之县内者以此百辟即诸侯也卿士即六卿也百辟卿士生有益于民者死亦有益于民故命雩祀之以祈谷实也季春之祈实为麦而已至此又祈实则所祈者众矣故以谷该之天子之雩及于上帝百县之雩止于百辟卿士此重轻之别也于百辟卿士言祈谷实则雩帝之所祈又可知矣马氏曰山川百源则气之钟也百辟卿士则有功烈于民而在祀典者皆与祭焉则所以为民祈谷实者靡神不臻也
  山隂陆氏曰雩在四月今在中夏水涸在九月今在仲秋记事之法也举中则上下见书曰以殷仲春庐陵胡氏曰春秋雩二十一无书四月雩者以其正月此五月非矣
  农乃登黍是月也天子乃以雏尝黍羞以含桃先荐寝庙
  郑氏曰登进也此尝雏也而云以尝黍不以牲主谷也必以黍者黍火谷气之主也含桃樱桃也
  孔氏曰黍是火谷于夏时与雏同荐之如郑此言则黍非新成直取旧黍故下孟秋云农乃登谷注云黍稷于是始熟眀仲夏未熟也案月令诸月无荐果之文此独羞含桃者以此果先成异于余物故特记之其实诸果亦时荐
  严陵方氏曰雏盖鸡也以吕氏春秋见之必谓之雏者鸡以雏为美故也若羊之类则以大为美尔于配菽之食则又曰鸡者日之所食为常时之所尝为暂固不能无贵贱之别也亦见孟夏以彘尝麦解含桃朱樱也以其受含阳之色故以含阳之羞者以美物进之可羞于王公先荐寝庙见仲春解
  马氏曰黍火谷也膳食之节或顺所养而勿逆焉或制所胜而勿过焉乃所以为利也
  令民毋艾蓝以染毋烧灰毋暴布门闾毋闭关市毋索挺重囚益其食
  郑氏曰毋艾蓝为伤长气也此月蓝始可别毋烧灰为伤火气也火之气于是为盛火之灭者为灰毋暴布不以隂功干太阳之事门闾关市顺阳敷纵不难物挺犹寛也
  孔氏曰种蓝初必丛生此月蓝既长大始可分移布散故郑云可别也门谓城门闾谓二十五家为闾闗市停物之所商旅或隠藏其物以辟征税是月従长之时故不搜索其物益其食挺重囚连文谓增益囚之饭食义当然也
  严陵方氏曰蓝可以染青仲夏方啓灌之时未宜艾故也烧灰者烧物以为灰也布虽名以阳之道然隂功之所成尔暴谓暴之于日也暴布则以隂功干太阳之事矣挺重囚益其食以暑气将盛故寛贷之前言出轻系此言挺重囚何挺亦出也言系则不必囚言囚则繋可知挺其囚则犹在所繋也故言益其食焉
  马氏曰门闾毋闭利宣也关市毋索不恃察以穷民隠也挺重囚益其食不以其罪废不忍人之政也山隂陆氏曰帛隂也布阳也冻隂也暴阳也凡养阳气取适于中而已虽不烧灰亦不暴布
  游牝别羣则絷腾驹班马政
  郑氏曰游牝别羣孕妊之欲止也絷腾驹为其牝气有余相蹄齧也马政谓养马之政教也廋人职曰掌十有二闲之政教以阜马佚特教駣攻驹此之谓也孔氏曰案校人职云天子十有二闲诸侯六闲大夫四闲每闲马有二百一十六匹
  严陵方氏曰游牝别羣者以隂生故不欲耗阳也则絷腾驹者所以防其相蹄齧也季春游牝于牧至仲夏别其羣季春合累牛腾马至仲夏絷腾驹故所宜矣前言马而此言驹者絷至于驹则马可知前言牛而此不言犊者以牛性顺无事乎絷之故也班马政者若周官趣马之简其节巫马之治其疾校人之辨其属廋人之掌其闲以至圉师之所教圉人之所养莫不有政焉而故班之也班则制而分之欤且马火畜也班其政夏固宜矣周官马职皆列于夏官者亦此之意然于季秋又言之何也盖夏之政则以养为主秋之政则以御为主养于夏然后成于秋成于秋然后可以御故也
  山隂陆氏曰游非牝之正言游牝则牡可知则絷腾驹为将乗匹故禁之盖当是时壮者倦游而少者作矣此自然之理也然则暮年昬宦犹欲与少年竞是不知止者也
  是月也日长至隂阳争死生分君子齐戒处必掩身毋躁止声色毋或进薄滋味毋致和节耆欲定心气百官静事毋刑以定晏隂之所成
  郑氏曰争者阳方盛隂欲起也分犹半也掩犹隠翳也躁犹动也声谓乐也进犹御见也易及乐春秋説夏至人主与羣臣从八能之士作乐五日今止之非其道也薄滋味毋致和为其气异此时伤人也节耆欲定心气微隂扶精不可散也毋刑谓罪罚之事不可以闻晏安也隂称安
  孔氏曰此月之时日长之至极大史漏刻夏至昼漏六十五刻夜漏三十五刻是日长至也死生分者隂气既起故物半生半死感阳气长者生感隂气成者死故于夏至日相与分也君子谓人君以下至在位士也齐戒所以敬道萌隂也处犹居也隂既始萌君子居处不显露又不躁动恐干隂也歌乐华丽之事为助隂静故止之既止声色故嫔房不得进御侍夕也亦为微隂始动不可动于隂事也案易纬通卦验云夏至人主从八能之士或调黄钟或调六律或调五音或调五声或调五行或调律歴或调隂阳或调正德所行注谓于人众之中取其习晓者而使之必知纬文作乐为是者以周礼大司乐冬至祭天圜丘夏至祭地方泽皆作乐不云止乐故知月令非也滋味和调气味殊异他时可食此时伤人故薄滋味毋致和也从君子齐戒至无刑以上皆是清静止息之事所以正定身中安隂之所成就
  严陵方氏曰阳生于子而其气舒故昼刻多日浸长隂生于午而其气促故昼刻少而日浸短以隂生于午则阳极于此故仲夏言日长至阳生于子则隂极于此故仲冬言日短至所谓冬至夏至者其名盖出于此然而以刻数之则如是尔以景量之夏至日极北而在东井其景尺有五寸冬至日极南而在牵牛其景丈有三尺以为长短之极则与此异矣盖刻之长短由日出之早晚景之长短由日行之南北故也隂阳争者以隂方来而与阳始遇遇故争也仲冬亦言之者以阳方来而与隂遇故也阳主生隂主死微隂既生则万物向乎死矣故死生之理于是分也君子以隂阳方争故宜洁诚居内退听以待其定也仲冬言此而不言毋躁者以暑为躁寒为静故于暑之时特戒之也止声色者欲其视聴之专也毋或进者进即诗所谓进御也方解缓之时虑摇其精故戒之也薄滋味者主物言则曰滋主人言则曰味和谓致五味而和之盖方齐戒之时苟厚滋味而致和则或昬愦其志意也嗜发乎外欲动乎内皆主于心而已故节嗜欲所以定心气静事毋刑者不欲动而有为也刑虽隂之事然用刑则动而有为矣故君燕息安养以定晏隂之所成也阳造始而为早隂代终而为晏故曰晏隂始以生之终以成之故曰成也列子所谓晏隂之间时虽异而义亦同
  金华应氏曰晏安也安静之隂也阳生固贵乎安静而隂德本静尤不可有所扰也
  鹿角解蝉始鸣半夏生木菫荣
  郑氏曰又记时候也半夏药草木菫王蒸也
  孔氏曰释草云椵木槿榇木槿亦云王蒸其花朝生暮落
  严陵方氏曰鹿好羣而相比则阳类也故夏至感隂生而角解麋多欲而善迷则隂类也故冬至感阳生而角解此所以不同也蝉始鸣已见仓庚鸣解半夏生者盖居夏之半而是药生于是时故因以为名木菫有别于菫草故以木言之以感微隂而荣故其华朝荣暮陨然经或曰秀或曰华或曰生或曰荣何也以别于苖则曰秀以别于实则曰华以别于死则曰生以别于枯则曰荣其言各有所当也
  是月也毋用火南方可以居髙眀可以逺眺望可以升山陵可以处台榭
  郑氏曰阳气盛又用火于其方害微隂也髙明谓楼观阇者谓之台有木者谓之榭居髙明以下皆顺阳在上也
  孔氏曰台积土为之所以观望有大殿无室名曰榭严陵方氏曰夏为火旺之时南方火旺之方于旺之时而又用于旺之方则其气太盛而害微隂之生故戒之居髙眀故可以逺眺望欲逺眺望故或升山陵或处台榭也山陵则自然髙明之所也台榭则人为髙明之所也顺阳在上故居处如此古者冬则居营窟夏则居橧巢亦以是而已台榭之髙亦必升也特以不若山陵之尤髙故言处而已髙明言居台榭言处互言之也
  仲夏行冬令则雹冻伤谷道路不通暴兵来至行春令则五谷晚熟百螣时起其国乃饥行秋令则草木零落果实早成民殃于疫
  郑氏曰阳为雨隂起胁之凝为雹子之气乗之也盗贼攻刼亦雹之类五谷晚熟生日长卯之气乗之也螣蝗之属言百者眀众类并为害草木零落酉之气乗之也八月宿直昴毕为天狱主杀果实早成生日短也民疫大陵之气来为害也
  孔氏曰暴冻天灾暴兵人灾也五谷晚熟天灾百螣地灾国饥人灾也草木零落果实早成地灾民殃于疫人灾也
  严陵方氏曰夏行冬令是以隂包阳也故雹冻伤谷道路不通则冬为闭塞暴兵来至则隂贼之感也春主生夏行春令则生之日长生之日长故熟之时晚螣食苗叶春之气盛于末故虫之为害者特及叶而已五谷晚熟而又百螣时起故其国乃饥也草木零落与果实早成皆秋之气候故也当盛暑之月而感秋气则相薄而众成疾
  季夏之月日在栁昏火中旦奎中
  郑氏曰季夏者日月防于鹑火而斗建未之辰也孔氏曰案三统歴六月节日在栁九度昬尾七度中去日一百一十九度旦娄八度中六月中日在张三度昬箕三度中去日一百一十七度旦胃十四度中元嘉歴六月节日在井三十二度昬房四度中旦东壁八度中六月中日在栁十二度昬尾八度中旦奎十二度中
  其日丙丁其帝炎帝其神祝融其虫羽其音徴律中林钟
  郑氏曰林钟者黄钟之所生三分去一律长六寸季夏气至则林钟之律应周语曰林钟和展百物俾莫不任肃纯恪
  孔氏曰案律歴志黄钟长九寸三分去一下生林钟故林钟长六寸郑引周语证林钟之义案注云坤初六也林众钟聚肃速纯大恪敬言时务和审百事无有诡诈使莫不任其职事速其功而大敬其职诸家説见孟春
  其数七其味苦其臭焦其祀灶祭先肺温风始至蟋蟀居壁鹰乃学习腐草为萤
  郑氏曰温风始至以下皆记时候也鹰学习谓攫搏也夏小正曰六月鹰始摰萤飞虫萤火也
  孔氏曰蟋蟀生于土中季夏羽翼稍成未能逺飞但居在壁至七月则能逺飞在野案尔雅释虫云蟋蟀蛬也郭氏曰今促织于时二隂既起鹰感隂气乃有杀心学习攫搏攫谓以足取物搏谓以翼击物仲春言鹰化为鸠仲秋鸠化为鹰此云学习者亦自有真鹰可习也腐草得暑湿之气故为萤不云化者鸠化为鹰鹰还化为鸠故称化腐草为萤萤不复为腐草故不称化李巡云萤火夜飞腹下如火光故曰即照严陵方氏曰天地温厚之气始于东北而盛于东南季夏故温风始至也然八风之气坐于八方以应八节经止于孟春言东风季夏言温风孟秋言凉风仲秋言盲风或言其方或言其气或言其时而有详畧不同者特记时而已东风即条风也温风即景风也盲风即阊阖风也然景风至以东风而此于仲夏言温风始至者阳饶之意也余见乐记解蟋蟀居壁则羽翼未成羽翼成则在野矣十月又入牀下者以顺时而蛰故也鹰乃学习者以隂浸长故鸷鸟学习攫搏也效彼之为之谓学因性所有之谓习腐草为萤见鹰化为鸠解
  马氏曰温风至则天地之仁气极矣而薫然其和也蟋蟀居壁则隂阳始万物以出入悉与时化而犹未动乎外也鹰乃学习则阳浸长而始鸷也其学习也亦其性所有也腐草为萤则木气之余乗火而化也金华应氏曰物得气之先杀气未肃而鸷猛之鸟已习于击迎杀气之微也凉气未至而鸣隂之物已居乎壁迎凉气之微也
  天子居眀堂右个乗朱路驾赤駵载赤旂衣朱衣服赤玉食菽与鸡其器髙以粗
  郑氏曰眀堂右个南堂西偏也
  命渔师伐蛟取鼍登取鼋命泽人纳材苇
  郑氏曰四者甲类秋乃坚成周礼人职云秋献鱼人职又曰凡取用秋时是夏之秋也作月令者以为此秋据周之时也周之八月夏之六月因书于此似误也蛟言伐者以其有兵衞也言登者尊之也鼍鼋言取羞物贱也鼍皮又可以冒鼓材苇蒲苇之属此时柔韧可取作器物也
  孔氏曰此命渔师及仲夏养壮佼等皆是烦细之事或非止一月所为故不言是月也
  严陵方氏曰四者皆水族也故以之命渔师必于季夏者欲以盛暑之气燥其皮甲利其耐乆故也苇则荻之小者可纬以为薄必择其材者故以材言之命泽人纳之则以生于泽故也
  马氏曰周官攻用秋时则惧伤其字乳而又待以坚成之时也此用季夏非古也
  山隂陆氏曰言于此抑杀气焉君子退隂而进阳郑氏谓书于此似误非是周官秋则献鱼又曰凡取用秋时自其取之之时尔与此不同
  是月也命四监大合百县之秩刍以养牺牲令民无不咸出其力以共皇天上帝名山大川四方之神以祠宗庙社稷之灵以为民祈福
  郑氏曰四监主山林川泽之官百县乡遂之属地有山林川泽者也秩常也百县给国养牺牲之刍多少有常民皆当出力艾刍养牲以供祠神灵为民求福也皇天北辰耀魄寳冬至所祭于圜丘也上帝大微五帝
  孔氏曰案周礼有山虞泽虞林衡川衡之官秩刍出于山林又季冬云收秩薪柴薪柴亦出于山林川泽郑知百县非诸侯而云乡遂之属者以取刍养牲不可大逺故知是畿内乡遂仲夏云命百县雩祀则兼外内诸侯也此云乡遂不兼公卿大夫之采邑也严陵方氏曰四监者天子之县内监郡之大夫也古者千里百县县有四郡郡使大夫监之故谓之四监春秋传所谓下大夫受郡是也夫神降而为灵谓之神则逺而尊之也谓之灵则近而亲之也皇天上帝山川四方外事也故以神言之宗庙社稷内事也故以灵言之
  马氏曰四监则郊各以监有受其入也百县则甸服之内所使纳总铚秸服者也既卜而刍焉皆谓之牲将杀而告具焉皆谓之牺令民无不咸出其力则所谓祭祀者非独恭也谓民力之普存也以供皇天上帝名山大川四方之神以祠宗庙社稷之灵以为民祈福则为民神之主也故帝王先成民而后致力于神岂私福哉凡以为民也
  是月也命妇官染采黼黻文章必以法故无或差贷黒黄苍赤莫不质良母敢诈伪以给郊庙祭祀之服以为旗章以别贵贱等给之度
  郑氏曰妇官染人也采五色质正也良善也所用染者当得真采正善也旗章旌旗及章识也
  孔氏曰案周礼妇官有典妇功典枲染人等此据染采故郑谓染人也染五色之采白与黒谓之黼黒与青谓之黻青与赤谓之文赤与白谓之章然必以旧法故事无得有参差贷变此月暑湿染帛为宜是秦法也周则于夏豫浸治染纁之色也至秋乃总染五色故染人云夏纁秋染夏是也上云黼黻文章下云黒黄苍赤互相备也旌旗则周礼司常九旗是也章识者则周礼事名号故司常云官府象其事州里象其名家象其号郑注引士丧礼以缁广三寸长半幅赪末长终幅诗织文鸟章是也
  严陵方氏曰掌染妇功故谓之妇官设色者采蓝以为青采沙以为朱故谓之采黼黻见郊特牲解文章见仲秋解有所守谓之法有所因谓之故差则两相杂之谓贷则两相代之谓五色独不及白者盖染采必以所受者为本不言白従可知矣以给郊庙祭祀之服则致美乎黻冕之意而与夫好洁其衣服者异矣衣服旌旗贵者从隆贱者从杀故言等隆非有余杀非不足故言给有等有给各随宜而度之故言度若天子龙衮诸侯黼之类所以别衣服贵贱等给之度也若王建太常诸侯建旗之类所以别旌旗贵贱等给之度也凡此顺文眀之时故染文眀之色尔然周官染人春暴练夏纁秋染夏与此不同盖意各有所主故也
  马氏曰染物为五色者采也上制而用之下守而行之者法也昔以是而为常则其后循焉者故也非其质谓之诈非其良谓之伪
  山隂陆氏曰此亦周制也妇官谓若九嫔世妇之类盖方此时缫事既毕于是命之染采祭义曰及良日夫人缲三盆手遂布于三宫夫人世妇之吉者使缲遂朱緑之之黄之当此节也郑氏谓染人也非是故旧法也凡质美则无所用伪用伪则质不美矣讲义曰质良者皆欲质实而良善则自然无诈伪矣舜欲观古人之象日月星辰山龙华虫藻火粉米黼黻絺绣以五采彰施于五色作服汝眀且以委左右股肱之臣眀之而不敢轻易者凡以此也若采之施于色者不以法度而差贷或不质良而伪为则何以事郊庙神只何以别贵贱等级以为礼服乎
  是月也树木方盛乃命虞人入山行木毋有斩伐不可以兴土功不可以合诸侯不可以起兵动众母举大事以摇养气毋发令而待以妨神农之事也水潦盛昌神农将持功举大事则有天殃
  郑氏曰母有斩伐为其未坚韧也土将用事气欲静故兴土功合诸侯起兵动众皆不可也大事谓兴繇役以有为发令而待谓出繇役之令以豫惊民也民惊则心动是害土神之气土神称曰神农者以其主于稼穑也水潦盛昌神农将持功者言土以受天雨泽安静养物为功动之则致害也孝经说曰地顺受泽谦虚开张含泉任萌滋物归中
  孔氏曰土虽寄王四季但南方火生中央土土生西方金金火之闲位当建未之月故郑云土将用事气欲静也土主稼穑者种曰稼敛曰穑蔡氏曰神农则炎帝非郑义也六月主未未位东井东井是水故六月而水潦盛昌也地功由天若动地则致干灾害故有天殃也
  严陵方氏曰木之生也则树及其死也则植此言其方盛故曰树木也方盛于夏则衰于秋矣虞人盖山虞也行则巡之也斩则絶之也伐则伤之而己毋有斩伐虑伤方盛之气也兴土功合诸侯兴兵动众皆大事也故继言母举大事举大事则人不安且摇养气矣摇者振而荡之之谓夫万物作于春而气主生长于夏而气主养故谓之养气发令而待谓预令之以事而使民有所待也以神农将持功于秋发令而待则妨神农之事也神农者农之神若先啬之类未主东井为水故季夏有水潦之理焉盖物生不可加谓之盛阳出而在上谓之昌以物言则曰盛以道言则曰昌夫兴农功而用之于眀者人也持农功而主之于幽者神也水潦盛昌则百谷被其泽而向乎成矣故神农将持其功也持有守意唯其成故可守也神农之事如此苟举大事以妨之则是违神逆天而天之灾适当之矣
  马氏曰隂阳以气相荡摇则其摇之也乃以成之若人之举事不时以摇隂阳之气则其摇之也乃以伤之方是时也养气方盛举大事以振而荡之则能无伤乎稼穑之事神农主之彼以公义持嵗功而我以人为之私举大事焉是违天而召殃也
  山隂陆氏曰不言山以入山者据泽人纳材苇变作言举言虽举犹不得也据母作大事以妨农事神农之事与农之事有闲矣神农炎帝也变言神农以农之事为正将持功谓秋成在后
  是月也土润溽暑大雨时行烧薙行水利以杀草如以热汤可以粪田畴可以美土疆
  郑氏曰润溽谓涂湿也薙谓迫也芟草也此谓欲稼莱地先薙其草草干烧之至此月大雨流水潦畜于其中则草死不复生而地美可稼也薙人掌杀草职曰夏日至而薙之又曰如欲其化也则以水火变之可以粪田畴美土疆者土润溽膏泽易行也粪美互文耳土疆强防之地
  孔氏曰大雨不云降云时行者降止是下耳欲言其流义故云行行犹通彼也周礼立薙人使除田草五月夏至芟杀暴之至六月合烧之故云烧薙也行水者其时大雨行于所烧田中仍壅遏畜之以渍烧薙故云行水也先芟后烧又畜水浸渍之即草根烂死是利益得杀田中之草也日暴水于烂草田中水热而沫沸如热汤渍之郑引薙人以水火变之者谓火烧水渍变此塉地为肥也粪壅苗之根也谷田曰田麻田曰畴言烂草可以粪田使肥也疆防磊块难耕之地也此月可止水渍之乃壅粪之使田美也严陵方氏曰土为火所蒸故润既润则水胜火火反辱焉烧薙行水者烧薙其草以行水道薙谓髴翦之也水行于烧薙之余故其利如以热汤杀草也粪田畴美土疆者盖言杀草之利也所谓畴者田以井授各有俦故也疆即草人所谓疆防
  山隂陆氏曰疆谓如强梁之强土疆言土之不可化者粪言能厚其力美言能善其性
  季夏行春令则谷实鲜落国多风欬民乃迁徙行秋令则丘隰水潦禾稼不熟乃多女灾行冬令则风寒不时鹰隼蚤鸷四鄙入保
  郑氏曰谷实鲜落国多风欬辰之气乗之也未属巽辰又在巽位二气相乱为害民迁徙象风转移物也丘隰水潦戌之气乗之也九月宿直奎奎为沟渎与此月大雨并而髙下皆水也禾稼不熟伤于水也女灾含任之类败也风寒丑之气乗之也鹰隼蚤鸷得疾厉之气也四鄙入保象鸟雀之走窜也都邑之城曰保
  孔氏曰谷实鲜落谓鲜少堕落由风多故也此地灾风欬是天灾迁徙是人灾丘隰水潦及禾稼不熟地灾也以其水气多故也乃多女灾人灾也亦为水伤含任也丑未属巽又建丑之月大寒中故行冬令则多风寒此天灾也鹰隼蚤鸷季夏地气杀害之象地灾也
  严陵方氏曰鲜落即庄子所谓草木不待黄而落是也丑气过盛故实有所不胜国多风欬则与孟夏言暴风来格同义以多风故人肺受疾而欬也民乃迁徙者以春主发散故也自下升上曰迁舎此适彼曰徙丘隰水潦以金生水故也曰丘隰以见髙下皆被其害故禾稼不熟也种曰稼敛曰穑以其不熟故止言稼多女灾者以纯隂之气过盛而反伤之也因风而后寒故曰风寒且异乎隆冬之时无风而寒矣以当暑而寒故曰不时鹰隼善击必待秋焉以感疾厉之气故早鸷于夏也四鄙入保已见孟夏解盖春夏主出秋冬主入故也
  山隂陆氏曰国多风欬变民言国国通于上若多疾病多疟疾多鼽嚏多疥疠于言民为宜






  礼记集说卷四十二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説巻四十三    宋 卫湜 撰
  中央土其日戊巳
  郑氏曰火休而盛徳在土也戊之言茂己之言起也日之行四时之闲从黄道月为之佐至此万物皆枝叶茂盛其含秀者抑屈而起故因以为日名焉孔氏曰夫四时五行同是天地所生而四时是气五行是物气是轻虚所以丽天物体窒碍所以属地四时系天年有三百六十日则春夏秋冬各分居九十日五行分配四时布于三百六十日间以木配春以火配夏以金配秋以水配冬以土则每时辄寄王十八日也虽每分寄而位本未冝防于季夏之末金火之间故在此陈之也虽防于夏末而实为四行之主不可没其生用之功故因以为日名也郑注日之行四时之间从黄道月为之佐者案考灵耀春则星辰西游谓星辰在黄道之西游也日依常行在黄道之东至季春之月星辰入黄道复其正处日依黄道而行是春夏之闲日从黄道夏则星辰北游谓星辰在黄道之北游也日依常行在黄道之南至季夏星辰入黄道复正位日依常行黄道是夏秋之闲日从黄道也秋则星辰东游谓星辰在黄道东游目依常行在黄道之西至季秋星辰入黄道还复正位日依黄道而行是秋冬之间日从黄道也冬则星辰南游谓星辰在黄道南游日依常行在黄道之北至季冬星辰入黄道还正位日依常行黄道是冬春之闲日从黄道也郑注洪范云四时之闲合于黄道月之行道与日同故云月为之佐也
  严陵方氏曰土每时各寄王十八日故九十日之闲戊巳之日各有九也以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水土之位与其序适居中央矣若周人兆黄帝于南郊迎土气于季夏亦以是尔歴于立秋以前言土王用事即其事也中央见王制解
  横渠张氏曰中央土寄王之説于理未安五行之气分主四时土固多于四者然其运行之气则均同诸儒见木金水火分主四时独不见土之所主是以有寄王之説然中央土在季夏之末者以易言之八卦之位坤在西南致养之地当离兊之闲离兊则金火也是以在季夏之末
  其帝黄帝其神后土
  郑氏曰此黄精之君土官之神自古以来着徳立功者也黄帝轩辕氏也后土亦颛顼氏之子曰犂兼为土官
  孔氏曰案昭二十九年左传云颛顼氏有子曰犂为祝融共工氏有子曰句龙为后土后土为土官知此经后土非句龙而为犂者以句龙初为后土后转为社后土官阙犂则兼之故郑注大宗伯云犂食于火土以宗伯别云社稷又云五祀句龙为社神则不得又为五祀故云犂兼也
  丘氏曰五行独土神称后者后君也位居中统领四行故称君也案左传云句龙为后土后土为社则是句龙一人而配两祭非谓转为社神也月令土既是五行之神以句龙配之正与左转文合康成失之于前颖达徇之于后皆非也然楚语曰颛顼命南正重司天火正犂司地犂既司地何不可配土盖犂之司地兼其职尔非有功于土也若犂可配土则重亦可配天乎且犂为火正而康成犹用兼之配土岂句龙土官乃不可以配土乎依左氏句龙配于两祭不亦冝乎
  其虫倮
  郑氏曰象物露见不隠蔵虎豹之属恒浅毛
  孔氏曰大载礼云鳞虫三百六十龙为之长羽虫三百六十鳯为之长毛虫三百六十麟为之长介虫三百六十为之长倮虫三百六十圣人为之长象物露见不隐藏者以仲夏云可以居髙明可以防台榭至六月土王之时物转壮大露见不隠蔵也云虎豹之属恒浅毛者郑皆据四时之物与鳞羽毛介相似者言之不取五灵之长故中央不言人西云狐貉之属东方兼言虵北方兼言鼈是不取五灵也
  其音宫
  郑氏曰声始于宫宫数八十一属土者以其最浊君之象也季夏之气和则宫声调乐记曰宫乱则荒其君骄
  孔氏曰案律歴志五声始于宫阳数极于九九九相乘故数八十一以五声中最尊故云以其最浊君之象也
  新安王氏曰宫土也故位居中央为音之主郑云声始为宫其数八十一属土以最浊君之象也季夏气应则宫声调然予于此有疑焉夫言其音宫之数诚调乐器之声也然先儒谓黄钟之律九寸为宫其管九寸于则九九八十一三分去一下生徴之数五十四徴三分益一上生啇之数七十有二商三分去一下生羽之数四十有八羽三分益一上生角之数六十有四数多者浊数少者淸角数少于宫啇多于徴羽其声在清浊之中故其象为民如其说则最浊者为宫最清者为羽是一律止有一声然十二律皆为五声故周礼大司乐圜钟为宫则黄钟为角大蔟为徴姑洗为羽函钟为宫则大蔟为角姑洗为徴南吕为羽大师掌六律六同皆文以五声则上下损益之说以分五声似非古人律和声之本意凡声大不过宫细不过羽非止一律以定一声管仲云古之神瞽审于声者以牛鸣窖中为宫鸡登木上为角羊离羣而为商负涂之豕骇而为羽马鸣于野而为徴此非可以律求也先有其声然后以律调之使声之大小有节律和声之义也故舜命夔曰歌永言声依永律和声然后八音克谐则乐以人声为主歌人声也歌则有抑髙下而五声依之五声有洪纎清浊不可无节故可以六律六吕和之以是播于乐器是为匏土革木金石丝竹器之有音不过五声其声皆合于律今先论律而后及于声是岂古人制作之序哉此予所以不能无疑
  律中黄钟之宫
  郑氏曰黄钟之宫最长也十二律转相生五声具终于六十焉季夏之气至则黄钟之宫应礼运曰五声六律十二管还相为宫
  孔氏曰郑不云黄钟律最长而云黄钟之宫最长者唯黄钟宫声于诸宫最长也黄钟之调均则黄钟为宫黄钟生林钟为徴林钟生大蔟为啇大蔟生南吕为羽南吕生姑洗为角此是黄钟一调之五声凡十二律律各有五声则緫有六十声故云终于六十声至礼运更具详之黄钟候气之管本位在子此是黄钟宫声与中央土声相应但土无候气之法取黄钟宫声以应土耳非候气也故贺玚云黄钟是十一月管何縁复应此月正以土义居中故虚设律于其月实不用候气也四时之律皆取气应而土王之律独取声应者一者欲与四行为互二者为无别候土气之管故也土无候气之管者以寄王四季之末故从四时之管而不别候也
  长乐陈氏曰黄钟之宫为诸宫之长故中央之律应之且五音数多者浊数少者清而五音之数莫多于宫宫数生于黄钟黄钟之数八十一而宫之数亦八十一焉故黄钟之宫其声甚浊季夏土王其声最重应此黄钟之宫也
  严陵方氏曰十二律各有五声凡六十律以宫为本以角为末起于黄钟而终于中吕起于黄钟之宫而终于南吕之角故十二律之外又有黄钟之宫焉夫宫固土之本音也然必中于黄钟者以为建子之律故也盖子者阳之所生土者物之所成生以成为终成以生为始由其终始之相须故其所中如此且以名取义黄言隂之美则土之色也钟言气之聚则土之事也而中央之所中又冝矣然律有正中者有旁中者正中则中其管旁中则中其声若仲冬之所中则黄钟之管也若中央之所中则黄钟之声而已故特言宫焉
  庐陵胡氏曰土之声气与黄钟之宫声合尔声合则气合可知孔氏云土寄王四季无候气之管者非也管即律也若无管何云律中
  其数五
  郑氏曰土生数五成数十但言五者土以生为本严陵方氏曰四时皆指其成数独中央指其生数者盖五行皆所以生成万物正以生物为事者土也则不嫌于不能成矣故特以生数言之
  吴氏【萃】曰中央土以生数言亦犹河图之数有五而无十取五为中也
  其味甘其臭香
  郑氏曰土之臭味也凡甘香者皆属之
  山隂陆氏曰香牛膏也于春言所生于秋言所尅于中央言其正亦言之法且木在上燎之则焦在下浸之则朽于夏言焦春在前故也于冬言朽春在后故也
  其祀中霤祭先心
  郑氏曰中霤犹中室也土主中央而神在室古者复穴是以名室为霤祀之先祭心者五藏之次心次肺至此心为尊也祀中霤之礼设主于牖下乃制心及肺肝为俎其祭肉心肺肝各一他皆如祀戸之礼孔氏曰古者窟居随地而造若平地则不凿但累土为之谓之为复言于地上重复为之也若髙地则凿为坎谓之为穴其形皆如陶灶故诗云陶复陶穴是也复穴皆开其上取明故雨霤之郑注犹中室者复世开牖象中霤之取明则其地不当栋而在室之中央因名室为中霤也丧礼云浴于中霤饭于牖下明中霤不关牖下也土五行之主故其神在室之中央是中霤所祭则土神也故杜注春秋云在家则祀中霤在野则为社又郊特牲云家主中霤而国主社社神亦中霤神也开牖象霤故设主于庙室牖下五祀皆先席于室之奥此不言者前祀戸注已备言也此别设主当庙室牖内之下而北向也
  天子居大庙大室乘大路驾黄駵载黄旂衣黄衣服黄玉食稷与牛其器圜以闳
  郑氏曰大庙大室中央室也大路殷路也车如殷路之制而饰之以黄稷五谷之长牛土畜也器圜者象土周布于四时闳读如纮纮谓中寛象土含物孔氏曰案考工记云周人明堂东西九筵南北七筵凡室二筵则五室并皆二筵无大小也今中央室称大室者以中央是土室土为五行之主尊之故称大以夏之世室则四旁之室皆南北三歩东西三歩三尺中央土室南北四歩东西四歩四尺则周之明堂亦应土室在中央大于四角之室也但文不具耳郑知大路殷路者明堂位文也四时用鸾路此用大路者以土五行之主故取尊大之名乘殷之大路又尚质之义春有青苍两色夏有朱赤二色此及秋唯有黄白不更加他色者以黄白更无余色相渉故不言之牛土畜者易干为马坤为牛又五行传云思之不睿则有牛祸是牛属土也方则有所不足圜则无所不覆此器圜所以象土周布也祭义云天子冕而朱纮纮谓组上属于冕屈从颐下度而还上属于冕以中央寛缓象土之含物也
  孟秋之月日在翼昏建星中旦毕中
  郑氏曰孟秋者日月防于鹑尾而斗建申之辰也孔氏曰案三统歴七月节日在张十八度昬斗四度中去日一百一十四度旦毕八度中七月中日在翼十五度昬斗十六度中去日一百一十一度旦井初度中元嘉歴七月节日在张五度昬箕二度中旦胃二度中七月中日在翼十度昬斗三度中旦昴七度中
  诸家说见孟春
  其日庚辛
  郑氏曰庚之言更也辛之言新也日之行秋西从白道成熟万物月为之佐万物皆肃然改更秀实新成又因以为日名焉
  诸家説见孟春
  其帝少皡其神蓐收
  郑氏曰此白精之君金官之臣自古以来着徳立功者也少皡金天氏蓐收少皡氏之子曰该为金官孔氏曰左传昭元年云昔金天氏有裔子曰昧为防师生允格台骀称金天氏与少皡金位相当故少皡则金天氏也又帝王世纪少皡帝号金天氏又左传昭二十九年蔡墨云少皡氏之子曰该为蓐收是为金神佐少皡于秋蓐收者言秋时万物摧蓐而收敛
  诸家説见孟春
  其虫毛
  郑氏曰象物应凉气而备寒狐貉之属生旃毛也诸家说见孟春
  其音啇
  郑氏曰三分徴益一以生啇商数七十二属金者以其浊次宫臣之象也秋气和则啇声调乐记曰啇乱则陂其官坏
  孔氏曰案律歴志云徴数五十四三分之则一分有十八今于徴数五十四上更加十八是啇数七十二也凡五声浊者尊清者卑啇声之浊次于宫宫既为君啇则为臣也详见孟春
  律中夷则
  郑氏曰孟秋气至则夷则之律应夷则者大吕之所生也三分去一律长五寸七百二十九分寸之四百五十一周语曰夷则所以咏歌九则平民无贰孔氏曰大吕长八寸二百四十三分寸之一百四三分去一下生夷则故夷则律长五寸七百二十九分寸之四百五十一也六寸去二寸余有四寸在又大吕一寸为二百四十三分今每寸更三分之则一寸为七百二十九分两个整寸緫有一千四百五十八分其大吕二百四十三分寸之一百四每又三分之此一百四为三百一十二分益前一千四百五十八则緫为一千七百七十分下生三分去一分作三分则每一分得五百九十去其一分五百九十余有一千一百八十在是其积分以七百二十九分为一寸益前四寸为五寸余有四百五十一分在故云夷则律长五寸七百二十九分寸之四百五十一也案周语注云干九五用事夷平则法也言法度平故可咏歌九功之法平民使不贷也
  长安陈氏説见孟春
  其数九
  郑氏曰金生数四成数九但言九者亦举其成数孔氏説见孟春
  其味辛其臭腥
  郑氏曰金之臭味也凡辛腥者皆属焉
  诸家説见孟春
  其祀门祭先肝
  郑氏曰秋隂气出祀之于门外隂也祀之先祭肝者秋为隂中于藏值肝肝为尊也祀门之礼北面设主于门左枢乃制肝及肺心为俎奠于主南又设盛于俎东其他皆如祭灶之礼
  孔氏曰隂气始于五月终于十月其七月八月为隂之中故云秋为隂中阳气始于十一月终于四月正月二月为阳中故正月云春为阳中然隂中之时兼有阳阳中之时兼有隂亦是隂阳之中五藏肺最在前心次之肝次之脾次之肾为后肝在心肺之下脾肾之上故云秋为隂中于藏值肝然脾在肺心肝之下肾之上则是上有肺心肝下唯有肾不当其中而云春为阳中于藏值脾者但五行相次水则次木故春继于冬肾后则次脾其火后则次土土后乃次金故秋不得继夏由隔于土由此脾不得继肺隔于心也为此肝之上有肺有心脾之下唯有肾俱得为藏之中也郑注制肺及设盛皆约中霤礼文其他如祭灶礼谓祭心肺肝各一及祭体三并设席于奥迎尸之属也
  诸家説见孟春
  凉风至白露降寒蝉鸣鹰乃祭鸟用始行戮
  郑氏曰皆记时候也寒蝉寒蜩谓蜺也鹰祭鸟者将食之示有先也既祭之后不必尽食若人君行刑戮之而已
  孔氏云案释虫云蜺寒蜩郭景纯云寒螀也似蝉而小青赤鹰欲食鸟先杀鸟而不食似人之祭食祀先神故郑云示有先也鹰祭鸟之后不必尽食犹若人君行刑但戮之而已以人君行戮明鹰之杀言鹰于此时始行戮鸟之事
  严陵方氏曰凉未至于寒也特为寒之微而已故于秋言凉风至亦见季夏温风始至解春露则生秋露则杀以其杀故言白盖白为金之正故也曰降则与祭义所言同义亦见始雨水解寒蝉鸣见仓庚鸣解鹰乃祭鸟见獭祭鱼解用始行戮则所谓鹰隼击也戮盖杀之也
  马氏曰凉风至则天地之仁气散矣白露降则隂乘阳而其候交矣寒蝉鸣则物之生于暑者其声变矣鹰乃祭鸟用始行戮则时主杀而物之司杀者应是而动也于是乎可以设罻罗矣鹰至不仁也犹祭然后食而况于人乎
  山隂陆氏曰西风谓之凉风犹东风谓之温风温凉言其气今豺祭兽獭祭鱼鹰祭鸟皆不食既祭虽食不尽戮而后食之
  天子居总章左个乗戎路驾白骆载白旂衣白衣服白玉食麻与犬其器亷以深
  郑氏曰总章左个大寝西堂南偏戎路兵车也制如周革路而饰之以白白马黒鬛曰骆麻实有文理属金大金畜也器亷以深象金伤害物入藏
  诸家説见孟春
  是月也以立秋先立秋三日大史谒之天子曰某日立秋盛徳在金天子乃齐立秋之日天子亲帅三公九卿诸侯大夫以迎秋于西郊还反赏军帅武人于朝郑氏曰谒告也迎秋者祭白帝白招拒于西郊之兆也军帅诸将也武人谓环人之属有勇力者
  诸家説见孟春
  天子乃命将帅选士厉兵简练桀俊専任有功以征不义诘诛暴慢以明好恶顺彼逺方
  郑氏曰征之言正也伐也诘谓问其罪穷治之也顺犹服也严陵方氏曰才足以将物而胜之谓之将知足以帅人而先之谓之帅士言其人兵言其器选士则人无不能于事厉兵则器无不利于用桀俊见孟夏賛杰俊解简之则无所不择练之则无所不熟既选厉简练之矣苟非已试之效则胜负犹未可知故所任必在乎有功之人也任有功矣苟置疑贰于其间则知者必不尽其谋能者必不竭其力故任之又欲其专也凡此皆欲以征不义而已无以覆下之谓暴不能敬上之谓慢诘以问其罪诛以戮其人所诘诛者暴慢则好恶公而明矣故曰以明好恶好恶得其明则合天下之所愿而无逆矣故曰顺彼逺方必曰逺方者柔逺能迩之意既曰征不义又曰诘诛暴慢者盖以征不义则言其道诘诛暴慢则言其事
  讲义曰此皆叔世徇时令不免于拘而有所不通也方孟秋之月隂气滋长天地之气始肃之时也乃命将帅选壮勇之士厉兵戎之具简练桀俊可以为将校者有征伐之功可以专任者于是以征不义诘诛暴慢以明好恶顺彼逺方使之循服固其冝也若夫桀俊之士有功之人简练之素専任之久则可以责其用命暴慢之徒逺方之不率者如非其时以干天诛宁俟孟秋之时可乎如周宣王之北伐乃在于六月而大雅之作不刺其用兵之非时而乃美其御侮之有道为此诗者其知道乎
  是月也命有司脩法制缮囹圄具桎梏禁止奸慎罪邪务抟执命理瞻伤察创视折审断决狱讼必端平戮有罪严断刑天地始肃不可以赢
  郑氏曰顺秋气政尚严也理治狱官也有虞氏曰士夏曰大理周曰大司冦创之浅者曰伤端犹正也肃严急之言也赢犹解也
  严陵方氏曰脩则治其壊缮则善其事具则完其器法制古所有也故曰脩囹圄禁人之地于此有事焉故曰缮桎梏禁人之器也故曰具奸存乎心故止之邪见乎行故罪之抟所以戮之执所以拘之于仲春则省囹圄去桎梏于孟秋则缮囹圄具桎梏盖先王奉时之道固可见矣狱官欲得其曲直之理故谓之理又谓之士则欲致其察故也前言命有司后言命理者以脩法制非理之所专故也先王之用刑也既务抟执矣又命瞻伤察创视折焉则其用心之仁可知矣端言无偏颇之异平言无轻重之差审断决故狱讼必端平也有罪然后戮则不及于无辜断刑以严则莫敢轻犯上既言愼罪邪此又言戮有罪上既言审断决此又言严断刑者盖反覆言之所以明慎之至而已秋者隂之始冬者隂之终故于孟秋言天地始肃阳道常饶饶则有余而赢隂道常乏乏则不足而缩孰为此者天地也而君人实辅相焉故曰天地始肃不可以赢
  马氏曰先王之为法制也岂他求哉凡以因物而已因物之则裁成之者制也制而用之者法也缮囹圄至务抟执则义之事也然于其奸也止之使弗为于罪邪也戒慎之勿失则有仁心存焉命理瞻伤察创视折则于金用事之时物有受其戕者可无省乎刑官而谓之理则欲致其顺也或谓之士则欲致其察顺以理言察以事言其归一也
  山隂陆氏曰蔡邕曰皮曰伤肉曰创骨曰折骨肉皆絶也断伤瞻之而已创然后察也折视之而已断然后审也且其瞻视察审如此非直以伤创折断深浅大小正其罪之轻重亦所以疗之也其疗之也而愈则其罪又有末减者矣变司寇言理亦以此言必取必于理也前所言刑而已此又以其情取必焉
  是月也农乃登谷天子尝新先荐寝庙
  郑氏曰黍稷之属于是始熟
  孔氏曰案仲秋云以犬尝麻今不云牲者记文略也严陵方氏曰谷谓稷也以稷熟于此故农乃登焉然孟夏之麦仲夏之黍仲秋之麻季秋之稻皆谷也此以谷言稷者以其为五谷之长故也若稼穑之官谓之后稷土稷之神谓之社稷者以是而已
  命百官始收敛完隄坊谨壅塞以备水潦脩宫室坏墙垣补城郭
  郑氏曰顺秋气收敛物也八月宿直毕毕好雨完隄坊谨壅塞以备八月也脩宫室坏墙垣补城郭象秋收敛物当藏也
  严陵方氏曰阳为出故春主发散隂为入故秋主收敛天之所以示人者则有收敛之道人之所以奉天者则有收敛之事隄防见季春脩利隄防解聚土而壅之之谓壅升土而壅之之谓塞隄防大故欲完而全壅塞小故欲谨而慎凡此所以备水潦而已宫室见曲礼解
  庐陵胡氏曰春秋城筑皆取定星中为候此非土工之时坏土块也蛰虫坏戸亦谓以土増益其穴讲义曰秋之时水潦将降故冝全隄坊使不冲突也谨壅塞使不决溢以为害也
  金华应氏曰夏气舒发则脩利隄防无有壅塞秋气收敛则全隄坊谨壅塞水在天地闲最为流通不可壅之物而其盛衰消长亦因乎时夏潦不可隄也故脩利而无壅秋潦则可隄矣必壅塞之惟谨虽一通一障不同而其为民御患则一而已
  是月也毋以封诸侯立大官毋以割地行大使出大币郑氏曰古者于尝出田邑此其月也而禁封诸侯割地失其义
  孔氏曰郑唯云不封诸侯及割地失其义则毋立大官毋行大使母出大币为得礼以其收敛之月故也严陵方氏曰割地即射义所谓益以地是也使者使于四方故言行币以藏于府库为入反赐予人故言出凡此皆非收敛之事故言母以止之其曰大官大使大币则小者容或可矣
  山隂陆氏曰言以着封割虽封割可也特毋以是月务封诸侯割地郑氏谓古者于尝出田邑此其月也而禁封诸侯割地失其义误矣
  孟秋行冬令则隂气大胜介虫败谷戎兵乃来行春令则其国乃旱阳气复还五谷无实行夏令则国多火灾寒热不节民多疟疾
  郑氏曰隂气大胜亥之气乘之也介虫败谷介甲也甲虫属冬败谷者稻蟹之属戎兵乃来营室之气为害也十月宿直营室主武士其国乃旱寅之气乘之也云雨以风除也阳气复还五谷无实能生而不能成也国多火灾已之气乘之也疟疾寒热所为也孔氏曰隂气大胜天灾介虫败谷地灾戎兵乃来人灾也越语云今吴稲蟹无遗种注稻蟹蟹食稻也其国乃旱阳气复还天灾也五谷无实地灾也国多火灾寒热不节天灾也民乃疟疾人灾也
  严陵方氏曰方一隂之时而行重隂之令故隂气太胜戎兵乃来亦以隂太胜而主杀故也凡以亥之气乘之也阳亢而隂莫能干为旱方隂中之时而行阳中之令则阳亢矣故旱也自夏徂秋则阳往而隂来以其旱故阳气复还也万物敷华于阳而成实于隂以阳气复还故五谷无实火王于南方故行夏令则国多火灾火之气为热水之气为寒而此并寒热不节者盖热极生寒隂阳之理然也民多疟疾则以感寒热之气而被虐故也
  延平黄氏曰疠疾之作或感四时之邪气或自养之失素问曰夏伤暑其病在秋为痎疟秋伤湿其病在冬为咳此自养之失行夏令民多疟疾此感四时之邪气先王之于时气不能使之无邪而有以裁成之不能使万民无疠疾而有以养之疾痬之医所以养万民之疾为之礼义之政所以裁成其时气而又为之膳膏齐和使尝放焉所以维持其五藏六腑仁民之政也
  仲秋之月日在角昏牵牛中旦觜觽中
  郑氏曰仲秋者日月防于夀星而斗建酉之辰也孔氏曰三统歴八月节日在轸十二度昬斗二十六度中去日一百六度旦井二度中八月中日在角十度昬女三度中去日一百六度旦井二十一度中案元嘉歴八月节日在翼十七度昬斗十四度中旦毕十六度中八月中日在轸十五度昬斗二十四度中旦井九度中
  其日庚辛其帝少皥其神蓐收其虫毛其音啇律中南吕
  郑氏曰南吕者大蔟之所生三分去一律长五寸三分寸之一仲秋气至则南吕之律应周语曰南吕者賛阳秀物
  孔氏曰大蔟长八寸三分去一下生南吕三寸去一寸六寸去二寸得四寸又有整二寸在分一寸作三分二寸为六分更三分去一余有四分在以三分为一寸益前四寸为五寸仍有一分在故云南吕律长五寸三分寸之一也
  诸家説见孟春
  其数九其味辛其臭腥其祀门祭先肝盲风至鸿鴈来鸟归羣鸟养羞
  郑氏曰皆记时候也盲风疾风也鸟燕也归谓去蛰也凡鸟随隂阳者不以中国为居羞谓所食也夏小正曰八月丹鸟羞白鸟説曰丹鸟丹良也白鸟闽蚋也其谓之鸟者重其养者也有翼为鸟养也者不尽食也二者文异羣鸟丹良未闻孰是
  孔氏曰秦人谓疾风为盲风鸟至不为仲春之候由别与郊禖为候故也郑注凡鸟随隂阳者鸿鴈之属也季秋云鸿鴈来賔言来賔是不以中国为居皇氏即兼云鸟以其称归故也他物之蛰近在本防今鸟之蛰不逺在四夷必于幽僻之防非中国所常见故云不以中国为居也案大戴礼八月丹鸟羞白鸟今郑云九月所见本异也丹鸟以白鸟为珍羞故云丹鸟羞白鸟郑注説曰至不尽食皆小正文丹良是虫乃谓之鸟是重其所养之物不尽食之虽虫而谓鸟也但未知丹良竟是何物经云羣鸟养羞夏小正云丹鸟羞白鸟故云二者文异也
  严陵方氏曰盲者闭暗之称当建酉阖戸之月故其风谓之盲风又谓之阊阖以此鸟归者至以阳中故归以隂中也羞谓所美之食养之所以备冬藏也山隂陆氏曰鸿鴈何不谓之南郷非其居也羣鸟丹鸟也养羞养白鸟焉凡欲羞之必先养之养在八月羞在九月养之仁也羞之义也
  江陵项氏曰羣鸟至秋与百谷俱成人始取之以为养羞如雉鷃鹑鸠鴈鹜今人皆至秋食之周礼司裘仲秋行羽物以赐羣臣此于古有证矣或疑此皆天候不言人事则孟秋农乃登谷亦以人事为一候也鹰祭鸟于孟秋之第四候则人羞之于仲秋之第三候不亦可乎
  天子居緫章大庙乘戎路驾白骆载白旂衣白衣服白玉食麻与犬其器廉以深
  郑氏曰緫章大庙西堂当大室也
  是月也养衰老授几杖行糜粥饮食
  郑氏曰助老气也行犹赐也
  横渠张氏曰老人气衰津液自少不能干食故糜粥为养老之具又养老之礼有祝鲠祝噎正冝用如此严陵方氏曰几杖见曲礼解糜粥足以养老而助其气授则特授之而已行则徧行之也凡杖之礼为重非庻人之老可预故惟于糜粥言行焉几杖以养其体糜粥以养其气郊特牲曰饮养阳气也食养隂气也春飨孤子秋食耆老其义一也故此于秋言之然养阳非无食也特以饮为主尔养隂非无饮也特以食为主尔故此兼言饮焉
  马氏曰养衰老授几杖行糜粥饮食则顺隂气也盛已而衰壮已而老杖以致其息也
  乃命司服具饬衣裳文绣有恒制有小大度有长短衣服有量必循其故冠帯有常
  郑氏曰命司服具饬衣裳谓祭服也文谓画也祭服之制画衣而绣裳衣服谓朝燕及他服凡此为寒益至也诗云七月流火九月授衣于是作之可也冠帯因制衣服而作之也
  孔氏曰具备也饬正也衣服小大长短及制度采色皆有度量必因循故法不得更改郑注他服谓战伐田猎等之服也
  严陵方氏曰青赤为文赤白为章言文则章可知作绘于衣刺绣于裳言绣则绘可知衣裳之制大至于衮冕之九章小至于冕之一章所谓制有小大也衣在上而长裳在下而短所谓度有长短也衣服有量者言所受各有量也变裳曰服又以见乎必服其事焉冠帯有常者欲其无所变也正言冠帯则以男子重首妇人重要故也言上下之异用则曰衣裳言大小之异事则曰衣服言男女之异尚则曰冠帯反覆言之者以僭乱之原常生于此故也都人士之刺其为是欤
  马氏曰冠帯有常则无苟变于昔也所以示民不贰也先王所以壹民徳有在于衣服之闲故其命司服者如此
  庐陵胡氏曰郑以具饬衣裳文绣有常为祭服者以禹致美黻冕也以衣服有量为朝燕服者以禹恶衣服也然虞书言绘衣绣裳则不必祭服亦文绣也又易云尧舜垂衣裳而天下治则燕朝亦云衣裳矣讲义曰杨子曰大寒而后索衣裘不亦晚乎至于季秋风已戒寒陨霜至而冬裘冝备故于仲秋命有司具饬衣裳也


  礼记集説巻四十三
<经部,礼类,礼记之属,礼记集说>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説卷四十四    宋 卫湜 撰
  乃命有司申严百刑斩杀必当毋或枉桡枉桡不当反受其殃
  郑氏曰申重也当谓值其罪
  孔氏曰枉谓违法曲断桡谓有理不申应重乃轻应轻更重是其不当也
  严陵方氏曰孟秋既命严断刑矣至此又命之故曰申严焉与尧典言申命同义且酉为隂中物既告成先王奉天故其所命止于是月也刑有五而曰百刑者据罪言之也传曰罪多而刑五非谓是乎必曰百则据成数言之与百礼百事同义斩者则必杀杀者不必斩斩杀必当虑其及于无辜也然刑之所加不止于斩杀所命止及于此者以大辟尤人所重故也枉则在上者不直桡则在下者不申使斩杀不当则以或枉桡故也先王奉天如此而有司或枉桡焉是逆天也逆天则天灾适当之也孟子言出乎尔者反乎尔者同义
  是月也乃命宰祝循行牺牲视全具案刍豢瞻肥瘠察物色必比类量大小视长短皆中度五者备当上帝其飨
  郑氏曰于鸟兽肥充之时冝省羣牲也宰祝大宰大祀主祭祀之官也养牛羊曰刍犬豕曰豢五者谓所视也所案也所瞻也所察也所量也此皆得其正则上帝飨之上帝飨之而无神不飨也
  孔氏曰视全具亦宰祝所视也纯色曰牺体完曰全食草曰刍食谷曰豢皆案行之也充人云祀五帝系于牢刍之三月是牛羊曰刍乐记云豢豕为酒槀人云掌豢祭祀之犬是犬豕曰豢瞻亦视也肥充也瘠瘦也物色骍黝之别也周礼阳祀用骍隂祀用黝望祀各以其方之色也已行故事曰比品物相随曰类五方本异其色是比也大皥配东亦用青是其类也大谓牛羊豕成牲者小谓羔豚之属长短者谓天地之牛角茧栗宗庙之牛角握之属也上帝天也
  严陵方氏曰宰以宰牲为事者祝以祝神为事者宰牲将以祝神也故循行牺牲必命是二官焉夫季夏之养牺牲盖授充人而刍之也至此命宰祝特循行之而己以物至此形成而不变故也牺牲已见仲春解全者纯而不杂具者完而无伤若外祭毁事用駹非所谓全也若鼷鼠食郊牛角非所谓具也刍者豢之物豢者刍之事刍豢所以阜蕃其牲春秋传曰奉牲以告曰博硕肥腯其可以不视乎牧人曰阳祀用骍牲毛之隂祀用黝牲毛之则物色其可以不察而比类之乎物色者毛物之色比类者各比其隂阳之类也
  山隂陆氏曰五者备当谓所行所案所察所量所视视全具瞻肥瘠必比类犹言皆中度系上事言之盖于循行牺牲言视全具于案刍豢言瞻肥瘠于察物色言必比类亦各其所也
  讲义曰五者备具而当制度至其祭祀之时加至诚而行之以礼上帝其有不飨者乎
  天子乃难以达秋气
  郑氏曰此难难阳气也阳暑至此不衰害亦将及人所以及人者阳气左行此月宿直昴毕昴毕亦得大陵积尸之气气佚则厉鬼亦随而出行于是亦命方相氏帅百而难之王居明堂礼曰仲秋九门磔攘以发陈气御上疾疫
  孔氏曰天左旋星辰与斗建循天而行此月斗建在酉酉是昴毕本位故郑云宿直昴毕其昴毕之星于时在寅也明堂礼云发陈气者秋时凉气新至发去阳之陈气也明堂礼磔攘则此亦然文不备耳季冬云大难明九门磔攘称大则贵贱皆为也季春云国难熊氏云唯天子诸侯有国为难此云天子乃难唯天子得难以其难阳气阳是君象则诸侯以下不得难阳气也案隂气阳气至大陵俱致积尸疫气十一月阳气至于危虚而不难十二月隂气至于虚危而为难者以十一月阳气初起未能与隂相竞故无疫疾可难六月宿直栁鬼隂气至微隂始动未能与阳相竞故无疾害可难也季冬亦阳初起而为难者以隂气在虚危又是一嵗之终緫除疫气故为难也其磔攘之牲案小司徒职云小祭祝奉牛牲又牧人云凡毁事用尨可也是则用牛也羊人云凡沈辜侯禳共其牲犬人云凡几珥沈辜用尨可也鸡人云面禳共其鸡牲是则用羊用犬用鸡也盖大难用牛其余杂禳大者用羊用犬小者用鸡也
  以犬尝麻先荐寝庙
  郑氏曰麻始熟也
  严陵方氏曰以犬尝麻见孟夏以彘尝麦解先荐寝庙见仲春解
  是月也可以筑城郭建都邑穿窦窖脩囷仓
  郑氏曰为民将入物当藏也穿窦窖者入地惰曰窦方曰窖王居明堂礼曰仲秋命庶民毕入于室曰时杀将至毋罹其灾
  孔氏曰惰者似方非方似圎非圎也毋罹其灾者谓此时民当入室毋在田野罹被其灾也此时仲秋耘耡既了乘时入室以避隂灾未尽成熟须出野收敛至十月之后又入室避寒豳诗云入此室处是也严陵方氏曰城郭见王制解都邑见祭法解窦窖皆以穴土藏物故曰穿囷仓则谷藏尤不可壊故曰脩凡此皆敛藏之事故于建酉阖户之月言之
  山隂陆氏曰藏而留穴谓之窦窦出于一孔窖尽藏之也
  乃命有司趣民收敛务畜菜多积聚
  郑氏曰始为御冬之备
  严陵方氏曰趣民则急趣之也孟秋言命百官始收敛以其物初成至此则物既成而收敛不可缓也故趣之焉诗言我有防蓄亦以御冬则又不特菜而已
  乃劝种麦毋或失时其有失时行罪无疑
  郑氏曰麦者接絶续乏之谷尤重之
  孔氏曰前年秋谷至夏絶尽后年秋谷夏时未登是其絶也夏时人民粮食阙短是其乏也麦乃夏时而熟是接其絶续其乏也黍稷百谷不云劝动于麦独劝之是尤重故也
  严陵方氏曰麦以秋稼至夏乃穑其来久矣以其牟利之迟虑民惰而不种也故特劝之焉其有失时行罪无疑者所以重农时而戒不昬也亦见孟冬行罪无赦解
  是月也日夜分雷始收声蛰虫坏户杀气浸盛阳气日衰水始涸
  郑氏曰又记时候也雷始收声在地中动内物也坏益也蛰虫益户谓稍小之也涸竭也此甫八月中雨气未止而云水竭非也周语曰辰角见而雨毕天根见而水涸又曰雨毕而除道水涸而成梁辰角见九月本也天根见九月末也王居明堂礼曰季秋除道致梁以利农也
  孔氏曰雷是阳气主于动不唯地中潜伏而已至十一月一阳初生震下坤上复卦用事震为动坤为地是动于地下从此月为始故郑云动内物也戸为穴也蛰虫以土増益穴之四旁使通明防稍小所以然者隂气将至时气尚温犹须出入故坏之稍小十月寒甚乃闭之也周语注云辰角大辰苍龙之角角星名见者朝见东方天根亢氐之间寒露雨毕之后五日天根朝见
  严陵方氏曰雷始收声见仲春雷乃发声解坏戸者以土益之盖阖戸之谓也与坏垣墙之坏同义杀气浸盛者言隂之夷物至此而酷也阳气日衰者以阳盛于夏故至此而衰也隂主杀阳主生浸言若水之浸日言与日加益也
  日夜分则同度量平权衡正钧石角斗甬
  郑氏孔氏説见仲春
  严陵方氏曰钧盖三十斤之称与仲春所谓钧者异矣彼特言轻重之钧而已彼以用言此以体言故也石盖四钧之称以其尤重而内实故谓之石权衡皆以致平而已故曰平钧石则归于正矣故曰正然仲春所言不同者则又各有义焉
  是月也易关市来啇旅纳货贿以便民事四方来集逺郷皆至则财不匮上无乏用百事乃遂凡举大事毋逆大数必顺其时慎因其类
  郑氏曰易关市谓轻其税使民利之啇旅贾客也匮亦乏也遂犹成也大事谓兴土功合诸侯举兵众也季夏禁之孟秋始征伐此月筑城郭季秋教田猎是以于中为之戒焉
  孔氏曰关市之防轻其赋税不为节碍是易关市也关市既易则啇旅自来啇旅既来则货贿自入以此便利民人之事四方緫来聚集逺郷于是皆至货贿既多则库财不匮上下丰足百事皆成于此兴举其事无逆天之大数必须顺其隂阳之时谨慎因其事类不可烦乱妄为
  严陵方氏曰入以为利者商也行而从人者旅也易关市所以来商旅而已来商旅故货贿可得而纳也夫货贿以时而纳之待时而出之更为出纳各从其便故曰以便民事四方散而不一故言来集逺郷邈而在外故言皆至四方来集逺郷皆至则贡赋之职脩矣此财所以不匮也财盖货贿之緫名匮竭也夫财所以待用用所以作事故继言上无乏用百事乃遂遂言遂其志之所欲为也大传曰财用足故百志成正谓是矣聚之至于无穷散之复归于无物者数也凡物有数者皆出阳而入隂则所谓大数者不过隂阳之出入而已事之作止岂能逃此哉故人君之举大事不可逆也数之所运而为时时之所从而为类必顺其时言顺隂阳之时而无违也慎因其类言因隂阳之类而无变也时方来也故欲无违类有守也故欲无变然顺之而或苟则失其时故于顺曰必因之而或妄则非其类故于因曰慎举事如此四时之所同然特以当阖户之时尤不冝妄举故申戒之于此也
  马氏曰古者颁货于受藏之府颁贿于受用之府盖利之开阖敛散必以节故以时纳之然后可以待时颁也城郭宫室百官有司弊帛饔飱于是取具焉故上无乏用百事乃遂凡举大事无逆大数必顺其时慎因其类则凡所以开物成务冒天下之道以成变化者无非数也数运而为时隂阳丽焉贯而为类万物归焉举大事而顺其时以行之因其类以守之则所谓毋逆大数也若夫数之所不能载则非事也有道行焉
  仲秋行春令则秋雨不降草木生荣国乃有恐行夏令则其国乃旱蛰虫不藏五谷复生行冬令则风灾数起收雷先行草木蚤死
  郑氏曰秋雨不降卯之气乘之也卯宿直房心心为大火草木生荣应阳动也国有恐以火讹相惊也国旱虫不蛰谷复生午之气乘之也风灾数起子之气乘之也北风杀物收雷先行先犹蚤也冬主闭藏草木蚤死寒气盛也
  孔氏曰秋雨不降天灾草木生荣地灾国乃有恐人灾郑注卯宿直房心心为大火者谓仲秋应雨之时今行春令位当卯致大火之气火是积阳故时雨不降也火讹相惊以仲秋致仲春火气故有火但仲秋为金仲春为木金能尅木又仲秋雨水水又尅火火竟不能为害但以讹伪言语相惊也其国乃旱天灾也蛰虫不藏五谷复生地灾也风灾数起收雷先行天灾也草木蚤死地灾也
  严陵方氏曰春雨所以生物秋雨所以成物曰秋雨不降则雨非不降也特所降者非成物之雨尔以其如此故草木生荣而不枯死也国乃有恐则少阳之所动故也其国乃旱则阳亢故也蛰虫不藏则隂欲执之而有所不胜故也五谷复生则盛阳作之故也风灾数起则非以时动故也雷以阳中发声隂中收声收雷先行则愆于阳故也雷风不节故草木蚤死
  季秋之月日在房昏虚中旦栁中
  郑氏曰季秋者日月防于大火而斗建戍之辰也孔氏曰三统厯九月节日在氐五度昬虚二度中去日九十七度旦张初度中九月中日在房五度昬危三度中去日九十三度旦张十八度中元嘉厯九月节日在亢一度昬牛八度中旦井二十九度中九月中日在氐七度昬女十一度中旦栁十一度中
  其日庚辛其帝少皥其神蓐收其虫毛其音商律中无射
  郑氏曰无射者夹钟之所生三分去一律长四寸六千五百六十一分寸之六千五百二十四季秋气至则无射之律应周语曰无射所以宣布喆人之令徳示小民轨仪
  孔氏曰案夹钟之律长七寸二千一百八十七分寸之千七十五下生者三分去一今夹钟七寸取六寸三分去一有四寸在夹钟以一寸为二千一百八十七分今更三分之则一寸者分为六千五百六十一分夹钟二千一百八十七分寸之千七十五者又三分之则为三千二百二十五其夹钟整寸有六千五百六十一又以三千二百二十五益之緫为九千七百八十六分三分去一则去三千二百六十二余有六千五百二十四在故云无射律长四寸六千五百六十一分寸之六千五百二十四周语注云干上九用事无射阳气上升隂气收藏万物无射者也喆人后稷布其徳敎示以法仪当及时铚获而收藏之诸家説见孟春
  其数九其味辛其臭腥其祀门祭先肝鸿鴈来賔爵入大水为蛤鞠有黄华豺乃祭兽戮禽
  郑氏曰来賔言其客止未去也大水海也戮犹杀也皆记时候也
  孔氏曰国语云雀入于海为蛤故知大水是海也禽兽皆杀之但杀兽而又陈戮禽则杀之而已不以为祭也此亦互文禽兽初得皆杀而祭之后得者杀而不祭也
  严陵方氏曰鸿鴈来賔见孟春鸿鴈来解爵入大水为蛤见仲春鹰化为鸠解桃华于仲春桐华于季春皆不言有独于鞠言之者以万物皆华于阳独鞠华于隂而已故特言有春秋传曰有者不冝有也桃华之红桐华之白皆不言其色独鞠言其色而曰黄者以华于隂中其色正应隂之盛故也豺乃祭兽戮禽者祭兽于天然后戮禽而食也然于祭曰兽于戮曰禽何也盖豺之于物凡可禽而获者皆戮之所祭之兽唯可狩而获者尔以其特大故也亦见孟春獭祭鱼解
  山隂陆氏曰来賔言其寓中国如客也言黄华以黄为美华又训黄以此玉藻曰大夫华祭言兽以大者祭也诗曰言私其豵献豜于公有是哉
  天子居緫章右个乘戎路驾白骆载白旂衣白衣服白玉食麻与犬其器廉以深
  郑氏曰緫章右个西堂北偏
  是月也申严号令命百官贵贱无不务内以防天地之藏无有宣出
  郑氏曰申重也内谓收敛入之也防犹聚也
  孔氏曰于此月之时勅命百官贵之与贱无有一人不务内收敛其物顺天地以深闭藏也物皆收敛时又闭藏无得有宣露出散其物以逆时气
  严陵方氏曰号令见季春监工日号解号令未尝不严特以天地严凝之气盛于西北故奉时气以申之尔夫藏冬事也内以防之则存乎秋不先防于秋则冬无所藏也季春言不可以内季秋言无不务内季春言发仓廪季秋言无有宣出皆所以顺隂阳之理而已
  马氏曰号不一令不再必申严焉则天地方肃欲其听命者悉也
  山隂陆氏曰言命百官偏命也言百官又言贵贱尤详言之
  讲义曰顺时之令使所务者在内而不在外所以防天地之气而藏之使无宣布而出见也
  乃命冢宰农事备收举五谷之要藏帝借之收于神仓祗敬必饬
  郑氏曰备犹尽也举五谷之要定其租税之籍也帝借所耕千也藏祭祀之谷为神仓重粢盛之委也祗亦敬也
  孔氏曰帝借者供上帝之借田也借借也借民力所治之田也祭义云天子为借千以其供神之物故曰神仓于此神仓之中当须敬而复敬必使饬正严陵方氏曰仲秋言趣民收敛然犹未备也至此始言备收焉农事备收然后五谷之要可举也要为多少之緫数犹宰夫之治要司曽之月要欤举之将以制国用故也然豳诗言十月获稻而此乃言备收者以地气有早晚故也然此皆命之于冢宰者以国用制于冢宰而甸师之掌耕耨王借又于天官故也马氏曰祗敬必饬则以供粢盛敬神故也敬在内祗则敬之在外见者也言内尽志外尽力也
  是月也霜始降则百工休
  郑氏曰寒而胶漆之作不坚好也
  严陵方氏曰雨露生物霜成物季秋则成物之功极矣百工兴事造业以具人器亦有成物之功焉天地既成人功其可以不休乎季春言百工咸理盖创始之时也孟冬言工师效功盖成终之时也将效功于孟冬矣休之于季秋不亦冝乎然古者于霜降固有所不休者若弓人冬析干寒奠体之类是也经之所言亦其大致然尔
  乃命有司曰寒气总至民力不堪其皆入室
  郑氏曰緫犹猥卒也
  严陵方氏曰阳气散而成暑隂气聚而成寒緫者聚也故曰寒气緫至与仲春所言文虽小异其义一也以寒气之至则民力或有所不堪胜故命之皆入室以御之焉诗曰入此室处书言厥民隩谓是矣然寒气者冬之时入室者冬之事此乃言之于季秋者亦先期而命之尔于夏防台榭至此言入室亦顺隂阳之理也
  上丁命乐正入学习吹是月也大飨帝尝牺牲告备于天子
  郑氏曰入学习吹为将飨帝也春夏重舞秋冬重吹也言大飨者徧祭五帝也曲礼曰大飨不问卜谓此也尝者谓尝羣神也天子亲尝帝使有司祭于羣神礼毕而告备焉
  孔氏曰习舞吹必用丁者取其丁壮成就之义欲使学者艺业成故也若祭一帝则礼器谓之飨帝今云大飨故知徧祭五帝也此大飨与帝连文故谓祭天礼器大飨其王事与彼下云三牲鱼腊九州之美味是四方助祭之物故以大飨为祫也与此不同曲礼大飨不云帝此云帝不云不问卜恐是别事诸儒多以为疑故郑防云谓此也郑必知非祫祭者以周礼祀大神飨大鬼帅执事而卜日若祫祭不得云不问卜也此既五帝皆飨莫适卜可从故知不问卜谓此也此牺牲之文继飨帝之下知非飨帝之时使有司展视牺牲告其备具而云尝谓尝羣神者以四月雩上帝之后云雩祀百辟卿士是雩帝之外别雩群神也以经云告备于天子故郑知是有司祭于群神也经云飨帝郑注云天子亲尝者尝是秋祭之名因经有尝牺牲之文虽天子亦曰尝以秋物新成故也严陵方氏曰习吹己见孟春习舞解大飨帝己见仲夏大雩帝解尝者宗庙之秋祭特以秋祭之牺牲告备于天子则以物成可尝之时尤所重故也尝如此则大飨从可知矣且仲秋之月视全具矣至此乃告备于天子冝也然周之尝以仲月而此言之于季月者彼取时之中此取时之盛而已
  马氏曰自出乎震以至于説乎兊帝之成万物之功备矣故以其物飨焉丰年所谓秋报也
  金华应氏曰春祈谷夏大雩秋大飨皆主于为民故噫嘻之诗以春夏皆为祈谷于上帝而秋大飨与冬圜丘则皆致其报故丰年以为秋冬报也事天莫重于圜丘而此不载焉特云祈来年于天宗而已要之三时未尝无祭而冬日至之郊尤为报本反始之重礼所谓大报天而主日也大报天则以日为主所谓祈于天宗而日者固天宗之长岂即此乎郑氏独以祈谷为天而大雩大飨皆为五帝岂以祭之频而近于渎乎昊天曰明及尔出王昊天曰旦及尔游衍程子言人子不可一日不见父母人君不可一时不见天固非虑其频且渎也
  山隂陆氏曰此与孟春命乐正入学习舞相备也相备而习舞言于孟习吹言于季亦言之法然则孟春盖亦习吹仲秋盖亦习舞释菜而经不言上下比义从可知矣大飨帝尝大饮烝尝尝新谷而已烝进众物焉故季秋大飨明尝尝新谷亦谓之尝十月农工毕天子诸侯与其羣臣饮酒于大学进众物焉亦谓之烝言牺牲告于天子则鼎俎告洁粢盛告丰之类可知
  合诸侯制百县为来嵗受朔日与诸侯所税于民轻重之法贡职之数以逺近土地所冝为度以给郊庙之事无有所私
  郑氏曰秦以建亥之月为嵗首于是嵗终使诸侯及郷遂之官受此法焉合诸侯制者定其国家宫室车旗衣服礼仪也诸侯言合制百县言受朔日互文也贡职所入天子凡周之法以正月和之正嵗而县于象魏
  孔氏曰秦十月为嵗首此月嵗之终故合此诸侯之法制又命百县为来嵗受朔日之政令并授诸侯所税于民轻重之法贡职之数诸侯谓畿外国百县谓郷遂郑注互文者言诸侯亦受朔日百县亦合制也税于民者是积贮本国贡职之数者是输纳天子言与者兼事之辞其定税轻重入贡多少皆以去京逺近之差土地所冝之物为节度无有所私者言既给郊庙重事其百县等物无得有所偏私不如法制也严陵方氏曰合则合而同之制则制而裁之谓合制其事也必合制其事者为待来年受朔日之政令故也周官正月之吉始和布治于邦国都鄙正谓是矣其所异者彼以子月为正尔朔日盖元日也为来嵗受朔日于此言之者据建亥之正也且合言自内以合外制言自上以制下诸侯有君道则为内外之辨而已故曰合百县全乎臣乃有上下之别焉故曰致然通而言之其实一也轻重之法则诸侯所取乎下者也贡职之数则诸侯所共乎上者也所贡之物各有职故谓之贡职法所以定数数所以成法上言法下言数互相备也以逺近土地所冝为度者或以逺近所冝之事为度或以土地所冝之物为度也若周官男服贡器物卫服贡财物之类而王氏谓以详责近以略责逺者盖逺近所冝也以度所冝而制其法故曰为度焉以给郊庙之事无有所私者言以事神为主非以私之于己也大宰以九贡致邦国之用而一曰祀贡则其所主可知矣百县见仲夏解
  马氏曰阳终于戍嵗功成焉故于厯以自戍至戍为嵗终戍之月而来嵗受朔日终则有始故也
  山隂陆氏曰百县内也诸侯外也皆合而制之诸侯言合百县言制亦言之法
  金华应氏曰税取于秋而贡集于春年之上下所以出敛法不于是而亟颁之则诸侯之取于民者无制礼之厚薄以年之上下不于是而早定之则诸侯之贡于上者无准故于季秋颁之而俾入贡于春焉则侯国无苛征王朝无过敛然其税之有轻重即王制所谓用地小大视年之丰耗也以逺近土地所冝为度与郊特牲之旅币无方所以节逺迩之期而别土地之冝者其便于民则一而已
  是月也天子乃教于田猎以习五戎班马政
  郑氏曰教于田猎因田猎之礼教民以战法也五戎谓五兵弓矢殳矛戈防也马政谓齐其色度其力使同乘也校人职曰凡军事物马而颁之
  孔氏曰于此隂杀之时乃敎人以战法于田猎之事令民习用五种兵器知五戎是五兵者以别云班马政则五戎非马也下文云七驺咸驾则知五戎非五戎车也且车不须更习故知五戎谓五兵也案周礼司兵掌五兵郑注云戈殳防酋矛夷矛后郑又注云歩卒之五兵则无夷矛而有弓矢如此则此注据歩卒五兵弓矢一也殳长丈二二也矛长二丈三也戈长六尺四寸四也防长一丈六寸五也此随便而言不依周礼长短之次也班马政者谓班布乘马之政冷校人职注云物马齐其力戎事以力为主耳亦须齐色故诗云驷騵彭彭是齐色也
  长乐陈氏曰周官司兵军事防同建车之五兵则兵有车之五兵有歩之五兵然夷矛虽不施于歩而弓矢未尝不设于车故兵车射者人防左御者防中戎右防右则车上固有弓矢矣庐人攻国之兵欲短守国之兵欲长则攻国不以夷矛守国不以殳酋矛也司马法弓矢围殳矛守戈防助者盖以殳对矛则殳可以攻矛可以守以弓矢对殳矛则殳矛可以守弓矢可以攻也若夫戈防则为之助而已五兵之用长以卫短短以救长则人持其一矣盾则夫人而有之书曰比尔干干欲其比则夫人有之可知也然五兵之所以便于用者戈而已其柲短而易持其胡援广而易入可以桩可以斩可以击可以钩观富父终甥以戈桩侨如之喉狼曋以戈斩秦囚子南以戈击子晳长鱼矫以戈杀驹伯则戈之于用可知矣【礼书】严陵方氏曰敎于田猎继言以习五戎与车攻言因田猎而选车徒同意上言教下言习者我教之故彼习之也戎器必以五者则以兵法五人为伍故也田猎所以得利军旅所以效死人之所欲莫甚于利所恶莫甚于死以所恶寓所欲而习焉亦先王之深意也大司马秋狝教治兵其以是欤
  马氏曰仲夏之班马政则其政以马为主季秋之班马政则其政以御为主故命仆及七驺咸驾
  命仆及七驺咸驾载旌旐授车以级整设于屏外司徒搢扑北面誓之
  郑氏曰仆戎仆及御夫也七驺谓趣马主为诸官驾説者也既驾之又为之载旌旗司马职曰仲秋教治兵如振旅之陈辨旗物之用王载大常诸侯载旂军吏载旗师都载旜郷遂载物郊野载旐百官载旟是也级等次也整正列也设陈也屏所田之地门外之蔽司徒搢扑誓众以军法也
  孔氏曰前既班马政乃命戎仆御夫及七驺等皆以马驾车又载旌旐既毕授此七戎之车以其尊卑等级正其行列设于军门屏之外东西厢以为行陈于是司徒在两行之闲北面誓之也案周礼戎仆掌驭戎车故知仆是戎仆也又周礼驭夫掌驭从车使车注云从车戎路田路之副也使车驱逆之车故知及驭夫也又周礼趣马职云掌驾説之颁颁谓第次也是贵贱等列故云为诸官驾説也七驺者天子马有六种种别有驺则六驺也又有緫主之人并六驺为七载旌旐者杂举以言之案周礼司常云日月为常交龙为旂通帛为旜杂帛为物熊虎为旗鸟隼为旟虵为旐全羽为旞析羽为旌及国之大阅賛司马班旗物王建大常诸侯建旂孤卿建旜大夫士建物师都建旗州里建旟县鄙建旐道车载旞斿车载旌此是仲冬大阅所建旌旗各象治民之事空习其事郑引司马职此是仲秋治兵实出军之事也司徒地官掌邦教誓者也故司徒职云施十有二教八曰以誓教恤则民不怠司马职云遂以搜田有司表貉誓民郑云有司大司徒也掌大田役治徒庶之政令誓民誓以犯田法之罚也誓曰无干车无自后射案于经注则司徒主誓今田猎出军亦于所猎之地而搢扑北面誓之也搢揷也军法之誓有异田猎之誓则云无于车如搜田之法也今此大阅之誓以依军法故司马仲冬大阅云羣吏听誓于陈前斩牲以左右徇陈曰不用命者斩之郑注云凡誓之大略甘誓汤誓之属是也然郑注司马仲冬大阅引此九月春秋之令将为大阅之誓而云作月令者説季秋之政于周为仲冬失之矣而今在此不非之者縁己非于彼不复重言于此也
  严陵方氏曰仆主车驺主马驾谓以辀驾马将以有行故也旌旐载之所以为表识也然周官司常賛司马颁旗物自王建大常而下其数有九此止言二物者举其略尔与车攻言建旐设旄同意以戎事言之则以革车为正倅车为副以田事言之则以木车为正佐车为副莫不各有等焉故授之以级也整设盖指车马之属也掌次言师田则张幕以有幕次故亦有屏焉整设于屏外则王虽在野亦莫不有内外之辨故也扑谓夏楚也司徒教官而用此者以其方教于田猎故也书言扑作教刑正谓是矣搢谓搢之于帯也设扑而搢之以示有事于教无事于刑也誓则欲其不犯命焉必北面则以田主杀隂事故也马氏曰为天子御者仆也为诸侯羣臣御者七驺也载旌旐则司马之九旗以帛为之者始于大常而终于旐以羽为之者始于旞而终于旌故言旌旐则他可知矣授车以级整设于屏外则自上而下以等相及且相系属焉故谓之级
  天子乃厉饰执弓挟矢以猎命主祠祭禽于四方郑氏曰厉饰谓戎服尚威武也命主祠以所获禽祀四方之神也司马职曰罗弊致禽以祠主
  孔氏曰厉饰谓严厉武猛容饰戎服者韦弁服也以秋冬之田故韦弁服若春夏则冠弁服故司服云凡甸冠弁服命主祠祭禽谓猎竟也主祠典祭祀者也禽者兽之通名也四方有功于四方之神也四时田猎皆祭宗庙而分时各以为主也春时土方施生猎则祭社为主也夏时隂气始起象神在内猎则祭宗庙为主也秋时万物以成猎则以报祭社及四方为主也冬时万物众多猎则主用众物以祭宗庙而亦报于物有功之神于四方也此天子猎既毕因命典祀之官取田猎所获之禽还祭于郊以报四方之神也冬猎亦何以知然案郑注秋狝祀方云秋田主祭四方报成万物又司马冬狩云致禽馌兽于郊入献禽以享烝郑云冬田物多众得聚所获禽因以祭四方神于郊也月令季秋天子既田命主祠祭禽四方是也入又以禽祭宗庙于经注更相引证始可见矣其祭四方用此禽又用别牲故大田云与我牺羊以社以方此四方五行之神也
  严陵方氏曰厉饰厉其容饰也介胄则有不可犯之色故其饰如此厉若子温而厉之厉则有崖岸之谓也天子厉饰执弓挟矢以猎则躬率之也祭禽则以报成功于百神且示非专为一人之奉也是月也豺犹祭兽戮禽则田猎而祭四方固亦冝矣
  是月也草木黄落乃伐薪为炭
  郑氏曰伐木必因杀气
  严陵方氏曰黄者土之色百昌皆生于土而反于土以其将反于土故黄黄故落也落则反于土矣草木黄落则以霜降于是月而成物之功终焉故也终则有始故落又训始伐薪为炭则以御冬寒故也马氏曰天始物于地终功于黄然万物之化终则有始人徒见其落也不知其为生之始也故落以训始
  蛰虫咸俯在内皆墐其户
  郑氏曰墐谓涂闭之辟杀气
  孔氏曰俯垂头也墐涂也前月但藏而坏戸至此月既寒故垂头向下以随阳气阳气稍沈在下也又涂塞其户穴以辟地上隂杀之气
  乃趣狱刑母留有罪收禄秩之不当供养之不冝者郑氏曰杀气已至有罪者即决也禄秩之不当恩所増加也供养之不冝欲所贪嗜熊蹯之属非常食天气杀而万物咸藏可以去之也
  孔氏曰春夏阳气寛施许人主从时虽彼人不应得禄而王恩私子之亦所权许今秋隂气急敛禁罢必当是春夏所权置者今悉收停之也供养不冝谓非常之膳求不可得者也
  严陵方氏曰趣与趣民收敛之趣同义仲秋命有司申严百刑而已至此又趣狱刑毋留有罪焉则以奉天威之方至于是亟决之也禄秩者禄之秩序也收禄秩之不当所以损于养人收供养之不冝所以节于奉己凡以顺收敛之道而已且当则无乖而适事冝则无常而随时养人欲其适事故禄秩言当奉己要在随时故供养言冝
  山隂陆氏曰收禄秩之不当供养之不冝刑官之事也罢官之无事去器之无用事官之事也
  是月也天子乃以犬尝稲先荐寝庙
  郑氏曰稲始熟也
  严陵方氏曰以犬尝稲见孟夏以彘尝麦解先荐寝庙见仲春解
  季秋行夏令则其国大水冬藏殃败民多鼽嚏行冬令则国多盗贼邉竟不宁土地分裂行春令则暖风来至民气解惰师兴不居
  郑氏曰其国大水未之气乘之也六月宿直东井气多暑雨国多盗贼邉竟不宁土地分裂丑之气乘之也极隂为外邉竟之象也大寒之时地隆圻也暖风来至民气解惰辰之气乘之也巽为风辰宿直角角主兵不居象风行不休止也
  孔氏曰其国大水天灾冬藏殃败地灾民多鼽嚏人灾国多盗贼邉竟不寕人灾土地分裂地灾也十一月一阳生十二月二阳生阳在内伏于地下四隂在地上故郑云极隂为外也暖风来至天灾民气解隋师兴不居人灾也
  严陵方氏曰水潦盛昌在于季夏故行夏令则其国大水大水故冬藏殃败也金数穷而气窒则为气行逆而发于声则为嚏皆肺疾也肺属金而金生水反为水所胜故民受是疾焉取非其有谓之盗毁则谓之贼皆至隂之类也以国多盗贼故邉竟不宁也土地分裂则为严凝之气所坼故也巽为风而春之气为暖故行春令则暖风来至然孟夏行春令则曰暴风来格者彼以正阳之月暖风不足以言之故也此言至而彼言格者以其暴故与物相抵也气暖则解缓寒则缩栗以缓风来至故民气解惰也师兴不居则以少阳作之而动故也







  礼记集説卷四十四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説卷四十五    宋 卫湜 撰
  孟冬之月日在尾昏危中旦七星中
  郑氏曰孟冬者日月防于析木之津而斗建亥之辰也
  孔氏曰案三统厯十月节日在尾十度昏危十四度中去日八十九度旦翼初度中十月中日在箕七度昏室十度中去日八十六度旦轸五度中元嘉厯十月节日在心二度昏危一度中旦张八度中十月中日在尾十二度昏危十三度中旦翼八度中
  诸家説见孟春
  其日壬癸
  郑氏曰壬之言任也癸之言揆也日之行东北从黑道闭蔵万物月为之佐时万物懐任于下揆然萌芽又因以为日名焉
  诸家説见孟春
  其帝颛顼其神冥
  郑氏曰此黒精之君水官之臣自古以来着徳立功者也颛顼髙阳氏也冥少皡氏之子曰脩曰熙为水官
  孔氏曰五帝徳云颛顼髙阳氏姬姓也又帝王世纪云生十年而佐少皡十二年而冠二十年而登帝位在位七十八年而崩以水承金也案照二十九年左传云少皡氏有子曰脩曰熈又云脩及熙为冥是相代为水官也
  诸家説见孟春
  其虫介
  郑氏曰介甲也象物闭藏地中鼈之属
  诸家説见孟春
  其音羽
  郑氏曰三分商去一以生羽羽数四十八属水者以为最清物之象也冬气和则羽声调乐记曰羽乱则危其财匮
  孔氏曰商数七十二三分之毎一分有二十四去其二十四余有四十八故羽数四十八也其数既少故为最清清者最贱物比于人亦为贱故云物之象也详见孟春
  律中应钟
  郑氏曰孟冬气至则应钟之律应应钟者姑洗之所生三分去一律长四寸二十七分寸之二十周语曰应钟均利器用俾应复
  孔氏曰姑洗之律长七寸九分寸之一三分去一则六寸去二寸有四寸在余有整一寸九分寸之一更三分一寸为二十七分九分寸之一为三分并二十七分緫为三十分三分去一去其十分余有二十分在故云应钟律长四寸二十七分寸之二十也引周语以下者证应钟之义案春秋説云应其钟注云应钟应其种类律歴志应钟言隂气应无射该藏万物而杂阳阂种注云阂藏塞也隂杂阳气藏塞为万物作种晋灼曰外闭曰阂以此言之云应其种类正谓应无射也案周语注坤六三用事应当也言隂当代阳用事百物可种藏则均利百工之器俾应复者隂阳用事终而复始也
  诸家説见孟春
  其数六
  郑氏曰水生数一成数六但言六者亦举其成数孔氏説见孟春
  其味咸其臭朽
  郑氏曰水之臭味也凡咸朽者皆属焉气若有若无为朽
  诸家説见孟春
  其祀行祭先肾
  郑氏曰冬隂盛寒于水祀之于行从辟除之类也祀之先祭肾者隂位在下肾亦在下肾为尊也行在庙门外之西为軷壤厚二寸广五尺轮四尺祀行之礼北面设主于軷上乃制肾及脾为俎奠于主南又设盛于俎东祭肉肾一脾再其他皆如祀门之礼孔氏曰郑知行在庙门外之西者约檀弓云毁宗躐行自此以下皆中霤礼文广五尺轮四尺谓軷坛东西为广南北为轮常祀行神之坛则然若于国外祖道軷祭其坛随路所向而为广轮尺数同也案郑注聘礼云礼毕乘车轹而遂行唯车之一轮轹耳所以然者以两轮相去八尺今軷唯广五尺故知不两轮俱轹主须南向故人北面设之其主则郑注大驭云盖以菩刍棘栢为神主也
  诸家説见孟春
  水始冰地始冻雉入大水为蜃虹藏不见
  郑氏曰皆记时候也大水淮也大蛤曰蜃
  严陵方氏曰冰即水也水以阳释氷以隂凝故也冻盖地气闭而阳不能熈故也孟冬者重隂之始也故言水始冰地始冻焉雉入大水为蜃已见仲春鹰化为鸠解虹藏不见见季春虹始见解
  马氏曰雉火属也蜃水属也阳不胜隂而并与迁焉故化虹以隂干阳故见至是阳升隂降而弗通故藏
  天子居堂左个乘路驾鐡骊载旂衣黒衣服玉食黍与彘其器闳以奄
  郑氏曰堂左个北堂西偏也鐡骊色如鐡黍秀舒散属火寒时食之亦以安性也彘水畜器闳而奄象物闭藏也
  孔氏曰春云青旂青衣苍玉者青深而苍浅旂与衣虽人功所为不可浅深异色故同用青也夏云赤旂朱衣赤玉者朱深而赤浅旂可用浅衣必用深冬云旂黒衣玉者黑深而浅亦旂用浅色衣用深色玉从自然之色春夏冬同用浅色也
  诸家説见春春
  是月也以立冬先立冬三日大史谒之天子曰某日立冬盛徳在水天子乃齐立冬之日天子亲帅三公九卿大夫以迎冬于北郊还反赏死事恤孤寡
  郑氏曰迎冬者祭黒帝汁光纪于北郊之兆也死事谓以国事死者若公叔禺人颜涿聚者也孤寡其妻子也有以惠赐之大功加赏
  孔氏曰亦率羣臣至北郊迎黒帝叶光纪而颛顼冥配之不言诸侯亦如夏空其文也还还于郊反反于朝也臣有为国事死者北郊还因杀气之盛而赏其家后也恤谓以财禄供给之公叔禺人死事见左传哀公十一年颜涿聚死事见哀二十三年及二十七年
  诸家説见孟春
  是月也命大史衅防占兆审卦吉凶
  郑氏曰防蓍也占兆之繇文也周礼人上春衅谓建寅之月也秦以其嵗首使大史衅防与周异矣卦吉凶谓易也审省録之而不衅筮短贱于兆也
  孔氏曰衅谓杀牲以血涂衅其及防与之繇文也曲礼曰防为筮知是蓍也云之繇文者上与防不同下与卦吉凶又别故言之繇文则占兆之书也周礼大卜云其经皆百有二十其颂皆千有二百是也易是筮卦之书贱于之书故繇云衅之筮书则省録之而已左传云筮短长杜元凯注云筮以数告故短以象示故长是筮短长之事也丘氏曰案周礼人上春衅无衅占兆之文而颖达解月令言兼衅占兆之书非也且兆辞存于竹帛何容以血涂之哉博雅云占瞻也尔雅云占视也则是占之为言系人不系兆也正与审字义同以兆卦各有吉凶虑其差谬故因衅防之时占视其兆审省其卦也兆下不言吉凶者以其文系緫以吉凶结之也颖达既误解衅兆不衅卦故引左传证之案僖五年左传云初晋侯欲以骊姬为夫人卜之不吉筮之吉公曰从筮卜人曰筮短长不如从长案易之为书河出图文经三古有天道广大悉备未有卜之书若斯之盛也岂短贱于乎立骊姬应筮亦不吉但卜人不善占筮谓之为吉耳亦犹穆姜初往东宫而筮之遇艮之随史曰随其出也姜氏自占之曰不然必死于此不得出矣其后穆姜竟卒于东宫又南蒯将逐季氏筮之遇坤之比曰黄裳元吉以为大吉也子服惠伯曰忠信之事则可不然必败其后南蒯果不克奔齐此皆卦告之凶而误占之为吉非短于也
  严陵方氏曰防已见曲礼解衅与孟子衅钟之衅同义物有衅则祅作以血厌其变焉盖除衅之谓也除衅谓之衅犹治污谓之污治乱谓之乱也以卜而有兆防以筮而有卦兆有象故言占卦有数故言审占兆审卦则吉凶可得而知之矣衅之将以占审焉占审必于嵗首者则以知一嵗之吉凶故也大史日官也隂阳之理系焉以防之事命之亦冝矣山隂陆氏曰言衅防则防亦衅矣与上春衅不同彼衅而藏之此衅而用之占兆审卦吉凶是察者占人所谓以八簭占八颂以八卦占簭之八故以眡吉凶
  是察阿党则罪无有掩蔽
  郑氏曰阿党谓治狱吏以私恩曲挠相为也
  孔氏曰是察者谓当是正审察狱吏阿党之事则在下犯罪之人狱吏不能掩蔽故云无有掩蔽
  马氏曰曲承曰阿私附曰党掩者自上掩之也蔽者自旁蔽之也夫官府之罪所以罔常获者阿党掩蔽之也吾于物辨之时而是察焉则苟罪也孰不发露者乎
  讲义曰夫人之罪戾如原其情实则大可以见或阿其党与则髙下其手轻重其心而人之情实不可得而见矣能是察阿党则罪无有掩蔽也
  是月也天子始裘
  郑民曰九月授衣至此可以加裘
  严陵方氏説见孟春天子始絺解
  马氏曰陨霜而冬裘具故司裘以仲秋献良裘以季秋献功裘而至是天子始服矣
  山隂陆氏曰蔡邕曰祀天则大裘然则祭地不服大裘明矣故曰掌为大裘以供王祀天之服
  命有司曰天气上腾地气下降天地不通闭塞而成冬郑氏曰使有司助闭藏之气门户可闭闭之窻牖可塞塞之
  孔氏曰从五月地气上腾至十月地气六隂俱升天气六阳并谢天体在上阳归于虚无故云上腾地气六隂用事地体在下隂气下连于地故云下降此以气应言之若以易爻象言之则七月三阳在上为天气上腾三隂在下为地气下降各取其义不相妨也严陵方氏曰天气上腾地气下降则天地辨而各正其位矣冬曰上天为是故也以各正其位故天地不通闭若门之闭塞若穴之塞以其不通故闭塞也然则时之所以为冬孰为此者亦天地之气闭塞以成之耳余见孟春解
  马氏曰天地定位而其气升降于四时交于南而辨于北故夏曰南交冬为上天为是故也往来不穷者道也于是时天气上腾地气下降各得其所而不相与故曰天地不通闭塞而成冬夫闭则弗辟塞则不通谓之穷可也然通之理未尝忘焉故寒暑往来相推而未始有穷也则所谓天地不通者时焉而已
  命百官谨盖藏命司徒循行积聚无有不敛坏城郭戒门闾脩键闭慎管籥固封疆备边竟完要塞谨关梁塞徯径
  郑氏曰谨盖藏谓府库囷仓有藏物也积聚谓刍禾薪蒸之属坏益也键牡闭牝也管籥搏键器也固封疆谓使有司循其沟树及其众庶之守法也要塞邉城要害防也梁桥横也徯径禽兽之道也
  孔氏曰城郭须牢厚故言坏门闾备拟非常故云戒键闭或有破壊故云脩管籥不可妄开故云审封疆理当险阻故云固邉竟防盗贼故云备要塞理冝牢固故云完关梁禁御奸非故云谨徯径细小狭路故须塞皆随事戒约故设文不同郑注键牡闭牝者凡鏁器入者谓之牡受者谓之牝若禽兽牝牡然管籥与键闭别文则非键闭之物故云搏键器此物以鐡为之似乐器之管籥搢于鏁内以搏取其键也案檀弓注云管键也则管键一物此为别者管是键之伴类仍非键也注称管键者以类言之若邻里然管籥则一物也沟树谓掘沟堑而种树木令使众庶可守之故郑注云循其沟树及其众庶之守法也案何氏曰键是门扇之后树两木穿上端为孔闭者谓将扄关门以内孔中
  严陵方氏曰盖言所盖者在中藏言所藏者在内方闭塞之时则盖藏之事不可慢也故命百官以谨之循行见仲春解积聚见仲秋解仲秋特命有司趣民多积聚而已至此又循行之无有不敛则欲其无遗利故也城郭见孟秋补城郭解城郭必以土故言坏然前言补此言坏互相备尔门闾见仲冬解门闾之出入不能无不虞故言戒键闭皆虑其坏故言脩管则籥之所投以虚而能受故若箫管之管籥则管之所纳以合而能通故若埙籥之籥管取其形籥取其义而已然门闾键闭之机械皆寓于此尤不可以不谨封疆见孟春皆脩封疆解邉竟见仲秋邉竟不宁解关所以御外梁所以济险而戒之又不可以慢故言谨徯径皆道路之别然非公道而可不通故言塞凡此皆所以奉时之闭塞故也
  山隂陆氏曰坏城郭而门闾不戒无益也脩键闭而管籥不慎无益也固封疆而邉竟不备无益也完要塞谨关梁而徯径不塞无益也
  饬防纪辨衣裳审棺椁之厚薄茔丘垄之大小髙卑厚薄之度贵贱之等级
  郑氏曰此亦闭藏之具顺时饬正之也辨衣裳谓袭敛尊卑所用也所用又有多少
  孔氏曰其衣裳袭敛多少棺椁厚薄具在防大记丘垄大小案郑注冢人云汉律列侯坟髙四尺关内侯以下各有等差又檀弓注云坟髙四尺盖周之士制外无文
  严陵方氏曰丧在彼而我以礼数纪之谓之防纪辨衣裳而下皆其事也衣裳盖裒衣裒裳之谓衣在上裳在下故言辨衣服有轻重布有精粗不可不辨也棺椁见檀弓解丘以其有郷背垄以其有起伏皆坟墓别名也大小髙卑则冢人所谓以爵等为丘封之度是也然皆以土茔之故言茔厚薄之度言其礼贵贱之等级言其人自廵行积聚而下皆命之司徒者则以寓教于其间故也
  马氏曰防纪者人之终事也冬者嵗之终时也以嵗之终时而节人之终事不亦冝乎夫防者所自尽而君子不以天下俭其亲则衣裳棺椁丘垄孰不欲致美以为悦然穷人之欲而莫之节则富者僣于有余贫者慊于不足而将不安其性命之情故先王视贵贱之等级而制为礼数以纪之使孝子仁人各随其分而不敢逾也然后得尽其心焉
  山隂陆氏曰是月也天升而上地降而下辨衣裳之时也言在防之下着虽死犹谨曽参易箦似之矣
  是月也命工师效功陈祭器案度程毋或作为淫巧以荡上心必功致为上物勒工名以考其诚功有不当必行其罪以穷其情
  郑氏曰霜降而百工休至此物皆成也工师工官之长也效功録见百工所作器物也主于祭器祭器尊也度谓制大小也程谓器所容也淫巧谓奢伪怪好也荡谓摇动生其奢淫勒刻也刻工姓名于其器以察其信知其不功致也功不当者取材美而器不坚也
  孔氏曰于是之时冬闭无事命此工官之长效实百工所造之物陈列祭器善恶案此器旧来制度大小及容受程限多小或有也勿得有作过制之巧以摇动在上生奢侈之心必功致为上者言作器不须靡丽华侈必功力宻致为上又毎物之上刻勒所造工匠之名于后以考其诚信与否若其用材精美而器不坚固则功有不当必行其罪罸以穷其诈伪之情百工造作器物则诸器皆营经直主于祭故云祭器尊也
  严陵方氏曰功即工之所成者效与效马效羊之效同义盖呈效之也工之所成具乎器故继言陈祭器焉祭器未成不造燕器故以祭器为主因其陈而案之以度程近取诸身而手有寸长短之数所起也夫是之谓度逺取诸物而禾有黍多少之数所起也夫是之谓程案则据此以验彼也案以度则制之长短无不中度案以程则功之多少无不中程毋或作为淫巧以荡上心已见季春解功言致其力致言致其至物刻者物物而刻之也或曰器或曰物者以用言则曰器以体言则曰物亦互相备耳所谓情者非情实之情以其用情而致弊故行罪以穷治之
  马氏曰君子不敢以其私防同其所尊敬故陈祭器而不及燕器度其器之洪纎曲直者有度防其功之久近勤惰者有程古之人虽小物其用功也无所不用其极功致者功之至者也然不可过过则淫巧先王所禁也于季春曰监工日号因其作而戒之也于孟冬又戒焉方是时也工师效功因其成而又以戒之也
  是月也大饮烝
  郑氏曰十月农功毕天子诸侯与其羣臣饮酒于大学以正齿位谓之大饮别之于他其礼亡今天子以燕礼羣国以郷饮酒礼代之烝谓有牲体为爼也党正职曰国索鬼神而祭祀则以礼属民而饮酒于序以正齿位亦谓此时也诗云十月涤朋酒斯飨曰杀羔羊跻彼公堂称彼兕觥受福无疆是颂大饮之诗
  孔氏曰烝升也升此牲体于俎之上故云大饮烝此是天子之礼诗豳风跻彼公堂乃诸侯之礼故郑注天子诸侯与羣臣也传云公堂学校也党正以礼属民饮酒于序故云此饮酒于大学也云正齿位者约党正文以此是孟冬党正国索鬼神谓蜡祭也与此同月故郑下注引党正文亦谓此时也案国语云王公立饫则有房烝此既大饮飨礼当用房烝半体之俎若党正饮酒虽飨而用肴烝故宣十六年左传云王飨有体荐宴有折俎公党飨卿当宴是也
  严陵方氏説见孟夏饮酎解
  马氏曰是月嵗功既登物之可荐者众君子可以饮酒燕乐矣
  天子乃祈来年于天宗大割祠于公社及门闾腊先祖五祀劳农以休息之
  郑氏曰此周礼所谓蜡祭也天宗谓日月星辰也大割大杀群牲割之也腊谓以田猎所得禽祭也五祀门户中霤灶行也或言祈年或言大割或言腊互文劳农以休息之党正属民饮酒正齿位是也
  孔氏曰割牲以祠公社以上公配祭故云公社非但祭社又祭门闾故云及腊猎也谓猎取禽兽以祭先祖五祀此暂出田猎以取禽非仲冬大阅之猎也五祀据殷礼言之周则七祀此等之祭緫谓之蜡若细别言之天宗公社门闾谓之蜡其祭则皮弁素服葛帯榛杖其腊先祖五祀谓之息民之祭其服则黄衣黄冠也案党正国索鬼神而祭祀而饮酒于序则饮酒在蜡祭之后此大饮在蜡祭前者若党正属民饮酒在蜡之后故下云劳农以休息之郑注党正饮酒是也若天子诸侯群臣大饮在蜡祭之前故以大饮叙在祈年之前然郑大饮之下亦引党正者证其正齿位同在此月不谓大饮即党正饮酒也郑知此周礼所谓蜡者以郊特牲蜡者索也索万物而飨之案籥章云国祭蜡龡豳颂以息老物蜡而后息老此经亦先祭众神乃后劳农休息文与籥章相当故知此广祭众神为蜡也天宗谓日月星者以蜡祭唯公社不祭地故知祭天宗者不祭天若祭天何须称宗下季冬云天之神是天之众神有司中司命不称宗明称宗者谓日月星也案异义六宗贾逵等以为天宗三谓日月星地宗三谓防山河海郑六宗以为星也辰也司中也司命也风师也雨师也今此天宗谓日月星者盖尚书六宗文承类帝之下凡郊天之时日月从祀故六宗不得复有日月此云天宗与彼别也蔡邕云日为阳宗月为隂宗北辰为星宗也天宗公社门闾先祖五祀等皆祈年大割腊祭之事故云互也蔡邕云夏曰清祀殷曰嘉平周曰蜡秦曰腊案左传云虞不腊矣是周亦有腊也
  新安朱氏曰史记云左丘失明厥有国语左传是姓左人作如秦始有腊而左氏谓虞不腊矣是秦时文字分明
  严陵方氏曰天宗亦天神也隂阳之运必有为之宗者故曰天宗天尊而不亲在致义以求之故曰祈公社门闾亲而不尊在致味以祭之故曰大割先祖五祀众而不一在自尽以飨之故曰腊葢腊言以腊得之肉而祭之然古者以月在丑为腊此乃行之建亥之月者异代之制耳祈来年则诗所谓以兴嗣嵗也此非嵗终之时而曰祈来年者则以阳生于子得天时之正故谓建子之月为来年也五祀有门而大割词又及门闾者盖五祀之门虽大夫士亦得而祭之则知门闾固有大于此者矣夫农于三时之务亦己劳矣至此劳之使休息不亦冝乎易曰劳乎坎盖谓是矣既曰休又曰息者休大而息小休久而息暂事有大小时有久暂故其言如此合而言之一也山隂陆氏曰礼王所自为立社为公门闾蜡也国中于门野则在闾据索祭祀于祊得祷曰祠言品物虽多犹以为薄或言割或言腊相备也大割割牲腊以田猎所得禽祭不言及五祀五祀卑也
  天子乃命将帅讲武习射御角力
  郑氏曰为仲冬将大阅简习之亦因营室主武士也凡田之礼唯狩最备夏小正十一月王狩
  孔氏曰春秋説云营室主军士之粮经言习射御角力是未正用也备拟仲冬敎战之事所须故郑言唯狩最备谓狩礼大也故仲冬教大阅礼仪备
  严陵方氏曰武言其道故讲之使明射御言其事故习之使熟力则相抵而已故曰角
  马氏曰顺隂义也方亥之时其为隂也极矣讲武以厉其威习射御以考其艺用力以视其才皆隂事也讲义曰古者三时务农一时讲武孟冬农功之隙乃讲肄武事之时也故命将帅讲习射御角力亦武勇之事汉有角觝之戏乃角力之技也
  是月也乃命水虞渔师收水泉池泽之赋毋或敢侵削众庶兆民以为天子取怨于下其有若此者行罪无赦郑氏曰因盛徳在水收其税
  严陵方氏曰水虞即周之泽虞也犹季春谓山虞为野虞焉渔师即周官之人也以能登渔于水而为众所师故谓之渔师收水泉池泽之赋必命是二官者则各以其职故也众言其同庶言其广兆则言其数天子曰兆民故以是称之众庶则不止于民矣仲秋言行罪无疑无疑未至于无赦也失时之罪小故止于无疑取怨之罪大故曰无赦仲冬言罪之不赦其义亦然
  马氏曰先王之时川有衡泽有虞皆为之厉禁以平其守而共其奠以时入之颁其余于万民则剥下益上者岂其所欲哉故命之曰毋或敢侵削众庶兆民以为天子取怨于下
  孟冬行春令则冻闭不密地气上泄民多流亡行夏令则国多暴风方冬不寒蛰虫复出行秋令则雪霜不时小兵时起土地侵削
  郑氏曰冻闭不宻地气上泄寅之气乘之也民流亡象蛰虫动也暴风不寒蛰虫出已之气乘之也立夏巽用事巽为风雪霜不时申之气乘之也小兵起土地侵削申隂气尚微申宿直参伐参伐为兵
  孔氏曰冻闭不宻地气上泄地灾也民多流亡人灾也国多暴风方冬不寒天灾也蛰虫复出地灾也雪霜不时天灾也小兵时起土地侵削人灾也案春秋説云参伐主斩刈示威行伐也
  严陵方氏曰孟春言东风解冻故此行春令则冻闭不宻地气上泄也然泄与腾异以其不宻故漏泄而己未至于腾也民多流亡则以春主发散故也风固四时之所常有也而暴则阳之所作焉故行夏令则暴风若孟夏行春令则暴风来格者彼以行少阳之令故来格而已此以行盛阳之令故又至于多也以盛阳之所作故方冬不寒也孟冬非隆冬故言方而已夫虫以隂而蛰者也方冬不寒故蛰虫复出雪霜不时则寒气迟故也小兵时起则金气胜故也土地侵削则揫敛之所致故也
  仲冬之月日在斗昏东壁中旦轸中
  郑氏曰仲冬者日月防于星纪而斗建子之辰也孔氏曰案律厯志云仲冬之初日在斗十二度故云日在斗三统厯大雪日在斗十二度昏壁五度中去日八十四度旦角三度中冬至日在牛初度昏奎十度中去日八十二度旦亢七度中元嘉厯大雪日在箕十度昏氐九度中旦轸八度中冬至日在斗十四度昏东壁八度中昼漏四十五刻旦角七度中
  其日壬癸其帝颛顼其神冥其虫介其音羽律中黄钟
  郑氏曰黄钟者律之始也九寸仲冬气至则黄钟之律应周语曰黄钟所以宣养六气九徳
  孔氏曰律厯志云黄者中之色君之服钟种也又云黄五色莫盛焉故阳气始种于泉孶萌万物为六气元也周语注云十一月建子阳气在中六气隂阳风雨晦明九徳金木水火土谷正徳利用厚生黄钟象气伏地物始萌所以徧养六气九功之徳
  山隂陆氏曰黄钟天子之徳也故曰黄钟所以宣养六气九徳书曰九徳咸事俊乂在官若林钟诸侯云尔
  诸家说见孟春
  其数六其味咸其臭朽其祀行祭先肾冰益壮地始坼鹖旦不鸣虎始交
  郑氏曰冰益壮以下皆记时候也鹖旦求旦之鸟也交犹合也
  严陵方氏曰前言水始冰至此又言冰益壮前言地始冻至此又言地始坼冻甚而土相坼夜鸣而求旦故谓之鹖旦亦见坊记相彼盍旦解夫夜鸣则隂类也然鸣而求旦则求阳而已故感微阳之生而不鸣则以得所求故也虎隂物而交则亦感阳之生故也山隂陆氏曰猛挚之物至是一交而止夫欲止非挚不能
  天子居堂大庙乘路驾鐡骊载旂衣黒衣服玉食黍与彘其器闳以奄
  郑氏曰堂大庙北堂当大室
  饬死事
  郑氏曰饬军士战必有死志
  孔氏曰事异前也因杀气之盛故饬死事
  严陵方氏曰饬死事必于是月者岂非以教大阅故然乎
  命有司曰土事毋作愼毋发盖毋发室屋及起大众以固而闭地气沮泄是谓发天地之房诸蛰则死民必疾疫又随以丧命之曰畅月
  郑氏曰而犹女也畅犹充也大隂用事尤重闭藏孔氏曰土地之事毋得兴作毋得开发掩盖之物则孟冬之谨盖藏是也此月隂气凝固阳须闭藏若起土功开盖物发室屋起大众开泄阳气诸蛰则死人必疾疫也故约束有司于此时坚固汝闭塞之事勿令开动若有开动令地气沮泄谓泄漏地之阳气则是发彻天地之房房是人次舎之防此时天地壅蔽万物不使宣露与房舎相似也非但蛰死人疾国有大防随逐其后命之曰畅月者畅充也言名此月为充实之月当使万物充实不发动故也
  皇氏曰防谓逃亡人为疾疫皆逃亡也
  严陵方民曰兴土功则地气沮泄此所以戒之春秋传曰水昏正而栽日至而毕经之所言特以毕于是月而已发盖则物不得其藏发室屋则人不得其防起大众则众不得其静凡此皆非农事之所冝故亦戒之所以固而闭也而者汝有司之辞盖运闭之时以示人者存乎天谨闭之事以奉天者存乎人故以命有司焉闭之事或不固则地气沮泄是谓发天地之房矣气之沮而止者反泄而出故谓之沮泄其害及物故诸蛰则死其害及人故民必疾疫死丧随之畅则阳畅之称阳既生于子至五隂犹执而纽之况在于子而可以畅乎命之曰畅月则以发天地之房故也
  马氏曰房也者物之所止而藏者也自内渐外之为沮自下达上之谓泄寒气方盛而发其所闭则温必乘之故诸蛰则死民必疾疫又随以丧命之曰畅月盖隂主屈而阳主伸冝屈而伸焉故谓之畅月讲义曰如使地气沮泄是谓发天地之房而诸蛰藏者失性而死民亦必致疾疫又继之以死丧皆以违时之理而逆物之性故也非所以使盛徳充塞而得所故谓之畅月也














  礼记集说卷四十五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説卷四十六    宋 卫湜 撰
  是月也命奄尹申宫令审门闾谨房室必重闭省妇事毋得淫虽有贵戚近习毋有不禁
  郑氏曰奄尹主领奄竖之官也于周则为内宰掌治王之内政宫令讥出入及开闭之属重闭外内闭也省妇事所以静隂类也淫谓女功奢伪贵戚谓姑姊妹之属近习天子所亲幸者
  孔氏曰尹正也申重也申重其政令常察门闾之事谨慎房室之防其门闾房室皆有外内门户必重叠闭之此月隂气既静故减省妇人之事顺隂类也务在质素毋得过为淫巧
  严陵方氏曰周官酒人浆人之类皆有奄郑氏谓精气闭藏者是也奄尹则众奄之正也宫中之令国有常典以闭藏之月故申之于门闾曰审于房室曰谨互言之尔必重闭则所以审而谨之也重闭犹易所谓重门之重省与季春省妇使之省异彼所谓省减省之也此所谓省察之而已盖妇以化治丝枲为事巧过则淫淫则伪饰生焉故命禁之也虽有贵戚近习毋有不禁则防贱者从可知矣近习谓天子亲昵习熟之人凡此皆宫中之令也
  马氏曰贵戚易奢近习易骄欲法之行自贵近始故虽有贵戚近习毋有不禁
  山隂陆氏曰奄精气闭藏言于此为冝
  乃命大酋秫稲必齐麴蘖必时湛炽必絜水泉必香陶器必良火齐必得兼用六物大酋监之毋有差贷郑氏曰酒孰曰酋大酋者酒官之长也于周则为酒人秫稻必齐谓孰成也湛渍也炽炊也火齐腥孰之调也物犹事也差贷谓失误有善有恶也古者获稲而渍米麴至春而为酒诗云十月获稲为此春酒以介眉夀
  孔氏曰周礼酒正引此大酋为酒正此曰酒人者以酒正掌酒之政令及酒出入之事不亲监作此大酋监作故为酒人以酒人监作酒故也是月始为春酒先须治择秫稲使齐得成熟故云必齐又须以时料理麴糱故云必时其炊渍米麴之时必须清洁所用水泉必须香美所盛陶器必须良善其炊米和酒之时所用火齐又须生熟得中六物者秫稻一麴糱二湛炽三水泉四陶器五火齐六也用此六事作酒大酋监督之无使有参差贷变使酒误其善恶也此十月获稲于此月渍米麴至春而为酒者谓春成也非春始酿
  严陵方氏曰多少不可过故曰必齐然作酒之材不止于此举二种以该之尔水泉必香则醖酿无秽汚之臭陶器必良则盛贮无罅漏之弊火齐必得则蒸煮无生熟之失六物阙一不得故曰兼用周官酒正以式法授酒材不过如是而已大酋监之毋有差贷则以有法式故也夫酒所以养阳也作之于阳生之月盖亦冝矣
  马氏曰六物欲其材之美时之适工之善也
  天子命有司祈祀四海大川名源渊泽井泉
  郑氏曰顺其徳盛之时祭之也
  严陵方氏曰大川名源与王制言名山大泽同义凡此皆水神也
  马氏曰盛徳在水故应是而祈焉以为民致福也讲义曰四海者众水之所聚大川名源者若江淮河济之类是也江之源出于岷山河之源出于昆仑淮之源自桐栢济之源自沇水故谓之名源也渊泽者水之所钟而息者也井泉者汲取之无穷者也仲冬之月水归于泽而复其本源矣故命有司祈祀之金华应氏曰夏祈山川百源火胜水弱遵其流委而广其润泽也冬祀四海山川渊泽井泉盛徳在水钟其渊源厚其渟蓄也三王之祭川皆先河而后海以海为委而河为源也水重冬祀亦岂非源乎
  是月也农有不收藏积聚者马牛畜兽有放佚者取之不诘
  郑氏曰此收敛尤急之时人有取者不罪所以警惧其主也王居明堂礼曰孟冬之月命农毕积聚系收牛马
  严陵方氏曰孟冬既命百官谨盖藏又命司徒循行积聚矣至于是月农犹有不收藏积聚马牛畜兽犹有放佚者则是惰逰之民而不听令者也人或取其物而上不为之诘焉亦冝矣
  山隂陆氏曰异言牛马贵于畜兽言马在上亦以此故国君下齐牛式路马
  山林薮泽有能取蔬食田猎禽兽者野虞教道之其有相侵夺者罪之不赦
  郑氏曰务收敛野物也大泽曰薮草木之实为蔬食孔氏曰郑注周礼云水钟曰泽水希曰薮今言大泽曰薮者以有水防谓之泽旁无水防谓之薮尔雅云不熟为馑谓菜以其麤防经言食故谓草木实也山林食榛栗之属薮泽食菱芡之属严陵方氏曰亦菜也于农隙之时而能取野物以资人用固冝教道之而无遏其所欲也不能如上所为而乃侵彼之分以广此夺人所有以予己则是彊暴之徒尔罪之不赦岂为过哉
  是月也日短至隂阳争诸生荡君子齐戒防必掩身身欲宁去声色禁耆欲安形性事欲静以待隂阳之所定郑氏曰争者隂方盛阳欲起也荡谓物动萌芽也寕安也声谓乐也易及乐春秋説云冬至人主与羣臣从八能之士作乐五日此言去声色又相违
  严陵方氏曰日短至隂阳争己见仲夏日长至解诸生诸言不一也诸生则万物之生气也方冬之时盛徳在水而是月建子以阳作之万物之生气欲发焉故谓之荡掩蔽其身以防于内则以齐戒故也身欲宁者所以掩身欲其寕故也去声色则不特止而已禁耆欲则不特节而己见君子之齐戒则加而无己也外则养其形而无劳内则养其性而无悖欲安形性故事欲静也凡此以微阳方生隂未退听隂阳争而未定故君子齐戒以待之与仲夏所言互相备也马氏曰隂阳争则阳伏而隂尚自若也故争凡物之有所争者外未定故也方二分之月春为阳日中秋为隂宵中既有分矣故于仲春仲秋日夜分至于二至之月则夏为正阳而隂始间之冬为正隂而阳始间之方盛者方衰方微者方长有争之道焉于冬至曰诸生荡言阳之来足以胜隂于夏至曰死生分言隂之来不过与阳为敌而已
  山隂陆氏曰上云隂阳争死生分此言隂阳争诸生荡相备也相备而言死生分于夏言诸生荡于冬亦言之法毋躁禁词也于隂言如此亦言之法冬言以待夏言以定待始事也定终事也
  新安王氏曰十一月一阳来复复反也隂方极盛阳欲反为隂拒之是以有争争者言其将复也复卦上坤下震五隂在外一阳在内在内者为主在外者从而顺之定而无争言其已复也君子知隂阳争则草木之归根者昆虫之蛰藏者且将摇荡盖枯者欲萌蛰者欲出不可无以养其微阳况于身心岂得不静以防之齐戒以静其心掩藏以静其身外去声色内去耆欲以安形性则身静心亦静矣贵静者隂阳方争当静以待其争之定定则阳反而隂顺静在一己可以养其身心逹之天下以遂万物之情不韦虽非贤者此説不可废也
  芸始生荔挺出蚯蚓结麈角解水泉动
  郑氏曰又记时候也芸香草也荔挺马防也水泉动润上行
  孔氏曰结犹屈也蚯蚓在穴屈首下向阳气动则宛而上首故结而屈也麋为隂兽情淫而游泽冬至解角从隂退之象鹿为阳兽情淫而游山夏至角解从阳退之象説者多家皆无明据故略论焉若节气早则麋角十一月解故夏小正云十二月麋角陨坠是也若节气晚则十二月麋角解故小正云十二月陨麋角按熊氏曰芸荔挺俱香草故应阳气而出也鹿是山兽故夏至得隂气而解角麋是泽兽故冬至得阳气而解角
  严陵方氏曰芸香草也以水泉动而生则水属也荔挺出皇氏亦以为香草荔言气之和协挺言气之直达凡物之气感隂者腥感阳者香阳方长矣故芸始生荔挺出蚯蚓结者以感正阳之气而后出故微阳虽生而犹结焉结言形之未解也麋角解见仲夏是月也隂极于此而终故前言冰益壮阳生于此而始故言水泉动壮其形然动其气然也
  山隂陆氏曰麋隂兽也角始生向后防耳补筋与骨应阳而堕
  日短至则伐木取竹箭
  郑氏曰此其坚成之极时
  严陵方氏曰万物之材隂盛则坚阳盛则柔隂盛极于此故伐取之木大竹小故云伐木取竹箭
  马氏曰万物之材敷荣则柔收敛则坚于是时可以代木取竹箭
  是月也可以罢官之无事去器之无用者
  郑氏曰谓先时权所建作者也天地闭藏而万物休可以去之
  严陵方氏曰设官之实所以待事也无事之官特旷官尔制器之实所以待用也无用之器特虚器尔夫阳为实隂为虚是月隂消而阳长故于其虚者罢而去之所以应天地之实也
  涂阙廷门闾筑囹圄此以助天地之闭藏也
  郑氏曰顺时气也
  严陵方氏曰阙者人所由以出入廷者人所防以听事涂谓涂之以土也筑则不止于缮矣与筑城郭之筑同义故孟秋止言缮囹圄而已
  仲冬行夏令则其国乃旱氛雾冥冥雷乃发声行秋令则天时雨汁瓠不成国有大兵行春令则蝗虫为败水泉咸竭民多疥疠
  郑氏曰国旱午之气乘之也氛雾霜露之气散相乱也雷发声震气动也午属震天时雨汁瓠不成酉之气乘之也酉宿值昴毕毕好雨雨汁者水雪杂下也子宿值虚危虚危内有瓠兵亦金之气也蝗虫为败当蛰者出卯之气乘之也水泉咸竭大火为旱也疥疠之病孚甲之象也
  孔氏曰其国乃旱氛雾冥冥雷乃发声皆天灾也天时雨汁天灾也瓠不成地灾也国有大兵人灾也案天文志瓠四星在危东蝗虫为败水泉咸竭地灾也民多疥疠人灾也
  严陵方氏曰氛雾皆旱气所使雷乃发声盛阳薄之故也以雪杂水如物之有汁故谓之两汁以行秋令严凝之气未固故也瓠不成则以柔脆为金气所伤故也国有大兵则与小兵时起同义然气有浅深故于孟冬言小仲冬言大焉蝗虫为败与孟夏言蝗虫为灾同义灾者祥之对而以气之兆言之败者成之对而以事之迹言之夏为阳故言其气冬为隂故言其事亦各以其类也水泉咸竭则以感发散之气故也疥疠则虚阳作之故也
  季冬之月日在婺女昏娄中旦氐中
  郑氏曰季冬者日月防于枵而斗建丑之辰也孔氏曰案律厯志季冬初日在婺女八度三统厯小寒日在婺女八度昏娄十一度中去日八十四度旦氐十二度中大寒日在危初度昏昴二度中去日八十度旦心五度中元嘉歴日在牛三度昏奎十五度中昼漏四十五刻六分旦亢九度中大寒日在女十度昏胃四度中昼漏四十六刻七分旦氐十三度中
  其日壬癸其帝颛顼其神冥其虫介其音羽律中大吕
  郑氏曰大吕者蕤賔之所生也三分益一律长八寸二百四十三分寸之百四季冬气至则大吕之律应周语曰大吕助阳宣物
  孔氏曰蕤賔长六寸八十一分寸之二十六上生大吕三分益一三寸益一寸六寸益二寸故为八寸其八十一分寸之二十六各三分之则为七十八分三分益一更益一个二十六则为一百四故云律长八寸二百四十三分寸之一百四也
  诸家説见孟春
  其数六其味咸其臭朽其祀行祭先肾鴈北郷鹊始巢雉雊鸡乳
  郑氏曰鴈北郷以下皆记时候也雊雉鸣也诗云雉之朝雊尚求其防
  孔氏曰鴈北郷此据早者若晚者易説云二月惊蛰候鴈北郷鹊始巢此据晚者若早者诗纬推度灾云复之日鹊始巢雉雊鸡乳易通卦验在立春节立春或在此月也
  严陵方氏曰鴈北郷已见孟春鸿鴈来解黒白错者鹊也然巢知避嵗所在于是来嵗之气兆矣故始巢雉雊已见仓庚鸣解乳则孚乳之谓也
  马氏曰鴈北郷则顺阳而复也雉火畜也感于阳而后有声鸡木畜也丽于阳而后有形
  山隂陆氏曰夏小正曰郷者何也郷其居也
  天子居堂右个乘路驾鐡骊载旂衣黒衣服玉食黍与彘其器闳以奄
  郑氏曰堂右个北堂东偏
  命有司大难旁磔出土牛以送寒气
  郑氏曰此难难隂气也难隂始于此者隂气右行此月之中日歴虚危虚危有坟墓四司之气为厉鬼将随强隂出害人也旁磔于四方之门磔攘也出犹作也作土牛者丑为牛牛可牵止也送犹毕也
  孔氏曰言大者以季春唯国家之难仲秋唯天子之难此则下及庶人故云大难旁磔者旁谓四方之门皆披磔其牲以禳除隂气出土牛者此时强隂既盛年嵗已终隂若不去凶邪恐来嵗为人害其时月建丑又土能克水持水之隂气故特作土牛以毕送寒气也郑注此月之中谓此月之内也石氏星经云司命二星在虚北司禄二星在司命北司危二星在司禄北司中二星在司危北史迁云四司鬼官之长又云坟四星在危东南是危虚有坟墓四司之气也此时寒实未毕而注云毕者意欲其毕尔
  马氏曰时难皆以难隂慝而除之也于季春之毕春气仲秋之达秋气则曰难而已至季冬之送寒气则称大难者隂慝之盛未有甚于此时故也以大难故旁磔旁磔则所磔非一方不特九门而已
  严陵方氏曰难已见仲春解牛土畜也又以土为之则以方水用事之极欲胜水者必以土故出是以送寒气也迎为入送为出送寒气故以出言
  山隂陆氏曰言旁磔则于九门可知土所以胜水牛所以胜豕其谓之大难言有司嫌小也
  长乐陈氏曰土胜水牛善耕胜水故可以胜寒气善耕故可以示农耕之早晚月令季冬之月大难旁磔然后出土牛则出土牛驱除之终事也既乃告民出五种命农计耦耕事则出土牛又农耕之始事也后世土牛之法以嵗之干色为首甲至癸为十干甲乙木其色青丙丁火其色赤戊巳土其色黄庚辛金其色白壬癸水其色黒支色为身子至亥为十二支寅卯木其色青己午火其色赤申酉金其色白亥子水其色黒辰戍丑未土其色黄纳音色为腹若甲子乙丑金其色白丙寅丁卯火其色赤他皆仿此以立春日干色为角耳尾支色为胫纳音色为蹄设令甲子嵗甲为干其色青则青为牛首子为支其色黒则黒为身纳音金其色白则白为腹又若丙寅日立春丙为干其色赤则赤为角耳尾寅为支其色青则青为胫纳音火其色赤则赤为蹄其说盖有所传然也丘氏曰案开元礼土牛各随其方则是王城四门各出土牛悉用五行之色天下州县即如分土之义分土者天子大社之坛用五色之土封东西南北四方之诸侯各以其方之色割坛四方之土以白茅包而赐之令至其国先立社坛土牛之色亦冝效此所以示农耕之早晚者以立春为候也立春在十二月望即策牛人近前示其农早也立春在十二月晦及正月朔即策牛人当中示其农事也立春正月望即策牛人近后示其农晚也季冬之月二阳已动土脉已兴故用土作牛以彰农事今立春方出农已自知何用策牛之人在前在后也此自汉朝之后积习为常汉书立春之日京都百官青衣立青幡施土耕牛人于门外令地主率官吏打之皆失示农之意也
  征鸟厉疾
  郑氏曰杀气当极也征鸟题肩也齐人谓之击征或名曰鹰仲春化为鸠
  孔氏曰亦命有司辞也案释鸟云鹰鶆鸠樊光云鶆鸠鷞鸠月令云鹰化为鸠郭景纯云鶆当为鷞此征鸟即鷞鸠也鹰隼之属厉严猛疾防速也时杀气盛极故鹰隼之属取鸟防疾严猛也
  山隂陆氏曰为其将复为鸠也于是厉疾盖物不极不反列子曰目将眇者先睹秋毫
  乃毕山川之祀及帝之大臣天之神只
  郑氏曰四时之功成于冬孟月祭其宗至此可以祭其佐也帝之大臣句芒之属天之神只司中司命风师雨师
  孔氏曰案孟冬祈来年于天宗谓蜡祭蜡祭百神皆祭则岳渎山川亦祭也不言者文不具尔至此又更祭山川山川少于岳渎是孟月祭其宗此月祭其佐也五帝为宗大臣句芒等为佐天神人鬼山川皆有宗有佐也
  严陵方氏曰终功之时故徧报之自孟冬祈来年于天宗故至是及帝之大臣天之神祗地祭始于公社故至是及于山川以一嵗之祀事毕于此故言乃毕也然天曰神地曰祗而此言天之神祗者所谓祗盖同出而有别之称若日月之类虽同出于天而有别焉故亦可谓之祗
  是月也命渔师始渔天子亲往乃尝鱼先荐寝庙郑氏曰天子必亲往视渔明渔非常事重之也此时渔洁美
  孔氏曰仲秋犬尝麻季秋犬尝稻皆不云天子亲往盖四时荐新是常事鱼非常祭之物故云重之也马氏曰此潜之诗所谓季冬荐鱼也渔者牲类也宗庙之祭牲用亲猎则渔必亲往不亦冝乎
  金华应氏曰尝者试而验之也将荐于所尊故不敢轻也药必先尝膳必品尝此致敬于君与亲也大飨帝则甞犠牲荐寝庙则尝鱼此致敬于天与亲也然非必食而尝之特展视而告全具耳秋祭曰尝亦谓物已备成尝而后祭以见其孝也
  冰方盛水泽腹坚命取冰
  郑氏曰腹厚也此月日在北陆冰坚厚之时也北陆谓虚也
  孔氏曰于时极寒冰实至盛而云方盛者月半以前也月半后大寒乃盛此月日在枵之次其星当女虚危也陆道也言女虚危是北方七宿之道云北陆虚者举中央星以言之
  严陵方氏曰冰方盛则以重隂之气极于此故也盛极而衰东风将解冻故于此言方盛焉冰以阳熈而柔以隂凝而坚曰腹坚则其坚达于内矣非特形于水面而已然前言水泉此言水泽者泉乃水之原泽乃水之润命取冰则七月所谓二之日凿冰冲冲是也夫万物负隂而抱阳冲气以为和隂盛闭塞而阳无所泄则气戾不和为愆阳为伏隂然则凿冰非特为备暑亦以达阳气也
  冰以入令告民出五种命农计耦耕事脩耒耜具田器郑氏曰冰既入而令田官告民出五种明大寒气过农事将起也耜者耒之金也广五寸田器镃防之属孔氏曰耒者以木为之长六尺六寸底长尺有一寸中央直者三尺有三寸句者二尺有二寸底谓耒下向前曲接耜者耜以金铁为之故云耜者耒之金镃今之锄类孟子云虽有镃基云之属者以田器非一也
  新安顾氏曰古未用牛耕易只言服牛乘马引重致逺如论语长沮桀溺耦而耕诗十千维耦月令季冬命农计耦耕事皆是人耦而耕最可考者古人于蜡祭迎猫迎虎凡有功于田者无不报祭独不及牛可见古未知以牛耕自汉以来方有卖劒买犊之説【荅问】严陵方氏曰冰之八也为隂事之终种之出也为阳事之始以冰入之期而告民出五种终则有始也耦耕二人相耦而耕也语言长沮桀溺耦而耕是矣盖先王所以聫属其民使之出入相友守望相助故郷则有比遂则有邻军则有伍学则有朋耕之有耦亦以是而己曰脩曰具互相备也
  命乐师大合吹而罢
  郑氏曰嵗将终与族人大饮作乐于大寝以缀恩也言罢者此用礼乐于族人最盛后年若时乃复然也凡用乐必有礼用礼则有不用乐者王居明堂礼季冬命国为酒以合三族君子説小人乐
  孔氏曰大寝路寝也与宗人图事之防既饮族人故郑知于大寝也后年季冬乃复如此作乐以一年顿停故云罢也大合吹必当有礼与族人燕饮今唯云命乐师作乐故云用乐必有礼而食尝无乐故云礼有不用乐也三族父子及身小记云亲亲以三为五以五为九是也
  马氏曰匏竹利制隂物也故自季秋而习吹至季冬而大合吹于是罢焉则阳事始故也
  山隂陆氏曰于此言罢着季春大合乐未罢也新安王氏曰声阳也夫子賛易曰雷出地奋豫先王以作乐崇徳阳动有声在天为雷在人为乐今冬且尽春将至古厯以惊蛰为正月节谓雷将动故于是月送隂迎阳土牛以送隂大合吹以迎阳不用他乐何也吹者人气故用以迎阳气大合吹即罢可以知其无燕矣
  乃命四监收秩薪柴以共郊庙及百祀之薪燎
  郑氏曰四监主山林川泽之官也大者可析谓之薪小者合束谓之柴薪施炊爨柴以给燎春秋传曰其父析薪
  孔氏曰以薪柴出于山林川泽故四监为山林川泽之官也郑引春秋传见昭七年左传证薪是麤大可析之物也
  严陵方氏曰秩薪柴则与秩刍同义于嵗终命收之所以备来嵗之用而已
  马氏曰收秩薪柴则藏事至是为悉矣
  讲义曰周官有燔柴槱燎之祭于是命四监收以秩次叙之以共柴为郊庙及百祀之薪燎也
  是月也日穷于次月穷于纪星囬于天数将几终郑氏曰言日月星辰运行于此月皆周匝于故防也次舎也纪防也
  孔氏曰去年季冬日次于枵从此每月移次他辰至此月穷尽还次枵故云日穷于次去年季冬月与日相防于枵自此月与日相防于他辰至此穷尽还复防于枵故云月穷于纪二十八宿随天而行毎日虽周天一匝早晚不同至此月复于故防与去年季冬早晚相似故云星回于天几近也以去年季冬去今年季冬三百五十四日未满三百六十五日未得正终唯近于终故云数将几终
  严陵方氏曰阳大而为之主故以次言隂小而有所系故以纪言日往则月来月往则日来日月相推往来不穷谓之通可也此乃曰穷者盖以人言之日有时而穷于次月有时而穷于纪以天言之其穷也祗所以为通欤
  山隂陆氏曰厯以纪之纪厯也穷于次言象穷于纪言厯变穷言囬囬无穷也其言天亦以此易曰终则有始天行也日一日一周天月一月一周天星一嵗一周天数将防终数无正终其谓之终盖防而已
  嵗且更始专而农民毋有所使
  郑氏曰而犹女也言专一女农民之心令之豫有志于耕稼之事不可徭役徭役之则志散失业也孔氏曰此脩月令之人为国家戒令之法言此月既终嵗且更始在上者当专一女农之事无得兴起造作有所使役也此是制礼者緫为约戒之辞凡月令之内不云乃命某官之属者皆是礼家緫禁也严陵方氏曰夫嵗者数之所积而成也数之终乃所以为嵗之始嵗之始乃所以为数之终于数言终于嵗言始亦互相备尔专而农民毋有所使则以嵗且更始欲一意于耕故也四民各有业而农居其一故谓之农民
  山隂陆氏曰终言防无终之辞也始言且无始之辞也
  天子乃与公卿大夫共饬国典论时令以待来嵗之冝郑氏曰饬国典者和六典之法也周礼以正月为之建寅而县之今用此月则所因于夏殷也
  孔氏曰调和饬正之六典则治典教典礼典政典刑典事典也案大宰职云正月之吉始和布治小宰云正嵗而观治象之法今不用周法故知因于夏殷以王者损益不出三代故也
  严陵方氏曰事有在今嵗为冝来嵗则否者国之有典时之有令安可不饬而论之乎盖物有常冝冝在随时而己然非一人之私所能为也故以共言之马氏曰此所谓平在朔易也先王之时嵗终令百官府各正其治受其防听其致事于是饬国典之未冝者改之以经邦治论时令之未协者正之以受民事至正月之吉始和然后布焉则所谓待来嵗之冝也
  乃命大史次诸侯之列赋之牺牲以共皇天上帝社稷之飨
  郑氏曰此所与诸侯共者也列国有大小赋之牺牲大者出多小者出少飨献也
  孔氏曰列次也来嵗祭祀所须牺牲出诸侯之国国有大小故命大史书列之以共赋也诸侯同王南面专王之土故命之出牲以与王共事天地也漫言诸侯则异姓同姓俱然皇天天皇大帝也上帝灵威仰五帝也社稷王之社稷也诸侯自有社稷而始封亦割王社土与之故赋牲共王社稷也出牲以共献于上帝诸神也
  乃命同姓之邦共寝庙之刍豢
  郑氏曰此所以与同姓共也刍豢犹牺牲
  孔氏曰皇天社稷与天下共之故通赋天下国家寝庙先王与同姓国共之故别又命同姓国共之也言刍乃是牛羊而又云豢则犬豕也天地不用犬豕社稷大牢有豕而不用犬故没其刍豢而徒云天地牺牲宗庙备六牲故云刍豢
  山隂陆氏曰此大宰赋之可知而言大史与宰相备也于大祭举轻于小祀举重如是而后可知
  命宰歴卿大夫至于庶民土田之数而赋牺牲以共山林名川之祀
  郑氏曰此所与卿大夫庶民共者也歴犹次也卿大夫采地亦有大小其非采地以其邑之民多少赋之孔氏曰宰小宰也卿大夫谓畿内有采地者庶民受田准田多少之数赋之牺牲以共山林名川之祀不云士者上举卿大夫下举庶民则士在其中省文耳卿大夫无采地则出其邑之赋税庶人无邑则出其赋税以与邑宰邑宰以共上
  山隂陆氏曰歴而数之小宰之事也
  凡在天下九州之民者无不咸献其力以共皇天上帝社稷寝庙山林名川之祀
  郑氏曰民非神之福不生虽有其邦国采地此赋要由民出
  孔氏曰以经云天下九州之民不云诸侯卿大夫独云民故郑注言此赋要由民出也
  严陵方氏曰自乃命大史而下止言次诸侯之列则知同姓之列亦次之下言同姓之邦则知诸侯为异姓之邦也以神道言则曰牺牲以人道言则曰刍豢皇天上帝社稷神道也故以牺牲言之寝庙则人道而己故以刍豢言之山林名川之祀亦曰牺牲者则以其迹为逺而赋至于庶民者亦为逺故也以赋至于庶民故以歴言之歴则非一矣或曰飨或曰祀或曰刍豢何也盖飨者祭之义祀者祭之道刍豢祭之物非备物不足以致义非致义不足以合道亦互相备而已大史以建六典为事宰以共力为事诸侯之赋命之大史卿大夫之赋命之宰此重轻之别也讲义曰古者圣王先成民而后致力于神唯成于民者至矣然后民皆致力于神矣故奉盛以告曰谓其三时不害而民和年丰也奉酒醴以告曰谓明徳以荐其馨香也奉牲以告曰谓牲牷肥腯而民不疾瘯瘰也凡皆先成民如此故民无不致力于神唯能成于民则凡普天之下食土之毛者无不咸献其力以共其祀者也书曰类于上帝禋于六宗望于山川徧于羣神类上帝则皇天上帝之祀也禋六宗则祖宗之祀也望山川则山林名川之祀也其序固可知矣
  季冬行秋令则白露蚤降介虫为妖四鄙入保行春令则胎夭多伤国多固疾命之曰逆行夏令则水潦败国时雪不降冰冻消释
  郑氏曰白露蚤降介虫为妖戍之气乘之也九月初尚有白露月中乃为霜丑为鼈蟹四鄙入保畏兵辟寒象也胎夭多伤辰之气乘之也夭少长也此月物甫萌牙季春乃句者毕出萌者尽达多伤者生气蚤至不充其性也国多固疾生不充性有久疾也命之曰逆众害莫大于此水潦败国时雪不降冰冻消释未之气乘之也季夏大雨时行
  孔氏曰白露蚤降天灾介虫为妖地灾四鄙入保人灾案隂阳式法丑鱼鼈蟹季冬建丑而行秋令丑气失故介虫为妖胎夭多伤国多固疾命之曰逆皆人灾也三月之气在十二月内至故胎萌而暴长出既性不得充满所以多伤胎夭既伤国多固疾故名此曰特逆之事谓恶之甚也命犹名也水潦败国时雪不降天灾也冰冻消释地灾也
  严陵方氏曰冬之序为后于秋而言蚤者以建亥为正言之则冬为先故也介虫之性辨于物以敛藏之气不厚故反为妖也四鄙入保盖畏兵之象以秋为金故也亦见孟夏解疾谓之固则其疾久而不瘥故也夫冬者嵗之终春者嵗之始嵗终而行嵗始之令故命之曰逆水潦盛昌盖夏之时然也故行夏令则水潦败国冬者雪之时故谓之时雪时雪不降冰冻消释则盛阳烁之故也
  山隂陆氏曰国多固疾季冬有闭固而己今行春令故其敝如此命之曰逆所谓逆莫甚于此
  新定顾氏曰月令当取其体天行事之大意先王亦有至日闭关之事谓如一嵗之内因天时提撕事务一廵又且过得几时到那时节又整顿一廵如春行庆赏刑以秋冬此是因天时整顿大纲若他时有切合即施行者亦岂一一待那时方行如夫子遇迅雷风烈必变若栁子厚论之又须説平时何甞不敬岂待迅雷风烈方敬也月令之説但是顺天加重其事非是寻常俱不理会其言行春令则应若此行夏令则应若彼诚有拘防子厚之辨又失之太放【荅问】














  礼记集説卷四十六
<经部,礼类,礼记之属,礼记集说>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説卷四十七    宋 卫湜 撰
  曽子问第七
  孔氏曰案郑目録云以曽子所问多明于礼故着姓名以显之曽子孔子弟子曽参此于别録属防服
  曽子问曰君薨而世子生如之何孔子曰卿大夫士从摄主北面于西阶南大祝裨冕执束帛升自西阶尽等不升堂命毋哭祝声三告曰某之子生敢告升奠币于殡东儿上哭降众主人卿大夫士房中皆哭不踊尽一哀反位遂朝奠小宰升举币
  郑氏曰从摄主北面于西阶南变于朝夕哭位也摄主上卿代君听国政者也裨冕者接神则祭服也诸侯之卿大夫所服裨冕絺冕也冕也士服爵弁服大祝裨冕则大夫也命毋哭将有事宜清静祝声三声噫歆警神也某夫人之氏也几筵于殡东明继体也众主人君之亲也房中妇人也反位反朝夕哭位举币举而下埋之阶间
  孔氏曰此一节论君薨而世子生告殡之事公羊云君存称世子君薨称子某此既君薨仍称世子者以其别于庶子又用世子之礼告殡异于春秋之例案丧大记士丧礼朝夕内外哭位皆在东方今乃从摄主北面于西阶南故郑云变于朝夕哭位也必于西阶南者以近殡位故也大祝裨冕衣裨衣而冠冕也裨之为言埤也天子六服大裘为上其余为裨言裨者取其缋绣孤卿则絺冕三命再命卿大夫服冕经云大祝裨冕则于时卿大夫士等皆衣衰服可知大祝将告神故执束帛执持也束帛十端也以丈八尺为端鬼神之道隂阳不测故用隂阳之数求之一丈象阳八尺法隂十端六四纁五两三二纁纁是地色是天色告殡若于堂下则太逺堂上则太近殡故升阶尽等级古人声多云噫凡祭祀神之所飨谓之歆今祝作声欲令神歆飨故郑云歆警神也告殡竟执束帛者升堂奠置所执之币于殡东几筵上毕遂哭哭竟而降阶也案丧大记云君将大敛父兄堂下北面父兄即君之亲又云外宗房中南面故云房中妇人也案士丧礼每旦于朝夕哭位先哭而后行朝奠朝奠了又哭今因西阶前哭毕反哭位即行朝奠故经云遂朝奠也币是小宰所主周礼小宰职云凡祭祀賛玉币爵之事丧荒受其含襚币玉之事下文云敛币玉藏诸两阶之间案熊氏曰经称奠币于殡东则告世子生谓既殡以后若未殡之前则世子生亦不告也殡东几盖于常几筵之外别特设之天子诸侯在殡宫有几筵为朝夕之奠常在不去大夫士大敛有席虞始有几今以世子继体之贵故特设几也
  严陵方氏曰君薨凶事也凶事人之所哀世子生吉事也吉事人之所乐君子行礼于此可不慎哉是以裨冕吉服也衰杖则凶服也毋哭吉礼也稽颡则凶礼也于是则或裨冕或衰杖或命毋哭或拜稽颡岂非防之以吉凶之间也
  山隂陆氏曰君薨子恃以立士大夫也古之人植遗腹朝委裘而天下不乱用此道也事变时移汉始垂矣
  三日众主人卿大夫士如初位北面大宰大宗大祝皆裨冕少师奉子以衰祝先子从宰宗人从入门哭者止子升自西阶殡前北面祝立于殡东南隅祝声三曰某之子某从执事敢见子拜稽颡哭祝宰宗人众主人卿大夫士哭踊三者三降东反位皆袒子踊房中亦踊三者三袭衰杖奠出大宰命祝史以名徧告于五祀山川郑氏曰三日子日也如初谓如告生时宰宗人賛君事者子拜稽颡哭奉子者拜哭也踊袭衰杖成子礼也奠出亦谓朝奠因负子名之丧于礼略也孔氏曰此一节论世子生己三日名之以名见于殡之礼三日之朝自众主人以下悉到西阶下列位如初日子生之仪子自为主故不云从摄主案内则云国君世子生告于君三日卜士负之此亦生则告君三日负之子至三月为名始见君今丧礼畧于负子之时则见也不用束帛者告生时已用也大宰是教令之官大宗是主宗庙之官初不裨冕今裨冕者以奉子接神故服祭服此大宰大宗大祝亦从子升堂经文不具耳少师主养子之官又奉子故与子皆着衰祝主接神故先进少师奉子次从祝也以其告神同吉祭礼若凶祭则主人前祝在主人后也世子不忍从阼阶升故由西阶于时大宰大宗及祝亦升不言从者以子为主祝在子之西而北面当殡东南故云殡东南隅祝声三者亦谓警神也前告主哀甚故尽阶此见子须近殡故进立于殡东南隅既警神后祝乃告曰夫人某氏之子某从执事宰宗人等敢见告讫奉子之人拜而稽颡乃哭不踊者未即位故也祝宰宗人在堂上北面众主人卿大夫士在西阶下北面以子稽颡哭故亦哭为踊毎踊三度为一节如此者三故云三者三也降东反位者堂上皆降反东在下者皆东反朝夕哭位初堂上堂下之哭非正位故不袒今反哭位故皆袒子至此乃踊房中亦踊明祝宰宗人以下反位亦踊也当踊必袒故郑注云踊袭衰杖成子礼也既云袭明初时袒也郑知奠出亦朝奠者以在殡无特告奠之法
  山隂陆氏曰如初位则北面可知又言北面着子虽幼莫不臣也少师奉子言师着一日不敢无师傅也不言大师奉子以衰嫌防
  曽子问曰如已葬而世子生则如之何孔子曰大宰大宗从大祝而告于祢三月乃名于祢以名徧告及社稷宗庙山川
  郑氏曰告于穪告生也丧在殡告五祀山川耳五祀殡宫之五祀山川国镇之重不可不告故越社稷告之既葬而世子生三月而名葬后三月于礼已祔庙故告可及庙庙与社稷相连不得不告社稷也孔氏曰此一节因前论君未葬而世子生今更问葬后世子生之礼祢父殡宫之主也既葬殡无尸柩唯有主在故告于主渐神事之也同庙主之名故曰祢然直云三人告祢不云摄主者葬时摄主已弁绖葛以交神明葬竟又服受服丧之大事既毕故子生则摄主不服与羣臣列位西阶下自依大宰之礼与大宗从大祝裨冕而告殡宫中主也不言裨冕束帛尽阶不升及某之子生敢告者从可知也葬后神事之故依常礼三月因见乃名也
  山隂陆氏曰徧告徧告同盟诸侯知然者以言及社稷宗庙山川知之也上于诸侯非不告也下于诸侯非不告也其主言者同盟诸侯尔
  孔子曰诸侯适天子必告于祖奠于祢冕而出视朝命祝史告于社稷宗庙山川乃命国家五官而后行道而出告者五日而徧过是非礼也凡告用牲币反亦如之郑氏曰祖祢皆奠币以告之告奠互文也视朝聴国事也诸侯朝天子必裨冕爲将庙受也裨冕公衮侯伯鷩子男毳也临行徧告宗庙孝敬之心也五官五大夫典事者命者敕之以其职道而出者祖道也聘礼曰出祖释軷祭酒脯也既告不敢乆留故五日而徧牲币当爲制币一丈八尺
  孔氏曰此一节论诸侯朝觐天子将出之礼不云曽子问直云孔子曰者因上起文也篇内时有如此诸侯视朝当用冠缁衣素裳今服禆冕者案觐礼侯氏裨冕天子受之于庙今诸侯往朝天子爲天子将欲于庙受己之礼故豫敬之以冕服视朝故郑云爲将庙受也上文已告于祖奠于祢下又告于宗庙山川是后再告言徧则五庙皆告也诸侯有三卿五大夫经云五官故知五大夫大夫数多直言五者据典国事者言之不云命卿者或从君出行或在国留守緫主羣吏如三公然既命五大夫亦命三公可知经言道而出明诸侯将行祖祭道神而后出行案聘礼注云祖始也行出国门止陈车释酒脯之奠于軷为行始也春秋传曰軷渉山川軷山行之名道路以险阻为难是以委土为山或伏牲其上使者为軷祭酒脯祈告也礼毕然后乘车轹之而遂行其牲犬羊可也此城外軷祭山川与道路之神其五祀行神则在宫内祭之其名未闻其位在庙门外西方丧礼毁宗躐行是也軷亦有尸故诗生民云取羝以軷注燔烈其肉为尸羞是也告者以五日为限近者就告逺者望告所以尔者先以告庙载迁主若乆留不去则非礼按熊氏曰此为诸侯礼不应用牲故郑此注云牲当为制天子则当用牲故郑注周礼大祝职引此文云告用牲币是也
  长乐陈氏曰后言天子诸侯将出必以币帛皮圭告于祖祢所告葢有用牲者矣其言止于币帛皮圭者以其无迁主而奉此以出也肆师凡师甸用牲于社宗则为位则不用牲者肆师不为位也盖道或有逺近礼或有轻重故告有特用币有兼牲币非一端也大祝大师冝于社造于祖大防同造于庙冝于社过大山川用事焉反行释奠郑氏引曽子问曰凡告必用牲币又释曽子问则改牲币为制币是自惑也孔颖达云天子诸侯出入有告有祭故告用制币卿大夫唯入祭而已故聘礼既使而反祭用牲也然礼凡告朔告至必用牲也孰谓天子诸侯之告不皆用牲邪皇氏熊氏谓天子告用牲诸侯不用牲此尤无据告虽或用牲而其它不用牲者多矣若国大贞则奉玉帛而诏号春秋传曰凡天灾有币无牲月令仲春之月祀不用牺牲用圭璧更皮币以至晋侯谋以息民魏绛请祈以币更齐饥孔子请祈以币玉凡此视其事与特而已
  严陵方氏曰曲礼曰夫为人子者出必告反必面诸侯之出必告于祖奠于祢反亦如之盖事死如事生也而又及于社稷山川者推事亲之道以事神也然于适天子则其礼详与诸侯相见则其礼略岂非所见之人有轻重故其礼不能无隆杀欤五官即王制下大夫五人是也五庙即王制二昭二穆与太祖之庙而五是也
  山隂陆氏曰祖言告祢言奠尊祖而亲祢也言命五官其一官盖从行矣此主二王之后言之春秋传曰六卿和公室宋也二王之后六官备欤
  诸侯相见必告于祢朝服而出视朝命祝史告于五庙所过山川亦命国家五官道而出反必亲告于祖祢乃命祝史告至于前所告者而后听朝而入
  郑氏曰道近或可以不亲告祖故告于祢朝服为事故也山川所不过则不告贬于适天子也反必亲告祖祢同出入礼
  孔氏曰上文诸侯朝天子故着冕服出视朝诸侯相朝降下天子唯着临朝听事之服故云朝服为事故也案熊氏曰此朝服谓皮弁服以天子用以视朝故谓之朝服论语云吉月必朝服而朝注云皮弁服是也聘礼诸侯相聘皮弁服明相朝亦皮弁服
  曽子问曰并有丧如之何何先何后孔子曰葬先轻而后重其奠也先重而后轻礼也自啓及葬不奠行葬不哀次反葬奠而后辞于殡遂脩葬事其虞也先重而后轻礼也
  郑氏曰并谓父母若亲同者同月死自啓及葬不奠务于当葬者不哀次轻于在殡者殡当为賔声之误也辞于賔谓告将葬启期也
  孔氏曰此一节论并有丧葬之事并谓父母也亲同者祖父母及世叔兄弟既父丧在殡先葬母从啓母殡至葬唯设母啓殡之奠朝庙之奠及祖奠遣奠而已不于殡宫为父设奠故云自啓及葬不奠谓不奠父也不奠者不朝夕更改新奠仍有旧奠存也不哀次者次谓大门外之右平生待賔之防柩车出门至次防孝子悲哀柩车暂停今以父丧在殡爲重若于此悲哀是轻于在殡者故孝子不得爲母伸哀于所次之防出门外遂行而言反奠者谓母还反于父殡宫而设奠奠父之后孝子告语于賔以明日啓父殡告賔之后遂脩营父之事案既夕礼主人请啓期告于賔之后即陈丧事故郑知殡爲賔也虞是奠之类故亦先重后轻以礼结之故云礼也虞当异日案皇氏曰是夺情故从轻者爲首奠是奉飬故令重者居先
  横渠张氏曰葬先轻奠先重古者掘圹而葬既并有丧则先葬者必不复土以待后葬者之入相去日近故也葬先轻而后重礼成于重者
  蓝田吕氏曰古之并有丧各行葬虞之礼不相合所以致其哀所谓葬先轻后重直谓自家遣而行之既葬然后再举后丧耳今必不能然则在量宜防之或以先丧前期而葬亦可行之次序自当尊卑有序世俗之议无义不可取
  马氏曰者送终之道也人子之心所弗忍也君子于其弗忍也所以先轻而后重奠者求神之道也人子之心所至切也君子于其至切也所以先重而后轻故孝爱之心常在所重唯其不欲遽于送终故既封主人赠祝而先归唯其欲速于求神故反哭则主人与有司视虞牲
  孔子曰宗子虽七十无无主妇非宗子虽无主妇可也郑氏曰族人之妇不可无统
  孔氏曰此一节论宗子立后之事宗子大宗子也凡人年六十无妻者不复娶以阳道絶故也宗子领宗男于外宗妇领宗女于内昭穆事重不可废阙故虽年七十犹娶故云无无主妇言必须有也然此谓无子孙及有子而年幼小者若有子孙则传家事于子孙曲礼七十老而传是也
  山隂陆氏曰子曰参也鲁爲其鲁也有至诚焉故孔子有虽不问而告之者矣若此是也
  河南程氏曰宗子虽七十无无主妇此谓承祭祀也然亦不当道七十只道虽老无无主妇便得
  严陵方氏曰爲庶子之宗者谓之宗子爲庶妇之主者谓之主妇宗子承家主祭于外而主妇则助之于内者也故宗子虽七十不可以无主妇
  曽子问曰将冠子冠者至揖让而入闻齐衰大功之丧如之何孔子曰内丧则废外丧则冠而不醴彻馔而埽即位而哭如冠者未至则废如将冠子而未及期日而有齐衰大功小功之丧则因丧服而冠
  郑氏曰冠者谓賔及赞者内丧同门也不醴不醴子也废吉礼而因丧冠俱成人之服
  孔氏曰自此至飨冠者论冠子逢丧之事加冠在庙庙则在大门之内吉凶不可同处故内丧则废外丧谓大门外之丧丧在他处犹可以加冠也但吉时三加之后设醴以礼冠者今既有丧故三加而已不醴之也初欲迎賔未知有丧醴及馔具既已陈设今忽闻丧故彻去醴与馔具又埽除冠之旧位令使清洁乃即位而哭如賔及賛者未至则废而不冠也未及期日而遭丧言冠日尚逺不可以吉加冠故废其吉礼因成服而加丧冠也吉冠是吉时成人之服丧冠是丧时成人之服故郑云俱成人之服
  严陵方氏曰门内之治恩掩义门外之治义断恩礼所以行义而已故冠礼内丧则废以其义有所屈故也外丧则冠以其义有所伸故也然而虽冠而不醴以其变常而为之杀也
  除丧不改冠乎孔子曰天子赐诸侯大夫冕弁服于大庙归设奠服赐服于斯乎有冠醮无冠醴父没而冠则已冠埽地而祭于祢已祭而见伯父叔父而后飨冠者郑氏曰酒为醮冠礼醴重而醮轻此服赐服酌用酒尊赐也不醴明不为改冠改冠当醴之飨谓礼之也孔氏曰曽子仍疑而问云此人因丧服而冠徐丧之后不更行吉冠之礼乎孔子引类答曾子谓诸侯幼弱未冠緫角从事至当冠之年因朝天子天子赐诸侯大夫或弁或冕之服于天子大庙中荣君之赐归设奠祭于己宗庙此时身服所赐之服更不改冠也唯行醮以相燕饮不用醴以礼受服者所以然者改冠则当用醴今既受服于天子不可归更爲初冠礼然则因丧而冠除丧不可改冠也酌而无酬酢曰醮醴亦无酬酢醮之所以异于醴者醴则三加之后緫一醴之醮则毎一加而行一醮凡三醮也案士冠礼适子醴于客位庶子冠于房外遂醮焉醴是古之酒故爲重酒是后代之法故爲轻也又士冠礼云不醴则醮用酒谓国有旧俗圣人不改者孔子既答其问又以父没而冠之礼告之
  曾子问曰祭如之何则不行旅酬之事矣孔子曰闻之小祥者主人练祭而不旅奠酬于賔賔弗举礼也昔者鲁昭公练而举酬行旅非礼也孝公大祥奠酬弗举亦非礼也
  郑氏曰奠无尸虞不致爵小祥不旅酬大祥无无筭爵弥吉也孝公隠公之祖父
  孔氏曰此一节论丧祭简略之事练小祥祭也旅谓旅酬小祥弥吉但致爵于賔而不行旅酬于礼未备故也奠所以无尸者奠是未葬之前形体尚在未忍立尸虞是葬后形体已去鬼神事之故立尸以象神案士虞礼賔三献尸尸卒爵礼毕无致爵以下之事所谓虞不致爵也案特牲又云尸止爵之后主妇致爵于主人次主人致爵于主妇尸致爵于主人主妇主人酬賔及献长兄弟众兄弟内兄弟于房中賔酬长兄弟长兄弟酬众賔众賔酬众兄弟所谓旅酬也小祥不旅酬谓奠酬于主人主人酬于賔賔不举主人所酬之觯也旅酬之后賔弟子兄弟弟子各酌于其尊举觯各于其长賔取觯酬兄弟之党长兄弟取觯酬賔之党所谓无筭爵大祥乃得行旅酬而不得行此无筭爵之事以渐备礼故云弥吉
  严陵方氏曰昭公未可爲而爲之则于礼爲不及孝公可以爲而不爲则于礼爲过过犹不及故皆以爲非礼也然而不及于礼爲近于薄过于礼爲近于厚故于昭公则言非礼于孝公则曰亦而已
  曾子问曰大功之丧可以与于馈奠之事乎孔子曰岂大功耳自斩衰以下皆可礼也曽子曰不以轻服而重相爲乎孔子曰非此之谓也天子诸侯之丧斩衰者奠大夫齐衰者奠士则朋友奠不足则取于大功以下者不足则反之曾子问曰小功可以与于祭乎孔子曰何必小功耳自斩衰以下与祭礼也曾子曰不以轻丧而重祭乎孔子曰天子诸侯之丧祭也不斩衰者不与祭大夫齐衰者与祭士祭不足则取于兄弟大功以下者郑氏曰馈奠在殡时也天子诸侯斩衰者奠爲君服者皆斩衰也唯主人不奠大夫服斩衰者不奠辟正君也齐衰者其兄弟士服齐衰者不奠辟大夫也言不足者谓殷奠时祭谓虞卒哭时轻丧重祭怪使重者执事也
  孔氏曰此一节论爲死者服还得爲死者馈奠之事曽子之意云已有大功丧可与他人馈奠乎孔子不解问防谓曾子所问已有大功之丧得爲大功者馈奠以否故答云斩衰以下皆可言身有斩衰所爲者斩衰身有齐衰所爲者齐衰皆可与于馈奠故云礼也孔子据所服者言之曽子又不解谓爲他人故更问云若爲他人不以轻己丧服而重他人相爲馈奠乎孔子乃言据所爲服者馈奠非爲他人也以下乃论所爲馈奠之事大夫之防子及家臣虽服斩衰不得馈奠辟天子诸侯之正君故郑知齐衰唯兄弟也殷奠谓月朔之奠有牲牢黍稷用人多盛于常奠执事之人不足则反取前人执事者充之天子斩衰者奠大夫用齐衰士应先取大功以位卑不嫌敌君故遣朋友也案士虞礼祝免藻绖带郑云治以爲首绖及带接神宜变也然则士之属官为其长吊服加麻矣祝则僚属也加麻则朋友也郑知与祭为虞卒哭时非练祥者以士练祥之祭大功之服已除不得云取于兄弟大功以下者其天子诸侯则得兼练祥以其时犹斩衰与祭也
  严陵方氏曰与祭盖丧祭尔非吉祭也故自斩衰以下皆与以服重者与祭乃所以重其丧也曽子反以为轻丧盖失之矣
  曽子问曰相识有丧服可以与于祭乎孔子曰缌不祭又何助于人
  郑氏曰问已有丧服可以助所识者祭否
  孔氏曰此一节论身有丧服不得助他人祭事孔子言身有缌服尚不得自祭宗庙何得助他人祭而熊氏谓身有缌服则不得自为父母虞祔卒哭祭此谓同宫缌士为妾有子及大夫为贵妾是也若大夫士有齐衰大功小功缌麻同宫则亦不祭若异宫则殡后得祭故杂记云父母之丧将祭而昆弟死既殡而祭若同宫则虽臣妾而后祭虞祔亦然天子诸侯臣妾死于宫中虽无服亦不得为父母虞祔卒哭祭也天子诸侯适子死斩衰既练乃祭天子诸侯为适孙适妇则既殡乃祭以异宫故也
  横渠张氏曰缌不祭礼也所祭于死者无服则祭以其己之私丧也此谓簠簋既陈笾豆既设而有丧也若未陈设亦未必祭也古缌不祭而今在丧不欲废祭人事之重莫甚于哀死故有丧者之毁如不欲生大功之丧业犹可废丧不贰事如此则祭虽至重亦有所不可行盖祭而诚至则哀亡矣祭而诚不至不如不祭之为愈后世哀死不如古人之隆故多疑如此
  严陵方氏曰此所谓祭盖吉祭也故虽缌麻之轻亦不与
  山隂陆氏曰据上应云相识之丧缌可与于祭乎今云丧服嫌缌已轻有不必问也
  曽子问曰废丧服可以与于馈奠之事乎孔子曰説衰与奠非礼也以摈相可也
  郑氏曰废丧服谓新除丧服也孔子曰非礼为执事于人之神忘哀疾也
  孔氏曰此一节论大祥除服不得即与他人馈奠之事废犹除也不问可与吉祭而问与馈奠者以己新説丧服吉祭决不可此谓他人在殡馈奠之事是他人之重者己新説衰凶事相因疑得助奠故问之也横渠张氏曰有丧而祭是不诚也脱衰着吉以临祭事此心如何
  严陵方氏曰馈奠虽凶事然非己丧也故説衰而与奠为非礼若夫以摈相则非行事之正故于礼或可山隂陆氏曰丧服盖亦言缌废犹脱也为馈奠而脱之是之谓废故下文云
  曽子问曰昏礼既纳币有吉日女之父母死则如之何孔子曰壻使人吊如壻之父母死则女之家亦使人吊父丧称父母丧称母父母不在则称伯父世母壻已葬壻之伯父致命女氏曰某之子有父母之丧不得嗣为兄弟使某致命女氏许诺而弗敢嫁礼也壻免丧女之父母使人请壻弗取而后嫁之礼也女之父母死壻亦如之
  郑氏曰吉日取女之吉日也必使人吊者未成兄弟父丧称父母丧称母礼冝各以其敌者也父使人吊之辞云某子闻某之丧某子使某如何不淑母则若云宋荡伯姬闻姜氏之丧伯姬使某如何不淑凡吊辞一耳父母不在称伯父世母吊礼不可废也伯父母又不在则称叔父母已葬必致命者不敢以累年之丧使人失嘉防之时也使人请请成昏也女免丧壻之父母亦使人请其已葬时亦致命
  孔氏曰此一节论昏娶遭丧之事礼各冝以敌若彼父死则此当称父遣使彼母死则此称母遣使吊也吊辞云某子谓此父姓位某之丧谓彼家死者使某者是使者之名淑善也注引宋荡伯姬郑假説为文也男吊女家女吊男家皆云如何不淑是吊辞一也壻已葬哀情稍杀故致命女氏夫妇有兄弟之义壻免丧后则应迎妇必须女之父母请者以壻家前已致命壻既免丧所以须请也女之父母死亦后致命男氏许诺而不敢娶女免丧壻父母亦使人请女家不许壻而后别娶礼也阳唱隂和壻之父母使人请昏而女家得有不许者亦以彼初讫致命于己故也
  严陵方氏曰夫唱而妇和兄先而弟后则夫妇固有兄弟之义故此言不得嗣为兄弟也诗不云乎宴尔新昏如兄如弟以是而已
  曾子问曰亲迎女在涂而壻之父母死如之何孔子曰女改服布深衣缟总以趋丧女在涂而女之父母死则女反
  郑氏曰布深衣缟緫妇人治丧未成服之服女在涂父母死则反奔丧服期
  孔氏曰女在涂闻舅姑丧即改嫁时衣服嫁服者士妻褖衣大夫妻展衣卿妻则鞠衣士昏礼云女次纯衣纯衣即褖衣也深衣谓衣裳相连前后深邃故曰深衣缟白绢也緫束髪也长八寸士丧礼注始死至将敛皆不云缟緫文不备也丧服女子子在室为父箭筓髽衰三年父卒为母亦三年今既在涂非复在室故为父母皆期于时女亦改服布深衣缟緫反而奔丧
  严陵方氏曰丧者人之所自尽故不可以昏姻之礼废
  山隂陆氏曰女改服布深衣言布不言麻深衣之麤者也
  如壻亲迎女未至而有齐衰大功之丧则如之何孔子曰男不入改服于外次女入改服于内次然后即位而哭曾子问曰除丧则不复昏礼乎孔子曰祭过时不祭礼也又何反于初
  郑氏曰不闻丧即改服者昏礼重于齐衰以下复犹偿也过时不祭以重喻轻也反于初谓同牢及馈飨相饮食之道
  孔氏曰女既未至闻壻家有齐衰大功之丧则废其昏礼男谓壻也不入大门改其亲迎之服服深衣于门外之次女谓妇也入大门改其嫁服亦服深衣于门内之次男女俱改服毕然后就壻家为位而哭曽子不问小功者以小功轻不废昏礼待昏礼毕乃哭耳故杂记云小功可以冠子取妇上文闻父母丧在涂即改服今入门始改服者案礼运云三年之丧与新有昏者期不使又王制云齐衰大功三月不从政是昏礼重于齐衰以下也此谓在涂闻齐衰大功乃废昏礼约上冠礼之文若妇已揖譲入门内丧则废外丧则行昏礼然昏礼重于冠故杂记云大功之末可以冠子小功之末可以娶妻也曽子以初昏遭丧不成礼疑除丧更为昏礼孔子谓祭祀是奉事鬼神昏礼是生人燕饮祭重而昏轻重者过时尚废轻者不复可知案皇氏曰即位而哭就丧家为位哭也若女家齐衰大功之丧女不反归其改服即位与男家亲同也熊氏曰过时不祭谓四时常祭若丧祭及禘祫祭虽过时犹追而祭之故禘祫志云昭十一年齐归薨十三年防于平丘冬公如晋不得祫至十四年乃追而祫之十五年乃禘也又僖公八年春当禘以正月防王人于洮故七月而禘故杂记云三年之丧既顈其练祥皆行是追行前练祥祭也
  临川王氏曰正义引期不使三月不从政为据以此论昏不幸而过时虽齐衰之末以昏不亦可欤昏礼重于冠大功之末可冠小功之末可娶通典引郑义云已许嫁使降从大功理或然也
  孔子曰嫁女之家三夜不息烛思相离也取妇之家三日不举乐思嗣亲也三月而庙见称来妇也择日而祭于祢成妇之义也
  郑氏曰不息烛亲骨肉也不举乐重世变也庙见谓舅姑没者祭于祢以妇有共养之礼犹舅姑存时盥馈特豚于室
  孔氏曰不举乐者思己之娶妻嗣续其亲是亲之代谢感世之改变也若舅姑存者于当夕同牢之后明日妇执枣栗腵脩见于舅姑见讫舅姑醴妇醴妇讫妇以特豚盥馈舅姑盥馈讫舅姑飨妇更无庙见之事若舅姑既没至三月之后于庙中以礼见于舅姑其祝辞告神称来妇选择吉日妇亲自执馔以祭于祢庙以成盥馈之义昏礼云妇入三月乃奠菜是也庙见奠菜祭祢同是一事若舅姑偏有没者厥明妇盥馈于其存者三月庙见于其亡者此盥馈庙见皆谓适妇其庶妇案士昏礼庶妇则使人醮之妇不馈注云使人醮之不飨也不馈者共养统于适也以此言之则庶妇不庙见也昏礼唯云不馈不云不见则庶妇亦以枣栗腵脩见舅姑也庙见必待三月一时天气改变乃可以事神也熊氏云如郑义则从天子以下至于士皆当夕成昏舅姑没者三月庙见故成九年季文子如宋致女郑云致之使孝非是始致于夫妇也又八年郑公子忽先配而后祖郑以祖为祖道之祭应先为祖道然后配合今乃先配合后祖祭如郑此言皆当夕成昏也若贾服之义大夫以上无问舅姑在否皆三月见祖庙之后乃始成昏故讥公子忽先为配匹乃见祖庙故服防注云季文子如宋致女谓成昏是三月始成昏与郑义异也
  横渠张氏曰古者妇三月而后庙见女家马亦不去必三月而后反此则慎重服事祖考可以事宗庙不可以事宗庙于此时决之女家然后反马
  严陵方氏曰不息烛则不寝故也不举乐则不乐故也夜而不寝则相离之时无时而懈日而不乐则嗣亲之思无时而散妇人谓嫁曰归故于庙见称来妇士昏礼所谓某氏来妇是矣祭于祢以成妇之义言祢则皇姑从可知












  礼记集说卷四十七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説卷四十八    宋 卫湜 撰
  曽子问曰女未庙见而死则如之何孔子曰不迁于祖不祔于皇姑壻不杖不菲不次归葬于女氏之党示未成妇也
  郑氏曰迁朝庙也壻虽不备丧礼犹为服齐衰孔氏曰妇既死于己寝将反葬于女氏之党故其柩不迁移朝于壻之祖庙祔祭之时不得祔于皇姑庙皇大也君也称皇者尊之也凡人为妻齐衰杖而菲屦今壻不杖不菲不次菲草屦也不次谓不别处止哀次也唯服齐衰而已女之父母则为之降服大功以其非在家壻已服齐衰期非无主也归葬女氏以未庙见不得舅姑之命实已成妇示之未成妇礼见其不敢自专也
  曾子问曰取女有吉日而女死如之何孔子曰壻齐衰而吊既葬而除之夫死亦如之
  郑氏曰未有期三年之恩也女服斩衰
  孔氏曰既葬除者壻于女未有期之恩女于壻未有三年之恩以壻服齐衰故知女服斩衰
  严陵方氏曰以其尝请期故齐衰而吊然未成妇也故既葬而除之
  曾子问曰丧有二孤庙有二主礼与孔子曰天无二日土无二王尝禘郊社尊无二上未知其为礼也昔者齐桓公亟举兵作伪主以行及反藏诸祖庙庙有二主自桓公始也丧之二孤则昔者卫灵公适鲁遭季桓子之丧卫君请吊哀公辞不得命公为主客入吊康子立于门右北面公揖让升自东阶西乡客升自西阶吊公拜兴哭康子拜稽颡于位有司弗辩也今之二孤自季康子之过也
  郑氏曰曽子问此怪时有之也孔子以尊喻卑伪犹假也举兵以迁庙主行无则主命为假主非也有司弗辩辩犹正也若康子者君吊其臣之礼也邻国之君吊君为之主主人拜稽颡非也当哭踊而已灵公先桓子以鲁哀公二年夏卒桓子以三年秋卒是出公也
  孔氏曰此一节是论丧不得有二孤庙不得有二主之事天有二日则草木枯萎土有二王则征伐不息尝禘之时虽众神并在犹先尊后卑一一祭之不一时緫祭尊者尚不可二丧与庙卑者不二可知也邻国之君吊賔主尊卑宜敌故君为主拜賔康子又拜非也当时有司畏康子不敢辩正曽子所问前孤后主今荅前主后孤者谓齐事在前卫事在后也出公来吊非有国大事春秋略而不书
  严陵方氏曰丧有孤则哀之所主庙有主则神之所依丧有二孤则莫适为主庙有二主则莫适为依是岂礼之意哉然后世行之者盖自桓公始之季康子之过也所谓尊无二上者以其神有尊卑不可同时而并祭故言无二上也
  山隂陆氏曰是其过尔非故造端也若朝服之以缟不可以言过
  曾子问曰古者师行必以迁庙主行乎孔子曰天子巡守以迁庙主行载于齐车言必有尊也今也取七庙之主以行则失之矣当七庙五庙无虚主虚主者唯天子崩诸侯薨与去其国与祫祭于祖为无主耳吾闻诸老耼曰天子崩国君薨则祝取羣庙之主而藏诸祖庙礼也卒哭成事而后主各反其庙君去其国大宰取羣庙之主以从礼也祫祭于祖则祝迎四庙之主主出庙入庙必跸老耼云
  郑氏曰齐车金路老耼古寿考者之号也与孔子同时天子崩诸侯薨则藏诸主于祖庙象有凶事者聚也卒哭成事先祔之祭名也君去其国以庙主从鬼神依人者也祝迎庙主祝接神者也跸止行也孔氏曰自此至贵命也一节论师出当取迁庙主及币帛皮圭以行庙无虚主之事凡祭祀皆乗玉路齐车则降一等乗金路也迁庙主行者谓载新迁庙之主案史记老耼陈国苦县赖乡曲仁里人为周柱下史或为守藏史郑注论语云老耼周之大史未知所出庄子称孔子与老耼对言是与孔子同时也天子崩国君薨藏羣庙主于祖庙以凶事生人自聚今主亦象生人集聚至卒哭之明日以新死者袝祭于祖故祖主各先反其庙也三年一祫当祫之年则祝迎髙曽祖祢四庙而于大祖庙祭之天子祫祭则迎六庙之主四庙举诸侯言也主谓木主天子一尺二寸诸侯一尺出庙者谓出己庙而往大祖庙入庙谓从大祖庙而反还入己庙主出入之时必须跸止行人若主入大祖庙中则不跸以压于尊者也若有丧及去国无跸老耼云结上义也
  横渠张氏曰古者天子巡守载迁庙主而行必载迁庙主亲之主也有庙即当有主
  严陵方氏曰甘誓曰用命赏于祖则以迁庙主行可知矣然必以迁庙之主者以天子之七庙诸侯之五庙无虚主故也庙之有主犹国之有王也天子崩诸侯薨与去其国庙为无主者示神人休戚之同也祫祭亦为无主者以合食而示反本也非是四者庙主其虚乎齐车示有齐敬之心焉
  曾子问曰古者师行无迁主则何主孔子曰主命问曰何谓也孔子曰天子诸侯将出必以币帛皮圭告于祖祢遂奉以出载于齐车以行每舎奠焉而后就舎反必告设奠卒敛币玉藏诸两阶之间乃出盖贵命也郑氏曰舎奠而后就舎以脯醢礼神乃敢即安也所告而不以出即埋之
  孔氏曰以币帛皮圭告于祖祢遂奉以出以象受命故云主命案皇氏曰有迁主者直以币帛告神不将出行即埋之阶间无迁主者加以皮圭告于祖祢遂奉以出熊氏曰每告一庙以一币玉告毕若将所告逺祖币玉行者即载之而去若近祖币玉不以出者即埋之还时以此载行币玉告于逺祖事毕则埋于逺祖两阶间其近祖以下告祭而已不陈币玉也
  子游问曰丧慈母如母礼与孔子曰非礼也古者男子外有傅内有慈母君命所使教子也何服之有昔者鲁昭公少丧其母有慈母良及其死也公弗忍也欲丧之有司以闻曰古之礼慈母无服今也君为之服是逆古之礼而乱国法也若终行之则有司将书之以遗后世无乃不可乎公曰古者天子练冠以燕居公弗忍也遂练冠以丧慈母丧慈母自鲁昭公始也
  郑氏曰如母谓父卒三年也子游意以为国君亦当然礼所云者乃大夫以下父所使妾养妾子也夫子曰何服之有言国君之妾子于礼不服也大夫士之子为庶母慈己者服小功父卒乃不服有慈母良良善也谓之慈母固为其善昭公年三十乃丧齐归犹无戚容又安能不忍于慈母此非昭公明矣未知何公也天子练冠以燕居盖谓庶子王为其母公之言又非也
  孔氏曰此一节论诸侯之子丧慈母无服之事案丧服传云慈母如母慈母者何也妾之无子者妾子之无母者父命妾曰女以为子命子曰女以为母若是则生养之终其身如母死则丧之三年郑以丧服慈母如母在父卒三年章中故云谓父卒三年也此谓大夫以下天子诸侯则不服庶母子游意以为国君亦然故孔子以国君荅云君命所使敎子则国君之子尚不服庶母国君身不服庶母可知也郑知大夫士之子为庶母慈己者服小功者案丧服小功章云君子子为庶母慈己者传云君子子者贵人之子也为庶母何以小功也以慈己加也父没为庶母慈己亦缌郑云不服者谓不服小功尔若大夫之子庶母不慈己者虽父在亦服缌士之适子无母乃命妾慈己亦为之小功知者以士为庶母缌明士子亦缌以慈己加小功故此连言大夫士也家语云孝公有慈母良郑不见家语故云未知何公也郑注练冠谓庶子王为其母者案服问云庶子为后为其母缌春秋有以小君服之者春秋母以子贵若适小君没则得伸若小君犹在则其母压屈故练冠也大夫士为后着缌服必练冠者以大夫士为母本应三年以为后压屈故降服缌麻王侯庶子为母本练冠故今应练冠此乃异代之法故经云古者案丧服缌麻章云庶子为后为其母缌则是周法天子诸侯大夫士一也经无明文郑云盖疑辞也
  马氏曰门内之治恩掩义可也取恩之重者质义之轻者则义可以废取义之重者质恩之轻者则恩可以忘故门内之治亦有时而正以义盖一身之事冠为重一家之事丧为重以一身况一家则丧盖重于冠是以将冠子冠者至未至皆废所为冠者正当冠之子也非賔賛也以丧而废冠则是以恩掩义也此之谓恩重鲁昭公少丧母有慈母良欲丧之有司以为乱国法故父在则为之服父没则不服是以义掩恩此之谓义重也
  山隂陆氏曰此一节所记曾子问三十有七子游之问一子夏之问再着才有利钝问有详略男子外有傅内有慈母君命所使教子也古者师弟子无服盖如此练冠丧慈母此固昭公也昭公十九犹有童心则三十丧齐归虽谓之少盖可矣如此不爱其母而爱慈母又何足怪也
  曽子问曰诸侯旅见天子入门不得终礼废者几孔子曰四请问之曰大庙火日食后之丧雨霑服失容则废如诸侯皆在而日食则从天子救日各以其方色与其兵大庙火则从天子救火不以方色与兵曾子问曰诸侯相见揖让入门不得终礼废者几孔子曰六请问之曰天子崩大庙火日食后夫人之丧雨霑服失容则废郑氏曰旅众也大庙始祖庙宗庙皆然主于始祖耳以方色与兵示奉时事有所讨也方色者东方衣青南方衣赤西方衣白北方衣黑兵未闻也夫人君之夫人
  孔氏曰自此至未杀则废论行礼有故不得终之事公羊传云周公称大庙鲁之始祖也明诸国皆然郑注奉时事解各以其方色有所讨解与其兵也诸侯从天子救日为隂侵阳是君弱臣强之象欲助天子讨隂也隐义云东方用防南矛西弩北楯中央鼔谷梁云天子救日置五麾陈五兵五鼔诸侯置三麾陈三鼔三兵大夫击门士击柝言充其阳也春秋传曰日食天子伐鼔于社责上公也诸侯伐鼔于朝退自责也夏书曰辰不集于房瞽奏鼔啬夫驰庶人走周礼有救日之弓但不知兵之细别日食象五方色以兵讨隂救火无此义故不用也诸侯相见云大庙火谓君之大庙非天子大庙也
  横渠张氏曰曽子问废祭者之故非孔子经心乌能历历如此举之如昔尝所经虑义理轻重盖须如此严陵方氏曰旅见盖君臣之礼故以事而废者少相见盖敌国之礼故以事而废者多此重轻之别也马氏曰大庙者神之位也神道有不安人子之道亏矣古者宗庙火三日哭哭以谢其神则诸侯旅见与夫当祭之礼所以废也于其废也然后帅诸侯以救火日者阳之位也阳主于明故大明以照四方者君道也其有不明则君徳亏矣古者日有食之则瞽奏鼔啬夫驰庶人走所以助阳唯其以阳为不充故诸侯之旅见与夫当祭之礼亦可以废于其废也然后帅诸侯以救日祭者吉事也朝者盛礼也祭有乐以侑神亦有以乐賔有爵以酳主人亦有以酬賔客其繁也至于十五饭其饮也至于无筭爵故王制曰丧三年不祭盖为是也天子废朝盖亦废祭矣故大庙火则哭之日食则救之后之丧则服之此可以废祭矣雨霑服失容可以不旅见而不可以不祭盖以祭而较之旅见则祭重故旅见可以易日而祭祀则不可以易日矣俎豆既陈賔客既入尸既迎乐己作则虽雨不可废簠簋既陈钟鼔既列诸侯相见揖让而入其雨也可废矣
  曽子问曰天子尝禘郊社五祀之祭簠簋既陈天子崩后之丧如之何孔子曰废曽子问曰当祭而日食大庙火其祭也如之何孔子曰接祭而已矣如牲至未杀则废
  郑氏曰既陈谓夙兴陈馔牲器时也天子七祀言五者闗中言之也
  孔氏曰郑知既陈谓夙兴陈馔牲器时者以下文云当祭而日食则此簠簋既陈不当祭明是祭前也前文云天子崩后之丧与日食大庙火其礼皆同则此簠簋既陈日食大庙火亦同也故下云如牲至未杀则废是也牲至已杀则接祭其天子崩后之丧牲入虽杀不可行接祭以丧事重故也祭法周天子七祀诸侯五祀大夫三祀取中言之见其祭皆然也尝禘谓宗庙郊社谓天地则五祀以上之祭皆在其中也接祭者接防也防速也速而祭之也然案郊特牲云既灌然后迎牲则迎尸于奥在杀牲前凡迎尸之礼其节有二一是祭初迎尸于奥而行灌礼灌毕而后出迎牲于时迎尸于戸外杀牲荐血毛行朝践之礼设腥爓之俎于尸前是一也然后退而合亨更迎尸入坐于奥行馈熟之礼是二也注云不迎尸者直于堂上行朝践礼毕则止不更迎尸而入此谓宗庙之祭郊社之祭无文不迎尸亦谓此时也案熊氏曰郊社五祀祭初未迎尸之前已杀牲以其无灌故也故太宰云祀五帝纳亨注云纳亨谓祭之时又中霤礼皆为俎奠于主乃始迎尸是郊及五祀杀牲在迎尸之前也则此不迎尸亦得为祭初不迎尸也
  庐陵胡氏曰接祭谓接续行事不徐徐也郑云接祭不迎尸案郊特牲云既灌然后迎牲则迎尸在未杀牲之前此经已杀牲后乃云不迎尸非也宗庙之祭未有先杀牲后迎尸者若夫中霤礼为俎奠于主乃迎尸盖五祀之祭非宗庙也
  天子崩未殡五祀之祭不行既殡而祭其祭也尸入三饭不侑酳不酢而已矣自啓至于反哭五祀之祭不行已葬而祭祝毕献而已
  郑氏曰既葬弥吉祝毕献而后止郊社亦然唯尝禘宗庙俟吉也
  孔氏曰天子诸侯祭礼既亡今仪礼唯有大夫士祭礼案特牲馈食礼祝延尸于奥迎尸而入即延坐三饭告饱祝侑尸尸又饭至于九饭毕若大夫依少牢馈食尸食十一饭而毕郑注少牢云士九饭大夫十一饭也案此説则诸侯十三饭天子十五饭也又案特牲礼尸九饭毕主人酌酒酳尸尸饮卒爵酢主人主人受酢饮毕酌献祝祝饮毕主人又酌献佐食此是士之祭礼也今约此而説天子五祀之祭天子初崩哀慼未遑祭祀虽当五祀祭时不得行然五祀外神不可以己私丧久废其祭故既殡哀情稍杀而后祭不得纯如吉礼须宜降杀故迎尸入奥之后尸三饭告饱则止祝更不劝侑其食使满常数于时冢宰摄主酌酒酳尸尸受卒爵不酢摄主唯行此而已若葬时从啓殡以后反哭以前哀摧更甚故五祀之祭不行已葬反哭殡宫毕而行其祭但既葬弥吉尸入三饭之后祝乃侑尸尸食十五饭摄主酳尸尸饮卒爵而酢摄主摄主饮毕酌而献祝祝受饮毕则止以葬后未甚吉唯行此礼无献佐食以下事也案王制祭天地社稷越绋行事此经云自啓至反哭五祀之祭不行郑注郊社亦然何得有越绋行事盖既殡以后未啓以前是无事时得行祭礼故有越绋行事郊社既有常日自啓反哭当辟此郊社之日五祀既毕若与啓反哭日相逢则五祀辟其日也郑言天地社稷去殡处逺祭时逾越此绋而往赴之五祀去殡处近暂往则还不为越绋也唯尝禘之礼以祭宗庙俟待于吉故王制云丧三年不祭是也
  严陵方氏曰唯大丧之凶然后可以废大礼之吉凡祭之礼迎尸之时与未迎尸之时事异而礼不相接以其遇灾而行之为遽故言接祭而已不暇迎尸故也
  曽子问曰诸侯之祭社稷俎豆既陈闻天子崩后之丧君薨夫人之丧如之何孔子曰废自薨此至于殡自啓至于反哭奉帅天子
  郑氏曰此祭社稷亦谓夙兴陈馔牲器时也帅循也所奉循如天子者谓五祀之祭也社稷亦然
  孔氏曰案上天子有祭五祀之文今云奉循谓诸侯五祀如天子五祀也诸侯祭社稷其遭丧节制与五祀同故郑云亦然案天子崩后丧诸侯当奔赴得奉循天子之礼者诸侯或不自亲奔而身在国者或唯据君薨及夫人之丧其嗣子所祭得奉循天子也山隂陆氏曰天子言尝禘郊社五祀诸侯言社稷略诸侯也大夫益略不得名祭
  曽子问曰大夫之祭鼎俎既陈笾豆既设不得成礼废者几孔子曰九请问之曰天子崩后之丧君薨夫人之丧君之大庙火日食三年之丧齐衰大功皆废外丧自齐衰以下行也其齐衰之祭也尸入三饭不侑酳不酢而已矣大功酢而已矣小功缌室中之事而已矣士之所以异者缌不祭所祭于死者无服则祭
  郑氏曰齐衰异门则祭室中之事谓賔长献士之所以异者缌不祭则士不得成礼者十一也死者无服谓若舅舅之子从母昆弟
  孔氏曰此大夫祭谓祭宗庙故下文云所祭于死者无服则是据宗庙也若遭异门齐衰之丧其祭迎尸入室三饭则止祝更不劝侑使至十一主人酌酒酳尸尸不酢主人唯此而已大功服轻祭礼稍备尸三饭祝侑至十一饭而止主人酌酒酳尸尸酢主人主人乃止小功缌麻服转轻礼转备尸十一饭讫主人酳尸尸卒爵酢主人主人献祝及佐食次主妇献尸尸酢主妇主妇又献祝及佐食次賔长献尸若平常之祭尸得賔长献爵则止不举待致爵之后尸乃举爵今既丧杀賔长献尸尸饮以酢賔賔又献祝及佐食而祭毕止此时尸祝佐食在室中但主人主妇及賔献尸及祝佐食等三人毕则止故云室中之事而已若致爵之时皆不在室中其室中者献尸祝佐食耳故此注云室中之事谓賔长献是也此小功缌麻兼内外知者以前文云内丧大功以上废则小功以下不废也案杂记云臣妾死于宫中三月而后祭之此内丧缌麻不废祭者谓鼎俎既陈临祭故不废也孔子见曽参歴问至大夫故因广举士以语之大夫唯至大功为九而士又加缌小功二等合为十一此亦谓祭宗庙鼎俎既陈而值丧也大夫祭值缌小功不辨内外皆不废祭而礼则小异耳士值缌小功不辨内外一切皆废祭士轻故为轻亲伸情也所祭于死者无服所祭谓士所祭祖祢士于死者虽为缌祖祢于死者无服鼎俎既陈则亦祭也郑注谓若舅舅之子从母昆弟此皆母亲而云无服者祭祀以祖祢为主母亲于己服缌于祖祢则无服也
  严陵方氏曰位尊则以事而废礼者为少位卑则以事而废礼者为多此重轻之别也
  山隂陆氏曰大夫言鼎俎笾豆着陈设虽备犹废士不言小功略士也
  曾子问曰三年之丧吊乎孔子曰三年之丧练不羣立不旅行君子礼以饰情三年之丧而吊哭不亦虚乎郑氏曰不羣立不旅行为其苟语忘哀也三年之丧而吊哭为彼哀则不专于亲为亲哀则是妄吊也孔氏曰此一节论身有重服不得吊人之事君子礼以饰情凡行吉凶之礼必使内外相副用外之物以饰内情故衰以饰在内之情冠冕文采以饰至敬之情麤衰以饰哀痛之情身在重服而吊他人则非饰情所以为虚盖己有丧吊彼而哭哀彼则忘己本哀是己服为虚也若心存于己哀忘彼而哭彼是于吊为虚也
  严陵方氏曰羣与旅皆众也传言兽三为羣礼言五卒为旅则旅众于羣行者必于道路而道路之人为众故以旅言之不羣立不旅行则以居丧宜与人辨故也
  曽子问曰大夫士有私丧可以除之矣而有君服焉其除之也如之何孔子曰有君丧服于身不敢私服又何除焉于是乎有过时而弗除也君之丧服除而后殷祭礼也
  郑氏曰孔子以重喻轻私丧家之丧也丧服四制曰门外之治义断恩君丧服除而后殷祭谓主人也支子则否
  孔氏曰此一节论臣有君亲之丧当隆于君之事身有君服后遭亲丧则不敢为亲制服也成丧服为重始除服为轻末在亲重始之日尚不获伸况轻末之时而可行乎故云又何除焉殷祭谓小大二祥变除之大祭初为君服不敢为亲私除若君服除后乃可为亲行二祥祭以伸孝心如今月除君服明月可小祥又明月大祥若未有君服己小祥除君服后但大祥而已禘祫大祭亦谓之殷祭有殷事则之君所郑以为朔月月半荐新之奠各有所指不嫌殷名同也郑注主人谓适子仕宦者适子主祭祀故待除君服行二祥祭若支子仕宦虽不得除私服其家适子已行祥祭则无复追祭也
  严陵方氏曰有君之丧而不敢私服则以义断恩故也
  曽子问曰父母之丧弗除可乎孔子曰先王制礼过时弗举礼也非弗能勿除也患其过于制也故君子过时不祭礼也
  郑氏曰曽子问父母之丧弗除以其有终身之忧孔子言先王制礼以为民中过其时则不成礼
  孔氏曰曽子谓适子除君服乃有殷祭庶子除君服无复殷祭则是其为父母服一生不有除脱之事于礼可乎孔子言先王制礼过则不追举非是不能除改正患过于圣人之礼制也又引君子过时不举之事假令春夏祭本为感春夏而祭至秋非时故不补前祭若适子仕者除君服犹行殷祭非为感时是孝子存亲伸孝心也
  山隂陆氏曰宰予曰期可已矣性之厚薄不同至如此
  曽子问曰君薨既殡而臣有父母之丧则如之何孔子曰归居于家有殷事则之君所朝夕否
  郑氏曰居家者因其哀后隆于父母殷事朔月月半荐新之奠也
  孔氏曰殷大也孔子荅云君殡既讫君所无事父母新丧故归家治丧若君丧有荐新大事则臣适君所哭君凡常朝夕则不往哭君唯在家为父母治丧若臣有父母丧既殡有君丧则归君所父母丧有殷事则归平常朝夕恒在君处
  曰君既啓而臣有父母之丧则如之何孔子曰归哭而反送君
  郑氏曰言送君则既葬而归也归哭者服君服而归不敢私服也
  孔氏曰上问既殡今问既啓孔子谓归哭父母而反往送君葬不待君虞祭归家治父母丧其君丧祔与卒哭未知臣往君所与否上文云有君丧服于身不敢私服故郑知不私服也若父母丧既啓而有君丧则往哭君所而反送父母父母葬毕而居君所
  曰君未殡而臣有父母之丧则如之何孔子曰归殡反于君所有殷事则归朝夕否
  郑氏曰其哀杂主于君
  孔氏曰前问既殡既啓今问未殡孔子荅曰归殡父母讫反君所以殡君朝夕恒在君所家有殷事则暂归君未殡则君哀重父母又丧亲哀亦重君亲哀相杂君尊故主于君寻常恒在君所 卢氏曰人君五日而殡故可以归殡父母而往殡君也若临君殡则归哭父母而来殡君殡君讫乃归殡父母也
  大夫室老行事士则子孙行事大夫内子有殷事亦之君所朝夕否
  郑氏曰大夫士其在君所之时则摄其事内子大夫适妻也谓夫之君既殡而有舅姑之丧者妻为夫之君如妇为舅姑服齐衰
  孔氏曰大夫士有殷事在君所及朝夕恒在君所之时在家朝夕奠有阙奠不可废大夫尊故遣室老摄事士卑则子孙摄行此明大夫礼节又明妇人进止谓君既殡而妇有舅姑之丧大夫者卿之緫号内子者卿之适妻前问君薨既殡有父母之丧此明君既殡而妇有舅姑之丧归居于家君有殷事非但夫往妻亦往君所若寻常朝夕则不往举此则君既啓及君未殡而有舅姑之丧其礼悉同夫也案僖二十四年左传云晋赵姬请以叔隗为内子而已下之叔隗为赵衰妻是大夫适妻也若对而言之则卿妻曰内子大夫妻曰命妇若散而言之则大夫是卿緫号其妻亦緫名为内子妻为夫之君服齐衰丧服文也
  贱不诔贵幼不诔长礼也唯天子称天以诔之诸侯相诔非礼也
  郑氏曰诔累也累列生时行迹诔之以作諡諡当由尊者成天子称天以其无尊焉春秋公羊説以为读诔制諡于南郊若云受之于天然诸侯礼当言諡于天子天子乃使大史赐之諡
  孔氏曰此一节论諡由尊者出之事凡諡表其实行若使幼贱者为之则名扬在上之美有乖实事故贱不得累列贵者之行而为諡幼不得累列长者之行而作諡诸侯及大夫上有尊者作諡天子则更无尊者故白虎通云天子崩大臣于南郊称天以諡之为人臣子莫不欲褒大其君掩恶扬善故至南郊明不得欺天且示若有天命然也平敌相诔亦为不可故诸侯相诔非礼也案襄十三年左传楚子囊为其王作諡者春秋乱世不能如礼也案大史职云小丧赐諡郑云小丧卿大夫也卿大夫赐諡明诸侯之丧亦然
  曽子问曰君出疆以三年之戒以椑从君薨其入如之何孔子曰共殡服则子麻弁绖防衰菲杖入自阙升自西阶如小敛则子免而从柩入自门升自阼阶君大夫士一节也
  郑氏曰戒犹备也谓衣衾也亲身棺曰椑其余可死乃具也曽子以其出有丧备疑丧入必异也共殡服谓君已大敛殡服谓布深衣苴绖散带垂殡时主人所服共之以待其来也其余殡事亦皆具焉子麻弁绖衰杖者棺柩未安不忍成服于外也麻弁绖者布弁而加环绖也布弁如爵弁而用布杖者为己病也阙谓毁宗也柩毁宗而入升自西阶异于生也于此正棺而服殡服既涂而成服殷柩出毁宗周柩入毁宗礼相变也如君己小敛主人布深衣不括发者行逺不可无饰也入自门升阼阶者亲未在棺使如生反也
  孔氏曰此论诸侯在外死以丧归之事诸侯或出疆朝防其出时以三年丧备衣衾之属并椑棺而从也案丧大记云大棺八寸属六寸椑四寸天子椑内犹有水兕诸公椑内犹有兕诸侯以椑为亲身孔子谓大敛之后主人从柩而归则其家豫共主人殡时所着服于时主人在路未忍成服则着布弁谓吉布十五升上加环绖也防衰是齐衰菲谓藨屦士丧礼服杖同时今服未成而杖故郑云为己病也柩入宫时毁殡宫门西边墙其处空阙故谓之阙郑恐是门阙故云毁宗毁此宗庙之墙从柩而入升自西阶如似賔客于此时服殡服菆涂既毕乃成服也檀弓云毁宗躐行是从内而出此谓大敛后如未大敛当小敛以后则子首不着麻弁身不服防衰唯首着免身着布深衣而从柩案士丧礼从死至成服主人皆着布深衣又士丧礼小敛主人髺发今着免故郑云在外逺行不可无饰也上来从柩之仪非但君死于道路亦然诸侯与大夫士一也 熊氏曰王制云绞紟衾冒死而后制此三年之戒谓衣衾之裁若其造作死乃为之
  山隂陆氏曰服事也言君薨大敛而入则内共殡事矣言殡则敛见言敛则殡不见且言大敛于升自西阶不恊子以麻为弁变于吊服盖弁绖三麻弁绖为重弁皮绖次之爵弁绖又次之入自阙所谓观阙是也宗庙在库门外雉门内故君出疆薨入自阙大敛于阼殡于客位故入自阙升自西阶
  礼记集説卷四十八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説卷四十九    宋 卫湜 撰
  曽子问曰君之丧既引闻父母之丧如之何孔子曰遂既封而归不俟子
  郑氏曰遂遂送君也封当为窆子嗣君也
  孔氏曰自此至而往论君葬在路遭父母丧或父母葬闻君丧之事窆下棺也既引是在途故遂送君不待子而先还若葬封坟既毕必在子还之后
  庐陵胡氏曰封坟即归不在子还之后郑意谓子亦当速反而虞不俟封坟故读封为窆然长子归虞余子封坟乃归也封如字
  曽子问曰父母之丧既引及涂闻君薨如之何孔子曰遂既封改服而往
  郑氏曰封亦当为窆改服括发徒跣布深衣扱上衽不以私丧包至尊
  孔氏曰礼亲始死笄纚小敛始括发今臣闻君丧即括发者寻常是吉忽闻君丧若着笄纚则与吉同以首不可无饰故括发也杂记云非从柩与反哭无免于恒故知葬时着免也
  曽子问曰宗子为士庶子为大夫其祭也如之何孔子曰以上牲祭于宗子之家祝曰孝子某为介子某荐其常事
  郑氏曰上牲大夫少牢贵禄重宗也介副也不言庶使若可以祭然
  孔氏曰此一节论宗子祭用大夫牲之事宗子是士合用特牲今庶子身为大夫若祭祖祢当用少牢之牲就宗子之家而祭用大夫之牲是贵禄也宗庙在宗子之家是重宗也此宗子谓小宗也若大宗子为士得有祖祢二庙也若庶子是宗子亲弟则与宗子同祖祢得以上牲于宗子之家而祭祖祢也但庶子为大夫得祭曽祖庙当曾祖庙于宗子之家亦得以上牲宗子为祭也若己是宗子从父庶子兄弟父之适子则于家自立祢庙其祖及曽祖亦于宗子之家立之亦以上牲宗子为祭若己是宗子从祖庶兄弟父祖之适则立祖祢庙于己家则亦立曽祖之庙于宗子之家已亦供上牲宗子为祭此大夫者谓诸侯大夫故少牢下文云宗子有罪居于他国则是据诸侯也宗子祭时祝辞云孝子某谓宗子也介子某谓庶子为大夫者告神止称宗子其时庶子身在祭位也上云庶子为大夫祝云介子者庶子卑贱之称介是副贰之义介副则可祭故郑云使若可以祭然
  横渠张氏曰宗子为士立二庙支子为大夫当立三庙是曽祖之庙为大夫立不为宗子立矣然不可二宗别统故其庙亦立于宗子之家所谓以上牲祭于宗子之家者也祖考皆然故采苹之序言大夫妻可以承先祖其诗曰于以奠之宗室牖下宗子为士庶子为大夫以上牲祭于宗子之家非惟为士直为庶人亦然
  严陵方氏曰宗子为之正庶子为助故庶子谓之介子内则谓众妇为介妇亦此义大夫之牲以少牢为上故曰上牲四时之祭礼之常也故曰常事以其用介子之牲而祭故言为介子某以介子摄为祭主故言使介子某荐言荐之于彼执言执之于此凡祭皆执而荐之此言荐下言执互相备尔
  若宗子有罪居于他国庶子为大夫其祭也祝曰孝子某使介子某执其常事
  郑氏曰此之谓宗子摄大夫
  孔氏曰此一节以曽子前问宗子为士庶子为大夫孔子荅毕更为曽子广陈宗子有罪出居他国庶子在家祭礼丧服小记曰士不摄大夫士摄大夫唯宗子也摄主不配不绥不嘏不举不旅酬不阳厌见下文
  摄主不厌祭不旅不假不绥祭不配
  郑氏曰皆辟正主厌厌饫神也厌有隂有阳迎尸之前祝酌奠奠之且飨是隂厌也尸谡之后彻荐俎敦设于西北隅是阳厌也此不厌者不阳厌也不旅不旅酬也假读为嘏不嘏主人也不绥祭谓今主人也绥周礼作堕不配者祝辞不言以某妃配某氏孔氏曰此宗子有罪出在他国庶子为摄主不敢备礼案少牢特牲礼祝酌奠于铏南复以辞飨告神是室奥隂静之处故云隂厌尸谡之后佐食彻尸之荐俎设于西北隅谓戸明白之处故曰阳厌其上大夫当自賔尸故少牢礼无阳厌下大夫不賔尸有阳厌也其天子诸侯明日乃为绎祭亦为阳厌也厌是神之厌饫今摄主谦退不为阳厌似若神未厌饫然也将祭旅酬之时賔奠不举旅酬是賔主交欢之始今摄主不敢当正主故不旅也古旁之嘏是福庆之辞唯主人受嘏主人欲食之时先减黍稷牢肉而祭之于豆间故曰绥祭尸与主人俱有绥祭凡将受福先为绥祭今辟正主不敢受福故不绥也绥是减毁之名故从周礼堕为正守祧云既祭则藏其隋是也祝辞直言荐歳事于皇祖伯某不云以某妃配某氏某氏者其妃之姓也若云某妃姜氏子氏之类也此经所陈从祭末以次至祭初逆陈之以摄主非正逆陈以见义
  长乐陈氏曰夫尸所以象神也厌所以饫神也殇之有厌为其无尸故也正祭有厌为其尸不存故也上大夫而上正祭无阳厌不敢遽饫之也摄祭无阳厌不敢饫之也适殇有隂厌则其礼详庶殇有阳厌则其礼略观隂厌尊有酒阳厌纳一尊而已隂厌备鼎俎阳厌俎释三介而已则阳厌之略可知也摄主不假以明福在主人非摄者所可受也隋祭所以祭鬼神之物犹生者之饮食必祭也其物黍稷与肺其乐钟鼔賛之以祝祭之以佐食藏之以守祧而尸与主人主妇皆有是礼则尸既举奠而绥祭祭神食也主人受酢而绥祭祭尸食也少牢主妇受祭于佐食而祭之特牲主妇祭以佐食而抚之以士卑而礼简故也摄子不绥士虞无尸不绥以摄与尸非备文故也周人所祭莫先于肺天子诸侯或隋于堂上或隋于室中固不可考要之皆先祭肺而已
  山隂陆氏曰案祭之序配然后绥祭假次之旅次之阳厌最其后也今其言如此着尤不得已然后不配假嘏也以假易之着嘏假也此亦奠酬其异者不归肉据昏礼奠酬归妇俎于妇氏人
  布奠于賔賔奠而不举
  郑氏曰布奠谓主人酬賔奠觯于荐北賔奠谓取觯奠于荐南此酬之始也奠之不举止旅
  孔氏曰主人酬賔之时賔在西厢东面主人布此奠爵于賔荐之北賔坐取荐北之爵奠于荐南而不举用以酬兄弟此即不旅酬之事以上文緫云主人祭祀自此下更论賔礼有阙也案特牲礼云賔奠之后主人献众兄弟内兄弟讫乃行旅酬故郑云此酬之始止旅谓止旅酬之事
  不归肉其辞于賔曰宗兄宗弟宗子在他国使某辞郑氏曰肉俎也谓与祭者留之共燕辞犹告也宿賔之辞与宗子为列则曰宗兄若宗弟昭穆异者曰宗子而已其辞若云宗兄某在他国使某执其常事使某告
  孔氏曰诸助祭賔客各使归俎归餽也今摄主不敢馈俎肉于賔也其将祭辞告于賔与常礼亦别其昭穆异者宗子虽祖父及子孙之行但谓之宗子
  曽子问曰宗子去在他国庶子无爵而居者可以祭乎孔子曰祭哉请问其祭如之何孔子曰望墓而为坛以时祭若宗子死告于墓而后祭于家宗子死称名不言孝身没而已子游之徒有庶子祭者以此若义也今之祭者不首其义故诬于祭也
  郑氏曰有子孙存不可以乏先祖之祀望墓为坛谓不祭于庙无爵者贱逺辟正主也宗子死言祭于家容无庙也称名不言孝者孝宗子之称不敢与之同其辞但言子某荐其常事至子可以称孝故云身没而已子游之徒用此礼祭也以用也若顺也首本也诬犹妄也
  孔氏曰此一节论庶子代宗子祭之事上问宗子在他国庶子为大夫得摄祭今问庶子无爵者云哉者以无正文疑而量度之辞宗子虽有庙在家庶子无爵不得就宗子之庙而祭唯可望近所祭者之墓而为坛以四时致祭也此宗庙谓有罪者若无罪则以庙从本国不得有庙故丧服小记注云宗子去国乃以庙从谓无罪也此孔子据宗子有爵身在外其庙在家而言今宗子既死庶子无所可辞当云告于墓而后祭于宗子之家今直云祭于家是祭于庶子无爵者之家容宗子之家无爵不立庙或云祭于家是祭于宗子之家容庶子之家无庙也庶子所以无庙者一是庶子无爵不合立庙二是宗子无罪居他国以庙从故也孝子是宗子之称庶子不得称唯己身终没而已其子则是庶子适子祭时可以称孝礼无正文孔子引子游之徒有庶子祭用此礼是顺于古义也今庶子祭妄为祭法是诬于祭
  横渠张氏曰嘉礼不野合野合则稊稗也故生不野合死不墓祭盖燕享祭祀乃宫室中事后世习俗废礼有踏青借草而饮食故墓亦有祭如礼望墓为坛墓人为墓祭之尸是亦有时为之非礼经也后世在上者未能制礼则随俗未免墓祭
  严陵方氏曰庶杀于适贱杀于贵礼之常也庶子无爵则非适非贵故虽可以祭其礼又为之杀焉
  曾子问曰祭必有尸乎若厌祭亦可乎孔子曰祭成丧者必有尸尸必以孙孙幼则使人抱之无孙则取于同姓可也祭殇必厌盖弗成也祭成丧而无尸是殇之也孔子曰有隂厌有阳厌
  郑氏曰曽子言尸无益无用为厌时无尸也人以有子孙为成人子不殇父义由此也祭殇必厌厌饫而已不成其为人成丧无尸谓与不成人同也隂厌阳厌言祭殇之礼有于隂厌之者有于阳厌之者孔氏曰此一节论祭有尸有阳厌隂厌之事曾子以祭是祭神神无形象以生人象之无益死者若如厌祭亦可谓祭初尸未入之前祭末尸既起之后并皆无尸直设馔食以厌饫鬼神也孔子谓成人之丧有为人父之道必须有尸以象神之威仪也尸必以孙无则取同姓昭穆孙行适者可也年若幼在殇人道未备故祭殇必厌盖以不成人不立尸也今祭成人丧但厌饫而已是与殇同也隂厌谓适殇也阳厌谓庶殇也
  马氏曰厌不成礼之祭也厌于隂者宗子之殇而无后者厌于阳者凡殇与无后者其异何也宗子尊矣则以特牲即于隂者幽隂之义反诸幽求神之道也凡殇卑矣其祭也则就宗子之家当室之白则所谓堂事略矣宗子非不欲尊之也其所以不得成人者从祖祔祭而已于宗则明亲防于庙则明尊卑唯其辟所尊故虽宗子不得为成人鲁人欲勿殇童汪踦者为其能执干戈以卫社稷然后勿殇也可矣山隂陆氏曰厌犹礼之有饫也灌犹礼之有祼也朝献犹礼之有飨也馈献犹礼之有食也燕私犹礼之有燕也自一日而言之朝事象朝时事亲所进馈食象食时所进然则飨朝食也燕夕事故诗飨言朝而燕同姓成于夜燕私也饫亦私也其所从异者饫立燕坐饫以显物燕以合好而已故祭饫私在亲燕私在诸父兄弟
  曽子问曰殇不祔祭何谓隂厌阳厌
  郑氏曰祔当为备声之误也言殇乃不成人祭之不备礼而云隂厌阳厌乎此失孔子指也祭成人始设奠于奥迎尸之前谓之隂厌尸谡之后改馔于西北隅谓之阳厌殇则不备
  孔氏曰曽子不解孔子之指谓祭殇简略一祭之中何备有此两厌案丧服小记殇与无后者从祖祔食今云不祔与小记文乖故知祔为备也如隂厌尸未入之前阳厌尸起之后见特牲少牢礼文
  山隂陆氏曰据此成人之祭无隂厌阳厌郑氏谓迎尸之前祝酌奠奠之且飨是隂厌也尸谡之后彻荐俎敦设西北隅是阳厌也非是案少牢祝酌奠下云敢用柔毛刚鬛嘉荐普淖用荐歳事于皇祖伯某以某妃配某氏则祝酌奠所以告之耳非隂厌也佐食彻尸荐俎敦设于西北隅凡在南扉用筵纳一尊佐食阖牖户降则彻俎敦设于西北隅所以依神周官所谓藏其隋者此欤非阳厌也庶殇从祖祔食乃有隂厌阳厌即特祭不厌祭参是以云殇不祔祭盖宗子之殇
  孔子曰宗子为殇而死庶子弗为后也
  郑氏曰族人以其伦代之明不序昭穆立之庙其祭之就其祖而已代之者主其礼
  孔氏曰孔子更为辨云若宗子为殇而死以未成人庶子不得代为之后宗子礼不可阙明族人以其伦代之伦谓辈也谓与宗子昭穆同者则代之凡宗子为殇而死庶子既不得为后不以父服服之详见郑注丧服宗子孤为殇下以其伦代之者各以本服服之也云不序昭穆者以宗子殇死无为人父之道故不序昭穆不得与代之者为父也云代之者主其礼者以宗子存时族人凡殇死者宗子主其祭祀今宗子殇死明代为宗子者主其礼也此宗子是大宗族人但是宗子兄弟行无限亲疏皆得代之
  河南程氏曰礼云宗子为殇宗子有君之道岂有殇之礼邪
  其吉祭特牲祭殇不举无肵爼无酒不告利成是谓隂厌
  郑氏曰用特牲者尊宗子从成人也凡殇则特豚自卒哭成事之后为吉祭举肺脊肵俎利成礼之施于尸者隂厌者是宗子而殇祭之于奥之礼小宗为殇其祭礼亦如之
  孔氏曰士祭成人特牲今亦特牲尊宗子也凡殇降宗子之殇故用特豚耳肵是尸之所食归余之俎酒重古之义祭成人则有之利成谓祭毕告供养之礼成利犹养也不举肺无肵俎不告利成此三事本主于尸今以无尸故不为酒本不为尸祭殇略无酒耳此宗子殇死祭于祖庙之奥隂闇之处是谓隂厌也郑既云小宗为殇祭礼如大宗者以前经云宗子为殇而死不显大小故知凡宗子殇祭之礼皆然必知此经指大宗者以何休公羊注云小宗无子则絶大宗无子则不絶重适之本上文庶子不为后谓大宗子在殇而死不得为后若非殇则得为后故知是大宗也凡宗子成人而死则得立子孙为后若立兄弟为后则不可故成十五年公羊传讥仲婴齐是公孙归父之弟当云公孙婴齐而云仲婴齐者为归父之后讥其乱昭穆故云仲是也 熊氏曰殇与无后者唯祔与除服二祭则止此言吉祭者唯据祔与除服也
  山隂陆氏曰此荅曽子殇不祔祭盖如此故曰其吉祭特牲正言吉祭嫌吉时祭从祖祔食也郑氏谓自卒哭成事之后为吉祭非是祭殇举于祭始不举于祭终不告利成下成人也言不举不言不举肺容三代祭殇皆如此夏后氏祭心殷祭肝周祭肺无肵俎敬不足也无酒礼不备也是谓隂厌言若此殇然后有隂厌阳厌也虽曰从祖祔食其异者不举无肵俎无酒不告利成尔然则隂厌犹正祭也阳厌其犹绎欤
  凡殇与无后者祭于宗子之家当室之白尊于东房是谓阳厌
  郑氏曰凡殇谓庶子之适也或昆弟之子或从父昆弟无后者如有昆弟及诸父此则今死者皆宗子大功之内亲共祖祢者言祭于宗子之家者为有异居之道无庙者为墠祭之亲者共其牲物宗子皆主其礼当室之白尊于东房异于宗子之为殇当室之白谓西北隅得户明者也明者曰阳凡祖庙在小宗之家小宗祭之亦然宗子之适亦为凡殇过此以往则不祭也祭适者天子下祭五诸侯下祭三大夫下祭二士以下祭子而止
  孔氏曰凡殇谓非宗子之殇无后谓庶子之身无子孙为后此二者皆宗子大功内亲祭于宗子之家祖庙之内不敢在成人之处故于当室之明白显露之处为之设尊于东房以其明是阳故为阳厌也郑注庶子之适一句与下文为緫即是昆弟之子从父昆弟是也云或昆弟之子者谓宗子亲昆弟所生之子是适其昆弟是庶子昆弟所生者是适故云庶子之适云或从父昆弟者亦谓宗子之从父兄弟宗子之父身是适诸父是庶诸父所生之适子亦是庶子之适云无后者如有昆弟及诸父者如而也而有昆弟谓宗子之亲庶兄弟与宗子同祖今既无后祭之当于宗子祖庙及诸父谓宗子诸父身并是庶子与宗子同曽祖祭之当于宗子曾祖之庙凡殇有二一昆弟之子祭之当于宗子父庙二是从父昆弟祭之当于宗子祖庙其无后者亦有二一是昆弟无后祭之当于宗子祖庙二是诸父无后祭之当于宗子曾祖之庙凡殇得祭者以其身是适故也无后者成人无后则祭若在殇而死则不祭以其身是庶故也案小记云庶子不祭殇与无后者殇与无后者从祖祔食注云不祭殇者父之庶不祭无后者祖之庶但此经据死者之身小记注据生者设祭之人义与此不异也云此则今死者皆宗子大功之内亲共祖祢者从父凡弟是宗子大功亲昆弟诸父是宗子期亲诸父及从兄弟共祖者昆弟及昆弟之子共祢者郑必限以大功内亲共祖祢者以上文云吉祭特牲唯据士礼适士二庙有祖有祢下士祖祢共庙故郑限以祖祢同者唯大功之内亲也礼大功以上同居命士以上则父子异宫故云有异居之道士立二庙若祭诸父当于宗子曾祖之庙宗子是士但有二庙无曾祖庙故云无庙者为墠祭之大功虽有同财之义其经营祭祀牲牢之属亲者主为之又牲牢视亲者之品命故云亲者其其牲物就宗子之家祭其祖祢故云宗子主其礼也上经云宗子为殇而死据宗子身殇不论宗子适子也此明宗子适子父虽是适其子殇死既无别文故云亦为凡殇也唯宗子身殇及宗子昆弟之子及从父昆弟并宗子适子等殇死祭之过此以外皆不祭也云祭适者天子下祭五以下并祭法文详见祭法注
  河南程氏曰无服之殇不祭下殇之祭终父母之身中殇之祭终兄弟之身长殇之祭终兄弟之子之身成人而无后者终兄弟之孙之身此皆以义起也严陵方氏曰阳尊而隂卑宗子之殇曰隂厌而凡殇曰阳厌者鬼神尚幽闇故也
  曽子问曰葬引至于堩日有食之则有变乎且不乎孔子曰昔者吾从老耼助葬于巷党及堩日有食之老耼曰丘止柩就道右止哭以听变既明反而后行曰礼也反葬而丘问之曰夫柩不可以反者也日有食之不知其己之迟数则岂如行哉老耼曰诸侯朝天子见日而行逮日而舎奠大夫使见日而行逮日而舎夫柩不蚤出不莫宿见星而行者唯罪人与奔父母之丧者乎日有食之安知其不见星也且君子行礼不以人之亲痁患吾闻诸老耼云
  郑氏曰堩道也变谓异礼巷党党名也就道右者行相左也变日食也反复也已止也数读为速舎奠每将舎奠行主也不蚤出不莫宿谓侵晨夜近奸防也安知其不见星为无日而慝作豫止也痁病也以人之父母行礼而恐惧其有患害不为也
  孔氏曰此一节论葬在道逢日食之事曾子问葬引至涂值日食则变常礼而停住乎且遂行乎孔子荅以己从老耼助葬遭日食老耼令止柩待日光明反回而后引柩案仪礼云吉事交相左凶事交相右今柩行凶事相左者此据北出停柩在道东北向对南向行人为交相左也孔子云柩务速葬不可回反今止柩不行不知日食休己之迟速设若迟晚至夜岂如蚤行至墓赴其吉辰也老耼言今柩见星而行便是轻薄人亲与罪人同痁病也病于危也言不可使人之亲病于危亡之患也
  唐陆氏曰老耼即老子也
  横渠张氏曰豫备深思之道也茍无虞也盖幸而免也不知道当如是若老子送葬日食而止于堩似过也然盖有是理
  严陵方氏曰夫柩不蚤出不莫宿者虑暗昧之中而有不测之患故也茍日食而行柩岂异夫蚤出莫宿者乎堩盖恒行之涂也言恒行之涂防慎如此则非恒之涂可知也
  马氏曰老耼以止柩听变为愈于行也仲尼以为礼何也夫以人之葬中道而日食皆在道也盖止则安行则危其行也非必犯患也以人之情为疑于疾患也患出于不测则其行不若止也然则其止非必安也就不得已则见星而行岂若止哉此仲尼所以疑于非礼而终亦以为礼也
  曽子问曰为君使而卒于舎礼曰公馆复私馆不复凡所使之国有司所授舎则公馆己何谓私馆不复也孔子曰善乎问之也自卿大夫士之家曰私馆公馆与公所为曰公馆公馆复此之谓也
  郑氏曰复始死招魂孔子善其问难明也公馆若今县官舎也公所为君所命使舎己者
  孔氏曰此一节论人臣死招魂复魄之事私馆谓非君命所使私相停舎谓之私馆公馆谓公家所造之馆与公命所使停舎之处君所命停舎之处即是卿大夫之馆但有公命故谓之公馆
  严陵方氏曰公馆之礼宜隆故复私馆之礼宜杀故不复也
  曾子问曰下殇土周葬于园遂与机而往涂迩故也今墓逺则其葬也如之何孔子曰吾闻诸老耼曰昔者史佚有子而死下殇也墓逺召公谓之曰何以不棺敛于宫中史佚曰吾敢乎哉召公言于周公周公曰岂不可史佚行之下殇用棺衣棺自史佚始也
  郑氏曰土周堲周也周人以夏后氏之堲周葬下殇于园中以其去成人逺不就墓也机与尸之牀也以绳絙其中央又以绳从两旁钩之礼以机举尸舆之以就园而敛葬焉涂近故耳舆机或为余机曾子见今人敛下殇于宫中而葬于墓与成人同墓涂乃逺其葬当舆其棺乎载之也问礼之变也史佚成王时贤史也下殇欲葬墓如长殇从成人长殇有送葬车者则棺载之矣史佚贤犹有所不知召公欲敛于宫中如成人史佚畏知礼者召公为史佚问周公周公言是岂于礼不可不许也史佚失指以为许遂用召公之言棺谓敛于棺
  孔氏曰此一节论葬下殇之事下殇谓八歳至十一也园圃也舆犹抗也机者以木为之状如牀无脚及輄箦也先用一绳直于中央系着两头之杩又别取一绳系一边材横钩中央直绳报还钩材往还取匝两边悉然而后以尸置于绳上抗举以往园中临敛时当堲周之上先缩除直绳则两边交钩之绳悉各离解而尸从机中央落入堲周中故云舆机而往也若成人墓逺则以棺衣棺于宫中案檀弓云夏后氏之堲周葬中殇据士及庶人也若诸侯长中下殇适者有遣车诸侯庶殇亦车一乗皆不用堲周舆机也诸侯庶下殇则舆机其大夫适长殇中殇亦车一乘下殇无车则舆机然则王之适庶长中下殇皆有遣车并不舆机士及庶人适庶皆无遣车则中下殇并皆舆机故熊氏云若无遣车中从下殇其长殇既无遣车年又长大不可与下殇同盖棺敛于宫中载棺而往之墓从成人也曾子见时世礼变问其葬仪如何孔子举史佚谓失礼所由之人召公名奭周公云岂者怪拒之辞又云不可是不许之辞云棺衣棺自史佚始明昔非唯于宫中不棺亦不衣也
  横渠张氏曰墓以栽植草木处谓之园曽子问下殇葬于园相去逺遂舆机而往者以其墓园相去涂迩若墓园相去逺则如之何故孔子引史佚之殇史佚必是墓逺故棺敛而往周公犹曰岂不可岂不可无乃不可也言园者当是墓之园既曰族葬必不别之园
  蓝田吕氏曰园盖在郭内艺植桑麻蔬果之地周官所谓园防二十而一庄子引颜子之言回有郭内之田足以供桑麻此乃园地古者葬殇之礼极略故无棺在园以其地近故舆机而葬及史佚欲葬其殇于墓既逺不可舆机遂用棺衣此礼所由失今日之事若用礼则当如古或势不能用则非所敢闻以礼许人盖古人之所戒
  山隂陆氏曰岂不可言可也下殇虽不棺敛于宫中即涂逺而欲拘墓近之制是胶也故召公权之周公与焉用棺衣棺谓宫中以棺草敛至墓又衣以棺也庐陵胡氏曰言是岂于礼不可盖恚言也先儒云岂者怪拒之辞恐非
  曽子问曰卿大夫将为尸于公受宿矣而有齐衰内丧则如之何孔子曰出舎于公馆以待事礼也孔子曰尸弁冕而出卿大夫士皆下之尸必式必有前驱
  郑氏曰出舎公馆吉凶不可同处也为君尸或弁者先祖或有为大夫士也卿大夫士见而下车尸小俛礼之前驱为辟道
  孔氏曰此一节论卿大夫与君为尸之事受宿谓受宿斋戒也出舎公馆待事毕然后归哭也孔子因广説事尸之法案士虞礼尸服卒者之上服以君之先祖有为士者当着爵弁以助君祭故子孙祭之尸得服爵弁者若以助君祭服言之大夫着冕注云大夫因士连言耳案仪礼特牲尸服端少牢又云尸服朝服尸皆服在家自祭之服不服爵弁及冕者大夫士卑屈于人君故尸服父祖自祭之上服人君礼伸故尸服助祭之上服也
  子夏问曰三年之丧卒哭金革之事无辟也者礼与初有司与孔子曰夏后氏三年之丧既殡而致事殷人既葬而致事记曰君子不夺人之亲亦不可夺亲也此之谓乎
  郑氏曰初有司与疑有司初使之然致事还其职位于君则卒哭而致事不夺人亲不可夺亲二者恕也孝也
  孔氏曰自此至吾弗知也一节论君不夺孝子情之事子夏以人遭父母丧卒哭后国有金革战伐之事无敢辞辟为是礼当然与为当初时有司强逼遣之与孔子引旧记之文解之君子谓人君也人臣有亲丧许其致事是不夺人思亲之心以己情恕彼此据君许于下也不可夺亲谓臣遭亲丧若不致事是自夺思亲之心故遭丧须致事是不夺情以从利禄此谓孝也此据孝子之身也言孝子居丧不可以不致事人君不可以不许也 皇氏曰夏后氏尚质孝子丧亲君事不敢久留故既殡致事还君殷人渐文思亲弥深故葬毕始致事还君周人极文悲哀至甚故卒哭而致事知周卒哭致事者以丧之大事有三殡也葬也卒哭也夏既殡殷既葬以此推之故知周卒哭也
  严陵方氏曰致事与大夫七十而致事之致事同义彼以老而不胜事此以丧而不胜事故皆致之于君也凡事皆然又况金革之事而可以无辟乎
  山隂陆氏曰有司从事于法者也
  子夏曰金革之事无辟也者非与孔子曰吾闻诸老耼曰昔者鲁公伯禽有为为之也今以三年之丧从其利者吾弗知也
  郑氏曰子夏疑金革无辟之事礼当有然伯禽周公子封于鲁有徐戎作难丧卒哭而征之急王事也征之作费誓吾弗知者时多攻取之兵言非礼也孔氏曰孔子前荅周人卒哭而致事则无从金革之理子夏既见周代行金革无辟之事谓其礼当然孔子言伯禽有为为之今以三年丧而从金革盖直贪利攻取于人言不知是不得此礼也
  横渠张氏曰据称所记老耼之説未尝不谨礼然其书去圣弃知絶灭礼学何也老子为人必是简易见孔子盛容貌谨举止故言去子之骄气恣色及孔子之问礼不得不以礼对
  金华应氏曰曾子以笃慤醇至之资而为潜心守约之学其于身也反观内省而益加以传习讲贯之功其于礼也躬行实践而又不废乎旁搜博考之力订之以耳目之所见闻隐之于心思之所防虑深知天下之义理无尽而事物亦日新而无穷有非夫人意料之所可及者其或讲明之不素而猝然遇之则其处之未究其精微而应之必无以中其肯綮故歴举丧祭吉凶杂出不齐之事而问于圣人其变故似异而可骇其节目似同而不必辨其纎悉曲折又似细而不足忧夫子随事剖析而决其疑遂使千百载之下遇变事而知其权者亦如处约事而不失其经焉此皆其问荅讲明之功也其后真积力久夫子语以一贯随声响荅略无留难其见益髙矣

  礼记集説卷四十九
<经部,礼类,礼记之属,礼记集说>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説卷五十     宋 卫湜 撰
  文王世子第八
  孔氏曰案郑目録云名曰文王世子者以其记文王为世子时之法此于别録属世子法
  严陵方氏曰王制曰诸侯世子世国大夫不世爵故自诸侯以上之适子然后谓之世子以其得世国故也此篇所言主于世子之事而文王之为世子可为法于后世故冠之于首且以名篇
  新安王氏曰此篇首言文王为世子之事故以武王成王为世子之事继之成王幼周公辅导有道故以教世子之法继之为世子者当贵亲当尊老故以待宗族养老之事继之而终以世子之记则言文王之所以事王季者皆当以为法也
  文王之为世子朝于王季日三鸡初鸣而衣服至于寝门外问内竖之御者曰今日安否何如内竖曰安文王乃喜及日中又至亦如之及莫又至亦如之其有不安节则内竖以告文王文王色忧行不能正履王季复膳然后亦复初食上必在视寒暖之节食下问所膳命膳宰曰末有原应曰诺然后退武王帅而行之不敢有加焉文王有疾武王不説冠带而养文王一饭亦一饭文王再饭亦再饭旬有二日乃间
  郑氏曰三皆曰朝以其礼同内竖小臣之属掌外内之通命者御如今小史直日者文王乃喜者孝子恒兢兢也又复也莫夕也节谓居处故事履蹈地也复膳饮食安也复初忧解也在察也问所膳问所食者末犹勿也原再也勿有所再进为其失饪臭味恶也退反其寝也帅而行之帅循也庶几程式之不説冠带而养言常在侧也一饭再饭欲知气力箴药所胜间犹瘳也
  孔氏曰此篇凡有五段自此至为世子也为第一节论文王武王为世子之礼及下事上之法子朝父母每日唯二故内则云命士以上昧爽而朝日入而夕朝礼具夕礼简今三皆曰朝以其礼同也此是圣人之法食上谓献馔食下谓食毕彻馔而下郑注间犹瘳也病重之时病恒在身无少间空隙病今既损不恒在身其间有空隙故云间犹瘳也瘳是疾减损也长乐刘氏曰周公作无逸乃曰文王受命惟中身则王季之为西伯也文王五十以前犹为世子故自成童至于知命克尽其性以极事亲之道始于为士而终于为圣人皆由孝于其亲虽舜有所弗及焉何哉孝于亲者笃诚为本则与舜同焉以备物为实则舜有所弗迨也以亲悦为致则舜有所弗迨也故曰以王季为父以武王为子无忧者其惟文王乎尧舜三代皆所弗及此史氏所以序其事亲始末垂之万世俾夫为君之子者有所法效则国之岂弟求配于天有根本焉文王之于王季夜不遑寐故其旦旦鸡鸣而衣冠已具内竖曰安文王乃喜以其达旦怀忧则其喜形于色也色忧行不能正履心有所惧则色形其忧急侍其亲则履不能正文王所行世子事王季之礼武王之为大子也循而行之不敢有加焉盖圣人之所行莫非尽其性也尽其性以事其亲无所入而不为极也前圣后圣虽歴百世其致同焉矧在父子之间又何加焉孟子所谓文王与舜地之相去千有余里世之前后千有余歳及其得志行乎中国有若符节之合尽性之事同也文王有疾武王不説冠带文王减膳武王亦减膳文王加饭武王亦加饭以己程其亲之食力也
  长乐陈氏曰始之以文武之为世子圣人之行也终之以世子之记中人之行也圣人之行朝亲至于日三其有不安节则行不能正履以至于一饭亦一饭再饭亦再饭中人之行朝亲止于日二其有不安节则止于不满容于其尝馔善则能食尝馔寡则不能饱而已于文王言色忧行不能正履则武王可知于武王言不説冠带一饭再饭则文王可知末有原则与曽元复进者异矣汉文帝之侍亲疾不交目不解衣三年汤药非所尝则不进而袁盎以为髙世之行盖文武以来如汉文者亦鲜俪矣
  严陵方氏曰日出为朝阳之始也日入为莫隂之始也日中为昼隂阳之始也隂阳之气至于三时不能无变焉而人之气血与天地隂阳相为流通故人子之事亲每于是时必问其安否然内则言子事父母鸡初鸣咸盥潄又曰昧爽而朝日入而夕世子之记亦止言朝夕至于大寝门之外而此言鸡初鸣而衣服至于寝门外则盥潄之时犹未鸡鸣朝之时犹未昧爽矣又有日中之朝此盖圣人之制故武王帅而行之不敢有加焉内竖即周官掌内外之通令者御则御于君所者也与御妻之御同义节谓起居之节也不安节则以失常而疾生文王乃喜则亲喜而己亦喜也文王色忧则亲忧而已亦忧也复初则亲复常故也夫人之安否尤见于饮食之际故其复常也必以膳为言焉视寒暖之节若食齐视春时饮齐视冬时之类在有察意在之为察犹存之为省也问所膳则欲知亲之好羞也膳宰即膳夫也原与原蚕之原同夫文王之事亲如此则不可以有加也故武王帅而行之而已不説冠带而养则以亲有疾故不拘常朝之日三也一饭再饭则饥饱常视亲而不敢私自适故也
  庄氏曰中庸谓舜其大孝也与其称文王则曰无忧者其唯文王乎盖父子之间舜处其不幸而文王处其幸也以王季为父以武王为子文王何忧焉人见其无忧也而不知文王事亲之心日以兢兢与舜之夔夔斋栗曷尝少异且自莫而旦自旦而日中歴时未久也文王唯恐不知其亲之安否其心兢兢然不啻三月三秋如也朝服而三至寝门子之于亲犹不敢以自致乃至寝门之外首致问于内侍焉内侍者掌内外之通命立侍而致养者也内侍不止一人故即其当御者而问之内侍以为安文王乃有喜色详味乃喜之一辞文王爱敬之心可知矣想其盛服假寐于鸡鸣之初柔声下气于内侍之问延颈耸耳于曰安之对此时此心忡忡然若不能自释幸其曰安则油然喜欣然慰其喜为如何以今者之喜而知向者之忧也然则文王之忧其亲如此而谓之无忧可乎曰文王之于亲惟忧其有不安节尔若舜之于亲则无时而不忧也载见而夔夔往田而号泣如穷人之无所归故富有四海贵为天子皆不足以解忧想其心常如文王不能正履时也常如武王不説冠带而养之时也故观舜之忧而后可以知文王之无忧观文王之无忧而后知舜之为大孝虽然舜与文王易地则皆然 又曰天下之理惟极其至则不可以复加文王之事亲岂一毫之不至哉武王而复求加焉则非可传也非可继也故武王之事文王尽循文王之所以事王季者而行之不敢复加焉兹武王所以为达孝者欤 又曰人心有所忧虑则衣服饮食不能如常时子之于亲日而三朝自三朝之外冠带有时而説今为亲疾跬步不离不敢説冠带以自适人之饮食或疏或数时其饥饱今以亲疾志不在于饮食一饭再饭惟亲之视不敢如平时私适其欲此足以见武王事亲之疏节然则武王之孝有加于文王欤曰即文王之色忧行不能正履可以想见其不説冠带而养也即王季复膳然后亦复初可以想见其一饭亦一饭再饭亦再饭也故曰帅而行之不敢有加焉旬有二日记其寝疾之日疾既损则药饵食饮皆可进故以瘳为减损也
  山隂陆氏曰衣服不必言者言之示严也据使姆衣服而对言在不言察在而察之为在察或使代焉庐陵胡氏曰纬书皆言文王九十六始称王及崩諡曰文此不经之説盖记者于后追称王耳当考讲义曰不説冠带而养以见武王事亲之诚其敬之之礼可谓至矣养可能也敬为难敬可能也安为难武王之用心期以安其亲之为至也
  文王谓武王曰女何梦矣武王对曰梦帝与我九龄文王曰女以为何也武王曰西方有九国焉君王其终抚诸文王曰非也古者谓年龄齿亦龄也我百尔九十吾与尔三焉文王九十七乃终武王九十三而终
  郑氏曰问何梦间后容卧也帝天也抚犹有也言君王则此受命之后也年天气也齿人寿之数也九龄九十年之祥也文王以勤忧损寿武王以安乐延年言与尔三者明传业于女女受而成之君子曰终终其成功
  孔氏曰文王继王季为西伯是殷之诸侯不合称王今武王谓之君王故知受命之后也案书传云文王受命一年质虞芮之讼二年伐鬼方三年伐密须四年伐犬夷五年伐耆六年伐崇七年而崩书序云殷始咎周郑注云纣闻文王三伐皆胜始畏恶之囚于羑里三伐谓伐鬼方密须犬夷则被囚在四年末五年初于时未必称王殷传云五年之初得散宜生等献寳而释文王文王出则克黎六年伐崇则称王故诗皇矣论伐崇是类是祃行天子礼此云称王谓受命六年之后也受命谓受赤雀丹书之命武王云西方有九国未賔君王其终抚有之尔雅释天云年稔也稔孰谓歳谷一孰是年为天气也大戴礼云男八月生齿八歳而齓齿是人寿之数也又年谷一孰而零落人之年老齿亦零落是年与齿俱有零落之义年寿之数赋命自然不可延之寸隂不可减之晷刻今云与女三者示其传基业于武王欲使武王承其所传之业此乃教戒之义
  庐陵胡氏曰武王意以龄为善故当抚有九国也言君王者郑云此受命之后非也先儒云纣闻文王三伐皆胜始畏恶之囚于羑里三伐谓自伐鬼方至犬夷则被囚在四年也于时若称王则反状暴白纣肯释其囚邪书传又云五年伐耆殷传云五年之初得散宜生献宝而释文王先儒因谓是年克黎至六年伐崇则称王故诗皇矣伐崇类祃行天子礼若然文王与纣为二王矣安得云以服事纣乎且书云文王受命唯中身厥享国五十年是受命以后五十年乃崩今云受命七年而崩已自谬矣又云受命称王妄可知也然则受命云者止谓诸侯获天助尔非称王也诗书云王者皆追称尔案文王三分有二今云九国未賔足明此称君王者不足信也人之考折天定其数今曰吾与尔三是不知命非文王之言也文王受命惟中身谓五十也享国五十年则百矣云九十七非也
  长乐刘氏曰文王受命之后疾病旬有二日而愈故武王呼曰君王也圣人生而知之自诚而明者罔非穷理尽性以至于命焉是以寤寐所萌与天地合与鬼神契则其修短得以自知武王岂不识其为年龄哉不忍形于文王之所止也史氏欲显文王之前知乃追而记之曰文王九十七乃终武王九十三而终中庸所谓至诚之道可以前知信矣
  严陵方氏曰黄帝有华胥之游髙宗有傅説之赉文王则见丈人孔子则见周公庄周则化为蝴蝶声伯则泣为琼瑰故周官有占六梦吉凶之法梦态罴者知其为男子之祥梦虺蛇者知其为女子之祥众维鱼则知其实为丰年旐维旟则知其室家溱溱或梦为鸟而戾于天或梦为鱼而反于渊或梦哭泣旦而田猎盖天地之防隂阳之气而人之魂交焉固有如此者则武王九龄之梦岂足怪哉然而文王之疾间必知武王有梦者以其爱亲之心笃而思念之情深故也寿数在天而文王得以及子孙者圣人先天而天弗违抚者安抚而有之也
  马氏曰其梦则一而其所见则异仁者见之谓之仁智者见之谓之智武王之志在于安天下之民文王之志在于安性命之情达死生之分
  山隂陆氏曰我百尔九十吾与尔三焉此着文王所谓我然天亦然也诗曰文王陟降在帝左右其言动与天合如此而缓辞也乃者难辞也
  石林叶氏曰人之精神与天地隂阳流通故其梦亦与应焉古者有占梦之官献吉梦赠恶梦参考日月星辰隂阳天地之变则夫梦者先王所同以为信也文王九十七而终武王九十三而终果以为梦邪是寿命不属之天而损益者人也由是观之我百尔九十非梦也其传之妄欤
  庄氏曰古之圣人未尝无梦若黄帝梦游华胥髙宗梦得傅説夫子梦见周公皆是也武王于亲疾未间之前衣不解带目不交安得有梦及夫既间而后寝蘧蘧栩栩与神明交故文王有何梦之问武王有帝与九龄之对然其梦则一其见则殊武王则以享国之数推之文王则以享年之数推之虽我百尔九十卒如文王之言要知文王之言武王之心也盖心有所思则夜有所梦武王无是心帝岂荅以是梦哉方文王寝疾之时武王切切于心思者不过欲其亲享国之多与夫享年之永而已今得帝与九龄之梦遂谓终抚九国者岂谓文王他日享国之多可以卜其享年之永也文王则直以年龄为告欲使武王知我之享年如此女之享年又如此天命未艾适有寝疾庸何忧乎盖文王又因是以释武王之忧也然则帝与九龄非武王爱亲之切不足以召上帝之梦非文王与天为一不足以知上帝之诚不然则降年有永有不永实系乎天文王安得而私与之亦足以见圣人之心与天相为流通而天命之修短皆有以逆知之不知是何以谓之先天而天弗违何以谓之自作元命又何以见文王陟降在帝左右哉若夫古者谓年龄则九龄乃九年尔文王何取以为九十注家遂谓九龄为九十年之祥已为牵合况文王百年之数又何所取于此哉意者天命之修短文王固已洞然于胷中特假梦以及之初不区区专讯于一梦也学者不可不知
  眉山孙氏曰案大戴云文王十五而生武王是武王少文王十有四歳也礼记载文王九十七乃终武王九十三而终计文王之崩年武王已八十三矣明年即君位又明年文王服毕观兵孟津于时年八十有五又二年克殷有天下即王位于时年八十有七明年有疾弗豫周公作书藏于金縢于时年八十有八又五年王崩寿九十有三自克殷之年而至崩年计七年所谓在位也
  成王幼不能涖阼周公相践阼而治抗世子法于伯禽欲令成王之知父子君臣长幼之道也成王有过则挞伯禽所以示成王世子之道也文王之为世子也郑氏曰涖视也不能视阼阶行人君之事践履也周公代成王履阼阶摄王位治天下也抗犹举也谓举以世子之法使与成王居而学之以成王之过击伯禽则足以感喻焉文王之为世子题上事也
  孔氏曰周公举世子之法于伯禽伯禽行世子之法以示成王欲令成王观而法之若成王不能法效周公则笞伯禽责其不能以世子之礼教成王所以示成王世子之道也武王成王之为世子皆法文王故以文王为世子结之
  长乐刘氏曰成王幼不能涖阼诸儒之説互有不同以经无据也郑康成传注诸经最称详密今载其説云文王崩后始生成王则武王崩时成王十歳矣三年之丧百官緫已听于冢宰则周公也服除将欲涖阼阶以行天下之政周公忧其幼弱而未能也犹欲摄之而羣叔流言周公乃以王命东征罪人斯得凡三年而后天作雷风大变以啓悟成王俾延文武之徳业乃由金縢迎周公归以摄天子之政成王年十有正矣凡七年用熙文武基绪制礼作乐化及蛮夷功格天地然后复政于成王其年二十有二周公于是复留于朝北面臣事成王为之弼佑既终以完成王之盛徳而史氏又载厥始摄政而成王尚幼穉孺子好恶趋尚弗协于中屡训弗改而君也不可以加怒于是俾伯禽行世子事父之礼于周公以观化成王使知子事父臣事君弟事兄之礼焉然则挞伯禽用以为成王之愧耻也此所以用厥子抗其法以模范成王之心俾趋于五品则文王世子之法又传于成王以及于后昆焉
  严陵方氏曰涖阼临朝也阼者主人所有事之阶故适子冠于阼以着代则继体之临朝行事谓之涖阼亦宜矣涖言以位临之践言以足履之成王主也故于阼曰涖周公相之而已故于阼曰践此轻重之别也世子于属则子也于位则臣也于齿则幼也知为子然后能为父知为臣然后能为君知为幼然后能为长故抗世子法于伯禽欲令成王之知父子君臣长幼之道也然其序则先父子而后君臣者内外之序也先君臣而后长幼者上下之序也于伯禽言法于成王言道者盖法则下之所守道则上之所揆马氏曰成王幼不能行人君之事则百官緫己以听冢宰者礼之常也故周公相成王践阼而治伯禽者周公之子也成王之为世子虽有君之道不能践阼则犹未离乎世子也故抗世子法于伯禽父子君臣长幼之道得而国治故欲成王知父子君臣长幼之道也
  许氏曰文王之为世子既以名篇又冠之于首又系于此章之末盖世子之法至文王而极尽方其问安侍膳之际必时其起居之适伺其寒暖之节一寝一食无时少懈是诚可为法于后世武王帅而行之不敢有加焉非惟不敢加盖亦不容有加矣至成王虽以幼冲之资其可不知世子之法乎虽然世子之道于职则子也于位则臣也知为人子然后可以为人父知为人臣然后可以为人君知事人然后能使人成王既尸天子位则无为世子之道然遽为人父为人君为人长而子之所以事其父臣之所以事其君幼之所以事其长之道盖未之闻也周公以辅相之职处师保之任其可无术以处此乎是以抗世子之法于伯禽使之与成王居以相观而善至成王有过则挞伯禽以愧之非特此变父吕伋王孙牟之徒皆子弟之贤也故俱得以入卫于王蔡仲蔡叔之子也暨其率徳改行则始以为王卿士周公之善成王者可谓至矣周官师氏掌以媺诏王保氏掌谏王恶皆以教国子为职盖莫严于师保莫亲于国子严则有所惮而亲则易以亵使朝夕于王居者皆伯禽若也则王谁与为不善而师保之职亦不劳而自举矣大臣格君心之非其周公之谓乎
  凡学世子及学士必时春夏学干戈秋冬学羽籥皆于东序小乐正学干大胥賛之籥师学戈籥师丞賛之胥鼔南春诵夏大师诏之瞽宗秋学礼执礼者诏之冬读书典书者诏之礼在瞽宗书在上庠
  郑氏曰学士谓司徒论俊选所升于学者四时各有所宜干盾也戈句孑防也干戈万舞象武也用春夏动作之时学之羽籥籥舞象文也用秋冬安静之时学之诗云左手执籥右手秉翟是也小乐正大胥籥师籥师丞皆乐官之属通职秋冬亦学以羽籥小乐正乐师也周礼乐师掌国学之政教国子小舞大胥掌学士之版以待致诸子春入学舎菜合舞秋颁学合声籥师掌教国子舞羽吹籥南南夷之乐也胥掌以六乐之防正舞位旄人教夷乐则以鼓节之诗云以雅以南以籥不僭是也春诵谓歌乐也夏谓以丝播诗阳用事则学之以声隂用事则学之以事因时顺气于功易成也周立三代之学学书于有虞氏之学典谟之教所兴也学舞于夏后氏之学文武中也学礼乐于殷之学功成治定与己同也
  孔氏曰自此至周公践阼为第二节论庠序释奠先圣先师养老东序三王教世子周公践阼抗世子法于伯禽之事凡学世子学谓教也郑注俊选即王制云王子卿大夫元士之适子及国之俊选等升于学谓大学也故下云于东序是大学也以时谓四时各有所宜即下春夏干戈春诵夏之类是也盾捍也干盾所以捍难考工记戈广二寸内倍之胡三之援四之以其形句曲有孑刃郑云若今鸡鸣防也宣公八年公羊传万者何干舞也以其用干故知象武若其大武则以干配戚明堂位朱干玉戚冕而舞大武是也若其小舞则周礼乐师帗舞干舞是也春夏阳气发动故云动作之时羽翟羽也籥笛也公羊传曰籥者何籥舞也以其不用兵器故象文也秋冬凝寒渐静故云安静引诗执籥秉翟是邶风简兮之篇此籥师教戈周礼籥师掌教国子舞羽龡籥是籥师既教戈又教籥此小乐正教干周礼乐师教小舞则六舞皆教故郑知通职至秋冬之时亦教羽籥也此有大乐正小乐正而周礼有大司乐有乐师故知小乐正即乐师诸侯谓之小乐正天子谓之乐师此经杂多有诸侯之礼故谓之大乐正也郑引周礼乐师证有教舞之事小舞者谓年幼小时教之舞其舞即帗舞羽舞皇舞旄舞干舞人舞也引大胥证有教乐之事大胥春入学释苹藻之菜合六舞节奏秋颁布学者才艺和合音声使应曲折引籥师亦证教乐之事周礼唯有籥师此云籥师丞者或诸侯之礼或异代之法胥谓大胥旄人教国子南夷乐之时大胥击鼔以节南乐故云胥鼔南引诗以雅以南小雅鼔钟之诗证此经之南举南乐则四夷之乐皆教之也钩命决云东夷之乐曰昧南夷之乐曰南西夷之乐曰朱离北夷之乐曰禁南一名任明堂位云任南蛮之乐是也春夏学干戈秋冬学羽籥皆据年二十升于大学者若其未升大学之时则春诵夏在殷之瞽宗也诵歌乐之篇章不以琴瑟也谓以琴瑟播诗之音节诗音即乐章也春夏是阳阳主清轻故学声秋冬属隂隂主体质故学事周立三代之学谓虞夏殷也其虞之学制在国兼在西郊郊则周之小学也夏殷之学亦在国而郑注仪礼云周立四代之学于国者合周家为言耳夏后氏之学在上庠即周之大学为夏之制也虞书有典有谟故就其学中而教之即周之小学也夏后氏上受舜禅是文下有汤伐是武以此二者之间故郑云文武中以兼有文舞武舞故也汤放桀武王伐纣殷周革命事类相似故郑云功成治定与己同也
  长乐刘氏曰周官大司乐掌成均之法以治建国之学政而合国之子弟焉以乐徳教国子中和只庸孝友以乐语教国子兴道讽诵言语以乐舞教国子舞云门大卷大咸大防大夏大濩大武而举三者之教各有其时则所习之业与隂阳合徳内足以正国子之性情外足以养国子之形气艺顺于天性与时偕行则罔有志于学而弗成就者故春夏学干戈秋冬学羽籥皆于东序学谓教之也周官乐师掌国乐之政掌教国子小舞凡舞有帗舞有羽舞有皇舞有旄舞有干舞有人舞而内则称国子生十年出就外傅居宿于外十有三年学乐诵诗舞勺成童舞象勺者周公告成大武之诗然则舞干戈者武舞也其乐以勺为节焉象者武王告成象舞之诗然则舞羽籥者文舞也其乐以象为节焉皆小舞也故成童习之若大司乐所教六舞则大舞用之以荐天地宗庙社稷山川之祭祀者也六代圣王神其徳行以成变化以参天地载其地徳以感神祗者乐与舞存焉故使国子学之由其舞以志厥功由其声以想厥徳然后中和生于诚明而志气趋于圣智矣故孝友形于中而舞蹈应于外此三代逊于五品无所入而弗自得者教国子以乐舞行于人伦也东序大学也是以小乐正教干大胥賛之籥师教戈籥师丞賛之各用其职以时举焉胥鼔南者舞以乐为节者也乐以舞为成者也故奏六代之舞则合六代之乐先王用之致中和位天地泽四海来百蛮焉乃用四夷之乐以彰徳化春诵谓教国子以乐语兴道讽诵言语者也夏谓教国子以六律六同五声八音以合乐而以为首也春者阳气宣吐以生万物也故宜诵以宣其中和之声焉夏者阳气盛大以壮万物也故宜以极其纯粹之致焉皆大师之职以教国子者也
  长乐陈氏曰周之时干戈羽籥在东序诵与礼在瞽宗书在上庠以言学者之事始乎书立乎礼成乎乐而舞又乐之成焉故大司乐言乐徳乐语而终于乐舞乐师言乐成告备而终于臯舞孟子言仁义礼乐之实而终于不知手之舞之记言诗言志歌咏声而终于舞动容此舞之所以为乐之成也由小学之书以进于瞽宗之礼乐由瞽宗之礼乐而成之以东序之舞则周之教法可知 又曰学以乐所以和其心诵以声所以调其气动之舞所以治其形而诏之书礼所以正其行也 又乐书曰干戈羽籥乐之而乐岂器哉凡学世子及学士必以是者欲其因器以达意故也王制之教造士春秋以礼乐冬夏以诗书文王世子之学世子春夏以干戈秋冬以羽籥者升于学之造士则其才向于有成其教之也易故先其难者而以诗书后于礼乐贵骄之世子则其性诱于外物其教之也难故先其易者而以干戈羽籥先于礼乐诗书周官师氏教国子在司徒教民之后记言教国之子弟在乡遂之后其教之难易盖可见矣虽然王制主于教造士而王大子王子羣后之大子卿大夫元士之适子亦预焉文王世子主于教世子而国之学士亦及焉特其所主者异教之所施有先后尔书云比尔干称尔戈干则直兵而其形欲立戈则句兵而其形欲倒皆自卫之兵非伐人之器也古之教舞者朱其干玉其戚则尚道不尚事尚徳不尚威是以学干在小乐正而以大胥賛之学戈在籥师而以籥师丞賛之干戈之事寓之于乐如此则武不可黩之意覩矣周官大胥以六乐之防正舞位凡祭祀之用乐者以鼔征学士小胥掌学士之征令而胥以鼔徴学士而令之者不过六代之乐所谓象箾南籥而已非郑康成所谓南夷之乐也鞮鞻氏掌四夷之乐旄人教舞夷乐则夷乐固鞮鞻氏所掌旄人所教非大胥小胥之职也上言小乐正学干大胥賛之则所谓胥鼔南之胥岂小胥哉周之化自北而南则象箾所奏亦不是过也乐语有六诵居一焉乐音有八居一焉诵则诗颂人声也则琴瑟乐声也温柔敦厚诗教也以春诵之春温故也鼔鼙北方革音而其声讙主阳生而言也琴瑟南方丝音而其声哀主隂生而言也夏之义有见于此殷人尚声名学以瞽宗是瞽宗主以乐教众瞽之所宗也春教以乐语夏教以乐音其义为难知非大师诏之瞽宗孰知其所以然哉周官大司乐死以为乐祖而祭之瞽宗则春诵夏大学之教非小学之教也诏乐于瞽宗又言礼在瞽宗者古之教人兴于诗者必使之立于礼立于礼者必使之成于乐故周之辟廱亦不过辟之以礼廱之以乐使之乐且有仪而瞽宗虽主以乐教礼在其中矣周官礼乐同掌于春官礼记礼乐同诏之瞽宗其义一也学舞于东序而别之以射学礼乐于瞽宗而诏之以仪君子之深教也此言春诵夏秋学礼冬读书王制言春秋教以礼乐冬夏教以诗书者言书礼则知诵之为诗之为乐言诵则知礼之为行书之为事也盖春秋隂阳之中而礼乐皆欲其中故以二中之时教之凡此合而教之也分而教之则诵诗以春乐以夏学礼以秋读书以冬学记曰大学之教也时以此
  严陵方氏曰学与书所谓惟斆学半之斆同斆教也春夏者文之时秋冬者武之时于文之时而忘武则废功故春夏学干戈之武舞于武之时而忘文则失徳故秋冬学羽籥之文舞大乐正即大司乐也月令有乐正又有乐师者彼非周制故耳春官乐师之职则继之以大胥固知大胥者小乐正之副也教乐至于夷则教乐之道于是乎尽矣诵者人也者丝也人之事始于东丝之音属于南故诵以春而以夏礼者体也书者事也体之文成于西事之质辨于北故礼以秋而书以冬此又其别也大师则乐工之所师而为大者也而乐以阳为主故以之诏诵焉执礼者诏礼典书者诏书亦各以其类也于礼言学于书言读者皆学而读之
  清江刘氏曰周人立四代之学者此直谓一处并建四学耳周人辟廱则辟廱最居中其北为有虞氏之学其东为夏后氏之学其西为殷人之学当学羽籥干戈者就东序学礼者就瞽宗学书者就虞上庠辟廱唯天子养老及出师成谋与受俘大射等就焉当天子至于辟廱则三学之人环水而观矣周人又以有虞氏之庠建之于乡故乡有庠以夏后氏之序建之于州故州有序以殷人之校建之于党故党有校自党以下皆为小学而非四代之制以教童子而已择小学之秀者移之校择校之秀者移之序择序之秀者移之庠择庠之秀者移之大学大学在郊以其包四代之制故记礼者或有指虞庠名之或有指东序名之所以纷纷如此之多者所指之体偏也马氏曰士者徳之已成然后入大学而世子者不必其徳之成也此贵贱之别也自春夏学干戈以至于胥鼔南皆大学之法也自春诵夏以至于礼在瞽宗书在上庠皆小学之法也礼由隂作而秋者万物之所敛而亦隂也故秋学礼书以道事而冬者万物之所藏而亦事也故冬读书説者以谓士之徳成则春夏学干戈秋冬学羽籥士之徳未成则春诵夏秋学礼冬读书其説盖非是也春夏学干戈秋冬学羽籥者在于大学也王制曰春秋教以礼乐冬夏教以诗书者亦在大学也故教之以诗书礼乐则未尝不教之以干戈羽籥也此所以互见之也
  山隂陆氏曰先王之制舞也文必以羽籥武必以干戚者盖籥声也羽容也声音以记之文物以昭之者文也故于文舞用之干以扞其内戚以诛其外者武也故于武舞用之大舞则干与戚兼陈羽与籥并用简兮所谓左手执籥右手秉翟明堂位所谓朱干玉戚冕而舞大武是也盖文不足乎武非所以为文徳之盛武不足乎文非所以为武业之大故文虽用羽籥而干在焉武虽用干戚而羽在焉或言朱干玉戚执而舞武乐矣又曰有羽焉左籥右翟执而舞文乐矣又曰有干焉则授舞者其何能执曰是不然也盖武舞干之上覆以羽文舞羽之下载以干干羽虽异其器则一尔若周官羽舞所以无籥者象文徳之小者以为仪而已干舞所以无戚者象武事之小者以为扞而已小曰羽舞而大舞谓之籥小曰干舞而大舞谓之万郑孙毓孔颖达等以为万舞唯干无羽也籥舞唯羽无干也是不知先王之制舞文必有武备武必有文辅之意也此经学于小舞也干舞是矣干戚大舞也万舞是矣先儒误谓以干配戚以记考之干戚一舞也故以一官教之下大乐正学舞干戚是也干戈两舞也故各以其官教之此小乐正学干籥师学戈是也干戚大舞也故先王教之以大乐正干舞小舞也故先王教之以小乐正戈舞则又其小者故先王以籥师教之然所谓戈舞者自为一舞经传独无所见何也曰月令云执干戚戈羽而周官有干舞又有兵舞所谓兵舞即戈舞也先儒乃以兵舞合为干舞误矣盖司兵云五兵五盾郑云五盾干橹之属而五兵一曰戈兵始于戈故戈舞谓之兵舞此一证也戈兵也干盾也兵有戈盾非兵则戈可以谓之兵舞而兵舞不得谓之干舞此又一证也司兵及司戈盾皆云祭祀授舞者兵司干云祭祀舞者既陈则授舞器先儒以为羽籥之属司干所授也朱干玉戚之属司兵所授也若戈则司戈盾授之颖达疏云司干授舞者器授干与羽籥也司戈盾授舞者兵谓戈而已其干则司干授之是也夫司干授干而小乐正教之司戈授戈而籥师教之则干自干舞戈自戈舞可知矣此又一证也周官籥师言舞羽吹籥而未尝及戈何也曰事固有互发者盖司干主干而已而所授有兼羽籥则籥师虽主舞羽吹籥不害其兼学戈也教舞容者以文为主故先王以籥名官而戈在焉教舞器者以武为主故先王以干名官而羽在焉此亦制作之方也
  石林叶氏曰春释菜合舞故学干戈秋颁学合声故学羽籥言乐正大胥学干则知必学羽矣言籥师丞学戈则知必学籥矣盖春夏阳也阳主乎动秋冬隂也隂主乎静以声对舞舞为动而声为静故春夏学干戈秋冬学羽籥以事对声声为动而事为静故春夏教以诗乐秋冬教以礼书诗乐所以和于道而性命之礼具于其中书礼则止动于经而已矣经能达其所有而不能予其所无故干戈以动其容羽籥以和其心周旋进退而自得其性命之理此所以散在四时之间以先乎四教者也然则干戈羽籥小学之教所以成始则独主于乐诗书礼乐大学之教所以成终则备习以经唯其习经也故乐嫌于舞无声则言礼以道行则言学书以道政则言读在东序东胶亦顺乎阳也礼在瞽宗书在上庠亦顺乎隂也盖夏后氏养国老于东序而周人养于东胶皆以阳为主虞氏养国老于上庠而殷人养于右学皆以隂为主故周兼四代而其用亦如之其东立序则干戈武舞羽籥文舞所谓大夏大武是也故乐正大胥籥师皆学于夏之学既立夏学于东矣故周之东胶必与之共立而大胥致东夷之乐所谓其徳一天下也故诵之以大师如其西而立庠则典谟所终止于虞氏所谓外史御史掌三皇五帝之书是也故典书必诏于虞氏之学既立虞学于西矣则殷之瞽宗必与之并立而其功成治定与已为一皆所以顺乎天而应乎人也故独诏之以典礼庠也辟廱也序也瞽宗也皆其学名而所诏不同位所以顺地春夏也秋冬也皆其时序而所教不同术所以顺天独于东而不言者以其举三代则周之制可见也然则王制所谓东胶者非谓辟廱欤诗礼传记于辟廱尝言之矣于东胶则未之闻也
  庐陵胡氏曰学书于虞庠则周之小学也学舞于夏之东序则周之大学也学礼乐于殷之瞽宗则诵也先儒云三代皆立大学小学则周别有大学小学矣非虞庠东序也当考
  天台陈氏曰南亦雅乐名犹九夏乐章名之曰夏南与夏皆属文明之方先王之乐以中声为节则温和而明达故名曰南案家语子路鼔瑟孔子闻之曰先王之制音也流入于南不归于北夫南者生育之乡北者杀伐之地故君子之音温柔居中以养生育之气忧愁之感不加于心乃所谓治安之风也南之义当在于此诗曰以雅以南南与雅合而言之亦此南可知若如郑説以南为夷乐安得如诗所谓不僭者哉近世沈括郑樵説周南召南亦云南是乐名其説颇近





  礼记集説卷五十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説卷五十一    宋 卫湜 撰
  凡祭与养老乞言合语之礼皆小乐正诏之于东序郑氏曰学以三者之威仪也养老乞言养老人之贤者因从乞善言可行者也合语谓乡射乡饮酒大射燕射之属也乡射记曰古者于旅也语
  孔氏曰自此至论説在东序论教世子及学士祭与养老乞言合语之威仪及义理兼明所教之官所教之处又明司成之官考课才艺之深浅也此一凡包三事也三事皆有威仪故小乐正诏告世子及学士于东序此经先言祭与养老乞言别云合语则合语非祭与养老也故郑知是乡射乡饮酒及大射燕射之等指仪礼成文而言之以此等至旅酬之时皆合语也其实祭末及养老亦皆合语也故诗楚茨论祭祀之事云笑语卒获笺云古者于旅也语是祭有合语也养老既乞言自然合语引乡射证旅酬之时得言説先王之法言合语者谓合防义理而语説也长乐刘氏曰祭谓祀天神祭地祗飨宗庙之礼凡九献自始及终其仪百出礼意深逺非学弗通而臣子之义致敬以事其君者也茍不素习祭仪预讲厥义则与祭执事违误必多非以致敬也养老者有国之大教也王者必斋戒尽敬致养乎三老五更所以教天下之为人子者孝于其父为人弟者敬于其兄也既教世子以养老之道俾知所以宪也而后教之以乞言之义谓虚己以纳其言也不能宪又不能纳民不效之矣合语者谓乡饮酒也乡射也大射也燕射也祭飨也燕賔也凡是数礼下自乡党上至朝廷莫不行之者有贵贱之礼所以明君臣之道也有尊卑之礼所以明父子之道也有长幼之礼所以明兄弟之道也有隂阳之礼所以明夫妇之道也有賔主之礼所以明朋友之道也唯是五者谓之人伦圣人用之以齐一天下致之中和而正是性命所以育万物賛天地永国命于无疆者莫不以人伦为本焉故终日行礼酒盈人渴而不敢饮殽干人饥而不敢食者以其有合语之礼在其后焉人伦之道因此礼而旣明乃于旅酬之时欢乐之情通而语言之义合焉此君臣所以和同而诚意所以浃洽也夫是三者为君之大礼有国之大榦故立四代之学以明乎舜也禹也汤也文王也所以配天之徳使世子学士入其学尽礼致敬悚惕以慕其人然后因其心以教之祭祀之仪也养老乞言之礼也合诸人伦之义也所谓反诸其身求所以为舜禹汤文之道者焉
  马氏曰古者旅酬之际必合之以语而道其礼乐之意以示其和乐而不流安燕而不乱也
  严陵方氏曰于东序则以先老之所在而教有所本故也后言傧于东序又言适东序与此同意
  长乐陈氏曰周官大司乐教国子始之以乐徳中之以乐语卒之以乐舞故凡祭与养老之礼乞言语説古之乐语也学舞干戚古之乐舞也盖徳为乐之实乐为徳之华则乐语徳言也乐舞徳容也凡祭与养老乞言合语之礼其命之在大乐正而小乐正特以仪诏之东序而已斆舞授数不与焉大乐正学舞干戚语説命乞言以数授之而已论其道而説之不与焉此论説在东序所以责之大司成也经曰天子视学适东序释奠于先老遂设三老五更羣老之席位焉适馔省体养老之珍具遂发咏焉反登歌清庙既歌而语以成之也言父子君臣长幼之道合徳音之致礼之大者也下管象舞大武大合众以事由是观之凡祭岂释奠之礼欤凡养老岂老更羣老欤合语之礼岂徳音之致欤学舞干戚岂舞大武之舞欤言舞则歌可知矣王制曰夏后氏养国老于东序养庶老于西序然此下管象舞大武周乐而已以东序言之岂周人兼用之耶【乐书】
  大乐正学舞干戚语説命乞言皆大乐正授数
  郑氏曰学以三者之义也戚斧也语説合语之説也数篇数
  孔氏曰前小乐正既教以三者之威仪今大乐正又教以三者之义理学舞干戚则前经祭祀也祭祀则舞干戚不言祭祀者容祭祀之外余干戚皆教之语説谓前经合语之説前经云祭故养老乞言与祭相连序在合语之上此不言祭故略其养老在语説之下干戚语説乞言三者皆大乐正之官授世子及学士等篇章之数为之讲説使知义理也小乐正教威仪云诏之东序大乐正授数亦在东序也
  严陵方氏曰小乐正学止于干大乐正则兼于戚者分职于小合于大也言干戚而不及羽籥者学武以见文也前言干戈此言干戚相备也
  石林叶氏曰三者小乐正诏其威仪而至于度数则大乐正授干戚之数则有俯仰授合语之数则有进退授乞言之数则有升降其于东序者数之始也山隂陆氏曰乞言云命者乞言王事也説犹言也直言曰言荅述曰语説若后世问难乞言亦授数者以少为节尔
  大司成论説在东序
  郑氏曰论説课其义之深浅才能优劣此云乐正司业父师司成即大司成司徒之属师氏也师氏掌以媺诏王教国子以三徳三行及国中失之事也孔氏曰小乐正既诏以三者威仪大乐正又教以三者义理于是大司成之官论量课説此世子学士等义理之浅深才能之优劣于东序之中郑引师氏以媺诏王以下皆师氏职文中谓中礼失谓失礼长乐刘氏曰大司乐之职曰乃分乐而序之以祭以享以祀故云门以祀天咸池以祭地大防以祭四望大夏以祭山川大濩以享先妣大武以享先祖此授数于国子者乎习其舞知其用则必通其义焉故大司成论説在东序俾国子通六舞之义也反诸其身求为舜禹汤后稷大王者其义之谓乎故师氏教国子三徳一曰至徳以为道本二曰敏徳以为行本三曰孝徳以知逆恶三行一曰孝行以亲父母二曰友行以尊贤良三曰顺行以事师长国子所以立身之道出于司成是以尊之所以学事其父也贵之所以学事其君也故师严然后道尊道尊然后世子孝友忠顺油然生于其躬焉
  长乐陈氏説见前
  马氏曰小乐正诏之以三者之仪大乐正授之以三者之数义则深而难知故司成教之于其后数与仪则浅而易见故小乐正大乐正教之于其先盖学者由浅而至于深也
  山隂陆氏曰论説即上所谓语説凡语于郊亦是也然东序称论説于郊称语亦为郊人宜有未喻者非郊独语而已説若后世讲説语若后世问荅其异于后世者特有时焉一发其端尔大乐正授数亦以此盖君子之深造于道者欲其自得之若专论説则此口耳之学也説有知焉才足以知道之筌蹄而已新安王氏曰下文所谓乐正司业即此大乐正授数是也所谓父师司成乃下文所谓太傅在前少傅在后入则有保出则有师以成世子之徳者也而郑氏以为司徒之属师氏误矣大司成即大司乐也不谓之大司乐而谓之大司成者以世子及国子之徳业大司乐教之使成也其所论説者即舞干戚语説乞言之数为讲论而详説之也上所谓干戈羽籥之舞诵之歌书礼之文无一不尽而非教者为之论説则习其事不明其义诵读其言不明其指归与不学无异大司成所以在东序为之论説也
  凡侍坐于大司成者逺近间三席可以问终则墙列事未尽不问
  郑氏曰间犹容也容三席则得指画相分别也席之制广三尺三寸三分则是所谓函丈也墙却就后席相辟也列事未尽不问错尊者之语不敬也孔氏曰此论国子侍坐于大司成之仪问终则起却就后席墙而坐辟后来问者问事之时若尊者序列其事未终尽则不可错乱尊者之语輙有咨问石林叶氏曰师氏掌教国子以三徳三行论説东序有论説则有问故间三席
  严陵方氏曰可以问者以其声足以相闻又不至于大逼也曲礼曰先生问焉终则对亦此之意
  山隂陆氏曰负墙致竦敬也据子夏蹙然而起墙而立传曰一命而伛再命而偻三命循墙而走盖古之人有所受皆如此
  凡学春官释奠于其先师秋冬亦如之
  郑氏曰官谓礼乐诗书之官周礼曰凡有道者有徳者使教焉死则以为乐祖祭于瞽宗此谓先师之类若汉礼有高堂生乐有制氏诗有毛公书有伏生亿可以为之也不言夏夏从春可知释奠者设荐馔酌奠而已无迎尸以下之事
  孔氏曰此论四时在学释奠之事凡学谓礼乐诗书之学教书之官春时于虞庠释奠先代明书之师教礼之官秋时于瞽宗释奠先代明礼之师郑注官谓礼乐诗书之官即所教之官也若春诵夏则大师释奠也教干戈则小乐正乐师等释奠也教礼者则执礼之官释奠也引周礼大司乐文以证乐之先师也后世释奠祭之然则礼及诗书之官有道有徳亦使教焉死则以为书礼之祖后世亦各祭于其学也故云此之谓先师之类以大司乐掌乐故特云乐祖郑举汉髙堂生以下为先师疑而不定故发声为亿不及易与春秋者以此经唯有诗书礼乐也释奠直奠置于物无食饮酬酢之事主于行礼非报功也贾氏曰奠之为言停停馔具而已【仪礼疏】
  长乐陈氏曰奠者陈而奠之也古者释奠或施于山川或施于庙社或施于学周官大祝大防同造于庙宜于社过大山川则用事焉反则舎奠甸祝舎奠于祖庙祢亦如之此施于山川庙社者也大司乐凡有道者有徳者使教焉死则以为乐祖祭于瞽宗此经及下始立学者必释奠于先圣先师及行事必以币凡释奠者必有合也适东序释奠于先老王制出征执有罪反释奠于学以讯馘告此施于学者也山川庙社之祭不止于释奠学之祭释奠而已【礼书】临卭魏氏曰记曰凡学春官释奠于其先师释者曰若礼有髙堂生乐有制氏诗有毛公书有伏生又曰凡释奠者必有合也释者曰若周有周公鲁有孔子各自奠之不合也至如祀先贤于西学祭乐祖于瞽宗传者亦谓各于所习之学祭先师夫周公孔子非周鲁之所得而专也而经各立师则周典安有是哉古者民以君为师仁鄙寿天君实司之而臣则辅相人君以师保万民者也自孔子以前曰圣曰贤有道有徳则未有不生都显位没祭大烝者此非诸生所得祠也自君师之职不修学校废井牧坏民散而无所系于是始有师弟子羣居以相讲授者所谓各祭其先师疑秦汉以来始有之而诗书礼乐各立师不能以相通则秦汉以前为士者断不若是之隘也此亦可见世变日降君师之职下移而先王之道分裂矣然而春秋战国之乱犹有圣贤为之师秦汉以来犹有专门为之师故所在郡国尚存先师之号奠祠于学故记人识于礼而传者又即其所闻见以明之也
  严陵方氏曰释奠止言三时而不及夏者诵一师夏则因春故也
  新安王氏曰先师盖有所指习乐有乐之先师习礼有礼之先师读书有书之先师郑云礼有髙堂生乐有制氏诗有毛公书有伏生此皆汉人引以为比则可古所谓先师其人不可知矣
  凡始立学者必释奠于先圣先师及行事必以币凡释奠者必有合也有国故则否
  郑氏曰谓天子命之教始立学官者也先圣若周公孔子合谓国无先圣先师则所释奠者当与邻国合也有国故若唐虞有夔龙伯夷周有周公鲁有孔子则各自奠之不合也
  孔氏曰此明诸侯之国天子命之使立学者必释奠于先圣先师及用币以行礼诸侯始立学释奠先圣先师则天子亦然天子四时释奠先师不及先圣则诸侯亦然立学重故及先圣常奠轻唯祭先师始立学用币则四时常奠不用币也但天子立虞夏殷周四代之学若诸侯止立时王一代之学有大学小学耳周公孔子皆为先圣近周公处祭周公近孔子处祭孔子云合者非谓就他国而祭之谓彼此二国共祭此先圣先师耳若鲁有孔子顔囘余国祭之不必于鲁若己国有先圣先师是国故有此人也则不须与邻国合当各自祭
  新安王氏曰郑云先圣若周公孔子然周之学制备于周公而孔子生于春秋之末先王立学未必以周孔为先圣云无先圣先师则释奠当与邻国合然唐虞非诸侯之国周公未没孔子未生学校之祭必有先圣郑以此为例则可以此为先王之礼则非也长乐刘氏曰周有天下立四代之学虞庠则以舜为先圣夏学则以禹为先圣殷学则以汤为先圣东胶则以文王为先圣各取当时左右四圣成其徳业者为之先师以配飨焉此天子立学之法也欲使国之胄子学士及其学则景仰先圣先师之道以为模范焉是以四时释奠率国子舞而奠币所以致诚而效法之也
  长乐陈氏曰四时释奠止于先师始立学释奠则及于先圣者徳之小者亲而不尊故其祭数徳之大者尊而不亲故其祭疏宗庙天地之祭其疏数不同如此意也释奠必以币所以礼神必合乐所以乐神国有故则否与曲礼歳凶祭事不县同意然释奠及于先圣然后以币则释奠于其先师非必以币也凡大合乐必遂养老则释奠之有合非大合也 又礼书曰学之释奠则有常时者有非时者春官释奠于先圣先师秋冬亦如之此常时之释奠也凡始立学天子视学出征执有罪反以讯馘告必释奠焉此非时之释奠也释奠之礼有牲币有合乐有献酬大祝造于庙宜于社过大山川则用事焉反则释奠此告祭也曾子问曰凡告必用牲币此始立学释奠行事必以币此释奠有牲币之证也释奠者必有合此释奠有合乐之证也聘礼觞酒陈席于阼荐脯醢三献一人举爵献从者行酬乃出此释奠有献酬之证也然山川庙社之释奠皆有牲币学之释奠非始立学则不必有币也学之释奠有合乐则山川庙社不必有合也聘賔释奠有三献则天子诸侯之于山川庙社不止三献也然郑氏以王制之释奠为释菜奠币以文王世子之释奠者必有合为与邻国合孔颖达以学记之释菜为释奠其説误也 又乐书曰必有合者合舞与声而已有国故则否与大司乐国有大故去乐弛县曲礼凶年祭事不县同意释奠于先圣先师所以教敬也必遂养老所以教孝也一释奠合乐而孝敬之教行焉如此则礼乐岂不为天下之大教欤凡释奠必有合者主行礼以合乐也凡大合乐必遂养老者主合乐以行礼也
  严陵方氏曰师不必圣圣则师可知必始立学然后及于先圣者重其始故也释奠之有合非大合也大合乐谓天子视学之时也故言必遂养老后言遂设三老五更羣老之席位者以此
  讲义曰释奠于先师示有所尊也示有所尊则人知信其道而敬其业矣币者仪物也所以将敬诚者也无仪物何以示敬诚之道焉孟子曰恭敬者币之未将者也谓虽有恭敬而非币帛以将之不可也如诗鹿鸣燕羣臣嘉賔又实币帛筐篚以将其厚意则凡接人交神之礼虽有幽明之异其于将诚之意则一而已故行事必以币也
  马氏曰必以币者有以加其礼也
  清江刘氏曰合谓合乐也春释菜合舞秋颁学合声释奠则并合之以侑神也有国故者谓凶札师旅也唯是不合
  新安朱氏曰以下文考之有合当为合乐从陈説国故当为丧纪凶札之类
  庐陵胡氏曰先儒以国故为是国故有此人遂谓此始立学者据诸侯也然经意大槩总论天子诸侯不必分也但天子立虞夏殷周四代之学诸侯止立时王一代之学有大学小学尔
  凡大合乐必遂养老
  郑氏曰大合乐谓春入学舎菜合舞秋颁学合声是时天子则视学焉遂养老谓用其明日也乡饮酒乡射之礼明日乃息司正徴惟所欲以告于先生君子可也是养老之象类
  孔氏曰周礼大胥春合舞秋合声虽无天子视学之文而月令季春大合乐天子亲往则是春合舞秋合声之时天子亦亲视学也先生谓致仕者君子谓乡中有徳行者此皆老人也故云养老之象类
  长乐陈氏曰后言天子视学遂适东序养老则视学养老皆同日也郑氏谓用其明日亦误矣【礼书】石林叶氏曰天子一入学而所教者三释奠以教其重道也合乐以教其崇徳也养老以教其致孝也三代盛时贵游子弟皆能秉礼出封于外足以御乱食采于内足以助治此道素行也
  凡语于郊者必取贤敛才焉或以徳进或以事举或以言曲艺皆誓之以待又语三而一有焉乃进其等以其序谓之郊人逺之于成均以及取爵于上尊也郑氏曰语谓论説于郊学大乐正论造士之秀者升诸司马曰进士谓此徳进事举言也曲艺谓小技能也誓谨也皆使谨习其事又语为后复论説也三説之中有一善则取之以有曲艺不必尽善进等谓进于众学者又以其艺为次序逺之者不曰俊选曰郊人贱技艺俟事官之阙者以代之董仲舒曰五帝名大学曰成均则虞庠近是也天子饮酒于虞庠则郊人亦得酌于上尊以相旅
  孔氏曰此以下明官爵于学士已成者郊西郊也周以虞庠为小学在西郊今天子亲视学于西郊考课论说其学者才能以西方成就之地故也或徧在四郊取其贤者敛其才能者以爵之人能不同各随才用徳谓有道徳者进之宜先事次徳者谓解世事或吏治之属亦举用之言又次事能言语应对堪为使命则之亦举也曲艺谓小小技术若医卜之属学士中虽无前三事而有曲艺欲授试考课皆且却之令谨习以待后复论説若春待秋时也若三事有一善乃进于众虽得进于众而不得与之为一犹使与其辈中自为髙下次序待职阙当拟补之若国子学士未官之前俱为俊选小才艺能未官之前不得同为俊选名曰郊人言犹在郊学也成均则虞庠也以无正文故郑云近是上尊堂上之酒尊凡饮酒之礼尊者酌堂上之尊卑者酌堂下之尊故特牲礼主人献賔及献众賔长兄弟次賔次兄弟皆酌堂下之尊以相旅其郊人虽贱天子于成均饮酒恩泽及此郊人亦得取爵于堂上之尊以相旅所以荣之长乐刘氏曰语谓萃集学士定其优劣辨论人才于西郊之虞庠以示惩劝也司徒之学养造士及国子所谓成均者在国中则周之大学也大司乐论其造士之秀者以告于王而升诸司马曰进士进士处于西郊虞庠王制曰司马辨论官材论进士之贤者以告于王而定其论论定然后官之任官然后爵之位定然后禄之则凡语于郊者萃集告于王而定其论之谓也其造士虽由乡三物以选而升于司徒司马则诸侯之进士国之胄子羣居于王之大学又须羣居大学出乎其类拔乎其萃或以徳异而进或以事立而举或以言协而曲小技艺非先王之徳业者皆誓戒之不可学也夫造士进士与世子齿者以学先王之道也故流于曲艺者戒之以完其德焉王制曰凡执技以事其上者祝史射御医卜及百工不贰事不移官出乡不与士齿则可以齿于世子哉以待又语三而一有焉乃进其等以其序者谓进士之未入官者俾在学以俟又语或徳或事或言出伦拔萃三而一有焉罔不进用也故其进等以其序谓国子与乡士所用之序不同也谓之郊人逺之于成均处于郊学者皆大成之人故谓之郊人而逺之于成均者成均造士之所处徳业秀茂者乃升于司马逺其居优其礼使造士跂而慕之焉以及取爵于上尊者言所待又语之郊人以及官有其阙则取而爵之于上所以尊其道也
  长乐陈氏曰小学在国大学在郊不语于国而语于郊语其成材者而已或以徳或以言所以取贤也或以事或以曲艺所以敛才也取贤则出以长而使之服休敛才则入以治而使之服采然贤者常少而才者常多故于贤言取于才言敛也 又曰或以徳进则不必事也或以事举则不必言也语曰徳行言语政事徳进所谓徳行也事举所谓政事也言所谓言语也圣人不求全不责备意与此同然卿大夫所取如彼其详而郊之所取如此其略盖贵者容以恕贱者必以详也曲艺皆誓者法也三而有一乃进恩也谓之郊人法也于成均以取爵亦恩也恩与法并行而不偏所以取之虽略无害于贤而用之也严陵方氏曰必取贤敛才于郊学如此则国学可知矣夫自外入内谓之进自下升上谓之举自隐之显谓之徳成而上事成而下故先徳而后事事者言之实言者事之文故先事而后言艺谓之曲则以在道之一曲故也自此语以至于三其中有一善可取也乃辨其上下之等循其先后之序而进之也谓之郊人以其非有长民之美犹近乎鄙故也艺成而下非君上之所宜近故曰逺之也周官所谓兴贤以六徳为主尔六艺不与焉则曲艺之于道固有所及也故养之于成均以及之且成均之名学也成其亏均其过与不及为义养六艺如此宜矣成均盖五帝之学名周曰辟廱而此又曰成均者以其行成均之法于此故亦得谓之成均也
  马氏曰大学亦在东郊取贤敛才盖视其贤之小大才之长短也徳与事事与言贤才之别也有徳者必有事与言而有言与事者不必有徳也或以徳进或以事举或以言有以见其立贤无方也曲艺皆有以誓之则又有以见其待人之恕也
  山隂陆氏曰誓司徒搢扑北面誓之之誓谓之曲艺在物一曲大学五帝谓之成均三王为辟廱盖人均有是性也吾成之而已此五帝之事也若礼以辟之乐以廱之则致详焉尊以酌者之左为上所谓取爵于上尊者此欤曲艺虽贱其贵者均也故亦酌上尊焉凡学用礼未有于成均者今于成均以此
  石林叶氏曰六乡有庠六遂有序郊则在乡遂之间也自乡而进者移于此则渐逺国中之教而有所改自遂而升者由于此则未见国中之教而有所慕是故取贤而以徳进言敛才而以事举艺誓命合而旅语以先王之道则乡遂之士有所劝也言徳者寡则为取贤事艺者多则为敛才而艺者又君子之余事也或薄于徳或失于言或谬于事虽并誓之必待又语于斯三者茍得一焉乃进以其等而谓之郊人者所以明贵贱之义也盖徳成而上艺成而下者等也言成而先事成而后者序也既合曲艺而教于成均天子饮飨以行礼亦得取爵于上尊也明上之取人不以一道尽也
  始立学者既兴器用币然后释菜不舞不授器乃退傧于东序一献无介语可也教世子
  郑氏曰兴当为衅字之误也礼乐之器成则衅之用币告先圣先师以器成又释菜告先圣先师以器成将用也释菜礼轻释奠则舞舞则授器司马之属司兵司戈司盾祭祀授舞者兵也言乃退者谓得立三代之学者释菜于虞庠则傧賔于东序鲁之学有米廪东序瞽宗也教世子亦题上事
  孔氏曰此明礼乐之器初成用币告先圣先师又释菜告器成将用及退傧之事始立学者亦谓天子命诸侯始立学也案杂记宗庙之器其名者成则衅之以豭豚前用币告其器成后释菜告其将用也案四时释奠不及先圣知此用币释菜及先圣者以上文始立学释奠先圣先师此亦始立学及器成重于四时常奠也释菜虽作乐不为舞故不授舞者所执干戈之器大胥云春舎菜合舞彼谓欲合舞先释菜非释菜之时则合舞也释菜虞庠而退乃傧礼其賔于东序其礼既杀唯行一献无介无语如此于礼可也诸侯唯立时王之学云东序谓诸侯有功徳若鲁得立三代学也从上凡学世子至此皆教世子之法其间虽有王子公卿大夫元士之子及国之俊选及释奠养老之事然以世子为主故云教世子以总之熊氏曰用币则无菜用菜则无币月令释菜不及先圣者以其四时入学释菜故不及先圣也王制释奠于学注以为释菜奠币知非释奠者彼是告祭之礼初天子出师受成于学告之无牲明反告亦无牲也故谓释奠时亦不及先圣也凡释奠有六始立学释奠一也四时释奠有四通前五也王制师还释奠于学六也释菜有三春入学释菜合舞一也此衅器释菜二也学记皮弁祭菜三也秋颁学合声无释菜之文则不释菜也释币唯一也即此衅用币是山隂陆氏曰始立学必制器言兴非因旧之辞释菜释菜而已释奠则有牲焉亦或用币用币则有加也经曰凡始立学者必释奠于先圣先师及行事必以币者所以释始立学释奠兼有币也肆师次祀用牲币小祀用牲郑氏谓释奠者设荐馔酌奠而已无迎尸以下事傧于东序据此诸侯亦有东序盖在頖宫长乐陈氏曰凡家造祭器为先养器为后国亦如之诸侯之国命之教而始立学者亦必以祭器为先则兴器者造祭器之谓也授数则天子八佾诸侯六佾之类也授器则文以羽籥武以干戚之类也数则可陈义为难知因可用之器得难求之义则礼岂浅识之士所能豫哉【乐书】 又礼书曰释菜之礼犹挚也妇见舅姑其挚也枣栗腵脩若没而庙见则释菜弟子见师其挚也束脩若礼于先师则释菜合舞而文王世子释菜不舞不授器者以释奠既舞故也士丧礼君视敛释菜入门丧大记大夫士既殡而君往焉释菜于门内占梦季冬乃舎萌于四方舎萌释菜也则释菜之礼岂特弟子之见先师妇之庙见而已哉昏礼妇奠菜菜盛以笲笲饰以缁被纁里加之于桥桥设于门外妇盥执笲以入坐奠于东几上然则弟子之见先师其仪盖此类欤郑氏谓昏礼奠菜盖用堇荁入学释菜苹藻之属始立学释菜芹藻之属盖以泮宫有芹藻子事父母有堇荁故有是説菜之为挚则菜而已采苹教成之祭毛氏谓牲用鱼芼之用苹藻则诗所谓湘之者芼之也与释菜异矣 又曰舞者所乐之极而乐之盛者也以其为乐之极故乐成而后诏舞以其为乐之盛故小祭祀不与焉舞师凡小祭祀不兴舞此既衅器用币然后释菜不舞严陵方氏曰有言释奠有言释菜何也释谓释其所执之物而祭之也故其字或作舎奠言物就可荐矣升而奠之菜则特用菜而已其轻重详略固可知矣亦见月令仲春命乐正习舞释菜解傧谓事毕而以宾礼接賔一献则无酬酢之烦无介则无传命之助无语则无合语之礼凡此又以始立学而事未暇备故也然非以之为常特可一时而已
  庐陵胡氏曰傧礼其賔于东序唯一献无介但语可也
  新安朱氏曰语即前经合语之等言可也明释菜时未可语礼尚严也
  凡三王教世子必以礼乐乐所以修内也礼所以修外也礼乐交错于中发形于外是故其成也怿恭敬而温文
  郑氏曰中心中也怿説怿
  孔氏曰此至周公践阼一节论三王教世子礼乐及立师傅教以道徳既成则教尊官正国治之事及覆説周公教成王为世子及在学行一物有三善之事乐从内而生以和谐性情礼以恭敬正其容体乐虽由中从中而见外礼虽由外从外而入中交间错杂于性情之中宜发形见于身外内外有乐心悦貌和故其成也怿外内有礼貌恭心敬温润文章故云恭敬而温文
  长溪刘氏曰虞夏殷周之王天下教其世子皆有成法未始不以礼乐为本也何哉礼能闲邪以存其诚则中可必求乐能反情以复其性则和可必致故虞书帝曰夔命汝典乐教胄子直而温寛而栗刚而无虐简而无傲则乐以修内者其来尚矣周公采三王所行世子之教以成文王积累之庆甄冶乎其子孙于万世也乃设师氏之官掌教国子以三徳三行保氏之官掌养国子以道而教之六艺大司乐之职以乐徳教国子中和祗庸孝友是以徳成于中而礼修于外也是以徳行根于心而音容中乎节也怿恭敬而温文之谓也
  长乐陈氏曰乐虽修内未尝不发形于外礼虽修外未尝不交错于中易曰防杂而着交错于中所以为杂发形于外所以为着教世子以礼乐至于杂而着则其徳成矣故乐之成也心术形而悦怿礼之成也恭敬而温文三王之于世子必始终于此而已不易之道也【乐书】
  严陵方氏曰凡学之道立于礼成于乐乐由中出故以之修内礼自外作故以之修外然礼乐盖人之所固有也先王之教人岂能责之以其所无哉亦因其所有修之俾勿坏而已两相合谓之交两相杂谓之错温则不暴文则不野怿言乐之成如此恭敬而温文言礼之成如此
  马氏曰礼乐者所以治其内外之道也治内莫如乐治外莫如礼故乐所以修内礼所以修外而教之所始也此礼乐之分也礼乐之交错于中而发形于外则礼不止于修外乐不止于修内而教之成也此礼乐之合也是故其成也怿恭敬而温文其成也怿有以见其内和也恭敬而温文有以见其外和也温者以言其有容也文者以言其有别也
  讲义曰礼乐之教成则交错于中而发形于外礼则动容而皆中乐则手舞足蹈而不自知盖其自得之者如此
  建安真氏曰三王之教世子必以礼乐者礼所以起人之敬心敬心生则慢心窒矣乐所以感人之和心和心生则戾心消矣其薰陶徳性变化气质莫妙于此者然乐虽修内由内以达外礼虽修外由外以入中二者醺醲涵畅相与无间故其成也但见其悦怿而已恭敬温文而已恭者敬之发于外者也敬者恭之主于中者也此皆教以礼乐之功也




  礼记集説卷五十一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説卷五十二    宋 卫湜 撰
  立大傅少傅以养之欲其知父子君臣之道也大傅审父子君臣之道以示之少傅奉世子以观大傅之徳行而审喻之大傅在前少傅在后入则有保出则有师是以教喻而徳成也
  郑氏曰养犹教也言养者积浸成长之大傅示之谓为之行其礼少傅审喻之为説其义在前在后谓其在学时出入谓燕居出入时教喻徳成以有四人维持之也
  孔氏曰外有傅相内有师保是以世子于师教晓喻其徳业成就
  严陵方氏曰礼乐者教之之道也有教之之道茍非教之之人则道不虚行故立大傅少傅以养之养之将以成其才故也内则父子外则君臣人之大伦也教养之道欲其知此而已保则亲也故入则有保师则正也故出则有师然分而言之固如此合而言之则左右前后出入起居师也傅也保也未尝不在焉马氏曰莫非道也而父子君臣者道之要也
  庐陵胡氏曰养长养也犹易以养正
  石林叶氏曰家则父子国则君臣世子所学治国齐家以及平天下然其道不可不先有所养大傅少傅养世子之官也大傅在前审其道以示之使视而见也少傅在后奉世子以观之使观而化也
  长乐陈氏曰师则帅以善而使之知保则保其善而使之勿失傅则辅其善而使之成大傅在前少傅在后则师保在左右矣入则有保出则有师则大傅少傅出入皆预矣出入前后莫非正人则目不阅淫色耳不闻优笑居不近庸邪玩不备珍异而所见者正事所闻者正言所行者正道此所以教喻而徳成山隂陆氏曰示示之以象喻喻之以言保者母道也师者父道也保保其身体傅傅之徳义师道之教训建安真氏曰前言礼乐者教世子之具此言师傅者教世子之人故立大傅少以养之养者从容啓廸以养其本然之善使之自然开悟也然其道无他不过君臣父子之大伦而已大傅以审示言谓修于身以示之也少傅以审喻言谓开説其义以晓之也大傅少傅所以教者虽同然大傅以身教少傅以言教二者盖互相发也以一世子之身而大傅在前少傅在后入有保出有师四人者扶持而左右之教安得不达徳安得不成哉
  师也者教之以事而喻诸徳者也保也者慎其身以辅翼之而归诸道者也记曰虞夏商周有师保有疑丞设四辅及三公不必备唯其人语使能也
  郑氏曰慎其身者谨安防之记所云谓天子也取以成説语言也得能则用之无则已不必备其官也小人处其位不如且阙
  孔氏曰记者更明师保之徳师教世子以所行之事使世子晓喻于徳义保则防慎世子之身辅相翼助使世子归于道诸于也记曰者是古有此记至唯其人皆古记之语语使能一句是作记者解之也案尚书大传古者天子必有四邻前曰疑后曰丞左曰辅右曰弼天子有问无以对责之疑可志而不志责之丞可正而不正责之辅可而不责之弼其爵视卿其禄视次国之君古记乃天子之事作记者取以成世子之记耳
  长乐刘氏曰师教之敬其五事俾徳有地以生焉保防之正其百行俾道有方以达焉记曰者古之三王既稽乎古以成世子之教又从而记之以遗后人修是经者引以为证也
  长乐陈氏曰师教之以事而喻诸徳师氏教国子以三徳三行是也保慎其身以辅翼之而归诸道保氏养国子以六艺六仪是也虞夏殷周之有师保所谓设三公也有疑丞所谓设四辅也师保谓之三公充其数则有傅疑丞谓之四辅充其数则有辅弼夫能有圣人之能有贤者之能有能者之能也所谓使能者兼圣贤而言之也舜教胄子以夔周教国子以司乐则教之以乐而已记言教之以礼乐者乐非礼不节礼非乐不和教之以乐则礼存乎其中矣
  马氏曰教之以事而喻诸徳者由浅而至深也保者所以防之故慎其身以辅翼之而归诸道也道也者言其所由也
  山隂陆氏曰师教之以事而喻诸徳保防其身以辅之归诸道如此何事而非徳孰身而无道记曰有师保有疑丞而已言不具也官不必备此官率六卿有道者兼之书曰召公为保周公为师相成王为左右左右盖辅弼之任也三公言及者尤难其人也虞夏殷周有师保有疑丞疑拟其前丞承其后比我而相之谓之辅拂我而相之谓之弼以拟吾前故有问无以对责之疑以承吾后故可志而不志责之丞以比我嫌于不能正故可正而不正责之辅以拂我嫌于不能故可而不责之弼
  建安真氏曰师也者教世子以事而喻诸徳谓教之以事亲之事则知孝之徳教之以事长之事则知弟之徳天下无事外之徳也保则安防世子之身辅之翼之使归诸道耳目口体不以欲而动即所谓道天下无身外之道也古者所谓师保其职盖如此
  君子曰徳徳成而教尊教尊而官正官正而国治君之谓也
  山隂陆氏曰君子成徳之名
  严陵方氏曰言君子有君国子民之徳也盖教世子必使为君子故以是言之徳成而教尊者为其能重道故也教尊而官正官正而国治学至于此然后能为君故曰君之谓也
  马氏曰官正以言其近国治以言其逺董仲舒曰正心以正朝廷正朝廷以正百官正百官以正万民万民正则逺近内外莫不一于正与此同意也夫徳之所以成者众矣而独言君者盖有徳而无位则教未必尊官未必正国未必治也有君徳而又有君位然后可以及此也
  长乐刘氏曰君子曰徳者四辅三公之任所以弼成天子从容中道其徳任于师傅矣故徳成者其教尊教尊者其官正官正者其国治君之谓也言四辅三公之官各正厥职则国罔不治而君道成焉故三代之君以国治为徳之成则师傅之官正而教尊焉
  仲尼曰昔者周公摄政践阼而治抗世子法于伯禽所以善成王也闻之曰为人臣者杀其身有益于君则为之况于其身以善其君乎周公优为之
  郑氏曰闻之者闻之于古也于读为迂迂犹广也大也
  孔氏曰仲尼闻古之言为人臣者杀身犹尚为之况周公乃广大其身古人益君则身处危亡周公益君则身居尊显古人益君则勤苦周公益君则逸乐是于身有优饶于徳又广大也
  庐陵胡氏曰汉书匈奴传云于者广大之貌
  黄氏曰盖迂者迂廻委曲之义也优者优胜之义也谓周公迂回委曲设教如成王有过挞伯禽之类皆委曲其身以正其君为圣人优胜之道也故能成其大功其先引杀身益君者教后世弼辅王室者如周公尽心以成其太平之功仁圣之徳皆可则效为人臣者杀身益君犹可岂不可继立周公之道哉则立教劝善之防正在于斯矣
  长乐陈氏曰迂身非直躬者也杀身非迂身者也迂身以善其君者易杀身以有益于君者难为人臣者于其难者犹且为之况其易者乎此周公所以优为之也盖周公以臣而摄君之政成王以君而学世子之事此所为迂也然不尔不足令成王知君臣长幼之义先儒尝谓周公之道曲而当者此也于周公言践阼于成王言莅阼践以位言莅以政言
  严陵方氏曰于者曲也与于则于同解己见彼周公居人臣之位而摄天子之政抗世子法于伯禽以善成王皆所以致曲也优言为之有余而不迫也马氏曰为人臣者无以有己杀身以成其仁者有矣故杀其身有益于君则为之然而杀身而益其君则非君子之所欲也若夫有以益于君又有以存其身则君子之所欲也周公所以优为之
  建安真氏曰周公抗世子法于伯禽者盖成王虽幼已为君矣不可以教世子者教之惟以教世子者教伯禽使成王覩之是乃所以善成王也传言成王有过则挞伯禽成王不可挞也挞伯禽则成王知警矣
  是故知为人子然后可以为人父知为人臣然后可以为人君知事人然后能使人成王幼不能涖阼以为世子则无为也是故抗世子法于伯禽使之与成王居欲令成王之知父子君臣长幼之义也
  郑氏曰以为世子若为世子时也伯禽与成王居亦学此礼于成王侧
  孔氏曰成王既幼未能涖阼为人君应须教以世子之法然后能为人君成王既无父今若以成王为世子时则无为世子之处故抗世子法于伯禽使伯禽与成王居令成王学之知父子君臣之义也郑注若为世子时以实则不为世子也
  严陵方氏曰尽人之道无他在乎参彼己之情而已然则居君父之位操使令之权其可以不知臣子事人之道哉既居天子矣又不可以世子之法加之故抗世子法于伯禽使之与成王居欲其相观而善故也此文继言长幼而上则不言者以事人使人兼之故也
  马氏曰登高必自下陟遐必自迩
  君之于世子也亲则父也尊则君也有父之亲有君之尊然后兼天下而有之是故养世子不可不慎也郑氏曰处君父之位览海内之士而近不能教其子则其余不足观矣
  石林叶氏曰父子主恩君臣主义于为子而教则易以恩废于为臣而教则易以义夺此世子所以养之道教之徳使自得于己而不以义伤恩也
  讲义曰夫教养世子而不能使之知父子君臣之道非唯不能以善世子亦非所以兼济天下之道也何者兼济天下之道始于父子君臣之义也能善养世子者使知是道然后可以兼天下而有之矣故曰养世子不可不慎也得其教养世子之术则与夫兼天下而有之者两得之矣不得夫教养世子之术则与夫兼天下而有之者两失之矣此所以不可不慎也易曰慎斯术以往其无所失矣亦是意也
  行一物而三善皆得者唯世子而已其齿于学之谓也故世子齿于学国人观之曰将君我而与我齿让何也曰有父在则礼然然而众知父子之道矣其二曰将君我而与我齿让何也曰有君在则礼然然而众着于君臣之义也其三曰将君我而与我齿让何也曰长长也然而众知长幼之节矣故父在斯为子君在斯谓之臣居子与臣之节所以尊君亲亲也故学之为父子焉学之为君臣焉学之为长幼焉父子君臣长幼之道得而国治语曰乐正司业父师司成一有元良万国以贞世子之谓也周公践阼
  郑氏曰学之为父子君臣长幼学教也司主也一一人也元大也良善也贞正也
  孔氏曰物犹事也一事谓与国人齿让三善谓众知父子知君臣知长幼也世子唯在学时与国人齿若朝防饮食则各以位之尊卑诸子职云辨其等正其位是也国人谓不知礼者疑而发问也有父在则礼然者是知礼之人荅之也父在则常须谦退不敢居人之前故云父在则礼当如此父子天性自然故云道君臣以义合故云义长幼有等级上下故云节不言兄在则礼然而云长长者以世子无兄故也国人闻世子居臣子之礼于是各知尊其君父故世子所以父在为子礼君在为臣礼也斯语辞也谓之臣者世子于君虽曰君臣异于义合也乐正主太子诗书之业父师成就其徳行一人谓世子一人有大善则万国以正也从上三王教世子至此皆周公践阼之事
  长乐刘氏曰物谓徳行与乡三物同义
  长乐陈氏曰齿于学世子所难也以所难之事而世子行之非徳性之自然何以至此故曰行一物物者性也行一物由中出也三善皆得者自外入者也经曰虽天子必有尊也以天子尚有所尊而况于民乎故知为父子则孝知为君臣则忠知为长幼则顺孝弟忠顺立而国治矣
  严陵方氏曰齿让者序齿而相让也父在斯为子君在斯谓之臣或言为或言谓之者唯其以天合故直言为唯其以人合故止言谓之也内则父子外则君臣长幼则内外之所兼有也内外治则国其有不治者乎书言父师少师则此言父师盖大师也以其尊故以父称之
  山隂陆氏曰众着于君臣之义辞间容与缓辞也父子在我长幼在我而君在彼其言也亦以此父在斯为子君在斯谓之臣变为称谓者言忠孝一致也为子孝臣斯忠矣故曰事父孝故忠可移于君学之为父子学之为君臣学之为长幼于此有学焉盖乐正司成之事周公践阼亦目下事不言而治至是天下定矣不嫌不治亦治在成王者也此篇始曰周公相践阼而治次曰周公摄政践阼而治卒曰周公践阼则周公践位久天下愈益不疑
  马氏曰凡入学以齿父在则居子之节知所以亲亲也君在则居臣之节知所以尊君也其父子君臣长幼足法而后民法之也故曰父子君臣长幼之道得而国治也
  新安朱氏曰语曰此书太甲篇文有本作人正谓天子而元良初不谓太子也古人引经多如此今但随文观之可也
  石林叶氏曰一人元良万国以贞盖干始于元而终于贞世子有君道也体元之善则仁以长人立事之榦则贞以及万国
  庶子之正于公族者教之以孝弟睦友子爱明父子之义长幼之序
  郑氏曰正者政也庶子司马之属掌国子之倅为政于公族者
  孔氏曰自此至不翦其类为第三节明庶子正理族人燕饮及刑罚殊于异姓之义今案在下皆君之所为非庶子所正故知庶子唯主其政令而已故读为政周礼诸子下大夫二人属司马诸侯谓之庶子职掌与诸子同郑注诸子云国子是公卿大夫士之副贰也言副贰于父也
  长乐刘氏曰正政也诸侯立官掌其宗族之政治则曰庶子天子立官掌其宗族之政治则曰诸子周礼未成之前尚仍文王旧法故此经曰庶子之正于公族正者所以正人之性俾安于中则情伪虽生不敢越于理义然后君仁臣忠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夫正妇顺朋友信义五品不违于中而人伦之道明乎宗族矣圣人将化天下也齐其国也正其宗族以为之本将正其宗族也正身以为之本必择贤才盛徳之士以掌其政令则庶子之官非其人不可得以正其宗族矣是以庶子之政必以六徳六行为本
  长乐陈氏曰言教世子而继之以庶子正公族行法自贵者始故也教之事乎上则以孝弟教之交乎旁则以睦友教之恤乎下则以子爱
  山隂陆氏曰周官所谓诸子即此庶子燕礼曰古者周天子之官有庶子官职诸侯卿大夫士之庶子之倅先儒谓庶子诸侯之官误矣
  庐陵胡氏曰正谓公族之所取正
  建安真氏曰周公之所以教者不过为人子为人臣与事人之道而已能此三者则他可类推矣古者天子公侯卿大夫士之子皆入于学而世子与之齿逊焉夫天子之世子将为君者也而乃于公侯卿大夫士之子以齿为后先何哉君在故也父在故也长长故也身为世子而以尊君亲亲敬长之道为天下倡人其有不翕然视效者哉秦汉以来礼乐既废而又无师保之教齿胄之礼世子生而狃于贵骄之习此篇虽存无复有考之者矣此治之所以不古若欤
  其朝于公内朝则东面北上臣有贵者以齿其在外朝则以官司士为之
  郑氏曰内朝路寝庭外朝路寝门之外庭司士亦司马之属也掌羣臣之班正朝仪之位也
  孔氏曰此公族之等若朝于公之内朝则西方东面北上皆同姓之臣不得逾越父兄皆以昭穆长幼为齿谓父兄虽贱而在上子弟虽贵而处下若公族朝于外朝与异姓同处其位次则以官之上下不以齿也案周礼司士掌路寝门外之朝此外朝司士为之则知内朝是路寝庭朝也又司士掌正朝仪之位王族故士虎士在路门之右南面大仆从者在路门之左南面是在路门外也故知此外朝路寝门外之朝也此对路寝庭朝为外朝若对库门外朝朝士所掌三槐九棘之朝则此路门外朝亦为内朝也故玉藻云朝于内朝朝辨色始入君日出而视之退适路寝是也其朝位天子之朝三公北面东上孤东面北上卿大夫西面北上其士门西东面北上若诸侯之朝案大射卿西面北上大夫北面东上士门西东面北上与天子不同
  长乐陈氏曰周官太仆掌燕朝之服位宰夫掌治朝之法司士掌朝仪之位朝士掌外朝之法文王世子公族朝于内朝庶子掌之其在外朝司士掌之玉藻朝服以日视朝于内朝退适路寝听政然则文王世子与玉藻所谓朝者诸侯之朝也盖天子库门之外外朝也朝士掌之路门之外治朝也宰夫司士掌之路寝燕朝也太仆掌之诸侯亦有路寝有外朝则文王世子所谓内朝者玉藻所谓路寝也玉藻所谓内朝者文王世子所谓外朝也玉藻于路寝之外言内朝则又有外朝明矣诸侯内朝司士掌之其官与天子同燕朝庶子掌之其官与天子异鲁语曰天子及诸侯合民事于外朝合神事于内朝自卿以下合官职于外朝合家事于内朝然则卿大夫亦二朝也王燕朝之位虽太仆掌之然其位之所辨不可以考文王世子曰公族朝于内朝东面北上臣有贵者以齿则王之燕朝宜亦然也【礼书】
  严陵方氏曰北上则所尊在内也臣有贵者以齿则贱者可知矣自三公而下皆在所司而以士名官者司至于士则朝之所司者悉矣且古之名官多以小该大故守庙祧而名之曰守祧典律同而名之曰典同也
  马氏曰内朝以齿则公族有所伸外朝以官则公族有所屈有所伸有所屈皆先王治宗族之道
  其在宗庙之中则如外朝之位宗人授事以爵以官其登馂献受爵则以上嗣
  郑氏曰宗人掌礼及宗庙也以爵贵贱异位也以官官各有所掌也若司徒奉牛司马奉羊司空奉豕上嗣君之适长子以特牲馈食礼言之受爵谓上嗣举奠也献谓举奠洗爵酌入也馂谓宗人遣举奠盥祝命之馂也大夫之嗣无此礼辟君也
  孔氏曰若公族在宗庙之中则其立位如外朝之位宗人授百官之事随爵之尊卑贵者在前贱者在后又以官之职掌各共其事案周礼司徒奉牛牲司马奉羊牲其司空奉豕无文案周礼鸡人属宗伯羊人属司马犬人属司冦又案五行传牛属土鸡属木羊属火犬属金豕属水司空冬官位属水故郑知司空奉豕据诸侯三卿言之故不云鸡犬及马也其登馂献受爵不用众官唯用上嗣案特牲礼尸食之后主人主妇賔长等献尸三献礼毕主人献賔及献众賔毕主人酬賔賔奠不举主人献长兄弟及献众兄弟内兄弟等讫长兄弟洗觚酌尸为加爵众賔长又加爵毕嗣子乃举奠奠者初尸未入之前祝酌奠于铏南尸入祭奠不饮至此乃嗣子举之必嗣子举奠者郑注云将传重累之者又云大夫之嗣子不举奠奠者唯天子诸侯及士之子礼耳特牲又云嗣举奠盥入北面再拜稽首尸执奠嗣子进受复位再拜稽首尸荅拜嗣子卒觯拜尸尸荅拜则此经所谓受爵也又云嗣举奠洗酌入尸拜受嗣子荅拜则此经所谓献也又云无筭爵之后礼毕尸谡而出宗人遣嗣子及长兄弟相对而馂所谓馂也以特牲言之则先受爵而后献献而后馂今此经先云馂者以馂为重举重者从后以向先逆言之也登谓登堂无事之时嗣子在堂下馂时登堂献时亦登堂受爵之时亦登堂此一登之文包此三事也馂时虽有长兄弟以上嗣为主
  长乐刘氏曰宗人者诸侯掌礼之官也天子则曰大宗伯
  长乐陈氏曰外朝主敬宗庙之中亦主敬故在宗庙之中则如外朝之位孔子在宗庙朝廷便便言唯谨尔是宗庙朝廷之仪一也特牲之礼受爵而后献献而后馂此馂而后献献而后受爵者特牲言行礼之序此言其尊祖而已故有所先后
  严陵方氏曰凡有族则有祀祀则有宗宗人盖典祀者也虞曰秩宗殷曰太宗周曰宗伯其义一也然属于礼者皆宗之所典其名止以祀为义者五礼以祀为先故也
  山隂陆氏曰内朝亲亲外朝贵贵在宗庙之中则二者并隆宗人授事以爵以官贵贵也其登馂献受爵则以上嗣亲亲也以官若君执圭瓉祼尸大宗执璋瓉亚献之类以爵若迎牲君执引卿大夫从士执刍之类也献受爵谓上嗣尝受爵于尸矣已而复酌献尸也据特牲嗣举奠盥入尸执奠进受复位举奠洗酌入尸拜受
  庶子治之虽有三命不逾父兄
  郑氏曰治之治公族之礼也唯于内朝则然其余防聚之事则与庶姓同一命齿于乡里再命齿于父族三命不齿不齿者特为位不在父兄行列中
  孔氏曰庶子治之为治此公族朝于内朝之时也既不计官之大小故虽有三命之贵而列位不得逾越在无爵父兄之上其余非内朝则并计官也此句应承臣有贵者以齿之下当是简札遗脱耳其外朝既曰司士为之则内朝自然庶子治之也郑引一命再命三命皆党正文一命尚卑若与乡里长宿燕食则犹计年也再命渐尊不复与乡里计年唯官高在上但父族为重犹与之计年为列三命大贵则不复与父族计年唯官高在上别席独坐在賔之东也严陵方氏曰前言司士为之此言庶子治之者治上道也为下道也
  山隂陆氏曰司士为之庶子治之者为之以礼治之以义也盖司士为之以礼恩也故庶子治之以义虽有三命不逾父兄据此进齿一等方其以爵以官嫌齿太陵故也先王所以均节仁义使恩协礼称世无得议焉凡以此
  其公大事则以其丧服之精麤为序虽于公族之丧亦如之以次主人
  郑氏曰大事谓死丧也其为君虽皆斩衰序之必以本亲也主人主丧者次主人者主人恒在上主人虽有父兄犹不得下齿
  孔氏曰此谓君丧而庶子官掌之事也案丧服臣为君虽皆斩衰其庶子列次之时则以其本服之精麤为序衰麤者在前衰精者在后精麤谓衰服缕布精麤也非但公丧如此虽于公族之内有死丧之事相为亦如之为死者服麤者居前服精者居后虽有庶长父兄尊于主人仍次于主人之下使主人在上居丧主也
  严陵方氏曰送死足以当大事故谓之大事服轻则于丧者为疏服重则于丧者为亲以精麤为序也
  若公与族燕则异姓为賔膳宰为主人公与父兄齿族食世降一等
  郑氏曰异姓为賔为同宗无相賔客之道膳宰为主人君尊不献酒也与父兄齿亲亲也族食世降一等亲者稠疏者希
  孔氏曰此明公与族人燕食之礼庶子掌之也燕饮必立賔以行礼异姓为賔必对主人君尊不宜敌賔故使供膳之宰以为主人使得抗礼酬酢也公既不为主族人又不为賔故列位在父兄之坐上与族人相齿见亲亲也族食谓与族人燕食也族人既有亲疏燕食亦随世降杀假令本是齐衰一年四防食若大功则一年三防食小功则一年二防食缌麻则一年一防食是世降一等也若与异姓燕饮则燕礼云宰夫为献主
  严陵方氏曰凡燕之礼必立賔以备酬酢之仪若乡饮酒言立賔以象天是也然主人者尊賔既谓之賔则尊之而已非亲之也亲莫亲于同姓则君于同姓固无賔之之礼也故燕族之賔不以同姓而以异姓为之也膳宰解见篇首主人即周官所谓献主也谓之燕则君于羣臣亦有賔主之道焉故不可以无献主虽然君臣之义又不可以燕废也故使膳宰为主人而已盖燕饮以食饮养賔而膳宰以食饮养君之官也使所以养君者养賔焉则君子之厚意也公与父兄齿则以门内之治而长幼之节不可废故也山隂陆氏曰世降一等谓若于君在祖行即就父行父行就兄弟行兄弟行就子行盖燕以示慈惠飨以示恭俭食在二者之间
  长乐陈氏曰先王之与同姓有时燕焉有因祭而燕焉国语曰时燕不淫此时燕也诗曰诸宰君妇废彻不迟诸父兄弟备言燕私坊记曰因其酒肉聚其宗族以教民睦此因祭而燕也其礼之详虽不可考要之服皮弁服即于路寝宰夫为主异姓为賔主与族人燕于堂后帅内宗之属燕于房其物肴蒸所以合食也其食世降一等所以辨亲疏也昭穆以序之所以明世次也夜饮以成之所以别异姓也若夫几席之位升降之仪脱屦而坐立监相礼羞庶羞以尽爱爵乐无筭以尽懽其大率盖与诸侯燕礼不异诸侯燕族人与父兄齿虽王之尊盖亦不以至尊废至亲也特牲馈食礼祝告利成彻庶羞设于西序下郑氏引书传曰宗室有事族人皆侍终日大宗已侍于宾奠然后燕私燕私者何也已而与族人饮也此彻庶羞置西序下者为将以燕饮与然则自尸祝至于兄弟之庶羞宗子以与族人燕饮于堂内宾宗妇之庶羞主妇以燕饮于房由是观之燕族之礼不特天子诸侯而已【礼书】
  其在军则守于公祢公若有出疆之政庶子以公族之无事者守于公宫正室守大庙诸父守贵宫贵室诸子诸孙守下宫下室
  郑氏曰在军谓从军者公祢行主也行以迁主言祢在外亲也出疆谓朝觐防同也正室适子也太庙太祖之庙守贵宫贵室谓守路寝下宫亲庙也下室燕寝也或言宫或言庙通异语
  孔氏曰此明庶子从行在军及公行庶子留守之事公祢谓迁主载在齐车随公行者庶子官既从在军故守于公齐车之行主也迁主而呼为祢者既在国外故依亲亲之辞若出疆庶子不从公行则亦掌留守之事云庶子以公族之无事者守于公宫者与下文为总正室守太庙以下则各言其别无事谓不从行及无职事者正室谓公卿大夫之适子也贵宫贵室总据路寝指其院宇谓之宫指其所居之处谓之室上言大庙故知此下宫是高祖以下亲庙上云贵室是路寝故知此下室是燕寝诸父诸子诸孙未审为是君之诸父及诸子孙之行为当是见任卿大夫之诸父子孙也然郑解正室适子云卿大夫适子则诸父子孙亦谓卿大夫之诸父子孙也不云兄弟者诸兄从诸父诸弟从诸子也
  长乐陈氏曰古之教国子者以什五之法寓于道艺之间以羡卒之法行于游倅之列及其有事则用之故在军则守公祢在国则守公宫系于庶子则守公祢者公命之也周官小宗伯曰正室谓之门子则正室适子也战则守公祢此以死守公祢者也故谓之孝爱之深正室守太庙此以承重者守所重也故谓之尊宗室而君臣之道着诸兄诸父守贵室子弟守下室此尊不偪下下不陵上者也故谓之让道达先王之于国子教之未尝不用用之未尝不教此所以无不成之材也
  严陵方氏曰古者军行必载迁主解见曽子问守公祢必以其族而异姓不得与焉则不以疏间亲故也族之无事谓无吉凶之事者正室守太庙则以将为祭主故也以其当室故谓之正室以其当门故小宗伯谓之门子其实一也贵宫贵室谓昭庙也下宫下室谓穆庙也父为昭故诸父诸兄守昭庙子为穆故诸子诸孙守穆庙既言宫又言室者以理推之则伯父守贵宫叔父守贵室诸子守下宫诸孙守下室可知孙非穆行而守下室者以其卑而已其曰诸则所守者非一人矣
  山隂陆氏曰太庙若周公之庙贵宫贵室若鲁公之庙下宫下室若羣公之庙丧大记曰内子未命则死于下室赵世家曰昔者下宫之难此卿大夫下宫下室也
  庐陵胡氏曰以上言公宫则知上宫下宫皆人所居之宫也上言大庙则知贵室下室皆亲庙而高祖以下也文十有三年大室屋坏室谓庙也









  礼记集説卷五十二
<经部,礼类,礼记之属,礼记集说>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説卷五十三    宋 卫湜 撰
  五庙之孙祖庙未毁虽为庶人冠取妻必告死必赴练祥则告族之相为也宜吊不吊宜免不免有司罚之至于赗赙承含皆有正焉
  郑氏曰死必赴赴告于君也实四庙孙而言五庙者容显考为始封子也吊谓六世以往免谓五世承读为赠声之误也正正礼也
  孔氏曰此论族人虽或至贱吉凶必须相告吊赗含赠皆当有正礼庶子掌其正焉经云祖庙未毁谓同高祖若高祖以下惟有四庙今云五庙故云容显考为始封子也五世祖是始封之君自五世以下其庙不毁故为五庙也郑注六世以往者从六世以至百世但有吊礼故言以往四世同高祖有缌麻之亲五世则亲尽但有袒免而已赗赙含襚皆赠丧之物庶子之官治之随其亲疏各有正礼赗车马赙财帛含珠玉襚衣服緫谓之赠赠送也
  长乐陈氏曰祖迁于上宗易于下虽不为庶人吉凶不必赴告义也祖庙未毁虽为庶人吉凶必赴告恩也五世而亲属尽故为之免六世而亲属竭故吊之而已宜吊不吊宜免不免有司罚之则缌麻而上宜服不服者可知也实于口者谓之含承于身者谓之承凡玉可以为渠眉疏璧者皆承也
  严陵方氏曰诸侯二昭二穆与太祖之庙而五故云五庙五庙之孙祖庙未毁虽为庶人其亲属未絶不以贵贱之闲而亡吉凶之问也故后以不忘亲言之赴亦告也以其事急而疾趋以告故谓之赴则告以必告也以承必告之下故以则言之免已见檀弓免焉解
  公族其有死罪则磬于甸人其刑罪则纎剸亦告于甸人公族无宫刑
  郑氏曰甸人掌郊野之官县缢杀之曰磬不于市朝者隐之也纎读为殱殱刺也剸割也宫割膑墨劓刖皆以刀锯刺割人体也告读为鞠读书用法曰鞠宫割淫刑
  孔氏曰自此至亲哭之论公之同族有死罪有司行法之事及公为贬降之礼磬尽也令其性命磬尽案鲁语云小刑用鑚凿次刑用刀锯案墨刑刻其面是用鑚凿也其宫劓之属则剸割也读书读囚人所犯罪状用法谓用其法律平断其罪鞠尽也谓推审其罪状令尽汉书每云鞠狱是也欲纎刺剸割之时必鞠读刑法之书于甸人之官也公族虽犯宫刑不得行宫刑但髠去其发故掌戮云髠者使守积郑注谓同族不宫者是也
  长乐陈氏曰公之于族示之以孝弟睦友子爱之道所以教其善示之以庙朝之礼所以教其敬示之以丧服之礼所以教其哀示之以燕食之礼所以教其亲示之以宫室之守所以教其忠示之以赴告吊免所以教其义示之已尽而犹犯焉然后随之以刑可也其死罪则缢之于甸人其刑罪则纎刺剸裁者亦告于甸人不忍与众弃之也不忍与众弃之而必于甸人亦以甸人供祭荐之物故也盖不以亲废法不以私灭公然后宗庙可得而事然则以亲而体百姓乃所以事宗庙也虽然不以公尽法故无宫刑不以义掩恩故三宥而又追之至于无及然后素服不举为之变
  严陵方氏曰磬谓缢杀之县之如磬磬于甸人则甸师所谓王之同姓有辜则死刑焉是也彼言天子故谓之师此言诸侯故止谓之人而已亦告于甸人谓有司告之使致其刑也公族于五刑之中独无宫刑下文所谓不翦其类是也
  山隂陆氏曰甸师与王共宗庙之事者也周官甸师掌帅其属而耕耨王借以共齍盛丧事代王受眚烖据此于王可谓亲矣甸王所自有也
  庐陵胡氏曰告如字
  狱成有司谳于公其死罪则曰某之罪在大辟其刑罪则曰某之罪在小辟公曰宥之有司又曰在辟公又曰宥之有司又曰在辟及三宥不对走出致刑于甸人公又使人追之曰虽然必赦之有司对曰无及也反命于公公素服不举为之变如其伦之丧无服亲哭之郑氏曰成平也谳之言白也辟亦罪也宥寛也欲寛其罪出于刑也又复也对荅也先者君每言宥则荅之以将更寛之至于三罪定不复荅走往刑之为君之恩无己也罪既正不可者公又使人追之曰必赦之重刑杀其类也反命白已刑杀也素服于凶事为吉于吉事为凶非丧服也君虽不服臣卿大夫死则皮弁锡衰以居往吊当事则弁绖于士盖疑衰同姓则缌麻以吊之今无服者不往吊也伦谓亲疏之比也素服亦皮弁矣亲哭之者不往吊为位哭之而已君于臣使有司哭之
  孔氏曰狱成谓狱断既平定其罪状也公又使人追之谓追止行刑杀之人曰虽重罪如是必更寛宥赦其刑杀也素服不举馔食为之变其常礼如其亲疏伦辈之丧身不往吊无吊服也乃亲哭之异姓之庙郑注曲礼重素云衣裳皆素此素服亦然也人以凶事用布今乃用素是为吉也吉时皮弁白布深衣素积裳以采为领縁今衣裳皆素为凶也非如五服之限故郑云非丧服也引君虽不服至弁绖并服问文也案司服云王为三公六卿锡衰为诸侯缌衰为大夫士疑衰是疑衰轻于锡衰诸侯为卿大夫既锡衰士宜卑降故疑衰但士有同姓异姓故以同姓为缌衰异姓为疑衰今此云素服不言素冠故云亦皮弁长乐刘氏曰圣人之于万物莫不以道化遂其性也成其形也终其命也而况于其有服之亲哉然而代天工立人道百王授受者礼乐政刑而已也故悖于中者礼乐之必弃政刑之必加又敢私于其宗族哉不幸而悖于中者出于公族圣人犹有三宥之心而有司之正不可夺也于是素服不举乐不御正寝不羞常膳哭之如其伦之丧责其化之不迨于宗族也而无服者罪其忝祖而絶之也
  长乐陈氏曰三宥而又追之与舜欲窃瞽瞍而逃同意素服不举为之变与屏不帅者三日不举同意无服与屏不帅者终身不齿同意
  庐陵胡氏曰有司又曰在辟以示后世臣执法宜坚其君用刑宜寛及三宥不对走出致刑于甸人春秋传曰臣义而行不待命者此也
  河南程氏曰如其伦之丧无服明无罪者有服也新安朱氏曰此素服下脱居外不听乐五字亲哭之下亦脱于异姓之庙五字当补之
  公族朝于内朝内亲也虽有贵者以齿明父子也外朝以官体异姓也
  郑氏曰内朝谓以宗族事防体犹连结也
  孔氏曰自此至类也覆明在上公族九条之义欲使亲在其内故于内朝若族人在外朝则不复计年以官为次盖外朝主尊别不得以私恩为异是欲与异姓相连结以为体也此覆释在上三条
  长乐刘氏曰自此至不翦其类也者皆作记者既载文王周公所行之法于前又以其意解释厥义于后所以教后世之为国嗣者必听于庶子之治而服行其政令不敢挟贵而逾于礼不敢恃亲而慢于徳则文王之范不独成于其身而又足以成其子孙于万世继继承承而不泯也
  山隂陆氏曰据此外朝公族盖不与故周官内朝王族故士虎士在路门之右大仆大右大仆从者在路门之左外朝左九棘孤卿大夫位焉羣士在其后右九棘公侯伯子男位焉羣吏在其后面三槐三公位焉州长众庶在其后
  严陵方氏曰体谓与之为一体也与后言体百姓之体同
  宗庙之中以爵为位崇徳也宗人授事以官尊贤也登馂受爵以上嗣尊祖之道也
  郑氏曰崇高也授事以官官各有能也上嗣祖之正统
  孔氏曰庙中行礼是先祖尊严之所所主在徳故列爵为位是崇有徳也官由贤能而兴今欲尊崇此贤故授事以表之也适子先祖之正体故使受爵于尸及升馂尸馔是尊祖之道理也此覆释上第四条严陵方氏曰宗庙之中序爵以辨贵贱爵不逾徳故谓之崇徳序事以辨贤否故宗人授事以官谓之尊贤于上文言献受爵此止言受爵以上见之也此篇解上文或此略而彼详或此详而彼略其义皆仿此
  丧纪以服之轻重为序不夺人亲也公与族燕则以齿而孝弟之道达矣其族食世降一等亲亲之杀也郑氏曰纪犹事也与族燕则以齿以至尊不自异于亲之列杀差也
  孔氏曰不计爵之尊卑以服之本轻者为下本重者为上是不夺人本亲之恩此覆释第五条公所以降己尊而与族人燕防齿列是欲使民有亲属者不相遗弃孝弟之道通达于下族食每世降一等是亲亲之杀此覆释第六条
  严陵方氏曰丧在彼也而我以礼数纪之谓之丧纪夺者对予之名不夺则予之使无失其为亲故也君与族燕以齿则不敢以君之位而加于父兄然亲亲不可以无杀故世降一等焉
  战则守于公祢孝爱之深也正室守大庙尊宗室而君臣之道着矣诸父诸兄守贵室子弟守下室而让道达矣
  郑氏曰行主君父之象大庙不敢以庶守居所重也上言父子孙此言兄弟互相备也
  孔氏曰在军载主以行使庶子官主守而尊之示不自专此是孝爱之深适子是宗室之正太庙是祖之正使适子守太庙是尊宗庙之室君臣之道着明也贵者守贵贱者守贱贱者让于贵贵者不相陵犯是让道达也此覆释第七条
  严陵方氏曰事生之道不若事死之为至居安之节不若居危之为难故战守于公祢所以为孝爱之深凡君之宗皆谓之宗室则亲亲之意也正室又其正者也正室守太庙所以尊宗室而庶子之与异姓莫敢介焉且不疑于无君故曰君臣之道着
  山隂陆氏曰贵室卫防盖多下室盖寡故曰诸父诸兄守贵室子弟守下室而让道达矣郑氏谓贵者守贵贱者守贱非
  五庙之孙祖庙未毁虽及庶人冠娶妻必告死必赴不忘亲也亲未絶而列于庶人贱无能也敬吊临赙赗睦友之道也古者庶子之官治而国有伦国有伦而众乡方矣
  郑氏曰乡方言知所乡
  孔氏曰君不以贵仍统于亲故族人有事告赴是不忘亲也既与君有亲何得为庶人盖贱其无能也君敬重吊临赗赙不使阙失者是君亲睦和友之道也此合结庶子官之义而先结于此者以国之功不宜与罪恶相连也此覆释第八条
  严陵方氏曰如上所言皆庶子之官所治也庶子之官以治内为事凡治之序自内以及外而已故曰庶子之官治而国有伦伦者先后不可乱之谓也周官凡言国者诸侯之国也国有伦而众不惑于道之所在故曰众乡方言方者道之方也
  山隂陆氏曰是睦友之道而已非孝弟之道也亦非慈爱之道也叙古之庶子之官在此者不以能正公族为治以能使公族不犯刑为治也
  公族之罪虽亲不以犯有司正术也所以体百姓也刑于隐者不与国人虑兄弟也弗吊弗为服哭于异姓之庙为忝祖逺之也素服居外不听乐私丧之也骨肉之亲无絶也公族无宫刑不翦其类也
  郑氏曰犯犹干也术法也翦割截也
  孔氏曰国立有司以法齐治一切今不可以私亲之罪而坏有司之正法虽公族之亲犹治之与百姓为一体故曰所以体百姓也异姓刑之于市同姓刑于甸师隐僻之处者不与国人谋虑兄弟也弗吊弗服哭于异姓之庙为其犯罪忝辱先祖故逺之也素服居外以其实是己亲私心丧之也所以然者骨肉之亲无断絶之理故也
  严陵方氏曰有司以正行法故无贵贱亲疏之间茍以公族之故乃欲奸有司使获免焉则法失其正矣故曰公族之罪虽亲不以犯有司正术也刑于隐则非与众弃之矣故曰不与国人虑兄弟也公族不止于兄弟特举中以该上下尔素服居外不听乐则以哀未忘也逺之者公义也哀未忘则有私爱存焉故曰私丧之也夫有生所以传类而宫刑则无生之道焉故公族无宫刑
  盱江李氏曰掌囚王之同族者拲有爵者桎以待弊罪及刑杀告刑于王奉而适朝士加明梏以适市而刑杀之凡有爵者与王之同族奉而适甸师氏以待刑杀由此观之先王之制虽同族虽有爵其犯法当刑与庶民无以异也法者天子所与天下共也如使同族犯之而不刑杀是为君者私其亲也有爵者犯之而不刑杀是为臣者私其身也君私其亲臣私其身君臣皆自私则五刑之属三千特为民也赏庆则贵者先得刑罚则贱者独当上不媿于下下不平于上岂适治之道邪故王者不辨亲疏不异贵贱以致于法其所以不肆诸市朝而适甸师氏者为其有耻毋使人之见也
  天子视学大昕鼔征所以警众也众至然后天子至乃命有司行事兴秩节祭先师先圣焉有司卒事反命郑氏曰早昧爽击鼔以召众也警犹起也周礼凡用乐大胥以鼔征学士兴犹举也秩常也节犹礼也使有司摄其事举常礼祭先师先圣不亲祭之者视学观礼耳非为彼报也有司告祭毕天子乃入
  孔氏曰自此至典于学为第四节论天子视学养三老五更并明公侯伯子男反归养老于国也天子视学谓仲春合舞季春合乐仲秋合声大昕者大犹初也凡物初为大末为小昕犹明也谓视学之晨征犹召也初明击鼔警动众人令起众人闻鼔声而起先至防聚之处然后天子始至尊者体盘故也天子既至乃命有司行此释奠之事有司即诗书礼乐之教官也此谓因大合乐时祭先师先圣也若四时常奠则各于其学之中又不祭先圣也所以视学者观有司行礼非是为彼学士而报先圣先师也于时天子视学在虞庠中有司告释奠既毕天子乃从虞庠入反于国明日乃之东序而养老故云始之养也长乐陈氏曰天子视学四养老也简不帅教也出征受成也以讯馘告也养老必于仲春季春仲秋而简不帅教出征受成以讯馘告者无常时虽无常时其入学也亦必养老焉文王世子天子将视学以鼔征众序立以齿及天子至命有司行事祭先圣先师于西学有司卒事反命乃适东序养老焉此视学之大略也【礼书】
  长乐刘氏曰天子之元子诸臣之适子乡遂之贤能在王之大学修徳习乐学舞其必于仲春合乐舞仲秋合乐声者教之致其敬盖有三义焉一为元子将承祖考之祭祀必明于礼乐也二为将传道于圣师必先竭其恭敬也三为天子视学必释奠养老学士合舞以成其礼也圣人之政先齐其家既正后妃之徳于内又正元子之徳于外是故天子之大教以视学为先务焉
  严陵方氏曰学记曰未卜禘不视学盖教养之久然后可以视之故也天子视学必警众所以奉至尊不可以不各致其敬故也
  山隂陆氏曰兴秩节此为养老视学为之祭节矣其礼有常秩也言先圣在后者容有司卒事自先圣所反命也与天子出征造于祢同义
  石林叶氏曰天子视学则观礼乐于其中故典礼则言秩典乐则言节书曰天秩有礼则凡见于度数者皆出乎天也传曰干戈戚乐之末节凡见于舞者皆存乎人也出乎天者而以人庸之存乎人者而曰天有之皆所谓礼乐之大者
  讲义曰学者所以养育人才之地也虽以天子之尊必视学者所以教养人才不可不以身亲之也天子而以身亲之则勤者知劝怠者知惩业之精麤有所区别此视学之意也
  始之养也适东序释奠于先老遂设三老五更羣老之席位焉适馔省醴养老之珍具遂发咏焉退修之以孝养也
  郑氏曰又之养老处也凡大合乐必遂养老是以往焉言始始立学也养老东序则是视学于上庠亲奠之者己所有事也三老五更各一人皆年老更事致仕者也天子以父兄养之示天下之孝弟也名以三五者取象三辰五星天所因以照明天下者羣老无数其礼亡以乡饮酒礼言之席位之处则三老如賔五更如介羣老如众賔必也适馔省醴亲视其所有也发咏谓以乐纳之退修之谓既迎而入献之以醴献毕而乐阕
  孔氏曰若寻常视学则于东胶中唯行养老之礼若始立学既视学毕适之养老之处东序之中天子亲自释奠于先世之者祀先老毕遂于东序中设三老五更羣老之席位若非始立学则不释奠于先老也布席既毕天子亲适陈馔之处省视醴酒并其珍具出迎三老五更将入门之时遂作乐发其歌咏以乐纳之也三老五更即位于西阶下天子乃退酌醴献之以修行孝养之道也案蔡邕以更字为叟叟老称又以三老为三人五更为五人非郑义也天子冕而緫干而舞执酱而馈是父兄事之也三辰谓日月星五星谓金木水火土三辰之星则二十八宿及诸星也三老如賔五更如介者案乡饮酒注敷席賔席牖前南面介席西阶上东面是也老更既如賔介故羣老如众賔以其无文故云必也案乡饮酒注席众賔于賔之西南面各特焉是也
  严陵方氏曰上言视学至此言适东序则知所谓学者辟廱也辟廱时王之学也于时王之学祭先师先圣于先王之学释奠于先老隆杀之别也以其隆故曰视以其杀故曰适适则自此适彼而已设其席位则老者欲安之故也馔者食也醴者酒也适馔省醴盖互言之皆适其所而省之也珍若八珍之属凡可以养者莫不具焉故谓之珍具若王制以珍从是矣修之以孝养者谓执酱而馈执爵而酳也
  长乐陈氏曰古者建国必立三卿乡饮酒必立三賔而养老必立三老故礼曰三公在朝三老在学三公非一人则三老五更非各一人矣汉志以徳行年高者一人为老次一人为更故永平中拜桓荣为五更建初中拜伏恭为三老而郑氏以此为三代之制误矣【礼书】 又乐书曰天子莫重于视学亦莫重于养老故老更者为其血气既衰而养以佚之仁也饮食之珍具亲执而奉之礼也宪行以善吾之行乞言以广吾之闻智也父事之不疑其所谓父兄事之不疑其所谓兄义也有亲者视之而兴孝有兄者视之而兴悌信也夫一举养老之事众皆知其徳之备者以此而已盖释奠于先老所以明其不忘本也适馔省醴所以明其不敢慢也乐则清庙象武之颂所以示徳与事也语则父子君臣长幼之道所以辨君与亲也然咏歌者乐之声管者乐之器舞者乐之容养老之乐始而发咏中而管舞卒而乐阕则堂上堂下之乐和乐而不流也其所以命羣后羣吏反养老幼于东序者不过示父子君臣长幼之道合徳音之致始之以养终之以仁而已古之君子必谨其终始如此而众安得不喻之哉
  马氏曰先老者三老五更存于先而可以为法于后而天子所以为师也三老五更者以其深知三徳五事之意也亦不必数之三五也羣老者庶子之老也王制所谓庶老是也贵老为其近于亲上贵老而民兴孝故天子之于五更则以兄事之至于庶人之老其礼宜杀焉退修之以孝养释其适馔省醴之意也説者以为既迎而入献之以醴献毕而乐阕其説非也盖设三老五更羣老之席位退而适馔省醴则所谓退修之以孝养
  庐陵胡氏曰之往也往养老之处始初也郑谓始立学非遂发咏焉此约大射礼賔入及庭奏肆夏也尊老故用两君敌礼入门而县兴
  金华应氏曰东序夏后氏之学名也此所云序则未必自为一学也即学宫之东序焉尔始立学者既释菜而退傧于东序诸侯学校之东序也天子亦始立学视学兴秩节而始适东序天子学校之东序也郑氏于此二者皆以为自上庠而适东序夫东序在郊而东胶在国若自郊反国则驱驰甚矣以此约度之则东序亦在学中而已乐记祭义皆谓食三老五更于太学则天子之所视者即太学也大学之有东序者盖地道尊右神祀尚隂故宗庙之位皆以西为上窃意夫西者庙宫之所存所以尊先圣先师也东者黉舎之所寓所以处国子俊造也今学宫亦然故立学释菜则退傧于此而行一献之礼视学释菜则退傧于此而行一献之仪视学卒事则设位于此而修孝养之礼两者皆曰退傧曰退修盖以庙宫为尊故以黉舎为退犹朝廷之进见而曰退也不特此尔春夏干戈秋冬羽籥于此而学焉凡祭与养老乞言之礼亦于此而学焉大司成之论説亦在是盖东序之所容者广不必若上庠瞽宗之各异其学也诸侯立学皆退傧于此则知东序不独鲁有之明堂位之言欲明鲁礼之盛耳然则天子立四学者何欤曰大学即辟廱也东序亦在其中推本而言之则序之名盖实因乎夏兼虞商则为三代之学矣又以周言则为四学祭义云食老更于大学即东序之养老也祀先贤于西学即视学释奠也月令之释奠不曰先圣而专曰先师者先圣少而先贤多也此月令释奠专曰先师也东序西学皆在大学而独以大学为三老五更之地者重其礼也亦恐黉舎广而庙祀之未必及之东序释奠先老犹今时祀于学之东偏盖圣师在西而先老在东也
  反登歌清庙既歌而语以成之也言父子君臣长幼之道合徳音之致礼之大者也下管象舞大武大合众以事达有神兴有徳也正君臣之位贵贱之等焉而上下之义行矣有司告以乐阕
  郑氏曰反谓献羣老毕皆升就席也反就席乃席工于西阶上歌清庙以乐之既歌谓乐正告正歌备也语谈説也歌备而旅旅而説父子君臣长幼之道説合乐之所美以成其意乡射记曰古者于旅也语象周武王伐纣之乐也以筦播其声又为之舞皆于堂下众谓所合学士也达有神明天授命周家之有神也兴有徳美文王武王有徳师乐为用前歌后舞也上下之义由清庙与武也阕终也告君以歌舞之乐终此所告者谓无筭乐
  孔氏曰反谓反席三老五更羣老初受献毕皆立于西阶下东面今皆反升就席乃使工登堂上西阶北面歌清庙之诗以乐之此约乡饮酒文知之案乡饮酒登歌之后乃下管间歌合乐之后乐正告云正歌备后作相为司正賔取觯酬主人主人酬众賔是歌备而旅酬也旅酬之时则语説郑注合于乐之所美以成其意者解经合徳音之致乐之所美谓清庙之诗所美文王有君臣父子长幼之徳今于旅之时论説君臣父子之道合防清庙所美之事以成就其升歌清庙之意也徳音谓清庙之诗是文王道徳之音致极也下管象舞大武者登歌之后笙入立于堂下管中奏此象武之曲庭中舞此大武之舞大武即象也案诗维清奏象舞是武王作乐称象也大防聚学士以登歌下管之事歌舞其乐以明上天授命周家之有神兴起文王武王之有徳使众前歌后舞也登歌清庙文王诗也君诗在上下管象是武王诗也臣诗在下是正君臣之位贵贱之等以此教上下众知之是上下之义行于众庶也养老之末无筭乐之终也有司告王以乐终
  长乐刘氏曰周之功成于文王致中和配天地莫大于此诗升歌以养老敬而爱之同于祖先也礼之大有过于是乎清庙既终乃歌维清之颂以奏象武又歌武颂以奏大武之舞然后合众学士以舞六代之乐三老五更羣老因其升歌合舞遂言文王之所以为徳武王之所以为功黄帝尧舜禹汤之所以为道皆正五品于其民以致中和之事莫不由乎修身正家以为教化之本也则大其礼盛其乐以养老者所以达六代之圣王有神灵垂教于万世兴天下之大老致盛徳于一人也岂不足以正君臣之位贵贱之等乎故上下之义行焉
  长乐陈氏曰歌者乐之声管者乐之器舞者乐之容登歌清庙所以着其徳下管象所以着其事舞大武所以着其功而又大合学士以预其事则幽足以达有神明足以兴有徳也古者两君相见升歌清庙下管象武以礼乐相示而已以明非有徳与事功者不可以当此然则养老而歌舞是者以其足以当之也乐所以达有神兴有徳则老者之道亦足以感神而作人矣言养老而不及幼及命诸侯羣吏则兼幼言之者耆老孤子先王未尝不兼养然其所重特老者而已 又礼书曰明堂位曰以禘礼祀周公于太庙登歌清庙下管象文王世子曰天子养老登歌清庙下管象祭统曰夫大尝禘升歌清庙下而管象天子之乐也康周公故以赐鲁也仲尼燕居曰两君相见升歌清庙下而管象则天子之祭祀养老飨诸侯诸侯之相见鲁之尝禘皆升歌下管贵人声也歌清庙示徳也管象示事也徳莫盛于文王之清庙事莫先于文王之象清者徳之洁而非任也象者事之始而未形也维清奏象而言文王之典肈禋季札见舞象而言美哉犹有憾则象为文王之诗明矣郑氏以为武王诗误矣 又曰养老必歌清庙下管象者以文王善养老故也舞大武者以武王善继志述事故也严陵方氏曰养老之礼无大于此故曰礼之大者也匏竹在下管象以其示事故继言大合众以事神之为道疑其难通故以达言之徳之在人则患其不作而已故以兴言之书言神人以和则乐之效固有如此者
  马氏曰文徳之盛莫盛于文王而登歌清庙者所以发明賔主之徳也象与大武皆武王伐纣之乐也下管象所以咏其声大武所以动其容而大合众学士以行管象武舞之事所以达有神兴有徳也神者藏于礼乐之中而不可知则管象舞武以达之徳者藏于人情之间而不可见则管象舞武以兴之
  王乃命公侯伯子男及羣吏曰反养老幼于东序终之以仁也
  郑氏曰羣吏乡遂之官王于燕之末而命诸侯时朝防在此者各反养老如此礼是终其仁心孝经説所谓诸侯归各帅于国大夫勤于朝州里于邑是也孔氏曰诸侯为畿外羣吏谓畿内乡遂之官王自养老又令诸侯州里而行养老是终其仁心于邑为希仰慕行之于邑也
  山隂陆氏曰称王王事也
  是故圣人之记事也虑之以大爱之以敬行之以礼修之以孝养纪之以义终之以仁
  郑氏曰虑之以大谓先本于孝弟之道敬谓省其所以养老之具礼谓亲迎之如见父兄孝养谓亲献之荐之义谓既歌而语之也仁谓又以命诸侯归于国复自行之也
  孔氏曰此申説视学养老之义谓圣人亲行养老之礼记序前代之事也虑谋也大谓孝弟也
  长乐刘氏曰圣王躬行养老之事使天下记之以为教化之本故曰记事故始于天子敬老而终于天下为人子者莫不敬其老则其虑事不亦大乎爱亲不亦敬乎
  严陵方氏曰养老之礼所以广孝也而人之行莫大于孝此虑之以大也设三老五更羣老之席位此爱之以敬也发咏登歌合语下管此行之以礼也适馔省醴珍具此修之以孝养也正君臣之位贵贱之等此纪之以义也命公侯而下各归而有所养焉此终之以仁也
  马氏曰虑者虑于中而行于外书曰弗虑胡获莫非虑也而虑有大小虑之以大者孝悌仁之本也孝悌所以示其爱爱而弗敬兽畜之也故爱之以敬所以行敬之情而曲致者存乎礼行之不以礼则直情径行戎狄之道也行之以礼则无所不尽而养之不可以无其具故修之以孝养自虑之以大推而至于修之以孝养则君臣又嫌于不分故纪之以义纪者众目之緫也纪散则众乱故以义定上下之分纪之以义所以致其尊而亦不可以不致其亲故又终之以仁虑之以大者仁之本终之以仁者仁之成君子始终之所依者仁而已矣
  山隂陆氏曰此篇皆出圣人所记故纂者其言如此纪之以义君臣之位贵贱之等也盖方父事三老兄事五更袒而割牲緫干而立虽曰以教诸侯之弟然非所以正君臣之位贵贱之等也是故至是而燕更纪之以义经曰道并行而不相悖此之谓也夫纪之以义矣犹不敢违仁且命之曰反养老于东序纂礼者所以賛明之也子曰圣人得书之体若是者近之矣夫礼非圣人制之不能尽非圣人记之不能悉前有圣人作焉后有圣人述焉此道之所以明而不闇发而不郁也
  石林叶氏曰先贤有道徳而释奠以祭之所以致爱于死者也其行可宪其言可饬则设其席位以尊之所以致慤于生者也皆敬之至也此所以爱之以敬也三老则三公致仕者其爵位尊矣故以父事之则不疑于父五更卿大夫致仕者其爵位差矣故以兄事之则不疑于兄此所谓行之以礼也饮以养阳食以养隂馔则食也醴则饮也适馔省体其珍具矣故执酱而馈执爵而酳冕而緫干以乐侑食此所谓修之以孝养也文王功成于清庙而为受命之始则歌于堂上武王功成于大武而为受命之终则舞于堂下此所谓纪之以义也自大昕鼔以警众而至于舞大武则礼终而乐阕国子俊造得以观于中侯伯子男得以帅于外而犹以为未喻也故命百官反养老幼于东序此所谓终之以仁也义也孝也礼也敬也皆出于礼乐一视学而尽举之则所谓虑之大也
  是故古之人一举事而众皆知其徳之备也古之君子举大事必慎其终始而众安得不喻焉兊命曰念终始典于学
  郑氏曰喻犹晓也兊当为説説命书篇名殷高宗之臣傅説之所作典常也念事之终始常于学学礼义之府
  孔氏曰此覆説养老而在下众庶知道徳之备其在学乎谓一举养老之事以示于下而众皆知在上之徳备具其备具者即虑之以大而下是也虑之以大是慎其始终之以仁是慎其终养老之事既慎其终始一一露见尽以示众则众何得不晓喻焉
  严陵方氏曰徳之备则以能谨其终始故也説命而名曰兊命者犹小雅谓之宵雅欤
  世子之记曰朝夕至于大寝之门外问于内竖曰今日安否何如内竖曰今日安世子乃有喜色其有不安节则内竖以告世子世子色忧不满容内竖言复初然后亦复初朝夕之食上世子必在视寒暖之节食下问所膳羞必知所进以命膳宰然后退若内竖言疾则世子亲齐而养膳宰之馔必敬视之疾之药必亲尝之尝馔善则世子亦能食尝馔寡世子亦不能饱以至于复初然后亦复初
  郑氏曰朝夕朝朝暮夕也日中又朝文王之为世子非礼之制世子之礼亡言此存其记也色忧忧浅也不及文王行不能正履羞必知所进必知亲所食也养疾者齐冠端也亲犹自也馔必敬视为疾者之食齐和所欲或异药必亲尝试毒味也尝馔善谓多于前不能饱又不及武王一饭再饭复初复常所服也
  孔氏曰此是第五节以文王为世子是圣人之法不可常行故此记寻常世子之礼内竖既言有疾则世子亲自斋戒衣冠端而养也冠端斋服也故玉藻云冠丹组缨诸侯之斋冠也冠綦组缨士之斋冠也端则缁布衣也谓之端者端正也斋必用者隂之色隂气静斋亦静故用也严陵方氏曰文武之所为圣人之行也世子之记则中人之行而已圣人之制行不以己岂一以文武之道责于人哉故録世子之记于篇末从使后人可跂而及也所谓色忧不满容者盖见乎色者既作则动乎容者亦随之矣喜之类为阳忧之类为隂阳饶而隂乏故忧则容不满也玉藻所谓亲癠色容不盛是矣齐而养谓心致齐而身服也致齐不齐故也服则以隂幽思故也然则言不説冠带而养则齐可知言一饭再饭则药必亲尝可知
  山隂陆氏曰朝夕至于大寝门外不言之愈麤矣内竖曰今日安据今而已乃有喜色薄乎云尔据内竖曰安文王乃喜安通于后乃喜深矣复初变膳言初亦言之法羞必知所进羞始而已文王顾末精矣诺然后退尔亦以此不言医师之药而言疾之药着药其疾之药也






  礼记集説卷五十三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说卷五十四    宋 卫湜 撰
  礼运第九
  孔氏曰案郑目録云名曰礼运者以其记五帝三王相变易隂阳旋转之道此于别録属通论
  横渠张氏曰礼运本是一片叚文字混混然一大意须是据大体而观之乃能见若句句字字细碎求之必不能得尝观礼运有时混混然若身在太虚中意思大然不能得乆不惟礼运要作一大意观之如中庸儒行亦当如是或谓间有害处据大体观之自是大片叚文字以己心难包管尽他意如天降甘露地出醴泉若尧舜之世实求此物则安得也但言其至和可致不必须有此
  山隂陆氏曰礼运者是礼乐之运非道徳之运盖运祚推移而礼行焉虽圣人不能违也然则大同小康时而已矣
  长乐陈氏曰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道则运而无所积器则滞而有所拘礼器言礼之器则礼运言礼之道也
  严陵方氏曰行于万物者道也载道而行者礼也帝王盛时以义起礼驱骋而转徙未尝息故其经世之迹不能无异其轨辙焉于是则有大小之别同异之名矣此篇所言乃其义也
  昔者仲尼与于蜡賔事毕出游于观之上喟然而叹仲尼之叹盖叹鲁也言偃在侧曰君子何叹孔子曰大道之行也与三代之英丘未之逮也而有志焉
  郑氏曰蜡者索也歳十二月合聚万物而索飨之亦祭宗庙时孔子仕鲁在助祭之中观阙也孔子见鲁君于祭礼有不备于此又覩象魏旧章之处感而叹之言偃孔子弟子子游大道谓五帝时也英俊选之尤者逮及也言不及见志谓识古文不言鲁事爲其太切广言之
  孔氏曰此篇凡四叚自此至小康爲第一明孔子爲礼不行而叹遂论五帝三王优劣之事郑引郊特牲十二月蜡据周言之夏则十月殷则十一月谓建亥之月也以万物功成报之案月令孟冬云大割祠于公社腊先祖五祀故郑云亦祭宗庙总而言之谓之爲蜡若析而言之祭百神曰蜡祭宗庙曰息民故郑注郊特牲云息民与蜡异此据总而言之故祭宗庙而云与于蜡賔也下云出游于观之上故知是祭宗庙也以仲尼与蜡祭故郑知仕鲁也鲁臣而称賔者以祭祀欲以賔客爲荣故也尔雅释宫云观谓之阙孙炎云宫门双阙者旧县法象魏使民观之处因谓之阙亦名象魏魏巍也其处巍巍髙大也何休注公羊天子两观外阙诸侯台门则诸侯不得有阙鲁有阙者鲁以天子之礼故得有之也公羊传云设两观乗大路此皆天子之礼是也案定二年雉门灾及两观鲁之宗庙在雉门外左孔子蜡祭事毕出庙门徃雉门登游于观之上喟是叹之形貌作记者言其所叹之由言盖者谦爲疑辞不敢指正于是言偃问叹何事孔子若指言鲁失礼恐其太切故广言五帝以下之事谓五帝大道之行并与三代英异之主若禹汤文武等虽不及见而有志记之书尚可知也志是记识之名案辨名记云倍人曰茂十人曰选倍选曰俊千人曰英倍英曰贤万人曰杰倍杰曰圣熊氏曰当门阙处以通行路言双阙明门之两旁相对爲双也游目看于观之上
  严陵方氏曰助祭者必有饮食以劳之故谓之賔焉文王世子于释菜言退賔者以此大道之行谓五帝之上也三代之英谓三王之时也以其无名无迹故以道称之以其代废代兴故以代称之礼至于三代其文极矣故以英言之言三代之为英以见五代之爲质以五帝爲大道之行则知三代爲大道之隐矣时系乎圣人之在上者也孔子以穷而在下不得其时故其言如此然时无常也或可待焉故止言未而已
  蒋氏【君实】曰礼莫重于祭祭莫重于蜡故记礼之君子首以夫子蜡賔之叹而诸礼运之篇考之于经蜡之始末郊特牲论之详矣夫子又尝与子贡言蜡则曰百日之蜡一日之泽非赐之所知何哉其可知者蜡之祭也其不可知者古先圣王之遗风余泽也古者上下之间势位未隔文法未备而歳时蜡礼之讲终以序饮其重农力本存爱示情之意见于祈祝祷禳之间劳来劝相之际仁之至义之尽粤自王政不修而典礼在鲁者望鲁之意谓其一变而至于道而不可与他国槩言者也今也圣人伤世僞之寖起知古典之无传而于蜡賔毕事之后出爲观上之游喟然爲之太息记者纪其所叹在鲁不知鲁之爲蜡其能尽存于古否乎鲁之郊禘非礼也其蜡可知矣然则蜡之防微矣圣人伤古治之不复因蜡礼而有见不有偃也爲之问则何以穷夫子感叹之机夫旣以帝者之事爲大同而指三代爲小康矣而均曰未之逮也而有志焉何哉此有以见圣人思欲还上古之风而不可得而犹思其次也故其下歴歴言之【篇内同】
  讲义曰夫蜡之祭爲仁之至义之尽先王报祭之礼爲息且有休老劳农之事孔子旣与蜡賔而观之以知当时虽足以得古之礼而未足以得古人爲礼之意此大道所以未行也故孔子喟然而叹鲁焉
  大道之行也天下爲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矜寡孤独癈疾者皆有所飬男有分女有归货恶其弃于地也不必藏于己力恶其不出于身也不必爲己是故谋闭而不兴盗窃乱贼而不作故外户而不闭是谓大同
  郑氏曰公共也禅位授圣不家之睦亲也不独亲其亲子其子孝慈之道广也皆有所飬无匮乏也有分分犹职也有归皆得良奥之家也货不必藏于己力不必爲己谓施无吝心劳事不惮仁厚之教也谋闭不兴盗贼不作尚辞让之故也外户不闭御风气而已同犹和也平也
  孔氏曰此以下説记中之事此先明五帝时也爲公谓不私传子孙即废朱均而用舜禹是也选贤与能谓不世诸侯黜四凶举十六相之类是也讲谈说也修习也世淳无欺说輙有信所习皆亲睦也君既无私故人法之不独亲其亲子其子天下之老者皆得赡飬终其余年年齿盛壮者不爱其力重任分轻任并斑白者不提挈是也幼者皆获飬长以成人无告及有疾者皆获恤飬男子无才者耕有能者仕各当其职无失分也女谓嫁爲归不失时故有归也货谓财货旣天下共之不独藏府库但人不收録则物坏世穷无所资用故收而藏之是恶弃地耳非是藏之爲己有乏者便与也爲事用力不惮劬劳正是恶于相欺惜力不出于身非是欲自营赡故云不必爲已谋起于诈今天下一心故图谋之事闭塞不起兴起也有乏輙与盗窃焉施有能必位乱贼何起外户扉从外阖也不闭者不用闗闭之也重门击柝本御暴客旣无盗窃乱贼则户无俟于闭也但爲风尘入寝故设扉耳无所捍拒故从外而掩也率土皆然故曰大同
  横渠张氏曰大道之行穷乏皆有飬者盖民足固自如此菽粟如水火民焉有不仁者哉圣人富之固有其术其教之又深顺逹大道行也孔子言王者必世而后仁仁即大道之行也以孔子之道行之三十年何患乎不仁也言仁固有浅深三年有成言治一国也及治天下则必世也周公之法不至此但成王不能继之大道之行由礼义而行者也礼义以爲纪行礼义者也纪对纲而细今规规然以礼义治其小礼义而施于小未及其大者也若夫大道之行则礼义沛然大道之行游心于形迹之外不假规规然礼义爲纪以爲急夫何爲哉恭己正南面而已矣虽则无爲亦未尝忘礼义以爲纪盖不可无也
  长乐刘氏曰五帝之治世质民纯人人内尽其情而情不生外无其己而善益劝故君不自尊而天下共尊之臣不自贤而天下共贤之一德安于上而兆民莫不化之一善出于人而四海莫不师之是以选贤与能讲信脩睦不必自于朝廷而族党人人公共推让不敢以爲己私也虽以天下让于人而人不以爲德虽以天下外于子而人不以爲防故不谨于礼而人无作僞以逾于中不由于乐而人无纵精以失其和易称同人于野亨者言君尽其性于上而民尽其性于下有天火之义焉不曰大道之行乎
  长乐陈氏曰大道之行爲大同大道之隐爲小康以道之汚隆升降系乎时之不同而已盖大道者礼义之本礼义者大道之末任其本则末存乎其间狥其末则本隐而无存此尧舜所以爲大同而禹汤文武成王周公所以爲小康也庄子述伯成子髙对禹之辞尧治天下不赏而民劝不罚而民畏今子赏而民且不仁德自此衰刑自此立大同小康之辨也夫大道之行天下爲公而与人大道既隐天下爲家而与子与人与子固出于天圣人所以顺天而趋时也然其爲公者非不家之以爲公者爲主爲家者非不公之以爲家者爲主至于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货力不必藏于己非无所别也各亲其亲各子其子货力爲己非无以待人也亦其所爲主者异矣选贤与能讲信脩睦六君子非不由之礼义以爲纪尧舜非不用之特其有所轻重浅深烦简之不一耳盖上世之选贤则一于德而已后世之选贤则有及于勇知上世之信则出于精诚之中而后世之信则见于作誓作防之际上世之睦则和光同尘而有余后世之睦则鱼沬呴濡而不足上世则有道德以爲纲而不止于礼义之纪后世则礼义以爲纪而有失于道德之纲也
  严陵方氏曰选言择之而进与言待之而举有诸己之谓信交相亲之谓睦信与睦人皆有之然有诸己者患其隐而已故讲之使明交相亲者患其坏而已故脩之使着废疾瘖聋跛躃之类所谓皆有常饩各以其器食之是也天生其利人乃不取是以人逆天也故货弃于地爲可恶人犯其劳我享其效是因人成事也故力不出于身爲可恶取非其有谓之盗伺间而谓之窃絶理谓之乱毁则谓之贼
  马氏曰信者在中之诚讲之者使之以信相考也睦者在内之和脩之者使之以睦相守也男有分女有归言使之各得其所也有所厚有所薄有所贪有所吝则机心作于内而盗窃乱贼兴于外无所厚无所薄无所贪无所吝则机心盗贼两皆泯矣如此然后外户可以不闭而天下如是一也
  山隂陆氏曰言大道之行天下爲公而曰选贤与能讲信脩睦是乃所以异乎黄老之言也且选贤与能讲信脩睦在六君子之世未尝废也而大道之行异乎此者不家之而已难者曰天下爲公是天与贤则与贤天下爲家是天与子则与子孟子以爲其义一也不足爲时之厚薄曰自后世观之类皆与子一有不尔则争乱随之是亦天也虽以爲时之厚薄可矣而缓词也即云谋闭不兴盗窃乱贼不作外户不闭嫌其言不婉是谓大同此礼之运转在天者也延平周氏曰以大道旣隐爲三代则大道之行爲尧舜然大道之行以天下爲公亦非不以天下爲家大道之隐以天下爲家亦非不以天下爲公故孟子以爲其义一也又岂足爲时之厚薄哉盖各亲其亲不独亲其亲各子其子不独子其子者二帝三王之所同也
  蒋氏曰大道之行天下爲公居上者恬于势位而不以爲乐在下者安于困贫而不以爲尤是以德化自行而防范不立情意易通而机巧不生故位以贤能而任非有所私而立之也人以信睦爲交非制之使从也推而至于耆老幼壮鳏寡孤独之人交相飬于天地之间而不见其病男自然而有分女自然而有归货恶其弃于地而已力恶其不出于身而已是岂有一毫相攘相轧之习哉凡若此者非圣人用力而致之也故扬而举之于大同之时惟帝者之事足以当之
  今大道旣隐天下爲家各亲其亲各子其子货力爲己大人世及以爲礼城郭沟池以爲固礼义以爲纪以正君臣以笃父子以睦兄弟以和夫妇以设制度以立田里以贤勇知以功爲己故谋用是作而兵由此起禹汤文武成王周公由此其选也此六君子者未有不谨于礼者也以着其义以考其信着有过刑仁讲譲示民有常如有不由此者在埶者去众以为殃是谓小康郑氏曰犹去也为家谓位于子货力为己俗狭啬也大人诸侯也乱贼系多为城郭沟池以服之也谋用是作兵由此起以其违大道敦朴之本也敎令之稠其弊则然老子曰法令滋章盗贼多有由用也由此其选能用其礼义以成治也考成也刑犹则也埶埶位也去罪退之也殃犹祸恶也康安也此谓小小安康之世不如大道大同之世也言小安者失礼则贼乱将作矣
  孔氏曰此眀三代俊英之事孔子生及三代之末故称今也天下为家禹为其始也君以天位为家故四海各亲亲而子子藏货于身出力赡己父子曰世兄弟曰及谓父与子无子则兄与弟以此为礼也城内城郭外城沟池城之壍为此以自卫固也纪纲纪也五帝以大道为纲三王以礼义为纪君臣父子兄弟夫妇有失并用礼以纪之也君臣义合故曰正父子天然故曰笃笃厚也兄弟同气故曰睦夫妇异姓故曰和又用礼义设为宫室衣服车旗饮食上下贵贱之制度田种谷稼之所里居宅之地贵贱异品也贤犹崇重也盗贼并作故须勇更相欺妄故须知所以崇重勇知之士立功起事不为他人故奸诈之谋用而战争之兵由此而起禹汤等能用此礼义成治其为三王中之英选也此圣贤六人皆谨于礼以行下五事用礼明断使得其宜用礼以成人之信用礼以明民之罪仁者以礼赏之以为则争夺者以礼讲説之使推譲是示民为常法也为君而不谨于礼以下五事虽在富贵埶位众人必以为祸恶共以罪黜退之也
  横渠张氏曰大道既以其不讲故民不见也然则大道既有劣于大道之行大道之行如尧舜方是也虽三代之英犹有劣者以其未成功也此所以未有不谨于礼惟谨于礼则所以致大道之行各亲其亲各子其子亦不害于不独亲不独子止是各亲各子者恩差狭至于顺达之后则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既曰不独亲亲子子则固先亲其亲子其子矣大人世及以为礼由古以来固亦有世但道之后虽有子如均朱有臣如伊周者亦不能举行尧舜之事故以世及为定礼城郭沟池为固亦是礼义以为纪之事所以防乱也尧舜在位各歴年七十余以至于人神和龙格是为大治不规规以礼义为纪六君子所以急于礼者欲至乎大同也尧舜之治若此莫不本诸礼义大道既由暴君以壊之也然而使尧舜承桀纣之后亦当以礼义为纪六君子居尧舜之时是亦大同之治也以其袭乱急于礼义适得小康耳圣人成性一之以义理礼义为纪固在术内然而六君子未有不谨于礼欲以达其大者也谋用是作而兵由此起大道既则人有彼我故谋作乱者兵也止乱者亦兵也谋所以虑乱也既有乱则须兵以制之禹继尧舜者也恐殆非为大道既之时由此其选于三代中是精选者也
  长乐刘氏曰既谓夏商以后有其居处而彼已分矣私其货力而窃盗起矣战鬭刑禁由之生焉故有五礼防其伪而敎之复于中也有六乐防其情而敎之复其和也纲人之伦以五品纪人之性以五常制度不定则僣偪兴田里不疆则侵吞起勇智不用则旤乱生谋虑不作则奸诈出小则五刑以扶典制大则九伐以立平康此禹汤文王武王成王周公所以谨于礼较于大道则为小康焉
  严陵方氏曰前言大道之行则知大道之为废此言大道既则知大道行之为眀矣前言天下为公则以与贤故也故继言选贤与能此言天下为家则以与子故也故继言各亲其亲各子其子焉大人世以为礼则各子其子故也及以为礼则各亲其亲故也大人止谓有位者与说大人则藐之之言同道大而有变则为之纲者道也礼义小而有常故以为纪焉道之纲则君臣固有义矣父子固有亲矣兄弟固有序矣夫妇固有别矣及以礼义为纪则因其义而正之因其亲而笃之因其序而睦之因其别而和之故曰以正君臣以笃父子以睦兄弟以和夫妇以功为己则致力以兴事者各自营故也礼义之纪如此所以治人之道悉矣则机心不能无作争端不能不起故曰谋用是作而兵由此起
  马氏曰以大道之行而方之大道之固甚于天地之殊也窃尝言之天下为公天下为家于贤于子皆天之所与非人力之所能为也五帝三王何与焉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则近于墨矣各亲其亲各子其子则近于杨矣圣人岂杨墨之道乎老有所终至废疾有所养三王未始不同也以正君臣至以功为己五帝之时莫不行也谋闭而不兴盗窃乱贼而不作三王之盛时莫不胥然谋用是作则兵由此起五帝以来亦未始不如此也由是而考之则记者之言妄欤尝闻之师曰方周之衰文之灭质也乆矣天下之人溺于人伪丧其天真孔子伤时之弊故推隆于五帝而以三代为劣过其实以矫之欲使复归于至徳之盛裁归于文质之中而已故曰先进于礼乐野人也夫孔子非必以先进为可尚以时之弊必过其中以矫之使质过于文然后朴可得而复也故曰如用之则吾从先进大同小康之意槩可见矣山隂陆氏曰以今该古不欲斥前也大人得位者也若五帝时非无父子相继兄弟相及非无城郭沟池非无礼义特不以为固不以为纪以正君臣以笃父子以睦兄弟正尚义故笃尚恩故睦尚亲故以和夫妇者妇虽以从夫为正亦有可否相济以功为已愈益下矣庄子曰为义偃兵造兵之本也葢礼义虽可以息兵亦可以起兵以着己之义以考己之信着人之有过若丘也幸茍有过人必知之周公之过不亦宜乎以有礼着焉故也仁以有礼故刑譲以有礼故讲若虞芮质厥成是也虞芮讲譲而文王之仁刑矣礼示民有常易示人有变
  庐陵胡氏曰郑云大人诸侯也案下云禹汤由此则大人谓天子礼以眀义礼以成信礼以眀罪礼以刑仁刑犹型也礼以眀譲礼以体常
  长乐陈氏曰其言示民有常者常者变之对变者能变则常者能化化者人之道变者天地之道易之坤卦言人之道则曰有常曰化光至于乾卦言天之道则曰无常曰变化帝则尽天道故不言常王则尽人道故止于有常而已
  延平周氏曰礼义以为纪以下至于贤勇知此谋用不作而兵所以不起者也以为谋用是作兵由此起非也
  蒋氏曰驯至乎王者之时则不同矣天下为家自夏后氏始禹之为君岂不知尧舜与贤之事为可美哉启贤而能敬承此不待论而天下之事亦大异矣自禹而往乃家天下葢圣人以道御时初无容心于其闲也名位以安之政敎以率之刑法以一之诰誓以申之此岂得已而不已哉利欲动而奸诈起生聚众而情隙开圣人而不为之尽心焉则葢有所不满焉者故自夏后氏之与子而天下之为君臣父子者自此无异说则各亲其亲各子其子货力为己王者岂能遽返而还其初乎要亦求勿失其情而已禄爵世及以为大夫之礼城郭沟池以为国家之固礼义以为人道之纪君臣不得不正父子不得不笃兄弟不得不睦夫妇不得不和制度不得不设田里不得不立勇智任之为贤为己举之为功义必使着信必使考仁必使成逊必使习道不能由则位不能居至是而礼之功用形矣故圣人揭而举之为小康之时夫禹汤文武成王周公由此其选而谓之小康若是其不足言乎曰小康之名非治说也乃时说也圣人处大同之时故能运无为之化圣人处小康之时要亦无不尽之心夫惟无不尽之心而后能居小康之时成极治之化当大道之使大道之行以此言之则知帝王有异时无异道圣人因蜡以思礼其不能无望于鲁而有志于帝王之世者如此
  言偃复问曰如此乎礼之急也孔子曰夫礼先王以承天之道以治人之情故失之者死得之者生诗曰相防有体人而无礼人而无礼胡不遄死是故夫礼必本于天殽于地列于鬼神达于丧祭射御冠昏朝聘故圣人以礼示之故天下国家可得而正也
  郑氏曰相视也遄疾也言防之有身体如人而无礼者矣人之无礼可憎贱如鼠不如疾死之愈也圣人则天之明因地之利取法度于鬼神以制礼下敎令也既又祀之尽其敬也敎民严上也鬼者精魂所归神者引物而出谓祖庙山川五祀之属也民知严上则此礼达于下也民知礼则易敎
  孔氏曰此是第二明须礼之意失之者死若桀纣也得之者生若禹汤也引诗鄘风相防篇礼从天出故云本于天殽效也又效于地布列于鬼神圣王既法天地鬼神以制礼本以敎民故祀天禋地享宗庙祭山川一则报其礼之所来之功二则敎民严上之义民既知严上之义晓达丧礼则知哀笃君亲也祭是享祀君亲射御是防卫供御尊者冠有着代之义昏有代亲之感朝是君之敬上聘是臣之事君人知严上则达此八者之礼天下谓天子国谓诸侯家谓卿大夫下既从敎故得而正也郑注则天之眀因地之利昭二十五年左文云取法度于鬼神者下文云降于宗庙山川五祀是也云以制礼下敎令者谓法天地鬼神以制礼既毕下此礼之敎令以敎民即下文降命降则下也谓法此等之神以下令敎又祀此等之神敎民严上故郑云既又祀之尽其敬也宗庙山川五祀据其精魄归藏不知其所则谓之鬼宗庙能引出仁义山川能引出兴作五祀能引出制度又俱能引出福庆谓之神也三者皆为鬼神此又本天殽地之下所以緫云列于鬼神也
  横渠张氏曰礼必本于天殽于地列于鬼神此属自然而言也天自然有礼如天尊地卑是也殽于地眀于地也如山川有小大草木有长短皆是天生而见于地也列于鬼神遍于鬼神也如社有土功履之必报稷有养人之功五岳各为一方之镇人就而礼之至于羣祀百神莫不有自然之理使之必报之功有小大者天也报且礼之者人也达于丧祭射御冠昏朝聘此则属人道而言亦莫非天理也 又曰礼本于天天无形固有无体之礼礼有形则眀于地眀于地则有山川宗庙五祀百神以至达于丧祭射御冠昏朝聘是见于迹也葢礼无不在天所自有人以节文之耳本于天殽于地犹是緫言之鬼神则布列于地上也然则礼非自人而出至于鸟兽莫不有父子配偶长幼朋友蝼蚁之君臣鸿鴈之兄弟但不能推类而有别此亦皆天性也至圣人则能粹美之长乐刘氏曰先王正心诚意动必如礼者欲盛厥徳以配天地也不曰承天之道乎礼有定制执民两端不敢过也不敢不及也不曰治人之情乎人失乎礼则行悖于中刑祸之道也不曰死乎人得其礼则动恊于极不曰生乎鼠也无其一体无不死者人也失其一礼而能乆生哉故礼也者能使三才安于其位而不失其宜者也故天得其礼则隂阳和地得其礼则刚柔顺而无干亢之患鬼神得其礼则生以时而无咎徴之失至于丧祭射御冠昏朝聘得其礼则君臣父子兄弟夫妇朋友各得其分而不失其常不曰天下国家可得而正乎则人之为道无礼焉性命不可得而正矣若网之有纲万目待之然后理若木之有规万器待之然后成惟礼为然
  长乐陈氏曰言偃闻去众为殃之说复以礼之急为问孔子谓礼出于天而成体则于天之道为本故以之承天之道出于人而成法则于人之情为本故以治人之情夫出于天而承天出于人而治人则礼不为不重其有不由而失之则不止于去众为殃而必至于死由而得之则不止于存众为祥而必至于生也丧祭内也射御外也冠昏内也朝聘外也君子行其在己而不忘其在人者为其在人而不忍其在己者然后为能尽己而尽人此丧祭射御冠昏朝聘先后之意 又曰本于天者礼之道殽于地者礼之体列于鬼神者礼之情达于丧祭射御冠昏者礼之度数礼之为道则达而其体则卑其情则幽而其度数则显圣人以此示人则天下国家可得而正也严陵方氏曰上言如有不由此者在势者去则礼之于人不可缓矣故言偃复问以为如此乎礼之急也礼本乎天之道故先王制礼所以承天之道礼出乎人之情故先王制礼还以治人之情礼于天人之际如此则失之者死得之者生未足恠也然失之者未必死以其有死之道而已得之者未必生以其有生之道而已故引诗胡不遄死之说以眀之也夫茍失于礼虽或幸而生于义可诛则无以异乎死茍得于礼虽或不幸而死其名不忘则无以异乎生此所以有死生之道也人之所欲莫甚于生所恶莫甚于死礼之得失遂有生死之道也此其所以为急欤于天曰本于地曰殽于鬼神曰列皆言礼之所以立也至于礼之所以行则有见于丧祭射御冠昏朝聘焉见于丧祭射御冠昏朝聘则礼达于下矣故以达言之丧则凶礼也祭则吉礼也射御则军礼也冠昏则嘉礼也朝聘则宾礼也礼虽经而为三百曲而为三千其大体不过是五者而已
  马氏曰天降衷于民而先王之为礼所以继天之衷也故曰以承天之道夫口之于味目之于色耳之于声鼻之于臭四肢之于安逸人情之所同也人情之所同而纵之则灭天理而穷人欲故先王制为礼以节之也故曰以治人之情胡不遄死者未至乎死而人欲其死也
  延平周氏曰深于礼者可以言易深于易者可以言礼故言其成象则本于天言其效法则殽于地言其幽则列于鬼神所谓达于丧祭射御冠昏朝聘者乃其度数而已矣
  山隂陆氏曰鬼神若禋祀实柴槱燎血祭貍沈疈辜礿祠烝尝之类亦一隅尔丧祭射御冠昏朝聘此八者自天子下达凡所谓示象数之事也
  郑氏曰相鼠之刺不惟深疾之之辞而无礼无仪固有死之道也夫三百之经三千之仪虽若不胜其繁要皆此心之用操而常存者则委蛇曲折不失尺寸一念之差则视而勿见听而勿闻食而不知其味语黙动止皆非故态矣观于草木则一叶之黄一枝之瘁皆本根之病也观于天地则一星之殒一泉之决皆元气之病也圣人为礼以制天下之心威仪之中否以騐其神眀精爽之存亡讵可指登防兴俯献酬裼袭以为末节而不之察乎先王盛时礼敎达于天下士无贤不肖皆周旋于礼文之中其节奏度数耳目习焉手足安焉不得而少差也于安且习之中而忽乖其度是必其神明精爽之不在是也三代之衰列国公侯卿大夫犹知奉礼以从事一不中节则有死生祸福之说若越椒之执币傲叔仲惠伯知其必灭若敖氏之宗郤锜乞师于晋而将事不敬孟献子知郤氏之必亡若此类者不可胜举而其应信若防葢先王所以制人心之意犹未泯灭而秉礼君子既能以自检其身故能以身察乎人也谷梁之说者以为左氏失之诬而后世学者不究其本遂以左氏死生祸福之说近于神恠而力排之圣人制礼精防之意防矣惜哉
  蒋氏曰圣人伤世逺道散发眀礼之为功学者因言深意切申问礼之所以急圣人岂能忘言于此思昔先王之制为礼也非以强世拂情也葢自有天地万物而礼与之俱立羣而为之辨也合而为之防也出入饮食而为之防节疏数也施报酬酢而为之等级杀也是岂天之所能随而付诸其人乎葢必有制而命之者矣故曰承天之道又岂人之所能始而具之于天者乎葢必有【阙】而【阙】之者矣故曰治人之情天道以承而能立人情以治而能定此礼所以不可一日无而得失死生所由分也不然则天人之理穷矣相防之刺所关甚大托诗以眀礼岂不信然 又曰礼之为说虚为之机而实为之用理为之初而形为之显自其本于天者而承之彼其理混然未分吾孰得其洪纎小大而为之乎易曰知崇礼卑崇效天卑法地方其为崇有不可得而拟议者圣人本天道之自然即地形而有辨故凡礼之所以为是因人之情顺物之称制为髙下广狭者皆其所效而立之者也由是而筑为宫室设为宗祧郊社以崇报山川以阐幽是列鬼神而礼有所寓矣丧祭有常射御有数冠昏以严其序朝聘以谨其仪是达于制作而礼有所行矣此三代圣人所以损益不同而制治之异至衰世之君子则未尝不以礼之兴脩废弛而觇人之理乱安危者有由也
  金华应氏曰上数语眀礼之功用以眀夫人生死之所由系下四语緫礼之体用以眀天下国家治乱之所由别也大原出乎天故推其所自出而本之效法之谓地故因其成法而效之殽效也列于鬼神者充塞乾坤之闲昭布森列而不可紊也达于丧祭至朝聘者人道交际之用周流上下而无不通也法于天地鬼神者理也所以承天之道也达于天下国家者事也所以治人之情也理与事一而二二而一者也示之以礼而人得礼以生则谋之作者弭兵之起者消故天下国家可得而治也不然虽有粟吾得而食诸
  言偃复问曰夫子之极言礼也可得而闻与孔子曰我欲观夏道是故之杞而不足徴也吾得夏时焉我欲观殷道是故之宋而不足徴也吾得坤干焉坤干之义夏时之等吾以是观之
  郑氏曰夏后氏之后也徴成也无贤君不足与成也得夏四时之书其书存者有小正宋殷人之后也得殷隂阳之书其书存者有归藏吾观于二书之意孔氏曰自此至礼之大成也为第三眀礼之所起徴者徴騐之义宋君闇弱不堪足与成礼因往适宋得殷坤干之书并夏四时之书观之知上代以来至于今世时代运转礼之变通即下礼之初以下是也殷易以坤为首故先坤后干
  横渠张氏曰坤干之义先曰坤者殷之质以所先见者则先言之坤干书名也不曰乾坤而曰坤干者干则无以见必因坤而着故先曰坤推本而言也犹言形神人必因形乃见神若不因形则神何附着长乐陈氏曰夏时坤干之书固不可得而见之然防其名以推其义则夏时者言夏时之所纪而坤干有交泰之意也夫得其书则系其所得之先后故先夏时而后坤干观其书则考近以及逺故先坤干而后夏时 又曰其言夏时之等则其所得者不止于此其言吾以是观之则继之以夫礼之初以下葢观是书而知其然
  严陵方氏曰极之为言至也如上所言皆礼之至矣子游故复问之也坤干夏时之书所谓虽无老成人尚有典刑是也论语兼言书之文不足徴此特言人之献不足徴者言其略则文献皆不足徴言其详则书之文犹有得焉耳周官大卜掌三易之法一曰连山二曰归藏三曰周易是连山则首乎艮其卦具内外而一体其位居东北之两闲则向乎人之时焉夏用人正故其书以之孔子以夏时称之者以帝降而王人时得其正故也归藏则首乎坤各归其根密藏其用皆隂之所为则合乎地之时焉殷用地正故其书以之孔子以坤干称之者以资生于丑地为主于上故也周易则首乎干周而复始刚柔相摩皆阳之所为则合乎天之时焉周用天正故其书以之孔子以乾坤序之者以资始于子天为主于上故也然孔子以夏殷之易而观夏殷之礼者何也葢易之所见者象礼之所形者器系辞云以制器者尚其象则观易固可以知礼矣且乾坤者天地也夏时者四时也天地有上下之位四时有先后之序礼之道如斯而已至周则监于二代脩而兼用之故六官则备天地四时之名焉坤干不谓之书而谓之义夏时不谓之书而谓之等者礼以达义于内辨等于外者也天地之理为妙故以义言内四时之迹为显故以等言外或言其义或言其等葢本诸此
  马氏曰创于始者必有以继于终作于先者必有以述于后故孔子欲观夏殷之道以成一代之礼者夏之后宋者殷之后谓其世守而知其事之详且悉也然而宋皆无贤人载籍俱亡文献两泯焉此其不足与成也可知夏时坤干皆不行于世阙而勿论可也
  山隂陆氏曰虽曰吾以是观之葢亦略矣据论语所言可知
  讲义曰孔子尝曰殷因于夏礼所损益可知也周因于殷礼所损益可知也其或继周者虽百世可知也今以为不足证而不言者葢所语偃者必欲有所稽考而言之故也若夫子之于礼虽百世其可知况于夏殷乎故曰坤干之义夏时之等吾以是观之所以语偃者如此也
  四明沈氏曰义是礼之变处等是礼之常处首坤次干之书是变也建寅之书是常也圣人加一义字于坤干加一等字于夏时夏殷之书固是夏殷之礼非圣人孰能观之哉
  蒋氏曰礼在圣人言之为无尽礼在学者问之惟恐其不及此言偃所以得闻其槩而犹有以究其极也夫圣人既以宋为不足证而不能覩夏商之礼矣而犹有得于书者何哉此葢圣人观礼之妙旨三代圣人损益不同而制作殊事葢本自其隂阳之义而发之夏时之书吾不得而见之矣而其存者有小正夏之所建以寅为正则其尚忠尚黑之制皆自此出也坤干之书吾不得而见之矣而其存者有归藏商之序易以坤为首则其尚质尚白之制皆自此出也圣人不能考宋之余备见夏商之盛制而能因隂阳之书详识夏商之本旨此圣人之观礼所以异乎人之观之也韩宣子适鲁见易象与鲁春秋以为周礼尽在鲁其观周其亦圣人之观夏商也夫
  金华应氏曰观其义与等者圣人之观异乎他人之观也夫上天下泽所以为礼而坤干之书顾以坤为首者有其义也隂阳循环更相为始而夏时必以寅为首者有其等也玩乾坤之自下而上则知礼之交际者无不通且又有卑法地之意焉玩四时之自始而终则知礼之秩序者不可紊且又有无穷之象焉
  夫礼之初始诸饮食其燔黍捭豚污尊而抔饮蒉桴而土鼓犹若可以致其敬于鬼神及其死也升屋而号告曰皋某复然后饭腥而苴孰故天望而地藏也体魄则降知气在上故死者北首生者南乡皆从其初
  郑氏曰言其物虽质略有斋敬之心则可以荐羞于鬼神鬼神飨徳不飨味也中古未有釜甑释米捭肉加于烧石之上而食之耳今北狄犹然污尊凿地为尊也抔饮手掬之也蒉读为凷声之误也凷堛也谓抟土为桴也土鼓筑土为鼓也升屋而号招之于天也苴或为俎地藏谓北首隂也南乡阳也皆从其初谓今行之然也
  孔氏曰此一节论中古祭祀之事及死丧之礼今时所法于前者从此至礼之大成皆二书所见之事礼以饮食为本但中古质略虽有火化以水洮释黍米捭析豚肉加于烧石之上而孰之播黍以下非但可以事生若如也言如此亦可以致其恭敬于鬼神以鬼神飨徳不飨味也伏羲为上古神农为中古五帝为下古若易歴三古则伏羲为上古文武为中古孔子为下古若三王对五帝则五帝亦为上古皋引声之言某谓死者名令其反复魂魄不复然后浴尸而行人礼于含之时饭用生稻之米故云饭腥用上古未有火化之法也苴孰者欲设遣奠包裹孰肉以遣送尸法中古火化之利也天望谓望天招魂地藏谓以藏尸所以地藏由体魄则降故也所以天望由知气在上故也此非是今世始为此事皆取法于上古中古而来故云皆从其初
  横渠张氏曰今享土功不知报日食五谷又不报义非所安古之饮食之际其始造饮食如燔黍捭豚污尊抔饮之人也夫礼之初始诸饮食饮食固不足以为礼然言语有从本説出者则必至防有从末説出者则必自近示人之不得已处其始必甚质而渐至于文如言礼之初始于拜起亦此类也人之始相见则须如此
  延平周氏曰上古之世未始知有礼而有礼乃所以强世故圣人因其有饮食之大欲而少寓之以节文此天下惟知饮食之充欲而不知渐入于节文之中也所谓饮食者止于燔黍捭豚污尊抔饮与夫蒉桴土鼓凡此不惟可施于人之所交际而犹若可以致敬于鬼神葢亦趋时而已矣皋某复皋者始事之辞而有缓意故五门之始谓之皋既复矣然后祭之则饭以腥苴以孰也死者以北首为主入为隂也而又有荅阳之意生者以南乡为主出为阳也而又有荅隂之意自蒉桴土鼓而上后世有以备于此者故不从其初自升屋而复而下后世无以过于此者故皆从其初
  长乐陈氏曰食之礼始于燔黍捭豚饮之礼始于污尊抔饮蒉桴而土鼔其乐之始欤明堂位曰土鼓蒉桴苇籥伊耆氏之乐也然乐以中声为本土于位为中央于气为中气而籥之为气又所以通中声者也伊耆氏之乐始于土鼓中声作焉中于蒉桴中声发焉终于苇籥中声通焉乐之所始本于中声如此岂不为中和之纪乎周官籥章中春昼击土鼓龡豳诗以逆暑中秋夜迎寒亦如之凡国祈年于田祖龡豳雅击土鼓以乐田畯国祭蜡则龡豳颂击土鼓以息老物其意以为王业之起本于豳乐之中本于籥始于土鼓逆暑迎寒祈年祭蜡皆本始民事而息老物故所击者土鼓所龡所歌者豳诗有报本反始之义焉岂在夫声音节奏之末节哉此所以犹若可以致其敬于鬼神也【乐书】 又曰体主于骨魄藏于肺知存于心气寓于体体魄隂也故降之于下知气阳也故升而在上而体魄不言下者以其体魄有灭而无存知气感动而常在北为隂幽而物之所终始南为阳明而物之所相见死者所以归根故必首于隂幽终始之地生者所以芸芸故乡于阳明相见之方此古者之所作而后世无以加故曰皆从其初 又曰臯者求之于隂也诗曰鹤鸣于九臯易曰鹤鸣在隂则臯者隂之体而隂者臯之理五门之外谓之臯门以其近君者为阳逺君者为隂也
  严陵方氏曰观二书足以知夏殷之礼观夏殷足以知上古之礼故此言礼之初焉自燔黍而下皆始诸饮食之事也方是时地产之谷不过有黍然未有釜甑也故燔之天产之物不过有豚然未有刀匕也故捭之尊未能凿木也故汚尊饮未知用爵也故抔饮鬼神之道幽而难格菲薄之礼疑若不及以致其敬也故以犹若言之可疑之辞也复者招魂之名饭必以腥虑致生之不知故也苴必以孰又虑致死之不仁故也后世于丧有奠始于饭腥而已于葬有遣始于苴孰而已体有所附魄有所营皆重浊焉则隂之类也故降而在下知无不周气无不之皆轻清焉则阳之类也故升而在上郊特牲不言体魄而言形魄不言知气而言魂气者亦互相备也死者仆故言首生者兴故言乡凡是礼也后世虽或増其文而不能损礼之实虽或异其迹而不能易礼之意故曰皆从其初
  山隂陆氏曰蒉桴以蒉盛块而为桴欤
  庐陵胡氏曰蒉草也以草为桴郑以蒉为凷非也若云误声不应眀堂位又误也土鼓广雅文云筑土为鼓葢筑地以当鼓节籥章注以瓦为不必筑土也污尊凿地污下以盛酒抔若张释之云一抔土据明堂位云蒉桴土鼓伊耆氏之乐则此皆神农氏伊耆神农皆从其初皆取法于古初
  蒋氏曰生养之道本于饮食圣人以报本反始之义敎天下欲其事死如事生此酌献馈食之事所以交于鬼神而不以为烦也降及后世人之所以从事乎此者一切以文物为先而不以诚敬为本生或怠于养死或忽于报圣人言礼所以必欲反之于其初上古鼎饪未具而燔捭以为食罍酌未设而污抔以为饮声乐未备而蒉土以为欢彼其所交际应酬者简素质实而巧伪不形则以此而接乎鬼神自其一念之诚而施之有余也死生异域疑若恩弃义絶而不相求矣乃若升屋之号臯复之告饭腥苴孰以继其孝养之事天望地藏以其凄怆之思葢虽礼敎未备而天理之发露于人心者自然如此至于后世棺椁衣衾之备美赗赙赠含之毕陈而一念不居事亦末矣记曰复尽爱之道也有祷祠之心焉若是则形魄归地知气归天死者北首生者南乡以生求死安得不尽其心而后知求加乎物哉故曰皆从其初
  昔者先王未有宫室冬则居营窟夏则居橧巢未有火化食草木之实鸟兽之肉饮其血茹其毛未有麻丝衣其羽皮
  郑氏曰寒则累土暑则聚薪柴居其上未有火化食腥也此皆上古之时也
  孔氏曰此一节更论上古之事未有宫室则是五帝以前未有火化则惟伏羲以前以中古神农有火故也营窟者地髙则穴于地地下则营累其土而为窟橧巢者橧聚其薪以为巢虽食鸟兽之肉不能饱者则茹食其毛汉蘓武以雪杂羊毛食之是其类也长乐陈氏曰人之生也虽禀于隂阳而其体则阳属以其阳属则必顺阳而居之故冬则阳燠于下则顺之而居窟夏则阳燠于上则顺之而居巢也
  严陵方氏曰孟子所谓下者为巢上者为营窟是矣前既言燔黍矣此乃未有火化者先儒谓加黍于烧石之上非火化故也
  后圣有作然后脩火之利范金合土以为台榭宫室牖户以炮以燔以亨以炙以为醴酪治其麻丝以为布帛以养生送死以事鬼神上帝皆从其朔
  郑氏曰作起也脩火之利谓孰冶万物范金谓铸作器用合土谓瓦领甓及大甒台榭器之所藏也炮谓裹烧之也燔谓加于火上烹谓煮于镬也炙谓贯之火上醴酪谓蒸醸之也酪酢酨朔亦初也亦谓今行之然
  孔氏曰此一节论中古神农及五帝三王之事世本云燧人出火在伏羲之前但用之简少至神农更脩益使多故云脩孰谓烹煮冶谓陶铸为形范以铸金器和合其土烧作器物以为台榭宫室牖户及炮燔醴酪等皆五帝也此皆效法上古以来故云皆从其朔
  长乐刘氏曰火无形也而潜于木中不可得以知之燧人氏鑚木以出火然后木也火也为民之利矣金得火则镕又从而范之以为器用则金也始为吾民之利矣土也和之以水钧之以木化之以火合五材以为器则利于吾民与稼穑均矣五行之利养于民而礼因五物以兴焉生则养之死则祭之报本反始之心生而礼由之弗敢忘乎其本初也
  长乐陈氏曰范金合土固不止于为宫室之具而为宫室则必在于范金合土之后以其斤斧瓦甓之所当先也夫营窟橧巢而易之以宫室饮血茹毛而易之以烹炙衣羽而易之以治麻之布衣皮而易之以治丝之帛此所谓通其变使民不倦者也夫开端之始谓之初继终而有始谓之朔故天地之始亦可以言初一月之始则特谓之朔是以言礼之初则继之以皆从其初言后世有作则继之以皆从其朔也江陵项氏曰前言皆从其初后言皆从其朔注皆以为初葢初者天地形气之始也朔者随时制作之始也如歴家太初及中朔之类详本章事理可见严陵方氏曰上世未有火化非无火之性也特未能脩之以利人尔范即荀况所谓刑范之范范金而铸之合土而陶之而器用出焉则以为台榭宫室牖户故也台榭宫室已见月令解醴酪则下文所言者是矣治麻所以为布治丝所以为帛夫为宫室之类然后足以代巢窟为醴酪之类然后足以代血毛为布帛之类然后足以代羽皮是道也不特可以养生于其始又可以送死于其终不特可以养生送死于其明又可以事鬼神上帝于其幽言神则百神上帝则天也
  山隂陆氏曰此一节言礼虽未之有先王以义起至是而弥文养生送死以事鬼神上帝葢备矣非人为也故曰皆从其朔
  【阙】氏曰皆从其朔者天左旋日月右行周天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日行迟日行一度一嵗一周天月行疾日行十三度一月一周天防其舒前速后近一逺三则为相与为衡分天之中则为望以速及迟光尽体复则为晦至于朔则日月始合璧焉当其晦则尽矣及其朔则受明于日而复生也于北谓之朔方者民穷度食而变于朔也于冬谓之朔易者存察其事而始于朔也礼以时为大则其穷而变变而通后圣有作述而从之岂不谓之朔乎是故结绳之治其敝如晦焉后圣有作易之以书契则从书契者以是为朔也巢穴之居其敝如晦焉后圣有作易之以栋宇则居栋宇者以是为朔也羽毛之衣不可用也故易之以丝麻者得不以是为朔乎饮血茹毛不可用也则从火化者得不以是为朔乎夏尚忠忠之敝故商人救之以质则在商之世所从者以质为朔商尚质质之敝故周人救之以文则在周之世所从者以文为朔而已然则朔者可复晦也晦者亦可复朔也
  蒋氏曰圣人论礼葢本于中古之世器用渐设文物渐备幸其有加于前而虑其或穷于后也夫营窟橧巢而必至于台榭宫室也草实兽肉而必至于烹燔炮炙也饮血茹毛而必至于醴酪以供其味也衣羽服皮而必至于布帛以充其美也亦天下之势也夫是数者中古圣人实为之中古圣人亦岂能计其事之止于此而已哉器利用便而文日加焉而又为之黼黻文绣之美三牲九鼎之盛堂上堂下之陈自是文日生而无有穷已虽圣人亦末如之何此所以礼至于后世而老氏之徒指为忠信之薄欲与天下相从于淡泊之地也虽然事之已备圣人不能计其后事之未备圣人不能秘其智自范金合土以下皆圣人开物成务以敎天下而使之相安相养于利用出入之间者也使稍变其燔黍捭豚以为豆簠簋之实污尊抔饮以为牺象山罍之具蒉桴土鼓以为笙镛管象椌楬埙箎之声何病于圣故圣人观夏商以前为礼之大意知其养生送死事鬼敬神而次第可以章明显设民犹未厌道犹未渎也故曰以养生送死以事鬼神上帝皆从其朔朔亦初义过此以往不复言初而礼备矣
  临川王氏曰皆从其初皆从其朔或言初或言朔何也初者一始而不可变朔则终而复始故于始诸饮食则言初于后圣有作则言朔葢先王为后世所因乃其所以为朔也









  礼记集说卷五十四
<经部,礼类,礼记之属,礼记集说>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说卷五十五    宋 卫湜 撰
  故酒在室醴醆在户粢醍在堂澄酒在下陈其牺牲备其鼎俎列其琴瑟管磬钟鼓脩其祝嘏以降上神与其先祖以正君臣以笃父子以睦兄弟以齐上下夫妇有所是谓承天之祜
  郑氏曰此言今礼馔具所因于古及其事义也粢读为齐声之误也周礼五齐一曰泛齐二曰醴齐三曰盎齐四曰醍齐五曰沈齐字虽异醆与盎澄与沈葢同物也奠之不同处重古略近也祝祝为主人飨神之辞也嘏祝为尸致福于主人之辞也祜福也福之言备也
  孔氏曰一祭之中凡有两节上节是荐上古中古下节是荐今世之食此一节緫论今世祭祀馔具因于古昔所供之物并酒所陈之处及获福之义酒水也色黒谓之大古无酒此水当酒所用以今虽有五齐三酒贵重古物故陈设室内而近北也醴谓醴齐醆谓盎齐以其后世所为贱之陈列虽在室内稍南近户也粢醍卑故又南近户而在堂澄谓沈齐酒谓三酒事酒昔酒清酒又卑故在堂下案尔雅粢稷也作酒用黍不用稷故郑知粢当为齐引周礼五齐酒正文也郑注云泛者成而滓浮泛然醴犹体也成而汁滓相将盎犹翁也成而翁翁然葱白色醍者成而红赤沈者成而滓沈酒正醴醍之闲有盎此醴醍之闲有醆又周礼盎齐之下有沈齐此醍齐之下有澄齐故云醆与盎澄与沈同物也陈其牺牲者谓将祭之夕省牲之时及祭日之旦迎牲而入丽于碑案特牲礼陈鼎于门外北面兽在鼎南东首牲在兽西南上北首其天子诸侯夕省牲之时亦陈于庙门外横行西上备其鼎俎者以牲煮于镬镬在庙门之外鼎随镬设各陈于镬西取牲体以实其鼎举鼎而入设于阼阶下南北陈之俎设于鼎西以次载于俎也案少牢陈鼎于庙门外东方西面北上又云鼎入陈于东方当序西面北上俎皆设于鼎西是也列其琴瑟者琴瑟在堂而登歌书云搏拊琴瑟以咏是也管磬钟鼓堂下之乐书云下管鼗鼓笙镛以间是也其歌钟歌磬亦在堂下指其精气谓之上神指其亡亲谓之先祖皇氏等云上神天神也祭统曰君在庙门外则疑于君入庙门则全于臣是以正君臣也又云尸南面父北面而事之是以笃父子也又云昭与昭齿穆与穆齿特牲云主人洗爵献长兄弟众兄弟是以睦兄弟也又云尸饮五君洗玉爵献卿尸饮七以瑶爵献大夫是以齐上下也礼器云君在阼夫人在房及特牲夫妇交相致爵是夫妇有所也言行上事得所则承受天之祜福也此酒至合享皆是今世祭祀之礼醴醆牺牲之属是馔具也酒醴醆是所因于古也从酒以下至先祖以上是事也以正君臣至承天之祜是义也故郑注言今礼馔具所因于古及其事义
  长乐刘氏曰三酒虽美而酒为先八音虽县而人声为重黼黻虽丽而大裘为尊笾豆虽陈而瓦缶为尚示不忘本也天之正气四时也地之正气五行也人之正气五常也三者形质虽殊本同一气唯圣人为能用中以合三才之徳是以四时和者天之祜也五行遂者地之祜也五常顺者民之祜也非用五礼以事三才则其福顺莫得而致矣礼用于上而下民莫不承天之祜其致如此可不务乎
  长乐陈氏曰道之精常幽而淡薄道之粗常明着而精美精则常贵而尊粗则常贱而卑先王于名数之闲而未尝不寓之以道徳之意此酒所以在室醴醆所以在户粢所以在堂澄所以在下也葢酒则水也而陈之在室则室者幽之所而且尊也醴醆渐至于致味故用之于朝践陈之于户则户者幽明之中而尊卑之际也粢醍则醴齐是也用之于馈食而陈之于堂堂者明之所而渐卑也澄酒则清酒是也而用之于尸卒食之三献故陈之于下下者明之尤着而且卑也昔先王之于鬼神以神道事之则以五齐以人道事之则以三酒牺牲所以致其养琴毖钟鼓所以致其乐祝嘏所以致其文此固足以降上神与先祖也然上神先祖之降在彼而天祜之承在我在彼者以礼物之所备在我者以礼敎之所成故必正君臣笃父子睦兄弟齐上下以至于夫妇有所也 又礼书曰经有言一齐者礼器曰夫人荐盎祭统宗妇执盎从祭义夫人奠盎是也有言二齐者醴齐缩酌盎齐涗酌是也有言三齐者坊记醴酒三齐粢醍在堂澄酒在下是也有言四齐者此经酒醴醆粢醍澄酒是也有言五齐者酒正五齐实八尊是也天子无一齐诸侯无五齐二齐者天子之时祭一齐者诸侯之时祭宗庙之小祭也自其上而言之又有中焉则记之三齐者宗庙之祫祭也祫祭中祭也自其下而言之又有大焉则记之四齐者宗庙之禘祭也夫禘也祫也四时也人鬼而已自其上而言又有神示焉则周官五齐者天地社稷之事也且天子祭天地而诸侯则社稷而已天子禘其祖之所自出而诸侯则大祖而已天子祫羣庙之主而大夫士及其髙祖则诸侯之祫亦可知也故时祭一齐而祫二齐禘祫三齐社稷四齐是皆可以类而推也 又乐书曰先王作乐莫不文之以五声播之以八音故列琴瑟于南列管于东列磬于西北列钟于西列鼓于北所以正其位也然琴瑟丝音也与瓦同于尚宫管竹音也与匏同于利制鼓革音也与木同于一声磬石音也钟金音也故举丝以见瓦举竹以见匏举革以见木而五声八音具矣
  严陵方氏曰以室对户室者户之内户者室之外也以堂对下则堂者阶之上阶者堂之下也礼器曰室事交乎户堂事交乎阶又曰未有入室而不由户者坊记曰堂上观乎室堂下观乎上则四者之内外上下葢可见矣致其味者于道为逺寡于味者于道为近醴醆虽有味其味寡矣则在户者以由户而内为近故也粢醍其味浅致矣则在堂者以自堂而下为逺故也礼器曰礼之近人情者非其至葢逺人者于道为近也先王所贵者在道而已故言于初朔之后以明后世之礼虽渐致其文亦未尝不贵其本焉于于澄皆曰酒者以见始终之所言皆酒而已故坊记则通谓之酒也别而言之则有齐酒之名合而言之齐亦酒而已故周官以掌之于酒正焉牺牲必割而肆之故曰陈鼎有牛羊之异用俎有梡嶡之异名然不一也故曰备琴瑟管磬钟鼓陈之各有序故曰列以降上神大司乐所谓天神皆降是矣先祖人鬼亦得名曰降者则与诗言三后在天同意
  延平周氏曰为道之本而水为齐酒之本故酒在室贵本也醴醆醴言其齐醆言其器郊特牲曰醆酒涗于清是盎齐亦用饯也齐有五而所陈之处止于三者葢言醴以见盎澄即沈齐也葢沈者在下则澄者在上言澄酒则知清酒在下昔酒在堂事酒在户此言醴醆在户坊记言醴酒在室何也在户非户外也乃在室之户也有齐酒牺牲钟鼓祝嘏则固足以降上神之与先祖然必待正君臣笃父子睦兄弟齐上下夫妇有所而后可以承天之祜者以备物尽礼为不足以承天而所可承天者先修人事而已矣马氏曰牺牲者鼎俎之实鼎俎者牺牲之寓牺牲之未杀故言陈鼎俎之未实故言备祭祀之乐其类非一故言列祝者代子之辞以告孝于其父嘏者代父之辞以告慈于其子二者各有其职故言脩自酒在室推而详之至于脩其祝嘏所以降上神与其先祖者其礼备矣备礼然后能承祭之本亦敬之本也故十伦之义见于其闲祭祀不祈者言承天之祜也海陵查氏曰陈其牺牲至承天之祜于时未祭也知其必受福尔作其祝号至是谓合莫葢当朝践之节退而合亨以下葢当馈食之节
  横渠张氏曰承天之祜顺理则是承天祜祜顺也山隂陆氏曰此犹未祭也见端而以为承天之祜非早计也防曰于予击石拊石百兽率舞葢似之矣易曰观盥而不荐有孚颙若当此节故曰天之所助者顺也人之所助者信也履信思乎顺又以尚贤也是以自天祐之吉无不利
  作其祝号酒以祭荐其血毛腥其俎孰其殽与其越席疏布以幂衣其澣帛醴醆以献荐其燔炙君与夫人交献以嘉魂魄是谓合莫
  郑氏曰此谓荐上古中古之食也周礼祝号有六一曰神号二曰鬼号三曰只号四曰牲号五曰齍号六曰币号号者所以尊神显物也腥其俎谓豚解而腥之及血毛皆所以法于大古也孰其殽谓体解而爓之此以下皆所以法于中古也越席翦蒲也幂覆尊也澣帛练染以为祭服嘉乐也莫虚无也孝经说曰上通无莫
  孔氏曰此一节眀祭祀上节用上古中古之法酒血毛腥俎是用上古也孰其殽以下用中古也案周礼大祝辨六号注神号若昊天上帝鬼号若皇祖伯某只号若后土地只牲号若牛曰一元大武齍号若稷曰眀粢币号若币曰量币神鬼只是尊神牲齍币是显物谓造此美号之辞祝史称之以告鬼神故云作其祝号也酒以祭者谓朝践之时设此酒于五齐之上以致祭鬼神所以重古其实不用以祭荐其血毛者亦朝践时延尸在堂祝以血毛告于室也腥其俎者亦谓朝践时既杀牲以俎盛肉进于尸前也案士丧礼小敛之奠载牲体两髀两肩两胉并脊凡七体也士虞礼主人不视豚解注云豚解解前后胫脊脇而已是豚解七体也案特牲少牢以荐孰为始之时皆体解无豚解以无朝践荐腥故也其天子诸侯既有朝践荐腥故知腥其俎为豚解孰其殽为体解而爓之体解则特牲少牢所升于俎以进神者是也案特牲九体肩一臂二臑三肫四胳五正脊六横脊七长胁八短胁九少牢则十一体加以脡脊代胁为十一体也是分豚为体解此孰其殽谓体解讫以汤爓之不全孰次于腥而荐之堂故祭义曰爓祭祭腥而退是也此腥以法上古爓法中古也与其越席防布以幂衣其澣帛皆谓祭初之时越席谓蒲席疏布谓麤布若依周礼越席疏布是祭天之物此云君与夫人则宗庙之礼此葢记者杂陈夏殷诸侯之礼故虽宗庙而或用郑注澣帛练染以为祭服亦异代礼周礼则先染丝乃织成为衣故玉藻云士不衣织醴醆以献者朝践之时用醴馈食之时用醆燔炙谓燔肉炙肝案特牲礼主人献尸賔长以肝从主妇献尸賔长以燔从则此君荐之用炙夫人荐用燔是也诗楚茨云或燔或炙第一君献第二夫人献第三君献第四夫人献是君与夫人交错而献也设此在上祭礼所以嘉善死者魂魄而神来歆飨是生者合于虚无寂莫也但礼运之作因鲁之失礼孔子乃为广陈天子诸侯之事及五帝三王之道其言杂乱或先或后其文不次举其大纲不可以一代定其法制不可以一槩正其先后若审此理则无所疑惑严陵方氏曰上言脩其祝嘏未见其所以为号故此言作其祝号上言酒在室醴醆在户未见其所以为用故此言酒以祭醴醆以献上言陈其牺牲备其鼎俎故此又言腥其俎孰其殽荐其血毛燔炙焉非特此而已而又广及于所设之越席所幂之疏布所衣之澣帛焉葢血所以告幽毛所以告全腥其俎则事之以神道孰其殽则事之以人道越席则郊特牲所谓蒲越稾鞂之尚是矣疏布礼器所谓牺尊疏布鼏是矣澣帛则祭统所谓以供纯服是矣凡此所言则合古今之异质文之变也君自阼而西酌牺尊夫人自房而东酌罍尊故曰君与夫人交献魂阳也魄隂也而其祭或以酒之阳或以食之隂或以腥之阳或以孰之隂或以气之阳或以味之隂且又言与夫人交献焉则隂阳之义备矣故足以合礼于魂魄马氏曰腥其俎者言近于古也孰其殽者因之于今也与其越席疏布以幂衣其澣帛言近于古也醴醆以献荐其燔炙亦因之于古也礼备于古今而又夫妇亲之所以致其敬故曰交献以嘉魂魄夫魄者魂之体魂者魄之用体用合之则生离之则散故合鬼与神以祭于宗庙之中所以嘉魂魄是谓合莫合莫者以鬼神之在幽而合魂魄以祭于虚无之闲而已山隂陆氏曰与其越席疏布以幂以与以别之者以承孰其殽之下文质弗类也衣其澣帛诗曰害澣害否以谓私服宜澣公服宜否妇人有副翚以接见君子见舅姑其余则私也然则衣其澣帛葢自褕狄而下且言澣帛则亦以着洁其衣服醴醆以献当朝践之节葢君酌醴齐以献尸夫人酌盎齐以亚献然则馈食以下用酒可知司尊彛曰郁齐献酌当祼献醴齐缩酌盎齐涗酌当朝践凡酒脩酌当馈食谓之凡酒则王酌昔酒以献尸后酌清酒以亚献礼器曰君亲制祭夫人荐盎君亲割牲夫人荐酒
  长乐陈氏曰楚茨先言执爨而继之以或燔或炙鳬鹥先言尔殽而终之以燔炙芬芬礼运亦先言孰其殽然后继之以荐其燔炙周礼量人制从献脯燔之数量特牲主人献尸賔长以肝从主妇献尸賔长以燔从是燔以肉炙以肝燔炙在血腥爓孰之后非祭之所先也谓之从献非献之正味也故制之不在司士而在量人献之不在主人而在賔特祭义言建设朝事燔燎羶芗继之以荐黍稷羞肺肝加以郁鬯而郑氏谓朝事君亲制祭则亲制其肝洗郁鬯而燔之以诏神于室又出以堕于主前然则主人用肝之礼又与从献者异矣【礼书】
  延平周氏曰酒以祭醴醆以献何也酒陈之而已非献也君阳也所以嘉魂夫人隂也所以嘉魄合二者以定之故曰合莫莫定也
  蒋氏曰此章盛言礼之备矣而犹首以酒血毛之荐此足以见圣人言礼之要旨祝号之名载于周礼葢神祗之位与夫牲币之陈各有名称若夫祭祀则有朝践有馈食至今世犹髣髴而行之未泯也自是谓合莫以上先儒以为朝践之节自是谓大祥以上先儒指为馈食之节夫朝践为礼之始馈食为礼之终始贵乎严终极其备故血毛俎腥殽孰越席疏布之事犹有贵乎古先也乃曰合莫谓其本是精诚以求神于防漠之间也合亨体荐笾豆簠簋铏羮词说之详是后世之所备也乃曰大祥谓其举是备礼而极其祥善之义也葢圣人制礼岂容一毫之伪方其合莫以求神也物味薄而诚敬在礼文简而精神通至于成礼而致详也品物具而神祗乐诚意散而词说行学者苟能究观圣人终始考礼之意而得之于想像形容之妙则凡品物之陈节文之变皆有深长之义存乎其间大学曰心诚求之虽不中不逺矣此之谓也以牲牷肥腯祝史矫举足以要神而致福鸟足言礼之本始哉
  然后退而合亨体其犬豕牛羊实其簠簋笾豆铏羮祝以孝告嘏以慈告是谓大祥此礼之大成也
  郑氏曰此谓荐今世之食也体其犬豕牛羊谓分别骨肉之贵贱以为众俎也祝以孝告嘏以慈告各首其义也祥善也今世之食于人道为善也
  孔氏曰此论祭馈之节供事鬼神及祭末献賔并祭竟燕饮飨食賔客兄弟也然后退而合亨者前明荐爓既未孰今至馈食乃退取向爓肉更合亨之令孰拟更荐尸又尸俎惟载右体其余不载者及左体等亦于镬中亨煮之故云合亨亨之既孰乃体别骨之贵贱以为众俎供尸及待賔客兄弟等知非尸前正俎者以此经所陈多是祭末之事故为祭末飨燕之众俎也实其簠簋笾豆铏羮者此举事尸之时所供设也若豆亦兼据賔客及兄弟等祝以孝告嘏以慈告者孝子告神以孝为首神告孝子以慈为首各本祝嘏之义也案少牢祝曰孝孙某敢用柔毛刚鬛嘉荐普淖用荐嵗事于皇祖伯某以某妃配某氏尚飨是祝以孝告少牢又云主人献尸祝嘏主人云皇尸命工祝承致多福无疆于女孝孙来女孝孙使女受禄于天宜稼于田眉夀万年勿替引之是嘏以慈告荐今世之食于人道为善故为大祥
  长乐陈氏曰夫饮食号复宫室布帛之用具则养生送死之礼成矣三酒牺牲鼓钟祝嘏之用具则事神之礼成矣正君臣笃父子睦兄弟齐上下则敎人之礼成矣是合三者所以为礼之大成
  延平周氏曰所羞者以上世之礼物为主而君与夫人交献以嘉魂魄者合莫而已所羞者以后世之礼物为主而祝以人之孝而告于神嘏以神之慈而告于人是谓大祥祥者言福之兆朕见于此也嘏亦祝也而谓之嘏者以其尸之言而所告者皆福也奉上世之礼物而罕及于后世者则无文奉后世之礼物而罕及于上世者则无本有本有文此之谓礼之大成也
  临川王氏曰礼之大成此亦礼之一节耳孔子曰礼云礼云玉帛云乎哉笾豆玉帛非礼之本虽礼以祭祀为重要其义亦不在乎酒羮胾之为急而谓之礼之大成也
  严陵方氏曰合亨则合众物而亨之犬豕牛羊骨有贵贱各异体焉故曰体以稻粱而实簠以黍稷而实簋以水土之品而实笾豆以五味之和而实铏鼎故曰实祖祢所以望子孙者莫大乎孝故祝以孝告子孙所以赖祖祢者莫过乎慈故嘏以慈告夫礼至于此则始于古而成于今始于质而成于文矣故曰大成也
  山隂陆氏曰祥吉之先见也君与夫人交献以嘉魂魄是谓合莫此鬼事也亦哀事也祝以孝告嘏以慈告是谓大祥此人事也亦吉事也
  孔子曰呜呼哀哉我观周道幽厉伤之吾舍鲁何适矣鲁之郊禘非礼也周公其衰矣杞之郊也禹也宋之郊也契也是天子之事守也故天子祭天地诸侯祭社稷祝嘏莫敢易其常古是谓大假
  郑氏曰政乱失礼以为鲁尚愈也非礼犹失礼也周公之道衰言鲁子孙不能奉行兴之也天子之事守言先祖法度子孙所当守也假亦大也不敢改其常古之法度是谓大假也将言今不然
  孔氏曰自此至篇末是为第四节正明孔子叹意也呜呼哀哉是伤叹之辞言观周家文武之道以经幽厉之乱伤此礼无可观瞻舍鲁国更何适而观礼乎故韩宣子适鲁云周礼尽在鲁矣鲁郊禘非是非礼但郊失礼则牛口伤禘失礼则跻僖公子孙不能奉行周公之礼也郊禹宋郊契葢是夏殷天子之事宋是其子孙当所保守案祭法夏郊鲧殷郊冥与此异者以鲧冥徳薄故更郊禹契葢时王所命也天子诸侯所祭之时祝以主人之辞而告神神以嘏福而与主人二者皆依旧礼是于礼法大中之大也从此以前皆论法于古道则为善如承天之祜合莫大祥大假皆论其善也所以论其善者将论其恶故也自此以下皆论今时之恶
  横渠张氏曰鲁之郊禘非礼也夫子固已明言之宋则为其二王之后也鲁用天子礼乐必是成王之意不敢臣周公即以二王之后待鲁然而非周公之本意也以成王尊徳乐道之心则善矣伯禽不当受故曰鲁之郊禘非礼也周公其衰者谓周公必不飨其祀周公用天子礼乐或以为有人臣不可为之功则当用不可用之礼夫有权有位则人臣所遇当如此至用天子之礼乐则非也故鲁之郊禘非礼也家臣僣大夫三桓僣鲁鲁僣天子推其原皆在成王成王赐伯禽天子礼乐自其时已启下僣上之阶矣临川王氏曰吾舍鲁何适矣鲁当孔子时屡遭乱与周何异孔子乃问礼于鲁则鲁未必愈于周也如眀堂皆推鲁美皆非其实疑于此皆鲁儒之妄也鲁一变至于道或者其是乎 又曰鲁有周公之功而用郊不亦可乎鲁之郊也可乎曰有伊尹之心则放其君可也有汤武之仁则绌其君可也有周公之功用郊不亦宜乎
  严陵方氏曰序加幽于厉上者则以幽之为恶大故也周公之泽百世而不斩而以为衰者特其制作世之迹尔祝则君假之以告神者也嘏则尸假之以告人者也而祝嘏辞说古常有训不可易焉故曰莫敢易其常古也
  马氏曰夫郊者天子外祭之重者也禘者天子内祭之重者也郊禘者天子之礼非诸侯所宜有也成王非所宜锡也成王非所锡而锡之鲁君非所受而受之此鲁之郊禘所以为非礼故曰周公其衰矣所谓衰者非周公之衰也言后世僣用天子之礼此周公之道所以为衰矣宋皆天子之事守鲁之郊禘非天子之事守故曰非礼有曰夏后氏禘黄帝而郊鲧殷人禘喾而郊冥而此曰之郊也禹也宗之郊也契也言之异者何也葢郊鲧与冥者以其始而言之也郊禹与契者以其终而言之也夫汤革夏则命以郊禹武王胜商则命宋以郊契此礼运之言亦既终而言之也天有覆物之功地有载物之功故天子祭天于地上之圜丘祭地于泽中之方丘诸侯者守天子之土而养一国之民故祭社稷社者土神稷者谷神天子有祭社稷者葢上得以兼下下不得以兼上祝嘏之情非圣人不能知非天子不敢作非圣人不能知则在上者率由旧章而莫敢易非天子不敢作则在下者谨守其法而已
  山隂陆氏曰呜呼哀哉非直叹而已我观周道幽厉伤之吾舍鲁何适矣此孔子所以叹也宋既不足徴周又如此而鲁亦不能以有为也凡言禘郊禘尝在上郊郊稷禘禘喾故也祭法所谓禘郊国语所谓禘郊之牛角茧栗之类是也尔雅曰禘大祭也亦以此今此言郊更在其上则鲁郊郊稷禘禘周公而已言周公其衰矣以爱之深故望之至所谓责备贤者葢如此之郊禹也言以禹故故郊与鲁不同宋之郊契也言以契故故郊亦与鲁不同所谓常古葢自古以来所不变
  延平周氏曰周公有人臣所不能为之功故用人臣所不得有之礼此鲁所以有郊者也然郊不三卜而鲁之卜者有至于四而后免牲犹三望禘者禘其祖之所自出以祖配之而鲁之禘有行于庄公之庙者皆非礼也书曰统承先王脩其礼物此宋所以有郊也然僣莫僣于祭祭莫重于地地莫重于天而宋之不嫌于僣者是天子之事所当守也天子祭天地诸侯祭社稷此祭祀所以驭其神君有假于祝尸有假于嘏而祝嘏莫敢易其常古之辞说则谓之大假者葢唯大者为可假假与丰亨王假之假同意三山林氏曰春秋郊望之旨三诸儒之说无得之者无他知求小礼而昧于大礼故也经书郊者九皆为有故而书非因卜不吉而废郊则因牲死伤而废郊又有不待卜之吉而特郊虽牛之死伤而必郊者先儒之说不过罪其屡卜与其养牲不谨尔不知圣人书郊乃恶其非礼之大者至屡卜之渎养牲之慢非春秋所贵也学者欲究圣人之旨先当防鲁郊之当否未暇及其琐琐也夫子伤周之衰礼乐自诸侯出其鲁之郊禘则有周公其衰之叹岂有天子郊天诸侯亦郊天天子望祀山川诸侯亦望天子禘祖之所出诸侯亦禘使诸侯亦可行则圣人不以礼乐自诸侯出为伤自夫子没汉儒不知道者但见春秋书鲁祭祀多天子之礼始妄设周赐礼乐之说所以诸儒不以鲁郊为非虽周郊以冬至而鲁用之于启蛰天子四望而鲁三之名为后时降杀但窃郊望之名已有罪矣譬如商贾冠师儒之冠庶人服卿相之服望其容饰已知其非分越制也予谓春秋所书之旨正以有故而不郊者为幸无故而郊者为大罪也季氏旅于泰山夫子曰曽谓泰山不如林放乎泰山有知必不享季氏之祭矧上帝而可谄乎宜乎至于三卜四卜五卜不从鼷鼠屡食其牛可见天心之不享也鲁人曽不知得罪于天虽屡卜不从而犹三望虽牛死而改卜牛甚者至于用郊可知僣拟之心不能自已下破王制上拂天心其罪为大也深味春秋之旨曰犹三望曰乃免牲其深矣乎其防矣乎
  蒋氏曰君臣天下之大分也礼不王不禘故郊禘为王者盛事经典所载注所释有曰祭上帝于南郊有曰祭昊天于圜丘有曰祀五方感生帝均为郊禘之事也配天以祖其义甚重鲁诸侯国也安得有郊明堂所记以为周公有大勲劳成王赐以重祭说者遂以为据如春秋书郊之类皆以为时与事之失非其僣也夫天子祭天地诸侯祭社稷大者有以兼乎小小者不得以僣乎大亦截乎甚严矣鲁之用郊春秋固许之乎前辈为之说曰鲁不得用天子礼乐是成王过赐而伯禽受之非也夫以伯禽受之为非而成王之时礼典未壊固应有是用之之事乎识者又从而为之说曰赐非成王是周之末王赐之也昔者鲁惠公使宰请郊庙之礼于天子天子使史角往止之使成王之世而鲁已郊则惠公奚请惠公之请殆由平王以下也是说然矣自今言之圣人观周道而伤幽厉论郊禘而衰周公则重祭赐鲁岂盛时贤君事其出于衰世天子诸侯无疑也故圣人耻鲁之事而因及宋之郊之郊也存禹后也守之郊也存商后也是宜以禹契而配天周祀后稷鲁以周公配天于周公能无愧于后稷太王王季文王乎是周公之所弗居故曰祝嘏莫敢易其常古是谓大假假亦大也祭之始也祝以主人之辞而告神祭之终也嘏以神之辞而致福于主今以诸侯僣天子之祭事不因其常古则孝忠报反之意名称位号之别将有所紊乱变更而失其宜矣圣人于春秋之郊不予而非鲁之僣窃其说甚眀设从注乌足以发明圣人立言之本旨
  祝嘏辞说藏于宗祝巫史非礼也是谓幽国醆斚及尸君非礼也是谓僣君冕弁兵革藏于私家非礼也是谓胁君大夫具官祭器不假声乐皆具非礼也是谓乱国郑氏曰藏于宗祝巫史言君不知有也幽闇也国闇者君与大夫俱不明也醆斚先王之爵也唯鲁与王者之后得用之耳其余诸侯用时王之器而已僣君谓僣礼之君也冕弁君之尊服兵革君之武卫及军器胁君谓劫胁之君也臣之奢富拟于国君败乱之国也孔子谓管仲官事不摄焉得俭
  孔氏曰祝嘏辞说当依古法今乃弃去不用藏于宗祝巫史之家更易古礼自为辞说非礼也醆是夏爵斚是殷爵冕是衮冕弁是皮弁大夫以下称家私藏公物见此君恒被臣之劫胁也天子六卿诸侯三卿大夫若有地者置官一人兼摄羣职不得具足其官大夫无地则不得造祭器有地虽造而不得具足并须假借唯公孤以上得备周礼四命受器郑云此公之孤始得有祭器者也又云王之下大夫亦四命大夫自有判县之乐不得如三桓舞八佾一曰大夫祭不得用乐故少牢馈食无奏乐之文唯君赐乃有之大夫并为上事与君相敌则非礼也
  延平周氏曰夏曰醆殷曰斚醆斚非时王之爵而诸侯有用之及尸君者非礼也所谓及尸君者君以献尸而尸以酢君者也私家卿大夫之家也先王以仁义善天下之俗而兵器常藏于民至于私家藏之则为非礼者岂非以私家之贵且尊为有嫌欤以官事不摄于声乐皆具为非礼则然矣以祭器不假为非礼则误矣王制曰大夫祭器不假祭器未成不造燕器果大夫祭器犹且假之则燕器葢未尝有殆非先王养成徳者之义也
  长乐刘氏曰周官大祝掌六祝六祈六辞六号九祭九之辞与法皆系诸六典之稽而藏于大史属诸春官上下相维不可少废也今仲尼之时遭幽厉之君伤春秋之乱祝嘏辞说藏于宗祝巫史之家遂使国之礼典幽暗不眀故曰幽国也天子备六代礼乐其祭于宗庙也献酢君尸则用醆斚今也诸侯亦用之不曰僣君乎始僣于礼乐终僣其政刑然后簒弑之心生焉故巡守四方必考其礼乐制度防僣乱也严陵方氏曰祝以孝告嘏以慈告故有说辞而辞说固有常古焉天下之所共知也若夫藏于宗祝巫史之家则是非孝慈之言且不欲人之知尔岂所以为神明之道哉故曰是谓幽国
  山隂陆氏曰春秋曰晋侯以歌钟二肆赐魏绛于是始有金石之乐礼也杜氏谓大夫有功则赐然则大夫未赐乐假于大夫
  蒋氏曰礼莫严于祭然诚敬不根于内心则交神之道亏用器或忘乎分守则僣上之患起圣人所甚惧也祝嘏辞说此岂交神明之虚语圣人举孝慈相感之义以发之于礼经而诗有之曰令终有俶公尸嘉告葢致祭受福之义尽之于对越无愧之素而行之于精神必通之时诚非具文也如有出于宗祝巫史袭以藏之而有事之际举以行焉自谓神明之及交其谓之幽国宜哉至于爵有醆斚夏商所制也礼天子奠斚诸侯奠角郊特牲言举斚角诏妥尸礼器宗庙之制卑者举角等级明甚今诸侯之制而醆斚以及尸安得不谓之僣君噫圣人言礼至是则亦甚不得已矣若是则大夫安得不僣诸侯哉繁缨小物君子惜之今也冕弁藏于私家弓矢鈇钺诸侯犹俟命于天子今也兵革藏于私家六命赐官限制甚严而大夫具官不由于所赐四命受器自有典而大夫声乐皆具祭器不假此所以官事不摄反坫为礼八佾舞庭三分公室窃攘僣逼之事莫之御欤甚而至于君臣同国此圣人所以伤今思古固有望于礼之君也
  金华应氏曰祝嘏辞说藏于公而不藏于私若金縢纳于匮中是也周公不欲宣其事而己之功故命祝史勿敢言若夫常时祭祀之辞说未尝不使人知之也故曰宣祝嘏辞说茍欲聴宗祝巫史为之而又俾私其藏不为随之矫举则为汉之秘祝矣
  故仕于公曰臣仕于家曰仆三年之丧与新有昏者期不使以衰裳入朝与家仆杂居齐齿非礼也是谓君与臣同国
  郑氏曰臣有丧昏之事而不归反服其衰裳以入朝或与仆相等辈而处是谓君臣共国无尊卑也有丧昏不归唯君耳臣有丧昏当致事而归仆又不可与士齿
  孔氏曰公是诸侯之号仕于诸侯则称臣仕于大夫之家则称仆君有丧昏则恒在于国臣有丧昏则归家一期之闲不复使役今臣有丧乃不致事着衰裳入君朝是君与臣同国又臣是君之臣仆是臣之仆今卿大夫或与家臣之仆错杂而居齐齿等辈尊卑无别亦是君臣共国也
  马氏曰凡仕于公者皆曰臣非一诸侯之国也凡仕于家者皆曰仆非一大夫之家也说者以谓诸侯之国大夫之家葢非是也三年之丧与新有昏者期不使所以别君臣之礼也以衰裳入朝是君臣无别也与
  严陵方氏曰臣者对君之称故仕于公曰臣而诸侯称君者以此仆者对主之称故仕于家曰仆而大夫称主者以此然通而言之臣亦可谓之仆若周官所谓戎仆齐仆之类是矣仆亦可谓之臣若左氏所谓皂臣舆臣之类是矣名虽可通而位不可不辨故于家仆杂居齐齿为非礼也曲礼曰苞屦扱袵厌冠不入公门王制曰仕于家者出乡不与士齿则此所言非礼宜矣齐齿者与之等夷而序齿也
  横渠张氏曰与家仆杂居齐齿葢谓仕于家者不可与仕于公者齐齿如此则乱矣若季氏之臣阳虎者其于朝廷岂特齐齿而已仍有畏偪之势
  延平周氏曰均仕也一为仆则其臣不得与之杂居齐齿先王之正各其详至于如此新有昏期不使则然也三年之丧止于期不使非也
  故天子有田以处其子孙诸侯有国以处其子孙大夫有采以处其子孙是谓制度
  郑氏曰言今不然春秋昭元年秦伯之弟鍼出奔晋刺其有千乗之国不能容其母弟
  孔氏曰王制云天子之田方千里其子孙有功徳者封为诸侯无功徳者直食邑于畿内也诸侯子孙封为卿大夫若有功徳者亦有采地故左氏曰官有世功则有官族邑亦如之大夫虽不得割其采地以处子孙然亦以采地之禄养其子孙耳从幽国以下皆论其臣恶今此云是谓制度而论善者此论古之制度如此今日则不然
  长乐刘氏曰天子诸侯大夫有田以处其子孙者三等封疆大小各从其位不可以増减也是谓制度守其制度则有足以处其子孙矣则其臣仆敢逾厥分以齿其子孙哉
  长乐陈氏曰制则有所裁度则有所限先王以人之子孙上以承先祖之祀下以绵本支之世莫不思有以处之然其处之则有所裁之制所限之度此固不可无尊卑杀之别也天子不曰天下而曰田所以明其止于千里以与天下共之也诸侯不曰田而曰国所以明其専于百里而非与天下共之也大夫食其所有事者故其地命之曰采采者事也凡此言其大法而已若夫诸侯大夫之子其不肖者固不可以世食而大夫之子茍其贤之过人又不止于食旧而已
  延平周氏曰人莫不有子孙之爱故先王有法以节之也自天子而下虽莫不有以处之而处之者则异矣是以谓之制度大夫则众矣果子孙皆世有采邑则王畿之内所不能容岂非量功徳之大小而限世数之乆近乎
  严陵方氏曰夫天下之大天子以之处子孙而不以为泰国家之小诸侯大夫以之处子孙而不以为俭岂非以制度之所寓乎于天子言田则知诸侯之国大夫之采亦田而已于诸侯言国则知天子之为天下大夫之为家也
  蒋氏曰天下为公禄位不私而与贤天下为家始有世及以为礼夫公固贤于家也与贤固大于相及也而事变之推移则定制之攸设圣人所以立与子不易之论以为天下常行之法以锁天下相攘之心故方千里者天子之田也而为天子子孙之定守方百里或七十里或五十里者诸侯之国也而为诸侯子孙之定守或倍上士或四大夫禄或三大夫禄或二大夫禄者卿大夫之采也而为卿大夫子孙之定守是以封建既行分守一定上下相安僣偪不形谓之制度迨其衰也天子不能有其天下诸侯不能有其国大夫不能有其家朝聘不修而防合无度交际不明而出入隳礼
  金华应氏曰处者位置而区处之各得其宜大者谨其礼而无滥恩小者安其分而无歉志以制度不可逾也制度一定则人欲偏厚其子孙者固无所容其私心而侵剥枝叶兼并同姓者亦不容薄于所厚矣春秋之时请京之不度封沃之盛强皆私昵为患也至晋无畜羣公子秦不能容一弟甚矣
  新安王氏曰一曰幽国二曰僣君三曰胁君四曰乱国五曰君与臣同国此皆诸侯卿大夫失礼也礼之失起于制度之壊故此眀言先王制度大小有等尊卑有辨天子地方千里有田以处其子孙诸侯不得僣也诸侯地方百里有国以处其子孙卿大夫不得僣也卿大夫各有食邑以处其子孙家臣不得僣也制度一定上下截然安得有前五失诸侯僣差起于天子失礼卿大夫僣差起于诸侯失礼故下文言之
  故天子适诸侯必舍其祖庙而不以礼籍入是谓天子壊法乱纪诸侯非问疾吊丧而入诸臣之家是谓君臣为谑
  郑氏曰以礼籍入谓大史典礼执简记奉讳恶也天子虽尊舍人宗庙犹有敬焉自拱勑也诸侯无故而相之是戏谑也陈灵公与孔寜仪行父数如夏氏以取弑焉
  孔氏曰陈灵公弑宣十年左文
  长乐刘氏曰诸侯敬于天子虽其祖先宗庙亦不敢私有乃以舍至尊上下之分此亦至矣然而天子必以太史所掌之礼籍入处其庙言动之际必据乎礼示不敢慢于所明也茍违于礼无以明人非天子壊法乱纪耶
  延平周氏曰天子适诸侯必以礼籍舍于祖庙诸侯唯问疾吊丧则入诸臣之家先王制礼之意可谓防矣而后世犹不免有株林之诮者非礼之罪也严陵方氏曰舍其祖庙者在诸侯则不敢为之主在天子则不忘于所敬故也礼籍若小行人掌邦国賔客之礼籍之类乃法之所以存纪之所以立今也不以入故曰壊法乱纪
  蒋氏曰天子适诸侯曰巡狩因以考制度于四方诸侯皆得朝于方岳之下所以巡省风俗而混一轨辙也晋文召天子事已非矣犹作王宫于践土岂有躬造诸侯之国都舍臣下之祖庙而不由礼籍之所当行者乎故曰是谓天子壊法乱纪诸侯有一国因问疾吊丧入诸臣之家所以悯难恤患见厚下之礼乃若出入无名率意以行此固驰驱而往之事所由萌乎君臣无私交圣人严之故曰是谓君臣为谑推原其事是岂一朝一夕之故在易之履所以制礼方其上天下泽邈然其不相接也而上下以辨民志以定圣人观防通以有行使其事必出于名义之所宜有而后交际酬酢之道兴焉不然则妄动而兆乱事出于防而祸成于着也
  是故礼者君之大柄也所以别嫌明防傧鬼神考制度别仁义所以治政安君也
  郑氏曰疾今失礼如此为言礼之大义也柄所操以治事
  孔氏曰人君治国须礼如巧匠治物执斤斧之柄此以下明用礼为柄之事寡妇不夜哭别嫌也君子表防明防也接賔以礼曰傧郊天祀地及一切神明是傧鬼神也考成也制度以礼成之也仁义各使中礼有分别也用礼为柄如前诸事故治国得政君获安存孝经云安上治民莫善于礼
  长乐刘氏曰天下至众也非一人之力可得而制焉唯贵贱之礼明于天下然后可以无为于岩廊之上而四海莫敢不为臣妾以尊崇之则礼非大柄能治亿兆如此乎尊卑嫌者则以贵贱别之长少嫌者则以亲疏别之先后嫌者则以上下别之则人伦之类可齐于五品而嫌疑判矣着诚去伪莫善于礼能正民心于几防之先定民志于意虑之始故上天下泽履君子制礼以象之辨上下定民志也志在于心未形于言动也惟礼为能定之于心不曰明防哉傧鬼神者人能用礼以致其诚则天神地只人鬼可得而飨之以致休祥焉考制度者谓天子谨其职事莫大乎礼故巡守于四方必考其制度恊者存之乱者诛之所以一天下于中和齐四海以礼乐也则仁义之贤由之而可别悖乱之失由之而可除赏善罚恶黜幽陟明之道行焉然则所以治政而安君者不柄以礼其可致哉
  延平周氏曰傧助之也言礼之精则必至于助鬼神而其粗则考制度别仁义而已所谓别仁义者葢礼所以节文二者故有别意
  长乐陈氏曰礼之有体可执以治国犹器之有柄可执以治事故曰礼者君之大柄也惟其为大柄则能别嫌于难辨明防于未彰幽可以傧鬼神明可以考制度别仁义以至于治政安君也
  马氏曰礼者刑政之本也治国不以礼则操特悖谬而失其所要故曰大柄柄言其所执之要也嫌者人之所难别而礼有以别之防者人之所难明而礼有以明之鬼神在其幽而人不可测度者也而礼有以使鬼神之格故曰傧以礼賔之也制所以裁度所以节皆礼有以考之仁有杀义有等皆礼有以别之夫观其礼所以知其政礼之所兴则政之所治礼之所变则政之所乱安上治民莫善于礼者所以治政安君也
  严陵方氏曰稽考制度而用其中故曰考节文仁义而致其辨故曰别
  蒋氏曰礼足以为政而刑则以辅礼敎所不及自昔伯夷降典臯陶作士虽有虞盛时不能主一而废一后世遂有礼刑表里之论然自古圣人于斯民出礼入法之际凛乎甚畏之也故于刑政之弛张足以见礼敎之盛衰方其礼盛于天下尊卑有守而大柄不移是以嫌防明鬼神序制度设仁义行民有尊君亲上之风而无势力相轧之习经曰礼之敎化也防其止邪也于未形是非有以驱之使正也葢其节文显设之间所以潜销天下之血气忿戾而为中正无邪之归者多矣若是则政安得而不治君安得而不安及夫礼衰而俗敝则肃刑以防奸举天下不齐之情欲一以纳于从善之地彼其有力者攘有智者谋有勇者偪有巧者诈君臣岌岌乎其上鳃鳃然唯恐天下之轧已而亦卒无以制其末矣是之谓无以移其平日之素而一旦以临之者也故曰是谓疵国圣人议礼自是谓幽国以下详言后世废失之序而终之以刑肃俗敝其所以示戒严哉
  故政不正则君位危君位危则大臣倍小臣窃刑肃而俗敝则法无常法无常而礼无列礼无列则士不事也刑肃而俗敝则民弗归也是谓疵国
  郑氏曰又为言政失君危之祸败也肃骏也疵病也孔氏曰大臣谓大夫以上倍谓倍君行私小臣士以下窃谓盗窃府库君位已危大臣又倍小臣盗窃愚君无奈此何惟知暴怒急行刑罚故云刑肃上下乖离故云俗敝敝凋残也俗敝刑肃法敎无常皆国之病故云疵国
  黄氏曰君以礼为大柄政不正者失其礼之大柄者也君不执礼故大臣得以肆情逾倍其僣如晋国三军而又立三行之类是皆倍増其礼而僣其上者也小臣窃者以位卑权下但窃幸僣越者也倍之与窃皆君失政柄上下僣滥既大小竞僣则诸侯倍而僣天子大夫倍而僣诸侯贪渎公行矣但执礼之君则诸侯变礼易乐革衣服制度或讨或流无倍窃之失矣
  长乐陈氏曰政不正则君位危所谓上无道揆也则大臣倍而不法小臣窃而不亷所谓下无法守也上无道揆下无法守则刑肃而不中俗敝而不美法乱而无常礼紊而无别所谓士者亦不事其事也士不事其事则民亦不归之矣然重言刑肃而俗敝者葢以乱之所致多在刑肃以其刻核太至故也夫治之为道由内以及外故礼出而后有法法出而后有刑及其乱也由外以及内故刑肃而后法无常法无常而后礼无列矣
  马氏曰礼者政之本政者礼之用政不正则无以安其上故曰君位危君位危则上下之分失矣上下之分失则大臣倍小臣窃大臣势足以有为故言倍小臣势不足以有为故言窃
  严陵方氏曰大臣倍非所谓大臣法也小臣窃非所谓小臣亷也国有常法制民于刑之中而已茍刑肃而至于俗敝则法失其常矣故曰法无常法以礼为体礼以法为用用既无常则体亦无列故言礼无列无列者失其序之谓也是则人不安其职矣故言士不事葢士以事事为正故也刑肃而俗敝民将畏罪而离散矣故言则民弗归也俗敝民散又何以致国之肥乎故以疵言之
  山隂陆氏曰大臣倍若三家是也小臣窃若阳虎窃寳玉大弓是也
  长乐刘氏曰刑加以肃本以削乱也乱不可削而反以残民焉敎民为乱者无刑而受敎从乱者得罪此俗所以敝而民逃于他邦而弗归之适足以疵病其国而已矣
  延平周氏曰政刑与礼三者皆失则岂特疵国而已哉
  蒋氏说见前
  故政者君之所以藏身也是故夫政必本于天殽以降命命降于社之谓殽地降于祖庙之谓仁义降于山川之谓兴作降于五祀之谓制度此圣人所以藏身之固也
  郑氏曰于此又遂为之言政也藏谓辉光于外而形体不见若日月星辰之神降下也殽天之气以下敎令天有运移之期隂阳之节也降于社谓敎令由社下者也社土地之主也周礼土防之法有五地之物生降于祖庙谓敎令由祖下者大曰自祢率而上至于祖逺者轻仁也自祖率而下至于祢髙者重义也降于山川谓敎令由山川下者也山川有草木禽兽可作器物共国事降于五祀谓敎令由五祀下者五祀有中霤门户灶行之神此始为宫室制度政之行如此何用城郭沟池之为
  孔氏曰上既言政不正则国乱君危故此一节广言政之大理本于天地及宗庙山川五祀故君得藏身安固也故者因上起下之辞人君身在于中施政于外但见其政不见其身政之美盛则君身安静故曰政者所以藏身也是故所施敎令必本于天而来天有运移若星辰围绕北极气有隂阳若冬夏之有寒暑人君法效天气以降下政敎之命效星辰运转于北极为昏媾姻亚效天之隂阳寒暑为刑狱赏罚案昭二十五年左云礼者天之经地之义为父子兄弟昏媾姻亚以象天明为温慈惠和以效天之生殖长育为刑罚威狱以类其震曜杀戮皆法天之所为以下敎令也命者政令之命降下于社谓从社而来以降民也社即地也指其神谓之社指其形谓之地法社以下敎令故云殽地周礼大司徒五地则山林川泽丘陵坟衍原隰地有五土生物不同人君法地亦养物不一也上云必本于天此以下变文故直云命降于社之谓殽地也父亲仁也祖尊义也郑引大证祖祢庙有仁义也言用祢之仁依循而上以至于祖逺者恩爱渐轻是据仁恩也用祖之义率循而下以至于祢髙者尊重是义事也祖庙之中自然有此仁义人君法之施此仁义以敎下民也山川有草木鸟兽可作器物人君法山川以兴作其物也初造五祀之人既立中霤门户灶行大小形制各有法度后王取为制度等级也政之行能如此法天隂阳使赏罚得所法地髙下令尊卑有序法祖庙而行仁义法山川五祀而为兴作制度则民懐其徳祸害不来何所防御所以藏其身而坚固也
  长乐刘氏曰为政之道能正万物之性命则天下戴君如父母畏君如神明安君如天地不可须防离于其政也然后其君得以安逸享其富贵隂阳和天地位万物育争鬭息则政之藏身尊严若此岂不可尚欤殽效也
  江陵项氏曰此言政必本于天后言礼必本于天其言政以郊社祖庙山川五祀为殽以降命其言礼义以郊社祖庙山川五祀为其降曰命葢古之言政者必合于礼言礼者必关于政如此后世政在俗吏礼在书生遂不可复合哀哉
  横渠张氏曰殽以降命命令也如殷人贵命令之令文之类也今之令书古之敎命也
  马氏曰殽地而言命降于社则知殽以降命言地命降于社之谓殽地则知殽以降命言天
  严陵方氏曰于祖庙言仁义则知本于天者为隂阳之道降于社者为刚柔之徳也于五祀言制度固知兴作之为事功矣道徳仁义兴作制度皆政之所存者而圣人特寓之于天地祖庙山川五祀使万物莫不聴命焉然未尝有迹也此所以为藏身欤前言君此言圣人何也以位言则曰君以徳言则曰圣人也其序先天而后地者上下之序也次之以祖庙者尊卑之序也又次之以山川者内外之序也又次之以五祀者大小之序也
  延平周氏曰先王之敎命将欲使天下之人禀受于己则己必先有所禀受而其所禀受必以天地鬼神者以其人莫不有敬畏天地鬼神之心则命之所以行也命之大者则必降于天地祖庙而其小者则必曰降于山川五祀此圣人所以藏身之固
  新安王氏曰夫身居于位而政施于外天下见其政而不见其身然政正而人无不从政善则君安故政者所以藏身也然为政有道以礼为本立礼有要事神为本为政必本于天者礼行于郊以事上帝此天子所独而非臣下所可并也自郊祀而下诸侯卿大夫位有尊卑而祀事或可以通行然礼有差等凡为此者先王以正名定分求至于礼行而身安也命者命祀之谓也出命而降于社天子有社诸侯亦可以有社谓之殽地诸侯可以祭社而不可以祭天故也殽者杂而分也天子大社兼土五色使诸侯立社各以其方色之土授之殽地之谓也出命而降于祖庙则天子七诸侯五大夫三尊祖谓之义亲祢谓之仁庙有多寡皆可以事其祖祢是以谓之仁义也出命而降于山川山川在四方者天子祭之山川在其境内者诸侯祭之山川所产不一也财用于是乎出器用于是乎备是以谓之兴作也出命而降于五祀居则中霤门户食则有灶往来则有行自天子至于卿大夫士均祀之位有尊卑礼有隆杀有一定之法焉是以谓之制度也莫尊于帝惟天子可以郊天此礼不可自上而下也命祀自上而下者一曰社虽诸侯所可祭而不可以同乎天子之大社也二曰祖庙虽诸侯卿大夫士所可通祭而不可同乎天子之七庙也三曰山川虽诸侯所可通祭而不可同乎天子祭四方之山川也四曰五祀此小祀也然后上下通祭而无差等葢有天子之命者可以有事无天子之命者不容僣差使人知天子如上帝之尊诸侯以下社庙百神无不聼命于天子则尊无二上孰敢干之所以见其藏身之固也
  蒋氏曰古之圣人以眇然之躬而立乎天下之上葢凛凛也彼其处势位之尊崇能使天下尽听命而不疑者葢必有以立乎事物之表而制事物之命命之与政同出而异名也自有天地万物而是理已具于混然之初天髙地下是气形焉类聚羣分是理形焉故圣人本天理以出政天不言而六子运四时行百物生吾则效之以降命于天下凡其兴建显设咸有定序使万物森列各居其位而不相夺者皆非私意为之也是以命降于社谓之殽地殽之为言亦效法之效也葢言因地事地敎民美报而地道以显也降于祖庙之谓仁义葢言反本复始尊祖敬宗而人道以立也降于山川之谓兴作葢言备物致用率作兴事而职业以起也降于五祀之谓制度葢言门行有守内外有职而宫室以居也自后之为政者观之彼直以为迂阔汗漫若此殊不知圣人因天理之自然运机缄于不露是数降者之未设也天不尊地不亲人无以相养生死之道亏阙而居处之情莫遂吾身于民上而莫之安也必于此致意焉而后为藏身之固葢人道立于天下莫先于天地鬼神各安其位莫先于孝慈报反各有其常又莫先于养生居处各有其序孟子曰域民不以封疆之界固国不以山谿之险葢其所以隄防世故维持人心在此而不在彼矣此二帝三王所以为天下开物成务之主布政乎天下身处乎法宫而民莫与为敌者本此道也长乐陈氏曰地道敏树人道敏政敏树则地之体有所安敏政则君之身有所藏葢政隆于外而君安于内患害之所不能侵阽危之所不能及此之谓藏身也











  礼记集说卷五十五
<经部,礼类,礼记之属,礼记集说>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说卷五十六    宋 卫湜 撰
  故圣人参于天地并于鬼神以治政也处其所存礼之序也玩其所乐民之治也故天生时而地生财人其父生而师教之四者君以正用之故君者立于无过之地也
  郑氏曰并并也谓比方之也存察也治所以乐其事居也君顺时以养财尊师以教民而以治政则无过差矣易曰何以守位曰仁何以聚人曰财
  孔氏曰此一节结上文参于天地者政是圣人藏身之固所以参拟于天地则法于天地是也比方于鬼神则比方祖庙山川五祀而为事也此皆所以修治政教也天有运移寒暑地有五土生殖庙有祖祢仁义皆是人所观察言圣王能处其人所观察之事以为政则礼得次序也兴作器物宫室制度皆是人之所乐圣人能爱玩民之所乐以教民则民所治理各乐其事业居处也人君顺天时以养财尊师傅以教民因自然之性其功易成故得立于无过之地也长乐陈氏曰夫知天地鬼神之禀则有所存明天地鬼神之用则有所乐处其所存乃礼之先后之序玩其所乐此民之所以治也易曰所居而安者易之序也所乐而玩者爻之辞也是易以所处者为体所玩者为用耳
  严陵方氏曰天地祖庙山川五祀皆礼之妙理所存者圣人则因其所存者而处之以定体且不遗其先后焉故曰处其所存礼之序也道徳仁义兴作制度皆民之良心所乐者惟圣人则因其所乐而玩之且不紊其条理故曰玩其所乐民之治也时以气运故天生时财以形成故地生财父以传类故人其父生师以传道故师教之为之君者位天地之中居父师之上夫何为哉以正用之而已
  马氏曰处其所存以其在上者言之也玩其所乐以其在下者言之也盖在上者识其礼之所起故处其所存得其处存之要则礼之序在其中矣在下者知礼之所行故玩其所乐得其玩乐之道则民之治在其中矣变通莫大于四时而有天以生之聚人莫若财而有地以生之后非民无以辟四方而有父以生之人非教则无以别于禽兽而有师以教之四者皆出于自然而无俟于君可也而曰正用之何也盖天虽生于时而茂对育物者非君不能育也地虽生乎财而理财正辞者非君明其义则不能理也人生虽自乎父而非君则罔克胥匡以生教虽自乎师而非君则不能安其教正用之者顺其自然之理而不敢逆然后立于无过之地也夫有天以生时有地以生财有父以生之有师以教之则富庶教之具备可以参天地之化育而成位乎其中矣
  山隂陆氏曰圣人以礼之序处其所存以民之治玩其所乐以正用之犹所谓王中心无为也以守至正延平周氏曰处其天地鬼神之所存者礼之序也玩其天地鬼神之所乐者民之治也生时虽天也而有非天者也生财虽地也而有非地者也子曰天地之得斯民也斯民之得一人也一人之得心也果上之人不能诚心以及民由民以及天地则时有所乖而财有所伤也民虽父生然观于时方天下之丧乱则虽君子不能恤其后及天下之和平则妇人亦莫不乐有子也教之虽师也然大宰八统之教皆行于上而御于下也是以知天虽生时地虽生财人虽父生而师教然皆有待于君君或不以正而用之则不得为无过故曰以正用故君人者立于无过之地也讲义曰圣人中天下而立定四海之民其为政也非作聪明矜智虑私好恶也凡以明参于天地之理幽并于鬼神之故以治政也所谓政者正己以正人者也处其所存如君臣父子尊卑贵贱凡处其所必加察焉则不紊乱而得其所矣所以为礼之序也易曰有天地然后有万物有万物然后有男女有男女然后有夫妇有夫妇然后有父子有父子然后有君臣有君臣然后有上下有上下然后礼义有所错又曰天尊地卑乾坤定矣卑髙以陈贵贱位矣凡此者皆处其所存之谓要在察之各得其所此乃礼之序焉夫人之生好安而恶危好逸而恶劳好善而恶恶好吉而恶凶此人情之大可见者所乐在此而已君人者玩人之所乐而乐之所以为民之治也如所玩习者非其所乐民得而治之乎故曰玩其所乐民之治也
  四明沈氏曰参天地并鬼神此心何所用其机巧处其所存玩其所乐斯民何所事其机变非盛徳至治之世不能也士农工商各安其业君臣父子各适其宜而无有觊觎争夺之风此之谓处其所存耕田凿井日用饮食而无有叹息愁苦之声此之谓玩其所乐非圣人参天地之自然并鬼神之自然民亦安能无所不用其自然乎人君以有心扰天下天下必以多事累圣人行其所无事而我无与焉此之谓正用蒋氏曰圣人道同乎天地故其身能与天地而为三知通乎鬼神故其身足与鬼神而并立夫旣与天地而为三矣又与鬼神而并立矣则其阐知来藏往之机兴神物前民用者如之何而不极其至哉所谓处其所存者自其降命以出政推而至于事事物物莫不各当其所处莫非存其所当存也义以制君臣而君臣之道存矣恩以处父子而父子之道存矣是之谓礼之序所谓玩其所乐者自夫政布而民从推而至于使斯民相安而不自知者莫非乐其所可乐也宗庙有常事而民乐于报本矣山川有常职而民乐于兴事矣是之谓民之治夫上文固言政之出于天也今也指礼之序言民之治始言政而终言礼者何哉礼者政之所自出也政者礼之所以行也政天也礼亦天也存者存其天也乐者亦乐其天也易曰先天而天弗违后天而奉天时天且弗违而况于人乎此之谓也吾于此知古者君臣上下相安于其天又曰人主之职业自有天地人物而理已与之俱矣曰裁成其道曰辅相其宜曰左右其民非有俟乎深求力索以有为于天下也是故谓之无为谓之民无能名又谓之无有作好盖其因自然之理立自然之政凡以天地人物不能自全者皆于我乎赖而吾固顺而成之天有时也则必因时以兴事地有财也则必因财以致用人本乎父生则为之正性命之原成于师训而为之敷典常之道此尧舜三代之君体道御时据三才之位同此一心以为维持主张者也命羲和钦厯象平水土令贡赋徽五典修人纪冠昏夫妇庠序学校之设靡有不备是岂有求加于天地人物之所不容有者以强天下哉必如是而后为以正用之古治既衰君人者反是不思于是率情以生事狥意以起功自其役民非时取财无艺恣苛刻而失爱防逞暴殄而隳徳化举天地人物之所具存者非徒无益而又害之如之何而能立于无过之地也噫出私意者过之所由生因正理者治之所由立后之儒者而为之说曰因者君之纲彼固有得于圣贤之遗论也夫
  故君者所明也非明人者也君者所养也非养人者也君者所事也非事人者也故君明人则有过养人则不足事人则失位故百姓则君以自治也养君以自安也事君以自显也故礼达而分定故人皆爱其死而患其生
  郑氏曰明犹尊也则君当为明君人之道身治居安名显则不茍生也不义而死舎义而生是不爱死患生也
  孔氏曰此一节论政之大体皆下之事上非上之事下上下分定人皆以死事上也君者所明谓在下百姓尊奉君使之光显非明人谓非是遣君尊明在下之人以下并同此义以所明与所养所事文同相类故郑以明为尊也以下之事上于礼当然人皆知之是礼之晓达也尊者居上卑者处下是分定也爱谓贪爱患谓耻患人皆知礼上下分定君有危难人皆贪爱以义而死竞欲致死救之耻患其不义而生也黄氏曰夫君所自明者礼也君四海有天下所明四海之礼君一国明天子所出一国之礼礼者何盖分土列爵九命四民国家宫室车旗衣服礼仪尊卑升降之定节斯乃天子所明之礼也非明人者若礼乐征伐不自天子出也下文又以礼达分定成之故知君明者礼也君者所养也者谓君之所赡乃畿内千里及诸侯贡赋为君所养也非养于人若周末失政而天子私求故讥曰天子不求私财诸侯不贡车服之谓也君所事唯天地宗庙岳渎非事于人谓四海一人之尊也君明人谓礼乐自诸侯出则有过患矣养人谓君失政而私求财则不足矣事于人谓失事天地宗庙而欲下事于人则失位者也下文百姓则君以自治谓百官四民则礼以自治也注文误认其理故以则字为明字以应上文也养君以自安是天下贡赋王廷不敢失职求自安也事君以自显谓天下皆愿事君为荣显也
  横渠张氏曰礼达而分定故人皆爱其死而患其生盖以上下之分皆定各得其道故乐其生而爱其死其生也荣其死也哀是也乐其生即爱其死恶不义故患其生正为礼达分定故以不义而得生为患无求生以害仁也如尧舜之世在上者覆露含育如此则其茍生也是足患于其时为不善不知何所容其身致民若是治道可爱
  长乐陈氏曰君之徳人所明辨而观法之而非明人者也君之尊人所出财以养之而非养人者也君之贵人所出力以事之而非事人者也然而有所谓明在于稽众有所谓养在于养贤有所谓事在于得师惟其要之以上下尊卑之分则明之所以为有过养之所以为不足事之所以为失位也至于百姓则君以自治而善有以迁养君以自安而分有以处事君以自显而忠有以尽如是则礼达于上下之间而分定于尊卑之际故人于其义之可死则不茍避于其不义之生则不茍存此所谓修礼以达义而不爱其情也
  严陵方氏曰君人在上则人当拭目以观化故君者人所明非明人者也人当乐业以殖财故君者人所养非养人者也人当竭力以効功故君者人所事非事人者也夫上之所为下之所取正也故君明人则为过以天下而赡一人则有余以一人而赡天下则不足故君养人则为不足上者宜无为而逸下者宜有为而劳故君事人则失位礼达而分定则人莫不知分焉与其犯分而生不若安分而死尔故人皆爱其死而患其生也夫人之所爱莫如生所恶莫如死而其言乃如此者则孟子所谓所欲有甚于生所恶有甚于死是也
  庐陵胡氏曰明犹视也言下之所察视达犹行也礼行分定人皆见危致命爱死节而耻偷生
  山隂陆氏曰指人之失谓之明人故曰君明人则有过夫覆人辠而治之者尚大宰之事也君可以明人乎故黈纩塞聪前旒蔽明
  蒋氏曰上章论君人之道至此别君臣之体夫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治于人者食人治人者食于人孟轲以为天下之通义也久矣民治立则君道显人君不可与民争能以处也是足以见所明非明人之理身愈逸而责愈重人君不可与民并耕而食也是足以见所养非养人之说民甚卑而君甚尊人君不可与民无分以居也是足以见所事非事人之义天下之固莫患乎上下无以相别而分守无以相安也古之圣人常使其心无负于天下而不容使其身一日不足以自异于天下在易卑髙以陈而贵贱以位故曰有君臣然后有上下有上下然后礼义有所错盖礼义之错生于君臣上下之有辨也然使在我不尽其所以无负于天下之实固不足以居自异天下之名不有以立其自异于天下之则亦不足以行其无负天下之心此固明人则有过养人则不足事人则失位圣贤惓惓焉而为之戒辞也若夫主一定而君徳旣孚天下之民方且遵名守教相从于畏爱则象之中甘心于服役事养之际求其为自安自适之不暇安有欺背陵之事哉故曰礼达而分定则人皆爱其死而患其生好生恶死人心之所同然圣人有礼以率天下能使所欲有甚于生所恶有甚于死则其功用固不容以小言也
  新安朱氏曰礼逹而分定达谓达于下
  故用人之知去其诈用人之勇去其怒用人之仁去其贪故国有患君死社稷谓之义大夫死宗庙谓之变郑氏曰用知者之谋勇者之断仁者之施足以成治矣诈者害民信怒者害民命贪者害民财三者乱之原变当为辩声之误辩犹正也君守社稷臣卫君宗庙者患谓见围入
  孔氏曰上旣礼达分定患其不义而生因上生下故云故也此论去不义之事知谓谋计晓达诈者不敢为之故云去其诈勇谓果敢决断能除凶暴怒者不敢为之故云去其怒仁者好施不茍求财贪者见之心惭止息故云去其贪然据郑注意则云选用人知者勇者仁者退去其奸诈者忿怒者贪财者先师旣为前解故备载之案孝经云守其宗庙谓大夫家之宗庙此则为君之宗庙
  横渠张氏曰用人者言在上也去其私者人于礼达分定不敢存其私意也人不爱其情是也仁知勇之士皆尽诚于上而不过其分用知而知者去其诈用勇而勇者去其怒用仁而仁者去其贪怒如子胥却克以公战报私怒也贪如田氏好施以掠美于己也马氏曰知者不惑而用人之知则可以去其诈勇者不惧而用人之勇则可以去其怒仁者无欲而用人之仁则可以去其贪去其诈去其怒去其贪非有意于去也而用人之知用人之勇用人之仁则诈怒贪之三者自然而去也与夫舜有天下选于众举臯陶不仁者逺矣汤有天下选于众举伊尹不仁者逺矣之类是也
  山隂陆氏曰若荆轲聂政侯嬴田光之徒虽知爱死患生然死非礼义则以无圣人在上去其诈去其怒去其贪故也
  新安朱氏曰人之性易得偏人既仁如何贪盖仁善底人便有好便宜底意思今之廉介便多是那刚硬底人
  江陵项氏曰此经曰用人之仁去其贪表记曰俭近仁贪俭之与仁宜不相似古人以同类处之者则以其皆出于爱也爱则俭俭则贪矣项羽涕泣分饮食亦仁人一节也至战胜而不与人功得地而不与人利则俭与贪见也俭者约于己故犹为近仁贪则加于人故不可不去孟子曰俭者不夺人夺人乌得为俭则当时之君固有俭而贪者矣魏人俭啬褊急而有伐檀硕防之刺亦此类欤
  长乐陈氏曰用人之知去其诈则人尚真而不伪用人之勇去其怒则人循礼而不乱用人之仁去其贪则人乐施而不夺诸侯死社稷天子之社稷也大夫死宗庙己之宗庙也死乎天子之社稷则义而正死乎己之宗庙则非义而变然则大夫之义而正者如之何亦曰死众而已矣
  延平周氏曰知者多诈而诈者不必知有知者则诈足以别故用人之知则足以去其诈勇者多怒而怒者不必勇有勇者则怒足以别故用人之勇则足以去其怒仁者乐于予贪者乐于取有仁者则贪足以别故用人之仁则足以去其贪孔子言道之序则仁先之知次之勇又次之言为道则知先之仁次之勇又次之今以勇间于知与仁者盖知仁以勇为主故间之犹三徳以敏为主故亦间之也
  严陵方氏曰诈者巧言似知而非知怒者敢为似勇而非勇贪者多爱似仁而非仁则人君所去其可以不察此哉诸侯为守土之臣故死于社稷则为义义之为言宜也大夫有可去之道故死于宗庙则为变变之为言权也君去其国止之曰奈何去社稷则以义望之也大夫曰奈何去宗庙则以变责之也蒋氏曰君子道者三知仁勇是也然世之人或狃于性质之所趋而不知反于义理之所制则其善端之所形见未有不为终身之累者也此章言用人之道而继之于礼达分定之后其说盖有所主夫知固可尚也而不能行其所无事则将变诈以坏礼圣人本礼以用知则止邪于未形而诈去矣勇固可尚也而不能以礼为主则将肆怒以为乱圣人本礼以用勇则动容貌逺暴慢而怒去矣至于仁之为道尤宜致辨于设心之初中庸曰力行近乎仁表记曰知者利仁盖仁主于有已自其尽已而至于尽物者仁之推也语曰己欲立而立人已欲达而达人贪心一形则博施济众之事谁其广之圣人本礼以用仁而曰去其贪者无他盖将使人老老以及人之老幼幼以及人之幼辨亲亲之杀明尊贤之等仁有所广而道有所推也山论舜跖利善之分其义近之盖利己者狭推己者大所谓贪者盖亦不必货财是殖然后为贪也 又曰礼之功用其大矣哉知本之以去诈勇本之以去怒仁本之以去贪若是则君臣上下之间祖庙宗祧之事惟理是循惟当是贵可生而生宜死而死岂有紊其所处而失其所守者哉故曰君死社稷谓之义大夫死宗庙谓之变
  故圣人耐以天下为一家以中国为一人者非意之也必知其情辟于其义明于其利达于其患然后能为之郑氏曰耐古能字传书世异古字时有存者意心所思虑也辟开也
  孔氏曰此亦因上生下乐记云人不耐无乐是古字时有存者孔子说圣人非是以意测度谋虑而已知民之七情开辟其义以教之显明利事以安之晓达其祸患而防防之然后能使天下和合为一家中国为一人皆感义怀徳而归之也情义利患则下文所言是也
  长乐陈氏曰风俗同故天下为一家心徳同故中国为一人其能至于如此者非吾之意有以结之必先知乎其情而致之辟于其义而教之明于其利而兴之达于其患而去之
  马氏曰言天下则兼于四海也言中国则异乎夷狄也盖圣人治近者详治逺者略以中国比天下则天下为逺而中国为近以一人比一家则一人为寡一家为众略于逺而能使之如一家者言其俗不殊而若父子之亲上下有以相使也详于近而能使之如一人者言其道之同而若手足之用左右有以相卫也凡此者非用知之凿而以私情巧结之也皆顺其性命之理而明利达患而已矣然则天下风俗之宜异中国贵贱之殊而能使天下如一家中国如一人何也盖风俗虽异而其趋向则一也贵贱虽殊而趋于善则同也凡此自非顺性命之理而明利达患者不能为也
  延平周氏曰天下非一家而能以为一家中国非一人而能以为一人者非特在吾身者有以结之必先知人情而无喜其所怒无欲其所恶然后开于人义使之知父子君臣之伦明于人利使之讲信修睦达于人患使之无争夺以相贼如此则天下所以为一家中国所以为一人也
  建安潘氏曰天下一家中国一人圣时之盛也论者毎以车书混同无异区为天下一家亿兆欣戴无异俗为中国一人是知圣治之成效而不见圣人之能事也圣人非有他术特洞照本原知天下同归而殊涂一致而百虑夫涂殊于所由不殊于所归同归则宗一室吾见天下本一家也虑百于所思不百于无思无思则均一体吾见中国本一人也众人狥私而自蔽见有用则彼已不通不见不用而会归则一每每自狥则虽父子犹有为豺狼兄弟犹有为参商况他舎外人乎圣人深探本源灼见要归故均以一体待之休戚一焉是谓践形由是乐民之乐而民亦乐其乐忧民之忧而民亦忧其忧不以一己外天下而以一体视天下此天下所以一家中国所以一人也蒋氏曰自古安危理乱之机非有深逺而难见者盖天下大本在于人情离合而众寡逺近不与焉方有道之世上下相亲小大相安六合同风九州共贯迨其衰也贵贱相逼强弱相乘则不免人自为政家自为俗无它情之所合则措天下之异而归于同情之所离则天下之势不可得而强一矣今夫天下一家中国一人此岂亿度料想姑为是言哉古之圣人总摄人心维持世故所以起天下联络亲比之义而革其乖戾违背之习者盖亦灼见是理而为之纣有臣亿万惟亿万心武王有臣三千惟一心商之天下则周之天下也其民则亦周之民也纣惟不知天下之情是以狎侮五常作威杀戮屏弃典刑囚奴正士至于失天下之义背利纵患而人心离也武王惟知天下之情是以重民五教笃信明义崇徳报功天下之大义开辟充塞兴利销患而人心一也噫人情之系于天下如此哉汉之兴也以其知秦民之情唐之兴也以其知隋民之情汉唐而下中智之主开国成务裂天下之大就一时之小康区宇不一轨辙有间盖未识古圣人所以为天下之大意也
  何谓人情喜怒哀惧爱恶欲七者弗学而能何谓人义父慈子孝兄良弟弟夫义妇听长惠幼顺君仁臣忠十者谓之人义讲信修睦谓之人利争夺相杀谓之人患故圣人之所以治人七情修十义讲信修睦尚辞让去争夺舎礼何以治之
  郑氏曰舎礼何以治之惟礼可耳
  孔氏曰自此至何以哉覆释上经情义利患必须礼以治之又眀人之欲恶在心难知舎礼无由可化昭二十五年左传云人有六情喜怒哀乐好恶此云欲则彼云乐此云爱则彼云好也六情之外增一惧为七人义从亲者为始以渐至防故长幼在后君臣处末
  临川王氏曰喜怒哀惧爱恶欲此之谓七情中庸止言喜怒哀乐喜乐一也何以所言不同曰皆情也喜可以兼爱欲怒可以兼恶惧中庸言中和则兼性言之故止言喜怒哀乐此言七情之实故详言之长乐陈氏曰喜爱欲者阳之情怒哀惧恶者隂之情凡此皆出于天然故言弗学而能也父慈子孝兄良弟弟夫义妇听者闺门之义长惠幼顺者乡党之义君仁臣忠者朝廷之义凡此皆出于人为信则无所欺罔睦则有所顾省此皆足以和义故谓之人利争而后夺夺而后相杀此皆足以召祸故谓之人患也山隂陆氏曰兄良能克家者也即言友友施于弟而已
  蒋氏曰人之生也七情之真具于赋形之初圣人整世故而立人极大要在于不夺其天而已然义利之辨不明向背之情遂异此圣贤所深忧也夫子对兵食之问孟子陈利国之说源委可观取舎明甚彼固知人生而静天之性也感物而动情遂形焉方其动与义俱天理日见聚庐相依报施相使上下翕然识居处之道而归于性命之常至于狥利而行人欲日长贪嗜无厌淫湎无耻上下纷然失交际之道吞齧搏噬之患所由作也由是言之生天地之间者皆人耳耳目之于声色口鼻之于臭味肢体之于安佚随所感动而有喜怒爱恶是不可得而冺遏者也故归之弗学而能而谓之人情父子兄弟之聚夫妇男女之合君臣上下之交报施酬酢各有攸当人道所不得而逾越者也故谓之人义此义既形此情遂定于是讲信修睦而人利兴此义不立此情日乱于是争夺相杀而人患起然人岂本有是患哉情我所固有也义我所固有也惟其本义以制情是以因义以成利惟其舎义而言利是以因利而生患君子论人道之大掲此情此义于利害间区别而备言之复防制情立义兴利去患之说欲纳天下于相安相养之域则自礼之外无余说也
  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死亡贫苦人之大恶存焉故欲恶者心之大端也人藏其心不可测度也美恶皆在其心不见其色也欲一以穷之舎礼何以哉
  郑氏曰言人情之难知明礼之重
  孔氏曰端谓头绪言人深心厚貌内外乖违包藏欲恶之心不可测知故外边不见其色人君欲专一穷尽人美恶之情若舎去其礼更将何事以知之礼之所以知人心者有事于心貌见于外若七情美善十义流行则举动无不合礼若七情违辟十义亏损则动作皆失其法故云舎礼何以哉
  马氏曰莫非欲也而饮食男女欲之甚也故曰大欲莫非恶也而死亡贫苦恶之甚也故曰大恶喜怒哀惧爱恶欲皆所谓情而情之所本尤在于欲恶故曰心之大端也夫心隐于内而不可见色形于外而可以察盖心者色之蕴由色以观之则心可以测度也孟子曰仁义礼智根于心其生色也睟然见于面盎于背虽作于其心而不见于其色则人之深情厚貌有时而不知也故色厉而内荏色取仁而行违者有之矣然则色固不可以得心乎诗云他人有心子忖度之人之可以忖度者以其有道也所谓道者礼而已惟其有礼以节之则美恶不能藏于心也故曰欲一以穷之舎礼何以哉
  严陵方氏曰欲恶心之大端虽各有端以藏其心不可测度也欲其所可欲恶其所可恶则为美非所欲而欲非所恶而恶则为恶然皆由心生者一也故曰皆在其心心无形无形则无色故曰不见其色上文言不可测度以不见其色故也礼器曰欲察物而不由礼弗之得矣正谓是也
  延平周氏曰大欲大恶藏于心而不可测者也果欲其可欲恶其可恶则为美欲非其可欲恶非其可恶则为恶又皆在其心而不见其色有欲一以穷之者礼而已盖先王制礼其大伦大要莫非防人心以为之方茍非以礼则心焉廋哉
  长乐刘氏曰礼出于人之情以情度情则情无不显此所谓有节于内而观无不察矣孟子知齐王之大欲而齐王以为夫子言之于我心有戚戚焉者以此山隂陆氏曰欲一以穷之舎礼何以哉言揆之以礼无所不察
  长乐陈氏曰凡民耳目接于外物则七情生焉圣人不能使之无情也用礼以治其情使之接物虽动其情外有礼制则莫敢逾之也内明性理则莫敢悖之也故情虽内萌而外中礼节考其迹也与中无异是故出其心而为礼节者谓之中考其迹而中礼节者谓之和然则治天下者舎礼何以哉
  蒋氏曰人各有心自夫命于天而谓之性感于物而谓之情制于理而谓之义因其所适而后利害之名立原其治人之要必先有以正欲恶之大端粤自文籍既生典谟训诰之作所以讲切是理者首见于舜禹相传之际方其天君湛然外物未接道心惟微未易骤形也有如欲恶相长事物益至人心惟危岂易御哉惟其精一执中之功致力于此心危微之际能固其所以为道心者则此心始合而不离矣礼记论心何以异此饮食男女谁独无之死亡贫苦谁愿为之藏其心于不可测度之际宜甚危矣吾将即心以求真因色以知变运是礼于可观可覩之际騐其功于内外不分之初饮食我所欲也觞酒豆肉逊而受恶男女我所欲也无媒不交无币不见死亡贫苦我所恶也而国君死社稷大夫死宗庙君子仕而不稼田而不渔食时不力珍凡以使其内之所存不为外之所夺一显而见定形也故曰欲一以穷之舎礼何以哉防观圣人以礼治情之意然后知舜禹精一执中之论至于伯夷降典而后治心之要孚于天下此上下之所当讲明者也
  故人者其天地之徳隂阳之交鬼神之会五行之秀气也
  孔氏曰此以下言人感天地鬼神而生圣王还因天地鬼神作其法则以化人所以人情万物可知也天以覆为徳地以载为徳人感而生是天地之徳也独阳不生独隂不成二气相交乃生故云隂阳之交也鬼谓形体神谓精灵祭义云气也者神之盛也魄也者鬼之盛也气与魄相会然后物生故云鬼神之会秀谓秀异言人感五行秀异之气故有仁义礼智信横渠张氏曰天地之徳谓人之徳性也所造深则所见厚又如天地之性人为贵亦是徳也禀五行之气以生最灵于万物是其秀也神之言申也鬼之言归也凡生即申也要终即归也神之盛极于气故曰气也者神之盛也鬼之盛极于魄故曰魄也者鬼之盛也一体兼此终始此鬼神之防也隂阳之交鬼神之会五行之气物生皆然而人为备焉
  长乐刘氏曰徳言其性谓元亨利贞也交言其混谓纯粹不杂也防言其要谓聪明正直也秀言其粹谓杰特品彚也天地之气隂阳也隂阳消长迭相出入而成四时四时终始更相变化而成五行五行者四时之气凝结而成也大之为山岳河海小之为动植羽毛其于人也内之为五脏外之为五事性之为五常类之为五品其作于教化也则与天地合其徳与隂阳合其序与鬼神合其吉凶能使五行不失其性然非七情之所能致也不曰中和之至徳哉礼之为用其如是夫
  马氏曰鬼者魄也神者魂也魂魄合然后谓之人故曰鬼神之防也凡盈天地之间者莫不禀五常之气也人之所以异于物以其得气之秀而防灵者也然则记者之言及此何也盖将以明其制作之本也故圣人作则必以天地为本而人者天地之徳也必以隂阳为端而人者隂阳之交也必以鬼神为徒而人者鬼神之防也必以五行为质而人者五行之秀气也凡此者亦所以明其制作之本意也
  山隂陆氏曰言人之备道全美如此奈何舎礼而欲备天地之徳称神明之容哉
  四明沈氏曰人者其天地之徳言人与天地无间易说与天地合其徳又说与天地相似中庸说博厚髙明配天地又说溥博渊泉如天地人与天地犹为二物不若此言人者天地之徳更不须合配如相似也北溪陈氏曰人者隂阳之交鬼神之防说得亦亲切此真圣贤之遗言非汉儒所能道也盖人受隂阳二气而生此身莫非隂阳如气阳血隂脉阳体隂头阳足隂上体为阳下体为隂至于口之语黙目之寤寐鼻息之呼吸皆有隂阳分属不特人如此凡万物皆然中庸所谓体物而不遗者言隂阳二气为物之体而无不在耳天地间无一物不是隂阳则无一物不具鬼神 又曰鬼神只是隂阳二气之屈伸往来自二气言之神是阳之灵鬼是隂之灵灵云者只是自然屈伸往来恁地活耳自一气言之则气之方伸而来者属阳为神气之已屈而往者属隂为鬼其实二气亦只是一气耳 又曰大概隂阳二气会在吾身之中为鬼神以寤寐言则寤属阳寐属隂以语黙言则语属阳黙属隂及动静进退行止皆有隂阳凡属阳者皆为魂为神凡属隂者皆为魄为鬼
  王氏曰圣人欲使天下知其生之所宜尊故必晓以生之所从受人之有是生也盖有重之于其初而非茍然而得之者也天下之人惟不能明其所从受徒以其身为茍然而得之而自弃之心生自弃之心生而吾之所宜尊者始举而亵之矣圣人忧焉故告之以其端而动其自尊之心曰人之所以为人者盖天地隂阳鬼神五行交相参而与我以是生也则人之为人不既尊矣乎其生也有其形则必求其形之所自生其赋形也有其质则必求其质之所自得何谓形之所自生天以覆物为徳地以载物为徳人生于覆载中则其形之所自生固天地之大徳也独隂不生独阳不成人因其交防而生始具则其形所自生者固隂阳之交也气者神之盛魄者鬼之盛气与魄聚则生散则死人因其防聚而生始全则其形所自生者固鬼神之防也何谓质之所自得夫天地隂阳鬼神既成之以其形矣而形之生也又有所谓质与之俱生焉五行之气散布以命万物而所谓气之秀者人独得之以为其性之质则其质之所自得者固五行之秀气也夫既有是形则可以共立斯世矣旣有是质则天下众善无不具矣人知众善无不具所以自待者不敢轻自期者不敢卑广而充之自可欲之善至于充实之美大而化之之圣不可知之神则吾之一身固自有圣神之地天下之人何为而不知生之所宜尊即人之不敢慢天地隂阳而亵鬼神五行此天下所共知也然则移其不敢慢且亵者于吾身虽至于圣贤可也学者可不谨诸
  蒋氏曰人与天地并立而为三所赋者不薄所用者甚大也世之人梏于形体是以囿于范围之内而不立于万物之表且天地本与吾同徳也物有万殊理本一致此一既生天得之以清地得之以宁人得之以灵其所以灵者非谓清且宁者其可乎是为天地之徳隂阳与吾同体也虽两立用不独行有男女然后有夫妇受形既若此矣而况喜怒其舒惨也出入其消长也主一废一不可也是为隂阳之交鬼神与吾同类也气盛而神魄盛而鬼人之气魄合而不离而后灵于万物是为鬼神之防物有常性形于五行人有常性形于五事盖其事生而不穷者钟于人之灵而后视听言貌思可以作肃作乂作哲作谋而至于作圣也安得不谓之五行秀气哉人之为人若是之不茍然也况观两间榛榛狉狉役于一而不知其二局于近而莫通其逺者物而已矣均是人而狭用之不能充其所赋而大其所用至于物之与俦是可悲也
  故天秉阳垂日星地秉隂窍于山川播五行于四时和而后月生也是以三五而盈三五而阙
  郑氏曰秉犹持也窍孔也地持隂气出内于山川以舒五行于四时此气和乃后月生而上配日一盈一阙屈伸之义也必三五者播五行于四时也一曰水二曰火三曰木四曰金五曰土合为十五之成数也孔氏曰自此至质也一节以上经言人禀天地隂阳鬼神五行而生此又述明天地之徳及五行之气也以隂阳鬼神是天地中物故不重陈也天秉持阳气垂悬日星以施生照临于下地秉持隂气为孔于山川以出纳其气气有隂阳皆出于地地体是隂故总谓之隂也凡月体之生禀于日光若气不和日月行度差错失于次序则月生不依其时若五行气和则月依其时而生是以三五十五日而得盈满又三五十五日而亏阙也月有亏盈故备言之天则直言垂日星而已郑注一盈一阙屈伸之义者盈谓其伸阙谓其屈也
  长乐刘氏曰天也者阳气之所积故曰秉阳焉地也者隂气之所积故曰秉隂焉隂气合阳于天上则为日星是以其光下垂焉阳气合隂于地下则为山川是以其窍上通焉山川者五行之本也故天之气出入于地中则升为四时地之气凝结于天上则降为五行合于四时和平协顺而后月生焉月虽隂气所结不得天阳无以成其明也日虽阳气所结不得地隂无以成其耀也故阳中有隂则阳功成而能久其照隂中有阳则隂徳盛而能常其明万物各正其性命以保形质之始终者未始不由隂阳之交混也日行迟君之道也月行疾臣之道也君逸臣劳天地自然之理也月之盈十有五日复在地下而上在天上故阙而不见也月之阙十有五日而与日相望于旦故盈焉然则月之所以能明而盈盛者假日之光也去日有逺近是以盈缩望随之
  长乐陈氏曰天以清秉阳在天者成象则日星是也地以浊秉隂在地者成形则山川是也天地旣位于上下则播五行于其中故天一生水而播于冬天三生木而播于春地二生火而播于夏地四生金而播于秋天五生土而播于四时之间自天一至于天五则为十五之数十五之数成其所播者既和然后月生而如其数盖三五者数之所变故数之至于三五则为五行生数之极而月所以盈又积之至于三五则为五行成数之极而月所以阙也然而隂阳之义配日月此特言月而不言日何也盖月有盈阙之常而又多薄蚀之变得其常则四时和及其变则四时乖故观月之生而已矣
  严陵方氏曰隂阳合而为道道则天地共由之而已隂阳离而为徳徳则天地各有所秉焉幽显者天地之道上下者天地之位天地既位于上下则五行播于其中播者分布之称也自天一至于天五竒偶合而成十五则可否相济而和矣乖则塞而生暗和则通而生明故月如其数而生焉自生而进进极而盈为望既望而亏亏极而阙为晦朔后则明生而魄死望后则明死而魄生以丽于数故也是以三五而盈三五而阙言月而不言日者盖月受日而明遡日而行言月如此则日之长短出没其能逃是数哉马氏曰星丽乎天亦阳之属也故言天秉阳而继之以垂日星垂日星者所以昭其日星之明也山川丽乎地亦隂之属故言地秉隂而继之以窍于山川窍于山川者所以通山泽之气也天之所以命万物而往来不穷于其间者五行也五行之动必有所终故曰迭相竭迭者终而有始之意也
  山隂陆氏曰垂阳也窍隂也播隂阳也老子曰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隂阳冲气也五行是矣三然后有中五然后有中和中之所生也和而后月生也是以三五而盈三五而阙此言隂阳中而为五行五行播而为四时四时和而十有二月生焉月以盈阙为节故皆以三五
  龙泉叶氏曰天阳也天必能秉阳而后日星垂于下以效其经纬地隂也地必能秉隂而后山川窍于上以效其流止天地隂阳交为贯通而播五行之气运于四时五行不忒四时不差而后月能望日昼夜相代以成嵗功生死不愆而盈阙不紊其勤劳至矣天地之道至诚而不息五行之气至和而不乖此王则彼衰彼息则此生迭相为竭而未尝竭也五行嵗月始此终彼相为本末不可穷尽此天地所以久存而不废也其在人也发于声音则律吕之变不可穷发于饮食则滋味之变不可穷发于衣服则色章之变不可穷凡天地五行隂阳运动之勤劳皆发于万物而资于人以与之并为长久也天地之情性非人则不能体而参之天地之功用非人则不能察而法之天地之所以不息者由人道而后见之此人所以为天地之心五行之端食味别声被色以生养于覆载之内而独有厚于万物焉盖研括天地隂阳五行之运动而聚见于人则人之为可贵也大矣及其累于形偏于气专已而忘物卑志而尊欲故虽为天地之心而其心非天地也虽为五行之端而其端非五行也虽食味别声被色而味声色之所自出者不知也冥然于日用饮食之间并吞之念形夸夺之事起其所以感伤天地陵犯隂阳毁败五行者人固为之而万物不与也是必有先知先觉者焉察其本原要其性命而流通焉故举物睹情艺事劝功端本于天地隂阳纪法于日月星辰沦幽出明歴粗入微一皆顺其常理非出私智任私意而自为也皇极则建常性则若设官则有治焉立师则有教焉此人之所以能不失其贵而卒于参天地以立天地万物卒赖于人以长且久也虽然昔之言治者兢兢于天道业业于人事谨小而畏独未尝敢极其论也故以人情合人理则诗是也以人事永天命则书是也着天地隂阳五行之失常以考人理之否当而耸惧之以善恶则春秋是也惟易则深逺矣然而吉凶祸福必騐之以事观爻赜象而人身之变动举积此焉未有擅天地隂阳五行之理于一身以为贵范天地隂阳五行之理于天下以出治其意若此之大其用若此之妙其论若此之尽者也岂尧舜周孔固有遗言而后之得之者遂从而推广极论之欤虽然使人能知其所以自贵而通于天地隂阳五行之故则去其滞吝消其鄙诈而无一举动之非礼也使人君能知人之所以贵而还以天地隂阳五行之所赖者治之教之则必惩劝不以赏罚制驭不以权势本仁立义而无一政事之非礼也则庶几可也
  蒋氏曰上章论人而继及于天地隂阳日月星辰象数之间何哉三才之道固未有不丽于隂阳之二气者而其一抑一盖本天地之正理少失其制则患生焉在易乾坤之卦四徳具于干也而坤则利牝马之负首庶物者干也而坤则承天而时行以成徳为行者干也而坤则取乎无成而有终独以归坤也上六爻又发龙战于野之义为其嫌于无阳也然则地道也妻道也臣道也而可与阳亢位乎故秉阳者天也日星之象自然而昭垂秉隂者地也月之象则有待而后生使山川不为之通气五行不为之播时则隂不和于阳而失其所以质之者矣月何自而能生故在天成象而日星以阳言月从隂类为之月者疾行乎周天之度而受明于日也三五而盈三五而阙盖有分量而弗敢成也然则阳有专制之功隂必资阳之用先儒发之其义明甚
  王氏曰和而后月生也政和则人和人和则气和气和则充乎天地之间而与之俱和矣夫是以祸患不作和气流通宻移于造化之妙则月之所以由和而生也且天一生水播和气而为冬则月防日于析木星纪元枵之次地二生火播和气而为夏则月会日于实沈鹑首鹑火之次天三生木播之于春二气致和月之防日又见于娵訾降娄大梁之辰矣地四生金播之于秋二气致和月之防日又见于鹑尾夀星大火之辰矣乃若中央之土播于四时分旺四季四序协纪五行不相陵而和又可见矣若然则载魄于东晦朔望无毫厘之差丝忽之谬者实由圣人调胸中之诚应乎天地则所以播于五行者已极其和而五行所以播于四时者又极其和此其效所以致然也易曰天地以顺动则日月不过而四时不忒者盖谓是欤
  江陵项氏曰案下文五行四时以配五声六律五色六章五味六和则所谓播五行于四时而月生者正谓布五干于六支为三十日而晦朔以周也故曰是以三五而盈三五而阙明言五六三十无可疑矣五阳干加六阳支为三十日五隂干加六隂支亦为三十日隂阳各当三十故不言十与十二但言五六凡五声六律五色六章五味六和皆然干言五行者甲乙属木丙丁属火戊己属土庚辛属金壬癸属水也支言四时者寅卯辰属春巳午未属夏申酉戌属秋亥子丑属冬下文曰五行之动迭相竭也注曰竭谓相负戴正谓干支相加也又曰五行四时十二月还相为本也正谓十干周旋于十二支以成六十日也











  礼记集说卷五十六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说卷五十七    宋 卫湜 撰
  五行之动迭相竭也五行四时十二月还相为本也五声六律十二管还相为宫也五味六和十二食还相为质也五色六章十二衣还相为质也
  郑氏曰竭犹负戴也言五行运转更相为始也五声宫商角徴羽也其管阳曰律隂曰吕布十二辰始于黄钟管长九寸下生者三分去一上生者三分益一终于南吕更相为宫凡六十也五味酸苦辛咸甘也和之者春多酸夏多苦秋多辛冬多咸皆有滑甘是谓六和五色六章画缋事也周礼考工记曰土以黄其象方天时变火以圜山以章水以龙鸟兽蛇杂四时五色之位以章之谓之巧也
  孔氏曰前既论天地故此更论五行之动动谓运转物之在人上谓之负戴气之过去在上者其在下者亦负戴也春时木王负戴于水后更相为始负戴前气也孟春则以建寅之月为诸月之本仲春则以建卯之月为诸月之本是还回迭相为本也六律谓阳律也举阳律则隂吕从之可知故十二管也郑注其管阳曰律至三分益一皆律厯志文十二管更相为宫以黄钟为始当其为宫备有五声言黄钟下生林钟林钟上生大蔟大蔟下生南吕南吕上生姑洗姑洗下生应钟应钟上生蕤賔蕤賔上生大吕大吕下生夷则夷则上生夹钟夹钟下生无射无射上生中吕此则相生之次也随其相生之次每辰各自为宫各有五声十二管相生之次至中吕而匝黄钟为第一宫下生林钟为徴上生大蔟为商下生南吕为羽上生姑洗为角林钟为第二宫上生大蔟为徴下生南吕为商上生姑洗为羽下生应钟为角大蔟为第三宫下生南吕为徴上生姑洗为商下生应钟为羽上生蕤賔为角南吕为第四宫上生姑洗为征下生应钟为商上生蕤賔为羽上生大吕为角姑洗为第五宫下生应钟为徴上生蕤賔为商上生大吕为羽下生夷则为角应钟为第六宫上生蕤賔为徴上生大吕为商下生夷则为羽上生夹钟为角蕤賔为第七宫上生大吕为征下生夷则为商上生夹钟为羽下生无射为角大吕为第八宫下生夷则为徴上生夹钟为商下生无射为羽上生中吕为角夷则为第九宫上生夹钟为徴下生无射为商上生中吕为羽上生黄钟为角夹钟为第十宫下生无射为徴上生中吕为商上生黄钟为羽下生林钟为角无射为第十一宫上生中吕为徴上生黄钟为商下生林钟为羽上生大蔟为角中吕为第十二宫上生黄钟为徴下生林钟为商上生大蔟为羽下生南吕为角是十二宫各有五声凡六十声南吕最处于末故终于南吕是还回迭相为宫也毎月之首各以其物为质是十二月之食还相为质也郑注六和周礼食医之文也四时四味皆有滑有甘益之为六也五色谓青赤黄白黒据五方也六章者兼天也以黒为同色则五中通缋以对五方则为六色是六章也为十二月之衣则各以色为质故云还相为质也其十二管毎月各一故得还相为宫其食与衣唯有四时之异故周礼春多酸月令食麦与羊春衣青是春三月其食与衣皆同也夏秋冬亦然无月别之异此云十二食十二衣者似月各别衣食也熊氏谓异代之法或得每时三月衣食虽同大总言一嵗之中有十二月之异故总云十二也
  新安朱氏曰案五声相生至于角位隔八下生当得宫前一位以为变宫五声之正至此而穷又自变宫隔八上生当得徴前一位以为变徴余分不可损益而其数又穷故立均之法至于是而终焉孔氏以本文但云五声十二管故不及二变而止为六十声增入二变二十四声合为八十四声自唐以来法皆如此云
  长乐刘氏曰冬水盛也而生木春木盛也而生火夏火盛也而生土长夏土盛也而生金秋金盛也而生水五行相生终而又始天地之常理也金克木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金五行相克以成其性以竭其才故静则相生天之道也动则相竭地之道也五行四时十二月还相为本者根本也君也言其相生皆以气之盛者为本虽然盛过于中则隂阳之气不和是以相克之义生焉然后还相不失其和而日月五星四时五行山川万物罔不顺其序而遂其性也故五声六律十二管还相为宫此以声测隂阳之和否也五味六和十二食还相为质此以味调隂阳之逆顺也五色六章十二衣还相为质此以服配隂阳之盛衰也
  长乐陈氏曰五行之动迭相竭者言竭犹所谓休也休则有王故竭则有盈也五行四时言十二月还相为本者一行直于一时之月则四者皆为末也五声言其气之所在故言本五味五色言其形之所尚故言质而已 又礼书曰先王因天地隂阳之气而辨十有二辰因十有二辰而生十有二律统之以三故黄钟统天林钟统地大蔟统人所以象三才生之以八故黄钟生林钟林钟生大蔟大蔟生南吕之类所以象八风律左旋而生吕则为同位所以象夫妇吕右转而生律则为异位所以象子母六上所以象天之六气五下所以象地之五行其长短有度其多寡有数其轻重有权其损益有宜始于黄钟终于中吕黄钟大蔟姑洗损阳以生隂林钟南吕应钟益隂以生阳蕤賔夷则无射又益阳以生隂大吕夹钟中吕又损隂以生阳何则黄钟至大蔟阳之阳也林钟至应钟隂之隂也阳之阳隂之隂则阳息隂消之时故阳常下生而有余隂常上生而不足蕤賔至无射则隂之阳也大吕至仲吕则阳之隂也隂之阳阳之隂则阳消隂息之时故阳常上生而不足隂常下生而有余然则自子午以左皆上生子午以右皆下生矣郑康成以黄钟三律为下生以蕤賔三律为上生其说是也班固则类以律为下生吕为上生误矣书云声依永律和声则律非五声不能辨声非十二律不能和五声非变则不能尽故一律之中莫不具五声五声之外有所谓二变黄钟为宫则林钟为徴大蔟为商南吕为羽姑洗为角应钟为变宫蕤賔为变徴林钟为宫则大蔟为徴南吕为商姑洗为羽应钟为角蕤賔为变宫黄钟为变徴以至十律之为宫余律之为商角徴羽为二变旋之为十二宫析之为八十四声类皆五位为五音第之至六为变宫又第之至七为变徴及八然后宫复旋矣此六律之大致也京房之徒推而蔓之至于三百六十以直三百六十日不可考也然阳尽变以造始故每律异名隂体常以效法故止于三钟三吕而已则钟者物所聚也吕者物所正也夹钟亦谓之圜钟函钟亦谓之林钟南吕亦谓之南事中吕亦谓之小吕不特此也六律亦谓之六始六吕亦谓之六间亦谓之六同盖圜钟以春主规言之也林钟以夏芘物言之也南事则隂之所成者事而已小吕则隂之所萌者小而已律所以述隂阳也始所以始六隂也吕其体也间其位也同其情也然皆述隂阳而已故皆谓之十二律也 又礼书曰大司乐所以序圜钟为宫黄钟为角大蔟为徴姑洗为羽此律之相次者也函钟为宫大蔟为角姑洗为徴南吕为羽此律之相生者也黄钟为宫大吕为角大蔟为徴应钟为羽此律之相合者也先儒谓夹钟生于房心之气房心天帝之明堂故为天宫林钟生于未之气未坤之位故为地宫黄钟生于虚危之气虚危为宗庙故为人宫此说是也盖天帝之明堂东南方也帝与万物相见于是出焉坤之位西南方也物于是致养焉宗庙北方也物于是藏焉其为三宫宜矣然言天宫不用中吕林钟南吕无射人宫避林钟南吕姑洗蕤賔不用者卑之也避之者尊之也以为天宫不用地宫之律人宫避天宫之律然则人宫用黄钟孰谓避天宫之律耶 又乐书曰周官凡乐圜钟为宫黄钟为角大蔟为徴姑洗为羽凡乐函钟为宫大蔟为角姑洗为徴南吕为羽凡乐黄钟为宫大吕为角大蔟为徴应钟为羽盖天五地六天地之中合也故律不过六而声亦不过五其旋相为宫又不过三以备中声而已乐以中声为本而倡和清浊迭相为经故以仲春之管为天宫仲冬之管为人宫中央长夏之管为地宫国语有四宫之说不亦妄乎今夫旋宫之乐十二律以主之五声以文之故圜钟为宫而无射为之合黄钟为角而大吕为之合大蔟为徴而应钟为之合姑洗为羽而南吕为之合凡此宫之旋而在天者也函钟为宫大蔟为角姑洗为徴南吕为羽而交相合焉凡此宫之旋而在地者也故其合降而为三黄钟为宫大吕为角大蔟为徴应钟为羽而两两合焉凡此宫之旋而在人者也故其合又降而为二在易上经言天地之道下经言人道而元亨利贞之徳干别为四坤降为二咸又降为一亦此意也盖一隂一阳之谓道天法道其数参而竒虽主乎一阳未尝不以一隂成之故其律先隂而后阳地法天其数两而偶虽主乎二隂未尝不以二阳配之故其律或上同于天而以隂先阳或下同于人而以阳先隂人法地则以同而异此其律所以一于阳先乎隂欤大抵旋宫之制与蓍卦六爻之数常相为表里蓍之数分而为二以象两仪挂一以象三才揲之以四以象四时归竒于扐以象闰而六爻之用抑又分隂分阳迭用柔刚则知隂阳之律分而为二亦象两仪之意也其宫则三亦象三才之意也其声则四亦象四时之意也余律归竒亦象闰之意也分乐之序则奏律歌吕亦分隂分阳之意也三宫之用则三才迭旋亦迭用柔刚之意也十有二律之管礼天神以圜钟为首礼地示以函钟为首礼人鬼以黄钟为首三者旋相为宫而商角徴羽之管亦随而运焉则尊卑有常而不乱犹十二辰之位取三统三正之义亦不过子丑寅而止耳礼运曰五声六律十二管旋相为宫如此而已先儒以十有二律均旋为宫又附益之以变宫变徴而为六十律之凖不亦失圣人取中声寓尊卑之意邪
  秦溪杨氏曰陈氏礼书所谓天宫取律之相次者圜钟为宫圜钟为隂声之第五隂将极而阳生矣故取黄钟为角黄钟阳声之首也大蔟为徴大蔟阳声之第二也姑洗为羽姑洗阳声之第三也此律之相次也地宫取律之相生者函钟为宫函钟上生大蔟故大蔟为角大蔟下生南吕南吕上生姑洗故南吕为徴姑洗为羽此律之相生也人宫取律之相合者黄钟子大吕丑故黄钟为宫大吕为角子与丑合也大蔟寅应钟亥故大蔟为徴应钟为羽寅与亥合也此律之相合也天道有自然之秩序故取律之相次者以为音地道资生而不穷故取律之相生者以为音人道相合而相亲故取律之相合者以为义以此观之则郑氏谓天宫不用中吕林钟南吕无射人宫避林钟南吕姑洗蕤賔其说凿矣
  严陵方氏曰交相为用故曰迭相竭言相竭如此则相生相克亦若是而已以至所别之声所食之味所被之色皆出于此故继言五声五味五色焉五行播而为四时四时合而为十二月积阳成暑积隂成寒阳生于子隂生于午各以所生之气为本故曰还相为本五声比而为六律六律偶而为十二管阳旋而左隂旋而右益隂生律损阳生同各以所生之音为宫故曰还相为宫五味调而为六和衍而为十二食十二食则六谷六牲是也若牛宜稌羊宜黍豕宜粱之类则各以所宜者为质故也十二衣则六冕六服是也若祀昊天上帝服裘冕飨先王服衮冕之类则各以所服者为质故曰还相为质质犹射之有质而以取正为义五味五色各有正也故以质言之庄子曰四者孰知正味又曰四者孰知正色则味色各有正也凡此皆周而复始故以还言之犹于五行之动言迭者主动而言故也
  马氏曰四时者五行之运十二月者四时之积故还相为本还相为本者若盛徳在木以木为主盛徳在金以金为主此所谓相为本也律者所以律宣阳气也吕者所以吕宣隂气也十二月之食若春食麦羊则以麦羊为质夏食菽鸡则以菽鸡为质此所谓相为质也六章者言灿然有文章也故还相为质若春衣青则以青为质夏衣赤则以赤为质也
  延平周氏曰五行之动迭相竭也者如木竭则火盈火竭则金盈也五行四时十二月还相为本也者如木行为本于春之月则水火土金皆木也五声六律十二管还相为宫也者十二律各具五声而还相为宫也五行者四时十二月之所自出五声者六律十二管之所自出五味之于六和十二食五色之于六章十二衣亦若是而已矣四时者间于十二月者也六律者间于十二管者也六和之于十二食六章之于十二衣亦若是而已矣十二食即周官所谓鼎十有二十二衣即舜之十二章
  山隂陆氏曰竭尽也水王则金竭木王则水竭王文公曰此立而彼竭也六和五味中六和也六章五色中六章也言五味五色矣又言六和六章盖文章经纬之体春秋传曰为六畜五牲三牺以奉五味于六畜中又数五牲五牲中又数三牺盖亦如此
  蒋氏曰五行造化之枢要也迭相穷尽变通无极而后三才之道立焉鲧因洪水而汨陈之伦攸斁天乃兴禹锡以皇极九畴而后得其叙也由今观洪范之书五行居其首而后五政八事三徳庶徴六极之类次第而举矣是则有五行而后有五声五味与五色有四时十二月而后有六律十二管六和十二食与六章十二衣天人相因其用无尽方天一生水地六成之是时之为冬者然也而金为之本矣地二生火天七成之是时之为夏者然也而木为之本矣五声之本生于黄钟三分去一下生林钟是律中林钟之管也而黄钟为之宫矣林钟三分益一上生大蔟是律中大蔟之管也而林钟为之宫矣五味各有所主而调以滑甘因谓六和五色各有所尚而天地黄因谓六章质之月令稽之内则订之考工若是其有成数也而食齐视春时羮齐视夏时略以见饮食还相为质之道居青阳而衣青衣乘朱路而服赤玉亦足以知服色变通之宜盖物以故而滞礼以运而久造化自然之数丽于竒偶之定形天人不穷之机本于运用之迭出静不极则动不着损不极则益不生厌故而取新处积而能化古先圣人顺隂阳消长之变制衣服居处之意其意盖若此而已
  龙泉叶氏说见前
  故人者天地之心也五行之端也食味别声被色而生者也
  郑氏曰此言兼气性之效
  孔氏曰自此至不失一节以上经论人禀天地五行气性而生此以下论禀气性之有效验也人生天地之中动静应天地天地有人如人有心故云天地之心也端犹首也万物悉由五行而生而人最得其妙明仁义礼智信为五行之首也五行各有味有声有色三者最为彰著而人皆禀之以生故为五行之端也言食言别言被随义而言也此并是五行彰著之事而人气性有之故郑注云兼气性之效也王肃曰人于天地之间如五藏之有心矣人乃有生之最灵其心五藏之最圣也
  五峯胡氏曰人者天地之精也故行乎其中而莫御五行万物之秀气也故物为之用而莫违
  江陵项氏曰何谓天地之心曰仁而已矣天地之至仁寓之于人才有人形即有仁心故曰仁者人也又曰仁人心也又曰人者天地之心也复所以能见天地之心者以其有生意也凡果实之心皆名曰人字亦作仁故天地之心亦名曰人人之名盖出于此长乐陈氏曰物之体常在外而心常在中天地者人之体故人者天地之心也人非五行不因而五行非人不成故人者五行之端始也所食者五味所别者五声所被者五色此人之所以生也上言声与色自然之序故先声而后味味而后色以明有气而后有形也此言人之所用声味与色之序故食味而后别声别声而后被色以明由内以及外也
  马氏曰天髙地下而人位乎两间以生也故曰人者天地之心万物散殊而在天地之间莫不钟五行之气而人则受其气之秀者也故曰五行之端五行莫不有其味先王因之以为五味六和十二食所以顺其味五行莫不有其声先王因之以为五声六律十二管所以顺其声五行莫不有其色先王因之以为五色六章十二衣所以顺其色有曰人者天地之徳五行之秀气有曰人者天地之心五行之端何也盖言天地之徳者以其性之所受之中也言天地之心者以其为人所处之中也秀者言其精而不粗端者言其本而非末也
  长乐刘氏曰五行者天地之子而人为之长故曰端焉口所食者五味也不食则病矣耳所别者五声也不别则聋矣身所被者五色也不被则禽矣仰此以为生凡人不教所自能也而于声色衣食有得有失七情生焉圣人防其情之过中而反为身祸也乃作礼法制度其心俾人人用足而不伤乎物之生也事事有则而不汨其性也
  严陵方氏曰天地散而为五行故仁之端则木之性所立也义之端则金之性所立也以至火之于礼水之于知土之于信亦若是而已故曰五行之端也五行滋而为五味人以养其口感而为五声人以养其耳形而为五色人以养其目然后人得而生焉故曰食味别声被色而生者也食之于口别之于耳被之于身莫不有所别焉独于声言别者则以微妙尤宜致别故也然其序前以声为首此以味为首盖探其本则声为妙要其用则味为急
  四明沈氏曰易言裁成辅相中庸言知天地之化育赞天地之化育防竟天地是天地大人但可知赞裁成辅相尔俱不若礼运言人者天地之心也耳目视听若无心何以运用天地若无人如何全得广大直是人为心岂特知赞裁成辅相而止邪
  蒋氏曰上章旣言人者天地之徳五行之秀气至此复言人者天地之心五行之端盖徳言其自得心言其能运气证其所自禀端防其所从始名虽不同其实一也至于食味别声被色则人所以为万物之灵者昭然有可考之实矣且鸟俛而啄仰而四顾味有所不辨也五味六和惟人能辨而食之瓠巴鼓琴流鱼出听物有万一而然耳声有所不别也五声六律惟人能别而听之生而羽毛以御寒暑物莫不皆然耳色不能自择也五色六章惟人能择而被之盖囿形而供人者为物任智以役物者为人由是观之人具耳目备口体视明而听聪饮食有具而服用有适盖其得于天者本如是而已情欲一恣性天牿亡或至于养一指而失肩背是自失其所以食味者也好郑声而厌雅乐是自失其所以别声者也忘正色而好奸色是自失其所以被色者也然则食味别声被色夫人同此生生之具其或流而不知止狥而不知反圣人何以约而归之于中曰因天理之自然制人情之或过自圣人作则必以天地为本以下无非立治人之要道以制事物之命使天下通性情之正者也
  龙泉叶氏说见前
  故圣人作则必以天地为本以隂阳为端以四时为柄以日星为纪月以为量鬼神以为徒五行以为质礼义以为器人情以为田四灵以为畜
  郑氏曰天地以至五行其制作所取象也礼义人情其政治也四灵其徴报也量犹分也鬼神谓山川也山川助地通气之象也器所以操事田人所捊治也孔氏曰则法也本根本也人旣是天地之心故圣人作法必用天地为根本祭帝于郊祭社于国是也端犹首也用隂阳为端首赏以春夏刑以秋冬是也春生夏长秋敛冬藏是法四时为柄也劔防须柄而用之纪纲纪也日行有次度星有四方列宿分部昬明敬授民时是法日星为纲纪也量犹分限也天之运行每三十日为一月圣人制教随人之才分是法月为教之限量也山川助地以通气为地之徒属圣王象之立羣臣助己以施教为己徒属也质体也五行循回周而复始圣人为教亦然是法五行为体也执礼义为器用可耕于人情人情得礼义之耕如田得耒耜之耕也四灵以为畜则获天地应以徴报也四灵并至圣人畜之如人养牛马为畜也
  长乐陈氏曰以天地为本至于五行以为质以言其所法者也礼义以为器人情以为田以言其所用者也四灵以为畜以言其所致者也圣人作则必推其所法以适其所用然后有所致矣
  山隂陆氏曰自月以为量变以在下是月以为量非以月为量也盖圣人作则能以天地为本以隂阳为端以四时为柄以日星为纪于是月以我而后得为量鬼神以我而后得为徒他仿此
  严陵方氏曰操此而彼为之用者柄也日星系乎天之大而各有常度焉故以日星为纪大小之所容多少之所概有数而可量者量也月受明于日而朔望盈亏以三五之数可推焉故月以为量圣人作则以天地为之始以人物为之终固其理也其序所以如此
  庐陵胡氏曰圣人父天母地是本也本犹原也端始也柄所以斟酌言以四时斟酌和气也纪次序也量限也月满必亏持满者取法焉鬼神天帝言与天为徒也质实也五行万物之所终始也器如农夫治田器也人情有治乱犹田之有荒垦也四灵治则见故可畜乱则隐岂可畜哉
  金陵应氏曰人之生也储造化之精而不能自阐于造化钟礼义之粹而不能自达于礼义备万物之全而不能自用于万物圣人作则因其所固有者顺导而曲成之其法象则参诸造化尧典所以钦若而歴象授时禹范所以建极而协纪念徴也其政治则取诸礼义商书所以欲其建中而制事制心周官所以教之中和而防情防僞也其效验则集夫四灵舜乐所以成于鳯仪周南所以终于麟趾也天地以全体言大根大本之先立者也道之大原出乎天也隂阳以气化言闿端造始之可见者也立天之道曰隂与阳也四时以运化言当权操柄之可握者也大昊执规炎帝执衡之属是也日星纪运乎周天之度验其次舎以分时令如纲有纪以分其目一月遍匝乎周天之度视其晦朔以课事功如物有量以揆其平鬼神布列于天地之间造化之用也以之为徒则阖辟变化常与之并行犹曰与之为徒也五行变合于隂阳之内造化之体也以之为质则亭毒胚胎不昧其所主五味五色之所以为质也有其质而无其具则善不能自遂故因其自然固有之礼义以为器而品节防范之道无不周有其器而无其地则功无所可施故因其可与为善之人情以为之田而修治垦除之功无不至四灵盖物之变化而有神者非网之所可循也能尽致而为之畜则徳之所感可知矣
  以天地为本故物可举也以隂阳为端故情可睹也以四时为柄故事可劝也以日星为纪故事可列也月以为量故功有艺也鬼神以为徒故事有守也五行以为质故事可复也礼义以为器故事行有考也人情以为田故人以为奥也四灵以为畜故饮食有由也
  郑氏曰物天地所养生也情以隂阳通也事以四时成也事以日与星为兴作有次第也艺犹才也十二月各有分犹人之才各有所长也艺或为倪山川守职不移故云有守也事下竟复由上始故云可复也考成也器利则事成也奥犹主也田无主则荒由用也四灵与羞物为羣
  孔氏曰此一节覆明前经诸事若行诸事治理皆应则万事得成也天地生养万物今本而为政教故万物可举而兴也人情与隂阳通今法隂阳为教故人情可见也生长收藏随四时无失故民不假督励而事自劝成也日中星鸟敬授民时无失早晚故民事有次第列犹次第也月以为量随人才而教之则人竭其才之所长故功有艺山川鬼神各有分职不移今引鬼神为徒属则事无失业故云有守五行相次终而复始凡所营为之事亦终而复始故云可复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若治国用礼义为器是器之利者故所治之事行必有成也上人是人民下人是圣人田无主则荒废故用人为主今以人情为田圣人以为田主则人情不荒废也灵是众物之长长既至为圣人所畜则其属并随其长而至是饮食有用也
  横渠张氏曰情可覩也情谓理循是以穷其理鬼神以为徒故事有守也因其自然而任之役鬼神之义顺其自然则人鬼协济人鬼协济则岂非以为徒欤今山川百物生焉养成其材以时取之得非协欤先天而天弗违五行之气运而为四时质据也顺五行之气用五行之材莫不以为质也至如东作西成舍五行之序何以行五行相代不穷故事可复也四灵以为畜能扰四灵则鸟兽之类豢养不失其情自天地为本至四灵为畜一理也特细别耳事天治人与夫接物无所不用其极能用其极则其余不足治矣此数句必出于古语亦非传者所能道也
  严陵方氏曰以天地为本则万物皆末焉本既得则末斯从焉故物可举也举言持之在我也隂阳者万物之情以隂阳为端则其情可探而见故情可覩也以四时为柄则人顺时之后先因时之动静不敢辞焉故事可劝也以日星为纪则昼之所参夜之所考各得其序焉故事可列也月以为量则兴事造业各有数以致其能焉故功有艺也五行以为质则代废代兴皆周而复始焉故事可复也四灵以为畜则人之日用者皆易致焉故饮食有由也由言人因之致用也
  马氏曰法象莫大乎天地故以为本而隂阳日月鬼神皆天地之别也圣人作则莫不取象于此虽然圣人作则仰有法于天俯有察于地而近取于人情者礼义也礼义出于人情先王因之以为治情之具也自天地为本推而至于人情以为田其为法备其为治详宜有休徴以应之也故终以四灵为畜然四灵以为畜圣人无意于是盖在已有以立之在物者亦顺之而不敢逆也以天地为本而曰物可举者盖万物生于天地之间皆可举而用之也天地之大端在隂阳而人情之大端亦在于隂阳喜为阳怒为隂以隂阳为端则人之情可覩而见也时者当其可之谓也敬授之而勿失则事有所成故以为柄则事可劝也日星者示其东作西成之候而使民之兴作不失其先后之序也故以为纪月者三五而盈阙其盈不至于有余其阙不至于不足故以为量量者言多寡之均而无过不及之患先王之制礼必协于分艺使贤者不敢过不肖者不敢不及艺者言各当其材也鬼神在于幽其类非一而祖庙山川五祀各有守也先王因以立官设其参傅其伍使之各司其局而不敢失也五行者天地之间往来不穷终而复始故以为质则事可复而不穷也四灵者犹为圣人而见畜则天地之间飞濳陆走之类莫不甚多无非饮食之用也讲义曰夫万物生息于天地之间以天地为本则万物虽多而无所逃故物可举也阳推五福以类升隂幽六极以类降故凡为善者阳之类也为恶者隂之类也以隂阳为端则物情大见而可覩也时以作事事以厚生无先时而起无后时而缩故先时者杀无赦不及时者杀无赦以四时为柄而执守之故天下之事可劝而成也
  山隂陆氏曰隂阳为端若观其所聚观其所感观其所恒而天地万物之情可见矣是也四时为柄若春诵夏春率民耕作秋率民收敛之类日星为纪若日在北陆而藏冰龙见而雩之类月以为量成亏相备故功有艺极也人情得圣人以为田故人以圣人为奥无田则孰为养也无奥则孰与居焉四灵以为畜圣人致治以是为终及其乱也亦以是为终若西狩获麟则是兽也非畜也且麟信而应礼不妄出者也春秋哀公十四年胡为来哉饮食有由言四灵以为畜故圣人饮食有由也如是而后享天下之大奉无愧矣是之谓有由
  庐陵胡氏曰功犹艺也艺极也春秋传贡赋无艺鬼神以为徒鬼神不欺人以为与人谓民奥主也民以为主也左氏昭十三年传云国有奥主
  龙泉叶氏曰人性非所治所治者其情也圣人之治以天地隂阳四时五行为之纲目立之至公周尽物则故能深通人情之变平而治之凡人发于好恶利欲之私心激于事势逆顺之偏重者发为邪徳隐为诐行皆其情之所宜有也虽其所以治之要不越乎理义而情之委曲圣人不一施焉有当直从者有当曲遂者有当明禁者有当预防者畅其不及裁其过甚扶其缓弱通其壅蔽其治之有时其教之有机膏润成熟而善道备美俗一是故圣人发正于天理收功于人情如良农之善稼也五谷之报必厚矣听而弗治长稂莠也治而弗达杂稊稗也不本其情而责其成废田者也如是则人岂能心服于圣人而恃之以为奥主哉
  黄氏曰饮食之礼达则天下杀害有时物无暴殄庶人无故不食珍士燕食不兼羮胾上下咸以僭奢为耻是圣王治定无为之徴验也故四灵以为畜者因饮食有由也天下饮食从礼故四灵为瑞应信及豚鱼礼化明备也前儒不认由从于礼之义而解由为用其义失矣
  何谓四灵麟鳯龙谓之四灵故龙以为畜故鱼鲔不淰鳯以为畜故鸟不獝麟以为畜故兽不狘以为畜故人情不失
  郑氏曰淰之言闪也獝狘飞走之貌也失犹去也北方之灵信则至矣
  孔氏曰此一经更解四灵之事谓之灵者以此四者皆有神灵异于他物也淰水中惊走也闪是忽有忽无鱼从龙鸟从鳯兽从麟龙鳯麟既来为人之畜则其属见人自不惊而飞走也知人情既来应人知人情善恶故人各守其行其情不失也上三者皆言其长来而族至此应云以为畜而甲族驯狎今独云感信而至者与上三族相互此言感信则上亦感仁义礼而至也案月令冬云其虫介则为水虫水主信故信则至水为信则土为知然水土二行俱有信知
  严陵方氏曰麟体信厚鳯知治乱兆吉凶龙能变化故谓之四灵淰谓水动不淰以见鱼之不惊跃也文王有灵徳以及鸟兽昆虫故谓其囿曰灵囿谓其沼曰灵沼至于麀鹿濯濯白鸟翯翯于牣鱼跃鼍鼓逢逢岂非能以之为畜故然邪
  马氏曰于又言人情不失何也盖者能逆知人之情状而善恶吉凶皆不能逃之也
  龙泉叶氏曰四灵为畜上世载之详矣圣人尽人道之正则彼动物之杰不得翻然自遂其雄狡而一将听命于人于是虫鱼鸟兽无不顺若而人之饮食生养亦未有茍为温饱而不自知其所由来者故防言鳯凰来仪周公言遗我大寳孔子曰鳯鸟不至河不出图吾已矣夫此言物之听命于人也后世先王之治不可复见其所以为治之说儒者亦失其传反以异物之来为善祥嘉瑞之应不度其徳之厚薄而取必于异物之有无故怪异日兴治象日隐如汉所称神爵五鳯黄龙其君臣歆艳皆以为天之报贶而已嗟夫是人反听命于物也
  长乐陈氏曰鱼鳖鸟兽至于不淰不獝不狘者盖亦不必实然所以诱君人者修徳而已矣
  故先王秉蓍列祭祀瘗缯宣祝嘏辞说设制度故国有礼官有御事有职礼有序
  郑氏曰皆卜筮所造置也埋牲曰瘗币帛曰缯宣犹也缯或作赠
  孔氏曰上旣言知人情故此一节言卜筮所造置之事先王圣人将有大事必秉执蓍而问吉凶言蓍者凡卜皆先筮故兼言之陈列祭祀谓郊庙以下皆用卜筮也瘗谓祀地埋牲也祭法云瘗埋于泰折祭地也缯之言赠也谓埋告又赠神也祝嘏有旧辞更宣告神也设制度谓造宫室城隍车旗之属以上诸事既并用卜筮故国家必有其礼国既有礼故百官各御其事官旣有御故百事各有职主凡所行礼皆有次序也
  长乐刘氏曰先王措天下如此而犹不敢以自任也于是有猷有为则秉于蓍求其明知于神也列于祭祀归其功徳于祖也瘗缯宣祝达其诚信于幽也嘏辞说者示其神灵之飨也设制度者辨上下定民志也故国无大小皆有礼以称之故官有所御事有所职礼有所序不相夺伦而五礼之施五品之实徧于斯民一道徳以同风俗莫非五常之归也
  延平周氏曰蓍者数也数故为筮者象也象故为卜以先王之诚心敬徳固足以感天下然犹秉于蓍列于祭祀盖以为吾之有为有行莫非禀受于神明而无非事者此国之所以有礼官之所以有御事之所以有职而礼之所以有序者也
  严陵方氏曰秉蓍所以决礼之疑列祭祀所以致礼之敬瘗缯所以备礼之物宣祝嘏辞说所以通礼之情设制度所以修礼之文若是则可谓有其礼矣故继言国有礼也缯帛藏之于幽故言瘗辞说之于明故言宣建国必设官设官必治事治事所以行礼故其序如此然上言国有礼则礼之体也下言礼有序则礼之用也
  山隂陆氏曰幽言瘗缯显言宣祝嘏辞说不责不备也郑氏谓埋牲曰瘗币帛曰缯失之矣
  故先王患礼之不达于下也故祭帝于郊所以定天位也祀社于国所以列地利也祖庙所以本仁也山川所以傧鬼神也五祀所以本事也故宗祝在庙三公在朝三老在学王前巫而后史卜筮瞽侑皆在左右王中心无为也以守至正
  郑氏曰患礼不达患下不信也祭帝于郊以下所以达礼于下也敎民尊神慎居处也宗宗人也瞽乐人也侑四辅也
  孔氏曰此一节为上并用卜筮民下犹未见信先王患之故更为下诸事使达下也天子至尊而犹祭于郊以行臣礼而事天是欲使严上之礼达于下天髙在上故云定天位也至尊而犹自祭社是欲使报恩之礼达于下也地出财故云列地利也王在宗庙以子礼事尸是欲使仁义之敎达于下也王自祭山川是欲使傧敬鬼神之敎达于下也王自祭五祀是欲使本事之教达于下也五祀是制度故云本事也此明因事鬼神使礼达于下郑注教民尊神是也宗祝以下明因委于人使礼达于下也王在宗庙则委于宗祝在朝职事则委任三公在学乞言则受之三老若王吊临则前委于巫动则左史书之言则右史书之既言前巫故云后史也卜筮主决疑瞽是乐人主和侑是四辅即左辅右弼前疑后丞皆侑劝人君为善典规諌者示不自专故并置左右宗祝以下郑注慎居处是也既祭祀尊神及委任得人故王中心无为以守至正之道也
  长乐刘氏曰祭帝于郊也天位由之而定民不敢慢于其上矣祀社于国也生物享其报而民不敢慢于其神矣祖庙有祀也受祖有其徳而民不敢慢于其人矣山川有祀也报功有其秩而民不敢僭于其礼矣故宗祝在庙者执祭祀之礼虽鬼神之大不可得以乱之也三公在朝者执上下之礼虽君上之尊不可得以逾之也三老在学者执人伦之礼虽异数之隆不可得以变之也王前巫者辟除其心之疑虑也后史者临正其行之欹倾也卜筮瞽侑皆在左右者防其言动之有失也夫如是也何为哉欲王之中心无为也无为矣而曰以守至正者何谓也中心不为于意虑则寂然而不动是人之正性也
  长乐陈氏曰先王以为礼之行常在于人之所畏敬而人之所畏敬者在于天地鬼神故于其所畏敬而寓之以法则此礼所以达上下也夫惟礼之达于上下则君人有以安于上故宗祝在庙足以讲礼正法三公在朝足以论道经三老在学足以乞言宪行前巫所以却不祥后史所以书言动卜筮在左所以决疑谋瞽师在右所以防非志凡此皆人之侑辅王中心无为以守至正而已矣
  严陵方氏曰礼之始也则自天子出礼之终也则与民由之与民由之然后礼达而分定故先王患礼之不达于下则必有以为之教者然教必以祭祀为主者以神道设之使民知畏敬故也天则逺人而尊故祭帝于郊地则近人而亲故祀社于国郊谓郊之南南者阳之盛故曰所以定天位国谓国之右右者隂之盛故曰所以列地利定天位则天下达于尊卑之礼矣列地利则天下达于施报之礼矣且位以祭之所言也利以祭之物言也位欲其一故言定物欲其陈故言列天神曰祀地示曰祭而此于天曰祭者郊所以明天道故也于地曰祀者社所以神地道故也仁以立人道而人本乎祖故曰祖庙所以本仁也如是则天下达于亲踈之礼矣我为祭主于内而山川之鬼神在外固有賔道故曰所以傧鬼神也如是则天下达于兴作之礼矣五祀出于五行而五行各因时以用事焉故曰所以本事也如是则天下达于制度之礼矣然于帝于社止言祭祀则祖庙而下皆主祭祀可知也庙者神之所存而宗祝所以事神故在庙朝者政之所出而三公所以共政故在朝学者教之所寓而三老所以奉教故在学不祥却于未然故前巫言行纪于己然故后史卜以知象筮以知数瞽以典乐侑谓侑食左右前后皆得其人则王非特外之无为也中心亦至守正夫天下之动正乎一而止茍非以至正为守则天下之动莫之能正虽欲无为也其可得乎以玉藻考之史有左右而此乃言后史者对前巫言之则为后而后自分左右故也以膳夫考之王日一举以乐侑食则知此言瞽言其人侑言其事尔
  马氏曰天位乎上而生时不穷圣人祭天于圜丘所以严上也故曰定天位地位乎下而生财不已圣人祭地于方丘所以因下也故曰列地利祖庙逺则杀之所以示其义近则隆之所以示其仁离而言之则有仁义之别合而言之皆所以亲亲仁也故祖庙所以本仁礼器所谓宗庙之祭仁之至者其意同也山者地之髙川者地之深而皆有兴作之功有鬼神以助其幽故所以傧鬼神五祀者中霤户灶门行制度所出亦治天下之事也自郊社推而至于五祀皆所以达于下者也以一人之身不能达于天下必于羣材然后能如此以至于无为而治也故继之以宗祝在庙三公在朝三老在学既曰中心无为又曰以守至正何也盖人之情安久则逸逸久则乱故中心无为而继之以守至正然后能守其无为之道也龙泉叶氏曰礼之理显而事隐礼之理可极而事难名故先王非以礼之不备于其身为忧而以礼之不达于其下为患也夫礼者圣人以为因我之所设而后明耳故天位未尝不定也必祭帝而后定地利未尝不列也必祀社而后列庙吾之所为祖而曰此仁之本也山川效地之俯仰而已严而奉之以傧于鬼神也居处器服切于人而已本其事之所由起尊而先之曰有神之所为也庙有宗祝朝有三公学有三老巫前史后卜筮瞽侑皆在左右济济然秩秩然森然凛然有观有听有效有法而王不自见其所为也凡其为此者皆以达夫礼也故百神受职百货可极孝慈服正法则而礼诚达矣义之修礼之藏其器数名物反复委曲不可穷尽也不然则夫薄礼者之论以为天本髙地本厚日月本明万物与人未尝不自然而圣人者乌用是区区其间哉况夫俗靡事弊而极防于敲扑趋走之不给则先王之所以达礼于天下之具是诚有所不能识者矣然则礼之所以本所以分所以转变者何从知之狥今而忘礼不可也徒诵古之言礼者乐而味之而不考于今之何以合何以不合不可也
  江陵项氏曰王前巫而后史卜筮瞽侑皆在左右之位圣王岂溺于淫瞽者哉诚见夫显微之无间天人之合一视听言动之变即风雨寒燠之源故考验占察如此其宻也诗曰文王陟降在帝左右此之谓也又曰昊天曰明及尔出王昊天曰旦及尔游衍讥厉王之不能察也
  延平周氏曰瞽言其人侑言其理先言宗祝立于礼也终言瞽侑成于乐也
  建安真氏曰古之所以众建忠贤森列左右者皆以正人君之心也在朝则有三公焉所谓道之教训傅之徳义保其身体者也在学则有三老焉所谓宪徳乞言者也巫掌祀以鬼神之事告王史掌书以三皇五帝之事告王掌卜筮者以吉凶諌王瞽蒙之叟以歌诗諌王一人之身而左右前后挟而维之以引以翼有孝有徳虽欲斯须自放得乎故王中心它无所为惟守至正而已后世人主所亲者御近习所说者淫声美色狐媚蛊惑者千态万貌虽欲无邪其可得乎此君徳所以不如古也
  蒋氏曰圣人惟能定天下之礼而后可以辨天下之职天下之职既辨则一己之职亦不劳而自举此王者所以惓惓于礼以御斯世也盖礼有大有小则职亦有尊有卑方其祭帝于郊就阳以定天位祀社于国答隂以列地利祖庙崇报反之仁山川傧逺近之职五祀彰不一之事大者不得以兼乎小小者不得以干乎大义有所由生文有所由寓此其礼一定而不易者也夫惟礼之大小一定不易故设官崇卑亦各有攸司而不相乱坐乎朝者议不及乎末尊乎学者职不关乎细宗祝在庙仪文是掌弗及乎大事也巫史前后卜瞽左右彼特以问吉凶职聪察司辞说而弗与乎大本也夫是以上而总化原者有其人至于侍御仆从罔有弗正故一人中心无为于上而治道以立乃若官职废阙典礼隳坏天下正人直士既不得尊于朝礼于学则下而宗祝工师之徒亦不得尽其才效其艺昔者孔门记晚周之时太师摰适齐以下伤鲁之不用人也若是则宗祝安得在庙卜筮瞽侑安得在左右或用人不当其位如卫之贤者仕于伶官无非可以承事王者之人则硕人俣俣公庭万舞如简兮之刺则三公安得在朝三老安得在学然则王者欲守至正以御天下必如古圣人之定礼分职而后可以收无为之治功
  故礼行于郊而百神受职焉礼行于社而百货可极焉礼行于祖庙而孝慈服焉礼行于五祀而正法则焉故自郊社祖庙山川五祀义之修而礼之藏也
  郑氏曰言信得其礼则神物与人皆应之百神列宿也百货金玉之属修犹饰也若其城郭然
  孔氏曰此一节论上文礼既达于下有功而见徴应百神天之羣神也王者郊天备礼则星辰不忒故云受职祀社尽礼则五谷丰稔金玉露形尽为国家之用故云可极祭庙尽礼而天下皆服行孝慈祭五祀以礼而天下法则各得其正不言山川兴作者法则之事包之也祭在上诸神是义之修饰礼之府藏也长乐陈氏曰礼行于郊而百神受职焉者以其大报天而百神莫不与之也礼行于社而百货可极焉者以其五土之宜百物资之以生也礼行于祖庙而孝慈服焉者以其有祝以告人之孝而有嘏以告神之慈也礼行于五祀而正法则焉者以其有制以正法有度以正则也言郊社祖庙五祀而不及山川者以社言百货可极则兼之也夫义则有宜礼则有体务其宜以归其体然后五者之教全矣故曰义之修礼之藏也
  严陵方氏曰受职言各受其职而有守也可极言各尽其利而无遗也正法则者以制度之所在故各得其法则之正也其行于始也祭帝于郊而已故终至于礼行于郊焉其始也祀社于国而已故终至于礼行于社焉固其序也推之于祖庙五祀其义亦若是庐陵胡氏曰百神如诗懐柔百神郑指星辰太泥四明沈氏曰自郊至五祀皆言礼行正孟子不诚未有能动者也不是说行礼我与神为二不可谓之行无所往而不感通此之谓行圣人之诚足以感神而无间故无往而不得其所欲
  宓氏曰义者理也礼者文也义者内也礼者外也人之于礼始也见其礼而未知其所以为义谓之礼修而义藏可也故曰义而不自知亦犹假筌以求鱼鱼得而忘筌因蹄以获兔兔得而忘蹄故曰义之修而礼之藏也
  蒋氏曰郊社祖庙山川五祀之义礼运一篇盖累累言之大防则同至此则曰百神受职曰百货可极曰孝慈服曰正法则备言圣人为礼之效也谓之义修而礼藏则圣人因义以起礼因礼以辨义礼义之为说实相表里



  礼记集说卷五十七
<经部,礼类,礼记之属,礼记集说>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説卷五十八    宋 卫湜 撰
  是故夫礼必本于大一分而为天地转而为隂阳变而为四时列而为鬼神其降曰命其官于天也
  郑氏曰圣人象此下之以为教令官犹法也此圣人所以法于天也
  孔氏曰此一节论上言礼既藏于郊社天地之中是故制礼必本于天以为教也大一者谓天地未分混沌之元气也极大曰大未分曰一礼之理既与大一齐故制礼者用之以为教本也元气既分轻清为天重浊为地制礼者法之以立尊卑之位故曰分而为天地也天地既分天之气运转为阳地之气运转为隂制礼者贵左以象阳贵右以法隂因阳时而行赏因隂时而行罚故曰转而为隂阳也阳气变而为春夏隂气变而为秋冬制礼者礼则有四面之坐凶礼则有恩理节权是法四时也四时变化生成万物皆是鬼神之功圣人制礼则陈列鬼神之功以为教也其降曰命者言圣人制礼皆仰法大一以下之事而下之以为教命其官于天者结之也
  横渠张氏曰大虚即礼之大一也大者大之一也极之谓也礼非出于人虽无人礼固自然而有何假于人今天之生万物其尊卑小大自有礼之象人顺之而已此所以为礼或者专以礼出于人而不知礼本天之自然如告子专以义为外而不知所以行义由内也当合内外之道知礼之本于自然人顺而行之则是知礼也
  长乐陈氏曰以形之始而言之谓之大始以数之始而言之谓之大一大一之体分而为天地之气转而为隂阳之用变而为四时之序列而为鬼神之情其降之于人曰命凡此皆天造之礼而主之于天故曰其官于天也
  延平周氏曰老子曰道生一又曰天法道道法自然则一者道之所生而大一者生道者也生道者其自然之谓乎易曰干知大始葢干者万物之所资始而大始者又干之所资始者也礼之大一其犹易之大始乎然礼必本于大一者大一天地之始凡有数者莫不出于其间故分而为天地之位转而为隂阳之道变而为四时之代谢列而为鬼神之魂魄其降之于人则曰命也然不能离乎数故不能官天而官于天也
  严陵方氏曰隂极生阳阳极生隂隂阳之运周而复始故曰转而为隂阳春生夏长秋敛冬藏惟其时也然未始有常故曰变而为四时天地则有上下之位隂阳则有升降之宜四时则有先后之序鬼神则有变化之功圣人体此以命物而在下莫不听故曰其降曰命亦未甞不本之于自然故曰其官于天不曰本而曰官者以夫礼之命物各有所主故也
  虙氏曰礼未离乎数故官于天而未能官天也若夫离乎数者道也范围天地而不过官天而不官于天矣官犹主也若夫圣人以道制礼而极其妙则又可以官故曰礼乐明备天地官矣
  龙泉叶氏曰古人究极礼之本末贯彻上下而着于功用故大一其本也天地其分也隂阳其转也四时其变也鬼神其列也命其降也其理微而难见其说大而难该是岂君子之于礼也遂欲举天地万物而强纳之哉彼葢诚有以见之矣天之所本地之所动事之所列时之所变分艺之所恊如自黍累而至斛斗自毫忽而至寻丈其散者皆可分其总者皆可防也天生人之常知有养人而已货力辞让饮食冠婚防祭射御朝聘此其养之昭然见于日用者也彼亦恶知其汗漫无统而犹以为之品节为之等序以自附于礼虽夷狄不废焉唯其操纵有所徇子夺有所偏不以情由礼而以礼饬情至于情之所以安与情之所不能禁则决壊而杂施之是以纷然而不合耳圣人知礼之所由本随而察其转变分列之际而贯彻于隂阳上下之交得其所以居斯人者而后货力辞让饮食冠婚防祭射御朝聘品节之序以行乎其间人伦既正人情既顺人义既明使人知其所以讲信所以修睦而肌肤之防筋骸之束不至于涣焉而不相从也则岂不仰无愧俯无怍而怡然有一见天人之通幽显之辨事理之融内外之合也哉论至于此则三王之极盛不以私智人力而服制天下也明矣后世受礼之地狭用礼之时少任礼教拘以为礼者一事而已大一天地隂阳四时而无非礼也则逺而诞肌肤之防筋骸之束而无非礼也则切而烦逺而诞者易离切而烦者难行则其所为举是礼者不过止于货力辞让饮食冠昬防祭射御朝聘之间之事而又古今不相防奢俭不相均朝廷闾巷不相通驳义异説不胜其多宿儒老师交相非诋而不能一也是其于礼几何哉故昔之于礼也以厚后之于礼也以薄昔之于礼也合天地鬼神而无间后之于礼也渎听首乱而可以尽去之矣呜呼不见其窦而通之不明其端而举之唯圣人而后知礼之不可以已乎
  蒋氏曰自礼必本于大一至其官于天所以言礼之不离乎天自礼必本于天至居人也曰养所以言礼之终归于人且本于大一者天地未分之先也高卑以分天地立矣二气转移隂阳生矣寒暑代谢有四时之变生死徃来有鬼神之形莫非此礼露于自然圣人本其自然露者制礼以命天下故曰其降曰命既谓之降曰命矣又终之以其官于天者圣人惧天下言礼者渎于人而忘于天故尔且谓之必本于天者犹言本于大一也然动而之地则大一判而上下殊矣列而之事见于制度显设之位变而从时推之于隂阳竒耦之象莫非此礼所以周流而不穷也圣人因而顺其分之所宜受量其艺之所能为而使之行是礼故曰恊于分艺必终之以居人曰养者圣人惧天下之言礼者惑于天而不体于人故尔官者有所主宰之义养者得所安全之称不官于天吾不知自有人物以来所以有是礼者孰维持而主张之不居人而曰养吾不知生民交际之后所以至今上下相乗贵贱相使孰便利之孰顺适之然妙于天以为之本体于人以求其用而后此礼在天下行之以饮食冠昬防祭射御朝聘而非伪为也易曰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化而裁之谓之变推而行之谓之通举而措之天下之民谓之事业方天地未立易有大极浑然而已两仪既生于是循而至于四象八卦吉凶大业而莫知终穷也然不反诸形而上者之妙则莫原其始不要其举而措之之余则莫识其终谓之道者贯天人于一致礼之为礼夫岂外此
  夫礼必本于天动而之地列而之事变而从时恊于分艺其居人也曰养其行之以货力辞让饮食冠昬防祭射御朝聘
  郑氏曰礼本于大一与天之义后法地后法五祀所以本事也后法四时恊合也言礼合于月之分犹人之才也养当为义下之则为教令居人身为义孝经説曰义由人出货挚币庭实也力筋骸强者也不则偃罢
  孔氏曰此一节论上本説礼从天地四时五行而生而教于人故此以下论人用之以行刑罚冠昬朝聘之等皆得其宜也动而之地祀社是也事即五祀从时即四时以为柄恊于分艺即月以为量养宜也制度诸事居人中身则人得其宜诸礼皆须义行故云其行之也力筋力拜伏也辞让賔主三辞三让饮食飨食之属也冠二十成人而冠昬三十而取射五射御五驭朝五年朝及诸侯自相朝见之礼聘谓比年小聘三年大聘言人有义在身则能行此诸礼也王氏曰下云获而弗食食而弗肥字宜曰养家语曰其居人曰养
  江陵项氏曰前言礼必本于大一分而为天地此言礼必本于天动而之地葢气始于天形生于地天之与地即大一言所分也古之圣人惧人之外天地而求大一也故曰本大一也分之则为天地见一之有两也又曰本于天动而之地见两之本一也动以形见言之非圆动方静之动也
  长乐陈氏曰列而之事者礼之称变而从时者礼之权凡皆人为之礼而居之于人以养人也
  延平周氏曰或曰礼必本于大一或曰礼必本于天何也言礼之先乎天地者则曰必本于大一言礼之后乎天地者则曰必本于天本于天者礼之象也动而之地者礼之法也列而之事事同则礼同也变而从时时异则礼异也恊于分者礼之情也恊于艺者礼之文也居人也莫非给人之求而养人之欲故曰养其行之以货力辞让饮食冠昬防祭射御朝聘者皆其在于度数之间者也虽然礼之所以显者舎度数何以哉
  严陵方氏曰上言礼本于大一则原礼之初而已此又明礼之用焉上言礼之初故言官于天以见其自然此言礼之用故言居人以见其使然也方其本乎天也则静而已未始或动一而已未始有列及其降而在地则离静而向动矣散而在事则出一而成列矣以其有所之故也故于地曰动于事曰列皆以之言之时无常而不可逆也故曰变而从时分有多寡艺有能否各随力而施之自货力辞让而下则言所以存乎人者故曰其居人也曰养其行之以货力辞让饮食冠昬丧祭射御朝聘言冠昬丧祭射御朝聘非货力辞让饮食有不行也夫欲行礼货力为先辞让次之饮食又次之故曰无财不可以为悦非强有力者莫能行也
  山隂陆氏曰礼论曰礼起于人何也曰人生而有欲欲而不得则不能不争争则乱先王患其乱也使欲必不穷乎物物必不屈于欲两者相持而长是礼之所以起也故礼者养也其降曰命其官于天也言人之生于礼如此其居人也曰养其行之以货力辞让饮食冠昬丧祭射御朝聘言人之养于礼如此虙氏曰礼之妙体根于大一未分之前礼之成用起于两仪既判之后唯其未分而浑沦故曰必本于大一唯其既判而定位故曰必本于天列而之事事详则礼详也变而从时时异则礼异也恊于分不强其所无也恊于艺不强其所不能也贫者不以货财为礼其恊于分乎老者不以筋力为礼其恊于艺乎庐陵胡氏曰列而之事万物皆以礼行变而从时礼随时变
  马氏曰礼本于大一至其降曰命言礼之所由以起也其官于天也礼必本于天至其行之以货力辞让饮食冠昬丧祭射御朝聘礼之所由以成也大一者道之所生也道不可得见而见之于大一大一者不可得见而见之于天地圣人制作逺有以本于天近将以殽于地祭帝于郊所以定天位也祀社于国所以列地利也故曰礼必本于天动而之地然礼必本于天而不及于地者先尊后卑之意也推而详之则降于祖庙山川皆事也故曰列而之事时者当其所事之谓也葢无一定之理变而通之然后得其中故曰变而从时艺言其才也葢才有长短大小之不同莫不当其分有以恊之一归于中而已故曰恊于分艺礼必本于天动而之地者圣人作则必以天地为本是也列而之事变而从时恊于分艺者鬼神以为徒四时以为柄日星以为纪月以为量是也至于居人则曰养何也礼者所以养人非以害人者也礼以养人为本故曰养荀子曰恭敬辞让之所以养安礼义文理之所以养情通此则可以知其所养之之意也葢圣人之道寓于度数之间莫非顺性命之理而所以养人也然其行之大者在于货力辞让饮食冠昬丧祭射御朝聘而已此亦非礼之尽特言大略而已
  龙泉叶氏蒋氏説见前
  故礼义也者人之大端也所以讲信脩睦而固人肌肤之防筋骸之束也所以养生送死事鬼神之大端也所以达天道顺人情之大窦也故唯圣人为知礼之不可以己也故壊国丧家亡人必先去其礼
  郑氏曰窦孔穴也去其礼言愚者之反圣人也孔氏曰此一节论上文説礼为治理之本故又説礼不可去之事左传云逃出自窦又筚门圭窦是孔穴也孔穴开通人之出入礼义者亦是人之所出入长乐刘氏曰立人之道此其大端也所以讲信脩睦而固人肌肤之防筋骸之束者常人之情贵则骄富则傲劳则怠安则逸而惰慢淫乱由之生矣故自天子至于大夫士非役于礼则国败家亡不召而自至也故天之神地之祗人之祖非有至诚不可得而致矣由是而言礼也岂止肌肤之防筋骸之束而已哉故曰所以养生送死事鬼神之大端所以达天道顺人情之大窦也
  虙氏曰礼之端始于辞让而未可谓之大端义之端始于羞恶而未可谓之大端唯合礼义之成体而不于一偏然后为人之大端也养生送死事鬼神以礼而正故曰大端达天道顺人情以礼而通故曰大窦
  庐陵胡氏曰孟子言礼之端义之端盖生乎此肌肤之防筋骸之束所以为人之干云窦者礼义人所由以出入
  延平周氏曰礼所以节义义所以济礼二者人伦之大端也所以达天道者礼义人道而已由人道然后达天道也
  马氏曰道徳仁义非礼不成又曰义者艺之分则知礼义者为人道之大本夫礼义出于性而曰固肌肤之防筋骸之束何也葢有礼则庄敬日强无礼则安肆日偷君子知谨于礼义则手足有所措耳目有所加进退揖让有所制此所以固人肌肤之防筋骸之束也然此特为中材言之若夫圣人动容周旋中礼肌肤不待礼而固筋骸不待礼而束也从心所欲而不逾矩也养生送死事鬼神其道非一而礼义者尤为之大端也养生所以饰驩送死所以饰哀事鬼神所以饰敬此礼义以节文之也礼义出于天先王因之以达天道礼义出于人先王因之以顺人情礼义出于天而受中自于人礼义虽出于人而降自于天达者所以明之也顺者所以因之也
  长乐陈氏曰或曰礼义以为纪或曰礼义以为器或曰礼者人君之大柄或曰礼义者人情之大端何也葢纪以言其所张器以言其所用柄以言其所执端以言其所始其言之不同各有所当也讲信脩睦所以诚其心固人肌肤之防筋骸之束所以庄其身以至养生送死于其明事鬼神于其幽凡此皆人道而已由其人道所以达于天道故能顺人情之所通大窦以言其通也
  严陵方氏曰礼义内可以治心外可以修身故曰所以讲信脩睦而固人肌肤之防筋骸之束也圣人所以能保其国家与人民知礼之不可以已尔众人反此而祸患随至
  蒋氏曰礼以辨义义以起礼礼之与义其理相因而其用相成所以为万善有为之要而人道待以有立也自其有诸己而不违者皆谓之信是信也非徒曰言而有信之谓也自其施诸人者皆谓之睦是睦也非徒曰因睦合族之谓也人生乎天地间惰慢邪辟之气或设于身体此信不讲耳故孔子以正顔色为近信乖争陵犯之风或见于接物此睦不修耳故孔子谓正爱以教民睦然则圣人设礼义以教天下凡以使民践履浃洽一毫非僻之念非礼之动有所检束而不敢自肆于平居暇日也不然则觞酒豆肉谁肯受恶衽席之上谁肯在下朝廷之位谁肯受贱凡于交际血气用事攘臂动色始莫知其所主矣兹所以必俟讲信脩睦而固人肌肤之防筋骸之束与然圣人为礼非茍然也唯能反其所谓在人者而后还其所谓天者然不本其所谓天者亦不足以反其所谓在人者彼生有养而死有葬物本天而人本祖别鬼神以为位有报与反以为説是人道之大端也天也吾固因之以为常孩提而知爱既长而知敬颡泚于亲之不藏父子有而无证是人情之大窦也天也吾固顺之而不拂夫本乎天者以为常则顺之则达之关乎人者则讲之则修之又从而固之记礼之防可谓明甚天下国家兴衰治乱岂不自是而可必哉
  故礼之于人也犹酒之有糵也君子以厚小人以薄郑氏曰皆得以为美味性善者醇耳
  孔氏曰此一节论上云礼不可去故明礼之在人有厚薄之事礼不可已故在人譬如酿酒须因麴糵则成君子譬精米嘉器小人譬麤米弊器酿酒共用一麴分半酿精米嘉器则其味醇和半酿麤米弊器则其味醨薄亦如礼一而君子性识纯深得礼而弥厚小人智虑浅薄得礼自虚薄也
  长乐陈氏曰糵之于酒厚则醇薄则醨醇则久醨则坏礼之于人厚则君子薄则小人君子则安小人则危善为酒者戒其为醨而务其为醇善为人者戒其为小人而务其为君子也
  讲义曰礼非有厚薄也人自为厚薄而已
  故圣王修义之柄礼之序以治人情故人情者圣王之田也修礼以耕之陈义以种之讲学以耨之本仁以聚之播乐以安之
  郑氏曰治者去瑕秽养菁华也修礼以耕和其刚柔也陈义以种树以善道也讲学以耨存是去非类也本仁以聚合其所盛也播乐以安感动使之坚固也孔氏曰自此至危也一节因上君子小人厚薄不同故此论圣人修礼义治人情以至大顺也柄谓执持而用者土地是农夫之田人情是圣王之田农夫用耒耜耕田和其刚柔圣人以礼耕人情正其上下农夫耕田既毕以美善种子而种之圣人以礼正人情既毕用礼义以教之也农夫种苖勤力耘耨去草养苖则苖善矣圣王以礼教民又须讲学以劝课之存是去非则善也农夫苖稼成熟当本此仁爱以聚集所収勿为费防圣王劝课行善本此仁恩聚集善道使不废弃也播布也农夫収获既毕布其欢乐之心共相饮食以安美之圣王既劝民善又説乐感动使其勤行善道保宁坚固也
  唐陆氏【防】曰人情者圣王之田言理道所由生也长乐陈氏曰修礼以耕所以开其心陈义以种所以纳之正讲学以耨所以去其非本仁以聚所以充其徳播乐以安所以成其道也
  严陵方氏曰义者所操有宜而不可失故言柄礼者所行有节而不可乱故言序礼义虽本于人心然有至于无礼无义者心或动而情乱之也故圣王修其柄与其序还以治人之情而已此以义为柄而前经言礼者君之大柄又何也以礼为义之质则义之柄亦礼而已故皆谓之柄然治人之道莫急于礼故谓之柄则义之所同谓之大柄则礼之所独也人之有情犹地之有田不可不治也治其田者农夫之事也治其情者圣王之事也故曰人情者圣王之田前经言人情以为田正谓是也故诗言无田甫田维莠骄骄齐人以之刺襄公焉礼者事之治犹耕治荒芜故言修义者事之宜犹种之因地宜故言陈学所以为己犹耨之去苖害故言讲仁者爱也仁则聚之犹获故言仁以聚之乐者乐也乐则安之犹食故言乐以安之礼恶其壊故曰修义欲其明故曰陈学欲其辨故曰讲仁以立人道非本不立故曰本乐以和民声非播不和故曰播
  庐陵胡氏曰礼为耒耜义为种子学为耘耔仁为仓廪播乐以安之使人乐善不倦
  延平周氏曰礼然后至于义仁然后至于乐四者以讲学为主故其序如此
  龙泉叶氏曰得礼义之本要而后能通人情能通人情而后能治人情人情可治则其性徳全而道化成以儒者之言义道也严于性而略于情请因是论之夫利欲羞恶充满殽乱而趋向高下万彚殊错一人之情一人之变反覆无穷彼葢自有不能知其所从来者人情之共安众心之同愿异国俗殊时世而好恶之情若出于一虽圣人有不能易其所好而进其所不欲者天下之纷纭事机之繁多彼唯朝令夕改皆是情而已矣自尧舜以及文武其治道所以大被于天下者葢其修仁义礼乐之实而播诸事为之间必有中于人情之防相与俯仰出入动荡流通其情之异趋与羣心同向者皆得以旁皇周浃于其中一人之放僻不专行而天下之取舎得公是焉是以不待刑罚禁约而固已自治故论礼者以人情为圣王之田而治是田者有良农之功非如后世之论以情为不美以礼为强制筑千丈之防遏奔放之流使其噤黙不得逞而后从我而为礼义也情之所有而礼或未之有则起礼情之所安而义或未之安则辨义然后知舎礼义而用刑罚不如一置刑罚而尽入礼义也故古者仁义礼乐以官治之而人得以自陶于善后世仁义礼乐以师教之而秀民杰士或不能成才岂非古道通其情而合其趋后世其情而失其归古者得礼义之要而人情可知后世守礼义之説而不能通乎
  蒋氏曰此言礼以治情为主而以治田为喻也方其揭义以示之而谓之柄本礼以明分而谓之序礼义之名立矣然其用之存乎人者必有以也凡人之情应感起物血气用事葢必有梗吾和平之化者则修礼以治之而谓之耕礼由义起彼其初葢本有浅深厚薄之宜则陈义以治之而谓之种学足以辨其是非而以为耨仁足以滋其盛大而以为聚乐足以乐其成功而以为安夫然后众善皆防于礼而即礼可以善天下之情虽然四端之在我者学与乐不与焉其意以为人之一性万理防融有是二者以辨明之学乐之谓耳然礼在天下未甞不以仁义为主故下文言之
  金华应氏曰情者心之动也养之不善则荒秽不治而可欲之善塞矣然仁义礼智根于心而善端本无穷也养之有道则勃然而生矣人情具为善之资犹田有生殖之利人情有可治之地而圣王加顺治之功故以百畆之不治为己忧者农夫也以人情之不治为己责者圣王也礼之有序犹耕之有畔义之有节犹种之有列曰修曰陈者书所谓若稽田既勤敷菑惟其陈修是也学探千古羣圣之奥而思索问辨以求其正犹耨之去草而耘治益精也仁总百行万善之全而滋养培植以丰其成犹获之揫敛而収取以无遗也乐具五音六律之节而动荡越以宣其和犹既获之余安坐以食而熙熙自如也播者散布越之谓书播时百谷周官曰播之以八音
  故礼也者义之实也恊诸义而恊则礼虽先王未之有可以义起也义者艺之分仁之节也恊于艺讲于仁得之者强仁者义之本也顺之体也得之者尊
  郑氏曰恊合也艺犹才也有义则人服之故得之者强有仁则人仰之故得之者尊
  孔氏曰前既明礼耕义种仁聚此广明三者相须也礼是实义以修饰为礼之华故曰礼者义之实诸之也起作也礼与义既相恊防若应行礼先王未有旧制临事制宜而行之是以义起作也如将军文氏之子是也义者艺之分仁之节者明仁须义也义者裁断合宜也人有才能仁施用义裁断乃得分节也恊于艺是义能合艺也讲于仁讲犹明也是义能明于仁也仁者义之本谓仁能与义为本仁者施生故为顺之体
  黄氏曰礼也者义之实也因上文礼耕义种谓礼者为尊卑升降亲踈之节义者合宜当理指的之称名实相应则为正礼倘有礼而不能合宜当理是有名而无实譬诸侯云鲁君自郊劳至赠贿无失为知礼女寛曰区区习仪岂为知礼故君臣父子之道礼之实周旋退让之节礼之仪下文云恊诸义而恊谓须合义则合礼也又下文云礼虽先王未之有可以义起亦谓有未立之礼则取合宜之义而起作之非为礼修饰之华明矣
  横渠张氏曰人情所安即礼也故礼所以由义起艺业也谓事业也
  长乐陈氏曰义以礼为实而礼以义为文合于义则礼斯合矣故曰恊诸义而恊则礼虽先王未之有而后世可以义起也是故庙门非待吊者之所而将军文子行之于丧毕之时説骖非为赙之宜而孔子行之于出涕之际以至纯俭可以从众则不必麻冕之泥嫂溺可以手援则不必嫌疑之拘唯义所在而已荀子曰礼以顺人心为本凡非先王之礼而顺人心者皆礼也然则孟子以礼为义之节文而此以礼为义之实何也葢义出而为礼礼行而为义二者未甞不相须顾其所主而迭为文实也论语曰义以为质礼以行之此义之所出而为礼也礼器曰义理礼之文此礼之所行而为义也六艺非义则杂仁非义则荡处艺以义然后有所别处仁以义然后有所节故曰义者艺之分仁之节也以其为艺之分故能恊于艺以其为仁之节故能讲于仁夫事亲仁之实从兄义之实仁之于父子义之于君臣有亲然后有兄弟有父子然后有君臣此先仁后义之体也仁人之安宅义人之正路由其宅然后至于路此先仁后义之用也故曰仁者义之本温良者仁之本敬慎者仁之地寛者仁之作逊接者仁之能故曰顺之体也仁必有义义未必有仁仁者天之尊爵故得仁则尊得义则止于强也
  严陵方氏曰礼虽作乎外而义则资之以成体义虽由乎内而礼则用之以制宜唯其资之以成体故此以礼为义之实唯其用之以制宜故礼器以义为礼之文也礼义之相须如此则人之所行果合于义矣在礼岂有悖哉故曰恊诸义而恊则礼可以义起如曲礼曰礼从宜是矣
  延平周氏曰实有成意盖草木至于实则成矣义以生礼礼以节义故义为礼之所自生而礼乃为义之所自成也故曰礼也者义之实也义者艺之所以别宜者也故曰艺之分以仁义而对礼则礼为仁义之节以义对仁则义为仁之节故曰仁之节也义与礼恊而礼者六艺之大故曰恊于艺义者入于仁者也入于仁者讲之而已故曰讲于仁以事而言则仁之于父子义之于君臣有父子然后有君臣以理言之徳而后仁仁而后义有仁则有义故曰仁者义之本未有仁而遗其亲犯其上者故曰顺之体也仁必有义义不必有仁故得义者强而已而得仁者必至于尊也
  马氏曰礼者义之实义者礼之华礼者所以体常义者所以尽变变者礼中之权也常者义中之经也葢礼义一物耳体其常则为礼尽其变则为义故三代之礼一而或素或华者皆所以变而从时也要之不违礼之经义之权而已艺者言乎其材也材出于性非天之降尔殊也成于人则有长短小大之异而义者所以宜之而分之各当其理也四端均出于性有所宜而成之者尤在于义也故曰义者艺之分仁之节也材出于性而义者所以合之而得其宜仁在于内而义者所以讲之而见于外外有以讲于仁内有以合于艺则义之道得矣义得其道则人望而畏之于得之者强强者有立我之意故曰自胜之谓强山隂陆氏曰艺以有义故有分仁以有义故有节如有义而已矣不恊于艺不讲于仁将以为厚也而适得薄焉将以为强也而适得弱焉孔子曰依于仁游于艺
  蒋氏曰谓礼者义之实矣而又曰义者艺之分仁之节者是礼之资于义者为多也既曰艺之分仁之节矣而又曰义之本顺之体者是礼之资于仁者为重也礼出于义则在我者有自然之强礼出于仁则在我者有自然之尊惟强惟尊足以胜私情而还天理昔季氏之臣逮闇而祭虽强力之容皆至倦怠此义之不讲之故故聘射之礼强有力者为能行之而以有义谓之勇敢八佾舞于庭三家以雍彻卑得以抗乎尊下得以僭乎上此仁之不讲之过故孔子谓人而不仁如礼何孟子亦以仁为天之尊爵而谓人人有贵于己者弗思耳然则是强也用之于顺治推而至于战胜无敌者同此一义也是尊也本之于良贵推而至于人之所贵者同此一仁也要之论天下之理至于义有可强仁有可尊而后圣人所以为礼始有定论矣郑氏徒知本仁义以论尊强而不知圣人盖因礼而及仁义吾故于此之
  金华应氏曰义者事物之断制裁节也区别众理条分缕析而各有攸当得之者强而举无以胜之故曰天下之制仁者义理之统宗防元也包含万象圆融和防而莫窥其际得之者尊而举无以上之故曰天下之表强则挺然不屈于物之下犹有物我之对人有畏心焉尊则超然于物之上不见物我之间人有敬心焉
  故治国不以礼犹无耜而耕也为礼不本于义犹耕而弗种也为义而不讲之以学犹种而弗耨也讲之以学而不合之以仁犹耨而弗获也合之以仁而不安之以乐犹获而弗食也安之以乐而不达于顺犹食而弗肥也
  郑氏曰无耜而耕则无以入也弗种则嘉禾无由生弗耨则苖不殖草不除弗获则无以知収之丰荒也弗食则不知味之甘苦也弗肥功不见也
  孔氏曰人君治人情若无礼犹农夫耕而无耜安之以乐而不达于顺谓奏乐而不使达至顺之理如人食五味而调和温清不顺则虽食不肥也前陈圣人礼耕以至安乐今显前譬其事相似更譬以人身之肥圣人为教反复相明正在此矣
  严陵方氏曰耜者治田之具礼则治国之具故治国不以礼犹无耜而耕耕所以种禾而生之义所以达礼而行之故为礼不本于义犹耕而弗种也达嘉种而除其害者耨之事明大义以胜其非者学之事故为义而不讲之以学犹种而弗耨也耨之勤将以有获学之勤将以有聚仁言聚也获言获也故讲之以学而不合之以仁犹耨而弗获也食有所养而享其利焉乐有所乐而安其仁焉故合之以仁而不安之以乐犹获而弗食也食之养人期于体之肥而已乐之和人期于理之顺而已故安之以乐而不达于顺犹食而弗肥也然前言陈义而此变言本者凡种皆所以立本故也前言本仁而此变言合者以人本仁也合而言之道也于顺又言达者自上趋下无不达故也
  马氏曰上言修礼以耕之至于播乐以安之而于此又言安之以乐而不达于顺犹食而弗肥者何也盖仁者顺之体也乐者顺之成也上言播乐以安之则顺在其中矣犹不足以极其顺之至又言安之以乐而不达于顺犹食而弗肥也
  庐陵胡氏曰为礼不本于义犹耕而弗种也不种不生学以植善去恶犹耨也仁亦在夫熟之而已犹食而弗肥者五味调和不顺虽食不泽
  延平周氏曰孔子曰成于乐至于乐则成矣岂有不达于顺者哉
  蒋氏曰因圣人治田之説以求圣人治人之序自礼而求义自义而讲学自学而本仁自仁而播乐似有次第而本无间断若有先后而实无彼此极而至于安之以乐则孟子所谓乐则生生则恶可已也安而不达于顺食而不至于肥则宁有是理哉噫圣人为礼以教天下经而三百曲而三千事繁而文至缛意详而用无不周将使天下之饮食者如入太仓陈陈相因随取輙得又不惟得食而已冠冕佩玉之盛黼黻文绣之美譬之左殽右胾脍炙酒浆又从而侑之使之充足餍饫而后已此所以由古及今使人相安相养于其中而不知若服田足食之喻其亦本于养人之意与
  叶氏曰圣人以礼善其国亦惟深察乎人情之变明其大本详其节目尽此心以达之而已盖人性本善情之既动则善者或流而为恶若其情以养其善亦或防闲其情以制其不善明其大本焉以立其经详其节目焉以定其归夫然后人情治人性明而人道立矣故圣人治人情之意则一其次第而施则有五先之礼以定民志次之义以明民善志定善存大本立矣然不立之学无以讲切其非而审其是不本之仁无以封殖其善而一其心由是而终之以乐则优游餍饫咏叹滛泆仁声四达而大顺致矣五者于治国犹农之于田必耕焉种焉耨焉获焉不可废一圣人于此循其本考其序必求以身体之其精神不流思虑不越造端不差収功有艺而吾之礼教始冲融周浃动荡流通穷高测深磅礴于幽明上下之间盖耕之既深而播之嘉种则在田皆良糓礼之既明又本之以义理则在民皆良心日累月积此周家之民皆一于仁而颂声起矣行苇之诗是也是故其大义明而教化洽也后世之君岂诚治希三代仁义礼乐可以化民徒慕其美名窃其近似者而施之往往内不尽其心而外求多于民民心未孚则盻盻焉疑其难化而戾已天下之民见其条目事为非其心智所习知耳目所习见亦不肯以其疑贰不信之心从其苟简不明之教夫吾之心犹未能尽孚于民何以使民悉心委听于其上吾不意后世之君望其民有不如农夫之望其田也农事方始其视有秋之获亦有茫昧而不可知者然古之良农器必利种必良耕焉必深耨焉必易终嵗勤动不越其思虽未得収刈之利而此心暁然知其勃焉秀芃焉长穰穰焉而盛了然目中若可朝种而暮収者其用力逺者収功可必其心思切者期望不差也昔之圣人岂能必其治之达于大顺亦岂能必其无一民或戾乎已然其为民诚切其虑民诚深其修礼陈义皆以恻怛忠厚之心之故上下交孚情意周浃其闾阎密坦然无疑于庙堂之上知其为惨怛为忠厚莫敢乖离陵冒以逆其指意所归者此大顺所由致也呜呼耕而种种而耨耨而获获而食食而肥其应有期其感有其端绪皆有由其源委皆可见也修之身推之国违之天下则天下之肥毎病于难致焉人君能以耕为治以身为天下探端知绪自源徂委无一不尽其心则天下之肥昭昭乎可观矣明近而忽逺切于身谋而踈于为国天下不复见大顺之治可胜叹哉
  金华应氏曰上既合田事始终而正言之以明成效之大全此复分析而反言之以尽其节目之纎悉也治田之始先垦辟其榛芜治国之始先开其荒秽无耜而欲耕何以入土无礼而欲治何以入人秉礼以明分犹秉未以施耜礼举而国正犹耜举而田治耜可以入土而深耕礼可以入人而深造故君子之秉礼犹农之秉耜而治不以礼耕不以耜则俱无所执也礼之和逊固易入非以义而植其本则何以昭明品节而培拥其至善之本根义之刚劲固可立非以学而精其讲则何以辨析是非而锄翦其余恶之枝叶义讲于学则精矣而弗能贯通调和之以至大之仁则是犹耨之虽勤而无以敛其成学至于仁则熟矣而不能越动荡之以至和之乐则是犹获之徒丰而未能享其食也至于乐则安矣而未能达之于至顺之地则是犹食之虽多而弗能肥于体也
  四体既正肤革充盈人之肥也父子笃兄弟睦夫妇和家之肥也大臣法小臣廉官职相序君臣相正国之肥也天子以徳为车以乐为御诸侯以礼相与大夫以法相序士以信相考百姓以睦相守天下之肥也是谓大顺大顺者所以养生送死事鬼神之常也
  郑氏曰常谓皆有礼用无匮乏也车或为居
  孔氏曰此一节明人及国家天下等皆悉肥盛所以养生送死常事鬼神也肤是革外之薄皮革是肤内之厚皮以徳为车谓用孝弟以自载也以乐为御谓用要道以行之顺理广被无所不在一切生死鬼神无不用顺为常也
  黄氏曰以徳为车者谓天子有四海以道徳如车以乗载天下既论车也将由御焉故谓执御者总六辔可左右迟速于长涂观乐者察四方可移风易俗于政也
  横渠张氏曰以徳为车以乐为御以乐驱驾行其徳也乐和也
  临川王氏曰徳无所不容以乐章之车无所不载以御行之
  长乐陈氏曰四体以和顺而正然后肤革充充而后盈此人之肥也父子以天性而笃兄弟以同气而睦夫妇以异姓而和此家之肥也天子徳教加于百姓故以徳为可行之车而以乐为行车之御诸侯制节谨度故以礼相守大夫非法不言非道不行故以法相序士则忠顺不失故以信相考庶人则谨身而已故以睦相守此天下之肥也凡此是谓大顺大顺者非特明足以养生送死而幽足以事鬼神也子曰成天下之大利致天下之大顺利同天之际而无间则大顺者和于天同于人者也自非圣人之存神素至其能与此哉 又乐书曰徳者性之端乐者徳之华故古之人安徳以乐而闻乐知徳是徳之与乐未甞不相须而成也盖一器之成而工聚焉者车也防数疾徐而有度数存焉者御也天子之于天下所以安而行之者在徳不在车然非车不足以喻徳所以行而乐之者在乐不在御然非御不足以喻乐车者器也御者人也徳者实也乐者文也车非御不运徳非乐不彰以徳为车则无运而非徳也法何与焉以乐为御则无作而非乐也礼何与焉若夫大夫以法相序诸侯以礼相与其去徳不亦逺乎
  严陵方氏曰四体即四肢也正言各适其安佚之正也父子以慈孝而相厚故曰笃兄弟以友恭而相亲故曰睦夫妇以刚柔而相济故曰和若是则家之肥也大臣法则不倍矣卜臣廉则不窃矣大臣非不廉也以所任者大而廉不足以言之耳小臣非不法也以所守者小不足以挠法故也设官以效职分职以守官相序而不乱故曰官职相守君以礼而使臣臣以忠而事君相正而不阿故曰君臣相正若是则一国之肥也物之运载存乎车故以徳为车车之行存乎御故以乐为御盖乐以徳为体徳以乐为用无体不立无用不行故也自诸侯而下非无徳也然徳以大为贵唯天子之徳刑于四海乃足以为大非无乐也然乐以备为美唯天子之乐兼于四夷乃足以为备此所以特言天子也诸侯以制节为事而制节存乎礼大夫以循道为事而循道存乎法士以事人为事而事人存乎信百姓以相亲为事而相亲存乎睦礼恶其离也故言相与法恶其乱也故言相序信欲其有成而已故言相考睦欲其不失而已故言相守若是则天下之肥也夫自一人之微达乎天下之大以势观之则殊以理推之则一而已故皆可谓之肥焉茍于理有所逆以之肥一人为不足而况于天下之大乎茍于理有所顺以之肥天下为有余而况于一人之微乎故至于天下之肥乃言是谓大顺也山隂陆氏曰孟子曰乡田同井出入相友守望相助疾病相扶持则百姓亲睦所谓以睦相守盖如此士则又进矣以信相考大夫又进矣以法相序所谓法守在是也诸侯又进矣以礼相与天子则至矣故以徳载焉以乐御之所谓道揆在是也养生送死事鬼神之常夫所谓大顺如是而已若天降膏露地出醴泉龙麟鳯乃其余事
  王氏曰车者致逺之物车能致逺而不能以自致必待御者而后致徳者圣人所用以化民也徳能化民而不能以自化必待乐以彰之焉书曰帝徳广运广徳之体运徳之用以言其厚载则足以容民畜众以言其并包则足以庇下承上以徳为车有如此者鞗革冲冲和鸾雝雝进退也履乎防墨旋曲也中乎规矩然后取道致逺车行无不至焉乐之于徳固有类此五色成文八风从律回邪曲直各归其分唱和清浊迭相为经其徳也岂不恢恢乎有余地哉是故乐仁之实则仁妙天下而和声无不入乐义之实则义妙天下而和理无不达刚气不怒则刚徳之运为沉潜柔气不慑则柔徳之运为高明其也若骤若驰而奋徳之光其节止也不疾不徐而绳徳之厚鼓舞之神不疾而速均调之治无为而成乐行而民乡方可以观徳以乐为御不亦宜乎
  蒋氏曰此章盖因上文言乐必达于顺犹食必至于肥遂言天下国家肥之理也夫古之人具手足备口体安于豢养之为适充足餍饫而不知止则亦为肥之是欲耳今也肤革充盈必在于四体既正之后决非养其小体而失其大体者百畆之田五畆之宅衣帛食肉之有余养生防死之无憾亦可以为家肥矣今也考其笃厚和睦必在于父子兄弟夫妇之间决非求其富足而弃其礼义者大臣以守法为事小臣以谨廉自持官职相序而不相紊君臣相正而不相谀以此为一国之肥宁有竭民力以自私厉民以自养者天子以徳为车示有运也以乐为御示有执也以礼相与谨邦交也以法相序乐不失职也以信相考明其有诸己而不欺之谓也以睦相守则出入相友守望相助也如此而为天下之肥宁有一物不得其所一民不被其泽者乎夫自人而家自家而国自国而天下均一理也理本一致而物有异情故世之所谓肥者在彼而礼之所谓肥者在此故揭而名之曰大顺顺天理也逆人欲也一事顺则万事聴一事逆则万境逆反逆归顺智者其有以知之虽然所谓大臣者以道事君者也一国之肥止言大臣法者何哉盖诸侯有一国者也彼则惟知奉天子之法而已诸侯在于奉天子之法则诸侯之大臣宜守法以事诸侯而已故曰大臣法春秋列国如晋叔向郑子产齐管夷吾为当国大臣岂复知此
  故事大积焉而不苑并行而不缪细行而不失深而通茂而有间连而不相及也动而不相害也此顺之至也故明于顺然后能守危也
  郑氏曰言人皆明于礼无有蓄乱滞合者各得其分理顺其职也守危能守自危之道也君子居安如危小人居危如安易曰危者安其位
  横渠张氏曰大积而不苑此又极文也事大积累亦一一处置有条理于小事亦不失
  长乐刘氏曰大顺矣然后溥天之下率土之濵生者不失乎其养也死者不失乎其礼也亡者不失乎其祀也化起乎一家而周徧于四海有条而莫之可紊也不曰大积焉而不苑哉并行而不缪哉细行而不失哉深而通者言其教之洽而至于化也深以尽乎其性通以正乎其情者也茂而有闲者言其徳茂于躬而用之有尊卑之差亲疎之闲也连而不相及者人人各尽其性连乎上下各异其仪不相及也动而不相害者作于礼者必归于义又何相害之有哉此天下大顺之至也故明于顺然后能守危者以一人而御四海之众危也以至仁而御羣暴危也以至柔而乗至刚危也然则何以守之曰辨上下定民志然后危可守易曰履虎尾不咥人亨大顺之谓也修礼以达天下之义体信以致万物之顺而已矣
  延平周氏曰事大积焉而不苑者言其可与酬酢也并行而不缪者言其可与祐神也细行而不失者言其几足以成务也深而通者言其深足以开物也茂而有闲者言其并育而不相害也连而不相及者言其同以迹异以心也动而不相害者言其动以礼止以义也凡此顺之至也故明于此然后能守危也长乐陈氏曰大积而不苑以其能变通以尽利也并行而不缪以其殊涂而同归也茂而有闲以其杂而不越也连而不相及以其安而有序也动而不相害则顺以动所以为豫动以顺所以为复巽而动所以为益也其始于不苑而终于不相害岂非乗理顺道以致之耶故曰顺之至也庖丁之解牛依乎天理因其固然以至郤窽之大肯綮之微莫不恢恢游刃而有余地以其顺之而已故能明于此然后可以守危不言守安而言守危者古人凶其吉之意耳
  焉氏曰并行而不缪使之两皆当其理也细者人之所忽细行而不失所以尽其精微也
  山隂陆氏曰凡积善苑并行善缪细行善失深宜不通茂宜无闲连喜相及动喜相害唯顺之至然后异此危若崇高是也危莫危于富贵
  讲义曰能明大顺之道虽危而能守之勿失况夫安平康防之时乎
  叶氏曰大顺本无体上之施焉者中乎义理之防下之应焉者安行乎义理之实感而通动而和则夫事之积而不苑并而不缪细而不失深而通茂而有闲连而不相及动而不相害者皆其顺之实而治之形也虽然天下而有治之形也圣人于是始有所甚忧何也天下之治固其礼义纲维之也方天下之事纷错殽乱有一秉礼立行之君立纲陈纪以综理之向之纷错殽乱者固骎骎焉日向乎治矣圣人固无所忧乎此也方内大宁民俗阜康和平舒愉上下妥谧天下之情玩其所乐而昧其虑安于其逸而讳其失圣贤于此眇焉遐观忧危惕栗动色相戒其讲礼益详其用礼益密其守礼益固凛然若有旦夕之忧乗其后者盖以安有危机治有乱阶治乱持危之道亦惟深察乎理而已何则天下之顺非无故而顺也礼义日明而顺以致也天下之危非无自而危也礼义日昬而寻于危也大顺之在天下犹元气之行乎四体冲乎其益固泊乎其易睽有人焉血气冲融肤革充盈疑可终其身而无虞然嗜欲蛊之外物干之则脉络隙元气病向之冲融者日病充盈者日瘠矣是故兢兢于无病之日者善保其元气者也今日之世天下之情随上向背亦奚异血气周流乎四体者然而夫人一舎礼自肆失其所以纲维之具则同者睽附者携治者乱顺者日隙矣三代之末是也有夏之君声律身度四海大顺后嗣逸豫灭徳河濵为敌国矣夏之元气自是日衰情之安危之可畏也如此然则山渚之居顺之勿敝火水金木饮食之必时合男女颁爵位必当年徳用民必顺此亦圣人安危之数节目不可以废
  蒋氏曰天下皆知顺者一世之美圣人以为不过养生送死事鬼神之常事夫治至于大顺圣人御世之极功今不过即常事以言顺斯道之功用顾若是浅末而易言哉盖甞泛观天下之事莫不有积也积而至苑则苑患所从生事莫不有并也并而不能齐则缪所从起莫不由细也细而不能曲折而中理则琐碎之失所由萌至若逺而不通于情茂盛而无以为别连则有相及之迹动则有相害之形天地万物亦安能各安其位而不相夺圣人立夫万物之表制天下事物之宜故常使之相聚而有以相使相生而有以相成相羣而有以相养相杂而有以相别岂容有一事不中节一物不安其分者此大顺之功用固当考之于名位器数之间不当求之于幽深高逺之域当验之于典则纲常之地不当索之于无声无形之境故曰明于顺然后能守危也传注推圣人之功以为人明于礼无有蓄乱滞合而各得其分顺其职言极有理
  新安王氏曰此极言大顺之理万几日来庶事总至其大积者然也以顺处之各有其序可以无苑结矣威福并用刚柔迭施其并行者然也以顺施之各得其宜可以无错缪矣一嚬笑之微下之休戚系焉一好恶之微众之向背系焉此其细行者然也以顺为之可以无过失矣幽逺谓之深其势则易隔惟顺则其情必通众多谓之茂其势则易杂惟顺则其分有闲连则易以相干惟顺则同而异不相及也动则易以相违惟顺则异而同不相害也天下之大顺至此极矣惟明于顺然后上下相得君臣相安可以守危盖居高则势易危守危则可安于民上也
  金华应氏曰能守自危之道也君子居安如危小人居危如安易曰危者安其位者也顺之与危相去逺矣而毎对言之盖屈伸阖辟同一体逆顺安危无二机圣贤之所深惧也深明于顺则虽当危疑争乱之中亦可以守之而弗失何者顺之则安逆之则危此至理之所在而人情之所同人皆好危而违安彼其危也不过有以逆之而已吾能因其理而顺之则危者亦安矣不然则虽顺而易危可不虑哉
  故礼之不同也不丰也不杀也所以持情而合危也故圣王所以顺山者不使居川不使渚者居中原而弗敝也用水火金木饮食必时合男女颁爵位必当年徳用民必顺故无水旱昆虫之灾民无凶饥妖孽之疾郑氏曰丰杀谓天子及士名位不同礼亦异数所以拱持其情合安其危小洲曰渚广平曰原山者利其禽兽渚者利其鱼盐中原利其五谷使各居其所安不易其利劳敝之也民失其业则穷穷斯滥矣用水谓渔人以时渔为梁春献鼈蜃秋献鱼也用火谓司爟四时变国火以救时疾及季春出火季秋纳火也用金谓卝人以时取金玉锡石也用木谓山虞仲冬斩阳木仲夏斩隂木饮食谓食齐视春时羮齐视夏时酱齐视秋时饮齐视冬时合男女颁爵位谓媒氏令男三十而娶女二十而嫁司士稽士任进退其爵禄也用民必顺谓不夺农时昆虫之灾螟螽之属也言大顺之时隂阳和也
  孔氏曰自此至顺之实也一节説行顺以致太平之事既欲其顺居山居川居原随而安之故各保其业恒丰而不敝困也必当年徳者合男女使当其年颁爵位必当其徳
  横渠张氏曰持情者持其诚也别嫌明微使相接而不疑此合危之道也持扶时引道之意诚实也扶持诚实必在乎礼凡有可疑不安即危也礼能别嫌明微得以不疑就安是合危也相接即合也昆虫昆明也明生之虫谓春生冬死之类有害于物者也山隂陆氏曰情易放而难持危易散而难合持之使不流合之使不散若桑中政散民流而不可止失是矣
  庐陵胡氏曰持情合危持情使正合危使安
  长乐陈氏曰礼所以持人之情而使之称合事之危而使之安也圣王知其礼之称情安危如此故居川原不易其利不变其俗使之各适其适而弗敝焉此因地之利以顺之也用水火金木饮食必时此因天之时以顺之也合男女颁爵位以至用民不夺其时此因人之理以顺之也夫惟因地之利因天之时因人之理而致顺如此故国无灾民无疾也
  严陵方氏曰礼所以辨异故曰不同惟其不同故见于形名度数之间者宜杀则不可丰宜丰则不可杀惟其称而已故曰不丰也不杀也故下文广言顺之迹焉居山居川居渚居原茍易其宜则民劳而至于敝矣故顺之使弗敝用水火金未饮食必时者各顺其时而用之也书谓之五辰者以此若稻人以潴畜水而待旱以防止水而待潦此用水之时也五行独不言土则以饮食见之盖饮食土所生故也用民必顺者顺其析因夷隩之事而用之也其顺如此故其效至于如下文所云而各以其类应水则伏隂所致旱则亢阳所致昆虫言螽蝗之属凡此则主天降言之故曰灾凶言嵗之多疫饥言食之不足妖生于所反孽生于不正凡此则主人罹言之故曰疾无灾无疾则以隂阳之顺故也
  马氏曰山川之势异而高下之习不同原渚之势殊而水陆之居不一圣人则因其所利而利之顺其所居而居之有安于此则不强于彼然圣人之顺不止于此而已推其详则凡居民材必因天地寒暖燥湿皆所以顺民也年有高下故合男女必当其年徳有厚薄故颁爵位必当其徳因其高下而合之所以顺隂阳之理也因其厚薄而颁之所以明贵贱之等也四民之业不同先王则顺之而不易四时之物不一先王则顺之而不夺故曰用民必顺
  延平周氏曰不同其所当异不丰其所当杀不杀其所当丰所以持情而使之称合危而使之安顺山者不使居川不使渚者居中原各居其安而不易其利也水火金木相胜之序也不言土者盖土爰稼穑言饮食则必兼之也合男女必当其徳而以年为主颁爵位必当其年而以徳为主用民必顺不夺农时也若父子笃兄弟睦言其人也若事大积而不苑言其道也若山者不使居川言其事也有是人有是道而行是事则其效足以致祥故国无水旱昆虫之灾民无凶饥妖孽之疾
  临川王氏曰礼运言水火金木饮食必时何以不及土曰书以水火金木土谷为六府礼运饮食则兼土谷而言也
  蒋氏曰方天下之人羣焉而居名位未定典则未立圣人御世之道未行于其间相轧相胜亦危甚矣至于礼教既施丰杀有节情欲有制事物有适圣人致顺之功已运乎其表则举一世于太和极治之盛使天下为公而不自知也二典之书足以见圣人治顺之功明徳睦族授时作事徽典敷教齐政播谷可遽数而枚举之极而至于荡荡巍巍而莫能名则皆自此而端本所谓大顺确则于此
  金华应氏曰用水不止如注所言若藏冰颁冰止水荡水之属皆是也女二十而嫁男三十而娶四十曰强而仕五十曰艾服官政必当其年也问名纳采度徳定位必当其徳也
  故天不爱其道地不爱其寳人不爱其情故天降膏露地出醴泉山出器车河出马图鳯凰麒麟皆在郊棷龙在宫沼其余鸟兽之卵胎皆可俯而闚也则是无故先王能修礼以达义体信以达顺故此顺之实也郑氏曰言嘉瑞出人情至也膏犹甘也器谓银罋丹甑也马图龙马负图而出也棷聚草也沼池也则是无故非有他事使之然也实犹诚也尽也
  孔氏曰此明天地为至顺之主下瑞应也四时和甘露降是不爱其道也五谷丰醴泉生器车出是不爱其寳也人皆尽孝弟是不爱其情也礼纬云其政太平山车垂钩谓不揉治而自圆曲此器车也中握河纪云尧时受河图龙衔赤文绿色注云龙而形象马故云马图又伏羲有天下龙马负图出于河遂法之画八卦又握河纪云鳯凰巢阿阁鸟不畏人作巢在下故可俯闚其巢卵也是无他故由先王能修礼达义体信达顺故致此也
  横渠张氏曰能体顺故直至于天不爱其道地不爱其寳天地何甞爱当气和则自致此祥应达义则须在修礼达顺则须当体信今虽义有所分别茍不以礼则不能成义心虽欲顺茍不自诚实亦不能达顺言体者混然为一体之义也
  严陵方氏曰天为神故以道言地为富故以寳言人有欲故以情言不爱言尽其所以而与之也膏露则露之泽其醲如膏醴泉则泉之味其甘如醴郊棷则在郊之棷也宫沼则在宫之沼也鸟兽之卵胎皆可俯而见则以顺之所感而无獝狘之患故也庄子言至徳之世鸟鹊之巢可攀援而窥盖谓是矣修礼于外所以达义于内体信于人所以达顺于天
  山隂陆氏曰天不爱其道以其道与我地不爱其寳以其寳与我人不爱其情以其情与我凡此岂有私于我哉亦以积累之厚如上所云故也夫所谓顺在彼不在此然太平无象若祥瑞者吾以是为证而已故曰此顺之实也经于终篇言此以言礼义之运虽愧于道及其至也跻世淳朴亦所以反道此经所以异于老庄之言也
  新安朱氏曰体信是忠达顺是恕体信是无一毫之伪达顺是而皆中节无一物不得其所聪明睿知皆由此出是自诚而明意思体信是真实无妄达顺是使万物各得其所 又曰信只是实理顺只是和气体信是致中底意思达顺是致和底意思
  延平周氏曰有礼有义而信以成之三者备然后至于顺故其序如此
  叶氏曰夫精祲之交天人感通之际深矣圣人亦濳察其理而不废其证应韶成鳯仪石击兽舞和气致祥乖气致异其理有昭然不诬者夫天有常道则地有常理人物有常情天地人物异形同体此心所感流通无间一念之差朕兆至微而飞流彗孛草妖木怪之遽见者非异也人拂其常性则天地万物之理亦为之变动也此念反正则景星反风应不旋踵矣况圣人本仁义礼乐以致大顺之治又能体信以达此顺则天地定位民物由道宜乎或示其理或效其珍或尽其情彞则常理昭然具见于两间也后世人君舍人而言天拂经而嗜异不善其政治以和物化反求物祥以为政治之美本末倒置常理舛矣圣人于礼运一书始有感于大道之行而原礼之所由起中言礼之运转分别以极于损益变革事为之际其极归于大顺而卒章复以体信达顺明其致顺之由盖欲知感天地理民物道在此而不在彼也其防深矣
  蒋氏曰顺之为道合乎三才之妙而行乎三才之间者也故圣人所以致治者仰则顺乎天俯则顺乎地中则顺乎人而后致顺之道备上文自顺山者不使居川以致于用民必顺是也夫如是则仰观俯察安坐而无愧操约御详高拱而仰成岂复有水旱昆虫凶饥妖孽之事以累吾极治之世哉固宜叶气横流嘉瑞并应甘露醴泉器车马图所由以出也鳯凰龙所由以见也天地万物山川百神所由以各安其位各效其职也则是无故虽然所以至于无故者岂能遽然哉彼其措天下于无事者未有不由有事始也礼运一篇具载始末建名位设制度养生送死各有其常居处运用各适其制因天时顺地利合人情圣人所以有事者也及其至也天不爱其道地不爱其寳人不爱其情圣人所以无事者有事为本无事为效然溯流寻源则惟修礼体信者能之天下之礼未有不根于信而能有行也顺天之道治人之情有礼则安无礼则危有礼则生无礼则死信其如是而后能致其如是也夷考此篇信之一辞才一二见终焉则断为之説曰修礼以达义体信以达顺故此顺之实也其防甚要礼器亦曰茍无忠信之人则礼不虚道吾儒平居暇日当于一身之间体之而后足以见圣人致顺之大








  礼记集説卷五十八
<经部,礼类,礼记之属,礼记集说>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説卷五十九    宋 卫湜 撰
  礼器第十
  孔氏曰郑目録云名为礼器者以其记礼使人成器之义也此于别録属制度
  横渠张氏曰礼运云者语其达也礼器云者语其成也达与成体与用之道也合体与用大人之事备矣又曰礼器不泥于小者则无非礼之礼非义之义
  盖大者器则出入小者莫非时中也子夏谓大徳不逾闲小徳出入可也斯之谓尔 又曰礼器则大矣修性而非小成也欤运则化矣逹顺而乐亦至焉尔严陵方氏曰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道运而无名器运而有迹则礼运言道之运礼器言器之用而已道散而为器故继礼运而后有礼器焉然礼运非不及器以道为主尔礼器非不及道以器为主尔故记者各以所主名篇
  礼器是故大备大备盛徳也礼释回増美质措则正施则行其在人也如竹箭之有筠也如松柏之有心也二者居天下之大端矣故贯四时而不改柯易叶故君子有礼则外谐而内无怨故物无不怀仁鬼神飨徳郑氏曰礼器言使人成器如耒耜之为用也人情以为田修礼以耕之是也大备自耕至于食之而肥释犹去也回邪辟也质犹性也措置也箭篠也端本也竹箭松柏四物于天地最得气之本或柔刃于外或和泽于内用此不变伤也人之得礼亦犹然也外谐内无怨人协服也怀归也
  孔氏曰此一节论礼能使人成器则于外物无不备置礼在身则身正以礼施事则事行竹大竹也筠是竹外青皮人之徳备由于有礼如竹箭四时葱翠由外有筠也人经夷险不变其徳由礼使然如松柏陵寒鬰茂由内心贞和也二者竹松也注云四者析别言之贯经也外谐内无怨者言君子内外俱美外柔刃如筠故于外与人谐和内和泽如松心故于内无怨外内协服物无不悉归于仁鬼神聦明正直依人而行物既怀仁故神亦飨徳也
  横渠张氏曰礼器言礼大体完备若成器然措则正者言不动思虑放下无事时亦不失于正施则行是利用也必大备乃利用礼器者亦是成章也不成章则有窒碍不达处礼未器则亦有不达处释回増美质此闲邪而存其诚也措则正则是増美质也施则行则是释回也竹箭有筠松柏有心举内外也表里要礼二者居天下之大端内外可以言端也无本不立无文不行外谐而内无怨大备则外谐不愧则内无怨以礼成徳故曰盛徳措则正谓未行者皆正施之则行此语能推之则大徳敦化小徳川流所过者化所存者神博学于文约之以礼所居而安旁行而不流皆是义也
  严陵方氏曰凡有形名分守者皆礼之器薄于徳于礼虚非徳之盛且不足以制大备之礼故曰大备盛徳也人禀五行之秀气则其质未始不美也然或不美者蔽于回邪以损之尔故释回然后可以増美质也然礼之于人岂能予之以其所无哉亦因其所有以増之尔故于美质言増焉贯者贯四时之变如一也此所以与众草木异也竹箭松柏柯非不改也所谓不改者不能改其性之刚尔叶非不易也所谓不易者不能易其色之茂尔
  长乐陈氏曰礼之文散于形名度数之间而其情莫非性命道徳之理故器之圜者所以象天器之方者所以象地至于髙下曲直洪纎多寡之变盖皆如此而已此其所以为大备而大备盛徳也 又曰徳性不尊不足以道问学邪不闲不足以存其诚礼之释回所以尊徳性而闲邪也増美质所以道问学而存诚也司徒以五礼防民之伪而后教之中与此同意夫回旣释矣美质既増矣故所措则正所施则行盖以奉宗庙则敬以入朝廷则贵贱有位以处室家则父子亲兄弟和以处乡里则长幼有序凡此所谓措则正也言忠信行笃敬虽蛮貊之行矣而况州里乎凡此所谓施则行也恭以应外故如竹箭之有筠敬以直内故如松柏之有心竹箭松柏之有筠有心故贯四时而不改柯易叶君子以其有恭有敬故厯夷险而不改其节荀子曰嵗不寒无以知松柏事不难无以见君子此之谓也外谐则不失人内无怨则不失己物之所附者爱鬼神之所好者直此于物所以言懐仁而鬼神所以言飨徳物懐之于明然后鬼神飨之于幽故书言民罔常怀怀于有仁鬼神无常享享于克诚与此同意
  马氏曰先王以人情为田以礼义为器礼所以治人器所以治田故言器以人情为田始于修礼以耕之陈义以种之以至播乐而逹于顺则无所不备也故曰大备备者顺也无所不顺者之谓备故曰大备盛徳也回者伪之自外入者也美质者诚之由中出者也礼所以去伪故在回则释之礼所以着诚故在质则増之以措则正致之以治己者也以施则行施之以治人者也竹箭之有筠言其和泽于外也松柏之有心言其坚实于内也故为天下之大端而礼者亦人道之大端也坚实于内者犹言实以君子之徳也和泽于外者犹言文以君子之容也礼所以理万物故物无不怀仁所以顺鬼神故鬼神飨徳
  延平周氏曰礼有情有文有器而于礼之器则情与文已自具矣盖其为器而不过度数之间者文也其所以为器而莫非性命之理者情也先王有仁义为礼之实而又有礼之器是故大备大备盛徳也君子有礼则其接人也外谐而其处己也内无怨外谐即所谓和而不流内无怨即所谓正己而不求于人此所谓在明者怀仁而在幽者飨徳
  山隂陆氏曰礼释回者子游曰礼也者领恶而全好者与青出于蓝而青于蓝冰水为之而寒于水是之谓増如竹箭之有筠如松柏之有心养其内不养其外非礼也养其外不养其内亦非礼也
  虙氏曰礼自外作而还以制乎外故外谐礼本人心而还以节乎内故内无怨外谐所以接乎人若所谓其成也怿恭敬而温文是已内无怨所以处乎己若所谓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是己言外谐则知所谓内和言内无怨则知所谓外无争故言内和而外顺则民瞻其顔色而弗与争也
  讲义曰礼本于大一因礼以成其器者为礼之器所以为大备者谓动容周旋中礼非盛徳者不能为也故曰礼器是故大备大备盛徳也夫竹与箭之有筠如诗所谓菉竹青青松与柏之有心如语所谓松柏之后雕者竹箭有筠而不变松柏有心而坚刚皆其本有所受而然也人之得礼则无徃而不得其冝如竹箭松柏通贯四时而不改柯叶非若草木之形荣于春夏而悴于秋冬也
  龙泉叶氏曰故莫重于礼者谓其达于器而已矣议道失先后之伦不知夫礼者固无以达于器也故或离礼于器而独立或合礼于器而大备自周衰而其伦始然夫上庙朝而下闾井尊君父而卑臣仆其间局于器数之差切于人生之用至多而不可算矣是虽道徳仁义信知有不能逹也惟礼能达之故天下之治散于众器而器之緫要聚见于礼昔之圣人所以操为多寡而人莫敢测制为丰杀而人莫敢校者以其礼之存也人之所以覩其物而能名之由其涂而能安之徒以重车旗器服采章之异嫌疑近似有若毫厘之微而能出死力以奉之者亦以其礼之存也礼毕达于器而人皆入于礼此尧舜三代之所以行实治施实徳民实可以化俗实可以成而号为极盛太平者也圣王不作诸侯放恣众器涣然失本统矣孔氏深考其故悲其将遂至于沦陷溺没而不可救止也故凡当世之记于遗老执于掌故藏于有司逸而在于夷狄者拳拳焉无不讲求而辩正之质其遗制追其旧法然后信周公之典文武成康之道彬彬如也盖于是时师心而遗物学焉而不尽者固已有离礼于器而可以独立于世矣及见夫子以眇然之士而其身之所履心之所通议论之所及乃如亲在文武周公制作之时登下揖让之容哀乐之次器物之委曲品节等差无所不当而其徒又颇相与推明究悉其説于是论者又以为当合礼于器而后大备大备而后爲盛徳盖其意曰器之离不如其合云尔凡今记礼之所传是也是非器无以安人非礼无以逹器非圣人无以明礼不若是则无以爲尧舜三代之治岂论其合不合哉 又曰私欲颇僻于流佚不制之情其与是物相合则绸缪轇轕自爲城府各成穴根险奥透遗而不可寻诘此所谓回也其于道也人之所含容则或覆藏而矫肆义之所裁正则或摧折而倾败智之所照烛则或逆见而陵鬭信之所因成则或终遂而不化礼则不然髙与之爲尊下与之爲卑宗庙与之爲严燕私与之爲和与之周旋而同其作止神舒也有挽而卷缩之脱易也有强而藩饰之使之隂自消弭而后止如冰之于水春风之被物所谓释回也如其本愿慤也本好直也本安雅而不陋也本庄敬而不傲也则是礼之所加犹玉之山龙其文犹素之藻缋其章也岂不焕乎其愈明哉所谓増美质也有器于此左倾而右侧髙轩而下轾车不輗舟不楫户不枢矢不机弛然而莫之用也人之于事物有甚焉所以措则正施则行者斯礼也欤夫竹箭之有筠也松柏之有心也与生并生者也若夫礼之于人也可学而至也可勉而校也其所以能聨比众器贯穿万物而不乱伦失纪者非固若竹箭松柏之本有而自成而待乎人之爲也外谐内无怨物怀仁鬼神飨徳在学者不息之功尔
  新安王氏曰运则变而无定体器则定而无常形故二篇相连礼之用犹器也器不备则于用有缺礼不备犹器有缺也故以大备为贵无所不备则谓之盛徳诚以回邪之去美质之益可以正心可以养性置之于身则无有不正用之于事则无不可行盛徳无加于此故取喻于竹箭有筠则外润松柏有心则中刚二者在万物中谓之大端端本也物各有本不若竹箭松柏可经厯寒暑柯叶不雕故以爲大端以比才质之美君子有礼故外与物和谐内不藏怨恨美质増益矣推而行之明无人非幽无鬼责终身无患与松柏竹箭不改柯叶者何异焉
  【阙】氏曰制器以藏礼因以明徳合而该之以形名度数使人由之而知举而措之于藻色文物使人习矣而察外足以见其徳之内足以见其徳之渊懿诸侯黼大夫黻而天子则服龙衮诸侯以象大夫以鱼湏而天子则搢球玉尊则或用棜或用禁而不敢面冠则或以綦或以丹而不敢朱一献之爵以至五献三尺之堂以至九尺鼎俎而有隂阳簠簋而具天地尊罍不设则天道圣徳不明乎庙堂之上俎豆不陈则主仁賔义不见乎乡饮之际其一器之用无非法象之所示其法象之所示无非至神之所爲
  先王之立礼也有本有文忠信礼之本也义理礼之文也无本不立无文不行
  郑氏曰言必外内具也
  孔氏曰自此至节矣一节论因上礼使人外内谐和遂云礼湏信义忠者内尽于心也信者外不欺于物也内尽于心故与物无怨外不欺物故与物相谐也礼虽用忠信爲本而又湏义理爲文饰得理合宜是其文也无忠信则礼不立行礼若不合宜得理则礼不行也
  黄氏曰礼者本爲忠信必取其义理分别故言文者辨别之文也若黒白之闲色俾尊卑升降亲防去就各辨别于义理则为礼之文也岂为文饰之礼哉横渠张氏曰礼之文逐一各各有意思是所谓义理也学者惟务着心于立本处无本不立无文不行本则与天地同道仁则自生义义之体即是礼故有文是则一本也礼器从无文不行以下其极文也至纎至悉礼运大抵説大德敦化形器外之事礼器大抵説小德川流之事极其详察
  长乐陈氏曰存于中者之谓忠见于言者之谓信有忠有信则内有主而能正故曰礼之本处之有经之谓理施之有权之谓义有义有理则外有主而能行故曰礼之文下曰甘受和白受采忠信之人可以学礼此忠信所以为礼之本也孔子去麻冕以従众则适于义従拜下以违众则归于理此义理所以为礼之文也
  讲义曰所谓礼之本者其质也非无文也形见于外者即其文而已矣所谓礼之文者其末也非无本也因其成实者即其本而已矣故先王之立礼也舎是二者亦无以爲礼焉无本不立无文不行不有其本则礼者僞而已矣所谓节文仁义者安在也不有其文则礼者质而已矣所谓恭敬交际者安在也严陵方氏曰礼运言礼虽先王未之有可以义起燕居言礼也者理也君子无理不动岂非义理之爲文欤孟子言理义人心之所同然而已此以爲礼之文者彼主于体此主于用故也
  俞氏曰礼之情文固有内外之辨然必内外合一而后行于其间昔者夫子言之曰礼也者理也反之于心而知其实有是理则谓之忠信形之文爲而悠然当于事物之情则谓之义理捐义理则忠信不能以独立无忠信则义理不能以自形故忠信者礼之实而义理者忠信之流行见于外者也吾观先王之礼本末宏阔制度详密初非舎人心所有而外爲此以强天下也其辨而爲尊卑上下之等夷其达而爲丧祭射御冠昬朝聘之分艺其周流四出而爲制度文章货力事爲之纎悉其剂量増损制度可否皆其取裁吾心而揆夫义理所安者行一礼焉隠诸吾心而非其素有质诸义理有不合焉则亦以何爲礼哉或者见礼于内指吾忠信之所存可以独立隆精义而忘致用伏文貌而尚忠质谓直情径行抑以致吾心而已施之朝廷无以饰其和敬行之闺门无以饰其和亲达之族长乡里无以饰其和顺枝叶剥落根本疲瘁流弊之激亦终于槌提絶灭而已或者知礼之不可废而又徇外遗内溺意于文爲之末心不能以御形情亦无以称其貌虽其端冕弁委鸣于曵绂而精神流越邈然与在外者不相应容貌诚藩饰也文理诚隆盛也其中诚何如哉呜呼前巫后史左賛右诏是亦可以爲礼矣王必中心无爲以守正是故礼之所恃以爲存也祝史之于礼习矣而失其义陈其数主张纲维之道不在是焉故祝史者礼之所存而非礼之所由立也欲立先王之礼惟合内外一体用本之忠信而后达之于义理庶几其不废于天下后世也
  礼也者合于天时设于地财顺于鬼神合于人心理万物者也是故天时有生也地理有宜也人官有能也物曲有利也故天不生地不养君子不以爲礼鬼神弗飨也居山以鱼鼈爲礼居泽以鹿豕爲礼君子谓之不知礼
  郑氏曰天不生谓非其时物也地不养谓非此地所生也不顺其乡之所有谓之不知礼也
  孔氏曰此广説义理爲文之事君子行礼必仰合天时俯防地理中趣人事则其礼乃行也合天时即依于四时及丰俭随时也财物也所设用物爲礼各是其土地之物也鬼神助天地爲化祀之必顺不滥逆也虽合天防地顺于鬼神又湏与人心符合其礼乃行若能事事如上则行苇得所豚鱼戴赖是万物各得其理也天之四时各有所生若春荐韭卵夏荐麦鱼是也地之分理各有所冝若髙田冝稷下田宜稻麦是也人居其官各有所能若司徒奉牛司马奉羊及庖人治庖祝治尊俎是也万物委曲各有所利若麴糵利爲酒醴丝竹利爲琴笙是也天不生谓非时之物若寒夏橘及李梅冬实之属地不养若山之鱼鼈泽之鹿豕君子不以爲礼是不合人心鬼神弗飨是不顺鬼神也
  严陵方氏曰以阳生于子故祀天于冬之日至以隂生于午故祭地于夏之日至以饮养阳气故飨禘于春以食养隂气故食尝于秋此礼所以合于天时者也稷之馨足以爲簠簋之实水土之品足以爲笾豆之荐货无常以示逺物之致币无方以别土地之宜此礼所以设于地财者也以天之髙故燔柴于坛以地之深故瘗埋于坎以魂气归于天故焫萧以求阳以形魄归于地故祼鬯以求隂此则礼所以顺于鬼神者也以人莫不有男女之别故制爲冠昬之礼以人莫不有君臣之分故制爲朝觐之礼莫不有追逺之心故制爲丧祭之礼莫不有合欢之情故制爲燕飨之礼此则礼所以合于人心者也火田必于昆虫未蛰之时罻罗必在鸠化爲鹰之后獭祭鱼然后虞人入泽梁豺祭兽然后田猎此则礼所以理万物者也礼本乎天而还以事天出乎人而还以治人则是以天合天以人合人者也故于天人皆曰合地则效法焉故曰设鬼神不可遗也故曰顺万物有成理也故曰理然上言鬼神而下不言者以天地兼之也犹之礼运言山川而下不言者亦以社兼之尔若韭生于春黍生于秋稻生于冬所谓天时有生也山林则宜毛川泽则宜鳞丘陵则宜羽坟衍则宜防所谓地理有冝也籧篨蒙璆戚施直镈聋瞆司火瞽蒙修声所谓人官有能也水之下火之炎上木之曲直金之从革所谓物曲有利也以天所不生者爲礼则逆天之时矣以地所不养者爲礼则逆地之理矣天时地理之不可逆如此则人官物曲固可知言地所不养之物而不及天所不生者亦举此以见彼也山隂陆氏曰天时有生也而有不生地理有冝也而有不冝人官有能也而有不能物曲有利也而有不利故下文云云
  延平周氏曰合于天时而天时有生也设于地财而地理有冝也合于人心而人官有能也理万物而物曲有利也礼至于曲利万物而不遗非礼之妙孰能与于此然言顺于鬼神合于人之心而止曰人官有能则是特言人之爲成材而不及于鬼神者何也人者鬼神之所依言人则见鬼神矣君子之爲礼顺于天地而已矣非天地之所冝而以爲礼者故君子谓之不知礼
  虙氏曰天时有生则隂阳寒暖之不齐地理有冝则髙下燥湿之不一人官有能则当因任其能而不废物曲有利则当曲成其利而不遗茍非礼之防通孰能与于此哉
  长乐刘氏曰顺四气以致六飨故合于天时备百物以荐七庙故设于地财或燔或瘗各从其乡故顺于鬼神曲縁其情以致诚敬故合于人心然后天地位隂阳和万物理故君子谓之不知礼者言礼以致其敬其敬爲本不求物之难得也故顺天时之所生宜地理之所养从风土之所能随物曲之所利污尊匏爵凷桴土鼓茍竭其诚上帝可飨也
  俞氏曰夫礼者散于万事而能制事列于万物而能辨物故是礼悠然于事物之间雍容委蛇中情顺节而天下事物莫或忤焉是无他故也礼也者义理之防而闲见杂出于事物之间者亦无非自然之礼也至于据其防以理纷错之变则非礼之所能自爲矣昔者圣人未制礼之初是故未尝一日亡也列而上者昭昭如也生于地者緫緫如也灵而人羣而物幽而鬼神亦固各有其职于两间也而其时序之相倾情僞之相陵强弱之相并分聚隠伏之相形者逆见森列丝棼横溃莫能聨比收合还其秩序理固无恙也而天地民物之故常杂揉殽乱莫得其经是理又奚在也圣人者深明人情静见物则因其悠然在事物之理举其端挈其绪而乱者以治亡者以存焉故作养敛藏不拂乎日月之行则天时固合矣饮食事爲各取乎山陵川泽之有则地财固设矣气魄升降顺乎上下理义悦怿安乎人心顺致和平之理昭布融液是故万物所由得其理也故天时有生而不害其生地理有冝而不悖其冝人官各效其能物曲各致其利是礼之际上蟠下穷髙测深洋洋乎其浩博者始坚凝聚见于天地民物间矣夫圣人因天地以爲礼不爲过礼以拂天地天生地养犹聚之有时用之有节盖以天地之生有穷人情之流无艺裁制不严贻害必广故牛羞鹿脯馔具有故法焉兽梅鹑蓼和味有冝用焉古圣人取物爲养而不过乎理故心志和平百体顺正诗曰亦有和羮既戒既平盖言礼也若天所不生地所不养求鱼于山取鹿于泽岂所以爲礼哉后之人君矢鱼徴牢胹熊解鼋想其一时动作视流听荒志气夸诩岂复顾先王之礼而噬腊遇毒末流生祸濒于败亡而不悔悟然后知先王制礼诚不可过礼器之言亦深切着明矣
  故必举其定国之数以爲礼之大经礼之大伦以地广狭礼之薄厚与年之上下是故年虽大杀众不匡惧则上之制礼也节矣
  郑氏曰定国之数谓地物所出多少广狭谓贡赋之常差上下用年之丰凶也杀谓谷不孰匡犹恐也节言用之有节也
  孔氏曰此论随地之所有以制礼礼物必乡之所有故有国者必书其国内所生物多寡定数以爲国之大法经法也伦犹例也制礼之大例也又冝随地广狭爲法即贡赋之常差也礼之薄厚与年之上下者多寡随年丰荒也广狭随地而赋丰凶逐时而敛众之不恐并由君上制礼有节故也
  山隂陆氏曰定国之数若州二百一十国是也长乐陈氏曰经言其常伦言其理举其定国之数则有常故言大经以地广狭则有理故言大伦夫举其定国之数以为礼之大经则王制所谓必于嵗之杪五谷皆入然后制国用者是也礼之大伦以地广狭则王制所谓用地小大是也礼之厚薄与年之上下则王制所谓视年之丰耗是也先王之爲礼节以制则有所裁节以度则有所限故能于财则不伤于民则不害此其所以年虽大杀而众不匡惧也
  严陵方氏曰王制以三十年之通制国用量入以爲出虽有凶旱水溢民无菜色正谓是也
  延平周氏曰所谓举其定国之数者言其爲天子者量入以爲礼也所谓以地广狭者言其爲诸侯者量入以爲礼也礼之厚薄与年之上下者天子诸侯莫不然也
  龙泉叶氏曰礼与财非相恶也而相害者何也礼以缛爲隆财以啬爲裕礼之文难极财之实有尽而制礼之节与用财之数常不能相知是礼之所由备者固财之所爲阙也今夫孝于死丧而棺椁丘垅之事崇矣敬于祭祀而玉帛牺牲之用严矣谨于朝聘而燕飨好货之费繁矣峻于等威而宫室侍御之仪多矣夫俭则不及礼不及礼则朴固野陋而无所观及礼则财不足以称之此所以能爲财之害也故知礼之伦者不然曰礼无定经也以举国之数爲经也无常伦也以地之广狭爲伦也不自爲薄厚也以年之上下爲薄厚也制礼之节用财之数常相继而不相离不独于其隆也盛礼以自尊而又于其杀也贬礼以自卑盖称财以爲礼而不以空文言礼也如此夫计其有而不虞其无喜其备而不忧其阙昔圣人之于礼也必不然矣而求富以备礼其説常出于后之儒者至于灭弃先王经常之政而袭用小人一切之法规取民财封夺民利而其祸蔓延于天下起于财不足而礼有未至也
  金华应氏曰举犹挈定国犹立国也緫千七百国之所出而受其九贡九赋之所入此其一定之数所以爲天下之大计礼之大计既定则天下之大经亦定矣天秩五礼其经三百其常而不变者皆经也至于因地利天时以爲别则有不定者焉其大伦有序则由乎地之广狭大国贡重列国贡轻秩然有伦所谓任土以作贡也其厚薄有等则因乎年之上下损则用二簋萃则用大牲所谓因嵗以制用也盖经者以定国之成规其广狭随地之所出厚薄随天之所生者皆无一定之拘所谓伦也年有上有下此在天之天也年虽大杀而众不匡惧此在我之天也上谨于制节而下不匡惧则所约者一己所者一国众有所恃赖而不恐矣
  礼时爲大顺次之体次之冝次之称次之尧授舜舜授禹汤放桀武王伐纣时也诗云匪革其犹聿追来孝天地之祭宗庙之事父子之道君臣之义伦也社稷山川之事鬼神之祭体也丧祭之用賔客之交义也羔豚而祭百官皆足大牢而祭不必有余此之谓称也
  郑氏曰时爲大至称次之言圣人制礼所先后也时言受命改制度也革急也犹道也聿述也言文王改作非欲急行己之道乃追述先祖之业来居此爲孝也伦之言顺也体天地人之别体也义之言冝人道之冝也称牲之大小而爲俎此指谓助祭者耳足犹得也云百官喻众也
  孔氏曰此一节明因上制礼得节以下诸事皆由礼洽天时也揖让干戈于礼中最大故云时爲大虽合天时又湏顺序既时且顺又湏各有体别虽有体别又湏各当其冝称犹足也行礼湏各自称足也尧舜授人汤武救民伐罪皆时使之然也诗大雅文王有声之篇言文王改作丰邑非是急行己之道乃追述先祖之业来行孝道于丰邑亦时使之然也神是天之别体社禝山川是地之别体鬼是人之别体故郑注云别体也丧祭应湏费用賔客有赙赗之交是人道之冝故后云丧礼忠之至賔客用币义之至是也臣助祭则各有俎祭竟播及胞翟虽复羔豚之小而百官皆悉得之假令大牢亦不使有余小而皆得大而不余是各称牲体也案仪礼士祭用特牲大夫祭用少牢皆以成牲不用羔豚此得有羔豚者王制云大夫士有田则祭无田则荐则无地大夫士荐羔豚也无地则无臣助祭故郑云百官喻众也
  江陵项氏曰时者天地之大运顺者人道之大伦体者其支体冝者其义理称者其度数五者自綦大至綦细也
  讲义曰礼也者理也自时而至于称五者虽不同终因乎理之所在而已
  长乐陈氏曰时在天顺体冝称在人在天者大在人者小故时爲大顺次之体次之冝次之称次之尧授舜舜授禹天与贤也汤放桀武王伐纣天吏也顺天者存逆天者亡时之所以爲大也天地之祭则有所尊宗庙之事则有所亲天地宗庙尊亲之伦也父子君臣尊卑之伦也社禝山川地祗之祀人鬼天神之祭三者之体固异盖天神则以阳为体地祗则以隂爲体人鬼则魂以阳为体魄以隂为体也丧之用则不俭其亲祭之用则必尽其物賔之交则礼杀客之交则礼隆皆从其义而已矣羔豚而祭薄也冝若不足而百官皆足大牢而祭丰也冝若有余而不必有余者求其称而已矣盖顺主仁体主礼冝与称主义其所主虽殊而其爲礼一也 又曰礼有全体有节目礼有经常有权变曰时曰冝曰称皆指权变而言也曰伦曰体皆指节目而言也
  严陵方氏曰天之运之谓时人之伦之谓顺形之辨之谓体事之义之谓冝物之平之谓称尧舜以徳而授受汤武以兵而放伐非人力之能爲盖天运然也故谓之时引诗者言武王聿追文王之道以趋时也天地宗庙父子君臣皆出乎自然之理而人则顺而叙之故谓之伦社禝山川鬼神自有形以至于无形莫不各有所辨故谓之体王制大夫士无田则荐谓用羔豚言荐而已乃谓之祭者盖别而言之则有荐祭之异以事神言之则荐亦可谓之祭也
  山隂陆氏曰放者使不得民而已若武王之事然后爲伐变冝言义义人而已变顺言伦伦亦人也羔豚而祭谓小祭祀大牢而祭谓大祭祀先儒谓羔豚爲无地大夫之祭是犹读云汉而责周无遗民也虙氏曰天地之祭则郊丘是已宗庙之事则祖祢是己宗庙之事则有父子之道存焉天地之祭则有君臣之义存焉盖内则父子外则君臣人之大伦也君臣主敬故于天地言之所谓天子祭天地诸侯祭社稷则伦见于天地之祭君臣之义也如此父子主恩故于宗庙言之所谓有事于大庙则昭与昭齿穆与穆齿则伦见于宗庙之事父子之道也如此
  庐陵胡氏曰冝合冝称各当分羔豚大牢此緫指天子诸侯祭耳云羔豚者见虽小必足也
  龙泉叶氏曰凡此五者时措其冝以顺天下事物之礼而治之也所顺在先而以天下事物从礼则礼行焉所顺在后而以礼从天下事物则礼废焉虽圣人复生茍无其位未易救也何也昔者天下之未尝有此礼也草略倨肆而已矣圣人于天下之所未尝有者而独以身先之或授受或诛伐而皆能措斯人于安治所谓时也天未明地未察宗庙未严父子未亲君臣未从待礼而定所谓伦也其于社稷山川鬼神也有所则象而报事焉专爲门霤广爲蜡腊无不在矣所谓体也丧祭用焉賔客交焉所谓义也寡不必不足多不必有余诸侯大夫各守其分所谓称也始天下之未尝有此礼也岂非无时无义无伦无称而莫之安也故礼举而义始立礼行而物斯从广大徧覆于天下而礼弥纶之盖以天下从礼而非以礼从天下也不幸已行之礼失其次序事逺而莫追时异而难遵既间杂于人欲之流放矣虽不时不义不伦不称而亦莫之防也自叔向子产晏子号爲知礼之大意曽不足以辅其君而反损益之以徇人欲孔子知之而不能救也逮于后世统绪不接又大异矣从其所谓便利者去其所谓迂阔者儒者方追述帝王时措之冝于时变世迁人欲放流之后思举而措之以礼从天下而兾望古人万一之功呜呼礼之卒难行也
  诸侯以爲寳以圭爲瑞家不寳不藏圭不台门言有称也
  郑氏曰古者货贝寳大夫以下有货耳易曰十朋之瑞信也诸侯执瑞孤卿以下执挚阇者谓之台孔氏曰此一节还明上经称次之事诸侯有保土之重冝湏占详吉凶故得以爲寳圭兼五等玉也诸侯之于天子如天子之于天也天子得天之物谓之瑞故诸侯受封于天子天子与之玉亦谓爲瑞也书云辑五瑞又云班瑞于羣后是也此云圭不云璧从可知也家卿大夫也大夫卑轻不得寳故臧文仲居蔡爲僭也卿大夫不得执玉故不得藏圭两邉筑阇爲基基上起屋曰台门诸侯有保捍之重故爲台门而大夫轻故不得也言有称者结上得与不得各有所称也郑注货贝寳也古者以贝爲货若今用钱爲货贝有五种案食货志王莽作金银贝钱布之品名曰寳货大贝壮贝幺贝小贝又不盈寸爲五品又以爲宝案损卦六五爻云十朋之郑注引尔雅神以下十家语臧氏家有守名曰蔡此云家不寳者案白虎通天子之尺有二寸诸侯一尺大夫八寸谓卜也士亦有士丧礼卜宅是也阇者谓之台尔雅释宫文
  长乐陈氏曰以爲寳所以致谋于神以圭爲瑞所以合符于天子致谋于神所以考国疑合符于天子所以重国体非诸侯之所私有也家之寳藏圭则爲私有此臧文仲居蔡所以见讥于君子也
  严陵方氏曰所以决国疑圭所以申国信诸侯有国者也故以为寳以圭为瑞大夫有家而已故不寳不藏圭变瑞言藏则以藏犹不可而况于瑞乎门之有台所以壮国体故家不台门凡此则以国家之辨各有称焉
  礼有以多爲贵者天子七庙诸侯五大夫三士一天子之豆二十有六诸公十有六诸侯十有二上大夫八下大夫六诸侯七介七牢大夫五介五牢天子之席五重诸侯之席三重大夫再重天子崩七月而葬五重八翣诸侯五月而葬三重六翣大夫三月而葬再重四翣此以多爲贵也
  郑氏曰豆之数谓天子朔食诸侯相食及食大夫公食大夫礼曰宰夫自东房荐豆六设于酱东此食下大夫而豆六则其余着矣聘礼致饔饩于上大夫堂上八豆设于户西则凡致饔饩堂上之豆数亦如此周礼公之豆四十其东西夹各十有二侯伯之豆三十有二其东西夹各十子男之豆二十有四其东西夹各六诸侯七介七牢者周之侯伯也大夫五介五牢者侯伯之卿使聘者也周礼上公九介九牢侯伯七介七牢子男五介五牢聘义所云上公七介侯伯五介子男三介乃谓其使者也天子葬五重者谓抗木与茵也葬者抗木在上茵在下士丧礼下篇陈器曰抗木横三缩二加抗席三加茵用防布缁翦有幅缩二横三此士之礼一重者以此差之上公四重孔氏曰礼主威仪以尊卑大小多少质文各有所冝其称非一故从此以下更广明爲称之事天子徳尊孝笃故立庙以多世爲称诸侯大夫士徳转薄故庙少爲称士一庙据下士爲言若适士则二庙也天子豆二十有六者尊者冝备味也诸公上公也诸侯侯伯子男也十六十二谓更相朝时堂上之豆数上下大夫或八或六皆谓主国食使臣堂上之豆数郑注谓天子朔食诸侯相食者以文连下大夫六豆上大夫八豆皆是食飨大礼明天子诸侯之豆数亦是大礼故云朔食及相食也案礼有正羞庻羞见公食大夫礼又掌客云公豆四十又云食四十则豆盛正羞食爲庻羞也故郑注掌客云食者其庶羞美可食者是庶羞与正羞别此上大夫八豆下大夫六豆皆爲正羞而天子二十六豆亦爲正羞也郑注食下大夫豆六则其余着矣者言下大夫六豆设于堂上则天子公侯之豆亦设于堂上显著可知也引聘礼致饔饩于上大夫证此八豆之义也案公食大夫礼亦有上大夫八豆之文必引聘礼者以公食大夫是食礼聘礼上大夫是致饔饩礼欲见食与饔饩堂上豆数同引周礼者皆掌客文其陈于堂上及东西夹此郑以意量之也诸侯七介七牢者介副也牢大牢也诸侯朝天子天子以大牢礼赐之周礼公九介九牢侯伯七子男五今言七举中言之也案大行人云凡卿大夫士之礼各下其君二等侯伯七介七牢其臣既降二等故卿大夫五介五牢亦举中言之也其介数得各下其君二等若牢则以爵等五等之卿同牢今言五牢者唯据侯伯之卿降君二等其余牢礼则否天子之席五重者尊者湏厚多重乃称诸侯三重谓相朝时賔主皆然也三重则四席也凡仪礼之例一种席皆称重故燕礼注云重席重蒲筵是也凡席有两则称二重有一则称一重与棺重别也天子五重八翣者葬冝坚固故多重冝多鄣蔽故八翣诸侯卑于王故鄣蔽少三重六翣五等同也诸侯大夫又卑故从而少饰前介及牢不云天子者天子无介牢礼无等及爲賔客之事古者椁累木于其四邉上下不周致茵于椁下所以借棺从上下棺之后又置抗木于椁之上所以抗载于土郑引士丧礼下篇证此经葬五重三重之义也下棺之后先加折于圹上以承抗席折犹也方凿连木爲之盖如牀缩者三横者五无箦于上加抗木抗木之上加抗席三此爲一重如是者五则爲五重茵者借棺外下褥用浅色缁布爲之每将一幅輙合缝爲囊将茅秀及香草着其中如今有絮褥也亦缩二横三每爲一重也此以多为贵结上文
  长乐陈氏曰多少者礼之数大小髙下者礼之度文素者礼之容是虽所设之不同皆縁情以制冝随冝以爲贵以求其称而已其言以多爲贵则先之以庙而继之豆介牢席者先神后人之序也由豆介牢席而继之以葬者养生送死之序也至于多少大小髙下文素之间其先后之序盖可以理考 又礼书曰礼器之豆数用数也掌客之豆数陈数也
  严陵方氏曰豆以实地产爲主故每用隂数介谓介僎之介此引诸侯牢介谓朝天子之礼也卿大夫牢介谓诸侯使聘天子之礼也止言诸侯之席三重则通五等可知言大夫再重则兼卿可知凡此尊者多而卑者少故曰以多爲贵
  山隂陆氏曰天子朝践八豆馈食八豆又加豆八羞豆二所谓二十有六者此与自公以下虽有加豆羞豆不数方隆天子以多爲贵故也亦其加豆羞豆有降杀春秋传曰楚子入飨于郑加笾豆六品是也又聘礼云凡致礼皆用其飨之加笾豆则笾豆非飨盖少诸公十六倍上大夫朝事八馈食八诸侯十二倍下大夫朝事六馈食六上大夫八朝事之豆也下大夫六去茆菹麋臡公食大夫宰夫自东房荐豆六韭菹醓醢昌本麋臡菁菹鹿臡是也以差次推之上士馈食之豆四既夕礼脾折蠯醢葵菹蠃醢是也下士馈食之豆二冠礼丧礼特牲馈食葵菹蠃醢士有栗脯而已天子之席五重书曰敷重篾席敷重笋席则凡王席重设行苇传曰设席重席也周官司几筵设莞筵纷纯加缫席画纯加次席黼纯缫席次席皆重设是以谓之五重凡礼对文则别散文则通自其通者言之筵或谓之席席亦或谓之筵又天子五重诸侯三重筵皆单设席则重也大夫再重有筵则席亦单设无加席则筵盖重尔公食大夫礼曰蒲筵常缁布纯加萑席寻帛纯萑席盖亦单设大射仪曰司宫兼卷重席设于賔左此筵亦重设也是以谓之重席谓之重席则无异席可知郑氏谓公食大夫孤爲賔则莞筵纷纯加缫席为画纯是不知司几筵加缫席重设主诸侯三重席言之公食大夫加萑席主大夫再重言之萑席单设而已盖如是而知诸侯之席三重大夫再重也凡翣天子戴璧诸侯戴圭盖首戴五非大夫以下之事也五重三重再重盖皆谓棺据丧大记君之棺八寸属六寸椑四寸上大夫棺八寸属六寸下大夫棺六寸属四寸先儒谓席有两则称重与棺重别此读天子之棺四重之误也盖天子之棺五其爲重实有四今曰五重侈言之虽曰五重可也
  东莱吕氏曰儒者之议礼每力争于毫厘尺寸之间如天子之席五重诸侯之席三重所争者才再重耳天子之堂九尺诸侯之堂七尺所争者才二尺耳由庸人视之天子诸侯之分岂再重之席二尺之堂所能抑耶大堤云横抗如山岳其视尺寸之土若不能爲堤之损益也然水源至势与堤平茍犹有尺寸之土未没则濒水之人可恃以无恐当是时百万生灵之命系于尺寸之土焉尺寸之土可以遏昬垫之害尺寸之礼可以遏僭乱之原然则儒者力争于毫厘尺寸之间非迂也也
  讲义曰礼莫大于分分莫大于名名分一定则礼有隆杀而不敢相逾越荀卿所谓礼以贵贱为文以多少爲异是也
  许氏曰裁羣物制庻事安上治民莫善于礼究其裒多益寡别嫌明微使礼之或多或寡或小或大或髙或下或文或质各当其位而不相乱各称其情而不相悖循其名列其器而义以脩焉礼以藏焉则非圣人莫能爲矣方天下未有此礼也分夷级陵等威盖未严也圣人取其多且文者致隆于君上由君而下极其降杀莫得以比隆焉天下之人亦见君上之礼其取数多矣用物宏矣往往不以爲过而以爲当然退顾其所当得者不自厌于寡约之中而退焉自适于分守之际彼其未始有此也礼一制焉而君势益尊民志益定是则圣人之教也故庙祧之设天子则七诸侯则降而五焉大夫三焉士则一焉非特以诚深孝笃独隆于天子也盖以天下有王尊祖亲祢之道当如是也堂上正羞天子则二十有六豆诸公则杀而十六焉诸侯则十二焉上大夫八而下大夫六焉非以备味多品独冝于天子也不如是无以极九州之美备四时之和也牢介异数诸侯之七则多于大夫之五席重异冝诸侯之三则多于大夫之再事莫大于天子之丧故葬必七月抗木与茵之数至于五重而翣以八焉至诸侯则五月而葬三重六翣而已夫葬月之或七或五也抗茵柳翣之数五之与三八之与六天子诸侯之仪亦或几于相乱矣夫其礼之相乱者其间不能以寸圣人乃惓惓致意焉盖以爲毫厘之际所以明嫌表微者舎是无以自见也虽然七月而葬非特贵夫阅月之多也死生终始之际人道大变圣人严焉固不可不深长思而尽心于此也况至尊至贵之极莫与伦等而可忽于此乎七日而殡则附于身者必诚必信既殡而庸有悔焉君子以爲不仁于亲也七月而葬凡附于棺者必诚必信既葬而庸有悔焉君子以爲不仁于亲也质之周制含襚币玉小宰受之乡遂绋引司徒治之大丧之殡也葬也必以大臣莅之者所以示天下之严且重者矧夫未殡之始复之用衣裳也芗尸之用鬯也寒尸之用槃冰也枕尸之用角枕楔尸之用角柶也敛尸之用圭璋琥璜璧琮也必七日而殡焉者盖欲诚信乎此也及其葬也水兕之周于杝梓也菆龙之加于椁帱也竁之用窆器也葬之用鸾车象路也七月而葬焉者盖欲其诚信乎此也春秋一书天子志崩不志葬独于庄四年志葬桓焉或以爲不志葬者春秋之常也或以爲尸以求于诸侯也夫事莫大于葬天子圣人奚忍不志天子之葬同轨毕至尚何求者桓王崩于桓之十五年至是而葬盖七年矣圣人之心盖谓以春秋臣子不能尽其道于送往谨终之际絶父子君臣之义春秋盖隠焉而不书间有获见于经者乃若是慢春秋书之而当时臣子之罪着矣礼记集说卷五十九
<经部,礼类,礼记之属,礼记集说>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说卷六十     宋 卫湜 撰
  有以少为贵者天子无介祭天特牲天子适诸侯诸侯膳以犊诸侯相朝灌用郁鬯无笾豆之荐大夫聘礼以脯醢天子一食诸侯再大夫士三食力无数大路繁缨一就次路繁缨七就圭璋特琥璜爵鬼神之祭单席诸侯视朝大夫特士旅之此以少为贵也
  郑氏曰天子无介无客礼也灌献也一食再食三食谓告饱也食力谓工商农也大路繁缨一就殷祭天之车也周礼王之五路玉路繁缨十有二就金路九就象路七就革路五就木路翦繁鹄缨圭璋特朝聘以为瑞无币帛也琥璜爵者天子酬诸侯诸侯相酬以此玉将币也大夫特士旅之谓君揖之
  孔氏曰此一节明以少为贵亦是称之义也为賔用介天子以天下为家既不为賔客故无介也其实余事亦有介副故鬯人共介鬯是天子临鬼神使介执鬯也祭天特牲者特一也天神尊贵质故祭止一特也诸侯事天子如天子事天故天子巡守过诸侯境诸侯奉膳亦止一牛而已诸侯相朝谓五等诸侯自相朝也天子祭天诸侯膳天子皆无郁鬯诸侯自相朝朝享礼毕未飨食之前主君酌郁鬯之酒以献賔示相接以芬芳之德不在殽味也何以知朝享毕而灌案司仪职云凡诸公相为賔将币毕云傧亦如之郑云傧谓以郁鬯礼賔也上于下曰礼敌者曰傧又引此经谓此朝礼毕傧賔也案大行人云上公三礼再祼而酢则诸侯朝天子天子灌亦用郁鬯此特云诸侯相朝者据以少为贵诸侯于天子无郁鬯诸侯相朝则设郁鬯而无殽也大夫聘礼以脯醢者大夫出使行聘礼毕主国礼之酌以酒而又有脯醢是味稍多也天子一食者食犹飧也尊者以徳为饱不在食味故毎一飧輙告饱待劝之乃更飧诸侯再食而告饱须劝乃又食士告转疏故少牢特牲皆三饱告饱也食力谓工商农庶人也以其无徳不仕无禄代耕力作以得食故云食力以饱为度不须告劝故飧无数若对文言之则庶人食力故晋语云士食田庶人食力工商食官也大路繁缨一就者殷犹质以木为车乘以祭天谓之大路繁谓马腹带也缨鞅也染丝而织之曰罽五色一帀曰就就成也言五色帀则一成车既朴素马亦少饰止一就也次路殷之第三路也供卑用故就多也然郊特牲云大路一就先路三就次路五就而此云次路七就故郑注郊特牲以此云七就为误圭璋特者圭璋玉之贵也特谓不用他物嫓之也诸侯朝王以圭朝后执璋表德特逹不加物也聘礼曰聘君以圭聘夫人以璋是也典瑞云公执桓圭侯执信圭伯执躬圭诸侯以相见及朝天子亦无束帛此郑注圭璋朝聘以为瑞无币帛也案聘礼行享之时则璧以帛琮以锦是加束帛又小行人云以玉合六币圭以马注云二王之后飨天子璋以皮注云二王之后享后皮马不上堂唯圭璋特升堂亦是圭璋特义也琥璜爵者是玉劣于圭璋者也天子飨诸侯或诸侯自相飨行礼至酬酒时则有币将送酬爵又有琥璜之玉将币故云琥璜爵也琥璜既贱不能特达故附爵乃通也又案聘礼礼賔之币束帛乘马又致食以侑币则诸侯于聘賔唯用束帛乘马皆不用玉今琥璜送爵故知是天子酬诸侯及诸侯自相酬也鬼神单席神道异人不假多重故单席也诸侯视朝谓日出视诸臣之朝也特犹独也旅众也大夫则君人人揖之士则不问多少共一揖之也凡此尊者少而卑者多故曰以少为贵也
  长乐陈氏曰诸侯膳天子以犊以天子祭天之礼事其天子也诸侯相朝灌用郁鬯以人敬神之礼敬诸侯也用郁鬯无笾豆之荐者谓其用郁鬯之时而无笾豆也君子食徳小人食力食德则谋道故食以薄食力则谋食故食以厚此天子至士所以有一食再食三食之数而食力者则无数也夫不待酬爵而特达于天子者圭璋也必待酬爵而不可以特达者琥璜也圭璋礼东南之玉而主乎阳琥璜礼西北之玉而主乎隂主乎阳则可以特达于天下主乎隂则必附爵而后通故易之阳卦画奇隂卦画耦以其阳故可以特而不必有附隂必资于所附而不可以特也聘义曰圭璋特达德也岂非所谓阳德欤周官之法祀先王之席如朝觐飨射之数而天神之祭则稾鞂而已此言鬼神之祭单席者非周制也诸侯视朝大夫特揖士旅之者葢大夫之德尊而士之徳卑德尊者寡故特揖德卑者众故旅揖而已诸侯之视朝如此至于天子则不然周官之司士云孤卿特揖大夫以其等旅揖士旁三揖 又礼书曰礼有以多为贵故特牲士祭尸九饭少牢大夫祭尸十一饭有以少为贵故礼器天子一食诸侯再大夫士三葢一食即一饭也士九饭大夫十一饭则饭以九与十一而又加者也正饭治其隆故贵多加饭嫌于渎故贵少此饭礼所以不同也
  严陵方氏曰祭天特牲经所谓郊特牲是矣天子适诸侯诸侯膳以犊并见郊特牲解凡此皆贵诚之义也郁鬯见表记解灌即小宰凡賔客賛祼之祼王氏谓若今礼饭賔客祭酒是也亦见明堂位解夫以位言之则诸侯尊于大夫以礼言之则朝重于聘朝诸侯相朝灌用郁鬯无笾豆之荐大夫聘礼以脯醢者葢以饮为主不飨味而贵气臭故也繁缨葢路马之饰一就言五色一匝葢色至于五然后备故也色谓之就犹乐谓之成欤大路繁缨一就次路繁缨七就者殷尚质故就之少者为大就之多者为次也至于周则以多者为贵焉故玉路则十有再就然郊特牲言大路繁缨一就先路三就次路五就而此则言次路七就何也葢彼所谓五就者指继先路之次路也此所谓七就者指继次路而又次者也顾命于革路象路通谓之次路亦若是而已且自上而下降杀以两由一以至三由三以至五由五以至七固其理也以周路之有五则殷路固不止于三矣两篇所言亦互相备尔考之于书周所谓大路者非此所谓大路也周以玉路为大此则木路为大尔周所谓先路次路者非此所谓先路次路也周以行之前后为先与次则此以等之上下为先与次尔席所以行礼自天子而降其重数或以五或以三或以再至于礼鬼神则一重而已故曰鬼神之祭单席
  延平周氏曰飨至于酬爵则礼成矣圭璋春夏迎气之玉有生物之意琥璜秋冬迎气之玉有成物之意有生物之意故不待礼成而特达于天子有成物之意故必待礼成然后附爵而通夫天地之大德曰生故聘义曰圭璋特达德也
  许氏曰礼贵乎多者葢非多则不足为礼之称也然物欲有尽而人情亡艺使天下而皆餍足其好多之心则虽穷天下之物适以乱天下之礼而已是以圣人之制有推而进焉以不夺其情亦有抑而反焉以深求其本情见而分其本隆而德尊故天子之人委蛇曲折于文为之中而不忘其初登降酬酢于器数之内而不失其义顺理其末而亦逆存其始圣人之礼于是乎情文兼该内外合一浑浑乎其明于人心矣是故天子无介祭天用特天子之膳诸侯非不能备多品也而用止一犊诸侯相朝主国非不能备笾豆也而灌止用鬯繁缨美于多就而大路一就也琥璜用于爵币而圭璋则特也不特礼之多少为然推之于小大髙下文质之间亦莫不然故宫室器皿尊者极其大而宗庙之尊彞爵之贵于散也觯之崇于角也瓦甒之尊于壶缶也无非不废其大而隆其小也堂筵门台尊者极其髙而祭天之地不坛也天子之尊而废禁也又无非乐其髙而不忘其下也龙衮玉藻文采之隆于天子极矣而祭天之用圭不琢羮不和大路质素而越席之用牺尊布鼏而椫杓之贵岂以文采之用而尽废其质哉多少不同其用而各惟其冝文质不一其施而悉惟其称或大或小或髙或下狭不可丰广不可杀情文并施条理不紊而礼之本末始得以并着于天下后世言礼者不知圣人顺情中理之实以为是区区者皆所以强世岂知圣人制礼之初未尝取成于吾心而一惟其理邪山隂陆氏曰灌以为礼而已未有笾豆之荐故周官笾人掌四笾自朝事而下繁缨如字繁缨言其文之繁也巾车曰玉路樊缨十有再就谓之繁缨以此冕之玉一名繁露与此同义士丧礼曰马缨三就则所谓就者其缨而已郑氏读繁如鞶带之鞶非是圭璋阳玉也德也琥璜隂玉也事也礼诸侯聘天子以圭聘后以璋享天子以璧享后以琮所谓繁四器者唯其所宝以聘可也然则琥璜爵天子与后以此享诸侯与天子酬以琥后酬以璜此其杀也小行人职云琥以绣璜以黼诸侯之好故葢如此 又新说曰天地之祭各两牲有降之者有祀之者燔柴于泰坛瘗埋于泰折实牲体焉所以降之在始祭之时也埽地而祭羞牲体焉所以祀之在正祭之时也故牛人曰凡祭祀共其享牛求牛享牛祀神之牛也求牛降神之牛也降神之牛于天则骍犊于地则黝牲各从其类也祀神之牛于天用苍于地用黄各象其功也此经特牲葢言享牛而已
  有以大为贵者宫室之量器皿之度棺椁之厚丘封之大此以大为贵也
  严陵方氏曰周官典命宫室以命数为节自上公至子男或以九或以五各有差此宫室以大为贵也天子之路谓之大路弓谓之大弓斗谓之大斗房谓之大房此器皿以大为贵也尊者之棺至于四重卑者止于一重椁则周于棺此棺椁以大为贵也周官冢人以爵等为丘封之度此丘封以大为贵也量言其所容度言其所至度量宫室器皿皆有之于宫室言量于器皿言度互相备也既曰器又曰皿者若车旗之属可谓之器而不可谓之皿若笾豆之属正谓之皿亦可谓之器此大小之辨也既曰丘又曰封者自积土言之则曰丘自度土言之则曰封曰丘则必髙矣曰封则不必髙也故王公曰丘诸臣曰封此亦大小之辨也
  讲义曰丧祭之礼必视其位之尊卑位尊而礼隆此人子之心也宫室谓宗庙也器皿器也棺椁丘封所以送终也且四者必以大为贵葢所以备物而尽礼者如此而后可以为也
  有以小为贵者宗庙之祭贵者献以爵贱者献以散尊者举觯卑者举角五献之尊门外缶门内壶君尊瓦甒此以小为贵也
  郑氏曰凡觞一升曰爵二升曰觚三升曰觯四升曰角五升曰散五献子男之飨礼也壶大一石瓦甒五斗缶大小未闻也易曰尊酒簋贰用缶
  孔氏曰案特牲云主人献尸用角佐食洗散以献尸是尊者小卑者大案天子诸侯及大夫皆献尸以爵无贱者献以散之文礼文散亡略不具也特牲主人献尸用角者下大夫也尊者举觯卑者举角者案特牲少牢礼尸入举奠觯是尊者举觯特牲主人受尸酢受角饮者是卑者举角此是士礼天子诸侯祭礼亡文不具也凡王飨臣及其自相飨行礼献数各随其命子男五命故知五献是子男此以小为贵近者小逺者大缶在门外则大于壶矣案礼图瓦大受五升则瓦甒与瓦大同凡飨有酒其列尊之法缶盛酒在门外壶在门内君尊谓子男尊也不云内外则陈之于堂人君面尊专惠也小尊近君大尊在门是不重味故以小为贵称
  严陵方氏曰献谓献之于尸也举谓自举而饮也贵贱以位言尊卑以体言献爵者主人献散者佐食主人之与佐食则有贵贱之别焉故以位言之举觯者皇尸举角者主人皇尸之与主人特有尊卑之别尔故以体言之于瓦甒言君尊则知壶缶为饮诸臣之尊于甒言瓦则知壶缶皆瓦矣尔雅言盎谓之缶虽不言其所容以筭法推之掬四谓之豆积之至于缶二谓之钟则缶葢四石之名也缶之名虽同缶之用不一有用之以盛酒者若坎所谓用缶是也有用之以汲水者若比所谓盈缶是也有用之以节乐者若离所谓鼔缶是也
  山隂陆氏曰贵者献以爵贱者献以散所谓尸饮五君洗玉爵献卿尸饮九以散爵献士尊者举觯卑者举角者凡妥尸天子举斚诸侯举角则卿举觯大夫举角欤若特牲馈食酳尸以角旅酬更以觯与此不同者葢卑者以大为贵然则此经所言葢天子诸侯之仪也周官子男飨礼五献则所谓五献之尊主飨礼与言子男以见公侯举祭在前举飨在后亦言之序燕礼司宫尊于东楹之西两方壶岂所谓门内壶者邪公尊瓦本在尊南南上岂所谓尊瓦甒者邪士旅食于门而两圜壶岂所谓门外缶者邪圜壶虽非缶其陈设之序则然
  有以髙为贵者天子之堂九尺诸侯七尺大夫五尺士三尺天子诸侯台门此以髙为贵也
  孔氏曰天子堂九尺此周法也案考工记殷人重屋堂崇三尺郑差之云夏髙一尺故知此九尺者周法也
  严陵方氏曰阳数穷于九天子则体阳道之极故也故堂阶之髙其尺以九为节以至国则九围城则九雉涂则九轨门则九重堂则九阶屋则九筵寝则九室服则九章皆为是也然典命上公亦以九为节者非僭也示与王同德而已自是而下降杀以两故或以七或以五或以三焉前言家不台门而有国者得用之矣故天子诸侯台门凡此皆以髙为贵故也延平周氏曰天子之堂九尺非周制也周之上公以九为节则天子当以十二为节也天子诸侯皆台门而天子门以五诸侯门以三乃其别也
  讲义曰易曰上栋下宇葢取诸大壮则居室固取乎壮丽又况王者之堂乎故自九尺以至三尺各有等差
  有以下为贵者至敬不坛埽地而祭天子诸侯之尊废禁大夫士棜禁此以下为贵也
  郑氏曰废犹去也棜斯禁也谓之棜者无足有似于棜或因名云尔大夫用斯禁士用棜禁禁如今方案隋长局足髙三寸
  孔氏曰至敬不坛埽地而祭者此谓祭五方之天初则燔柴于泰坛燔柴讫于坛下埽地而设正祭此周法也废禁者废去其禁司尊彞郁鬯之尊用舟以承之其牺象等六尊皆无用舟又燕礼诸侯之法瓦大两有丰是无禁也棜长四尺广二尺四寸深五寸无足赤中画青云气菱苕华为饰禁长四尺广二尺四寸通局足髙三寸漆赤中画青云气菱苕华为饰刻其足为褰帷之形也棜是轝名故既夕礼云设棜于东堂下注云棜今之轝也又注特牲云棜之制如今大木轝矣上有四周下无足今大夫斯禁亦无足似木轝之棜周公制礼或因名此斯禁为棜耳故少牢司宫尊两甒于房户之间同棜是周公时已名斯禁为棜也案玉藻云大夫侧尊用棜则斯禁也案郷饮酒两壶斯禁是大夫用斯禁也玉藻云士用禁又士冠礼士昬礼承尊皆用禁是士用禁也郑注云名之禁者因为酒戒也案郷射是士礼而用斯禁者以礼乐贤从大夫也特牲亦是士礼而云棜禁在东序者郑注云祭尚厌饫故得与大夫同也
  长乐陈氏曰周官小宗伯之职言兆五帝四望四类又言兆山川丘陵坟衍而不言兆昊天葢有兆域则有坛无兆域则不坛不坛于外所以示其至敬于内也棜虽差异于禁而郷饮酒礼亦谓之斯禁葢天子诸侯之尊有罍有舟谓雷动以时则有鼓物之利否则有害物之灾舟善操之则有载济之利否则有覆溺之患所以为戒也大夫士之尊命之禁所以禁之也德尊者有戒而无禁德卑者戒而又禁之此天下所以无彞酒之过矣
  严陵方氏曰祭天之礼谓之至敬下言至敬无文是也坛特人为髙非体之自然也故埽除其地以致其洁也郊特牲所谓埽地而祭于其质也是矣禁所以承酒尊且棜也禁也皆所以为酒戒曰棜则欲其不流曰禁则欲其不犯别而言之固如此合而言之棜亦禁也犹之旗常通谓之九旗也且有足者为禁无足者为棜有足则髙无足则下此主以下为贵于大夫用棜至废禁则又下矣故天子诸侯之尊如此山隂陆氏曰说文云丰豆之丰满者从手葢手用豆之时也故礼自诸侯以上皆为丰记曰嵗凶年谷不登君膳不祭肺祭事不县大夫不食粱士饮酒不乐由是观之虽谓之丰禁在其中矣故丰亦或谓之废禁是也废读如废敦废爵之废无足曰废废丰似豆而卑冝非有足者且谓之废禁固亦以去为义废敦言丧无所事敦也废爵言丧无所事爵也废禁天子诸侯之尊无所事禁也然亦不可不戒所谓戒者皆有舟皆有疆垒是也
  礼有以文为贵者天子龙衮诸侯黼大夫黻士衣纁裳天子之冕朱绿藻十有二旒诸侯九上大夫七下大夫五士三此以文为贵也
  郑氏曰此祭冕服朱緑似夏殷礼也周礼天子服采藻孔氏曰人君因天之文章以表于德德多者则其文备故天子龙衮诸侯以下文稍少也然周礼上公亦衮侯伯鷩子男毳孤卿希大夫士爵弁衣纁裳今言诸侯黼大夫黻杂明夏殷礼也但夏殷衣有日月星辰山龙今云龙衮者举多文为首耳日月之文不及龙也朱绿藻十有二旒亦是夏殷也周藻五采也十二谓旒数也诸侯九以下亦夏殷也周家旒数随命数又士但爵弁无旒也案熊氏曰朱绿以下是夏殷礼其天子龙衮诸侯黼大夫黻等皆周法无嫌诸侯虽九章七章以下其中有黼也孤希冕而下其中有黻特举黼黻而言耳故诗采菽云衮及黼是特言黼也诗终南美秦襄公黻衣绣裳是特言黻也长乐陈氏曰此经主以文为贵故于天子不言大裘曰龙衮而已诸侯之服虽曰自衮冕而下然其德则贵乎能断故言黼抑亦举其下者而言之卿大夫之服自冕而下则有章有黻而已故言黻以其德贵乎能辨也诸侯有君道以治国以蕃王室其于政治之义必贵乎能断大夫有臣道道合则从不合则去其于去就之义不可以无辨也士之服止于衣纁裳则质而已衣正色则天子至于士皆衣也裳闲色自天子至士皆纁裳也以象道之在上纁以象事之在下此贵贱之所通也所异者特绣缋之功或多或寡或有或无而已 又礼书曰天子之冕朱绿藻十有二旒诸侯九上大夫七下大夫五士三其制与弁师不同异代之礼也葢藻洁而文众采如之故曰藻水流趋下旒冕之垂者如之故曰旒藻或作缫以丝为之或作璪以玉贯之也缫旒或谓之繁露以其象然也汉制天子缫旒前长后短诸臣缫旒有前无后非古也
  延平周氏曰虞舜帝也帝则体天者也故日月星辰缋于衣而龙则次于日月星辰周则王也王则法天者也故日月星辰缋于大常而衣止于九章自龙而下至于谷葢是其日月星辰未能体之特观法之而已其所以能体者变化也故天子九章以龙衮为主者体其能变化也诸侯七章以黼为主者诸侯有君道有臣道则未能变化而所可体者断而已大夫四章以黻为主者大夫成德之爵道合则仕不合则去故所体者辨也葢东南为黻而东南乃隂阳分辨之地故黻有辨意士一章而以衣纁裳为主者六入为三入为纁则天道在北方之色纁黄朱也黄则地道在西方之色朱则天道在南方之色天道在北方寂然无为藏诸用也藏诸用者自形而上者也天道在西方万物之所致役天道在南方而与万物相见者皆显诸仁也显诸仁者自形而下者也自形而上者为阳故在上之衣而作缋缋亦阳事也自形而下者为隂故在下之裳纁而用绣绣亦隂事也自天子至于士其衣裳皆用纁者以士之贱为无嫌故以衣纁裳为主也天子之冕朱绿藻十有二旒者弁师谓掌王之五冕皆冕朱里延纽五采缫十有二就皆五采玉十有二玉笄朱纮而此言朱绿藻葢冕之有所以象道之体有朱绿所以象道之用而旒止于十二者则天数也诸侯九者杀天子以两也上大夫七下大夫五者王朝之臣既出封则逺于王而有所伸故命数用阳而旒之数如命之数公卿大夫未封则以其近于王而有所屈故命数用隂唯士之贱无嫌于抗王故用奇命数用隂而旒数当以八与六而已果上大夫止于七而下大夫止于五乎
  严陵方氏曰凡服其章虽异至于衣纁裳则通上下如之然此止以言士者士之服无章以纁为主故也自大夫而上皆冕服也士则皮弁服而已藻必五采特曰朱绿则举其华者以该之也亦与杂带君朱緑同义凡此岂非以文为贵乎然自以少为贵而下皆不言礼至此复冠之于首者葢礼以文为主山隂陆氏曰黼黻冕服也衣纁裳亦冕服也天子举龙衮其次举黼又其次举黻又其次举衣纁裳葢言之法以辞而已矣是诸侯无藻火大夫无黼士无黻龙神而不可知天子之德也黼尚威断诸侯之事黻有可否大夫而后进焉若天子上士服冕德犹愧于此
  有以素为贵者至敬无文父党无容大圭不琢大羮不和大路素而越席牺尊疏布鼏椫杓此以素为贵也郑氏曰大圭长三尺杼上终葵首琢当为篆字之误也明堂位曰大路殷路也鼏或作幕椫木白理也孔氏曰至敬谓敬之至极祭天服用大裘是无文也父党谓父之族党以质素事之无有折旋揖让之容也大圭天子朝日月之圭尚质故无琢桓蒲之文郑注杼上终葵首者杼杀也头方而杀其上也终葵首椎名也于杼上之头又为方椎也大羮肉汁也不和无盐梅也大古初变腥但煮肉而饮其汁未知调和后人祭既重古但盛肉汁谓之大羮大路殷祭天车也越席蒲席也祭天质素故素车蒲席也牺尊者先儒云刻尊为牺牛之形郑云画尊作鳯羽婆娑然故谓娑尊也祭天用陶匏葢以瓦为尊画牺羽于上或可用牺形为尊是夏殷礼也疏布鼏者疏麤也鼏覆也谓郊天时以麤布为巾以覆尊也故幂人云祭祀以疏布巾幂八尊注云以疏布者天地之神尚质也贵素故用白理木为杓而郑注周礼亦云祭天爵不用玉也
  长乐陈氏曰至敬无文笃于诚也父党无容笃于爱也天子大圭则搢之不琢而杼上所以象乎天之藏物而无为也鎭圭则执之故必琢而锐所以象乎天之生物而有为也象其有为以示其仁之显象其无为以示其用之藏仁之显则小而用之藏则大故不琢所以为大圭也以不琢而谓之大圭则羮不和谓之大羮路不饰谓之大路以其道之所寓而非功之所致也以蒲为席谓之越席画牛于尊谓之牺尊牛取其能耕牺言其共祭言牺而不言牛以共祭为主也八尊所以祭天地故尚质六所以祭宗庙故尚文则疏布之所鼏唯尊而已
  严陵方氏曰大圭之用即其体而无琢刻之功所以为大若鎭圭之类则小矣大羮之湇遗其味而无调和之齐所以为大若铏羮之类则小矣大路之制因其质而唯朴素之尚所以为大若金路之类则小矣礼之不同者固多而大槩不过于多少大小髙下素文
  山隂陆氏曰幂人祭祀以疏布巾幂八尊以画布巾幂六彝不尊于郊也所谓越席葢亦以此凡木不饰为椫椫栉椫杓是也葢若龙勺疏勺蒲勺则于杓加饰矣
  孔子曰礼不可不省也礼不同不丰不杀此之谓也葢言称也
  郑氏曰省察也不同言异也
  孔氏曰此引孔子语证上诸事也
  马氏曰自礼以多为贵而至于礼以素为贵皆礼之寓于形名度数之闲其用不同者有如此也其用虽不同要之归于称则一也故丰之而不以为有余杀之而不以为不足唯其称而已此为礼不可不察也山隂陆氏曰礼有以多为贵亦或贵少有以大为贵亦或贵小有以髙为贵亦或贵下有以文为贵亦或贵素如此不可不察礼不同不丰不杀此之谓也礼有以多以大以髙以文以少以小以下以素不同然于多于大于髙于文不杀于少于小于下于素不丰取称而已
  礼之以多为贵者以其外心者也德扬诩万物大理物博如此则得不以多为贵乎故君子乐其也礼之以少为贵者以其内心者也德产之致也精微观天下之物无可以称其德者如此则得不以少为贵乎是故君子愼其独也
  郑氏曰外心用心于外其德在表也诩犹普也徧也犹见也乐多其外见也内心用心于内其德在内致致密也物无可称其德者万物皆天所生孰可奉荐以称也
  孔氏曰此一节记者广明称礼之事及贵多贵少之意外心谓起自朝廷广及九州四海王者冝扬其德普徧万物既有德于外岂得不贵多乎君子则天子也乐得其礼见于外也德天地之德也产生也天地之德生于万物精微无遗视天下万物皆天地所生若持彼所生以报于彼无物可称是其外迹岂得不贵少乎
  严陵方氏曰心一而已以示礼于外故有外心焉以体礼于内故有内心焉用心于外故以多为贵用心于内故以少为贵德之扬则其和足以诩万物矣诩言能翕张也德虽不言而翕张万物如之一翕一张相济而和则大得其礼而功之所施者博矣以多为贵乃其称与故君子乐其也易言天地之大德曰生则天下之物皆德之所生也故曰德产物生之迹虽粗而其道则致精物生之迹虽显而其道则致微故曰德产之致也精微德之所致如此观天下之物固无可以称其德者矣以少为贵乃其称与故君子慎其独也
  延平周氏曰礼之以多为贵者以其外用其心也外用其心者出而应物者也礼之以少为贵者以其内用其心也内用其心者入而藏于密者也道者生乎德者也德者入乎道者也故德生之极则道也道固精而不粗微而不显举天下之物孰有称其德者内心者圣人之所从事故言尊外心者圣人之所不得已故言乐
  马氏曰君子之为礼无必于多而有以多为贵者以其心之显于外也无必于少而有以少为贵者以其心之蕴于内也其曰德扬以下言圣人之德释其礼以多为贵之义也其曰德产之致以下言天地之德释其礼以少为贵之义也圣人之德得之于中而扬于外足以普被万物盛德大业至于如此则得不以多为贵乎言贵多则曰大曰髙曰文在其中矣生生之德精微不可名状凡天下之物皆粗而无足以为对也圣人观天下之物无可以称其德特修诚以事之而已则得不以少为贵乎言贵少则曰小曰下曰素在其中矣乐其乐其德之于外也慎其独者身致其诚而已
  山隂陆氏曰理大则所该之物广若法度彰礼乐着君子所乐在焉天地之大德曰生所谓德产如此而极其致非形器所能喻也慎其独慎所以感之者庐陵胡氏曰外心汉匡衡云广心浩大诩大也少仪云防同主诩在下君子乐君德之见内心若道心惟微也
  范阳张氏曰内心则寂然不动之时也喜怒哀乐未之时也易所谓敬以直内也孟子所谓尽其心知其性也外心则感而遂通之时而中节之时也易所谓义以方外也孟子所谓存其心养其性也自内心而进于此则为尧舜禹汤文武之功业为父子君臣夫妇长幼朋友之大伦为天地日月之照明兼天人通本末合内外循环往复无有不可譬之于木从元生本从本立根从根立榦从榦枝从枝复条从条出叶以枝叶观本元相去逺矣然枝枝叶叶皆元气也有元气无枝叶不足以见元气之功有内心无外心则无以见礼之大用由是推之一叶之黄一枝之瘁皆本根之病也一拜之不酬一言之不中皆内心之不充也
  古之圣人内之为尊外之为乐少之为贵多之为美是故先王之制礼也不可多也不可寡也唯其称也孔氏曰此一节覆说制礼唯称也天不可外报所以内极敬慎而其理为尊外心接物广大故外极繁富而其事可乐极心于内故外以少为贵极理于表故以外多为美故先王以称为礼也
  严陵方氏曰内外以心言多少以物言即上文所言者是也外心不止于多则或髙或大或文亦外心耳内心不止于少则或下或小或素亦内心耳称其内心则以少为贵故不可多称其外心则以多为美故不可寡此先王制礼之道也
  马氏曰心蕴于内圣人则以少为贵所以尊其内也心显于外圣人则以多为贵所以乐其外也天下之物贱在多贵在少故少之为贵少而至于多则莫不充实故以多为美故曰少之为贵多之为美
  延平黄氏曰天子施礼于诸侯十有二牢以多为贵也诸侯报礼于天子膳以牲犊以少为贵也以多为贵者外心也以少为贵者内心也故曰内之为尊外之为乐少之为贵多之为美诸侯之于天子观天下之物无可以称其德者得不以少为贵乎郊特牲曰牲孕弗食祭帝弗用诸侯之膳天子上同乎帝尊贵之也天子之于诸侯为之牢礼之数而诸侯之待王官也令百官皆具乐美之也葢谓待王以多则为亵待百官以少则为简故曰不可多也不可寡也唯其称也
  方氏曰内外之分不可以偏废而先王因得以制礼者自天地之礼观之天固尊矣而郊以特牲岂非内之为尊故欤至于社稷之祭而牲以大牢则外心以尽物而已自君臣之礼观之君固尊矣而膳以牲犊岂非内之为贵故欤至于国君之享则具十二牢则外心以尽物而已以下享上备物不足以称德而内心以为尊以上享下非物不足以尽诚则外心以为乐
  是故君子大牢而祭谓之礼匹士大牢而祭谓之攘郑氏曰君子谓大夫以上
  孔氏曰此一节说礼既须称中则得礼僭则盗窃大夫常祭少牢遣奠及卒哭祔用大牢匹士士也士常祭特豚遣奠卒哭祔加一等少牢
  长乐陈氏曰有君国子民之位而以大牢为祭此礼之所当然而非礼所谓过也以匹夫之贱而亦以大牢为祭此攘窃者之所为而非所谓礼也士固有祭而不止于荐则祭者士之所得为然因其所得为之祭而至于大牢之僭此固非士之所宜以其有所因故言攘而不言盗也
  严陵方氏曰诸侯谓之君大夫谓之子匹士犹匹夫匹妇匹偶也以其有夫妇之偶而已夫禄厚者用礼隆禄薄者用礼杀凡以称己之有无而后可为故以是言之
  马氏曰君子者以位之贵者言之匹士者以位之贱者言之古者天子诸侯卿大夫皆君子也天子诸侯卿大夫位之尊其礼可以致其隆故曰天子以牺牛诸侯以肥牛大夫以索牛此大牢而祭谓之礼也至于匹士大牢而祭故谓之攘攘者非其有而取之也
  管仲镂簋朱纮山节藻棁君子以为滥矣
  郑氏曰滥亦盗窃镂簋谓刻而饰之大夫刻为耳诸侯饰以象天子饰以玉朱纮天子冕之纮也诸侯青组纮大夫士当缁组纮纁边栭谓之节梁上楹谓之棁宫室之饰士首本大夫达棱诸侯斵而砻之天子加密石焉无画山藻之礼也
  孔氏曰此一节明奢而失礼之事管仲齐大夫也簋黍稷器案少牢敦皆南首郑注云敦有首者尊者器饰也饰器象周之礼饰器各以其类有上下甲故郑知为形也燕礼有象觚故知诸侯饰以象也周礼九嫔云賛玉齍玉府云共玉敦故知天子饰以玉也郑云纮天子冕之纮诸侯青组纮皆祭义文也案士冠礼缁组纮纁边天子诸侯用纯大夫当用杂与士同纮冕之饰用组为之以其组从下屈而上属之于两旁垂余为缨也此镂簋朱纮是天子饰而管仲僭滥为之山节谓刻柱头为斗栱形如山也藻棁者谓画梁上侏儒柱为藻文也郑引栭与楹此释宫文引宫室之饰至天子加密石并庄二十四年谷梁传文彼云大夫斵之士斵本与此异案礼纬云达棱谓斵为四棱以达两端士斵去木之首本令细与尾头相应明堂位云山节藻棁天子庙饰此管仲僭为之也
  严陵方氏曰是皆天子之礼管仲以陪臣为之则过于奢矣奢则僭故君子以为滥滥者溢而无所制之谓也杂记所谓难为上者以此
  晏平仲祀其先人豚肩不揜豆澣衣濯冠以朝君子以为隘矣
  郑氏曰隘犹狭陋也祀不以少牢与无田者同不盈礼也大夫士有田则祭无田则荐澣衣濯冠俭不务新
  孔氏曰此一节论俭而不中礼非称之事晏平仲齐大夫名婴大夫祭用少牢士用特豚而平仲今用豚豚又过小并豚两肩不揜豆也必言肩者周人贵肩也肩在俎今云豆喻其小假豆言之其实在俎不在豆也
  严陵方氏曰隘者陋而无所容之谓杂记所谓难为下者以此
  是故君子之行礼也不可不愼也众之纪也纪散而众乱孔子曰我战则克祭则受福葢得其道矣
  郑氏曰言二大夫皆非也纪丝缕之数有纪我知礼者也克胜也
  孔氏曰战胜祭受福是所为得道不多不少随而称当也祗为二大夫之不称也连言战者郊特牲二句相连故合引之也
  横渠张氏曰孔子谓我战则克圣人有不战战岂容至败防凡兴师必各有名师非尊主庇民皆无名也祭必受福福者百顺之名孔子所以交神明者必别有道凡祭祀之末告利成利之为言顺利通达内尽志外尽物于祭祀之事顺利皆达也旧以利为养养乃其闲一事耳孔子曰我战则克若止谓伏义者为胜则子产叔向辈举兵亦若有不义者然夫战当一胜一负岂非然乎圣人之战无败若周孔相对则何如唯有不战知彼知己一有不及则战矣
  严陵方氏曰纪一定则众目各有条理故纪散而众乱此君子之行礼所以不可不愼也祭义曰致物用以立民纪是矣我战则克祭则受福王氏谓寡可强而使也众则不可强而使也人可欺而事也神则不可欺而事也顺以使众故战则克诚以事神故祭则受福能顺则得战之道矣能诚则得祭之道矣夫子之所谨则得其道可知葢疑词
  马氏曰纪者众目之緫礼者亦百行之緫君子之战非必于克而克随之君子之祭非必于受福而福亦随之葢在己者有以先之也在己有以先之者礼而已矣
  石林叶氏曰我战则克祭则受福孔子之可必者多矣何独举此二事祭而受福犹可期之神战而必胜则军旅之事子固以自信乎此葢郊特牲纪春搜之礼古者四时之田以习战因取其获以共祭祀是以言季春出火简车赋历卒伍盐其禽以观其不犯命求服其志不贪其得而继之以是焉则当并云战每习则可以必其胜祭尽礼则可以必其福以理之当然礼器不原其本而复出之故不尽其义然曰礼众之纪纪散而众乱又曰葢得其道矣下即云祭祀不祈及牲荐之事是亦此意礼器郊特牲似出两人各诵所闻初不相谋也
  君子曰祭祀不祈不麾蚤不乐葆大不善嘉事牲不及肥大荐不美多品
  郑氏曰祈求也诗云自求多福福由己耳祭祀不为求福也麾之言快也祭有时不以先之为快也葆之言襃也葆大谓器币也嘉事之祭致夫人是也礼冝告见于先祖耳不善之而祭多品礼之义有以小少为贵故不贵肥大
  孔氏曰此一节论祭祀之事依礼而行不乐华美也凡祭祀本为感践霜露设祭以存亲非为祈福报也周礼设六祈之科非礼之常也蚤谓先时也不以霜露未至而先时蚤设为快也襃崇髙之称也祭之器币大小长短自有常冝币通丈八尺豆盛四升不以贵者贪髙大为之也嘉事冠昬也人年二十成人自冝冠三十嗣世自冝昬若无亲者昬三月祭以告庙冠毕埽地而祭祢并是有为而然非谓善之而设祭牲不及肥大者谓郊牛茧栗宗庙角握社稷尺各有所冝不必并及肥大荐不美多品者荐祭品味冝有其定不以多为美故郊特牲而社稷大牢也案桓三年齐侯使仲年来聘致夫人告庙也
  唐陆氏曰齐人谓快为麾
  长乐陈氏曰君子之于祭祀也宁神而已故不祈因时而已故不麾蚤必求其称故不乐器币之葆大不忍其代亲故不善冠昬之嘉事然祭祀有所谓祈牲有所谓肥大周官大祝掌六祈易萃之时用大牲吉严陵方氏曰以其言得于当时之君子故称君子曰与左氏言石碏纯臣也所称同义祭祀不祈无私祷也有所祈凡以为民而已若噫嘻之祈上帝载芟之祈社稷不麾蚤者不先时也周官言前期十日帅执事而卜日遂戒祭义言孝子将祭虑事不可以不豫备非不先时也葢虑事具物不可以不先时及其行事则贵其时而已故经又言祭则观其敬而时也夫冠昬所以着代其祭也乃不忘本非善之而祭也左氏言奉牲以告曰博硕肥腯曲礼言牺牛肥牛则牲非不肥大也为其礼茍不至徒及肥大则仪不及物故也祭统言茍可荐者莫不咸在郊特牲言不敢用常亵味而贵多品则荐非无多品也为其诚茍不至而美多品则以美没礼故也
  马氏曰祭者所以追养继孝非求福也故不祈者自求多福而已非求于神也风云霜露之变殊君子履之而凄怆怵惕之心生春禘秋尝皆因时而追念其亲也故曰不麾蚤茍快于蚤非合诸天道也器币所以将诚茍葆大其器而无其意君子不乐也书曰享多仪仪不及物曰不享惟不役志于享凡民惟曰不享与此同意冠昬之礼必先祭于祖庙者非以嘉事为善也示其有尊祖亲祢之意礼有以大为贵而牲不及肥大礼有以多为贵而荐不美多品者脩其在中之诚而已葢君子内则尽志外则尽物在外之物不可得而尽尽其在内之志而已矣
  山隂陆氏曰祭祀有祈戾焉今曰不祈戾也葆大读如保大春秋传所谓保大鳬鹥曰太平之君子能持盈守成则神祗祖考乐之今曰不乐保大戾也云汉之诗曰祈年孔夙方社不莫今曰不麾蚤戾也礼君与夫人交献以嘉魂魄今曰不善嘉事戾也礼奉牲以告曰博硕肥腯今曰牲不及肥大戾也及读如公及戎盟于唐之及春秋传曰及犹汲汲也礼凡天地之所生莫不咸在今曰荐不美多品戾也其言如此虽戾然于经犹合者则以有贵于此者也故曰我战则克祭则受福葢得其道矣
  孔子曰臧文仲安知礼夏父弗綦逆祀而弗止也燔柴于奥夫奥者老妇之祭也盛于盆尊于瓶
  郑氏曰文仲鲁公子彄之曽孙臧孙辰也庄文之间为大夫于时为贤是以非之不正礼也文二年八月丁夘大事于大庙跻僖公始逆祀是夏父弗綦为宗人之为也奥当为爨字之误也或作灶礼尸卒食而祭饎爨饔爨也时人以为祭火神乃燔柴老妇先炊者也盆瓶炊器也明此祭先炊非祭火神燔柴似失之
  孔氏曰闵公僖公俱是庄公之子闵适而少僖庶而大庄公死而立闵为君僖时为臣闵少而死后乃立僖僖死文公立弗綦为宗伯典礼佞文公云吾见新鬼大故鬼小以闵置僖下是臣在君上为逆乱昭穆文仲不能谏止故为不知礼礼祭爨神言其有功于人人得饮食故祭报之弗綦谓是火神燔柴祭之文仲又不能谏止又为不知礼爨者是老妇之祭其祭卑唯盛食于盆盛酒于瓶卑贱若此何得燔柴祭之故郑注谓奥当为爨也祝融并奥及爨三者不同祝融乃古火官之长五祀之神祀于郊奥者正是灶之神常祀在夏以老妇配之有俎及笾豆设于灶陉又延尸入奥爨者宗庙祭后直祭先炊老妇之神在于爨灶三者所以不同也
  新安朱氏曰有问灶可祭否荅曰饮食所系亦可祭又问灶尸荅曰想是以庖人为之
  严陵方氏曰奥者西南隅致养之地故祀灶于奥以灶能化饮食以养人故也配以先炊故谓之老妇之祭犹以后稷配天而谓之郊祀后稷也
  金华应氏曰奥者西南隅之地而燔柴以焚牲也文仲不知正其顺祀之为礼徒以昵于所亲之为孝时僖公之死未久既升其祀于上又即其所居之奥而焚牲以为祭夫子谓此特老妇之祭耳葢五祀设主而迎祭于奥皆室人亲荐而妇人之老者主其事物则盛于盆酒则尊于瓶是其所以为媚事之能耳而何益于孝乎或曰奥即庙中之奥葢是既逆祀故加此于二庙以为媚也
  庐陵胡氏曰祭灶先荐于奥有主有尸周时特牲迎尸如宗庙之仪但无燔柴耳郑以为爨误矣
  延平周氏曰先炊之有祭犹牧之有先牧而啬之有先啬也






  礼记集说卷六十
<经部,礼类,礼记之属,礼记集说>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说卷六十一    宋 卫湜 撰
  礼也者犹体也体不备君子谓之不成人设之不当犹不备也礼有大有小有显有微大者不可损小者不可益显者不可揜微者不可大也故经礼三百曲礼三千其致一也未有入室而不由户者
  郑氏曰礼若人身体致之言至也一谓诚也经礼谓周礼也周礼六篇其官有三百六十曲犹事也事礼谓今礼也礼篇多亡本数未闻其中事仪三千也入室必由户犹三百三千皆由诚也
  孔氏曰自此至殷因一节因上礼之有称故此以下广明三代之礼皆由诚信乃合也礼若人身体也髪肤骨肉筋脉备足乃为成人也体虽备设之不当则不成人设礼不当亦不成礼也礼有大者谓有大及多为贵也有小者谓有小及少为贵也有显者谓有髙及文为贵也有微者谓有素及下为贵也大小显微各随其体而设礼不得不当也行礼皆须至诚故云一也室犹礼也户犹诚也
  严陵方氏曰体有上下有左右各有所用不可易也易则无用故曰设之不当犹不备也以多之为美故大者不可损以为小以少之为贵故小者不可益以为大以外之为乐故显者不可揜以为微以内之为尊故微者不可大以为显经则简曲则烦及归于道之极则一而已中庸又言礼仪三百威仪三千者盖礼之大经其义则于三百礼之威仪威仪有至于三千其言互相备也
  马氏曰百骸九窍具然后足以为人大小精粗备然后足以为礼古之言礼者内之为本外之为文多之为美少之为贵凡此者皆虑其礼之不备也小大微显设之皆当礼之所以备也经礼者曲礼之緫曲礼者经礼之别经礼则体经以尽其常曲礼则致曲以尽其变经礼至于三百之多曲礼至于三千之多者皆虑其礼之不备也虽其多至于如此之不同而其趋于诚则一也三百三千者盖言数之多而已延平周氏曰户譬则礼也
  庐陵胡氏曰春秋传曰嘉事不体何以能乆
  君子之于礼也有所竭情尽慎致其敬而诚若有美而文而诚若
  郑氏曰若顺也竭情尽慎谓以少小下素为贵也美而文谓以多大髙文为贵也
  孔氏曰求竭已情尽其戒慎致其防敬而内行诚顺故须少小下素求诸内也威仪之美文章显著而外行诚顺则以多大髙文章之外也
  严陵方氏曰礼虽不同至于致其诚则一而已竭情尽慎致其敬则诚之存乎内者美而文则诚之发乎外者或内或外皆不离乎诚故每以诚言之
  山隂陆氏曰诚之所在常自若也不为质文加损四明沈氏曰若不是顺表里相称内外相似之谓若即诚意为礼文故谓之若今人礼文多溢于诚意则为伪矣
  君子之于礼也有直而行也有曲而杀也有经而等也有顺而讨也有摲而播也有推而进也有放而文也有放而不致也有顺而摭也
  郑氏曰直而行若始死哭踊无节也曲而杀若父在为母期也经而等若天子下至士庶人为父母三年顺而讨若天子以十二公以九侯伯以七子男以五为节讨犹去也摲而播谓芟杀有所与也摲之言芟也若祭者贵贱皆有所得不使虗也推而进若王者之后得用天子之礼放而文若天子之服象日月以至黼黻放而不致若诸侯自山龙以下顺而摭若君沐粱大夫沐稷士沐粱
  孔氏曰此经广明礼意不同直谓任己天性而行也经常也常而等谓自天子以下虽尊卑有异而服其父母则同等也顺犹顺序自天子以下转相降差是顺序而稍去之也播布也谓君祭而臣助祭下至胞翟悉有所得是芟上贵之分以布徧于下也放法也法天以为文也致极也诸侯以下亦有放法而不得极也摭犹拾取也君沐粱士卑不嫌是拾君之礼而用之
  严陵方氏曰直而行者谓行吾诚于内而无所屈若凶事不诏至敬无文是矣曲而杀者谓为所隆者厌而不得伸若父在为母期君燕不以卿为賔长是矣经而等谓顺礼之常无贵贱一也三年之丧男有昬女有嫁是矣顺而讨者谓顺人之情而有法以治也若顺君臣之义以治朝廷顺父子之情以治闺门是矣摲而播者谓摲此以播于彼若旅酬之逮贱馂余之逮下是矣推而进若兄弟子犹己子是矣放而文谓观象放法以致其饰若天子之服衮冕其旗大常是矣放而不致若诸侯之服自鷩冕而下其旗自龙而下是矣顺而摭者谓顺人情而有所取若孔子纯俭以从众拜下以从礼是矣
  江陵项氏曰有经而等经谓不变等谓同也礼以变为文以不同为节同而不变则若父母之丧自天子逹于庶人皆一等事也此章凡九条皆以反对为文独经而等无反对者则外八条皆变而不同即此一条之反对也先儒以顺而讨为对非也顺而讨自与顺而摭为对脱简误在章末耳讨去也摭取也顺而去谓自下而上每等减去以去为顺此以多为贵者也顺而取谓自上而下每等取加以加为顺此以少为贵者也取犹君取一臣取二之取
  庐陵胡氏曰讨求也若郊特性殷人先求阳周人先求隂顺也
  三代之礼一也民共由之或素或青夏造殷因
  郑氏曰一也者俱趋诚也由用也素尚白青尚黒者也言所尚虽异礼则相因耳孔子曰殷因于夏礼所损益可知也周因于殷礼所损益可知也变白黒言素青者秦二世时赵髙欲作乱或以青为黒黒为黄民言从之至今语犹存也
  孔氏曰此一节广明三代损益不同三代所行之礼虽各别一皆趋于至诚民亦共用诚如一也尚白殷礼也尚黒夏礼也夏以十三月为正于时草之萌牙变白而青也夏正尚黒故知青为黒夏先殷后今先云或素者记是周时今欲见周因于殷殷因于夏礼也以青为黒以黒为黄即指鹿为马之类郑去胡亥既近相传知之
  严陵方氏曰三代之礼所异者迹所同者道故曰一也道者君之所独得其民由之而不知故曰民共由之或素或青者言质文之相变也言素则知青之为文言青则知素之为质盖天地之文始于春天地之质始于秋故也夏造殷因者言夏造之于前殷因之于后也以迹之相变虽或有异道之相因未始不同故其言如此言殷之因夏则周之因殷从可知矣庐陵胡氏曰一谓上九事三代同也
  周坐尸诏侑武方其礼亦然其道一也夏立尸而卒祭殷坐尸周旅酬六尸曽子曰周礼其犹醵与
  郑氏曰武当为无声之误也方犹常也告尸行节劝尸饮食无常若孝子就养无方此亦周所因于殷也夏礼尸有事乃坐殷无事犹坐周旅酬使之相酌也后稷之尸爵不受旅合钱饮酒为醵旅酬相酌似之也王居明堂礼仲秋乃命国醵
  孔氏曰此一节论三代尸礼不同殷人坐尸周因坐之诏告也侑劝也子事父母就养无方故在宗庙之中礼主于孝凡预助祭皆得告尸威仪劝尸饮食无常人也案特牲延尸及诏侑相尸之礼皆是祝官则是有常而云无常者谓但是祝官皆得为之不常用一祝也其礼亦然者谓周礼坐尸及诏侑无方之礼皆因于殷礼故云亦然其用至诚之道一也夏礼质言尸是人人不可乆坐神坐故唯饮食时暂坐非饮食则尸立以至祭竟也殷因夏礼而损其不坐之礼益为常坐之法是殷转文也周又因殷而益之旅酬六尸谓祫祭时聚羣庙之主于大祖后稷庙中后稷在室西壁东向为爵之主尊不与子孙为酬酢余自文武二尸就亲庙尸凡六在后稷之东南北对为昭穆更相次序以酬也殷但坐尸未有旅酬而周益之然大祫多主唯云六尸者毁庙无尸但有主也曽子引世事证周礼旅酬凡敛钱饮酒必令平徧与周礼次序旅酬相似
  吴郡张氏曰自秦时祭祀无【阙】之齐而立尸之义不见也
  严陵方氏曰夏立尸而殷坐尸殷虽坐尸而诏侑未必无方周则文又备不唯坐尸而且诏侑无方为此特文备之事尔而于礼莫不然也故曰其礼亦然以其道未始不相因故曰其道一也
  山隂陆氏曰案周九庙而旅酬六尸则旅酬盖言成康之世而文武亲未尽犹在七庙之数盖以时祭何必大祫
  君子曰礼之近人情者非其至者也郊血大飨腥三献爓一献孰
  郑氏曰近人情者亵而逺之者敬郊祭天也大飨祫祭先王也三献祭社稷五祀一献祭羣小祀也爓沈肉于汤也血腥爓孰逺近备古今也尊者先逺差降而下至小祀孰而已
  孔氏曰此一节论礼以尊逺为敬近人情为亵近人情者若一献孰饮食既孰是人情所欲食最近人情也既近人情非是敬之至极也犊血于人最逺故郊荐血以为极敬也郑知大飨祫祭先王者案宗伯以肆献祼飨先王以下宗庙之祭凡有六飨此云大飨飨中最大故为祫也此大飨之文在郊血之下故知非大飨帝也腥生肉也去人情稍近也知三献祭社稷五祀一献祭羣小祀者以祭服差之司服祀四望山川则毳冕毳冕子男之服子男五献以下差之也祭社稷五祀则希冕冝三献也祭羣小祀则冕冝一献也血为逺腥次之爓稍近孰最近逺者为古近者为今一祭之中兼有此事故云备古今也案宗伯祭庙以祼鬯为始祭社稷五祀以血为始此云郊血大飨腥三献爓一献孰者谓祭祀初始降神之外于正祭之时有此郊血大飨腥之属也凡郊与大飨三献之属正祭之时皆有血有腥有爓有孰此云郊血是郊有血也郊特牲云血毛告幽全是宗庙有血也宗伯云以血祭祭社稷五祀是三献有血也楚语云禘郊则有全烝是祭天有孰也有孰则有腥可知也宗伯云以肆献祼飨先王是大飨有腥有孰也此云三献爓宗伯云以血祭社稷五祀既有血有爓明有腥有孰可知也 皇氏曰郊天与大飨三献并有血腥爓孰今所以各言者此据设之先后郊则先设血后设腥与爓孰虽以郊为主其祭天皆然也大飨之时血与腥同时俱荐当朝事迎尸于户外荐血腥也虽以大飨为主其宗庙之祭皆然也其三献之祭血腥与爓一时同荐凡荐爓之时皆在荐腥之后但社稷五祀初祭降神之时已埋血宗伯之文是也至正祭荐爓之时又荐血此文是也若羣小祀之属唯有荐孰无血腥爓也以其神卑故耳先荐者设之在前后进者设之居后
  沈氏【括】曰祭礼有腥爓孰三献旧说谓腥爓备大古中古之礼予以为不然先王之于死者以为无知则不仁以为有知则不智荐可食之孰所以为仁不可食之腥爓所以为智又一说谓腥爓以鬼道接之馈食以人道接之致疑也一或谓鬼神嗜腥爓此虽出于异说圣人知鬼神之情状也或有此理未可致诘延平周氏曰献以血非近人情者也而反以事天献以孰乃近人情者也而反以事羣小祀盖礼之近人情者非礼之至也爓与孰以牲言质与文以礼言严陵方氏曰全乎天者莫如血故用之于郊近乎人者莫如孰故用之于献故曰礼之近人情者非其至者也且由爓而上则尚气而已至于孰则又尚味焉故郊特牲曰至敬不飨味而贵气臭也
  延平黄氏曰人情天道相为逺近者也礼之近天道者人情逺焉非礼之宜也鬼神之卑而亲者不可以此事之礼之近人情者天道逺焉非礼之至也鬼神之尊而逺者不可以此事之君子事其尊而逺者以意为主事其卑而近者以物为主故以禋祀祀昊天上帝则以我之意达之物之形气不足与焉以实柴祀日月星辰以槱燎祀司中司命飌师雨师以血祭祭社稷五祀五岳则以物之气达之以貍沈祭山林川泽以疈辜祭四方百物则以物之形达之一牲之微投之于渊瘗之于土疈而磔之将为四方百物之报岂足致之哉形气之中先王诚意之所寓故足以致焉日月星辰飌师雨师有象者也山林川泽四方百物有形者也有象者以物之气臭祀之有形者以物之形体祭之是则可矣上帝则如之何致之哉无形也不可荐之以味无象也不可达之以气郊之血祫之腥三献之爓一献之孰自孰至血其去人情逺矣祀帝足乎先王以为末也泰坛之禋羔羊之求未孕之牲陶匏之器无文也无情也无味也用血而已岂礼之至哉五者未离乎物非其所恃以格帝者也以其敬而已先王之于天神也以诚意动之以精意接之定之以七日之戒齐之以三日之宿不御色不聴乐不饮酒不茹荤眡涤濯莅玊鬯省牲镬奉玊齍賛币爵告时告备告纯告洁以诚其意而已心斋以致其精意祭祀之斋以致其诚意先王所以使人诚其意诚者将以致精焉人之意粗则交于物精则交于神盖其理也有无之间帝之神固在焉古之圣王精神与帝感通梦帝赉予良弼盖精神之接于帝也
  马氏曰荐以血人情之所逺也而反以事天献以孰人情之所近也而反以祭小祀至于大飨之用腥三献之用爓则先王重本贱常之道盖可见矣然非特此而已笾豆之荐可食而不可嗜衮冕路车可陈而不可好宗庙之器可用而不可便其利此先王交神明者非以同安乐之义也尊用酒而不以醴醆幂用防布而不以文绣席用稾鞂而不以莞簟至于俎用腥鱼豆先常豆大圭之质素车之朴盖先王之道不可同于安乐之甚由是观之礼行于祭祀之闲散于形气之末凡所以不近人情者其意至矣诗之辞曰凫鹥在泾公尸来燕来宁尔酒既清尔殽既馨并神只祖考之所以安者安于礼而已来燕来宁则以君子之道礼之也酒贵清而不贵多周尚臭故曰尔酒既清尔殽既馨先王之道岂求异于人情邪亦以礼之既至而物有不足用也
  是故君子之于礼也非作而致其情也此有由始也是故七介以相见也不然则已慤三辞三让而至不然则已蹙故鲁人将有事于上帝必先有事于頖宫晋人将有事于河必先有事于恶池齐人将有事于泰山必先有事于配林三月系七日戒三日宿慎之至也故礼有摈诏乐有相歩温之至也
  郑氏曰作起也敬非已情也已犹甚也慤蹙愿貎大愿则辞不见情无由至也上帝周所郊祀之帝谓苍帝灵威仰也鲁以周公之故得郊祀上帝与周同先有事于頖宫告后稷也告之者将以配天先仁也頖宫郊之学也诗所谓頖宫也字或为郊宫恶当为呼声之误也呼池沤夷并州川也配林林名系系牲于牢也戒散斋也宿致斋也将有祭祀之事必先敬慎如此不敢切也摈诏告道賔主者也相歩扶工也皆为温借重礼也诏或为绍
  孔氏曰此一节论君子行礼当有积渐君子行礼非是徒起而致己之情皆有所由以为始也周礼上公九介侯伯七介子男五介七介举中言之司仪賔至大门陈摈介交摈三辞毕君迎賔拜辱至大门三让三让入大门主君每门让賔一辞是三辞三让若不为此则太急蹙情无由逹也周人出自灵威仰则后稷配灵威仰也鲁人无后稷之庙今将祭天先于頖宫告后稷以将配天是先告卑后祭尊也恶池小川配林是泰山之从祀者先告恶池配林然后祭河及泰山此皆积渐从小至大之义也充人云祀五帝则系于牢刍之三月是三月系也祭前十日于七日之中散斋前三日则严宿以致齐积渐敬慎不敢偪切也賔主相见有摈相诏告作乐之人无目有扶相行歩温借之至极也案皇氏曰温谓承借凡玊以物緼裹承借君子亦以威仪摈相以自承借也
  严陵方氏曰礼之情常直而略礼之文常曲而详情文相须不可以偏废此礼之所以行也然则礼之作也岂徒直情而径行哉亦必有所由始以曲为之文而已由始焉有所先也以其有所先而不遽作故能委曲以成其文焉自七介相见而下至温之至皆其事也相见必以介者所以达其情辞让而后至者所以舒其行初曰礼辞再曰固辞三曰终辞则让亦犹是也乡饮酒曰月者三日则成三月则成时是以礼有三让此辞让之数必以三也有事谓祭也将有事于大必先有事于小焉所谓有由始也林则木之所积以其从祀于泰山故曰配林七日戒即祭统言散齐七日以定之是也三日宿即祭统言致齐三日以齐之是也此皆先事而备焉故曰慎之至摈于賔执事以奉主者也诏于主传命以告賔者也相歩则相瞽之歩者賔主相接而后礼行瞽相相资而后乐作则缓而不廹和而无乖故曰温之至也
  马氏曰君子之于礼情在此将有以致其情于彼所以致其情者非任性直前盖有以先之也大者小之所积由小而至大莫不有渐故鲁人将有事于上帝必有事于頖宫者凡以此也不如是则情失于慤且蹙矣与夫直情径行者无以异也然则天子祭天地诸侯祭社稷鲁人有事于上帝盖非礼也天子祭名山大川诸侯祭山川之在其地者齐人有事于泰山亦非礼也然而记者取之而不非者取其有小大先后之序也
  山隂陆氏曰礼出于自然非作之也夫礼一于本而已则或失之愿是故以介相见辞让而后至自道观之去本逺非其至也自礼观之去用逺亦非其至也故此篇反覆言之如此荀子曰至备情文俱尽其次情文代胜其下复情以归文一也鲁人告后稷于頖宫以配上帝晋人告恶池以配河齐人告配林以配泰山虽曰告之实以肄习其礼即事有渐也
  延平周氏曰恶池与河皆沈祭之属配林于泰山皆血祭之属而頖宫独非禋祀之属者诸侯之有郊礼之变也唯其为礼之变故事之所先者亦异也摄心为戒果设心则已故不宿不宿故特为齐之散者耳既摄心矣而又宿故为齐之极至也
  长乐陈氏曰孟子曰礼之于賔主有摈以辅賔而诏之以其义则賔主之通情矣故曰礼有摈诏周官眡了凡乐事相瞽有相以道瞽而使之歩亦歩则周旋之节得矣故曰乐有相歩盖礼以和为用而有摈以诏之则凡此外作者罔不和矣乐以和为体而有相以道之则凡有中出者罔不和矣外和而内或否焉内和而外或否焉皆非所以为温之至也然则所谓温之至者得非内外俱进于和欤然礼有摈诏亦有所谓不诏者凶事不诏是也
  庐陵胡氏曰非自我作古直任己情春秋传礼与天地并言已乆
  礼也者反本脩古不忘其初者也故凶事不诏朝事以乐醴酒之用酒之尚割刀之用鸾刀之贵莞簟之安而稾鞂之设是故先王之制礼也必有主也故可述而多学也
  郑氏曰哭泣由中非由人也朝廷养贤以乐乐之也二者反本也穗去实曰鞂禹贡三百里纳鞂服醴酒以下三者脩古也有主谓本与古也可述而多学以本与古求之而已
  孔氏曰此一节论礼之所设反本脩古故可述而多学也由其反本脩古故不忘其初本谓心也孝子亲丧痛由心发故啼号哭泣不待外告而哀自至朝事谓朝廷之事以乐奏音乐也醴酒五齐第二酒也酒水也尚上也割刀今刀也鸾刀古刀也今刀便利古刀迟缓莞簟今之席也诗下莞上簟乃安斯寝言其精细可以安人稾鞂除穗粒取秆稾为席四时祭祀陈尊酒在醴酒之上宗庙不用今刀而用古刀郊祭不用莞簟之安而设稾鞂之粗席是皆脩古也长乐刘氏曰反本者谓经礼三百曲礼三千皆能使人制其邪情复于正性致中和以逊五品故曰反本也脩古者谓圣人虽縁人情制为五礼然皆稽考前古事循厥始不敢创作也或损或益乘时之宜然亦弗敢忘乎其初也
  严陵方氏曰物有本末时有古今然逐末之流而不知其所反从今之便而不能有所脩则先王之礼意亡矣本者末之初古者今之初反之脩之则不忘之故也本末一物欲追还之而已故于本曰反古今异时必有损益焉故于古曰脩此其别也言凶事则知朝事之为吉礼言朝事则知凶事之为丧礼凶事不诏则朝事必诏可知朝事以乐则凶事无乐可知朝事之笾豆以象朝事其亲所进则朝事固祭之始也祭义曰乐以迎来正谓是矣有摈诏所以示相接之文也凶事则用情而已故不诏乐以侑食所以尽事生之礼也祭则如在焉故亦以乐夫于凶事则用情朝事则如在岂非反本者乎簟竹也鞂正作秸稾秸也主犹賔主之主以其众之所从故也盖本者末之主故先王之制礼也必反之古者今之主故先王之制礼也必脩之此之谓有主夫少则得多则惑以其有主则虽多不惑故可述而多学也
  马氏曰礼不独有以成于文盖将以反本也不独有以备于今盖将以脩古也皆不忘其初者也不忘其初仁之至也然今之礼便于用古之礼不便于用古酒可尚而不可用鸾刀可贵而不可尚稾鞂可设而不可安凡此皆礼从宜之意知礼乐之情者能作识礼乐之文者能述先王之制礼必有主者知其情也则制其文使夫述之者因其文而探其情故可述而多学者非有以知其情也推先王之制礼必知其情而有所主此圣与明之辨也
  【阙】氏曰圣人之用礼必欲其情文具举本末并行然后为礼之至醴醆虽陈不忘在室之酒割刀虽用不忘声和之鸾刀腥孰荐矣不忘于血毛巾黼幂矣不忘于防布和羮之味必贵于大羮之淡莞簟之安必贵于稾鞂之设是皆欲其本末情文之具举也
  君子曰无节于内者观物弗之察矣欲察物而不由礼弗之得矣故作事不以礼弗之敬矣出言不以礼弗之信矣故曰礼也者物之致也
  郑氏曰致之言至也极也
  孔氏曰此一节明作事云为非礼不可内犹心也物万物也察分辨也外欲观察万物而心不由礼则察物不能得也无礼既不为民物敬信故礼为万物之至极也
  马氏曰观物在目必有主于心欲观其物而心不尽在焉莫能观也观物本于心心不可以无节无节于内则观弗之察矣所以节之者礼而已礼有以节于内则不以物乱观不以观乱心则物之自外至者皆可得而察也故欲观物而不由礼弗之得矣礼运曰人藏其心不可测度欲一以穷之舎礼何以哉与此同义
  延平周氏曰道常无名惟命之理犹为物而已嗜欲多者天机浅故无节于内观物弗之察矣礼者所以节于内者也欲察物而不由礼弗之得矣礼者性命之理而已故曰礼也者物之致也性命之理必寓度数故曰因其财物而致其义焉
  严陵方氏曰节者即物自然而为之制者也用是以观物则万物之情可见矣凡所以能度彼者以吾有度故也所以能量彼者以吾有量故也茍无节于内则所存乎已者未定何恃而观彼哉故曰无节于内者观物弗之察矣礼者体物以致节者也故欲察物而不由礼弗之得矣盖由礼乃能得物之情故也事无礼则不能无妄作故弗之敬矣言无礼则不能无妄出故弗之信矣
  长乐刘氏曰能率其性则动为礼节能得其情则动中礼节用之以观察天下之事物罔有弗得其情者也故欲察物而弗由礼弗之得矣作事不以礼弗之敬矣出言不以礼弗之信矣皆谓至诚于礼以复其性以时其中然后用之应物必得其宜用之作事孰敢不敬用之为教孰敢不从故曰礼也者物之致也致谓极至也万物由之各遂其性各正其命之谓也
  是故昔先王之制礼也因其财物而致其义焉尔故作大事必顺天时为朝夕必放于日月为髙必因丘陵为下必因川泽是故天时雨泽君子达亹亹焉
  郑氏曰大事祭祀也春秋传曰啓蛰而郊龙见而雩始杀而尝闭蛰而烝丘陵谓冬至祭天于圜丘之上川泽谓夏至祭地于方泽之中达犹皆也亹亹勉勉也君子爱物见天雨泽皆勉勉劝乐
  孔氏曰此一节论必因其财物之性而致其义大莫过于天故顺天时而起自作大事以下皆因财物之事为朝谓天子春分之旦朝日于东门之外为夕谓天子秋分之夕祀月于西门之外日是阳故朝旦用事月是隂故夕晚用事日旦出自东方故于东方而朝之月初生出自西方故于西方而祀之亦顺天时也天地感祭而降雨泽人君爱物生而勉勉劝乐所以与天地合徳也左传云国之大事在祀与戎故郑知大事谓祭祀也
  永嘉周氏曰礼始于无所有而成于事为度数之间有其器而亡其物则不足以明礼有其物而亡其义则不足以为礼故曰君子之于礼也因其财物而致其义焉爼豆簠簋所以致隂阳之义也圜丘方泽所以致天地之义也圭璧琮璋岂徒为美观所以致其所执之义也黼黻衮冕岂徒为美饰所以致其所服之义也凡所以寓于酬酢应接之闲至纎至悉未有不本于义而虚为之者故君子于此观先王制作之意焉本之礼而备其物谓之有物用其物而达其义谓之有礼过乎此溺于无所有君子以为虚拘不及乎此则滞于形名度数之末君子以为不达礼岂不有其物有其义然后谓之礼欤虽然义者本也物者末也由其上而言之物可亡而义不可亡故君子为礼有时乎以义由其下而言之物亡而义故小人无义不足以知礼晚周之弊世之君子溺于文而亡其义故孔子尝欲从先进之为而深叹林放之问以救其失子贡知足以致其义而不明夫圣人所以为礼之备者遂欲去告朔之饩羊以为无益于礼则又过矣故孔子曰尔爱其羊我爱其礼呜呼礼亡而其物存则犹可与也既亡其礼又亡其物则圣人所以为天下也几乎息矣然则礼之义非圣人有所不能尽而所以行之天下传之后世贤者所以俯就不肖所以跂及者舎夫物而论其义吾又不知其为礼也若夫区区形名度数之末而不明夫圣人所以为礼之意是又祝史之事而已故曰因其财物而致其义焉然后为君子
  严陵方氏曰因其财物于外以致其义于内盖先王制礼之意也下文所云皆其事矣大事若春有祠夏有礿秋有尝冬有烝凡此则因其财物以致大事之义以日之出于朝也则朝日于王宫之坛以月之见于夕也则夕月于夜明之坎凡此则因其财物以致朝夕之义也因山之髙而为事髙之礼因川泽之下而为事下之礼凡此则因其财物以致髙下之义也然此皆财物之大者尔若悉而论之凡天之所生茍可以为礼者莫非财物也故终之以天时雨泽君子达亹亹焉财物固皆天之所生天之所以生之者存乎时雨之泽天时雨泽君子达亹亹者为其足以致其义故也亹亹言劝勉于礼达言君子之人皆如是也若诗称亹亹文王则言其劝也称亹亹申伯则言其勉也易两称成天下之亹亹则兼劝勉而言之也马氏曰轻财而重礼先王之意也先王之制礼必因其财物者葢将之以行也荀子曰礼以货财为用记曰有其礼无其财君子弗行也故先王之制礼因其财物以致其义也国之大事在祀与戎故春搜夏苗秋狝冬狩是顺天时也至于祭祀亦天时也天时雨泽君子所以勉勉乐之而不倦非特以财物为可乐也乐其生财有道得以行其礼也
  长乐刘氏曰作大事必顺天时者谓天有时以资万物之始地有时以资万物之生必有歴象授民始生之候然后致力于农桑则国之大事成矣为朝夕必放于日月者谓天子春分之旦朝日于东郊六服诸侯因朝而助祭遂图天下之事秋分之暮夕月于西郊六服诸侯因觐而助祭遂考此之功为髙者必因丘陵因其髙以祀天也为下者必因川泽因其下以祭地也三者圣人尽敬以行之祈隂阳之和致风雨之顺所以育万物而正其性命也故天时雨泽君子达亹亹焉天时谓阳燠风寒雨泽各一时若君子赖之以达其劝勉农人之意于天下也
  延平周氏曰作大事必顺天时后天者也君臣相见于朝谓之朝相见于夕谓之夕为朝必放于日阳之义也为夕必放于月隂之义也为髙必因丘陵为下必因川泽贵自然也顺隂阳天地自然之理故天人莫不助之所谓天时雨泽天助之也而君子皆勉勉焉
  山隂陆氏曰孟子曰为髙必因丘陵为下必因川泽为政不因先王之道可谓智乎则所谓为髙为下义不在冬至祀天夏至祭地也髙为髙而已下为下而已则不交也故又告之以天时雨泽君子达亹亹焉盖阳降而下隂升而上和而后为雨此尾闾之事也君子于此有觉焉
  讲义曰达亹亹焉达者言无时而不然也外而因于财物内而尽其亹亹其于礼亦云备矣然而所资以行礼者不可以非人也故下文言有徳者尚之有道者尊之能者任之贤者举之既已得人矣犹虑其不防也于是聚众而誓之若戒百官于库门之内是也呜呼礼之难行也如此奈何理之不明而可以轻议哉金华应氏曰大事不止于祀若动大众兴大役必顺寒暑之时而为之节为朝夕若日出而作日夕而息必因其有昼夜之经而为之限为髙若筑台观为下若蓄陂池必因其有髙下之势而始用其力天时雨泽盖阳和融液仁徳流行出于天运之自然而不容止也君子感之仁孝爱敬之心于中而达于外者亦勉勉而不容己焉感之而敬天则雷出地奋必达其殷荐之诚感之而思亲则雨露既濡必逹其怵惕之心以至经纶于云雷之屯宴乐于云天之需裁成辅相于天地交泰之时赦过宥罪于雷雨作觧之日皆所以达其亹亹也
  是故昔先王尚有徳尊有道任有能举贤而置之聚众而誓之
  郑氏曰古者将有大事必选贤誓众重事也
  孔氏曰自此至大治一节因上经论作大事必顺天时故此经明举贤任能敬事天地遂致龙降集寒暑顺时先王贵尚有徳之人尊崇有道之士任使有能之众至将祭之时选举贤能置之祭位则射以择士是也又聚集其众而誓戒之其有不恭则服大刑是也
  马氏曰夫礼有五经莫重于祭而圣人于祭不能自任其事则任之以人故有尚徳尊道任能举贤誓众之事自尚有徳至举贤而置之则小大之官莫不具其职聚众而誓之则小大之官莫不谨其职故于庙足以飨亲于郊足以飨帝
  严陵方氏曰射义曰天子将祭必先习射于泽泽者所以择士也射中者得与于祭不中者不得与于祭此举贤而置之也郊特牲曰献命库门之内戒百官也大庙之命戒百姓也此聚众而誓之也
  金华应氏曰祭祀之所感惟有道徳者易通乎神明故卜洛之毖祀属之周召也
  是故因天事天因地事地因名山升中于天因吉土以飨帝于郊升中于天而鳯皇降龙假飨帝于郊而风雨节寒暑时是故圣人南面而立而天下大治
  郑氏曰天髙因髙者以事地下因下者以事也名山名犹大也升上也中犹成也谓廵守至于方岳燔柴祭天告以诸侯之成功也吉土王者所卜而居之土也飨帝于郊以四时所兆祭于四郊者也升中于天而鳯皇降龙假谓功成而太平隂阳气和而致象物也飨帝于郊而风雨节寒暑时谓五帝主五行五行之气和而庶徴得其序也五行木为雨金为旸火为燠水为寒土为风南面立者视朝
  孔氏曰因天事天因地事地则上文为髙必因丘陵为下必因川泽是也但事天非在一所此谓封禅之时也飨帝则因其所卜吉土以为都飨祭五方之帝于都之四郊谓木帝于东郊火帝于南郊金帝于西郊水帝于北郊土帝亦于南郊又王者各祭感生之帝于南郊是也圣人尚徳尊贤奉天事地隂阳既合嘉瑞并来以是之故圣人但南面而立朝夕视朝而天下大治
  严陵方氏曰名山与王制所言同义告天谓之升中与周官登中于天府同义中谓事实也事之名在外其实在中故谓之中天府谓之治中亦此意因名山而升中则因髙以告天也吉土卜土之吉者以为之兆也因吉土以飨帝于郊即小宗伯言兆五帝于四郊是矣帝有五而郊止有四者以土继火用事故亦兆于南郊也飨亦祭也以祭之而见飨故谓之飨曰祭则以人而言其事曰飨则以神而言其礼也鳯雌曰凰以羽族故言降也龙鳞介之族故曰假四灵独不言麟者以麟土畜土分王于四时言三者则麟在其中矣四灵之物至则无獝狘之患矣五行之气和则无愆伏之灾矣圣人夫何为哉故南面而立而天下大治也
  马氏曰天者髙之极者也故为髙必因丘陵因髙而事之所谓因天事天也地者下之极者也故为下必因川泽因下而事之所谓因地事地也因名山以升中于天因吉土以飨帝于郊因天之事也升中于天而鳯凰降龙假飨帝于郊而风雨节寒暑时事天之效也升中于天谓升中心之诚于天
  延平周氏曰髙下者天地之位也方圎者天地之体也故因天者髙而圎因地者方以下廵守升中于四岳则鳯凰未必降龙未必假迎气飨帝于四郊则未必风雨节寒暑时盖先王之时凡所谓和同天人之际者无不修举然后升中飨帝为可以致此山隂陆氏曰因天事天因地事地燔柴瘗埋于此盖有奥防存焉而昧者不知也吉土若周公卜洛是也
  天道至教圣人至徳庙堂之上罍尊在阼牺尊在西庙堂之下县鼓在西应鼓在东君在阼夫人在房大明生于东月生于西此隂阳之分夫妇之位也君西酌牺象夫人东酌罍尊礼交动乎上乐交应乎下和之至也郑氏曰至教至徳目下事也牺尊县鼓俱在西礼乐之器尊西也小鼓谓之应牺周礼作献君在阼人君尊东也天子诸侯有左右房大明日也西酌牺象象日出东方而西行也东酌罍尊象月出西方而东行也周礼曰春祠夏禴祼用鸡彞鸟彞皆有舟其朝践用两献尊其再献用两象尊皆有罍诸臣之所酢和之至言礼乐交乃和也
  孔氏曰此一节明天道用教以示人圣人则放之以为徳故君立于阼以象日夫人在西房以象月天垂日月示人以至极而为之教圣人法天之至极而为徳罍尊在阼夫人所酌也牺尊在西君所酌也县鼓谓大鼓也在西方而县之应鼓谓小鼓也在东方而县之君西酌牺象夫人东酌罍尊者案上云罍尊在阼当阼阶堂上而设之则牺尊在西当西阶堂上而陈之故君于阼阶西向酌牺尊夫人于西房之前东向酌罍尊礼交动乎上者谓君与夫人酌献之礼交相动于堂上也乐交应乎下者谓县鼓应鼓相应在于堂下堂之上下礼乐交相应防和谐之至极也郑注天子诸侯有左右房者以卿大夫以下唯有东房故乡饮酒郷射尊于房户间賔主夹之无西房也知天子诸侯有左右房者以士丧礼主妇髽于室在主人西丧大记君之丧妇人髽带麻于房中亦当在男子之西故彼注亦云则西房也又顾命云天子有左右房此云夫人在房又云夫人东酌罍尊是西房也故云有左右房
  横渠张氏曰天道四时行百物生无非至教圣人之动无非至徳夫何言哉
  长乐刘氏曰天道无言而四时行焉百物生焉是至教也圣人无为而五品克逊万以孚是至徳也庙堂之上以下言礼法盛行人伦已厚圣人无为也唯以神道设教夫妇酌行礼乐于上俾民观而化之不曰徳之至乎
  马氏曰天垂象以示人故为教之至圣人体天之所示以成徳故为徳之至天道至教非无徳也圣人至徳非无教也所谓大明生于东月生于西至教之一端耳君西酌牺象夫人东酌罍尊至徳之一端耳记曰天有四时春秋冬夏风雨霜露无非教也记者言之及此取其近于人而言之也君在阼东也则知夫人在西房也夫人在房内也则知君在阼外也【阙】氏曰天所以立道者在隂阳圣人所以饰治者在礼乐隂阳立道教之所自出也故天道至教礼乐饰治徳之所自形也故圣人至徳隂阳之精其象着为日月故大明生于东月生于西隂阳所以定位礼乐之别其用见于夫妇故君在阼夫人在房夫妇所以定分分位定而天人不交不可以致和故庙堂之上罍尊象其动而在东者阳也夫人位则在房而东酌罍尊以隂而上交乎阳也牺象象其静而在西者隂也君位则在阼而西酌牺象以阳而下交乎隂也此礼所以交动乎上也庙堂之下大鼓以倡始而倡始阳道也其位则在西是以阳下交乎隂也应鼓以和终而和终隂道也其位则在东是以隂上交乎阳也此乐所以应乎下也隂阳交通天人和同故曰和之至也
  延平周氏曰天道无非教凡有象者皆至教也圣人无非徳凡在于动作之间者皆至徳也自罍在阼而下皆所谓至教至徳者也雷阳也牛隂也故罍尊在左而牺尊在右者隂阳之位也以县鼓而对应鼓则应鼓非县乃提之者也以应鼓而对县鼓则县鼓非应乃倡之者也倡者为阳和者为隂故县鼓在右而应鼓在左者隂阳之配也君在东阼所以祖日之生于东夫人在西房所以祖月之生于西此隂阳之位也君在东阶而西酌牺象所以祖日之西行夫人在西房而东酌罍尊所以祖月之东行此隂阳之配也君阳也夫人隂也君与夫人之礼交举于上此隂阳之体见于礼者也六律阳声也六吕隂声也律吕之声交应于下此隂阳之声于乐者也一阳一隂谓之道而道者徳教之所自出也
  讲义曰礼有文有情情文两至然后能通天地之大降于上下之神故上文升中于天则万物得其理飨帝于郊则五行得其序礼治之作各由其类固有不召而自应者故圣人南面垂拱而天下底于大治盖天运乎上其所以示人者有不言之教圣人法天其所以与天合徳者有无为之治故继之曰天道至教圣人至徳郑注以为目下事误矣庙堂之上其礼交动庙堂之下其乐交应先后倡和不失其节则隂阳也夫妇也其理感通而未尝或乖故曰和之至也严陵方氏曰庙堂者宗庙之堂也亦见月令觧然庙堂之名人君所居亦得称之若传所谓人君不下庙堂之上而知四海之外是矣罍尊即明堂位所谓山罍也以画云气于其上故于文从靁牺尊画牺牛以为饰阼东阶也言阼则知西之为阶言西则知阼之为东矣日月皆有明日本明月受日而明本明则大受而明则小大明生于东经所谓日出于东是也月生于西雄所谓载于西是也此隂阳所以分也故曰隂阳之分君在阼夫人在房夫妇各位故曰夫妇之位牺象谓牺尊象尊也前言尊而不言象后言象而不言尊互相备也
  慈湖杨氏曰牺尊有沙牛之象尝官楚东知彼俗以牛之大者为沙牛之为物重迟而顺者也人之所以去道逺者以其轻肆放逸故多违也覩牺之象必不萌轻肆之心心不轻肆则道固未尝不在我而陆徳明輙更之曰沙尊盖曰毛诗传牺尊有沙饰孔防不知牛之为沙谓为羽饰改读沙为娑陆承其误又并改牺为沙差之又差妄谓本之毛郑受毛郑误甚矣大和中鲁郡于地中得齐大夫子尾送女器有牺尊为牛形厥验明着礼经之曰牺尊者不胜其多何得每更曰娑殊滋后人之惑周礼司尊彞朝践用两献尊郑司农又读献为牺明堂位曰牺尊周尊也为一代之所尚献必首用之故亦曰献尊何以改读为象尊为象形象之为兽其重厚为至其入水毅然悠然险莫能阻人之道心似之古列圣于礼器有不说之至教焉自道心已明者观之足以黙证圣心之精微也沈氏【括】曰礼书言罍画云雷之象然莫知雷作何状今祭器中画雷有作神伐鼓之象此甚不经予尝得一古铜罍环其腹皆有画正如屋梁所画曲水细观之乃是云雷相间为饰如□者古云字也象云气之形如回者雷字也古文□为雷雷象回旋之声其铜罍之饰皆一□一□相间乃所谓云雷之象也今汉书罍字□盖古人以此饰罍后世自失传尔山隂陆氏曰庙堂之上南面故罍尊在阼犠尊在西庙堂之下北面故县鼓在西应鼓在东郑氏谓礼乐之器尊西误矣
  长乐陈氏曰道之在天为隂阳在人为礼乐故隂阳之辨象为日月分为夫妇位为上下方为东西居为阼房器为鼓尊然礼之所以交动乎上乐之所以交应乎下或以隂而上交乎阳或以阳而下交乎隂盖礼由隂作而极下有以交乎上乐由阳来而极上有以交乎下天地交通成和之道尽于此矣有不为和之至邪周官大宰之礼典宗伯之大司乐皆曰以和国以谐万民是礼乐之情同明王以相沿也均谓和之至不亦可乎礼器之论礼乐有言温之至有言和之至何也曰四时之运春则阳中而暄气以为温夏居中央而冲气以为和语曰色斯温庄子曰心莫若和是温在外而为和之始和在内而为温之成上言礼乐之末节故言温此言礼乐之妙用故言和


  礼记集说卷六十一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说卷六十二    宋 卫湜 撰
  礼也者反其所自生乐也者乐其所自成是故先王之制礼也以节事脩乐以道志故观其礼乐而治乱可知也蘧伯玉曰君子之人达故观其器而知其工之巧观其而知其人之知故曰君子慎其所以与人者郑氏曰自由也制礼者本己所由得民心也乐其所自成者縁民所乐于己之功也舜之民乐其绍尧而作大韶汤武之民乐其濩伐而作濩武制礼以节事动反本也脩乐以道志劝之善也蘧伯玉卫大夫也名瑗君子之人达者观其礼乐则知治乱也君子慎所以与人将以是观也
  孔氏曰前经明礼乐相交此经更论先王制礼乐以节事道志化民治下也礼乐俱是象其王业所由但礼据王业之初故云所自生乐据王业之末故云所自成先王以礼为反本故用礼以节万事乐以成王业故脩乐以道己志若能以礼节事以乐道志则国治不尔则国乱故治乱可知也观其器之善恶而知工匠巧拙观其人之发动所为而知其人之有知礼乐犹是也礼正而乐和则知其国治礼慢而乐淫则知其国乱也礼乐者与人相接之具君子治国谨慎其所以与人相接者将以是观也
  横渠张氏曰礼反其所自生乐乐其所自成礼别异不忘本而后能推本为之节文乐统同乐吾分而已礼天生自有分别人须推原其自然故言反其所自生乐则得其所乐即是乐也更何所待是乐其所自成虙氏曰此言礼也者反其所自生乐也者乐其所自成乐记言乐乐其所自生礼反其所自始二者言礼虽不同而皆以报本于古言乐虽不同而皆以象成于今不以今而忘古此礼之所以制不以古而废今此乐之所以作明乎报本象成之意通乎古今之义言虽不同无害其为同也何则天下之理有始而后有生干之万物资始坤之万物资生是也有生而后有成春生秋成是也即生与成而论之则生者为古成者为今此礼器所以言礼也者反其所自生乐也者乐其所自成也即生与始而论之则生者为今而始者为古此乐记所以言乐乐其所自生礼反其所自始也且以礼之所始者言之醴酒生于酒则酒者醴酒之始也故酒之尚焉铏羮生于大羮则大羮者铏羮之始也故大羮之贵焉所设必以稾鞂者以莞簟之所生故推其始而报之也所幂必以防布者以文绣之所生故推其始而报之也所谓言礼不同而皆以报本于古者此也以乐之所成所生者言之作乐崇徳是徳者乐之所自生也功成作乐是功者乐之所自成也黄帝有润泽之仁故作咸池以象之舜有继绍之义故作大韶以象之是咸池大韶之乐非黄帝虞舜则无由以生无由以成也汤防民于涂炭故其乐曰濩武王继伐于一怒故其乐曰武是濩武之乐非汤武则无由以生无由以成也所谓言乐不同而皆以象成于今者此也虽然礼器以礼为主故先礼而后乐乐记以乐为主故先乐而后礼此立言之法若夫檀弓所谓乐乐其所自生礼不忘其本必以本为言者盖檀弓所言以太公封于营丘比及五世皆反葬于周则有不忘祖之义万物本乎天人本乎祖此所以谓之本欤礼自外作故先王制之以节事乐由中出故先王脩之以道志其节事也若官爵得其序政事得其施加于身而错于事凡众之动得其宜是已其道志也若韶以继为志夏以大为志蹈厉太公之志武乱皆坐周召之治是也马氏曰礼所以报本故反其所自生乐所以彰徳故乐其所自成记曰乐乐其所自生而礼反其所自始别而言之则礼者反其所自生乐者乐其所自成合而言之乐亦反其所自生也礼所以约人之外故以节事事者自外作者也乐所以和人之内故以道志志者由中存者也礼虽约人之外未尝不在内记曰礼节民心乐虽和人之内未尝不在外记曰乐和民声别而言之则礼在于外而乐在于内合而言之则礼乐之情同也观其礼乐之得则知其治观其礼乐之失则知其乱所谓治者非必已治也所谓乱者非必已乱也达其得失之机则治乱之将形皆得以知之矣自非智足以及则不能达故蘧伯玊曰君子之人达均是器也而器有巧拙均是也而有智愚君子之达其明足以照之则器之巧拙之智愚皆不能逃于视聴之内盖达之者观微以知著察往以知来也
  长乐陈氏曰礼自外作先王以之节事以治外乐由中出先王以之道志以治内反是未有不兆乱者矣是礼乐者治乱之声形治乱者礼乐之影响也然则观其礼乐未有不知治乱者【乐书】
  延平周氏曰礼之所自生乐之所自成者仁义而已故礼之节文斯二者即反其所自生者也乐之乐斯二者即乐其所自成者也先王制礼以节事无非事则治不然则乱脩乐以道志有非志则乱不然则治是以观礼乐而知治乱也君子之人达言上达也上者则无不知唯其无不知是以其粗则能观其器而知工之巧其精则能观人之所而知其智与人则亦观其所者所与非其人则知其为不智此所以慎之也
  严陵方氏曰治定制礼故于礼曰制功成作乐故于乐曰脩然礼亦可以言脩王制所谓脩六礼是也乐亦可以言制所谓防始制乐是也别而言之则如此耳治乱生于志而于事礼者事之所寓也乐者志之所寓也故观其礼乐而治乱可知孟子曰见其礼而知其政闻其乐而知其徳正谓是矣君子之人达言达于道也以道观物故知其工之巧以道观人故知其人之智言巧则拙可知言知则愚可知盖工有巧拙则见于器者有利病人有知愚则见于者有当否故也凡为彼所观者以吾有与也故君子慎其所以与人者而况于礼乐之所示乎所谓与人犹言接人也或于言或于行皆所以与人者故易曰言行者君子之枢机枢机之荣辱之主也可不慎与正谓是矣
  庐陵胡氏曰子大叔曰礼者民之所以生故观其礼乐而治乱可知如叔向知王室乱季札观乐之类山隂陆氏曰观舜乐而尧之治可知观周乐而殷之乱可知
  大庙之内敬矣君亲牵牲大夫賛币而从君亲制祭夫人荐盎君亲割牲夫人荐酒卿大夫从君命妇从夫人洞洞乎其敬也属属乎其忠也勿勿乎其欲其飨之也纳牲诏于庭血毛诏于室羮定诏于堂三诏皆不同位盖道求而未之得也设祭于堂为祊乎外故曰于彼乎于此乎
  郑氏曰纳牲于庭当用币告神而杀牲故君牵牲大夫以币从也亲制祭谓朝事进血膋时所制者制肝洗于郁鬯以祭于室及主也亲割牲谓进牲孰体时勿勿犹勉勉也肉谓之羮道犹言也设祭之馔于堂人君礼然为祊乎外明日之绎祭也谓之祊者于庙门之旁因名焉其祭之礼既设祭于室而事尸于堂孝子求神非一处也周礼曰夏后氏世室门堂三之二室三之一诗颂丝衣曰自堂徂基
  孔氏曰此一节论侯伯子男祭宗庙之事举大祫之祭故云大庙祼鬯既讫君出庙迎牲牵牲而纳于庭大夫则賛佐执币而从君君乃用币告神而杀牲也杀牲已毕进血腥之时君断制牲肝洗于郁鬯入以祭神于室于此之时夫人荐盎齐以献之侯伯子男朝践君不献故夫人荐盎郑知亲制祭是朝事进血膋时者案郊特牲云取膟膋燔燎升首报阳也又祭义取膟膋之后又爓祭祭腥则膟膋所用在腥爓之前故知血膋是朝事时也君亲割牲谓荐孰时君亲割牲体于时君亦不献故夫人荐酒卿大夫从君谓制祭割牲之时也命妇从夫人谓荐盎酒之时也洞洞质慤之貌属属专一之貌言洞洞然其为恭敬属属然专一尽其忠诚中心勉勉乎欲望神之歆飨也纳牲诏于庭者诏告也谓牲入在庭以币告神血毛诏于室者谓杀牲取血及毛入以告神于室羮定诏于堂者羮肉湇也定孰肉也谓煮肉既孰将迎尸主入室乃先以俎盛之告神于堂是荐孰未食之前也道言也所以三诏不同位者盖求而未得故于三处告之也设祭谓荐腥爓之时设此所荐馔在于堂特牲少牢设馔在奥今在堂故郑知人君礼也为祊谓明日绎祭在庙门外之西也不知此神于彼堂乎于此祊乎不知神之所在也古语有此记者引以结之郑引夏后氏世室证庙门之旁有室有堂也又引诗丝衣之篇证绎祭在堂事尸也
  严陵方氏曰君子固无所不用其敬然于太庙之事必夫妇亲之而且求之非一方祭之非一日则其敬也尤见于此故曰大庙之内敬矣下文所言皆其事也言制祭亦割之矣以方杀而多少未定故曰制及既孰而多少已定故曰割也祭言其用也牲言其体也或言其用或言其体互相备也夫人荐酒者谓凡酒也牲虽以天产为阳然对酒言之则养人之隂而已君亲割牲以养其隂夫人荐酒以养其阳亦隂阳相济之义也荐盎其义亦若是而已且制祭荐盎朝事之时也割牲荐酒馈食之时也朝事以神事之故制祭以腥而荐以齐盖腥与齐神道故也馈食以人事之故割牲以孰而荐以酒盖孰与酒人道故也然君以盎齐馈食而夫人用之于朝践君以酒献尸而夫人用之于馈食者盖杀礼于君故也牲自外至而纳之故纳牲诏于庭以庭在室之外故也血毛告幽全之物故诏于室以室比庭为幽故也羮定则事以人道神明之也故诏于堂以堂比室为明故也三诏求之固有可得之理而曰求而未之得特疑其如此而已故以盖言之道犹言也与孟子所谓道性善之道同义设祭于堂言正祭之时也为祊乎外言索祭之时也言堂以见外之为门言外以见堂之为内祭言其事也祊言其所也谓之祊者祝祭求神以此为所在之方故也且神无方也祊特人为之尔故言为祭必有所陈焉故言设孝子不知神之所在或于彼或于此而祭之非一日求之非一处故曰于彼乎于此乎
  延平周氏曰先王制礼莫详于别嫌果祭祀賔客之事而君与夫人共行事于羣执事者之中可乎周官之法后不与事则宗伯摄行盖先王制礼欲全隂阳相成之义则言王必及后言君必及夫人又欲其逺嫌则有摄行之法故此篇所谓君在阼夫人在房君亲制祭夫人荐盎之类岂非摄行者乎
  马氏曰祭必夫妇亲之所以备内外之官也官备则具备是故君亲牵牲推而下之至于夫人荐酒皆夫妇身亲涖之致其诚信之谓尽尽之谓敬故曰大庙之内敬矣纳牲诏于庭君亲牵牲大夫賛币而从之时也血毛诏于室君亲制祭夫人荐盎之时也羮定诏于堂君亲割牲夫人荐酒之时也设祭于堂祭于庙之内也为祊乎外祭于庙之外也祭于内则疑于外祭于外则疑于内故曰于彼乎于此乎
  山隂陆氏曰此执币也而言賛币则着执币君事也今以牵牲大夫代焉尔洞洞乎其敬之无蔽也属属乎其忠之无间也羮定羮和而后定
  一献质三献文五献察七献神
  郑氏曰一献祭羣小祀也三献祭社稷五祀也五献祭四望山川也察明也七献祭先公也
  孔氏曰羣小祀最卑其礼质略社稷五祀稍尊比羣小祀礼仪为文饰四望山川其神既尊神灵明察先公之庙礼又转尊神灵尊重也案周礼司服职冕一章祭羣小祀希冕三章祭社稷五祀毳冕五章祀四望山川鷩冕七章享先公故郑知献数亦然也案此社稷三献卑于四望山川而大宗伯职云以血祭祭社稷五岳又大司乐祭社稷奏大蔟祀四望奏姑洗又礼纬云社稷牛角握五岳四渎角尺以此言之则社稷尊于四望山川而献与衣服卑者盖献与衣服从神之尊卑其余处尊者以其有功与地同类故进之在上也
  长乐陈氏曰周礼大祀次祀小祀见于肆师大祭中祭小祭见于酒正则大宗伯所辨天地五帝先王之类大祀也社稷五祀五岳之类中祀也四方百物之类小祀也大祀献多小祀献寡则社稷所献冝加于山川也先王祭服各有象数则希冕三章以祭社稷者非卑之于山川也以社稷之所主止于利人故服粉米以称之则献数不系于服章矣且賔客之礼士一献卿大夫三献子男五献侯伯七献上公九献而王飨诸侯自子男五献以至诸侯长十有再献皆服鷩冕七章而已孰谓献数必系于服章哉郑氏以三献为祭社稷五祀五献为祭四望山川误矣羣小祀则四方百物之类也其牲色尨其牲体疈辜其祼器用散其舞兵舞帗舞或不兴舞山川四望则其兆位各因其郊与其方其牲各因其方之色祼则用蜃玊则两圭有邸与璋邸射舞则兵舞与羽舞奏姑洗歌南吕舞大防奏蕤賔歌函钟舞大夏社稷则其牲黝其祭血祼以大罍鼔以灵鼔舞以帗舞奏大蔟歌应钟舞咸池其礼乐辨异如此则献数不同宜矣盖礼略故质礼加故文察则其事地也察矣神则其事祖也神矣一献孰则于人情为近故曰质三献爓则于人情渐远故曰文三献爓则五献其血乎礼所谓血祭社稷是也【礼书】
  严陵方氏曰传曰名位不同礼亦异数礼有隆杀故数有多寡此祭祀之献所以有一三五七之异也周官司服自一章之冕至七章之鷩冕服之章数隆杀如是则酒之献数宜亦如之故先儒用是以相配焉夫羣小祀之礼则简矣故言质社稷五祀则其礼差详故言文四望山川地道也故言察先公人道而已故神之恶其亵故也
  山隂陆氏曰一献三献质文而已五献察矣七献神矣易曰神而明之存乎其人
  【阙】氏曰一献之礼以祀四方百物之神服冕之一章其微有猫虎之类其事有水庸之卑功为微矣非可致其文也使之必报而已其礼不亦质乎三献之礼以祭五祀社稷之神服希冕之三章牲以血祭其事有门行之出入中霤之居处户之啓阖灶之烹饪功为多矣非可以致其简其礼详于一献矣不亦文乎五献以祀四望山川服用毳冕牲用貍沈其功则能出云雨其祥则能出器车兴寳藏其礼审于三献矣得非致其察乎七献所以享先公也服用鷩冕尊有五齐其造为之艰难积累之勤苦则事之如生敬之如存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其礼勤于五献矣得非致其神乎 又曰天地有自然之数以行鬼神圣人有不易之理以均度数故幽明虽易致而分不异于等差人鬼虽殊涂而礼不殊于厚薄盖名者数之所生既有其名矣且得无数乎义者礼之所起既有其数矣且得无义乎
  大飨其王事与三牲鱼腊四海九州之美味也笾豆之荐四时之和气也内金示和也束帛加璧尊徳也为前列先知也金次之见情也丹漆丝纩竹箭与众共财也其余无常货各以其国之所有则致逺物也其出也肆夏而送之盖重礼也
  郑氏曰大飨谓盛其馔与贡祫祭先王也内金内之庭实先设之金从革性和荆二州贡金三品是也束帛加璧贡享所执致命者君子于玊比徳焉知事情者陈于庭在前荆州纳锡大是也金炤物故云见情金有两义先入后设也丹漆丝纩竹箭万民皆有此物荆州贡丹兖州贡漆丝豫州贡纩州贡篠簜其余谓九州之外夷服镇服蕃服之国周礼九州之外谓之蕃国世一见各以其所贵寳为挚周穆王征犬戎得白狼白鹿近之其出也谓诸侯之賔礼毕而出作乐以节之肆夏当为陔夏
  孔氏曰此一节明天子大飨之事诸侯各贡其方物奉助祭之礼飨谓飨祭先王飨中之大谓祫也诸侯祫祭不可致九州物唯王者乃然故云其王事与三牲鱼腊是诸侯所贡故云九州之美味笾豆之荐亦诸侯所贡实于笾豆是四时和气所生也诸侯内金以为庭实示其柔和金能从革郑注金三品禹贡文束帛加璧谓朝而行享之时以束帛加璧于上以君子之徳与玉相似尊之也郑知行享之时所执觐礼文也为前列者布庭实之时以有灵知在众物之前而为列先其有知也金次之者陈列此金次在后以金能炤物露见其情先云内金示和是先入陈在后是后设故郑云两义也金之后布陈丹之与漆也丝也纩也竹也箭也与天下众人共有此财故诸侯来朝而贡之陈列在下以上所陈谓九州之内诸侯其于外国无常贡之货各以其所贵寳为摰则招致逺物也案周语穆王征犬戎得四白狼四白鹿非因贡而来故郑云近之也知肆夏为陔夏者以大司乐大飨诸侯则诸侯出入奏肆夏此经是助祭后无筭爵礼毕客醉而出以贵重于礼犹奏陔夏而戒之故燕礼大射賔出奏陔夏明不失礼也延平周氏曰备四海九州之美味者示其得四海九州之懽心也荐四时之和气者示其能賛于天地也唯其明有以得人心而幽有以賛天地然后为可以事神内金以下言诸侯飨王之礼也金之性则从革从革则和也而为器则钟磬钟磬则亦能和也故内之所以示其和璧玊象夫徳而加之于束帛之上者尊其徳也能知来物而列之于前者先其知也金次于者所以见其情之和也丹漆丝纩之类莫非王土之所产而诸侯反用之以飨王者示其与众共财也国即蕃国也先王不贵夷狄之致贡唯与其摰见而已故周官谓九州之外谓之蕃国世壹见各以其贵寳为摰则此所谓致逺物者盖非贡也亦其所摰而已矣诸侯之飨王以财而王之送诸侯以乐非为财也盖重其礼也
  长乐陈氏曰此经曰大飨其王事与大传曰礼不王不禘则大飨者宗庙之大禘也郑氏以为祫祭误矣四海九州之美味则荐之以天产四时之和气则跻之以人器然道不足以賛天地之化则不足以致四时之和心不足以得万国之懽心则不足以来九州之美味美味人助之也和气天助之也是乃所谓王事也故其祭也有助则其礼也有朝其礼也有朝则其贽也有飨金者地四之所生于西者也体虽坚而性则柔柔故火之所能克用虽利而色则白白故采之所能受能受易亲也能克易从也易亲易从者和之道此内金所以示和也帛隂物也君子所以示财璧阳物也君子所以比徳盖无以示财则恭敬而无实无以比徳则币胜而无礼孟子曰恭敬而无实君子不可以虚拘此帛之所以示也聘礼曰货多则伤徳币多则没礼此徳之所以比也定天下之吉凶成天下之亹亹莫大乎蓍此为前列而已其先知者也与王前巫后史其意同玉者阳之精金者隂之精阳多刚而所主者在体隂多柔而所主者在性故柔而能顺温而能和者金也此金次之所以见情也与入门而金作其意同先知所以知人也见情所以自知也知人不失人自知不失己下事上之道其义如此然或言尊徳或言往徳盖尊之所以上之也以徳为上则物不足言故此经束帛加璧所以在庭实之先往之所以归之也归徳则非物不足以见其实故特牲束帛加璧在庭实之后也賔入奏纳夏賔出奏肆夏自外入而纳而纳者物有所受者也自内出而肆而肆者情有所放者也方其始也以入为主故纳夏言其有所受此钟师掌九夏而郑氏以为四方賔来则奏纳夏是已方其终也以出为主故肆夏言其有所放此礼器言大飨而继之以其出也肆夏送之以重礼是也 又乐书曰孝莫大于宁亲宁亲莫大于宁神宁神莫大于得四表之懽心故孔子曰明王之以孝治天下也不敢遗小国之臣而况公侯伯子男乎故得万国之懽心以事其先王此大飨先王所以为王事与明王行大飨之礼四海诸侯各以其职来祭其祭而入也各贡国之所有以脩职其毕而出也王奏肆夏之乐而送之国语曰金奏肆夏天子所以享元侯也大飨之礼天子所以享元侯之乐送所以来祭之诸侯非重礼而何今夫歌皇华以送之天子所以待使臣也歌采薇以送之天子所以待帅臣也奏肆夏以送之天子所以待诸侯也于大飨言肆夏以送之则有送而无迎臣之而弗賔故也于飨燕言賔入门而奏肆夏则有迎而无送賔之而弗臣故也若夫两君相见之礼入门而县兴客出以雍而肆夏不与此诸侯之乐所以不敢抗天子欤晋侯之享穆叔春秋罪之赵文子奏之于家礼经非之为僭天子故也
  严陵方氏曰司服以九章之衮冕享先王则大飨为九献矣九献之事独王得备故曰大飨其王事与三牲牛羊豕也鱼腊薧鱼也必以为腊则以生者不可致逺故也笾豆之荐则水土之品是也三牲鱼腊天产也天产所以作隂徳故以味为主而曰四海九州之美味盖味为隂故也笾豆之荐地产也地产所以作阳徳故以气为主而曰四时之和气盖气为阳故也且味非美则不足以养人气非和则不足以养生故于味曰美于气曰和也金之为性有从有革相济而为五行故曰内金示诸侯之和又以见情焉于此曰尊徳于郊特牲曰往徳何哉盖自其所陈之次言之则谓之尊自其所共之方言之则谓之往夫徳之可尊也彼将自卑而尊我我足以来彼也彼将有往而归徳亦互相备也非特如是而已尊则主敬往则主爱此以祭而飨祭者神之道故主敬言之彼从朝而飨朝者人之道故主爱言之亦各有其类北方之虫北方主知灼之以卜可知来物而列之于前者先其知也其余九州之外蕃国无常货责之不备而且各以其国之所有则示能致逺物而已盖得万国之懽心以事其先王故其言如此
  马氏曰大飨者飨中之最大者也所谓大飨三年一祫合羣庙之主而合食于太祖之庙乃其礼也币珍则伤礼财侈则伤徳束帛财也璧玉也君子以玉比徳以束帛于下而加璧玉于其上所以轻财而重徳也金能鉴物之妍丑故有见之意君子之于祭祀慎终如始祭之毕则饮酒无筭又虑其礼之无节故奏肆夏以节之使之安宴而不乱盖重礼也重礼者重其大飨之礼也
  庐陵胡氏曰内纳也金能柔能刚故和左氏云庭实旅百奉之以玉帛大司乐诸侯出入奏肆夏又襄四年叔孙豹云肆夏之三天子享元侯则肆夏亦可新安王氏曰诸侯为賔礼毕而出作乐以节之盖以下之事上其致贡有物所以将事上之诚待之终之以乐言始终不可失节郑谓肆夏当作陔夏案大司乐王出入奏王夏尸出入奏肆夏而大飨诸侯则诸侯出入奏肆夏考其意飨则賔出奏肆夏重賔也燕则有无筭爵恐其醉而失礼故奏陔夏戒之也然则助祭之后出庙门疑奏肆夏不奏陔夏礼谓助祭之后无筭爵礼毕客醉而出宜奏陔夏故燕礼大射賔出皆奏陔夏明不失礼其说不然飨于庙燕于寝故曰飨以训恭俭其礼意主于严燕以示慈惠其礼意主于欢为有无筭爵故也庙中之飨必不至醉飨于庙燕不于庙安得奏陔夏以警其失礼乎
  山隂陆氏曰宗庙九献之礼以祼为始祭之日王服兖冕而入奏以王夏立于阼后副祎而入奏以齐夏立于房尸服衮冕而入奏以肆夏席于室于是临祭王与后其献各一王以圭瓉酌郁齐以祼尸后以璋瓉酌郁齐以亚祼是之谓祼既祼献矣王即以肝洗于郁齐王燔之制祭于主前诸侯曰制祭天子曰宰祭量人凡宰祭是也于此之时尸既即席矣祝乃诏之使安坐王与后其献亦各一王以玉角酌酒以献尸后以玉斚酌清酒以亚献是之谓从献郊特牲曰举斚角诏妥尸当此节也何以知其然礼运曰酒以祭荐其血毛诗曰祭以清酒从以骍牡以啓其毛取其血膋酒以祭在于荐血毛之后祭以清酒在取血膋之上则知从献在朝事之前祼事之后也祭之末有加献祭之始有从献不聫九献之数先王之制祭祀于始有从献于末有加献示祭事始终有降而无杀也此时制祭君未迎牲礼器先言君亲牵牲然后君亲制祭者谓诸侯尔盖天子宗庙之祭与天地同皆有两牲有享牛有求牛求牛杀于未祼之始洛诰王賔杀禋咸格王入大室祼是也享牛迎于既祼之终特牲既祼然后迎牲是也诸侯之宗庙其祭贬于天子有享牛无求牛故制祭在迎牲之后割牲之前事不得不尔理不得不然矣从献之后王乃而迎牲卿大夫賛币而从后于是时荐六尊六彞之器以奠焉某彞当某所某尊当某处各置于常次礼云君亲牵牲夫人荐盎又曰及迎牲君执纼卿大夫序从士执刍宗妇执盎盖夫人荐涗水是也王己迎牲后己奠器然后取萧祭脂以合羶香奏乐以合声舞此降神之序也礼云既奠然后焫萧是也荐者升之也奠者置之也升之于下奠之于上事相用故祭统言荐礼器言奠其实一也郁合鬯臭隂逹于渊泉萧合黍稷臭阳逹于墙屋奏乐求诸隂阳之间所谓声音之号诏告于天地之间则人鬼可得而礼矣朝践之事于是行焉延尸于户西延主于户右尸南向主东向王乃杀牲啓其血毛祝出受之而以血告幽以毛告全皆于室更取膟膋燎于炉炭之上见以萧光升首焉以报阳又羞肺肝首心祭黍稷加肺祭齐加明水杂以瓦甒加以郁尊以报隂有虞氏尚首夏后氏尚心殷人尚肝周人尚肺今羞肺肝首心则周人朝事之羞备四代之尚也于祭黍稷又特以所尚加焉故郊特牲曰祭黍稷加肺祭齐加明水报隂也取膟膋燔燎升首报阳也祭义曰建设朝事燔燎羶芗见以萧光以报气也荐黍稷羞肺肝首心见闲以侠甒加以郁鬯以报魄也祭义之报气即特牲所谓报阳祭义之报魄即特牲所谓报隂祼献之时有所谓求朝献之时有所谓报固其理也当是时王与后其献又各一王以玉爵酌盎齐以献尸后荐笾人之八笾曰麷蕡之类醢人之八豆曰韭菹之类以奠焉礼云君执鸾刀脩哜夫人荐豆又曰君献尸夫人荐豆是也后于是以瑶爵酌盎齐以亚献是谓朝献盖王亲迎牲则后荐尊彞王亲羞哜则后奠豆笾夫妇相成固有次第哉祼献王酌以圭瓉后酌以璋瓉从献王酌以玉斚后酌以玉角朝献王酌以玊爵后酌以瑶爵尊卑之异也朝献既毕于是行馈食之事当事者设馔于堂乃退而合亨尸适于小幄王适于小次以待焉堂上之馔又备矣王出小次复位乃更延主于室之奥祝出迎尸尸来升席自北方坐于主北盖宗庙之祭有二节朝事与祭之始为一节馈食与祭之终为一节其中闲不以相续者所以容王与尸少息也唯有故则接祭见曽子问郑注君亲制祭谓朝事时君亲割牲谓馈食时此一误也割牲与制祭同一节皆朝献之时尔羊人祭祀割牲登其首是也頴达乃谓荐盎荐酒不得同时不知荐盎是从献荐酒是正献正与从两献不害为同时郑又以祭义燔燎羶芗至报气也为朝事时以荐黍稷羞肺肝首心至加以郁鬯以报魄也为馈食时亦误也盖报魄即与报气同一节皆朝事之时也于此时王以玉爵酌盎齐以献尸后又荐以笾人之八笾曰栗脯之类醢人之八豆曰葵菹之类自祼至此五献矣尸饮于五献则王于是时可以献卿矣祭统尸饮五君洗玉爵以献卿是也郑谓尸饮五为酳尸五献非也凡祭祀自血腥始曰朝践自孰食始曰馈食朝献祼献尸皆不饮祭之啐之奠之以示敬而已非以食也至馈食则食道也然后尸饮特牲曰直祭祝于主郑谓荐孰食祭以孰为正血腥之属尽敬心耳则所谓尸饮五者饮于五献之时而已非其饮之以五也于是后以瑶爵酌盎齐以亚献是为六献馈食礼毕酳尸之礼于是行焉王以玉爵酌凡酒以献尸内宗代后荐笾人之加笾醢人之加豆是为七献王可以献大夫矣祭统尸饮七君以瑶爵献大夫是也后于是时又以瑶爵酌凡酒以亚献是为八献王酳尸尸酢王后酳尸尸酢后酳尸礼毕诸侯与执事者又共一献于尸而荐笾人之羞笾醢人之羞豆以备卒食之三献合王后之八献是为九献备卒食之三食而尸爵止欲神惠之均于在室也凡九献之内谓之正其次主人献賔又其次主人献长兄弟如賔仪献众兄弟如众賔仪献兄弟如众兄弟之仪又其次长兄弟洗觚为加爵又其次众賔长洗觚为加爵三加而尸爵止欲神惠之均于在庭也九献之外谓之加明堂位曰加以璧散璧角是也盖卒食之后其豆谓之加豆以其加于卒食之后也卒献之后其爵谓之加爵以其加于卒献之后也凡献尸唯祼无乐朝践而下皆有焉唯祼无笾豆之脩从献而下皆有焉先儒以周官朝事之笾豆当朝献之节馈食笾豆当馈献之节又以加笾加豆当酳尸之节独无所谓从献加献与诸臣之所酢三献之笾豆盖误矣盖笾人所谓羞笾醢人所谓羞豆此荐于王与后酳尸之末诸臣所酢也又笾人共荐羞之笾实醢人共荐羞之豆实盖荐笾荐豆者从献之笾豆羞笾羞豆者加献之笾豆也于此时遂行旅酬无筭之爵而继之以馂祭于是终焉故祭统曰馂者祭之末凡有九献之礼王郑之徒言礼以来多所未尝知也【此记九献次苐颇为详尽于诸篇所载祭祀僼节多所考证今録于大飨一章之次】
  祀帝于郊敬之至也宗庙之祭仁之至也丧礼忠之至也备服器仁之至也賔客之用币义之至也故君子欲观仁义之道礼其本也
  郑氏曰敬之至言就而祭之不敢致也仁之至仁恩也父子主恩也丧礼谓泣踊袒袭服器谓小敛大敛之衣服葬之明器用币谓来赙赗欲观仁义之道礼其本者言礼有节于内可以观也
  孔氏曰此一节緫明祭祀死丧賔客之等天尊弥逺祭之极尽于敬故云敬之至宗庙主亲祭之必极尽于仁爱故云仁之至君子欲观其人行仁义之道必须用礼为其本若行合于礼则有仁义也不言忠敬者举仁义则忠敬可知也
  严陵方氏曰逺人而尊者主乎敬近人而亲者主乎爱故于郊之逺而祀帝所以为敬焉于庙之近而祭亲所以为仁焉君子无所不用其敬然祭莫重于天故为敬之至无所不用其仁然孝莫大于宁神故为仁之至仲尼燕居曰郊社所以仁鬼神则郊无非仁也要之以敬为主尔经曰大庙之内敬矣则庙无非敬也要之以仁为主尔
  长乐刘氏曰亲戚既亡哀恸出于天性有致毁而灭身者有忘哀而遗礼者圣人防其过与不及哀痛至极则贵贱皆同服用衣衾则尊卑异数所以尽其力竭其诚不曰忠之至乎君子欲观仁义于圣人也由礼以为本则仁之至义之尽可得而见矣
  马氏曰丧主乎哀而人之所不道也人死斯恶之矣无能斯倍之矣故先王为之礼使民不恶不倍而尽心于死者三日而敛凡附于身者必诚必信三月而葬凡附于棺者必诚必信故曰忠之至也死而致死之不仁也备服器而致生之故为仁之至然之死而致生之不知也盖君子备服器虽备之而不用也是故竹不成用瓦不成味木不成斵琴瑟张而不平竽笙备而不和有钟磬而无簨虡皆备之而不用亦无害其为知也賔客之交必以币表记所谓无辞不相接无礼不相见皆礼之所宜也故为义之至礼盖生于仁义中庸曰仁者人也亲亲为大义者宜也尊贤为大亲亲之杀尊贤之等礼所生也是礼生于仁义而曰欲观仁义之道礼其本何也盖因其礼行之际仁义存其中也宗庙之祭礼也仁在其中賔客之用币亦礼也义在其中
  延平周氏曰丧礼欲其不欺于己故曰忠之至服器之死而致生故曰仁之至賔客用币以将意故曰义之至礼虽出于仁义而仁义之成体乃在于礼故曰欲观仁义之道礼其本也
  庐陵胡氏曰丧礼哀慕由衷賔客相吊恤义也有礼必有仁义人而不仁如礼何
  君子曰甘受和白受采忠信之人可以学礼茍无忠信之人则礼不虚道是以得其人之为贵也
  郑氏曰道犹由也从也
  孔氏曰前言观仁义之道礼为其本此经明学礼之人须有忠信甘受和白受采者举此二物喻忠信之人可以学礼甘为众味之本不偏主一味故得受五味之和白是五色之本不偏主一色故得受五色之采以其质素故能包受众味及众采也言人若心致忠诚言又信实则可以学礼茍犹诚也其人即忠信之人也
  严陵方氏曰夫薄于徳者于礼虚非忠信之徳以实之则礼之道亦无由而行矣易不云乎茍非其人道不虚行中庸亦曰礼仪三百威仪三千待其人而后行故此经言得其人之为贵也
  马氏曰甘者味之美质也白者色之美质也忠信者人之美质也然后可以文之也故甘则受和白则受采忠信之人可以学礼和所以文其味采所以文其色礼所以文其忠信质不能立于内则文不可行于外故曰忠信礼之本义理礼之文无本不立无文不行茍无忠信之人则礼不虚道道之为言行也延平周氏曰甘在内故喻忠之不欺于己白在外故喻信之不疑于人和则不乖所以喻礼之本采则有文所以喻礼之末
  山隂陆氏曰甘受和以中故也白受采以素故也
  孔子曰诵诗三百不足以一献一献之礼不足以大飨大飨之礼不足以大旅大旅具矣不足以飨帝毋轻议礼
  郑氏曰诵诗三百喻习多言而不学礼也大旅祭五帝也飨帝祭天毋轻议礼谓若诵诗者不可以强言礼
  孔氏曰此一节明礼之为贵贵于众事也一献祭羣小祀不学礼则不能行大飨谓祫祭宗庙其礼又繁大旅是緫祭五帝天人道隔其礼转难大旅又不如郊为祭天之备典瑞云四圭有邸以祀天旅上帝是祀天重于旅帝又郊特牲云郊之祭大报天而主日是郊为祭夫之重
  讲义曰既知礼为仁义之本又知忠信学礼之说庶几得乎礼之实有人于此诵诗虽多可与言礼矣而于一献之礼往往莫之能行者礼不在乎言辞之间故也
  延平周氏曰兴于诗立于礼今诵诗不知要则是未能兴于诗未能兴于诗则固未能立于礼故诵诗三百不足以一献礼略者犹且有所不足则其礼之愈详者愈有所不足矣
  严陵方氏曰不学诗无以言诵诗虽多能言之而已未必能行礼则贵乎能行也故诵诗三百不足以一献大飨者祭先王之九献也以防而旅焉故谓之旅飨帝谓昊天上帝也夫礼有大小故行之有难易此愈大者所以愈难焉行其事者其难如此则言其义者可不重乎经曰礼之所尊尊其义也故曰毋轻议礼
  山隂陆氏曰诵诗三百不足以一献言若此虽多无益也一献之礼不足以大飨言若此又以少为慊也言礼进于诗矣故曰兴于诗立于礼大飨之礼不足以大旅不言具矣容或不具大旅具矣不足以飨帝不言之礼进于礼矣旅犹燕之有旅飨犹飨之有飨毋轻议礼言礼至于此不可以轻议也
  长乐陈氏曰旅非常祭国有大故然后旅其羣神而祭之则荆岐既旅蔡防旅平九山刋旅者以水灾耳推此则凡所遭大故皆凶灾之类也考之于礼天子所次之位则张氊案设皇邸所奠之圭则四圭有邸所用之版则金版至于司尊彞之存奠彞笙师之陈乐器眡了之廞乐器皆如大丧之礼言奠则非纯乎祭也言存则非即彻之也陈乐而不县廞乐而不鼓则旅非以其凶灾邪周官或言大旅或言旅盖故有大小而礼亦随异也然大旅之礼不若祀天之为至也故记曰大旅具矣不足以飨帝若夫旅四望山川则所次不以氊案皇邸所用不以金版而所奠之圭则两圭有邸而已先儒以旅之廞乐器为明器以皇邸为后版恐不然也其言旅上帝于圜丘其义或然【礼书】
  子路为季氏宰季氏祭逮闇而祭日不足继之以烛虽有强力之容肃敬之心皆倦怠矣有司跛以临祭其为不敬大矣他日祭子路与室事交乎户堂事交乎阶质明而始行事晏朝而退孔子闻之曰谁谓由也而不知礼乎
  郑氏曰宰治邑吏也季氏祭谓旧时也倦怠以其乆也偏任为跛物为室事祭时堂事傧尸也孔氏曰前经既明礼之为重故记者引子路能行礼之事逮及也言季氏祭于宗庙及至日闇而行祭礼祭祀未终日已昬没故云日不足继日明以烛也其后别日而祭子路与在行礼之中正祭之时事尸在室外人将馔至户内人于户受馔设于尸前相交承接在于户也正祭后傧尸之时事尸于堂堂下之人送馔至阶堂上之人于阶受取是交乎阶也质正也晏晚也正明始行事朝正向晚礼毕而退言敬而能速也子路好勇时人多不尚其所为故孔子明之谁谓由也而不知礼言其知礼也礼从宜宁略而敬不可烦而怠也
  横渠张氏曰室事交乎户堂事交乎阶亦通逹连续之义也朝者食前谓之朝晏朝者于朝为晚也严陵方氏曰士君子之行礼固不欲速又恶乎乆而怠焉乆而怠宁若速而敬尔盖礼以敬为主故也季氏之于祭徒欲其乆而不能敬又岂知礼之意哉昔周人祭日以朝及闇季氏之于鲁其亦习周之文而不知其意者欤及子路行之乃能速而敬焉虽不必合于先王之文然亦可谓知礼之意且能救一时之弊矣此孔子所以善之也强力即聘义所谓强有力是也肃则不怠敬则不慢强力通乎外故以容言之肃敬存乎中故以心言之跛盖倦怠之所致也室事谓有事乎室若血毛诏于室之类堂事谓有事乎堂若羮定诏于堂之类执事者内外异位乃以内而交乎外上下异等乃以上而交乎下则尤易为力矣宜乎质明而始行事晏朝而退也
  山隂陆氏曰子路有为为之也即无为是圗速者也礼记集说卷六十二
<经部,礼类,礼记之属,礼记集说>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说卷六十三    宋 卫湜 撰
  郊特牲第十一
  孔氏曰案郑目録云名曰郊特牲者以其记郊天用骍犊之义此于别録属祭祀
  严陵方氏曰礼莫重于祭祭莫重于郊而郊以养牲为重故此篇言礼以郊特牲为首因名其篇焉
  郊特牲而社稷大牢天子适诸侯诸侯膳用犊诸侯适天子天子赐之礼大牢贵诚之义也故天子牲孕弗食也祭帝弗用也
  郑氏曰犊者诚慤未有牝牡之情是以小为贵也孕任子也易曰妇孕不育
  孔氏曰自此至降尊以就卑文承礼器之下覆说以少为贵之事郊谓于南郊祭感生之帝但天神至尊无物可称故用特牲郊与配坐皆特牲故郑下注云养牲必养二又召诰云用牲于郊牛二是也社五土緫神稷是原隰之神功及于人人赖其功故以大牢报祭其牲则黝色也天子廵守至诸侯之国诸侯致膳于天子则用犊诸侯朝天子天子赐之礼则用大牢郊之特牲亦犊也经言社稷大牢以明郊用特牲言诸侯大牢以明天子用犊显其贵诚之义也此以郊祭名篇案郑氏谓天有六天丘郊各异指其清虚之体则一论其五时生育之功则有五以五配一故为六天据其在上之体谓之天因其生育之功谓之帝贾逵马融王肃等以五帝非天其义非也郑以郊丘为二者案大宗伯云苍璧礼天典瑞又云四圭有邸以祀天是玉不同宗伯又云牲币各放其器之色则牲用苍也祭法又云用骍犊是牲不同也又大司乐云凡乐圜钟为宫至姑洗为羽冬日至于地上之圜丘奏之上文云乃奏黄钟歌大吕舞云门以祀天神是乐不同也故郑以为苍璧苍犊圜钟为祭圜丘所用以四圭有邸骍犊及奏黄钟为祭五帝及郊天所用圜丘比郊则圜丘为大若以郊对五时之迎气则郊为大凡祭天其服皆大裘周礼司服文其尸服亦大裘故节服氏云裘冕送逆尸是也其乐除圜丘所用圜钟为宫之外皆奏黄钟歌大吕大司乐云以祀天神郑注天神谓五帝及日月星辰是也王者又各以夏正月祀其所受命之帝于南郊其玉圜丘用苍璧夏正郊天用四圭有邸其五时迎气东青圭南赤璋西白琥北璜中央亦用黄琮或用赤璋其牲币各放其玉之色天色虽逺望则苍故用苍犊也其祭天之器则用陶匏陶瓦器以荐菹醢之属其祭天之处冬至则祭于圜丘圜丘所在虽无正文应从阳位当在国南五时迎气则在四郊其圜丘之祭初先燔柴及牲玉于丘讫次乃埽丘下而设正祭若夏正及五郊初则燔柴及牲玉于坛故祭法云燔柴于泰坛祭天也次则于坛下埽地而设正祭故礼器云至敬不坛埽地而祭是也其所配之人虞夏殷周用人各异文具祭法周人则以喾配之祭法禘喾是也其感生之帝则以后稷配之五时迎气及雩祭则以五方人帝配之九月大飨五帝则以五人帝及文武配之以文王配五天帝则谓之祖以武王配五人神则谓之宗祖宗通言故祭法云祖文王是称祖孝经云宗祀文王是称宗文王既尔则武王亦有祖宗之号也其社稷与神州乐用大蔟与应钟故大司乐云乃奏大蔟歌应钟以祭地只其玉神州则用两圭有邸其社稷玉当与神州同其服社稷则絺冕案皇氏曰天有六天歳有八祭冬至圜丘一也夏正郊天二也五时迎气五也通前为七也九月大飨八也雩与郊禖为祈祭不入数其圜丘之祭祭日之旦王立丘之东南西向燔柴及牲玉于丘上升坛以降其神次又奏圜钟之乐六变以降其神天皇为尊故有再降之礼次则埽地而设正祭置苍璧于神坐以礼之其在先燔者亦苍璧也次则荐血腥祭天无裸故郑注小宰云唯人道宗庙有裸天地大神至尊不祼莫称焉然则祭天唯七献也故郑注周礼云大事于太庙备五齐三酒则圜丘之祭与宗庙祫同朝践王酌泛齐以献是一献也后无祭天之事大宗伯次酌醴齐以献是为二献也王进爵之时皆奏乐但不皆六变次荐孰王酌盎齐以献是为三献也宗伯次酌醍齐以献是为四献也次尸食之讫王酌朝践之泛齐是为五献也又次宗伯酌馈食之醍齐以献是为六献也次诸臣为賔长酌泛齐以献是为七献也以外皆加爵非正献之数其尸酢王以清酒酢宗伯以昔酒酢诸臣以事酒其祭感生之帝则当与宗庙禘祭同其五时迎气与宗庙时祭同也
  长乐刘氏曰郑氏之说引小宗伯兆五帝于四郊又引司服王祀昊天上帝则大裘而冕祀五帝亦如之是皆正经也而谓天为有六则误矣天地之道隂阳二气而已冬至而阳长则隂消于上而入于地中夏至而隂长则阳消于上而入于地中方其消长则二气上下交合有叙而四时由之生焉故万物资始于乾元者阳在地中也万物资生以坤元者阳在地上也是以春生夏长秋实冬藏品彚于斯各正性命圣人受命于天资于万物以养兆民不敢忘乎其所自也遂即圜丘以祀昊天上帝者报本也兆于四郊以祀五帝者迎时气也报本所以神天之道必有宰而御之者故曰昊天上帝迎气所以神天之时以其应候晷刻差故曰五方帝六者无形也而万物赖其生成之功无位也而圣人代其柄任之命虽欲神而报之莫知其神之所在也故望其昊昊然则圜丘报本之义生焉望其五方之色则兆于四郊之礼作焉亦犹宗庙一祖也而六飨行焉故天虽曰神地虽曰只亦强名而神之者也何以知其然哉谨案大司乐之职云乃分乐而序之以祭以享以祀乃奏黄钟歌大吕舞云门以祀天神若夫地示则与四望也山川也各异其乐天神至尊一乐而已明其神之不二也又大裘而冕圜丘五兆不异此服示其同也圣人之意其在兹乎
  山隂陆氏曰郊丘异祭六天之论起于郑氏郊丘同祭一天之论起于王氏是其说不一乆矣故予合而以理折焉盖先王之制也天固有六而祭实无异此不易之理也大宗伯之职曰以禋祀祀昊天上帝司寇之职曰禋祀五帝则戒之日涖誓百官司服曰王祀昊天上帝则服大裘而冕祀五帝亦如之典瑞曰四圭有邸以旅祀上帝其祀同曰配天其祭同曰禋祀其服同用大裘其玉同用四圭有邸是则六天之证也然自其体而言之则曰天自其徳而言之则曰帝其实一也故古者天与五帝通谓之天通谓之帝又通谓之上帝易曰雷出地奋豫殷荐之上帝以配祖考则是六天同谓之上帝明矣周礼曰以冬日至致天神又曰凡乐圜钟为宫黄钟为角冬日至于地上之圜丘奏之郊特牲曰郊之祭也迎长日之至也又曰周之始郊日以至则是同祭之证也特以其所在言之则谓之郊以其所祭言之则谓之丘其实一也或曰古之人谓圜丘之祭玉用苍璧牲用苍犊乐用圜钟而南郊之祭其玉四圭有邸其牲骍犊其乐黄钟同祭信矣然牲玉各殊所用之乐亦各不同何也圣人之制祭有降神之牲又有祀神之牲有礼神之王又有祀神之玉有降神之乐又有祀神之乐夫岂一端而已亦各有所当也书曰植璧秉圭植璧者置之所以礼神也秉圭者执之所以祀神也黄钟祀神之乐也故曰乃奏黄钟以祀天神圜钟降神之乐也故曰凡乐圜钟为宫冬日至于圜丘奏之天神皆降又曰苍璧礼天则苍璧者礼天之玉也四圭有邸以祀天则四圭有邸者祀天之玉也郊特牲曰牲用骍尚赤也用犊贵诚也牲用苍犊所以祀神牛人所谓祭祀共其享牛是矣盖祀神之牛谓之享牛也牲用骍犊所以降神牛人所谓祭祀共求牛是矣盖降神之牛谓之求牛也牲王虽异所用之乐虽各不同不害其为同祭也余见祭法燔柴于泰坛觧 又曰据此牲孕弗食也祭帝弗用也祭天容或之少用牝犊也盖今用犊甚少尚患难得其杀时不令母见始能割爱不尔不复食草鸣唤至死乃已传所谓犹懐老牛防犊之爱岂虚言哉经曰天地之牛角茧栗今云牲孕弗用则天地之牛不能用牡亦不皆茧栗其所谓茧栗与牡正也公羊传曰鲁祭周公何以为牲周公用白牡鲁公用骍刚羣公不毛羣公不毛虽曰少贬亦用其骍有不能给由是观之虽周宗庙亦有通法存焉盖圣人有以见天下之动而观其防通以行其典礼宜如此
  金华唐氏曰先王祀天之礼见于经传甚明而诸儒异说矛盾制始不明唯参考而公取之则坦然可举大抵常礼嵗九郊雩明堂圜丘兆帝于四郊也变礼有旅有类造有祷祠有柴望有告有用牲稽经可歴考也夏正之月祈谷于上帝诗之噫嘻郊特牲之迎长日春秋书郊左传啓蛰而郊是也夏祈谷于上帝诗之噫嘻月令大雩帝春秋书大雩左传龙见而雩是也季秋大飨上帝五帝于明堂诗之我将月令大飨帝孝经宗祀文王于明堂是也冬至日祀天于圜丘诗昊天有成命大司乐于地上之圜丘奏之冬至之日登观台以书云物礼器用吉土以飨帝于郊是也兆五帝于四郊则小宗伯所掌月令迎气是也此则岁凡九祭皆祀天神郑氏之说是矣然五帝于昊天同称帝不与昊天同称天六天之说出于防纬不攻自破矣王肃谓祭天岁二冬至祭天春祈农事而已迎气明堂皆祭人帝若此则噫嘻祈谷我将天右孝经配上帝周礼禋祀五帝皆非祭天可也肃之为说又不通矣参而取之一天六帝岁有九祭常礼之不可易者也若其变礼则大故有旅大宗伯国有大故则旅上帝礼器大旅具矣是也师役有类造肆师类造为位泰誓类于上帝是也旅陈类聚则合上帝而一祭焉者也大烖有祷祠肆师祷祠于上下神祗云汉上帝不临春秋大雩书旱之类是也廵狩有柴望舜典至于岱宗柴诗时迈礼器升中于郊特牲适四方先柴是也至于军有四类伐有告革命有柴作邑有用牲亦是天子变礼也就阳故于国南郊因天故于圜丘至敬故埽地燔柴故于泰坛此冬祀祈谷之所同也苍璧牲币放其色乐以圜钟为宫所以礼之也四圭有邸牲用骍乐奏黄钟所以祀之也大圭素车大裘陶匏稾秸蒲越牺尊防布幂觯杓大羮用犊重诚质也镇圭五路大常璪十有二旒被衮画布幂彞或明天道又以致其文焉夫事天之礼岂一而足哉先儒以圜丘苍璧为冬祀南郊四圭为春郊大裘无旒乗素车被衮为鲁礼祭天无祼不用皆考之未详者也礼神之牲币玊则燔之祀神之牲玉则荐之降之而后礼礼之而后祀南言其方圜言其形大裘而冕则被衮矣素车王路乗之各有时亦兼文质而已秬鬯以事上帝大旅陈奠则虽无祼酒设彞故酒正言五齐三酒以实八尊而幂人防画亦通祭祀言之为可考矣大旅张氊案设皇邸祀五帝则张大次小次设重帟重案昊天上帝亦张设之为可知矣大报天而主日故典瑞言搢大圭执镇玉以朝日掌次言朝日祀五帝则行于郊祀可知非实柴圭璧之祀矣祀五帝沃尸盥则郊祀有尸矣然裘冕二人执戈送逆尸则尸乃配侑之尸欤鲁之所用郊雩也其见于经传则详矣郊用夏正鲁于四月失礼也雩用龙见月令于仲春秦书乎明堂兼飨五人帝侑以五官主于宗祀故于室堂而礼文于郊祀诗有牛羊似与用犊不合盖配侑之大牢欤帝牛必在涤三月稷牛唯具则帝之牲与配牲容有不同矣郊配以稷明堂祀文王考之诗孝经明矣郑以禘郊祖宗皆为配天以禘其祖之所自出与后稷所配皆为感生帝于经未有考也曰昊天上帝曰五帝则吾尝闻之学者当信经防纬不足惑也礼天地兆五帝器宜有七而六者兆于四郊则从四方之色而已古祭天之祀一岁凡九又有变礼非王者所尽行则有摄位之礼矣礼莫重于祀祀莫重于天故卜日誓戒具修皆致其严大飨不问卜者不徧问五帝云尔大宰言祀五帝前期十日师执事而卜日非不卜也常祀多分有时乎合大飨是也变礼多合有时乎分廵守柴望是也常礼则备变礼则略故曰大旅具矣不足以飨帝类造祷祠柴告则又略于旅矣有故则旅则存奠彞廞乐器岂非以其凶灾邪类或用于禅或用于师柴或用于狩或用于军其礼一也旅掌于大宗伯类造掌于小宗伯则其隆杀可知告与用牲则又其略矣雩有二龙见常也旱暵变也其祷一也鲁之郊禘非礼也则大雩岂为得礼乎自郊徂宫则雩其旱祷之先欤作乐于豫亨于鼎立庙于涣均是事天而所因之时异也唯圣人为能飨帝仁人之事天如事亲然则茍尽其事天飨帝之道则礼虽先王未之有可以义起也
  长乐陈氏曰大礼必简则小礼必繁简则内心而贵诚繁则外心而贵味此所以郊特牲而社稷大牢诸侯膳天子用犊而天子礼诸侯以大牢也盖南郊所以祀天神北郊所以祭地祗其谓之郊则同而其所以用特牲亦同故周颂曰郊祀天地是天地之祀皆谓之郊也书曰用牲于郊牛二是天地之牲皆用特也 又礼书曰五帝与昊天同称帝不与昊天同称天犹诸侯与天子同称君不与天子同称王周官祀五帝之礼有与天同以极其隆有与天异以致其辨故皆禋祀皆服大裘此其所同也祀帝于圜丘兆五帝于四郊此其所异也郑氏之徒谓四圭之玉黄钟大吕之乐夏正以祀感生帝于南郊苍璧之玉六变之乐冬日至礼天皇大帝在北极者于圜丘天皇大帝耀魄寳也五帝大微之帝也分郊与丘以异其祀别四帝与感生帝以异其礼王肃尝攻之矣然肃合郊丘而一之则是以五帝为人帝则非有天地则有五方有五方则有五帝月令五人帝伏羲神农黄帝少昊颛顼而已果以是为五帝则前此其无司四时者乎
  严陵方氏曰于郊故谓之郊言郊以知社稷之在国言社稷以知郊之为天地于牲言特以见大牢之非一于牢曰大以见特牲之用犊也特则牢所畜之物牢则牲所畜之地互相备也郊言特牲膳言用犊亦互相备也天子有天地之徳故诸侯以事天地者事天子诸侯有社稷之功故天子以礼社稷者礼诸侯亦唯其称而已郊用特牲而召诰言牛二者兼稷牛言之尔经言帝牛不吉以为稷牛盖谓是矣礼器言天子祭天特牲王制言天子社稷皆大牢掌客言王廵守殷国则国君膳以牲犊王合诸侯而飨礼则具十有二牢其言正与此合凡此则尊者常小而少卑者常大而多故曰贵诚之义盖诚在内而不在外故也天子牲孕弗食则诸侯容或食之言祭帝弗用则社稷容或用焉
  延平周氏曰言郊则天神与地祗也诗序曰昊天有成命郊祀天地也书曰用牲于郊牛二盖一则用于南郊以祀天神一则用于北郊以祭地祗是天神地祗皆用特牲然则五帝与昊天同用特牲可乎五帝与昊天同用大裘而冕则同用特牲不亦可乎郊特牲以犊而社稷大牢不以犊诸侯膳天子以特牲而天子礼诸侯以大牢者但以贵诚为主盖诸侯以事天者而事天子则足以崇其道天子以礼社稷者而礼诸侯则足以责其功也夫诚者纯一而未散者也牲孕则散矣故天子弗食而祭帝弗用也
  马氏曰郊者所以事昊天上帝社稷者所以祀土谷之神天子之徳比于天诸侯之徳比于社稷故天子适诸侯诸侯膳用犊诸侯适天子天子赐之礼大牢凡天下之物皆天之所生无物以称其徳故郊则以特天下之物皆天子之所有亦无物以称其徳故诸侯则膳之以犊社稷者土谷之神而诸侯为君守者也社稷以大牢则诸侯亦赐之大牢
  大路繁缨一就先路三就次路五就郊血大飨腥三献爓一献孰至敬不飨味而贵气臭也诸侯为賔灌用郁鬯灌用臭也大飨尚腵脩而已矣
  郑氏曰此因上说以少为贵者礼器言次路七就与此乖字之误也血腥爓祭用气也大飨飨诸侯亦不飨味也
  孔氏曰殷三路犹质对次路故称先路每加以两故次路五就礼器非加两之差故郑知为误也余见礼器郊血以下因贵少更说不贵味也所进血腥亦如礼器说至敬不飨味而贵气臭此觧郊血义血气也夫孰食有味人道卑近事天冝极敬故用血也用血是贵气而不贵味故云贵气臭也宗庙敬降于天故用腥腥稍近味社又降于宗庙故用爓爓又稍近味诸侯为賔灌用郁鬯者灌犹献也谓诸侯来朝在庙中行三享竟然后天子以郁鬯酒灌之也故大行人云上公王礼再祼而酢侯伯王礼一祼而酢诸子诸男王礼一祼不酢郑注云王礼王以郁鬯礼賔是也郁鬯是臭故云灌用臭也此亦明贵气之礼大飨尚腵脩者谓诸侯行朝飨及灌以后而天子飨燕食之也上公则三飨三食三燕侯伯则再飨再食再燕子男则一飨一食一燕其行飨之时虽设大牢之馔于时先荐腵脩于筵前然后始设余馔故云尚腵脩而已此亦明不飨味之义也
  长乐陈氏曰礼器与郊特牲言大路繁缨一就则同其言次路繁缨五就七就则不同者先王之路降杀以两反此而加多焉盖亦以两而已大路一就先路三就则次路有五就七就者矣书言次路以兼革木二路则殷之次路五就七就庸岂一车邪郑氏以礼器七就为误是过论【礼书】 又曰礼以全于天者为尤厚近于天者为差厚以近于人者为差薄全于人者为尤薄血者全于天者也腥者近于天者也爓者近于人者也孰者全于人者也郊与大飨常重于三献之礼岂非至敬不飨味而贵气臭哉郁鬯阳物也腵脩隂物也用隂物所以神之尚阳物所以明之而其所以不飨味一也夫大飨于神则王之事而大飨于賔则诸侯之事于神与賔皆谓之大飨者盖谓之大所以极其礼谓之飨所以向之 又曰明堂之礼事神也宗庙之礼明鬼也鬼神变化非飨不足以通之诸侯之朝为之饮以醉其徳设之食以重其礼亦谓之飨何邪盖飨于隂则幽明通而凡所谓飨神与鬼者皆所以通幽明者也飨于阳则上下通而凡所谓飨于人者皆所以通上下者也盖明不通则幽不格上不通则下不懐此诸臣所以有飨合上帝五帝而飨谓之大合祖所自出而飨谓之大则凡称飨帝飨先王者皆小也合诸侯而飨谓之大则凡称飨耆老孤子者皆小也
  严陵方氏曰一献孰则飨味矣味非不敬也特不若血腥爓之至尔经曰血腥爓祭用气也以臭生于气故此曰气臭腵言捶肉如腵脩则以姜桂脩之诸侯为賔即大飨之时天子飨诸侯于庙中然非君三重席之飨也郁鬯可以养阳腵脩可以养隂养阳不以酒醴养隂不以牺牲则以所飨在臭而不在味故也山隂陆氏曰郊血言祭大飨腥言飨大飨飨诸侯也据此篇凡言大飨皆飨诸侯郊血有腥贵血大飨腥有爓贵腥三献爓有孰贵爓一献有孰而已故曰至敬不飨味而贵气臭也荀子曰大飨尚尊俎生鱼先大羮贵食饮之本也大飨诸侯如此用祭礼也灌用郁鬯亦祭礼也周官所谓礼再祼而酢当此节用大飨尚腵脩当飨礼九献之节案诸侯初相见以鬯即大夫来聘礼之用醴聘礼曰賔祭脯醢以柶祭醴三庭实设是也醴已而出若诸侯出则奏肆夏以送之自不应用陔夏也其奏陔夏在其后飨之之日飨已而燕犹祭已而燕当是时虽奏陔夏可也故曰賔醉而出则奏陔夏且大飨尚腵脩言而已则大飨所尚在此其余尚尚其泛也盖祭有等级郊用陶匏性也大飨尚腵脩脩为之事三献爓一献孰道学而已故曰诵诗三百不足以一献一献之礼不足以大飨大飨之礼不足以大旅大旅具矣不足以飨帝
  大飨君三重席而酢焉三献之介君专席而酢焉此降尊以就卑也
  郑氏曰言诸侯相飨献酢礼敌也三献卿大夫来聘主君飨燕之以介为賔賔为苟敬则彻重席而受酢也专犹单也
  孔氏曰此一节论尊卑之席此大飨谓诸侯相朝主君飨賔賔主俱是诸侯皆设三重之席而受酢焉三重席是诸侯礼而又称君故知诸侯相飨下云降尊就卑之义是尊卑不敌故郑云献酢礼敌也三献之介谓诸侯遣卿来聘卿礼三献其副既是大夫与卿为介谓之三献之介此介是大夫大夫席虽再重今为介降一席祗合专席主君若受此介之酢爵虽应合三重之席必彻去重席单席而受降诸侯之尊以就介之卑故也五等诸侯有九献七献五献故五等诸侯之卿皆三献也大夫卿之緫号賔为茍敬燕礼记文
  长乐陈氏曰周官天子之席不过三重诸侯之席止于二重则国君之席三重者是殷之制也盖夏殷之文虽不及于周之盛而礼之数有多于周之制则周于夏殷之席盖益其文而损其数耳
  严陵方氏曰礼器言诸侯之席三重两君相见则其体相敌故其席如其数而不必増损焉至于他国之卿来聘而大夫为之介焉位虽臣也命则君也名虽介也礼则客也其文虽殊其义则相敌故主君之受酢也降重席之尊而不与之异就专席之卑而必与之同也
  飨禘有乐而食尝无乐隂阳之义也凡饮养阳气也凡食养隂气也故春禘而秋尝春飨孤子秋食耆老其义一也而食尝无乐饮养阳气也故有乐食养隂气也故无声凡声阳也
  郑氏曰其义一也言义同而或用乐或不用乐也此禘当为禴字之误也王制曰春禴夏禘
  孔氏曰此一节论飨禘食尝有乐无乐之异飨谓春飨孤子禘谓春祭宗庙以其在阳时故有乐食谓秋食耆老尝谓秋祭宗庙以其在隂时故无乐无乐为隂有乐为阳此隂阳之义也凡饮养阳气食养隂气者此覆释上文飨有乐而食无乐之义以饮是清虚养阳气故有乐食是体质养隂气故无乐飨禘在春为阳食尝在秋为隂禘之与尝同是追慕飨之与食同是赏功其事无殊故云一也而食尝无乐重结之也不言飨禘略可知也饮养阳气食养隂气覆释上文也阳时为飨则有乐故知凡声皆阳也依礼三代无春禘之文周则春曰祠王制夏殷之礼云春曰禴今云春曰禘故知禘当为禴此经所论谓夏殷礼也举春见夏举秋见冬若周则四时祭皆有乐故祭统云内祭则大尝禘升歌清庙下管象是秋尝有乐也案王制夏后氏养老以飨礼则夏家养老用春时有乐无秋食之礼殷人养老以食礼而秋时不作乐无春飨之礼周人脩而兼用之则周人养老春夏用飨礼秋冬用食礼四时皆用乐故文王世子云凡大合乐必遂养老注云春合舞秋合声下云养老之礼遂咏焉登歌清庙是秋时养老亦用乐也
  横渠张氏曰禘于夏周为春夏尝于夏周为秋冬作记者交举以二气对互而言尔
  长乐刘氏曰春夏阳气育万物于地上故有乐秋冬阳气潜藏于地下故无乐顺隂阳之义也阳主乎气隂主乎形立天之道曰隂与阳在人为气故饮以养之声所以逹气者也立地之道曰柔与刚在人为形故食以养之静所以安形者也
  长乐陈氏曰飨禘以饮为主饮以天产而养阳气故有乐食尝以食为主食以地产而养隂气故无乐盖飨禘以春食尝以秋春为阳秋为隂阳则来而主长隂则往而主成故禘之有乐所以迎来尝之无乐所以送往春飨孤子以助其长秋食耆老以顺其成凡皆顺隂阳而已此与祭义言春禘秋尝同而王制祭统则言夏禘秋尝盖夏殷之礼不同也 又礼书曰冕而緫干施于食礼而记称食尝无乐者考之于诗商颂言顾予烝尝而有鞉鼓渊渊嘒嘒管声小雅言以往烝尝而有钟鼔既戒鼓钟送尸则尝有乐矣乐师飨食诸侯序其事令奏钟鼓钟师凡飨食奏燕乐籥师賔客飨食鼓羽籥之舞则食有乐矣其曰食尝无乐非殷周之制也 又曰先王老吾老以及人之老所以教天下之孝幼吾幼以及人之幼所以教天下之慈又况出身勠力而死于王事者在上有父祖在下有子孙弃而不养不足以报劳养不以礼不足以示劝故春飨孤子所以象阳之生秋食耆老所以象隂之成而外饔酒正遗人司门槁人皆共其职事焉然财必出于遗人司门者用以利犯禁之财养以义死政之老与其孤则趋利者知所愧而狥义者知所勉矣冡人之职凡死于兵者不入兆域郑氏谓战败无勇投诸茔外以罚之罚其身而养其父祖子孙者不罚不足以示义不养不足以尽仁也然春飨孤子秋未尝不食而以飨为主秋食耆老春未尝不飨而以食为主周礼言飨耆老孤子则飨与食固兼用也耆老养于学孤子亦养于学文王世子反养老幼于东序谓各反其国养老幼如东序之礼也 又乐书曰先王之交鬼神也非祭则祀其接賔客也非飨则食祭之以其物有养而亲之之意所以致爱也祀之以其道有止而宁之之意所以致敬也飨以饮为主有飨之之意亦所以致敬也食以食为主有养之之意亦所以致爱也燕之为礼虽与祭祀飨食不同要之亦不过致爱敬而已故文王鹿鸣之燕羣臣既饮食之又实币帛以将其意是致爱也待之以嘉賔之礼是致敬也然则祭祀飨食如之何不奏燕乐乎此言食尝无乐非周制也 又曰礿禘皆阳义也莫盛于禘尝烝皆隂义也莫盛于尝春阳中也秋隂中也凡声阳也凡味隂也故禘以飨先王飨以待孤子皆用乐焉所以象雷之声于春也尝以飨先王食以待耆老皆不用乐焉所以象雷之收声于秋也月令于仲春雷乃声言习乐于仲秋雷乃收声而不及乐岂亦飨禘有乐而食尝无乐之意
  严陵方氏曰重言而食尝无乐五字盖衍文
  延平周氏曰隂有体而无声阳有声而无体飨与禴以阳为主饮阳也乐亦阳也故飨禴有乐食与尝以食为主食隂也故食尝无乐饮以天产为主所以养阳食以地产为主所以养隂春为阳中而用禴秋为隂中而用尝春飨孤子以助阳秋食耆老以助隂其义一也虽然考于商颂周官则食尝未有不用乐者岂非夏之制欤
  马氏曰君子事死如事生事亡如事存春禘所以达其怵惕之心秋尝所以达其凄怆之心故春飨生者之阳气而禘死者之阳气则有乐有乐者所以顺阳气之出也秋食生者之隂气而尝死者之隂气则无乐无乐者所以顺隂气之入也故春禘而秋尝春飨孤子秋食耆老其义一也
  陈氏曰阳作而有声隂成而有味飨禘有乐用其声也食尝无乐用其味也礼之所用惟其物冝而有隂阳之义存焉飨禘以饮为主食尝以食为主饮养阳气为养精也食养隂气为养形也养精者动之以声此飨禘所以有乐养形者实之以味此食尝所以无乐凡作而有声无非出于阳也故曰凡声阳也山隂陆氏曰飨禘有乐而食尝无乐此周礼也殷人尚声虽食尝犹有乐祭统曰大尝禘升歌清庙下而管象鲁殷礼也公食大夫无乐食礼也然则少牢馈食特牲馈食主尝言之欤秋食耆老月令所谓仲秋养老是也虽然春飨孤子耆老亦飨焉秋食耆老孤子亦食焉知然者周官酒正凡飨耆老孤子皆共其酒又文王世子有司告以乐阕王乃命公侯伯子男及羣吏反养老幼于东序知之也此一节言若繁复所谓其中必有美焉者也彼见形而不及理往往不察故君子记之如此使读者尽心焉
  鼎俎竒而笾豆偶隂阳之义也笾豆之实水土之品也不敢用防味而贵多品所以交于旦明之义也
  郑氏曰水土之品言非人常所食旦当为神篆字之误也
  孔氏曰此一节论鼎俎笾豆所法隂阳之事鼎俎以盛牲体牲体动物属阳故其数竒笾豆兼有植物植物属隂故其数偶笾豆所充实之物皆是水土所生品类非人所常食神道与人异故不敢用人之食味神以多大为功故贵多品案聘礼牛一羊二豕三鱼四腊五肠胃六肤七鲜鱼八鲜腊九是鼎九其数竒也又有陪鼎膷一也臐二也膮三也亦其数竒也正鼎九鼎别一俎俎亦九也又少牢陈五鼎羊一豕二肤三鱼四腊五其肠胃从羊五鼎五俎又特牲三鼎牲鼎一鱼鼎二腊鼎三亦有三俎是鼎俎竒也案掌客云上公豆四十侯伯三十二子男二十四又礼器云天子之豆二十有六诸公十有六诸侯十有二上大夫八下大夫六案礼笾与豆同是笾豆偶也乡饮酒义豆数是年齿相次非正豆也
  长乐陈氏曰鼎俎之实以天产为主而天产阳属故其数竒笾豆之实以地产为主而地产隂属故其数偶不敢用亵味所以尽志贵多品所以尽物尽志所以交于神尽物所以交于明先儒以旦为神其说是也严陵方氏曰笾之实若菱芡之类豆之实若芹蒲之类所谓水之品也笾之实若枣栗之类豆之实若菁韭之类所谓土之品也水土之品非人常所食故曰不敢用亵味或水或土所取不一故曰贵多品山隂陆氏曰俎载而生之鼎烹而孰之笾豆受成而已旦明盖指祼献之时至朝而践则象朝时事亲所进也于是始有笾豆之荐虽有笾豆然不敢用亵味而贵多品是乃所以交于旦明之义也灌用郁鬯祼用臭也至敬不飨味而贵气臭也交于神明之义言以人事交于神明如此也交于旦明之义言以朝事交于旦明如此也灌用郁鬯无笾豆之荐以言交于旦明之义故曰笾豆之实而已又曰不敢用亵味而已以言交于神明之义故曰笾豆之荐又曰不敢用常亵味也案笾人掌四笾之实自朝事而下则祼无笾豆之荐非特诸侯相朝虽祭亦尔也
  賔入大门而奏肆夏示易以敬也卒爵而乐阕孔子屡叹之奠酬而工升歌徳也歌者在上匏竹在下贵人声也乐由阳来者也礼由隂作者也隂阳和而万物得郑氏曰賔朝聘者易和说也屡叹美此礼也徳者以诗之义明賔主之徳匏笙也得得其所也孔氏曰此一节论朝聘之賔及己之臣子有王事劳者设燕飨之礼奏乐之节飨礼既亡今约大射及燕礼觧之案大射礼主人纳賔賔是己之臣子又无王事之劳故賔入不奏肆夏賔入及庭公升即席乃奏肆夏是也燕礼记云若以乐纳賔则賔及庭奏肆夏郑注云卿大夫有王事之劳则奏此乐此云賔入大门谓朝聘既毕受燕飨之时燕则大门是寝门也飨则大门是庙门也乐主和易今奏此肆夏之乐者示主人和易严敬于賔也又案大射礼賔及庭奏肆夏乃升主人献賔賔受爵啐酒拜告防而乐阕賔饮卒爵酢主人主人受酢毕主人献公乃奏肆夏公饮卒爵而乐阕燕礼记云賔拜酒主人荅拜而乐阕公拜受爵而奏肆夏公卒爵而乐阕是卒爵而乐阕也此卒爵谓兼賔及主君也依大射礼主人受酢不作乐若其飨时主君亲献賔賔亲酢主君賔主俱作乐也孔子见礼入门而县兴卒爵而乐阕屡数也数数叹美此礼善其和易恭敬之义也奠酬而工升歌者案大射礼献卿之后大夫媵觯于公所谓酬也公奠置此酬而未举于时工升歌也或可飨时主君亲酬賔賔初奠酬荐东于时即工升歌也大射与燕礼异燕礼歌鹿鸣合乡乐凡合乐降于升歌一等王飨燕元臣升歌三夏三夏即颂合乐降一等即合大雅也元侯自相飨亦歌颂合大雅故仲尼燕居两君相见歌清庙是也侯伯子男相见既歌文王合鹿鸣也准约元侯则天子飨燕侯伯子男亦歌文王合鹿鸣也诸侯燕臣子歌鹿鸣合郷乐燕礼是也其天子燕在朝臣子郑诗谱云歌鹿鸣合郷乐是也升歌合乐所以异者案郷饮酒及燕礼工升自西阶歌鹿鸣四牡皇皇者华歌讫笙入立于堂下奏南陔白华华奏讫乃间歌鱼丽笙由庚歌南有嘉鱼笙崇丘歌南山有防笙由仪间歌讫乃合郷乐周南关雎覃卷耳召南鹊巢采蘩采苹间者谓堂上堂下一歌一吹更递而作合者上下之乐并作此其所以异也歌者在上匏竹在下觧所以不升笙之义也歌是人声可贵故升之在堂上匏竹可贱故在堂下然瑟亦升堂者瑟工随歌工故也因賔主礼乐之事遂说礼乐之义阳天也天以气化故作乐象之乐以气为化是乐由阳来者也气化谓五声八音隂地也地以形生故制礼象之礼以形为教是礼由隂作者也形教谓尊卑大小拜伏之事也和犹合也得谓各得其所也若礼乐由于天地天地与之和合则万物得其所也
  长乐刘氏曰入门而县兴乃奏肆夏之乐所以示天子同乐易之徳降接于羣臣以将其敬也然则为賔者乃其臣也当其礼乐之优隆冝何心以报上哉故天保之诗者下报上也此文王所以致多士而作周也卒爵而乐阕孔子屡叹之者谓君能降礼下交于臣以竭其欢心臣能尽忠以荅于上以成其亨防位天地育万物由其礼乐行而隂阳顺也此孔子所以屡叹之者周衰不及其盛也
  长乐陈氏曰入门而奏肆夏示易以敬者所谓示情者也奠酬而工升歌徳者所谓示徳者也匏竹在下者所谓示事者也古之君子不能亲相与言以礼乐相示而已此夫子所以屡叹之也然孔子之屡叹固不止于卒爵乐阕而已言卒爵乐阕而继之以孔子屡叹者举中以明上下也然哀公问言入门而金作则不止于肆夏言升歌则止于清庙言下管则主于象此言入门而奏则止于肆夏言升歌则不止于清庙言匏竹则不止于象何也盖哀公所言者大飨之礼此则兼燕礼而言之是以详略不同也 又乐书曰古者燕飨之賔情意未通欢好未接不必亲相与言以礼相示而已故賔而飨之所以为礼奏乐而乐之所以为乐賔始入门则奏肆夏以示易敬之意既卒爵则奠酬升歌以賔主之徳卒爵则以进为文而礼意有所不传乐阕则以反为文而乐意有所不喻是相与之诚言尝不足于意而意尝有余于言故言之有不足以尽意其声至于嗟气至于叹者岂言之不足故嗟叹之谓欤孔子于飨賔之际卒爵而乐阕其叹至于屡者盖异乎观止之叹岂一唱三叹之谓乎乐由天作其来自乎阳礼以地制其作自乎隂隂阳不和万物不得礼乐不交賔主不欢是燕飨朝聘之设在礼乐不在隂阳然非隂阳吾无以见礼乐矣在賔主不在万物然非万物吾无以见賔主矣传曰礼乐法而不说其法也可视而见可闻而知其不说也有天下至存焉非得意忘象乌足议此又曰礼乐之始自隂阳出及其至也行乎隂阳隂
  阳者万物之所聴而弗违者也故隂阳和而万物得周官以礼乐天地之化百物之产盖本于此
  严陵方氏曰此言诸侯为賔之礼也故曰賔入大门奏肆夏则所以迎賔而纳之且能易则賔主之情不离能敬则賔主之情不流不流不离礼乐之道也夫礼减而进以进为文乐盈而反以反为文爵始卒而乐遂阕则能以反为文矣此先王之微意也故孔子屡叹之且乐所以明賔主之徳也卒爵则酬酢之礼毕而賔主之徳已明矣乐之阕也不亦宜乎阕终也孔子于与蜡之事毕而叹者叹其礼之亡也于卒爵而乐阕亦叹者叹其乐之深也于礼之亡则伤之而叹也于乐之深则美之而叹也主酌賔曰献賔荅主曰酢主复荅賔曰酬奠酬谓奠置酬爵之时也夫礼成于三奠酬则礼成而賔主之得可知也故乐工升歌以之盖虽有其徳非之于声音则无自而明故也升歌即仲尼燕居所谓升歌清庙示徳是矣或言或言示互相备也歌者在上故经每谓之升歌匏竹在下故经每谓之下管匏即竽笙之类竹即箎笛之类以舜典考之堂上有琴瑟堂下有柷敔要之在上者以歌为主在下者以匏竹为主乐由阳来礼由隂作独隂不生独阳不成生成相济其气乃和和则万物不失其性矣
  马氏曰易者和说之也和恱以敬则和而不流举爵而乐兴卒爵而乐阕示其乐而无荒也和而不流乐而无荒其礼乐如此则孔子及此未尝不深嘉而屡叹之也歌者声之于口匏竹者声之寓于器寓于器者其声粗于口者其声精故歌者在上贵人声也记曰声莫重者所以贵人声也乐由天作则乐者阳也故乐由阳来礼以地制则礼者隂也故礼由隂作天地合而万物生隂阳和而万物得古之人言礼乐未尝徇于一偏之说也
  山隂陆氏曰飨始于入门而奏肆夏终于卒爵而乐阕其所以飨在此孔子所以屡叹也诗曰一朝飨之飨言朝则食象食时所进燕夕时也敬莫隆于朝至夕或怠矣故先王制礼飨以训共俭燕以示慈恵兵法曰朝气锐昼气堕暮气归岂特兵也哉凡乐三阕入门而县兴升堂而乐阕一也賔饮毕乐阕二也主人受酢饮毕乐阕三也奠酬而工升歌徳也所谓徳诩万物者此欤故孔子屡叹在彼不在此故曰徳产之致也精微升歌盖清庙之诗万物得言得由其道得其极髙大各得其冝是也间歌鱼丽笙由庚歌南有嘉鱼笙崇丘歌南山有台笙由仪盖以此讲义曰乐所以道天下之和有得乎气之温厚故曰由阳而来礼所以明天下之分有得乎气之严凝故曰由隂而作
  延平周氏曰礼乐之始虽由于隂阳及其妙也则能统隂阳育万物故曰隂阳和而万物得周官曰礼乐合天地之化百物之产其此之谓乎













  礼记集说卷六十三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说卷六十四    宋 卫湜 撰
  旅币无方所以别土地之宜而节逺迩之期也为前列先知也以钟次之以和居参之也虎豹之皮示服猛也束帛加璧往徳也
  郑氏曰旅众也迩近也钟金也献金为作器钟其大者以金参居庭实之间示和也
  孔氏曰此一节明朝聘货贿庭实之物币庭实也众国贡献币物非止一方故云无方五方各殊所出有异所以分别土地所生之宜六服有逺近或嫔或货所贡之属各有期也以下即旅币无方之事是灵知之物陈之最在前陈金则次于后不谓之金而谓之钟者贡金以供王之铸器器莫大于钟也金性柔和从时变革厠居帛之间故云以和居参之也虎豹是威猛之兽今得其皮来列在庭是表示君臣之徳能服四方之威猛者也玉以表徳今将玉加于束帛或锦绣黼黻之上是以表往归于徳故也谓主君有徳而往归之
  长乐刘氏曰六服诸侯更番以四仲月来朝则任土作贡旅众国之币随其国之所有或金或玉或匦或包如禹贡九州之物无定法也而国服逺近不同必使番休六年一徧而每朝王必皆助祭执笾豆骏奔走则不可在禴祠烝尝之后也故曰节逺迩之期焉其朝宗觐遇也或受飨于朝或受飨于庙备陈众国充庭之物则九江纳锡大者荆州之所贡也以为前列者先其灵知能照国家之灾祥也先儒考夏书无以钟为贡币者以钟为金则厥贡惟金三品以其从革可柔可刚有利国之义故谓之和以和居参之者具陈三品铜色虽下而亦居其次者以其和也长乐陈氏曰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濵莫非王臣故众币所以无方也土地之宜在物而逺近之期在人周官六服其见有六岁之差其交有六物之异六物之异者所谓别土地之冝六岁之差者所谓节逺近之期也金之为体则实而其为性则顺体之实则足以见情而性之顺则足以示和示服猛者所以明徳威惟畏也往徳者所以示徳明惟明也礼器言大飨之所贡故言三牲鱼腊以至丹漆丝纩竹箭之类而极其多此言常贡之法则陈其大率而已此详略所以不同也 又礼书曰采邑有赋而无贡邦国有贡而无赋周官大宰以九赋敛财贿有家削邦县邦都之赋以九贡致邦国之用有祀嫔器币材货服斿物之贡其制地贡在大司徒其施邦国之贡在大司马其物则职方氏州之金锡荆州之丹青青州蒲鱼雍州玉石之类是也其用则大府以家削之赋待匪颁邦县之赋待币帛邦都之赋待祭祀邦国之贡待吊用是也然邦国有岁之常贡有因朝而贡岁之常贡则春入贡是也因朝而贡则侯服岁一见其贡祀物之类是也二者之礼虽殊其玉帛庭实之设盖亦相类考之觐礼侯氏奉玉帛以升庭实旅百先次金次丹漆丝纩马在其南若皮则居马之位而王特抚玉而已以示致方物者臣之职而不有其物者王之道也禹贡八州有贡惟冀州无贡以畿内王之所专特敛其赋而已非所谓贡也
  严陵方氏曰以众之所陈故曰旅以意之所将故用币土地所生之物有冝有否各使贡其所冝之物焉故以别言之地之逺者来之期常防地之迩者来之期常数故以节言之钟即金也贡金以共王之作器故以钟言之曰金则以材言曰钟则以器言金之为物其情则和铸之为钟则止而聚止而聚则和之所居故以和居言之
  马氏曰也钟也虎豹之皮也束帛也皆币也以其为庭实非止于此亦言其略而已旅之言陈也无方者以其土地各有冝不可以不别逺迩各有期不可以不节盖土地各有冝则所贡不一逺迩各有期则所入有多寡故周官制贡各以其国之所有即所谓别土地之冝也圣人之治天下有武以示威有徳以示懐有武以示威故猛者服有徳以示懐故人向而往之虎豹者猛物也币以虎豹之皮者示王者之威足以服猛也璧者玉也君子以玉比徳焉加璧于束帛之上者示王有徳而为人所归往也
  山隂陆氏曰方犹常也旅币无方即前所谓其余无常货后世求于不产责之非时则非所以别土地之冝节逺迩之期此言诸侯大飨故其记如此即言三牲鱼腊四海九州之美味也笾豆之荐四时之和气也丹漆丝纩竹箭与众共财也其余无常货各以其国之所有则致逺物也是王徳也以钟次之言设而已亦贬于玉郑氏谓金两义先设后入且言钟金既器矣和居参之所谓参和为仁也言往徳不言尊徳亦言之法
  延平周氏曰旅币众币也若马之类古人亦谓之币钟即金也言金则不必钟故止于示情言钟则必用金故又足示和往有将意束帛则将其徳之被于人者加璧则将其徳之同于天者
  庭燎之百由齐桓公始也大夫之奏肆夏也由赵文子始也
  郑氏曰庭燎之差公盖五十侯伯子男皆三十百僭天子也肆夏僭诸侯也赵文子晋大夫名武
  孔氏曰自此至夷王以下緫论朝聘失礼之事庭中设火以照燎来朝之臣夜入者因名火为庭燎百者作百炬列于庭也大戴礼云天子百燎齐桓僭用后世袭之是失礼从桓公始也大射礼燕礼诸侯纳賔奏肆夏今文子亦奏之故云僭诸侯此谓纳賔乐也周礼九夏王夏者天子所用其余八夏诸侯皆得用之其陔夏卿大夫亦得用之故乡饮酒客醉而出奏陔夏但非堂上正乐所用也
  长乐陈氏曰天下有道天子驭诸侯诸侯驭大夫而礼乐有差天下无道诸侯僭天子大夫僭诸侯而礼乐无别周之天子无道故齐桓公僭天子之礼而至于庭燎之百赵文子僭诸侯之乐而至于奏肆夏也盖齐桓公之僭以强赵文子之僭以奢记者録而罪之以其滥觞于一时而致洋溢乎天下后世也山隂陆氏曰齐桓公贤诸侯也而僭天子如此则余诸侯可知赵文子贤大夫也而僭诸侯如此则余大夫可知
  金华应氏曰礼运自天子祭天地至诸侯非问疾吊防而入诸臣之家凡八条皆以明诸侯之失礼而大夫之失礼居其三此篇自庭燎之百至为君之荅已也凡十余条皆以明大夫之僭礼而诸侯之僭天子居其三焉世愈降而失愈甚失愈甚而乱愈速事变之推移亦可见矣孔子曰礼乐征伐自诸侯出十世希不失矣信哉虽然抑有由也诸侯之僭起于天子之失礼而已故礼运之叹首以鲁之郊禘非礼为言大夫之僭起于诸侯之失礼而已故此篇之讥自齐桓赵文子始焉夫齐威将仗义以服诸侯也乃自以庭燎之百夸其尊则何以责夫诸侯赵文子辅其君以爵者也而自僭肆夏覇国之礼已失矣则何以责夫大夫
  朝觐大夫之私觌非礼也大夫执圭而使所以申信也不敢私觌所以致敬也而庭实私觌何为乎诸侯之庭为人臣者无外交不敢贰君也
  郑氏曰朝觐其君亲来其臣不敢私见于主国君也以君命聘则有私见何为乎诸侯之庭非其与君无别也外交谓私觌也
  孔氏曰此一节论大夫从君朝觐行私觌非礼之事朝觐谓君亲往邻国行朝觐之礼大夫从君而行輙行私觌是非礼也若受命执圭专使邻国得行私觌故聘礼臣出使有私觌所以申巳之诚信也不敢私觌所以致敬覆明从君而行不私觌所以致敬于己君也周衰有臣从君而行设庭实私觌于主国之庭作记者讥之无外交者觧所以不敢私觌之意为人之臣既无外交唯专一事君既从君而行不敢贰心于他君所以不行私觌之礼也
  马氏曰以周官考之则公执桓圭侯执躬圭伯执信圭子执谷璧男执蒲璧大夫执雁士执雉则大夫无执圭之礼此言执圭者荀子谓聘人以圭记亦曰以圭璋聘重礼也则知此非所执之圭也
  山隂陆氏曰大夫执圭而使所谓信圭如此信也者信此者也何为乎者痛词也春秋之义痛之益深其言愈缓孔子谓季氏八佾舞于庭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三家者以雍彻子曰相维辟公天子穆穆奚取于三家之堂亦以此八佾舞于庭犹可也以雍彻则甚矣故其先后缓急不同如此
  长乐陈氏曰易大有九四匪其彭旡咎则为诸侯者其可庭实于诸侯之庭乎庭实于诸侯之庭者诸侯之无王也曲礼言从于先生不越路而与人言又况大夫从其君之朝觐其可以私觌于诸侯之庭乎私觌于诸侯之庭者大夫之无君也檀弓曰大夫束脩之问不出竟左传曰防名委贽贰乃辟也此所谓人臣无外交而不贰君也
  大夫而飨君非礼也大夫强而君杀之义也由三桓始也天子无客礼莫敢为主焉君适其臣升自阼阶不敢有其室也觐礼天子不下堂而见诸侯下堂而见诸侯天子之失礼也由夷王以下
  郑氏曰大夫飨君由强且富也三桓鲁桓公之子庄公之弟公子庆父公子牙公子友庆父与牙通于夫人以脇公季友以君命鸩牙后庆父弑二君又死也天子无客礼君适其臣升自阼阶不敢有其室明飨君非礼也天子不下堂见诸侯正君臣也夷王周康王之孙之子也时微弱不敢自尊于诸侯
  孔氏曰大夫富强专制于君召君而飨之非礼也大夫干国乱纪君能杀之得其义也郑注三桓以下并公羊文春秋之时则有诸侯飨天子故庄二十一年郑伯飨王于阙西辟乐备乱世非正法也案觐礼天子负斧依南面侯氏执玉入是不下堂见诸侯也若春朝夏宗则以客礼待诸侯以车出迎故齐仆云各以其等为车送逆之节夷王下堂见诸侯自此以后或有然者故云以下
  黄氏曰鲁自三桓执政日衰一日岂是能杀强臣为得义哉盖杀者降杀之义也谓大夫无飨君之礼而今可飨君者由三桓始也谓三桓势强而君政防若降杀故为大夫所飨正文非举杀臣弑君之事本记大夫飨君失礼之由与齐桓赵文子夷王为乱礼法之始则无杀臣之义也
  长乐陈氏曰以大夫而飨君犹为非礼又况以诸侯而飨天子乎三代之制刑不上大夫而覇者之法亦曰无专杀大夫则古之所以任大夫未尝不以贤而其所以待大夫未尝不以礼其有至于杀者盖其始也任之不以贤故其终也不可待之以礼耳周衰之际诸侯之杀大夫者不独始于三桓而必曰三桓始者盖前乎三桓者为乱而不止于强及三桓之事则强而未至于乱是以齐杀无知卫杀州吁宋杀长万陈杀二庆是皆以其祸乱一国而不止于强也叔牙之欲立庆父则恃强而已而未至于祸乱一国此记者所以言大夫强而君杀之由三桓始也春夏万物聚见之时先王为之朝宗之礼而不纯以臣待诸侯以其等为车送逆之节所以明其恩也于秋万物分辨之时为之觐礼而纯以臣待诸侯则负依南面而不下堂所以明其义也明其恩则天下知所贤明其义则天下知所尊知所贤则人乐于为徳知所尊则人乐于为礼此天子之徳所以常感于下而其势所以常隆于上矣至夷王则不然于其秋觐之时亦与诸侯分庭抗礼而下堂见之是其自卑所以起诸侯之僭自弱所以起诸侯之强以至平王东迁而齐王室于君降离于国风者非由此哉
  延平周氏曰齐桓公葵丘之盟尝谓无专杀大夫而此谓大夫强而君杀之由三桓始则所谓无专杀大夫者非特覇者之法而已然周之诸侯杀大夫者岂独始于三桓盖三桓以鲁言也夷王下堂而见诸侯周之王业卒至于不可复兴其失礼之害也如此山隂陆氏曰三桓盖公子庆父公子牙公子季友之后子孙执国政者也郑氏谓季友以君命鸩牙后庆父弑二君又死也案季友鸩牙使若托以疾死然其于庆父缓追逸贼皆亲亲之道即非以君命杀之又季友不应在三桓之列且古者杀大夫非义也大夫见杀非智也其或有罪则迁就而为之讳所谓簠簋不饰是也后世大夫世执国政君由是弱矣有杀之者更以为义则若三家者有以啓之也经是以云经曰公庙之设于私家非礼也由三桓始也春秋传曰阳虎欲去三桓以季寤更季氏以叔孙輙更叔孙氏以己更孟氏知三桓非公子友等亦明矣不信由夷王始则夷王以下莫不然也其所谓始者能为之始而已后有不皆也据孔氏之不丧出母自子思始也邾娄复之以矢盖自战于升陉始也鲁妇人之髽而吊也自败于台骀始也下殇用棺衣棺自史佚始也练冠以丧慈母自鲁昭公始也庭燎之百由齐桓公始也大夫之奏肆夏由赵文子始也大夫强而君杀之义也由三桓始也公庙之设于私家非礼也由三桓始也庙有二主自桓公始也冠紫緌自鲁桓公始也朝服之以缟也自季康子始也士之有诔自鲁庄公始也夫人之不命于天子自鲁昭公始也马氏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濵莫非王臣故天子无客礼莫敢为主焉天子燕礼则以膳夫为主诸侯燕礼则以宰夫为主示其君之尊而莫敢与之抗礼也故君适其臣升自主人阼阶之位示臣不敢有其室也为人臣者不敢有己而况于有室乎横渠张氏曰不当下堂而下是天子弱而诸侯强也若负屏而立谓之朝是当行礼于庭中也
  诸侯之宫县而祭以白牡击玉磬朱干设钖冕而舞大武乗大路诸侯之僭礼也台门而旅树反坫绣黼丹朱中衣大夫之僭礼也故天子微诸侯僭大夫强诸侯胁于此相贵以等相觌以货相赂以利而天下之礼乱矣诸侯不敢祖天子大夫不敢祖诸侯而公庙之设于私家非礼也由三桓始也
  郑氏曰宫县四面县也干盾也钖傅其背如也武万舞也白牡大路殷天子礼以上皆天子之礼也旅道也屏谓之树树所以蔽行道管氏树塞门塞犹蔽也礼天子外屏诸侯内屏大夫以帘士以帷反坫反爵之坫也盖在尊南两君相见主君既献于此反爵焉绣黼丹朱以为中衣领縁也绣读为绡绡缯名也诗云素衣朱绡又云素衣朱襮襮黼领也以上皆诸侯之礼也仲孙叔孙季孙氏皆立桓公庙鲁以周公之故立文王庙三家见而僭焉
  孔氏曰此一节緫论诸侯及大夫奢僭强盛之事案小胥天子宫县诸侯唯合轩县今乃有宫县白牡是殷之正色诸侯祭用时王牲今乃用白牡又诸侯击石磬今击玉磬又诸侯得舞大武故诗云方将万舞宣八年万入去籥是也但不得朱干设钖冕服而舞今朱干设锡冕而舞大武诗云镂钖谓以金饰之则此钖亦以金饰谓用金琢傅其盾背盾背外髙背亦外髙故郑云如盖汉礼然也又诸侯合乗时王之车今乃乘殷之大路并是诸侯之僭礼也祭统云朱干玉戚冕而舞大武明堂位云鲁君孟春乘大路皆天子礼乐特赐周公鲁惟文王周公庙得用之用于他庙则为僭若他国诸侯非二王之后祀受命之君而用之皆为僭也台门者两边起土为台台上架屋曰台门树立也人君当门道立屏蔽内外为敬也明堂位云反坫出尊则坫为尊而设故郑知反爵之坫也坫以土为之论语云邦君为两君之好有反坫故郑知两君相见也彼注云其献酬之礼更酌酌毕则各反爵于坫上谓于此坫上而反爵也中衣谓冕又爵弁之中衣以素为之绣黼为领丹朱为縁案注昬礼引诗云素衣朱绡鲁诗亦以为绡绡绮属以鲁诗既为绡字又五色备曰绣白与黒曰黼绣黼不得共为一物故以绣为绡也谓于绡上刺黼文也又释器黼领谓之襮故郑云襮黼领也案礼公之孤四命则爵弁自祭天子大夫四命亦当爵弁自祭则中衣得用素但不得绡黼为领丹朱为縁耳自台门以下于时大夫皆有此事故言僭礼也相贵以等谓臣下不畏惧于君而擅相尊贵以等列相觌以货者大夫私相觌以货贿不辟君也郑知鲁得立文王庙者案襄十二年吴子夀梦卒临于周庙礼也注云周庙文王庙也此经云诸侯不敢祖天子而文二年左传云宋祖帝乙郑祖厉王大夫不敢祖诸侯而庄二十八年左传云凡邑有宗庙先君之主曰都彼据有太功徳者此据寻常诸侯大夫也
  长乐陈氏曰宫县玉磬朱干设钖冕而舞大武此周天子之礼而周之诸侯僭之也祭以白牡殷天子之礼而殷之诸侯僭之也盖殷尚白非天子之宗庙不用白牡犹周尚赤非天子之宗庙不用骍刚周公以人臣不可及之功故祭得用天子之骍刚所以优其功然又不可以忘人臣之分故以白牡所以正其分也则祭以白牡为僭者岂非殷之诸侯哉明堂位以大路为殷路指木路而言之乐记曰大路天子之车指金路而言之也殷之木路非天子之祭天则不用周之金路非天子之所赐则不得乗在殷而乘木路在周而乘金路皆谓之乘大路此言殷周诸侯之僭礼也其所谓绣黼丹朱中衣者盖绣黼中衣之领而丹朱中衣之縁也先儒以绣为绡其说非矣诗曰素衣朱襮 又乐书曰周官小胥正乐县之位王宫县诸侯轩县则诸侯宫县僭天子乐县也舜之鸣球以象天帝玉磬之音诸侯击玉磬僭天子乐器也天子朱干玉戚冕而舞大武诸侯亦设钖而用之僭天子乐舞也祭以白牡僭天子用牲之礼也乘以大路僭天子乘车之礼也盖天下有道礼乐自天子出诸侯莫得而僭之天下无道礼乐自诸侯出其不僭窃而用之未之有也言诸侯僭礼则乐可知矣朱干用白金以覆其背所谓朱干设钖是也玉戚用玉以饰其柄楚工尹路谓剥圭以为戚柲是也凡此鲁不特用于周公之庙而羣公之庙亦用焉故子家驹讥之不特用于鲁之羣庙而诸侯亦用焉故于此讥之循縁积习八佾作于季氏之庭万舞振于文夫人之侧先王之乐自是扫地矣
  严陵方氏曰先儒谓县若钟磬之属县于簨虡者四面皆县象宫室之有墙故谓之宫县诸侯轩县犹轩车之有蕃去其一面故也白牡殷牲大路殷路也二者先王之礼路也唯天子乃得兼而用之丹朱中衣以丹朱为中衣之饰也正服在外故谓之中衣微故见脇强故敢僭四者之言亦互相明尔相贵以等则爵不足以驭其贵相觌以货则禄不足以驭其富相赂以利则予不足以驭其幸大宰八柄诏王驭羣臣以此三者为先三者茍失天下之礼由是乱矣觌言非是则不行货指物利指事诸侯有国而已故不敢祖天子大夫有家而已故不敢祖诸侯以其不敢祖天子故立始祖而有五庙之制以其不敢祖诸侯故立别子而有五宗之法
  马氏曰诸侯之僭由天子之微诸侯之见胁由大夫之强也方周之衰上失道揆下无法守故于此相贵以等相觌以货相赂以利相贵以等言相尚以势相觌以货相赂以利言相尚以利天下以势利相尚不夺则不能餍其所欲此天下之礼所以乱矣
  山隂陆氏曰诸侯言僭乐僭祭祀言僭大路大夫言僭礼僭朝会言僭中衣亦言之法言天子微在上言诸侯胁在下君子词也君子为尊者讳蔽不讳败讳胁不讳微且言天子在下宁言诸侯在下祖言不敢明非不得也故宋祖帝乙郑祖厉王
  天子存二代之后犹尊贤也尊贤不过二代
  郑氏曰过之逺难法也二或为三
  孔氏曰此一节论王者立二王后尊贤之事所以存二代之后者犹尚尊其往昔之贤取其法象但代异时移今古不一所尊之贤不过二代而已若过之逺难为法也案异义公羊说存二王之后所以通夫三统之义左氏说周家封夏殷二王之后以为上公封黄帝尧舜之后谓之三恪郑云二王之后命使郊天祭其始祖受命之王自行其正朔服色恪者敬也敬其先圣而封其后
  唐天寳三恪二王后议曰三恪二王之义有三说焉一云二王之前更立三代之后为三恪此据乐记武王克商未及下车封黄帝尧舜之后及下车封夏殷之后通以用六代之乐一云二王之前但存一代通二王为三恪此据左传但云封胡公以备三恪明王者所敬先王有二更封一代以备三恪存三恪者所敬之道不过于三以通三正一云二王之后为一恪妻之父母为二恪夷狄之君为三恪此据王有不臣者三而言之案梁崔灵恩云三义之说以初为长何者礼记郊特牲云存二王之后尊贤不过二代又云诗二王之后来助祭又春秋公羊说曰存二王之后所以通三正以上皆无谓二王之后为三恪之文若更立一代通备三恪者则非不过二代之意左传云封胡公以备三恪者谓上同黄帝尧舜下同夏殷为三恪也又案二王三恪经无正文崔灵恩据礼记陈武王之封遂以为通存五代窃恐未安今据二代之后即谓之二王三代之后即谓之三恪且武王所封盖以尧有则天之大人莫能名黄帝列序星辰正名百物自以功济万代师范百王故特封其后偶二三之数非歴代通法故记云尊贤不过二代示敬必由旧因取通已为三正也其二代之前第三代者虽逺难师法岂得不録其后故亦存之示敬其道而已因谓之三恪故左传云封胡公以备三恪足知无五代也况歴代至今皆以三代为三恪焉【通典】
  严陵方氏曰成王之命微子曰惟稽古崇徳象贤乃其事也
  山隂陆氏曰犹之言可以已也虽可以已犹如此厚之至也虽厚又恶大过故曰尊贤不过二代
  长乐陈氏曰监于二代则存二代之意可见矣眉山孙氏曰立前代之后以统承先王者自古有此法也有虞氏之时弃为髙辛之后故得祭天诗谓后稷肇祀是也丹朱为唐尧后作賔于虞书所谓虞賔在位是也至夏后时则丹朱商均之子孙皆为二王后汤为夏氏立后经传虽不载然有商之兴固当以禹之裔为二王后无疑矣仲虺之诰称汤之徳有曰兹率厥典言其能率循旧典不易故常也岂其于崇徳象贤之事独不稽古乎至周则封微子于宋至封舜后于陈封东楼公于杞亦必因成汤封舜禹之后于陈杞可以推而知也
  诸侯不臣寓公故古者寓公不继世
  郑氏曰寓也寄公之子非贤者世不足尊也寓或为托也
  孔氏曰此一节论公之子为臣之事丧服传云公者何也失地之君也或天子削地或被诸侯所逐皆为失地不臣者不敢以公为臣也
  严陵方氏曰失地之君诸侯所以不臣之者以其尝为南面之君故也然以失地则其贤不足尊也故古者不使之继世
  马氏曰古者寓公非有大功徳不同继世虽然诸侯犹择其贤者而用之
  君之南郷荅阳之义也臣之北面荅君也大夫之臣不稽首非尊家臣以辟君也
  郑氏曰荅对也辟君辟国君也
  孔氏曰此一经论大夫君辟正君之事诸侯则稽首于天子大夫则稽首于诸侯家臣不稽首者非是尊敬此家臣不令稽首以臣于国君已皆稽首今大夫之臣又稽首于大夫之君便是一国两君故云以辟君也大夫得稽首于诸侯不辟天子者诸侯有大功徳出封畿外专有其国故大夫得尽臣礼以事之严陵方氏曰南者阳之位北者隂之位君以阳明为徳故南乡而有荅阳之义所以向明也臣以隂顺为徳故北面以荅君所以示顺也君非臣之所敌故不可言荅臣臣者君之所统故不可言荅隂于君曰郷则不斥其体君尊故也周官司士于王曰乡自公而下皆曰面庄子言尧之为君曰南乡言舜之为臣曰北面皆此意也然对而言之则如此离而言之君亦可以言面故易言圣人南面而聴天下经言圣人南面而立周官大祝辨九拜而以稽首为先则稽首者首至地而为礼之隆也诸侯之大夫陪臣而已以陪臣之卑而可以当拜礼之隆乎必有君道之尊者乃可以当此坊记大夫不称君则大夫固无君道矣延平周氏曰天道降于南方故君之南乡荅天也阳即天也
  马氏曰君者兼天子诸侯而言之也
  山隂陆氏曰易曰圣人南面而聴天下郷明而治盖取诸离是也
  大夫有献弗亲君有赐不面拜为君之荅已也
  郑氏曰不面拜者于外告小臣小臣受以入也小臣掌三公及孤卿之复逆也
  孔氏曰此一经论君尊大夫之事谓大夫有物献君使人献之不亲来献君有物赐大夫大夫不面自来拜案大仆掌诸侯之复逆御仆掌羣吏之逆及庶民之复郑注云复谓奏事也逆谓受下奏
  严陵方氏曰此谓诸侯大夫诸侯虽有君道然亦天子之臣耳故于大夫有相荅之礼焉献弗亲有赐不面拜非敢怠也虑烦君之荅已而已亲则必面献亦必拜其言互备也
  延平周氏曰君有荅于大夫尊贤也大夫不亲献不面拜贵贵也
  马氏曰非不役志于献而有慢君之赐也盖礼无不荅而上之不虚取于下也为其君之荅已故弗亲不面拜礼从其简而已亦所以尊君也
  乡人禓孔子朝服立于阼存室神也
  郑氏曰禓强鬼也谓时傩索室敺疫逐强鬼也禓或为献或为傩朝服立于阼神依人也
  孔氏曰此一经论孔子存神之事郷人驱逐强鬼孔子恐庙神有惊恐身着朝服立于庙之阼阶存安庙室之神朝服以祭故用祭服以依神也
  马氏曰傩者索室以去其不祥其法见周礼方相氏而其事见于月令之季秋孔子圣人徳合于神明矣非俟于索室以去其不祥然必从郷人之傩者不违众以立异也
  山隂陆氏曰禓读如阳禓以达阳制名傩言难隂而已方言存室神也邪言傩非所谓敬
  石林叶氏曰禓读如阳傩有二名傩犹禳也以御隂为义故文从傩禓犹禬也以抗阳为义故文从昜此以存室神也故以禓为名郑氏以为强鬼之名误也
  孔子曰射之以乐也何以聴何以射孔子曰士使之射不能则辞以疾县弧之义也
  郑氏曰何以聴何以射多其射容与乐节相应也男子生而设弧于门左示有射道而未能也女子设帨孔氏曰此一节论祭庙择士之射何以聴者言何以能聴此乐节使与射容相应何以射者言何以能使射与乐节相应善其两事相应故郑注射义云何以言其难也为士之法理合能射不能则乖于为士之义案内则云子生男子设弧于门左所以设弧者示有射道以其未能所以县之长大不得不能不能则辞以疾言以疾病而不能与初生县弧相似故云县弧之义也
  马氏曰射者其容体比于礼其节比于乐然后可以言中其容体比于礼非难而其节比于乐为难故天子以驺虞为节诸侯以貍首为节大夫以采苹为节士以采蘩为节盖射必以声而后而不失其节此君子之所难也以其节聴之在耳而得之于心得之于心而应之于手其妙至于如此而非可以言喻故孔子曰射之以乐也何以聴何以射何以聴何以射者其难也
  山隂陆氏曰此言妙难口传虽欲问之不知其何以也故曰道无问无问问之是责穷也
  慈湖杨氏曰人皆曰所以聴者以耳而所谓耳者肤与肉而已肤肉能聴乎孔子于是致其问曰何以聴人皆曰所以射者心与手而所谓心者何状方其挽弓挟矢而心已注于鹄及其射己心又若入而执之无得视之无见穷之无郷域卒不知其所孔子于是又致其问曰何以射乌虖至哉射者即聴者聴者即视者视者即思者是数者杂出而并用何本何末何始何终无所不通是之谓大同
  孔子曰三日齐一日用之犹恐不敬二日伐鼓何居郑氏曰居读为姬语之助也何居怪之也伐犹击也齐者止乐而二日击鼓则是成一日齐也
  孔氏曰此一经论祭失礼之事散齐七日致齐三日不乐不吊专其一心用以祭祀犹恐为敬不足于时祭者致齐三日之中而二日伐鼓使祭者情散意逸故讥而问之
  延平周氏曰君子无故不去乐故致齐之不举乐者三日然后用之以祭犹恐不敬果于齐之二日伐鼓则何居何居者疑而叹之之辞也
  山隂陆氏曰此岂鲁事欤不目言之讳也
  严陵方氏曰家语云季桓子将祭齐三日而二日钟鼓之音不絶盖其事矣
  孔子曰绎之于库门内祊之于东方朝市之于西方失之矣
  郑氏曰祊之礼冝于庙门外之西室绎又于其堂神位在西也此二者同时而大名曰绎其祭礼简而事尸礼大朝市冝于市之东偏周礼市有三期大市日侧而市百族为主朝市朝时而市商贾为主夕市夕时而市贩夫贩妇为主
  孔氏曰此一经论鲁失礼之事绎祭当于庙门外之西堂今乃于库门内祊当在庙门外西室今乃于庙门外东方朝市谓朝时而市当于东方谓市内近东也今乃于市内西方三事皆违礼故言失之矣释宫云閍谓之门孙炎云谓庙门外礼器云为祊乎外故郑知祊在庙门外也西是鬼神之位室又求神之处故郑知西室也祊是求神之名绎是接尸之称求神在室接尸在堂故云绎又于其堂也祊是室内求神绎是堂上接尸一时之事故云二者同时也春秋宣八年壬午犹绎释天云绎又祭诗丝衣云绎賔尸但有绎名而无祊称是大名曰绎也案仪礼有司彻是上大夫傧尸也但于堂上献尸献侑全无室中之事又丝衣云自堂徂基自羊徂牛是祭神也下云兕觥其觩防酒思柔是接尸也故知祭神礼简事尸礼大天子诸侯谓之为绎在祭之明日于庙门外西室及堂而行礼也上大夫曰傧尸与祭同日于庙堂之上而行礼也引周礼皆司市文为主者据其多尔严陵方氏曰祭之正日索祭谓之祊祭之明日又祭谓之绎
  山隂陆氏曰祊在当日绎在明日故曰绎又祭也郑氏谓二者同时而大名曰绎非是也然则绎在庙门外祊在庙门内而礼器曰为祊乎外者盖祊虽在内自堂视之亦外也故祊门内也又曰诏祝于室而出于祊仪礼若不賔尸旧说云谓大夫有疾病摄昆弟祭是也郑氏引曽子问疑之盖失之矣盖摄主不厌祭不旅不假不绥祭不配布奠于賔賔奠而不举自谓庶子摄非概论摄主也
  延平周氏曰诗之序曰丝衣绎賔尸也诗又曰祝祭于祊盖庙门外谓之祊而绎者防绎而求之也绎之于祊一祭也绎言其意祊言其地今若离之为二祭其说非也周官营国之法王立朝于前而其朝有三后立市于后而其市亦有三朝虽有三皆南也市虽有三皆北也则所谓朝市之于西方其说亦非也
  社祭土而主隂气也君南乡于北墉下荅隂之义也日用甲用日之始也天子大社必受霜露风雨以达天地之气也是故丧国之社屋之不受天阳也薄社北牖使隂明也
  郑氏曰墙谓之墉北墉社内北墙也国中之神莫贵于社故日用甲也大社王为羣姓所立屋之北牖絶其阳通其隂而已薄社殷之社殷始都薄
  孔氏曰自此至反始也一节緫论社神之义兼明所祭之礼土谓五土山林川泽丘陵坟衍原隰也以时祭之故云社祭土土是隂气之主故云主隂气也社既主隂隂冝在北故祭社时以社在南设主坛上北面而君来在北墙下而南向祭之是荅隂之义也社是国中之贵神甲是旬日之初始故用之也风雨至则万物生霜露降则万物成故不为屋以受霜露风雨是天地气达也达通也丧国社者谓周立殷社以为戒天是生法无生义故屋隔之令不受天之阳也薄社即殷丧国社也既屋之塞其三面唯开北牖示絶阳而通隂隂明则物死也郑知大社为羣姓所立者祭法文但社稷之义先儒所觧不同郑康成之说以社为五土緫神稷为原隰之神勾龙以有平水土之功配社祀之稷有播种之功配稷祀之社即地神稷是社之细别别名曰稷稷乃原隰所生故以稷为原隰之神若贾逵马融王肃之徒以社祭勾龙稷祭后稷皆人鬼也非地神为郑学者通之其社稷制度白虎通云天子之社坛方五丈诸侯半之说者又云天子之社封五色土为之若诸侯受封各割其方色土与之则东方青南方赤等是也天子诸侯各有二社祭法王立大社王社诸侯立国社侯社是也又各有胜国之社此云丧国之社是天子有之也春秋亳社灾公羊云亡国之社盖揜之揜其上而柴其下是鲁有之也襄三十年左传鸟鸣于亳社是宋有之也其所置之处小宗伯云右社稷左宗庙郑云库门内雉门外之左右为羣姓立社者在库门内之西自为立者在借田之中其亡国之社谷梁传云以为庙屏戒或在庙或在库门内之东则亳社在东也故左传云闲于两社为公室辅鲁之外朝在库门之内东有亳社西有国社朝廷执政之处故云闲于两社其卿大夫以下社案祭法置社注云大夫不得特立社与民族居百家以上则共立一社今时里社是也如郑此言则周之法百家以上得立社其秦汉以来虽非大夫民二十五家以上则得立社故云今之里社又郑志云月令命民社谓秦社也自秦以下民始得立社也其大夫以下所置社皆以土地所宜之木则论语云夏后氏以松殷人以栢周人以栗故大司徒云而树之田主各以其野之所冝木是也其天子诸侯大夫皆有稷故注司徒田主田神后土田正之所依也田正则稷神也田主尚然故知天子诸侯社皆有稷其亡国之社亦有稷故士师云若祭胜国之社稷则为之尸是有稷也其社之祭一岁有三仲春民命社一也诗云以社以方谓秋祭二也孟冬云大割祠于公社是三也其社主用石故郑注宗伯云社之主盖用石案条牒论稷坛在社坛西俱北郷营并坛共门或曰在社坛北其用玉无文不可强言今礼用两圭有邸
  秦溪杨氏曰王郑之学互有得失若郑云勾龙有平水土之功配社祀之后稷有播种之功配稷祀之则郑说为长
  丘氏曰社者所在土地之名也凡土之所在人皆赖之故祭之也先儒以社祭五土之神若唯祭此五者则都邑之土人不赖之乎周礼地官唯云辨五土之名物不云五土为社盖社之所祭祭国郊原之土神也社既土神不曰祗而曰社者盖以土地人所践履而无崇敬之心故合其字从示其音为社皆所以神明之也稷既百谷之神不言谷而云稷者盖直以谷言之为人所防慢诸谷不可徧举故举诸谷之长言之
  长乐陈氏曰社所以祭五土之示稷所以祭五谷之神五谷之神而命之稷以其首种先成而长五谷故也稷非土无以生土非稷无以见生生之效故祭社必及稷以其同功均利而养人故也王社侯社国中之土示而已无预农事故不置稷大社国社则农之祈报在焉故皆有稷先儒谓王社或建于大社之西或建于借田然国语云王借则司空除坛农正陈借礼而歴代所祭先农而已不闻祭社也故诗曰春借田而祈社稷非谓社稷建于借田也其言王社建于大社之西于义或然西汉及魏有官社无官稷晋之时有帝社无帝稷类皆二社一稷议者纷然或欲合二社以为一或欲异二社之所向是虽违经悖礼然亦二社同设于国中未闻借田有之也盖王与诸侯之社皆三其二社所以尽祈报之诚其胜国之社所以示鉴戒之理王之大社则土五色而冒以黄夏之时徐州厥贡惟土五色孔安国以社言之是也诸侯之国社则受其方色之土于天子而苴以茅汉之时有受青土赤土蔡邕以茅社言之是也先王之祭社稷春有祈秋有报孟冬大割祠春祈而歌载芟秋报而歌良耜此祭之常者也凡天地大烖之类祭大故天烖之弥祀君行有冝宫成有衈此祭之不常者也祭之常者用甲其他则唯吉而已祭之牲以大牢其遇天烖则用币而已考之于礼王之祭也南面其服也希冕其牲用黝其祭血祭其罇大罍其乐应钟其舞帗舞其鼓灵鼓凡皆因其物以致其义非夫深知礼乐之情者孰与此哉先儒有以王社有稷壝原隰为稷神有以勾龙为社而非配社柱为稷而非配稷后世又有以夏禹为社配有以戌亥为社日有以先农为帝社有以大稷为稷社皆臆论也余见祭法【礼书】金华唐氏曰先王之祀上下达礼未有如社稷者也耕耨敛藏人力所可勉旱干水溢则系于神祗故凡先王神祗之事皆为民祈谷也天尊地亲故事之不同噫嘻事之以诚载芟事之以力载芟良耜人事尽矣不敢谓人事之尽而忽于神也故祈焉不敢谓人事之尽而忘于神也故报焉祈非吾过求也振古如兹矣报非止于今也欲其有继焉所谓以似以续续古之人者涖卜来岁之稼之意也诸侯危社稷而变置者古有之矣旱干水溢而变置社稷者未闻焉孟子谓民为贵社稷次之故举是礼以言人君固不可舍己而求之神也云汉之诗曰祈年孔夙方社不莫又曰自郊徂宫后稷不克宫社宫也意吾常礼之未修则祈社修矣意吾变礼之未举则郊宫徂矣而终不敢以责神也自反而已自勉而已周之先王其于丰凶之祭所以敬事社稷者盖如此故社稷国之主也兵农之事系焉古者兵出于郷遂丘乘其本在社有社斯有民有民斯有兵乃立冢土戎丑攸行故奉之主车戮则行焉胜则献焉报本反始焉耳言公社以别私言民社以别官王与诸侯为羣姓立者公也自为立者私也里社民社也百室以上官社也命民社则下通于二十五家之里社大割祠于公社则王之大社而已事地之礼有公而又有私者亲地也尊无二上故事天明独行于天子而无二尊事地察故下达于庶人而且有公私焉尊亲之辨如此
  严陵方氏曰社必用日之始何也盖阳始于甲而物生隂极于辛而物成地虽以隂而成物然始地事者存乎阳故社用甲以原其始焉天虽以阳而生物然终天功者存乎隂故郊用辛以要其终焉夫独隂不生独阳不成天地相须之义也故圣人制礼以致其义焉大社即祭法所谓王社也以王社为大则自侯社而下皆为小矣达者上下达之谓也上则达天之气以济乎下下则达地之气以济乎上故以达言之丧国之社即媒氏所谓胜国之社也胜言我所胜丧言彼之丧其实一也于大社言必受霜露风雨于丧国之社言不受天阳亦互言之尔薄社书并作亳薄与亳同
  马氏曰古人之言社必有稷此言社而不言稷者盖社緫祭五土之神而山林川泽丘陵坟衍原隰皆是也稷则止于原隰而已言社可以兼稷也祭法言天子诸侯立社而不言稷亦以此日用甲用日之始则郊用辛用日之成也以干知大始坤作成物则郊宜用甲社冝用辛天虽主于生物亦有以成之则天之道所以明地虽主于成物亦有以生之则地之道所以神盖郊所以明天道故用辛社所以神地道故用甲曲礼曰外事用刚日内事用柔日郊者外事也社者内事也而此言郊用辛日之柔社用甲日之刚者说者以为郊社至尊之祭不可同于内外此说得之霜露风雨之气达则万物之所以生也故天子大社必受霜露风雨以达天地之气示其有生物之功也丧国之社屋之使之不受天阳示其生物之功息矣延平周氏曰凡言南郷皆位于北而南郷则南郷皆荅阳也此言君南郷于北墉下盖位于南而郷于北墉之下故曰荅隂之义也东方阳也甲者阳中之阳也社用甲而不用乙欲其以阳召隂也西方隂也辛者隂中之隂也郊用辛而不用庚欲其以隂召阳也以甲为用日之始则误矣古之营国之法前朝则立大社后市则立亡国之社欲示其存与亡常相为对以戒于有国者也故前之立大社则上不屋下不栈欲其达天地之气也后之立亡国之社则屋之所以不受天阳不受天阳者示其天亡之也于北为牖使隂明而不使阳明也所谓丧国之社与薄社者皆亡国之社也丧国以人言薄以地言
  新安朱氏曰或说稷是丘陵原隰之神或云谷神看来谷神较是社是土神又问社如何有神曰能生物便是神


  礼记集说卷六十四
<经部,礼类,礼记之属,礼记集说>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说卷六十五    宋 卫湜 撰
  社所以神地之道也地载万物天垂象取财于地取法于天是以尊天而亲地也故教民美报焉家主中霤而国主社示本也唯为社事单岀里唯为社田国人毕作唯社丘乘共粢盛所以报本反始也
  郑氏曰中霤亦土神也单岀里皆往祭社于都鄙二十五家为里毕作人则尽行非徒羡也丘十六井也四丘六十四井曰甸或谓之乘乘者以于车赋出长毂一乘乘或为邻
  孔氏曰言立社之祭是神明于地之道此句为下张本也地载万物者释地所以得神之由也天垂象者欲明地故引天为对地有其物天皆垂其象所谓在天成象在地成形也财并在地出故为人所取人知四时早晚皆放日月星辰以为耕作之候是取法于天故尊而祭之天子祭天是也所取财者故亲而祭之一切亲地而共祭社是也地既为民所亲故与庶民祭之以教民美报故也卿大夫之家主祭土神于中霤天子诸侯之国主祭土神于社以土神生财以养官与民故皆祭土神示其生养之本也社事祭社是也单尽也里居也社既为国之本故若祭社则合里之家并尽出故云单出里也此唯每家出一人不人人出也郑注皆往祭社于都鄙者案周礼都鄙公卿大夫之采地此卿大夫祭社其里之人皆往就祭此据采地言之也唯为社田国人毕作者田猎也毕尽也作行也既人人得社福故若祭社先为社猎则国中之人皆尽行也唯社丘乘共粢盛者向说祭社用牲此明祭社用米也丘乘者都鄙井田也九夫为井四井为邑四邑为丘四丘为乘唯祭社则使丘乘共其粢盛也粢稷也稷曰明粢在器曰盛所以报本反始结美报也案皇氏曰天子诸侯祭社则用借田之谷大夫以下无借田若祭社则丘乘共之示民出力也国人毕作是报本而丘乘共粢盛是反始言粢盛是社所生故云反始也
  严陵方氏曰主以隂气而位于北墉凡此皆祭地以其神也主以日而位于南郊凡此皆祀天以其明也地为明而祭之以其神故此言社所以神地之道天为神而祀之以其明故后言郊所以明天道也且神者不明则其道与人絶矣明者不神则其道与人防矣载物以利民用故言取财于地垂象以示民则故言取法于天取财则有所养养者母道也故亲而不尊取法则有所教教者父道也故尊而不亲夫天地之所以施于人者固美矣则人之报之也可不尽其美哉出里谓离所居也作谓起行也出里与作互言之尔单毕皆尽也亦互言之故周官亦谓之竭作丘言其地也乘言其赋也夫社者隂之神军者隂之事使军赋之家而共粢盛于社各从其类也故将出征则冝乎社不用命则戮于社军行则祓于社凯旋则献于社皆以是尔故此不曰丘民而必曰丘乘也以非祭社则不必如是故每言唯焉则以本始有在乎此而报反之礼不可不重故也
  马氏曰天以生物为功而其功幽故圣人阐之而为郊所以明天之道也地以成物为功而其功显故圣人则敛之而为社所以神地之道也以天逺于人则尊而不亲地近于人则亲而不尊故在天则明之欲民尊而亲之也在地则神之欲民亲而尊之也万物本乎天而亦本乎土故家以中霤为主国以社为主者示其不敢忘本之意也古者凡起徒役毋过家一人以其余为羡唯田与追胥竭作唯为社是单出里此近于家出一人也国人毕作此所谓竭作而其余无羡也唯为社田国人毕作人不爱其力也唯社丘乘共粢盛人不爱其财也此皆报本反始之意也横渠张氏曰家主中霤家非止卿大夫之家也祭中霤者祭其明也亦报天之义以不敢祭天故祭此明而已社土神也大夫以下成羣立社曰置社若谓大夫长于防里之间与百姓居者立社则大夫与百姓同事于社稷似非其类也恐是士大夫以下各以其辈类立社天子诸侯皆有自为立社士大夫不敢自各为社则恐结辈类以为社共事之然士大夫方社之日当从其君以礼社则所事于置社者或以子弟家老行事也今贵而至天子贱而至农夫皆知礼社独士大夫之家不预社事是不知身之所从来殊无戴天履地之报古者丘乘共粢盛恐十里之中立一社也
  延平周氏曰周官以血祭祭社稷五祀中霤五祀之一而社稷之次故有国者以社为主而有家者则中霤而已社事单出里所以重民也社田毕作欲其皆晓于战阵也春秋之法作丘甲则书之而周官稍人掌令丘乘之法盖四邑为丘而丘作其甲则春秋所以罪丘赋之重至四丘为甸出兵车一乘则周官之通法也是积四丘然后出兵赋而丘以杀为主社隂神也亦以杀为主而出兵必告焉故社之祭必使丘乘之家共粢盛者示其丘乘之兵所以能以杀为主者其本始皆出于社而共粢盛所以报本反始也长乐刘氏曰役于公则家有定员役于社则羡徒皆作人人求福于其身也天子诸侯郊社宗庙粢盛取于神仓大夫都鄙粢盛取于丘乘也衣食本乎土故曰报本知平水土始于勾龙知播五谷始于后稷故以为配是曰反始焉
  金华唐氏说见前
  季春出火为焚也然后简其车赋而歴其卒伍而君亲誓社以习军旅左之右之坐之起之以观其习变也而流示之禽而盐诸利以观其不犯命也求服其志不贪其得故以战则克以祭则受福
  郑氏曰凡出火以火出建辰之月火始出焚谓焚莱也简歴谓算具陈列之也君亲誓社誓吏士以习军旅既而遂田以祭社也言祭社则此是仲春之礼也仲春以火田田止弊火然后献禽至季春出火而民乃用火今云季春出火乃亲誓社记者误也社或为省流犹行也行行田也盐读为艳行田示之以禽使歆艳之观其用命否也谓禽为利者凡田大兽公之小禽私之失伍而获犹为犯命是求服其志不贪其得也
  孔氏曰此一节论仲春祭社之前田猎取禽以祭社获福之事祭社既用仲春用焚当在仲春记者以季春民始出火遂误以天子诸侯用焚为季春也焚谓焚烧除治草出火谓出陶冶之火案春秋火出为夏三月故左氏昭六年郑人铸刑书火未出而用火故晋士文伯讥之若田猎之火则昆虫蛰后得火田以至仲春也既焚之后简选车马及兵赋器械之属歴其百人之卒五人之伍君亲誓此士众以习军旅既而遂田以所得之禽兽因以祭故云亲誓社或左或右或坐或起戒勅之以习军旅君亲自观于习武变动之事敎阵讫而行田礼驱禽于阵前以示士卒示流示之禽也利则禽也驱禽示之而歆艳之以小禽之利也于此之时观其士卒犯命与不犯军命者求欲服其士卒之志使进退依礼不欲贪其犯命茍得于禽言失伍得禽不免罚也其所为得礼故战则克胜祭则受福
  严陵方氏曰木气终于辰故火顺所生而见司爟于季春则出火焉水气兆于戌故火受所胜而没司爟于季春则纳火焉圣人奉天时则为焚者特出火之事尔牧师凡田事賛焚莱是矣田猎之礼周官则行之于仲月而与此异豳诗月令则行之于季月而与此同此之所言亦泛记异代尔月令仲春择元日命民社则出火之田非为社也王制三田一为干豆二为賔客三为充君之庖则田固有不为社者矣夫社必先之以焚者盖焚其草而后可田故也且社主隂隂主杀则为社而有田因田而习军旅不亦冝乎月令所谓敎于田猎以习五戎车攻所谓因田猎而选车徒皆谓是尔车赋者即司马法自六尺为歩积之至于通通十为成成出革车一乘者是矣小司徒之职五人为伍五伍为两四两为卒卒伍者军旅之法立于伍成于卒故也简言于利否有所择歴言于夷险有所经曰简曰歴亦互言之故大司马止曰选车徒也以至车骤徒趋车驰徒走险野人为主易野车为主皆简歴之也誓即所谓羣吏聴誓于陈前是也誓特誓田而已而曰社者以为社而田故也左之右之即以旌为左右和门是矣坐之起之即以敎坐作进退之节是矣左右之位坐起之节亦莫不敎焉凡以观其习应变之事也流示之禽者驱其禽而流行以示之所谓设驱逆之车是矣此则盐之以利也夫田之禽犹战之虏也战之虏有赏而田之禽则无赏所谓大兽公之小兽私之是赏之之意也若失伍而禽则所利者小所害者大必有罚焉盖小人见利而忘法凡此但求服士卒之志使之不失伍尔不贪其所得之禽也夫以不教民战是谓弃之故因其田以习军旅则战之备也故以战则克无事而不田曰不敬故因其无事而岁三田则祭之备也故以祭则受福
  马氏曰车赋者战之器也有器则不可无人故卒伍者战阵之人也歴有试之意
  山隂陆氏曰孔子曰我战则克祭则受福用是道也延平周氏曰火星以春见以秋没故季春出火季秋纳火皆圣人奉天时也则为焚者特出火一事耳周官田猎于仲月豳诗月令与此行于季月不必同盱江李氏曰大司马中春敎振旅遂以搜田火弊献禽以祭社中夏教茇舍遂以苗田车弊献禽以享礿中秋教治兵遂以狝田罗弊致禽以祀祊中冬教大阅遂以狩田徒弊致禽馌兽于郊入献禽以享烝夫守国之备不可以不素习也不素习则敺市人而战之未足为喻也是故春教兵入平列陈如战之陈辨鼓铎镯铙之用以教坐作进退疾徐防数之节夏教茇舍而振旅之陈辨号名之用以辨军之夜事秋教师出如振旅之陈辨旗物之用至冬大阅简军实焉然而不祥之器不得已而用之若无故而习是习杀人也非示天下不复用兵之意也故因春搜夏苗秋狝冬狩而教焉鸟兽鱼鼈皆函血气若无故而杀是天物也作禽荒也故因祭社享礿祀祊享烝而行焉明非好兵也为田猎也非好田猎也为祭祀也外以彰事神之礼内以作不虞之备圣人之动其顺如此顾不足为后法乎
  金华唐氏曰昔者圣人为矢以威天下盖取诸睽重门击柝以待客盖取诸豫于既济则曰思患而预防于萃则曰除戎器戒不虞先王虑患之深如此讲武之制所由立也坎之彖曰王公设险以守其国于象则曰常徳行习教事师之彖曰以此毒天下而民从之吉其象则曰容民畜众兊之彖曰说以先民民忘其劳说以犯难民忘其死于象则曰朋友讲习先王之寓兵于农而习武以田其兼得诸此乎兵至险也习之四时则无以不教弃民之患兵毒民也寓之庐井则无乆蓄不用之忧兵劳而犯难也习之田猎有说之义焉比邻郷井出入相友得讲习之义焉讲武于始以同其虑患之忧田猎于终以同其从禽之乐公私之义其初律以礼法其乆出于诚心故曰二之日其同载纉武功言私其豵献豜于公致禽之礼其初帅以官师其乆出于自尽故曰漆沮之从天子之所悉率左右以燕天子一五豝虞之仁也五豝一驺之仁也故曰搜田以时仁如驺虞则王道成也国人毕作而老者优壮者禽而长者厚故曰五十不为甸徒颁禽隆诸长者而弟达乎搜狩矣叛者取之服者舎之而威徳兼着故曰舎逆取顺失前禽也振旅先长者治兵先壮者而仁义之两得故曰昭文章明贵贱辨等列顺少长习威仪也自王至于庶人礼有等差自牧伯至于诸侯时有防数而上下之分明矣田车既好则狩于甫草选徒嚣嚣则苗于敖而险易之利尽矣鸟兽孳尾则搜于春五谷既植则苗于夏狝于既烝狩于毕时合围掩羣在所不忍而对时育物之道得矣大有宜造小有伯祷前有表貉后有馌兽社礿祊烝各顺其时而成民致力之义彰矣先王之讲武田猎其道悉备如此岂独仁心仁闻之所能实周公设官分职联事合治法制备具之所致也后世弃先王之典快心于从禽如诗人卢令之刺安意于僭礼如春秋搜阅之书则周公之典壊矣
  天子适四方先柴
  郑氏曰所到必先燔柴有事于上帝也书曰岁二月东廵守至于岱宗柴
  孔氏曰此一节明天子廵守祭天之礼廵守至方岳先燔柴以告天尊天也
  延平周氏曰天子廵守至于四岳先柴以告天也管仲尝以为自古七十二君皆有封禅其说虽不可信然观书之所谓至于岱宗柴序诗者所谓廵守告祭柴望周官所谓封于大神礼器所谓因名山升中于天之类岂非封欤书所谓纳于大麓岂非禅欤盖古非无封禅也特不为后世泥金检玉之费耳故文中子曰封禅之费非古也其秦汉之侈心乎
  金华应氏曰四方惟天子所适者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也所适必先柴昊天曰明及尔出王昊天曰旦及尔游衍也噫其与周行天下将必有车辙马迹焉者异矣
  郊之祭也迎长日之至也大报天而主日也兆于南郊就阳位也埽地而祭于其质也器用陶匏以象天地之性也于郊故谓之郊牲用骍尚赤也用犊贵诚也郑氏曰易说曰三王之郊一用夏正夏正建寅之月也此言迎长日者建夘而昼夜分分而日长也大报天大犹徧也天之神日为尊日太阳之精故就阳位也埽地而祭器用陶匏观天下之物无可以称其徳也尚赤者周也
  孔氏曰自此至始也一节緫明郊祭之义郊祭用夏正此易纬干凿度文徧报天之一切神天之诸神唯日为尊故以日为诸神之主犹如君燕羣臣使膳宰为主人也燔柴在坛正祭于地故云埽地而祭陶谓瓦器尊及豆簋之属已具觧于上
  延平周氏曰诗序曰噫嘻春夏祈谷于上帝也丰年秋冬报也此言郊之祭迎长日之至岂非孟冬之祈与孟秋之报者欤盖仲春仲秋日出夘而入酉则所以为长日故祭于春秋之孟月者乃迎其长日之至也大报天当以昊天为主此言主日误矣周官兆五帝于四郊是祭昊天则就圜丘而无兆祭五帝则其兆各顺四时而布于四郊如兆火帝于南郊盖迎夏之气不得不于南郊以为就阳亦误矣周官天地五方皆有牲币各放其器之色牧人谓凡阳祀用骍牲隂祀用黝牲是郊用牲不必骍唯宗庙为阳祀而骍亦阳之色故用之此书于文王所以言骍牛一诗于后稷所以言骍牺今以郊为用亦误矣
  石林叶氏曰以郊为迎长日之至下言郊之用辛周之始郊日以至正以别鲁郑氏反之强以建夘为日至甚矣其诬也冬至之日祭天于圜丘此周之正礼不可易者也孟春建寅之月郊盖祈谷之祭尔鲁虽得郊不得同于天子是以因用郊之日以上辛三卜不从至建寅之月而止乃不郊书于春秋者甚明则鲁郊殆周祈谷之郊而已故左氏以为啓蛰而郊郑注明堂位孟春祀帝正建寅之月郑误以为建子季夏六月乃建未之月也郑又误为建巳之月杂记曰正月日至可以有事于上帝七月日至可以有事于祖七月而禘献子为之也盖为鲁不得郊日至故仲孙蔑欲取建未夏至而禘以配周郊祖所以记其失何与六月之禘乎凡周之政事大抵皆用夏正盖天时有不可乱故周官每以正岁别之郑氏本不晓郊禘之辨故以冬至之祭为大禘以祈谷为正郊此其言所以纷纷所引易说亦无据
  横渠张氏曰自秦汉而下多因恠异然后立郊如鄜畤之类大抵不明于礼非正也孝经谓郊祀后稷以配天即昊天上帝宗祀文王于明堂以配上帝帝即五帝周之始郊日以至日至阳气之始也四时迎气之小者日至而郊迎气之大者于此可以见郊之大意郊之祭迎长日之至此之谓也家语言周之始郊日以至言日至则更不容卜言月至则有卜之理卜日则失气至之时矣以此知不必卜日圜丘扫地而祭所贵简易后世过侈皆失本意天道本简易天子之礼亦当简易繁文虚费帝亦不飨牲必牛盖牲之大无如牛也牲必养二帝牛不吉以为稷牛稷牛唯具然则二牛同时以用以此观之后稷与天同时而祭或谓郊祀以配天谓主稷后稷于配天之地后稷与天同祭配天是如天地此说虽与经有合处然自古未有此说其意亦深大尽曽深思一朝廷议南北郊同异乆不决大抵南郊圜丘冬至报本之时故服大裘器用陶匏稾秸之类北郊夏至之日报功之时也如此极易方报本则尚质及报功则备物而难者特以盛暑不可服羔裘又不知何所据必要服大裘冬裘夏古今同然况是季夏祭于明堂衮服则方泽岂必服大裘耶又以昊天有成命云郊祀天地也遂指以为天地当合祭岂不知祭天时地亦从祀而北郊祭地自如也大报天而主日配以月所以尽天道气之大者无如日月后世则百神皆从祀祀天至敬事也物无以称其徳故扫地不坛服以大裘配以陶匏礼以苍璧牲以犊燎以柴礼简诚至止当如是而已人道之防非所以事天地然必以其祖而配者物本乎天人本乎祖事天之礼成则事人之道不可不继也故当燔柴成礼之后迎祖尸入而以人鬼之礼祭之尸人象也俎簋笾豆人器也朝事馈食人礼也以祢对祖则祢亲而祖尊以祖对天则祖亲而天尊事天事人尽于爱敬此王者所以郊祀之意也严陵方氏曰日为阳夜为隂故阳生则日浸长而夜短隂生则夜浸长而日短郊之祭在建子之月而阳生于子故曰迎长日之至也至犹来也与月令仲夏日长至异矣故言迎焉祭天必迎长日之至者当是时阳始事矣天以始事为功也周官以冬日至致天神盖谓是矣以迎长日之至故以日为主天神不可得见所可瞻仰者日月星辰而已兆则为之分域如龟兆之可别也既曰兆于南郊矣又曰扫地而祭者盖筑坛谓之兆若兆五帝于四郊是矣扫地亦谓之兆若此所言是矣此主祭天而器之所象乃并言地者盖地道无成而代有终象地之性亦所以归功于天也故中庸言郊社之礼所以事上帝则亦与此互相明焉牲用骍即牧人所谓阳事用骍牲赤者盛阳之色大宗伯以玉作六器以礼天地四方以苍璧礼天而终言牲币各放其器之色则祀天之牲用苍而已乃与牧人所言异者盖赤为阳之盛色而苍与青乃其类也黒为隂之盛色而黄与白乃其类也若是则祀天之牲不必苍也亦从其类而已故止言放焉而牧人言凡阳祀以该之也以是知其止用骍也马氏曰郊必于冬至之日所以迎长日之将至言其迎之有渐也说者谓建夘昼夜分而日长其说盖非矣郊者所以祀天昊天上帝者天之贵神也神不得而见故大报天而以日为主祭于坛而列于众星之上盖日者阳之精也祭义言大报天而主日配以月而于此不言配以月者文略也就阳位者此释其郊之意也扫地而祭器用陶匏此释其以少为贵之意也
  山隂陆氏曰郊祭迎长日之至周官所谓凡乐圜钟为宫冬日至于地上之圜丘奏之则天神皆降可得而礼矣礼务质略是之谓大报若社不美不足为报也故曰内之为尊外之为乐少之为贵多之为美不言教民此见独之事也非所以教民据教民美报焉天造而始之地作而终之故天言报在前地言报在后于其质也变就言于焉而已非有所就陶匏俭以质也董仲舒曰质朴之谓性天地之性人之性是也于郊故谓之郊言天无所不在以我祭于郊也故谓之郊而已于国则已防于野则已防祭之郊节矣长乐陈氏曰大宗伯牲币各放其器之色则天牲以苍而不以骍地牲以黄而不以黝者盖骍者阳之盛色阳祀以骍为主而不必皆骍黝者隂之盛色隂祀以黝为主而不必皆黝则牧人所言亦其大率而已郊特牲之骍犊閟宫之骍牺此祀天之用骍者也旱麓信南山之骍牲閟宫之骍刚洛诰之骍牛此宗庙之用骍者也尔雅曰黄牛黑唇曰犉诗曰杀时犉牡此社稷之用黝者也诗曰来方禋祀以其骍黑则四方有用骍黑者矣孔子曰犂牛之子骍且角山川其舎诸则山川亦有用骍者矣【礼书】
  郊之用辛也周之始郊日以至
  郑氏曰言日以周郊天之月而至阳气新用事顺之而用辛此说非也郊天之月而日至鲁礼也三王之郊一用夏正鲁以无冬至祭天于圜丘之事是以建子之月郊天示先有事也用辛日者凡为人君当齐戒自新耳周衰礼废儒者见周礼尽在鲁因推鲁礼以言周事
  孔氏曰郑言上文迎长日之至自据周郊此云郊之用辛始郊日以至据鲁礼明堂位云鲁君孟春祀帝于郊又杂记云正月日至可以有事于上帝故知冬至郊天鲁礼也鲁唯一郊不与天子郊天同月转卜三正故谷梁传有三卜郊不从则止易纬云三王之郊一用夏正夏正月阳气始升日者阳气之主日长而阳气盛故祭其始升而迎其盛月令天子正月迎春是也若冬至祭天隂气始盛祭隂迎阳岂为理乎言周之始郊者谓鲁之始郊始者对建寅之月天子郊祭鲁于冬至之月先有事故云始也案王氏曰此为周郊上文云郊之祭迎长日之至谓周之郊祭于建子之月而迎此冬至长日之至也而用辛者以冬至阳气新用事故用辛也周之始郊日以至者对建寅之月又祈谷郊祭此言始者对建寅为始也祭天或云用冬至之日或云用冬至之月据周礼似用冬至之日据礼记郊日用辛则冬至不恒在辛似用冬至之月
  横渠张氏曰自冬至之日以乐降神为郊之始而未祀既降神乃用辛日而祀故曰迎长日之至又曰郊之用辛也周之始郊日以至
  严陵方氏曰噫嘻言春夏祈谷于上帝则知周之郊非一周以建子之月为正则冬至之郊为岁之始郊矣始郊言以至则祈谷之郊不必以至于周之郊言日至则用辛之郊不必皆用也
  马氏曰此对祈谷之郊则为始故言始郊周礼冬至日祭天于地上之圜丘圜丘与郊一也王肃曰郊则圜丘圜丘则郊盖郊者圜丘之地而圜丘者郊之坛由是言之则始郊乃周之礼康成以为鲁礼非也康成以圜丘祭天而郊祭感生帝则又非也凡郊皆所以祀昊天上帝周礼以禋祀祀昊天上帝是也盖康成所疑有三以周礼王祀昊天上帝则服大裘而冕于此则王被衮此其疑一也周礼以玉路祀天而于此则乗素车其疑二也周礼以苍璧礼天而于此则性用骍而尚赤其疑三也夫记者之言非必止于记周而已泛而记之也则安知不杂于夏殷之礼乎山隂陆氏曰郊之用絶句言郊之用者辛也今周之始郊日以至
  卜郊受命于祖庙作于祢宫尊祖亲考之义也卜之日王立于泽亲聴誓命受教諌之义也献命库门之内戒百官也大庙之命戒百姓也
  郑氏曰受命谓告之退而卜泽泽宫也所以择贤之宫也既卜必到泽宫择可与祭祀者因誓勅之以礼也礼器曰举贤而置之聚众而誓之是也王自泽宫而还以誓命重相申勅库门在雉门之外入库门则至庙门外矣大庙祖庙也百官公卿以下也百姓王之亲也入庙戒亲亲也王自此还齐路寝之室库或为廐
  孔氏曰郊事既尊不敢专輙故先告祖后乃卜亦如受命也作灼也祢宫祢庙也先告祖受命又至祢庙卜之也考亦祢也尊祖故受命命宜由尊者出亲祢故作作是事事冝就亲近者也以射择士因呼为泽宫至泽宫射以择助祭之人是举贤而置之也又使有司誓勅旧章齐戒之礼王又亲聴受命是聚众而誓之也告祖作祢是受教义立泽听誓是受諌义王自泽宫而还至欲致齐之时有司献王所以命百官之事王乃于库门之内戒百官大庙之内戒百姓百官防故在公朝重戒之百姓王之亲属故在太庙而重戒之
  横渠张氏曰受命祖庙作祢宫次序之宜 又曰献命于库门之内必是鲁礼他国无库门天子臯应路而已
  秦溪杨氏曰此章初言周之始郊王立于泽王皮弁以聴祭报王被衮以象天言王者不一而足而郑注以为鲁礼鲁可称王乎鲁之郊禘非礼也圣人尝叹之矣况可以称王乎
  严陵方氏曰卜郊盖指用辛之郊尔以其有上辛中辛下辛故周郊以日至而大宰于祀大神示言卜日者崔氏谓卜日以至为主不吉乃用他日理或然也受命则受之而已作则质其可否焉于祖则受命以其能始事故也于祢则作以其能成事故也于祖曰庙以其逺而神事之也于祢曰宫以其近而人事之也尊亲之义又在于是矣作即灼也灼之将以作事故以作言之以一人之尊亦亲聴誓命则以严上故也聚众而誓非为王也特助祭者尔而王亦亲聴之故有受教諌之义百官授之以官者羣臣之谓也百姓赐之以姓者诸侯之谓也诸侯亲而尊故于大庙戒之百官防而卑故于库门戒之
  延平周氏曰郊之礼岁有常而卜之必受命于祖庙者先王一举事未尝不禀受于鬼神也受命必于祖作必于祢者先王之于祖则致其义义则尊之而于祢则尽其仁仁则亲之故也泽宫择助祭者之所故冢宰于此誓命其助祭者而王亦亲聴之盖示其君之于臣其上则有所受教而其下则受諌而已周官司宼之职谓禋祀五帝则戒之日涖誓百官戒于百族所谓誓百官即外朝之戒也所谓戒百族即大庙之命也然百官必戒于外朝而万民必戒于大庙者古之百官皆贤能之士但临之以司冦之刑官而戒于外朝可也若万民则愚矣虽临之以刑官而又当质之以鬼神故戒之必于大庙也
  山隂陆氏曰卜郊卜辛也祢不言庙避上柤庙春秋传曰周公称大庙鲁公称世室羣公称宫泽不言宫避祢宫也有所择而泽之泽之若雨露槩与之不得谓之泽矣老子曰莫之令而自均王立于泽而聴誓命着言行无择而后可以择人毛诗传曰雍泽也然则泽盖学宫辟雍是矣亲聴誓命王不言戒言誓而已亦言之法若于其师受教若于其保受諌百官言献命尊之也其尊之也将以责之也变言大庙之命亲之也其亲之也亦将以责之也
  祭之日王皮弁以听祭报示民严上也丧者不哭不敢凶服汜埽反道郷为田烛弗命而民听上
  郑氏曰报犹白也夙兴朝服以待白祭事者乃后服祭服而行事也周礼祭之日小宗伯逆粢省镬告时于王告备于王也反道刬令新土在上田烛田首为烛皆谓郊道之民为之也弗命而民聴上化王严上也孔氏曰郊日之朝天子早起服视朝皮弁之服以听之小宗伯告日时早晚及牲事备具教人尊严其君上也未郊故未服大裘也郊祭之旦人之丧者不哭又不敢凶服而出以干王之吉祭汜埽广埽也六郷之民广埽新道于田首设烛照路凡此并非王命民化王严上故也然周礼蜡氏云凡国之大祭祀令州里除不蠲禁刑者任人及凶服者以及郊野而此云不命者作记之人盛美民聴上之义未必实然也延平周氏曰祭报祭之日宗伯报王以行礼也以视朝之服而聴宗伯之报所以示民严上也丧者不哭不敢凶服所以异其吉汜埽反道所以去其旧郷为田烛所以尚其质如此则弗命而民聴上盖民之奉君犹君之奉天果君能奉天则民自化矣
  马氏曰报其时之早晚与牲之备否事之小者而皮弁以聴之所以尊天而不敢慢也不惟不敢慢于天亦示其民之所以知严也以天子之尊而其严如此则民莫不从而效之故丧者不哭不敢凶服汜埽反道郷为田烛弗命而民聴上也
  山隂陆氏曰丧者不哭不敢凶服以尊胜亲也祀天尊尊祀地亲亲汜埽反道涤除澡雪所以事天也郷为田烛郷可使知人者主郊以烛目社以粢盛养地事也据丘乘共粢盛亦言丘乘小社也弗命而民聴上即社有命之者矣
  祭之日王被衮以象天戴冕璪十有二旒则天数也乘素车贵其质也旂十有二旒龙章而设日月以象天也天垂象圣人则之郊所以明天道也
  郑氏曰衮象天谓有日月星辰之章此鲁礼也周礼王祀昊天上帝则服大裘而冕祀五帝亦如之鲁侯之服自衮冕而下也天之大数不过十二设日月画于旂上素车殷路也鲁公之郊用殷礼也明天道谓则之以示人也
  孔氏曰乘殷朴素之车贵其象天之质旂画龙为章龙为阳气变化日月以光照下皆是象天也天垂象圣人则之郊所以明天道者緫结王被衮以下天垂日月之象圣人事事则之鲁用王礼作记之人既以鲁礼而为周郊遂以鲁侯称王也
  长乐陈氏曰周官司裘掌为大裘以共王祀天之服司服祀昊天上帝则服大裘而冕礼记曰郊之祭王被衮以象天然则合周官礼记而言之王之祀天内服大裘外被龙衮龙衮所以袭大裘也记曰裘之裼也见美也服之袭也充美也礼不盛服不充故大裘不裼则袭衮可知也议者以司裘言大裘祀天而不及衮司服言大裘而冕祀昊天上帝在衮冕之上谓大裘而冕则不加衮是不知先王祀天以冬至之日为正而裘又服之本也故取大裘以名之犹之朝服缁衣羔裘而诗独称羔裘如濡羔裘豹袪羔裘逍遥燕服端蜡服黄衣皆狐裘而诗独称狐裘以朝狐裘防茸狐裘黄黄则裘之上未尝无衣也裘之上未尝无衣而衣之下有不用裘故屦人曰凡四时之祭祀以冝服之则凡春夏秋之祀不必服裘所以适时之冝而已古者犬羊之裘不裼必袭之也表裘不入公门必裼之也是裘有裼之而不袭有袭之而不裼未有表之而不裼袭者则徒服大裘而无袭非礼意也郑志谓大裘之上又有衣此尤无据也礼记唯君黼裘以誓省大裘非古也则戒誓省眡用黼裘而后世服大裘焉故记者讥之夫先王祀天有文以示外心之勤有质以示内心之敬故因丘扫地陶匏稾鞂防鼏椫杓素杓素车之类此因其自然以示内心之敬者也执镇圭缫借五采五就旂龙章而设日月四圭有邸八变之音黄钟大吕之钧此致其文饰以示外心之勤者也然则内服大裘以因其自然外被龙衮戴冕璪以致其文饰不以内心废外心不以自然废文饰然后事天之礼尽矣【礼书】
  严陵方氏曰天以龙为用而衮以龙为首故被衮以象天经言天子龙衮是也璪者聚采以贯玉而有华藻故谓之璪字通于藻见玉藻觧左氏传曰周之王也制礼上物不过十二以为天之大数也彼有象而我象之之谓象故于龙言象彼有则而我则之之谓则故于数言则以画龙而文成焉故曰章以日月而设饰焉故曰设然巾车之职则王玉路以祀而乘素车司常之职则日月为常交龙为旂是设日月者无龙章设龙章者无日月而此言龙章而设日月乃与周礼不同者容泛记前代之礼尔龙也日月也数也质也皆天所示之象也而圣人观之以为仪物之则故曰天垂象圣人则之以天道逺而难知神而莫测故郊之仪物必观象而作焉则所以明之也故曰郊所以明天道也
  马氏曰衮被于身冕戴于首天徳精微无可称者故素车所以贵质乘素车言贵其质则旂十有二旒龙章而设日月象天者言其文也天道至教圣人至徳故天垂象圣人则之天之道幽而不可知故郊所以明天道也
  山隂陆氏曰则天数不言以直则之也若以象天以象之而已素车大路之素未集也盖玉路之璞周官巾车王乘玉路以祀非祀天也王被衮服大裘质在内也乘素车建大常质在下也言地载万物天垂象则昭布在上皆地之精神也以故为社是所以神地之道易所谓微显是矣言天垂象圣人则之则衣服在下皆天之象数也以故为郊是所以明天之道易所谓阐幽是矣社推见至隐故言所以神在所以然之前郊本隐以之显故言所以明在所以然之后圣人所以神明天地之道在礼郊社是也在易乾坤是也 又新说曰古者郊祀之礼内服大裘其上加衮以被之故凡裘言服而衮言被然周礼祭天王乘玉路建大常特牲祭天王乘素车建大旂则祭天之礼有两旂两车也盖乘玉路建大常者即道之车也祭之日驭之以适郊乘素车建大旂者即事之车也祭之日驭之以赴坛何以知其如此也曰巾车王之玉路钖樊缨十有再就建大常十有二斿以祀则凡王之祭祀无所不乘矣祭天者礼之至也而乘泛祭之玉路以祭之以物则非文以志则非敬非礼意故知乘素车建大旂以祀之而玉路者乗之以适郊固有两车也虽然车旂之有两非特祭天也四时之田王乗戎路建大常而巾车之职曰木路前樊鹄缨建大麾以田则田之车旂亦以两盖乗大路建大麾者即道之车也与王乗玉路建大常同意乗戎路建大常者即事之车也与王乗素车建大旂同意故巾车曰掌公车之政令辨其用与其旗物而等序之以治其出入治其出入者以明两车有事焉乗之以出入非即事之车也大驭曰掌驭玉路以祀及犯軷王自左驭盖犯軷者王出国门之祭也王出国门乗玉路则所谓乘玉路建大常以即郊明矣郊特牲曰祭之日王被衮以象天乘素车贵其质也龙章而设日月璪十有二旒以象天也乗素车在于被衮之后则所谓乗素车建大旂以即坛明矣凡此者皆周制也故成王以周公为有大勲劳于天下命鲁公祀周公以天子之礼乐而鲁君孟春乗大路载弧韣旂十有二旒日月之章祀帝于郊配以后稷是也然则郊之祭也其序可推而知矣尝试言之盖祭之日夜向晨王皮弁以聴祭报而小宗伯告时于王则王易皮弁服衮冕乗玉路建大常以适郊既至下玉路息大次又衮冕以聴祭报而小宗伯告备于王则王脱衮着大裘以衮被之易玉路乗素车建大旗以即坛既至下素车捧帛升柴置于牲上以焚之致天神祭法所谓燔柴于泰坛此先后之序也或曰司常掌九旗之物名日月为常交龙为旂旂有升降之龙而已盖无三辰而郊特牲云龙章而设日月何也曰此大旂也非诸侯之所常建故其上又有日月星辰之章以祀天神非特有升降之龙也明堂位曰旂十有二旒日月之章觐礼曰王建大旂以象日月星辰升龙降龙拜日于东门之外左传云三辰旂旗昭其明也然则龙旂而设日月其来固乆矣
  三山林氏曰黄帝始备衣裳之制舜观古人之象绘日月星辰山龙华虫于衣绣宗藻火黼黻于裳以法乾坤以昭象物所以彰天子之盛徳能备此十二物也使服其服者当须有是盛徳焉绘以三辰所以则天之明尤为君徳之光自黄帝以来歴代之制莫不然也周人特备以斿缫之数耳固礼无十二章之文司服惟有衮冕至冕说者谓周登三辰于旗服惟九章呜呼何说之异也自尧舜至三代文物日以盛名分日以严仪章日以着夫子于四代礼乐特曰服周之冕取其文之备尊卑之有辨也何得至周反去三辰之饰盖不过据左氏三辰旂旗之文左氏谓旗有三辰何尝谓衣无三辰邪岂有王者象三辰之明歴代皆饰于衣周人特饰于旗有何意乎况又谓上公九章而王服亦九章将何所别周公制礼防乱万世乃至于无别与郊特牲云祭之日王被衮以象天则十二章备郑氏谓有日月星辰之章此鲁礼也夫被衮以象天周制固然也何鲁之足云岂有周制止九章鲁乃加以十二之理乎
  秦溪杨氏曰详玩司服经文则知有虞作服十二章周亦十二章昭然甚明公之服自衮冕而下侯伯之服自鷩冕而下鷩冕七章衮冕九章推而上之则天子之服十二章可知享先王则衮冕衮冕者绘衮龙于服而冕也享先公飨射则鷩冕鷩冕者绘华虫于服而冕也盖服有六而冕则一先郑谓六服同冕是也祀昊天上帝之服十二章则绘三辰于服而冕可知也今不曰三辰而冕而曰大裘而冕果何欤盖享先王先公之礼备乎文则以衮鷩之文名之祀昊天上帝之服尚乎质则以大裘之质名之与牲用犊席用稾鞂器用陶匏之意同所以尊天也祀昊天上帝之服虽不言三辰然服备十二章则三辰不待言而可见矣郑氏乃谓有虞十有二章至周而以日月星辰画于旌旗冕服惟有九章然公自衮冕而下王又自衮冕而下君臣同冕略无区别必无是理贾公彦云郑氏九章此无正文并郑以意觧之则防家已知其非而不信之矣惟其并以意觧故后世遵用其说始有悟其上下之无等尊卑之失次者魏文帝以公卿衮衣黼黻之制疑于至尊遂制天子服绣衣公卿织文矣唐长孙无忌以帝祭日月服冕旒三章而三公亚献服衮孤卿服毳鷩贵贱无分而天子遂止于服衮他冕尽废者矣先王制礼必本于天理人情之公自上古至于周天子仰则天数路十二就常十二斿马十二闲圭尺二寸缫十二就而冕服之章莫不皆然郑氏谓周以日月星辰画于旗而冕止九章不知龙登于旂山登于爼黼登于扆九章亦可损乎前乎康成如汉明帝用欧阳说义天子备十二章三公诸侯用山龙九章九卿以下用华虫七章其说犹用周礼也自郑氏以意觧九章之说于是乎始故行之后世卒有不厌于人心并与古制而去之者可胜叹哉
  延平周氏曰王被龙衮以象天徳戴冕璪十有二旒以则天数旂十有二旒言周之郊礼也乗素车者言殷之郊礼也先儒以为鲁公之郊用殷礼则非也然周官司服之职谓祀昊天上帝则服大裘而冕祀五帝亦如之享先王则服裘冕是祀天止用羔裘而不用衮衣何也夫孟冬之北郊与仲冬之圜丘则用大裘可也如仲夏之祈谷与季冬之迎气而亦用羔裘则非先王养人欲之意孔子曰缁衣羔裘素衣麑裘盖有裘则必有衣有衣则不必有裘者礼之常也故周官司服于祀昊天止言裘则知必有衣于先王而下止言衣则知必有裘岂非冬之祭则服必以裘而加以衣至于夏之祭则衣而已











  礼记集说卷六十五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说卷六十六    宋 卫湜 撰
  帝牛不吉以为稷牛帝牛必在涤三月稷牛唯具所以别事天神与人鬼也
  郑氏曰帝牛不吉以为稷牛养牲必养二也涤牢中所搜除处也唯具遭时又选可用也
  孔氏曰郊天既以后稷为配故养牲养二以拟祭也若帝牛不吉或死伤则用稷牛为帝牛其祭稷之牛临时别取用之为犹用也既又覆说帝牛既尊必须在涤三月今帝牛不吉故取稷牛亦已在涤三月其祀稷之牛临时别取故云稷牛唯具天神既尊故须在涤人鬼稍卑唯具而已是分别天神与人鬼不同也郑注捜除谓捜埽清除周礼养马谓之廋人遭时谓帝牲遭灾之时既用稷牲其祀稷牲临时选其可者凡帝牲稷牲初时皆卜取其牲系于牢刍之三月若临时有故乃变之也
  长乐刘氏曰帝牛不吉以为稷牛在涤三月然后卜也稷所以配天也故其牲唯具以帝为尊焉万物本乎天人本乎祖此思文之诗所以颂稷而配天也严陵方氏曰谓之涤则以精洁为义唯具则取足而已不必三月之涤也充人掌系祭祀之牲牷祀五帝则系于牢刍之三月享先王亦如之则人鬼之牲亦刍之三月矣此止曰唯具者盖刍之三月以祀天神为称人鬼则如之而已故有时而唯具亦可也帝为天神稷为人鬼
  山隂陆氏曰言养牲必养二卜以为帝牛不吉则以为稷牛此亦所以别事天神与人鬼也据稷牛不卜公羊传曰养牲养二卜帝牲不吉则拔稷牛而卜之何休谓二卜语在下此读养牲养二之误也主郊以牲目社以兽且言在涤致敬也郊致敬社致养亦言之法据唯为社田国人毕作
  延平周氏曰王自立社曰王社则祭社而不祭稷故周官封人谓掌设王之社壝者是也王为羣姓立社曰大社则祭社而祭稷故此言帝牛不吉以为稷牛者是也凡言社未必言稷言稷莫不兼社而有言社言稷何也言社以土为主言稷以谷为主
  万物本乎天人本乎祖此所以配上帝也郊之祭也大报本反始也
  郑氏曰言俱本可以配
  孔氏曰此一经论祖配天之义人本于祖物本于天以配本故也大报本反始者释所以郊祭天之义天为物本祖为王本祭天以祖配之所以报谢其本反始者反其初始谢其恩谓之报归其初谓之反横渠张氏曰祭先之道其不可得而推者则无可奈何其可知者无逺近多少当尽祭之祖岂可不报盖根本所系虽逺乌得无报郊祀后稷以配天周止知后稷是己之始祖己上不可知天则是万物之祖故祭天则以始祖配之虽庶人必祭及髙祖比之天子诸侯止有防数耳如祭法庙数有不及祖者是不祭祖也以理论之人无贵贱上下皆须祭及髙祖以有服故也如五世祖若在死则岂可不为服乎礼虽无此服当以义起昨朝廷太宗袒免亲祖免亲止于卑小施于尊者岂可言袒免
  蓝田吕氏曰祀天礼之至敬者也物无以称其徳故礼简诚至则事天之礼盛矣然人道有所未尽故从其祖配之所谓配者当于祀天礼成之后迎祖尸而已以人鬼之礼祭之必配祭者所以尽人道之至爱凡言配天及郊祀之有尸者义当如此【详见前章横渠先生说】严陵方氏曰万物皆天之所生而人则祖之所生如是则祖与天合矣故推祖以配天故曰此所以配上帝人物所本如此安可不知报本而反始哉故言郊之祭大报本反始也
  山隂陆氏曰家主中霤国主社示本也此诸侯大夫之事万物本乎天人本乎祖此所以配上帝也此天子之事丧服传曰都邑之士则知尊祢矣学士大夫则知尊祖矣诸侯及太祖天子及其始祖之所自出祢本也祖亦本也太祖亦本也其始祖之所自出亦本也郊之祭不言所以尚非所以也据社所以报本反始也
  延平周氏曰孝经曰郊祀后稷以配天宗祀文王于明堂以配上帝是祖之所配于圜丘者昊天而考之所配于明堂者上帝此言万物本乎天人本乎祖而反言配上帝何也天言其体帝言其用故对而言则天与帝异离而言则帝即天也天即帝也易之象曰先王以作乐崇徳殷荐之上帝以配祖考其言上帝与此同意
  天子大蜡八伊耆氏始为蜡蜡也者索也岁十二月合聚万物而索飨之也
  郑氏曰所祭有八神伊耆氏古天子号也索谓求索也岁十二月周之正朔谓建亥之月也飨者祭其神也万物有功加于民者神使之也祭之以报焉造者配之也
  孔氏曰此一节论蜡祭之事八蜡先啬一司啬二农三邮表畷四猫虎五坊六水庸七昆虫八所祭之神合聚万物而索飨之但以此八神为主大者是天子之蜡对诸侯为大天子既有八神则诸侯之蜡未必八也谓若先啬古之天子诸侯未必得祭也周礼大司乐六变而致象物及天神郑云象谓日月此不数者先啬司啬并是人神有益于人水庸之属有益稼穑故祭之天神象物去人县逺虽祭不为八神之数明堂云土鼓苇籥伊耆氏之乐礼运云夫礼之初始诸饮食蒉桴土鼓俱称土鼓则伊耆氏神农也以其初为田事故为蜡祭下云主先啬则岂神农自祭其身乎盖神农伊耆一代之緫号其子孙为天子者始为蜡祭也郑注造者谓造此蜡祭配此八神而祭横渠张氏曰八蜡以记四方八者先啬一也是始治稼穑者据易则是神农也司啬是修此职者二也农三也邮表畷四也猫虎五也坊六也水庸七也百种八也百种百谷之种也祭之以民食之重亦报其啬所成旧说以昆虫为八虫是为害者不当祭百种或致此百种而祭之或只祭稷而已
  长乐陈氏曰蜡之为祭所以报本反始息老送终也其服王冕而有司皮弁素服葛带榛杖其牲体疈辜其乐六乐而奏六变吹豳颂击土鼓舞兵舞帗舞其所致者川泽山林以至土示天神莫不与焉则合聚万物而飨之者非特八神也而所重者八以其尤有功于田故也其神之尊者非特先啬也而所主者先啬以其始有事于田故也古者蜡则饮于学党正属民饮酒于序是也既蜡则腊先祖五祀于庙仲尼与于蜡賔事毕出游于观之上是也然则腊亦谓之蜡矣先儒以郊特牲言皮弁素服而祭又言黄衣黄冠而祭则二祭之服不同月令言祈来年于天宗割祠于公社又言腊先祖五祀则祈腊之名不同于是谓皮弁素服而祭与祈来年于天宗蜡也黄衣黄冠而祭与腊先祖五祀腊也蜡以息老物腊以息民息民固在蜡后矣此记所以言既蜡而休民息己也周蜡于十有二月秦腊于孟冬皆建亥之月也晋侯以十二月灭虢遂袭虞宫之竒曰虞不腊矣则腊在蜡月可知矣古者腊有常月而无常日祖在始行而无常时由汉以来溺于五行之说以王曰祖以衰曰腊其失先王之礼逺矣先儒谓蜡六奏乐而礼毕东方之祭则用太蔟姑洗南方蕤賔西方夷则无射北方则黄钟为均于礼或然 又曰伊耆氏掌共王之杖咸以老者待杖然后安犹老物待蜡然后息也伊耆氏已有功于耆老者矣故后世以其官为姓周又以其姓名官先儒谓其始制鼓籥又始为蜡于是以为古王者之号然古之制法者首造厯大桡作甲子仓颉造书之类岂皆古王者哉果伊耆氏实古王者之号周人固应尊异而神之不宜列于衔枚氏壶涿氏而以下士之官名之也
  严陵方氏曰合而言之则曰大蜡分而言之则曰八蜡曰大蜡八者则知自八者之外皆其小也八蜡先啬也司啬也农也邮表畷也猫也虎也坊也水庸也周官有伊耆氏以共杖咸盖杖所以扶老岂非以伊耆氏始为蜡以息老物故共杖咸者以是名官乎此所以言伊耆氏始为蜡也昔之所用者物之形今之所索者物之灵故索而乃可飨焉党正所谓国索鬼神而祭祀是矣凡物之种种固已离矣十二月物之合聚之时也先王因其合而合之因其聚而聚之以索飨不亦冝乎
  马氏曰建亥之月五谷已入万物所以成者神有以相功于其幽民有以致力于其明神有功以相其幽则报之民有力以致其明则劳之所谓百日之蜡一日之泽是也
  山隂陆氏曰大蜡八先啬一司啬二祭百种以报啬三飨农及邮表畷四禽兽五迎猫六迎虎七祭坊与水庸八老物以佚死物以息蜡之祭也周官伊耆氏掌共杖咸取其老物以佚蜡氏掌除骴取其死物以息先儒谓伊耆氏神农氏也通其变使民不倦神而化之使民冝之是之谓神农有以劳之必有以佚之有以作之必有以息之是之谓伊耆蜡读如乍一有一亡为乍物之死生少老一有一亡何有穷矣是之谓蜡
  延平周氏曰歳十二月即夏之十二月乃建丑之月也盖建丑之月谓之蜡始可为息民之祭果周之十二月则岂得谓息民之祭乎
  蜡之祭也主先啬而祭司啬也祭百种以报啬也飨农及邮表畷禽兽仁之至义之尽也古之君子使之必报之迎猫为其食田防也迎虎为其食田豕也迎而祭之也祭坊与水庸事也
  郑氏曰先啬若神农者司啬后稷是也啬所树蓺之功使尽飨之故云祭百种以报啬农田畯也邮表畷谓田畯所以督约百姓于井间之处也诗云为下国畷邮禽兽服不氏所教扰猛兽也迎而祭之迎其神也水庸沟也
  孔氏曰以先啬为主司啬从祭种曰稼敛曰啬云啬者取其成功收敛受啬而祭也祭百种以报啬为下起文百种则农及邮表畷禽兽等所以祭之者报其助啬之功使尽飨焉田畯有功于民邮若邮亭屋宇处所表田畔畷者谓井畔相连畷于此田畔相连畷之所造此邮舎田畯处焉禽兽即下文猫虎之属言禽兽则助田除害者皆悉包之特云猫虎举其除害甚者不忘恩而报之是仁有功必报之是义也蜡祭仁义之至尽也坊者所以蓄水亦以障水水庸者所以受水亦以泄水祭此坊与水庸之神郑所引诗者齐鲁韩诗也恐迎猫虎之身故注云迎其神
  严陵方氏曰上言祭下言飨互相备也百种百谷之种也百种乃啬之所成故祭百种以报啬也农则致所掌以养人而不失其时者也邮则田官于此有所识畷则田官于此有所联皆督约农事之处也故三者合为八蜡之一焉防之与豕皆足以为田之害而猫与虎能食而除之迎其神而祭之则所以报之也于猫虎如此则六者可知矣
  马氏曰先啬者其智足以剏物立于其先司啬者因其成法而谨司其职而已故祭则以先啬为主而以司啬配之
  山隂陆氏曰先啬田祖也司啬田畯也若稷自于秋报之然则飨农飨农而已周官籥章凡国祈年于田祖龡豳雅击土鼓以乐田畯祭百种祭百谷之种以报啬也农其分也邮其过者也虽勿索可也禽兽为其害我也故除之矣虽亦勿索可也今皆索而飨之是所谓仁之至义之尽矣表表而祭之若祭表貉是也畷畷而祭之若畛于鬼神是也据此表畷禽兽接祭而已矣先儒谓接祭无迎尸之事祭坊与水庸事也何以不言及水坊外也庸读如民功曰庸之庸祭坊谓以坊御水祭水谓以水御旱为其用之也故祭之故曰庸事也虽仁非仁之至虽义非义之尽延平周氏曰索飨及于禽兽可谓仁之至义之尽也尽于义然后至于仁故于仁言至义言尽君子之于物莫不各因其才而使之虽使之甚劳亦必有以为之报此使人之术与忠厚之道常见于祭祀之间也坊与水庸以其有事于我故祭之
  讲义曰曰至曰尽不以鄙贱而忽焉之意也
  曰土反其宅水归其壑昆虫毋作草木归其泽皮弁素服而祭素服以送终也带榛杖丧杀也蜡之祭仁之至义之尽也黄衣黄冠而祭息田夫也野夫黄冠黄冠草服也
  郑氏曰土反其宅至归其泽蜡祝辞也若辞同则祭同处可知矣壑犹坑也昆虫暑生寒死螟螽之属为害者也送终丧杀所谓老物也素服衣裳皆素黄衣黄冠而祭谓既蜡腊先祖五祀也于是劳农以休息之论语云黄衣狐裘黄冠草服言祭以息民服众其时物之色季秋而草木黄落
  孔氏曰土即坊也及归也宅安也土归其宅则不崩水即水庸水归其壑谓不泛溢昆虫毋作谓不为灾草苔稗木榛梗之属当各归生薮泽之中不得生于良田害嘉谷也陈辞有水土昆虫草木者以其无知故特有辞也先啬之属有知故不假辞草木有辞则当有神八蜡不数之者以草木徧地皆是不如坊与水庸之属各指一物也案周礼籥章云国蜡祭则吹豳颂息老物以物老故素服物老将终故带榛杖素服谓白素衣积素裳经不云皮弁者从上省文也素服送终是仁恩带榛杖示隂气断割故云仁之至义之尽也田夫则野夫也野夫着黄冠是季秋之后草色之服故息田夫而服之也
  长乐陈氏曰皮弁素服而祭者蜡祭四方百物也黄衣黄冠而祭者腊先祖五祀也蜡以息老物故服送终之服而以皮弁素服带榛杖腊以息民故服田夫之服而以黄衣黄冠然周礼司服王祭羣小祀则冕郑氏曰羣小祀林泽坟衍四方百物之属也大宗伯以疈辜祭四方百物郑氏曰四方百物磔禳及蜡祭也王于蜡服冕而有素服与黄冠者盖执事者之服欤【礼书】
  严陵方氏曰水土昆虫草木此皆因其合聚之时而合聚以飨之故祝者之辞言其时事如此皮弁则其色白素服则衣裳皆素素者送终之服而蜡亦送终之事故云以送终也别言之则服止言衣裳合言之则弁亦服尔故下止言素服也带不以麻而以杖不以竹而以榛若丧也而实非丧故曰丧杀也既非丧必欲若丧者以其有送终之义故也前言皮弁素服后言黄衣黄冠而祭说者谓皮弁素服为主祭者之服黄衣黄冠为助祭者之服是矣其言野夫黄冠则为助祭者之服可知且皮弁素服则以送终为义黄衣黄冠则以息田夫为义送终者祭之道也田夫者祭之事也夫黄者土之色百昌生于土而作终亦反于土而息冬则反于土之时也服以是色亦宜矣土爰稼啬者田夫之事取土之义以息田夫又宜矣以土之义如此故凡野夫皆黄冠焉野夫即田夫也言其所事曰田夫言其所居曰野夫草服谓草野之服故下言草笠以为野也上兼言黄衣而下止言黄冠则以草服该之故也然籥章曰息老物此曰息田夫者盖作之于始息之于终虽人之情亦是道也道终则有始今岁之息乃所以兆来岁之作息犹气之息也往来未尝息乃所以为息也
  延平周氏曰大蜡祝辞虽纪岁终之事盖亦有顺天时息老物之意也
  马氏曰蜡者于岁之终报其成功又以祈来年之始故祝之辞如此草木者荑稗之属王皮弁素服而祭所以送万物之终也万物之肃杀而王带榛杖者以丧礼处之也盖万物生有以养人而终不可不报亦示其不忘本也故曰仁之至义之尽
  山隂陆氏曰据此皮弁以祭而已所谓素服盖去绣黼丹朱中衣不杀而死所谓终也故素服以送之带于理见割榛杖于理见至为其杀之也故丧之老子曰战胜则以丧礼处之带变麻榛杖变桐蜡之祭也其以祭服祭之可也今其衣服如此是亦仁之至义之尽也黄衣黄冠天谓之冠象焉朝服也地谓之黄黄冠象焉野服也经云野夫黄冠野夫务知地事而已黄冠草服也言草以非齐服冠齐服也齐朝廷之事也草野田之事也草艮也齐巽也草昧也齐明也
  大罗氏天子之掌鸟兽者也诸侯贡属焉草笠而至尊野服也罗氏致鹿与女而诏客告也以戒诸侯曰好田好女者亡其国天子树华不敛藏之种也
  郑氏曰诸侯于蜡使使者戴草笠贡鸟兽也诗云彼都人士台笠缁撮又曰其饷伊黍其笠伊纠皆言野人之服也诏客告者诏使者使归以此告其君所以戒之华果蓏也又诏以天子树蓏而已戒诸侯以蓄藏蕴财利也
  孔氏曰因上蜡祭广释岁终蜡时之事周礼罗氏掌罗鸟鸟蜡则作罗襦谓细宻之罗周礼不云掌兽此云兽者以其受贡兽故也四方诸侯有贡献鸟兽于王者皆入属大罗氏也使者着草笠而至王庭草笠是野人之服今岁终功成是由野人而得故重其事而尊其服诏亦告也客谓贡鸟兽使者罗氏先受贡毕使者临去罗氏又以鹿与女致与使者宣天子之诏令使者反国以告戒其君故云诏客告也好田好女者亡其国此宣诏所告之言也言鹿是田猎所得之物女是亡国之女非每国輙与女鹿罗氏以鹿与女示使者尔今之言天子唯树与果蓏供一时之食不是收敛乆藏之种与民争利令使者归告其君也注引小雅都人士周颂良耜二诗证笠是野人之服
  长乐刘氏曰四方诸侯当仲冬而遇于天子者必助其祭祀也故其为蜡而猎莫不从焉贡其禽于天子则大罗氏受之献禽者诸侯之卿大夫也草笠而至尊野服者以明诸侯及其臣皆野服驰骋从禽以助王也其为忠义亦可尊矣即之以为礼焉既受草笠之献则致鹿与女于庭而诏献禽之客俾还告于其君以申天子之戒劝也曰好游田以肆其禽荒者好女色以肆其情欲者亡国之道天子之所不赦也华果蓏也及果蓏时鲜之物不可以自逺而致之也不可以收敛而藏之也天子乃树植之所以贵时新供寝庙非贪财利而种之也亦戒诸侯毋广树植务收敛以夺其民之利亦絜矩示民之道也
  严陵方氏曰致鹿非实致鹿也特致所以鹿之物尔致女非实致女也特致所以饰女之物尔所谓作罗襦者以此好田好女者亡其国其戒之之辞也致鹿则所以戒好田致女则所以戒好女五子述大禹之戒曰内作色荒外作禽荒有一于此未或不亡则好田好女者固足以亡其国而可为戒也罗氏之戒好田则是矣而又戒好女者以其皆隂事故也周官甸师共野果蓏先儒谓果桃李之属蓏瓞之属盖果即华之成实蓏即之緫名彼言果蓏此言华互相备也敛秋事藏冬事华之种类特可以供斯须之求非足以待久长之用而天子树之以示不与民争利焉此戒诸侯之辞也
  马氏曰好田好女不敛藏之种者戒其贪也其意以为民有终歳之劳而有一日之佚而为之上者岂可以好乐无厌而淫徳不倦乎其意以为民有终歳之勤而有一日之积而为之上者岂可以好货无厌而贪利无已乎
  山隂陆氏曰以天子掌鸟兽之官是以称大天子无事与诸侯相见曰朝考礼正刑一徳以尊于天子今曰草笠而至尊野服者则以无君子莫治野人无野人莫养君子故也然诸侯来曰朝使其臣来贡然后曰至尊野服也则野服虽尊非服之正罗氏致鹿与女周官所谓蜡则作罗襦是也即华也以告诸侯故谓之华曲礼削为国君华之甸师共野果蓏之荐天子所树者也为大夫臝之故亦或谓之臝凡此皆善堕烂不可藏也故曰不敛藏之种尔雅云果臝之实栝娄栝娄善藏言实则与华异然则言华亦或以此盖果臝之华者
  延平周氏曰周官罗氏谓蜡则作罗襦盖罗则鹿之所以者而襦则女之所衣者也故致之以戒于诸侯然戒之必至于歳终者戒于终所以图其始也华者不敛藏之种也树其不敛藏之种者所以戒聚敛也
  八蜡以记四方四方年不顺成八蜡不通以谨民财也顺成之方其蜡乃通以移民也既蜡而收民息己故既蜡君子不兴功
  郑氏曰四方方有祭也其方谷不熟则不通于蜡使民谨于用财也移之言羡也诗颂丰年曰为酒为醴烝畀祖妣以洽百礼此其羡之与收谓收敛积聚也息民与蜡异则黄衣黄冠而祭为腊必矣
  孔氏曰此论天子蜡祭四方不同丰荒有异兼记腊祭宗庙息民之事四方之内年谷不得和顺成熟则当方八蜡之神不得与诸方通祭所以然者欲使不熟之方万民谨慎财物也有顺成之方其蜡之八神乃与诸方通祭以蜡祭丰饶皆醉饱酒食使民歆羡也前文云黄衣黄冠而祭不云腊之与蜡似为一此文云既蜡而收民息己先蜡后息民是息民为腊与蜡异也前黄衣黄冠在蜡祭下故郑知是腊也不兴功谓不兴农功若土功则左传云龙见而毕务戒事也火见而致用水昏正而栽日至而毕土功建亥之月起日至而毕也 皇氏曰此一节据诸侯之国而为蜡祭以记其功当国不成则不为蜡成则为蜡长乐刘氏曰九州之诸侯保育其民者也各视其年之丰凶则蜡之祭有行与不行焉所以谨民财不以祭祀伤其衣食也易之损曰之用二簋可用享言凶年而约其礼也顺谓五气时若成谓九谷皆登顺成之方其蜡乃通者以荅百神所以致丰穰之劳也以移民也者民底厥勤以至京坻之积必因祭报以燕劳之所以劝而移之也易其不勤以为勤移其心也易其不足以就有余移其身也大司徒之职曰大荒大札则令邦国移民通财舎禁弛力薄征缓刑然则蜡之通不通皆聴命于司徒矣蜡礼既毕然后息民之祭行焉然则党正国索鬼神而祭祀者蜡也非其所职焉其所职者于蜡之后以礼属其党之民饮酒于序以正齿位而谓之息民者息其田野之劳而入于邑居以习礼义故正其齿位以为庠序之先焉严陵方氏曰记四方者记四方之丰凶也年不顺成八蜡不通此以蜡而记其凶也顺成之方其蜡乃通此以蜡而记其丰也蜡乃合聚之祭故因其合聚而收之也物既收则民亦息民息则一岁之事已矣故曰民息已前言息田夫此言民息互相备也功者民力之所致民息己故既蜡君子不兴功且蜡本以息农夫则此所言功止谓农功尔若夫宫功则执于建亥之月土功则毕于建子之月武功则纉于建丑之月而既蜡君子未始不兴功焉
  马氏曰四方年不顺成八蜡不通所谓黜之也顺成之方其蜡乃通所谓陟之也周礼党正国索鬼神而祭祀则以礼属民而饮酒于序以正齿位及其酒无算则皆若狂矣子贡观于蜡谓一国之人皆若狂赐未知其乐则狂者乃美之之意也
  延平周氏曰蜡之所以不通者谨民财也谨犹言节也蜡之所以通者敛民之所有余而共其祭也既蜡则岁终矣万物皆收成而百工皆告休故曰既蜡而收民息己
  山隂陆氏曰言记以不忘四方百物之功司勲曰凡有功者铭书于王之大常祭于大烝以谨民财以移民也礼以谨之乐以移之既蜡而收民息己春播种之民作秋收敛之民息
  沙随程氏曰圣人治神人之道以为茍旷其职如神者亦不敢不致罚也然则四方年不顺成之所八蜡不通者亦变置社稷之意非区区为民财不足而谨之也唐礼蜡祭年不顺成则绌其方守之神也此古礼之存者犹可攷也
  南丰曽氏曰博士和岘言蜡始伊耆而三代有嘉平清祀蜡祭之名蜡腊之利名也汉乗火徳以戌日为腊腊接也言新故相接故田猎取禽以报百神享宗庙旁及五祀以致孝尽防魏晋同之唐以土王贞观之际尚用前寅蜡百神夘日祭社辰日腊宗庙至开元始定礼制三祭皆于腊辰以应土徳议者是之宋兴推应火行以戌日为腊而独以前七日辛卯蜡不应于礼请如开元事蜡百神祀社稷享宗庙同用戌腊如礼便制曰可【巩本朝政要防】
  恒豆之菹水草之和气也其醢陆产之物也加豆陆产也其醢水物也笾豆之荐水土之品也不敢用常防味而贵多品所以交于神明之义也非食味之道也郑氏曰此谓诸侯也天子朝事之豆有昌本麋臡茆菹麏臡馈食之豆有葵菹蠃醢豚拍鱼醢其余则有杂错云也非食味之道言礼以异为敬
  孔氏曰自此至后断也一节緫明祭祀笾豆酒醴莞簟尊彞醯醢鸾刀所用之冝恒豆谓朝事及馈食恒常所荐之豆所盛之菹是水草和美之气若昌本茆菹是也其所盛之醢陆地所产之物也加豆谓祭末酳尸之后其菹陆地产生之物而为之若葵菹豚拍之属是也加豆所盛之醢用水中之物若蠃醢鱼醢是也郑知此谓诸侯以其与周礼天子豆物不同也天子朝事之豆有昌本麋臡茆菹麏臡与此经同其菁菹鹿臡菁菹非水物与此经异也天子馈食之豆有葵菹蠃醢豚拍鱼醢与诸侯加豆不同其天子加豆有芹菹兎醢深蒲醓醢箈菹鴈醢笋菹鱼醢芹菹与深蒲及箈菹等非陆产也鹿与醓醢非水物也与此经异也郑緫云其余则有杂错是天子与诸侯异也其笾豆所荐之物或水或土所生品类也前唯言豆此连言笾者笾是配豆之物所盛亦有水土所生也所荐之物不敢用常防美味贵其多有品类言物多而味不美也所以交接神明之义取恭敬质素非如人事饮食美味之道也
  横渠张氏曰古亦有燕器祭必为笾豆簠簋者非圣人不能为也盖欲异其器而不通防用又欲其器之盛物之丰且令人持之专敬
  严陵方氏曰恒豆谓所常进之豆加谓于所常进而有加者以恒而对加则加为暂以加而对恒则恒为朝事馈食矣菹腌菜也醢肉醤也上言恒豆之菹则知加豆之陆产亦菹也上言陆产之物则知下言水物即水产也上言水草之和气则知下之所言皆和气也常所食者皆防而不敬故谓之常防谓交于神明者在诚而不在味故曰非食味之道也义言其所冝道言其所由篇首言笾豆之实此言荐者实言实之于中荐言荐之于上
  延平周氏曰朝事与馈食之豆非无陆产之物也以水草之和气者为主加豆非无水草之和气也以陆产者为主
  山隂陆氏曰恒豆举茆菹麏臡故曰恒豆之菹水草之和气也其醢陆产之物也加豆举笋菹鱼醢故曰加豆陆产也其醢水物也
  先王之荐可食也而不可耆也卷冕路车可陈也而不可好也武壮而不可乐也宗庙之威而不可安也宗庙之器可用也而不可便其利也所以交于神明者不可以同于所安乐之义也
  郑氏曰武万舞也
  孔氏曰此緫明祭祀之物不可同于寻常安乐之义也祭祀荐羞质而无味不可歆嗜衮冕路车尊严不可寻常乗服以为荣好也武是万舞大武以示壮勇之容不可常娱乐也宗庙尊严肃敬不可寝处其中以自安宗庙之器共事神明不可因便以为私利严陵方氏曰水土之属谓若笾豆之实水土之品可食之以为礼而不可供嗜欲之求卷冕龙衮也路车即大路也可陈之以为仪而不可资玩好之用武舞执干戚以为勇壮之容而非所以乐其情焉宗庙奉鬼神以示威灵之居而非所以安其身焉祭器不若燕器之利而便于用安乐者谓所安而乐之也若可耆可好之类是矣此言先王之荐可食而不可耆则知后之所言酒明水与夫太羮皆不可耆言路车可陈而不可好则知素车之乗亦不可好也言宗庙之器可用而不可便其利则知防布幂与夫蒲越稾鞂皆不可便其利也前緫其略后别其详
  山隂陆氏曰宗庙之威亦释大武若言宗庙之威不应衍而字
  酒醴之美酒明水之尚贵五味之本也黼黻文绣之美防布之尚反女功之始也莞簟之安而蒲越稾鞂之尚明之也大羮不和贵其质也大圭不琢美其质也丹漆雕几之美素车之乗尊其朴也贵其质而已矣所以交于神明者不可同于所安防之甚也如是而后宜郑氏曰尚质贵本其至如是乃得交于神明之宜也明水司烜以隂鉴所取于月之水也蒲越稾鞂借神席也明之者神明之也琢当为篆字之误也几谓漆饰沂鄂也
  孔氏曰此明祭祀所用之物尚质贵本酒谓水也陈列酒尊之时明水在五齐之上酒在三酒之上尊尚其古故设尊在前幂人云防布幂八尊礼器云犠尊防布鼏是防布之尚也凡常所居下莞上簟祭天则蒲越稾鞂之尚是神明矣雕谓刻镂言寻常车以丹漆雕饰之为沂鄂而祭天以素车之乗者尊其朴素贵其质而已矣此一句包上酒醴以下诸事言祭祀之时不重华饰惟贵质素而已以其交接神明不可同于寻常身所安防之甚也尚质尚俭如是而后得交神明之义
  横渠张氏曰明水饮之祖毛血食之祖所以反始也长乐陈氏曰礼之初有明水而已明水而后有酒酒而后有五齐五齐而后有三酒至于三酒则事神与人者备矣又有六饮所以纯乎人而致养焉明水者隂鉴以取于月之水也酒者黒黍和于水之酒也考之此经则酒与醴固不同而酒明水亦异也合之以为一则非矣
  金华唐氏曰周礼有明水而无酒则明水即酒也司烜氏掌以夫燧取明火于日以鉴取明水于月以共祭之明齍明烛共明水大司宼奉其明水火皆言明水而不言酒则明水酒之非二物可知也郊特牲言酒醴之美酒明水之尚非以酒明水为二物也加于齐则谓之明水加于酒则谓之酒且玉藻曰凡尊必尚酒而不曰尚明水酒则明水之与酒决非二物
  严陵方氏曰夫味以淡为本感于咸作于酸化于苦穷于甘变于辛酒明水则淡而无味故曰贵五味之本也黼作斧形其色则白与黒黻则两已相弗其色则黒与青青与赤谓之文赤与白谓之章以天地之文作于东南成于西南故也缋则五采之所防绣则五采之所刺言文则章可知言绣则缋可知是皆色之美者也布之精者升多而宻粗者升少而防女功之作始于粗久而后至于精故雄曰雾縠之组丽女功之蠧矣以防布之尚故曰反女功之始也明之也者谓其洁着之也若酒明水之类莫非明之也于蒲越稾鞂言之者以其无余义故也味之贵者莫如淡大羮则以淡为质而已物之美者莫如玉大圭则以玉为质而已素车之乗即前所谓乗素车是也尊无非贵也朴无非质也故下緫而言之则曰贵其质而已矣前曰不可同于所安乐之义此曰不可同于所安防之甚乐犹有义焉防则甚矣
  山隂陆氏曰贵其质也言贵不言美大羮酒可以言贵不可以言美尊其朴也变美言尊朴之名尊老子曰朴虽小天下不敢臣不言以直不可也据不可以同于所安乐之义也
  延平周氏曰安防之甚不止于安乐之义故于先王之荐之类则言安乐之义于酒醴之美则言安防之甚大圭不琢固已美矣故大羮则言贵其质大圭则言美其质质未至于朴故于素车则特言朴













  礼记集说卷六十六
<经部,礼类,礼记之属,礼记集说>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说卷六十七    宋 卫湜 撰
  鼎俎竒而豆偶隂阳之义也黄目郁气之上尊也黄者中也目者气之清明者也言酌于中而清明于外也郑氏曰牲阳也庶物隂也黄目黄也周所造于诸侯为上也
  孔氏曰案宗伯云以天产作隂徳注云天产者动物谓六牲之属动物故为阳也庶物虽出于牲体杂以植物相和非复牲之全体故为隂也黄以黄金镂其外以为目因取名也贮郁鬯酒故云郁气也祭祀时列之最在诸尊之上故云上也黄是中方色目是气之清明者也酒在尊中而可斟酌示人君虑于祭事必斟酌尽于中也目在尊外而有清明示人君行祭必外尽清明洁净也案明堂位云周以黄目是周所造也天子则黄之上有鸡鸟备前代之器诸侯但有黄故云于诸侯为上也
  长乐陈氏曰先王制器或逺取诸物或近取诸身其取之也有义其用之也以类鸡鸟虎蜼之取诸物也斚耳黄目取诸身也
  严陵方氏曰以金目为饰故谓之黄目以实郁鬯而贵臭故曰郁气之上尊而谓之尊者以居其所而賛者从者有尊之义故也司尊掌六尊六之位而黄处其四此乃言上尊者以尊时之所上而已目之精水也其光火也以水为体故其气清以火为用故其气明玉藻言视容清明是已是以诗云瑟彼玉瓒黄流在中郁在中而以瓒酌之盖酌于中也直达于外焉盖清明于外也夫孝子将祭虚中以治之此非酌于中之义乎至于不御内不听乐不饮酒不茹荤此非清明于外之义乎
  延平周氏曰司尊之职秋尝冬烝祼用斚黄黄即黄目郁气之上尊也盖万物之于冬则反于土而复于本反于土则终矣故饰用黄此坤所以至于上六始曰天而地黄复于本则可以自见故饰用目此复所以小而辨于物然周礼谓之此谓之尊何也盖以对尊则为常尊为变以尊对则尊为尊为卑及离而言之则尊与一也
  山隂陆氏曰黄目目也气之清明者也于斚为上据此司尊尊先大先小
  祭天埽地而祭焉于其质而已矣醯醢之美而煎盐之尚贵天产也割刀之用而鸾刀之贵贵其义也声和而后断也
  孔氏曰此所论亦尚质反贵天产及声和之义余物皆人功和合为之盐则天产自然故云贵天产也煎者煎此自然之盐链治之也设之于醯醢之上故云尚割刀之用必用鸾刀贵其声和之义取其鸾铃之声宫商调和而后断割其肉也
  严陵方氏曰盐非煎以链治之则不成故谓之煎盐天官盐人之所掌祭祀共其苦盐散盐然醯人醢人所共未尝不以祭祀为主则醯醢之羙祭祀非不用也特非其所尚尔夫刀能制断莫非义也独鸾贵其义者贵其义之和而已
  长乐陈氏曰何休曰鸾刀宗庙割切之刀环有和铃有鸾考之诗礼曰和鸾雝雝曰登车闻和鸾之声有鸾必有和鸾在前和在后诗有言鸾镳有言八鸾则和可知有言和铃则鸾可知然则何休言鸾刀之制盖有所授耳夫和非断则牵断非和则刿故天以秋肃物而和之以兑圣人以义制物而和之以仁鸾刀以和济割亦此意也易曰利物足以和义【礼书】
  冠义始冠之缁布之冠也大古冠布齐则缁之其緌也孔子曰吾未之闻也冠而敝之可也
  郑氏曰始冠三加先加缁布冠也大古无饰非时人緌也杂记曰大白缁布之冠不緌大白即大古白布冠今丧冠也齐则缁之者鬼神尚幽闇也唐虞以上曰大古冠而敝之此重古而冠之耳三代改制齐冠不复用以白布冠质以为丧冠
  孔氏曰自此至治天下也一节緫明尊卑加冠因明官爵及礼义之意此緫论初冠之义以仪礼有士冠礼此说其义故云冠义下篇有燕义昏义与此同大古之时其冠唯用白布常所冠也若其齐戒则染之为缁今始冠重古故先冠之也古礼布冠不合有緌而后世加緌故记者云其緌也引孔子之言谓未闻缁布冠有緌之事冠而敝之者言缁布冠初加暂用冠之罢冠则敝弃之可也以其古之齐冠后世不复用也下云三王共皮弁素积故郑注云唐虞以上曰大古与易之大古别也案皇氏曰郑云杂记缁布冠无緌而玉藻云缁布冠缋緌者此经所论谓大夫士故缁布冠无緌诸侯则位尊尽饰故有緌也
  延平周氏曰齐则缁之以幽思也末世缁布冠加之以緌孔子以为吾未之闻然非天子不议礼虽孔子亦不得不从当世之所尚则冠之加緌虽非礼但冠而弃之可也故曰冠而敝之可也盖敝有弃意严陵方氏曰缁布之冠大古尚质而未闻有緌末世寖文乃加緌尔玉藻言缁布冠缋緌者兼末世言之也孔子未尝闻其緌者指盛世言之也
  马氏曰冠者礼之始而嘉事之重者也其数见于士冠礼于此则言其义也故曰冠义緌者冠之饰山隂陆氏曰据此有两冠义冠礼亦取此篇然则后所谓冠义又其后人拾其余也
  适子冠于阼以着代也醮于客位加有成也三加弥尊喻其志也冠而字之敬其名也
  郑氏曰阼者东序少此近主位也每加而有成人之道成人则益尊醮于客位尊之也三加者始加缁布冠次皮弁次爵弁冠益尊则志益大也冠而字之者重以未成人之时呼之
  孔氏曰案士冠礼冠者在主人之少北是近主位也其庶子则冠于房户外南面客位谓户牖之间南面此谓适子若夏殷醮用酒每一加则一醮于客位周则用醴三加毕乃一醮于客位其庶子则皆醮于房户外也三加者晓喻冠者之志意令益大也初加缁布冠欲其尚质重古次加皮弁欲其行三王之徳后加爵弁欲其行敬事神明是志益大案冠礼既冠见母毕立于西阶东南面賔东面字之曰伯某甫是冠而字之也难未成人之时呼其名故以字代之郑注重难也
  严陵方氏曰冠者成人之服阼者主人之阶成人则将代父而为之主故冠于阼以着代着则所以明之也醮则以酒泽之也每一加则一醮盖酒所以飨賔客之物故醮于客位冠于阼则是以主道期之也醮于客位则是以賔礼崇之也以其有成人之道故以是礼加之故曰加有成也然缁布之麤不若皮弁之精皮弁之质不若爵弁之文故曰三加弥尊服弥尊则志宜弥大故曰喻其志也以冠礼考之非特冠弥尊而衣也屦也亦弥尊非特衣屦弥尊至于祝辞醮辞亦然所以喻其志则一而已
  延平周氏曰皮弁天子视朝之皮弁也爵弁天子戎事之韦弁也皮弁之色白白则喻其自洁而有所受韦弁之色赤赤则天道下降于南方之色而喻其将出而与物酬酢也以视朝之服而对于戎事之服戎事为大故曰三加弥尊喻其志也然士之冠而用天子之弁服可乎夫冠昏人道之大先王欲重其礼虽士之贱亦不嫌与天子同服故始冠而用爵弁其犹始昬而用角枕欤诗曰角枕粲兮盖言新昬者也而周官玉府于王之丧则共角枕此所以知先王欲重其礼故虽士之微亦不嫌与天子同服也
  山隂陆氏曰此记适子有故而醮若无故有冠醴无冠醮士冠礼是也醴礼简醮礼繁醮用酒醴用醴醴在房内醮在房外醴脯醢而已醮有折俎
  新安朱氏曰此本无适子字加有成也在弥尊字下冠而下有己字敬其名作成人之道盖传诵之譌也
  委貎周道也章甫殷道也母追夏后氏之道也周弁殷冔夏收三王共皮弁素积
  郑氏曰委貎章甫母追常所服以行道之冠也或谓委貎为冠也周弁殷冔夏収齐所服而祭也三王共皮弁素积不易于先代
  孔氏曰三代常服之冠俱用缁布而其形自殊周为委貎之形殷则为章甫之形夏则为母追之形委安也言所以安正容貎章明也殷质言所以表明丈夫母声追犹堆也夏后氏质以其形名之郑注行道谓养老燕饮燕居之服若视朝行道则皮弁也此云委貎仪礼记称冠故郑云委貎或为冠也郑注冠礼记云弁名出于槃槃大也言所以自光大冔名出于怃幠覆也言所以自覆饰也收言所以收敛发也其制之异亦未闻皮弁素积以其质素故三王同服无所改易
  严陵方氏曰委貎章甫母追即初加之缁布冠是矣弁冔収即三加之爵弁是矣皮弁素积即再加之皮弁是矣周尚文故曰委貎周道也皮弁则以白鹿皮为之素积则以素为裳言裳则衣可知裳必疉幅故谓之积雄所谓襞幅为裳是矣服其服将以行是道故每以道言之
  延平周氏曰委貎章甫冔収命以意母追与弁命以形三代不同者所以趣时也皮弁素积三代共之者立本也盖反弁素积上古之服
  马氏曰始加三加皆不同而再加之冠则三王共之者其义各有所主也若其制则未之闻阙之可也
  无大夫冠礼而有其昬礼古者五十而后爵何大夫冠礼之有诸侯之有冠礼夏之末造也
  郑氏曰言年五十乃爵为大夫也其有昬礼或改取也夏初以上诸侯虽有幼而即位者犹以士礼冠之亦五十乃爵命也至衰末未成人者多见簒弑乃更即位则爵命之以正君臣而有诸侯之冠礼
  孔氏曰二十而冠五十而爵为大夫故无大夫冠礼然四十强而仕亦应无士冠礼而云有者立礼悉用士为正所以五等并依士礼冠子也若试为大夫者亦用士礼故郑注冠礼记云周之礼年未五十而有贤才者试以大夫之事犹服士服行士礼也三十而昬五十乃为大夫亦应无大夫昬礼而云有者是改取也诸侯之有冠礼夏之末造者言夏初以前诸侯未有冠礼与士冠同夏末以来诸侯有冠礼与士礼异故大戴礼有公冠篇加冕为四加也此经直明诸侯不云天子又下云天子之元子犹与士同则天子与士异也然则天子冠礼其来已久但无文以言之玉藻云冠朱组缨天子之冠也郑注云始冠之冠是天子别有冠礼
  贾氏曰案丧服大夫为兄弟之长殇降服小功郑云谓为士若不仕者明其或亦为大夫则不为殇而降也盖小记云丈夫冠而不为殇此兄殇者既有徳行年未二十而得为大夫则是大夫亦不以二十而始冠也【仪礼疏】
  新安朱氏曰引丧服之文见大夫而有兄殇又其兄若为大夫则不降服则知其身与兄皆未二十矣是不必五十乃为大夫也盖其得为大夫之时已治成人之事或已因丧而冠如家语所说人君之例故不待二十而冠也贾意当是如此然则亦为继世为大大夫者言耳非谓以贤才而选者也
  石林叶氏曰自此至徳之杀也见于仪礼士冠礼之末其文前后相错自郑氏以来不能了故学者至今惑之此専为士冠礼言也诸侯天子无焉所以仪礼击于本篇之末天下无生而贵者谓天子之元子与大夫之子也后世有未冠而为大夫者故言以官爵人徳之杀也诸侯天子君薨虽未冠必即位则生而贵矣不可与士比故言继世以立诸侯象贤也举诸侯则天子可知一加而冠缁布再加而冠皮弁三加而冠爵弁士服也然后谓之士此天子元子与大夫之子所同者也男子二十而冠大夫五十而后爵盖未有大夫而始冠者此大夫所以无冠礼也诸侯天子既冠而即位固已同于士礼矣未冠而即位则既为诸侯天子何缁布皮弁爵弁之云则冠礼无复施安得复有公侯之冠礼此所以为夏之末造也郑氏谓诸侯虽父死年未及五十亦服士服行士礼五十乃命古礼虽不可尽见然天子诸侯固未尝以年断审如其说不幸有未冠而立立未及五十而死则终身不得为诸侯天子乎此理之必不然者也
  严陵方氏曰古者诸侯无冠礼盖天子之元子犹士也况诸侯乎皆用士冠礼而已父在则为士父殁则代为君以彼年未冠而父殁者不可以居诸侯之位而用士礼故至夏末有诸侯冠礼然则诸侯之有冠礼为未冠而父没者造之也
  延平周氏曰冠不再昬不一故大夫无冠礼而有昬礼天子之元子其礼犹止于士而已何诸侯冠礼之有特夏之末造也然自夏以降不特诸侯有冠礼而已盖天子之元子诸侯之世子皆用士之冠礼果元子世子之年未及冠而天子崩诸侯薨则元子世子亦有君道而复用士礼可乎故玉藻云冠朱组缨天子之冠也缁布冠缋緌诸侯之冠也盖言此也
  天子之元子士也天下无生而贵者也继世以立诸侯象贤也以官爵人徳之杀也
  郑氏曰储君副主犹云士也明人有贤行着徳乃得贵也继世以立诸侯象贤者子孙常能法其先父徳行也以官爵人徳之杀言徳益厚爵益尊也
  孔氏曰继世以立诸侯此释夏末以来有诸侯冠礼之意以官爵人徳之杀也明所以无大夫冠义也言官爵之授随徳隆杀也大夫以上虽以徳授爵犹无冠礼士又徳薄而无爵也
  讲义曰谓天下无生而贵者欲其修徳以继统之意也
  严陵方氏曰嗣诸侯者有冠礼嗣大夫则无之者盖诸侯继世以立大夫以官爵之而不继世故也诸侯必继世以立所以象贤大夫不继世为其徳之杀也延平周氏曰继世以立诸侯象其祖考之贤也官有尊卑徳有大小故以官爵人则徳之杀也
  新安朱氏曰自继世以立诸侯至死无諡此盖老子不尚贤贵因任之意言上古之时民各推其贤者奉以为君没则复奉其子以继之其后遂以为诸侯然其子之立也但象似其贤而已非故择贤而立之也至于中古乃在上者择人任官而为之爵等此则徳之等杀不及上古之时矣乃至于周而有諡法则生而有爵者死又加諡此则又其杀也上古人自立君故生无爵中古未有諡法故虽有爵而无諡又以申言古今之变也
  新安王氏曰天子之元子士也此文繋冠礼下夫天子元子冠同于士其余与士不同虽君储副有君父在上故冠用士礼所谓无生而贵者也象法象也父祖之贤子孙能法象之故使之虽未冠南面君国是以诸侯别有冠礼也爵言命为大夫也视诸侯徳有杀故冠惟士礼与诸侯不同此言大夫所以无冠礼也
  死而諡今也古者生无爵死无諡
  郑氏曰古谓殷以前也大夫以上乃谓之爵死有諡也周制爵及命士虽及之犹不諡耳今记时死则諡之非礼也
  孔氏曰此一经明士礼此是士冠礼记之文以士为主古谓殷以前士生时爵不及死不制諡
  山隂陆氏曰古谓周时生无爵上文以官爵人则大夫以上乃谓之爵今记时死则諡之案檀弓士之有诔自鲁庄公始也则作此记者鲁庄之后人欤延平周氏曰諡者行之迹故古者生而有爵则死乃请諡于天子而天子命之諡后世但死则皆有諡盖未尝请諡于天子特其自諡耳故曰死而諡今也新安朱氏说见前
  礼之所尊尊其义也失其义陈其数祝史之事也故其数可陈也其义难知也知其义而敬守之天子之所以治天下也
  郑氏曰礼所以尊尊其有义也政之要尽于礼之义此知其义所以治天下也
  孔氏曰此经因上论冠义下论昏义故因上起下于中说重礼之义不觧礼之义理是失其义唯知布列豆是陈其数其事轻故云祝史之事豆事物之数浅易可布陈礼之义理深逺难知圣人能知其义理而恭敬守之所以治天下也
  横渠张氏曰今人之祭但致其事生之礼陈其数而已其于接鬼神之道则未也祭祀之礼所緫者博其理甚深今人所知者其数犹不足又安能达圣人致祭之义
  严陵方氏曰经曰鼎俎竒而豆偶隂阳之义也所谓竒偶者其数也隂阳者其义也能守其义然后有以制礼能陈其数止可与行礼故祭统曰明其义者君也能其事者臣也数在外故可陈义在内故难知然知之矣而或不能守守之矣而或不能敬则亦未免失其义焉又何以治天下哉中庸曰明乎郊社之礼禘尝之义治国其如示诸掌乎正谓是矣
  延平周氏曰礼之所以为礼者礼之义也而其礼之为礼者礼之数也礼之所尊尊其义而非尊其数而已也为祝史者特知其数耳其数则礼之文而已故可知其义则莫非性命之理故难知果知其义则圣矣天子所以治天下也
  马氏曰有数有义然后足以为礼数者义之寓义者数之意而其重犹在于意也先王为礼未尝不寓之以微妙之意知其义则举而错之天下无难矣山隂陆氏曰孔子所谓知其说者之于天下也其如示诸斯乎
  延平黄氏曰失其义陈其数祝史之事也后世之言礼者犹陈其数焉
  新安朱氏曰此盖秦火之前典籍具备之时之语固为至论然非得其数则其义亦不可得而知矣况今亡逸之余数之存者不能什一则尤不可以为祝史之事而忽之也
  天地合而后万物兴焉夫昬礼万世之始也取于异姓所以附逺厚别也币必诚辞无不腆告之以直信信事人也信妇徳也壹与之齐终身不改故夫死不嫁郑氏曰天地合而后万物兴焉目礼之义也取于异姓谓同姓则多相亵也诚信也腆犹善也直犹正也直信二者所以敎妇也事人事犹立也齐谓共牢而食同尊卑也齐或为醮
  孔氏曰自此至人之序也论圣人重昬礼之事天气下降地气上腾天地合配则万物生焉若夫妇合配则子生焉此与下昬礼为目取异姓者所以依附相疏逺之道厚重分别之义也币帛必须诚信使可裁制勿令虚滥賔之辞无自谦退云币不善不诈饰也昬礼记云辞无不腆皮帛必可制郑注云賔不称币不善是也所以币必信辞必直欲告戒妇人以正直诚信也信事人者妇人立身之道非信不立信妇徳者贞信是妇人之徳
  横渠张氏曰以义礼言则妇死不当再娶夫死不当再嫁当其初娶时便期以终身岂复有再嫁之事禽兽犹有不再匹者男子正为无嗣承祭祀之重犹可再娶虽再娶尚谓之继室妇人则虽至穷饿而死不可也介甫直谓妇人得再嫁岂有是理今于祭祀凡再娶者其配并列于人情未安古者人君自元妃而下侄娣媵御不复再娶元妃死则继室摄内事自卿大夫以下有娶之文亦必大不得已盖其始昬固未尝有约至于再也不奈何为承家为祭祀之义大故再娶也生而再娶于情固未安而同坎则防尤甚滋不可也祔葬祔祭极至理而论之止当祔一夫妇之道是夫止合一娶妇止合一嫁今妇人夫死而不可再嫁如天地之大义然则夫岂得而再娶特以重者计之养亲承家祭祀继续不可废也故有再娶之理然其其祔虽为同穴同筵几譬之人情一室之中岂容二妻故以义断之唯祔以首娶继室别在一所乃安又非如侄娣彼自是妾与适葬者异竁而殊封是卫人之祔也离之必也一穴而异坎为安石林叶氏曰宗子虽七十无无主妇非宗子虽无主妇可也此非特赞祭祀凡大宗之统其亲者亦不可无也然则妇人得再嫁乎据此理则妇未有二夫者也然丧服父卒继母嫁从为之服报曰何以期贵终也则继母有再嫁之道矣然必有故焉周官媒氏仲春之月令防男女无故不用令者罚之继言司男女之无夫家者郑氏谓故如鳏寡者卫世子共伯蚤死其妻姜氏父母欲夺而嫁之共姜守义誓而弗许作柏舟诗以自见孔子取焉则不再嫁者妇人之义也有不得已而不得不嫁者君子亦通之也
  严陵方氏曰天地合万物兴昬礼之合二姓盖本于此有夫妇然后有父子父子所以世故曰昬礼万世之始必娶异姓所以附逺不取同姓所以厚别且于逺不附则人情无以通于别不厚则人道无以辨昬姻者所以通人情而辨人道而已币所以将昬姻之意辞所以通昬姻之情币必诚者无饰其意以伪也辞无不腆者无致其情以曲也辞无致其曲则告之以直故也币无饰以伪则告之以信故也故继言告之以直信以事人者必以信而妇人以事人为事故信为妇徳也上兼言直而下不言直者盖信而无伪则直在其中矣不改谓不改而他适也以其不可改故虽夫死不嫁
  延平周氏曰昬之以礼而告之以信信则无可变之道故夫死不嫁然有不能以自存者夫死而嫁可也此共姜之父母欲夺而嫁诗人有柏舟之兴盖柏虽可以为舟特非舟之所宜共姜虽可以嫁特非共姜之所冝以共姜有可以自存之道也
  马氏曰易曰天地絪緼万物化醇男女构精万物化生与此同意币者所以将其昬姻之意辞者所以道其昬姻之情币以将意则不可以不诚辞以道情则不可以不腆腆之言厚也君子无所不用其诚与厚至于昬礼则尢甚焉故曰币必诚辞无不腆妇人事人者也事人必以信故体信以为徳然后可以事人也诗曰懿厥哲妇为枭为鸱妇有长舌维厉之阶言无信也一与之齐则荣辱贫贱休戚惟所遇而不择焉故终身不改
  山隂陆氏曰此一节至昬礼不贺亦昬义也而言昬礼男子制义礼妇人之事也据冠义始冠缁布之冠也士冠礼记冠义昬礼记昬义以此不腆辞也凡谦词称不腆今辞不云不腆告之以直信也据聘礼主人曰不腆句先君之祧既拚以俟矣春秋曰不腆句敝器不足辞也又曰不腆【句】先君之敝器使下臣致诸执事以为瑞节告之以直信者直告之以信而已故曰信事人也信妇徳也昬礼父命之曰戒之敬之夙夜无违命母曰勉之敬之夙夜无违宫事所谓
  告之以直信也若信而有从违则有义存焉非直信而已然非妇事易曰妇人贞吉从一而终也夫子制义从妇凶也
  男子亲迎男先于女刚柔之义也天先乎地君先乎臣其义一也
  郑氏曰先谓倡道也
  马氏曰男子亲迎而男先于女者刚先于柔之意也岂独昬姻之际如此至于天地君臣其义一也天则造始而地则代终君主乎倡而臣主乎和
  山隂陆氏曰阳唱而隂不和男行而女不随是矣
  执挚以相见敬章别也男女有别然后父子亲父子亲然后义生义生然后礼作礼作然后万物安无别无义禽兽之道也
  郑氏曰挚所奠鴈言不敢相亵也人伦有别则气性醇禽兽言聚麀之乱类也
  孔氏曰章明也壻亲迎入门而先奠鴈然后与妇相见是先行敬以明夫妇礼有分别不妄交亲
  严陵方氏曰壻先奠鴈乃与妇相见所以敬章其有别之道章则所以明之表记曰无辞不相接也无礼不相见也欲民之母相防也正谓是矣男女有别则夫妇之道成夫妇之道成然后可以世故有父子之亲焉上言父子亲则知下言义生者谓君臣也君臣之义上下之分而已故义生然后礼作礼作则上不偪下下不僭上故万物安也其序与繋辞所言合凡此所言不过有别有义而已人之所以异于禽兽者其以是欤禽兽有牝牡之合而无内外之别有生育之爱而无上下之义故曰无别无义禽兽之道也马氏曰摰者交接之际所以致敬人之私防莫甚于袵席之上男女之际不可不正故执摰相见所以敬章别也父子相亲出于天性自然而曰男女有别然后父子亲何也盖男女无别于内则夫妇之道丧而滛辟之罪多虽父子之亲亦不可得而亲之也男女有别然后父子有相亲之恩父子有相亲之恩则必有相亲之义故义生焉非特父子之亲如此推而至于朋友兄弟君臣上下之际皆有义则灿然有文以相接故曰义生然后礼作礼作而贵贱有等上下有分此万物所以安也自父子相亲推而至于万物安皆起于男女有别则袵席之上不可以不戒也哀公问政孔子曰夫妇别父子亲君臣严三者正则庶物从之矣与此同意
  延平周氏曰始于男女有别而终至乎万物安者非礼之妙孰能与此
  山隂陆氏曰章读如章物之章春秋曰男摰大者玉帛小者禽鸟以章物也
  壻亲御授绥亲之也亲之也者亲之也敬而亲之先王之所以得天下也出乎大门而先男帅女女从男夫妇之义由此始也妇人从人者也幼从父兄嫁从夫夫死从子夫也者夫也夫也者以知帅人者也
  郑氏曰亲之也者亲之也言己亲之所以使之亲己先王若太王文王出乎大门而先者车居前也从谓顺其敎令夫之言丈夫也夫或为傅
  孔氏曰案昬礼妇降自西阶壻亲御妇车授绥是壻亲御授绥也壻御妇车授绥欲亲爱于妇令妇之亲已也
  严陵方氏曰亲御授绥固所以亲之然必亲迎亲御亦所以敬之也敬所以为义亲所以为仁先王之所以得天下者仁义而已
  马氏曰妇人女子近之则不逊故不可以不敬之逺之则怨故不可以不亲之敬之者礼也亲之者仁也爱与敬先王之所以御妇之道也二女嫔于虞文王刑于寡妻至于兄弟以御于家邦此先王所以得天下也夫主于义故有所帅无所从妇主于听故有所从无所帅夫妇之道其大概不出于此故出乎大门而先男帅女女从男夫妇之端基之于此也妇者恒其徳者也有三从之义无一违之礼故幼从父兄嫁从夫夫死从子夫者制义者也制人而不制于人故曰知帅人者也知帅人则非所谓不恒其徳而从妇凶也
  延平周氏曰夫者以知帅人者也而夫夫亦谓之夫者大夫以知帅人之大者也然夫人亦谓之夫何也夫人谓之夫犹后妃谓之后盖后乃命其夫人以下者而夫人乃帅其九嫔以下者
  山隂陆氏曰壻亲迎亲御授绥咸卦是也出乎大门而先男帅女女从男恒卦是也
  讲义曰夫敬而亲之先王虽得天下之道不外乎是盖齐家治国平天下实出乎一道诗大序所谓正始之道王化之基是矣
  盱江李氏曰妇人从人者也从之斯尊之矣卑其夫未有能从夫也夫弱于外妇强于内下上其心而莫之制何所弗及哉举天下而渐其风乱矣王化之存者几何是故妇人于天家不可不使之尽礼也
  冕齐戒鬼神隂阳也将以为社稷主为先祖后而可以不致敬乎共牢而食同尊卑也故妇人无爵从夫之爵坐以夫之齿
  郑氏曰冕祭服也隂阳谓夫妇也爵谓夫命为大夫则妻为命妇
  孔氏曰广陈敬事也冕助祭服五冕色俱故緫称冕用助祭之服齐戒自整勅而亲迎是敬此夫妇之道如事鬼神故云鬼神隂阳也妻为内主故有国者是为社稷内主也
  严陵方氏曰以交鬼神之道而施诸隂阳之配固所以致敬也社稷主者夫为主于外妇为主于内故也此则主有土者言之先祖后者有夫有妇然后可以世而后其先也此则通天下言之牢谓牲牢也先王以牢礼为之等尊卑异焉而夫妇之礼则共牢而食者示同尊卑夫尊则妇亦尊夫卑则妇亦卑故曰同尊卑尊卑同故爵齿亦从夫而已以爵齿各有尊卑故也玉藻曰君命屈狄再命祎衣一命防衣士褖衣是从夫之爵也大曰其夫属乎父道者妻皆母道也其夫属乎子道者妻皆妇道也是从夫之齿也
  延平周氏曰冕事鬼神之服也齐戒将以事鬼神者故昬礼而用冕齐戒者所以鬼神其隂阳之配也妇人无爵而周官内宗则内女之有爵者外宗则外女之有爵者何也内女之夫即王子弟而外女之夫即公卿大夫则其所谓有爵亦从夫之爵也马氏曰冕齐戒祭之重者也以祭之所重而用于昬姻之际则明其重也哀公曰冕而亲迎不已重乎是也
  山隂陆氏曰鬼神隂阳神明之也神明之也者不可同于所安防之甚也
  器用陶匏尚礼然也三王作牢用陶匏厥明妇盥馈舅姑卒食妇馂余私之也舅姑降自西阶妇降自阼阶授之室也
  郑氏曰陶匏大古之礼器也大古无共牢之礼三王之世作之而用大古之器重夫妇之始也私之犹言恩也授之室明当为家事之主也
  孔氏曰共牢之时俎以外其器但用陶匏陶是无饰之物匏非人功所为乃贵尚古礼之自然也厥其也厥明谓共牢之明日也明日妇乃盥馈特豚舅姑食竟以余食赐妇食余曰馂此示舅姑相防私之义案昬礼既昬之后夙兴賛见妇于舅姑妇执笲枣栗奠于舅席又执腵脩奠于姑席賛者醴妇妇受醴毕舅姑共席于奥妇盥馈特豚卒食一酳妇即席馂姑之余卒食姑酳之此士礼也降自阼阶授之室者谓适妇也妇馂余礼毕舅姑从賔阶而下妇从主阶而降是示授室与妇之义也
  延平周氏曰陶匏祭天地之器而用于昬者尚礼之至也凡为人子者居不处奥行不中道立不中门者以其有父在也至于冠礼则冠于阼阶而昬礼又妇降自阼阶何也先王欲隆冠昬之礼而不嫌于无父是以有斯须之敬也
  严陵方氏曰盥谓盥手所以致其洁馈谓特豚所以致其养以舅姑之尊而降自賔阶以妇之卑而降自主人之阶者示授之室而为之主男以女为室故以室主之
  山隂陆氏曰器用陶匏礼之近人情者非其至者也三王作牢用陶匏言三代所不变也冠礼着代而已此授之室
  昬礼不用乐幽隂之义也乐阳气也昬礼不贺人之序也
  郑氏曰幽深也欲使妇深思其义不以阳散之也序犹代也
  孔氏曰不用乐者使其妇深思隂静之义以脩妇道阳是动散用乐则令妇人志意动散也
  河南程氏曰昬礼不用乐幽隂之义此说非是昬礼岂是幽隂但古人重此大礼严肃其事不用乐也昬礼不贺人之序也此则得之
  严陵方氏曰昬姻之礼在子则有代父之序在妇则有代姑之序所以不贺则一也孔子曰取妇之家三日不举乐思嗣亲也彼言思嗣亲此言幽隂之义者盖有所思者固欲其幽隂也经云齐之也以隂幽思也是矣然曲礼言贺取妻贺其有客而已故其辞曰闻子有客使某羞
  延平周氏曰冠必至于昬昬必至于代父者人之序也以其序将至于代父则哀之可也故不贺
  马氏曰三十而娶人之次序所当然也故不贺山隂陆氏曰昬礼不用乐幽隂之义所谓晦时以此昬礼不贺人之序也昬礼执雁岂亦以此欤
  长乐陈氏曰乐由阳来而声为阳气礼由隂作而昬为隂义故周官大司徒以隂礼敎亲则民不怨然则昬之为礼其隂礼欤古之制礼者不以吉礼干凶礼不以阳事干隂事则昬礼不用乐幽隂之义也昔裴嘉有昬防酒中而乐作薛方士非之可谓知其义矣【乐书】
  有虞氏之祭也尚用气血腥爓祭用气也殷人尚声臭味未成涤荡其声乐三阕然后出迎牲声音之号所以诏告于天地之间也
  郑氏曰尚用气尚谓先荐之爓或为防涤荡犹摇动也
  孔氏曰自此至篇末緫论祭祀之事尚谓贵尚郑注云先荐者对合亨馈孰为先也血谓祭初以血诏神于室腥谓朝践荐腥肉于堂爓谓沈肉于汤次腥亦荐于堂祭义云爓祭祭腥而退是也今于堂以血腥爓三者而祭并未孰是用气也帝王革异殷不尚气而尚声谓先奏乐也不言夏或从虞也臭味未成谓未杀牲也殷尚声故未杀牲先摇动乐声以求神也阕止也奏乐三遍止乃迎牲入杀鬼神在天地之间故用乐之音声号呼告于天地之间庶神明闻之是求阳之义也
  严陵方氏曰血腥爓三者皆气而已未尝致味故曰祭用气也然爓之气不若腥之全腥之气不若血之幽故其序如此殷人尚声者以其自乐始故也臭未成以其未用鬯故也味未成以其未用牲故也乐之有声盖出于虚涤荡之则存乎其人而已乐三阕者以阳成于三故也三阕则乐成矣然后出迎牲所以为尚声欤声者乐之象音者声之文声音之号虽以求阳为先然诏告于天地之间则凡在隂阳之间者无不求也
  马氏曰有虞氏之意以为鬼神之所享在于敬而不在于味敬之所至则味有所遗故祭以血腥为始记曰血祭盛气也又曰郊血大飨腥三献爓一献孰皆不敢用亵味而贵气也有虞氏之祭尚气殷人从而文之故尚声乐由阳来则凡声皆阳也盖人之死也魂气归于天非求诸阳不足以报其魂也殷人尚声所以迎其魂之来也臭味未成涤荡其声乐三阕然后出迎牲此举其尚声之时也声音之号所以诏告于天地之间此举其尚声之意也鬼神处于天地之间而不可度声音之号所以诏告之而已
  延平周氏曰有虞氏尚气殷人尚声周人尚臭者皆以宗庙之祭言之也至于天地之祭则天以升烟为主地以荐血为主者百王之所不易也所谓尚气者凡血告于室腥爓荐于堂有虞氏则血与腥爓皆以为祭是故为尚气也所谓尚声者先作乐以求诸阳然后迎牲所谓尚臭者先灌以求诸隂然后迎牲然则有虞氏之尚气者亦求诸隂阳之间而已矣山隂陆氏曰有虞氏尚气殷人尚声周人尚臭后王弥文气目事也声耳事也是鼻事也味口事也血幽而未明腥明而未着爓温而未孰有虞氏尚气未有臭味殷人尚声有臭味而未成涤其声使清荡其声使浊
  长乐陈氏曰凡声阳也商人之祭先求诸阳而已商颂那祀成汤也乐之所依者磬声其名乐以瞽宗则主以乐敎瞽之所宗皆尚声之意也盖日三成朏月三成时歳三成闰然则乐不三阕何以成乐哉今夫礼减而进以进为文乐盈而反以反为文涤荡其声则盈矣必继以三阕者以反为文也乐三阕则减矣然后出迎牲者以进为文也然明则有礼乐幽则有鬼神鬼者归也归之以从地神者申也申之以从天诏告鬼神于天地之间舍声音之号何以哉 又曰那诗庸鼓有斁万舞有奕曰庸鼔钟鼔之大者也万舞舞之大者也商之作乐在汤则奏鼓简简大矣而未备在汤孙则嘒嘒管声备其细以成大此经言尚声岂不以乐之大然邪【并乐书】
  金华应氏曰祭祀之礼帝王所同而必别言之者随其所尚各有所先也戛击鸣球祖考来格虞非不尚乐也而商乐视舜则愈备猗那之诗可考也厥作祼将常服黼冔商非不尚祼也而周祼视商则愈重旱麓受祖之诗可见矣虞氏近古祭未穷味犹有茹毛饮血之意也殷愈尊鬼严于求神乐阕至三而后迎牲涤荡者澡除洗雪于尘埃之境播散越于虚无之中使无一毫之隔碍也声音之号者以声音而号召之若以言语而诏告之天地之间虚旷洞达无不响荅周乐九变兼用六代视商愈备而纳牲必俟灌鬯之后故曰献莫重于祼声莫重于升歌舞莫重于武宿夜是祼尤在于瞽歌舞武之先也











  礼记集说卷六十七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説卷六十八    宋 卫湜 撰
  周人尚臭灌用鬯臭郁今鬯臭隂达于渊泉灌以圭璋用玉气也既灌然后迎牲致隂气也萧合黍稷臭阳达于墙屋故既奠然后焫萧合羶芗
  郑氏曰灌谓以圭瓒酌鬯始献神也已乃迎牲于庭杀之天子诸侯之礼也既奠谓荐孰时也特牲馈食所云祝酌奠于铏南是也萧芗蒿也染以脂合黍稷烧之诗云取萧祭脂羶当为馨声之误也奠或为荐孔氏曰周礼变于殷故先求隂尚臭也臭为鬯气未杀牲先酌鬯酒灌地以求神是尚臭也郁郁金草也鬯谓鬯酒煑郁金草和之其气芬芳调鬯也又以捣郁汁和合鬯酒使香气滋甚故云郁合鬯也郑注郁人云郁金香草宜以和鬯用郁鬯灌地是用臭气求隂达于渊泉也以圭璋为瓒之柄瓒所以防鬯也玉气洁润灌用玉瓒亦求神之宜也玉气亦是尚臭也周言用玉则殷不用圭瓒既灌然后迎牲者先求神后迎牲也灌是先致气于隂故云致隂气也萧合黍稷周人后求阳也取萧草及牲脂膋合黍稷烧之此谓馈食时以臭气求阳达于墙屋也故既奠然后焫萧合羶芗者明上焫萧之时节也既奠谓堂上事尸竟延尸户内更从孰始也于荐熟时祝先酌酒奠于铏羮之南讫尸未入于是又取香蒿染以肠间脂合黍稷烧之于宫中此又求阳之义也馨香谓黍稷也长乐陈氏曰郁合鬯臭隂达于渊泉以形魄归于地而求诸隂也萧合黍稷臭阳达于墙屋以魂气归于天而求诸阳也祭祀君与夫人所以自尽者也故君灌以圭夫人灌以璋君迎牲夫人奠盎记言灌以圭璋用玉气也既灌然后迎牲既奠然后焫萧是迎牲奠盎皆在既灌之后而焫萧又在既奠之后则灌求神之始也而焫萧次之迎牲奠盎事神之始也而献荐次之求诸隂而事之犹以为未又求诸阳而致曲焉则神其不格乎设燔燎羶芗见以萧光则羶膟膋之气也芗黍稷之气也萧合膟膋黍稷而燔燎之在朝事之节而朝事之初有迎牲奠盎之礼则祭义郊特牲之文虽殊其事一也盖迎牲而刲之则血毛告于室以示其幽全膟膋焫于堂以达其臭气而羮定之所诏又在其后不然不足谓之尚臭也郑康成以祭义所言为朝事之焫萧以郊特牲所言为馈食之焫萧【礼书】
  严陵方氏曰郁鬯二者皆味也则其为臭隂而已故能达于渊泉渊泉以言其幽也灌以圭璋谓君灌以圭瓉后灌以璋瓉也见明堂位解玉之为气如白虹则洁之至也能交三灵而通之亦以其气之洁而已故祭祀每用焉迎牲之礼固已重矣而在既灌之后则以致气为先故也萧黍稷三者皆气也则其为臭阳而已故能达于墙屋以言其显羶者天产之臭染萧以膟膋故言羶合萧以黍稷故言芗
  马氏曰殷人既尚声周人从而文之故尚臭臭气也而气有隂阳之别周人尚臭灌用鬯臭所以致隂气也灌者礼之始而敬之至者也曰禘自既灌而往者吾不欲观之矣又易曰观盥而不荐推此足以知周尚臭之意也鬯者以秬黍合郁草而为之既成然后和之以郁金之汁盖人之死也形魄归于地非求诸隂不足以格其神也故臭隂达于渊泉先求诸隂也灌以圭璋用玉气此举其尚臭之意也既灌然后出迎牲致隂气此举其尚臭之时也迎牲在于祭之始而旣灌之后然后出迎牲而杀之是所以尚臭也臭隂达于渊泉以下之深者言之也臭阳达于墙屋以宗庙之所有言之也盖魂魄具然后为人周人既以求诸隂又以求诸阳言之则知有虞氏之用气非不用味也殷人先求诸阳非不求诸隂也谓之尚气谓之尚声谓之尚臭皆以始言之而其意各有主也延平周氏曰于郁合鬯言臭隂于萧合黍稷言臭阳何也灌虽隂中之阳而气则下达故谓之隂烟虽阳中之隂而气则上达故谓之阳
  山隂陆氏曰郁隂也鬯阳也萧隂也黍稷阳也玉隂中之阳欲致隂气非此不能出脂阳中之隂欲致阳气非此不能降渊泉虗而难穷墙屋实而难彻
  凡祭慎诸此魂气归于天形魄归于地故祭求诸隂阳之义也殷人先求诸阳周人先求诸隂
  郑氏曰此其所以先后异也
  严陵方氏曰祭所以求诸隂阳者一隂一阳皆自然之理非人为之伪也故曰凡祭慎诸此魂者气所主故曰魂气魄者营于形故曰形魄主者在内故言气于魂之下营者在外故言形于魄之上人之生也受气于天及其死也魂气复归于天成形于地及其死也形魄复归于地以其归于地也故不可不求诸隂以其归于天也故不可不求诸阳然则圣人之为此也岂徒陈其数而已哉亦有以知其义尔故曰求诸隂阳之义也先求诸阳则尚声故也先求诸隂则尚臭故也五声五臭各有隂阳然声以气动而生故凡声皆阳也臭以气留而生故凡臭皆隂也以殷为求阳周为求隂则知有虞氏之尚气亦求诸隂阳之间而已夫一祭之内气也声也臭也三者未尝不兼用焉经之所言特以所尚者尔
  诏祝于室坐尸于堂用牲于庭升首于室直祭祝于主索祭祝于祊不知神之所在于彼乎于此乎或诸逺人乎祭于祊尚曰求诸逺者与
  郑氏曰诏祝坐尸谓朝事时也朝事延尸于户西南面布主席东面取牲膟膋燎于炉炭洗肝于郁鬯而燔之入以诏神于室又出以堕于主主人亲制其肝所谓制祭也时尸荐以豆至荐孰乃更延主于室之奥尸来升席自北方坐于主北焉用牲于庭谓杀之时升首于室谓制祭之后升牲首于北墉下尊首尚气也直祭祀于主谓荐孰时也如特牲少牢馈食之为也直正也祭以孰为正则血腥之属尽敬心耳索求神也庙门曰祊谓之祊者以于绎祭名也于彼于此言室与堂与尚庶几也
  孔氏曰下云用牲于庭升首于室故知诏祝于室当杀牲之初朝事之时也诏告也祝呪也天子诸侯朝事之时坐尸于堂户西南面坐主在西方东面尸主之前则荐用豆也祝乃取牲膟膋燎于炉炭入告神于室又出堕祭于主前谓分减肝膋以祭主前当此时王乃亲洗肝于郁鬯而燔之以制于主前制割也谓割其肝而不相离今云诏祝于室是燎于炉炭入告于室也坐尸于堂者既灌之后尸出堂坐户西而南面也上云诏祝于室次云用牲升首下云索祭以文次之故知直祭祝于主当荐孰之节荐孰正祭之时祝官以祝辞告于主若仪礼少牢敢用柔毛刚鬛用荐歳事于皇祖伯某是也索祭祝于祊者广博求神非但在庙又为求祭于祊也祊有二种一是正祭之时既设祭于庙又求神于庙门内诗楚茨云祝祭于祊注云门内平生待賔客之处与祭同日二是明日绎祭之时设馔于庙门外西室亦谓之祊即上文云祊之于东方是也今此索祭是正祭日之祊礼器云为祊乎外以其称外故注云明日绎祭此经不云外又下云肵之为言敬也相飨之也嘏大也毛血告幽全之物皆据正祭之日明此祊亦正祭日也不知神之所在于彼乎于此乎此解正祭在庙之时或设馔在室或设馔在堂不知神所在之处为于彼室乎为于此堂乎故两处设馔也或诸逺人乎此解索祭为祊之时其神灵或逺离于人不在庙乎祭于祊者庶几求于逺者与言于逺处求神也郑注云至荐孰乃更延主于室之臭者约少牢特牲馈食在奥室也云尸来升席自北方坐于主北焉者以在奥东面以南为尊主尊故居南主既居南故尸来升席自北方也尸主各席故朝事延尸于戸外尸南面主席于东面是也郑此注虽参礼记及少牢特牲而言之亦约汉时祭宗庙之礼故其事委曲也云谓之祊以于绎祭名也者以祊是庙门明日绎祭称祊虽今日之正祭假以明日绎祭祊名同称之曰祊也
  严陵方氏曰诏祝于室即血毛诏于室坐尸于堂即羮定诏于堂用牲于庭即纳牲诏于庭纳之将以用焉故言用升首于室即升首报阳若羊人祭祀割牲登其首直祭祝于主凡室事是也索祭祝于祊凡门事是也索即求之不曰求而曰索者以神之散无不之也彼此之间不过近人而已又疑神之逺人然不可舍是以他求也以祊在庙前之旁犹为逺而已故复祭于祊而继之以尚曰求诸逺者与夫庙门之旁岂实为逺人乎故以尚言之
  马氏曰自诏祝于室至于索祭祝于祊其言未必皆有序而诏祝于室者求之于内之深者也索祭祝于祊者求之于外之逺者也求之深求之逺盖不知神之所在而求于此则疑于彼求于近则疑于逺而庶几神之飨也郑氏释直祭祝于主谓荐孰之时谓之正祭而血腥之属所以尽敬心盖非是也释索祭祝于祊以正祭日言之抑又非是也
  山隂陆氏曰诏祝于室坐尸于堂谓制祭时当朝践之节郑氏谓诏祝于室朝事延尸于户西南面布主席东面取牲膟膋燎于炉炭洗肝于郁鬯而燔之入以诏神于室又出以堕于主主人亲制其肝所谓制祭也此殷礼也郑氏以言周礼误矣盖殷人制肝周人制肺殷人先求诸阳周人先求诸隂先求诸阳故朝践时取牲膟膋燎于炉炭洗肝于郁鬯而燔之若周人制肺虽在此时其取膟膋燎于炉炭自当馈食之节诏祝于室诏使入以诏神方是时灌事毕而朝事始矣是以诏祝坐尸当此节盖神格而后可以诏祝主设而后可以坐尸用牲于庭升首于室谓割牲时当馈食之节羊人所谓割牲登其首是也直祭祝于主谓尸未入祝而已是之谓直祭若少牢祝酌奠遂命佐食启防主人西面祝祝曰孝孙某敢用柔毛刚鬛用荐歳事于皇祖伯某尚飨当此节索祭祝于祊谓尸已出祝于祊而已是之谓索祭若有司彻尸出于庙门卒暮有司彻馈馔于室中西北隅如馈之设当此节焫萧求诸阳灌鬯求诸隂奏乐求诸天地之间以为未也故诏祝于室坐尸于堂诏祝于室求诸内也坐尸于堂求诸外也犹以为未也故用牲于庭升首于室用牲于庭求诸下也升首于室求诸上也又以为未也故直祭祝于主索祭祝于祊直祭祝于主求诸近也索祭祝于祊求诸逺也求求之而已若索索也
  蓝田吕氏曰不知神之所徃故尚气尚声尚臭以求诸天地隂阳之间不知神之所在故于庭于室于堂于祊以求之不知神之所依故有主有几有尸有币以主之不知神之所飨故肆爓腥孰三牲鱼腊水草备物以祀之矣
  延平周氏曰所谓孝子求神非一处也
  祊之为言倞也肵之为言敬也富也者福也首也者直也相飨之也嘏长也大也尸陈也
  郑氏曰倞犹索也倞或为谅肵者为尸有肵俎此训也福者人君嘏辞有富此训之也或曰福也者备也直者训所以升首祭也直或为犆相谓诏侑也诏侑尸者欲使飨此馔也特牲馈食礼主人拜妥尸尸答拜执奠祝飨主人受祭福曰嘏长也大也此训也尸或诂为主此尸神象当从主训之言陈非也
  孔氏曰此皆训祭祀所为之事案特牲少牢设馔后尸祭馔讫祝取牢心舌载于肵俎设于馔北尸毎食牲体反置于肵俎是主人敬尸之俎也又少牢云皇尸命工祝承致多福无疆于女孝孙使女受禄于天宜稼于田眉夀万年勿替引之此是大夫嘏辞人君则福庆之辞更多故诗楚茨云永锡尔极时万时亿卜尔百福如几如式是也首也者直也直正也言首为一醴之正郑引特牲证飨尸时节尸答拜讫执此铏南之奠祝设辞以飨之欲尸飨此奠尸遂祭与啐之是相飨之也尸嘏主人欲使长久广大也此经尸为陈诸本尸为主尸是神象当从主
  严陵方氏曰索祭祝于祊于正祭之后而又索焉非强有力者不能如此故曰祊之为言倞也倞强也首谓升首也首犆而直支偶而曲故曰首也者直也以其直故得特达以升于室焉相谓相尸也坐则有妥食则有侑入或逆之升或延之凡为此者岂茍然哉亦心郷之而欲神飨之而已故曰相飨之也福而有嘏之义中庸言大徳之得禄夀以得其夀故长以得其禄故大故曰嘏长也大也且夀禄为五福之先故必以长大言之天保曰降尔遐福此福所谓长也楚茨曰以介景福此福所谓大也尸神象也神隐而尸陈故曰尸陈也
  山隂陆氏曰祊之为言倞也以为不知神之所在故又求之如此肵之为言敬以祈为在是焉敬也故曰祭如在富也者福也左传所谓奉牲以告曰博硕肥腯奉盛以告曰洁粢丰盛奉酒醴以告曰嘉栗防酒是也首也者升首于室是也升首而已则以直故也亦如是而后可以直祭上思利民忠也祝史正辞信也是之谓直若民馁而君逞欲祝史矫举以祭是有见于富无见于直故曰君虽独丰其何福之有相飨之者相主妇也经曰既内自尽又外求助昬礼是也又曰乡之然后能飨焉盖祀主人所自致也他人所事祭而已若飨非夫妇有不能飨亦其亲或不飨也无期长也无彊大也不言言是诂也非言也尔雅曰嘏大也尸陈也在释诂以此尸陈也故尸神象而已嘏长也大也故祝将命而已尸陈也者神无象也以尸陈之而已若神主则主之大也经言祊之为言倞也肵之为言敬也此言也富也者福也首也者直也此训也相飨之也嘏长也大也尸陈也此诂也
  毛血告幽全之物也告幽全之物者贵纯之道也血祭盛气也祭肺肝心贵气主也
  郑氏曰幽谓血也纯谓中外皆善气主气之所舍也周祭肺殷祭肝夏祭心
  孔氏曰毛血谓祝初荐毛血于室时也血是告幽之物毛是告全之物告幽者言牲体肉里美善告全者牲体外色完具所以备此告幽全之物者贵其牲之纯善之道也血祭是堂上制祭后又荐血腥时也肺肝心三者并为气之宅故祭时先用之是贵气之主也血是气之所舍故云盛气三者非即气故云气之主也严陵方氏曰信南山言以啓其毛取其血膋盖谓是矣幽所以告其内之纯全所以告其外之纯祭祀之道以纯为贵观射父曰毛以示物血以告杀又曰祝于一纯二精是矣经血腥爓祭用气也然腥爓之气不若血之幽气聚于幽而散于明聚则盛矣故曰血祭盛气也夫鬼神无形也有气而已则交之者可不盛其气哉五行之气在天则为五星在地则为五材在人则为五脏之气各有所主而牲亦象之肺则金气之所主也肝心木火气之所主也经独言三者则以三代之所用者言之故也
  延平周氏曰肺者气之主肝者筋之主心者血之主而皆以为贵气之主何也脏有五而位三肺心位乎上肝肾位乎下位乎上阳也位乎下隂也肝者位乎下之上而为隂中之阳阳者气之主隂者体之主故肺肝心皆气主也而三代祭先所用不同何也周以火徳王天下而肺脏属金故祭先肺示火之能胜于金也殷以金徳而肝脏属木夏以水徳而心脏属火是三代祭先皆用五行相胜之法以顺天地牲命之理也然五行相胜之法盖起于隂阳之学果圣人制礼之意亦有取邪尝考之于书在洪范则水先之火次之木次之金次之土又次之者生之序也在大禹谟则水先之火次之金次之木次之土又次之者乃相胜之序也推此而言虽圣人盖有取也
  山隂陆氏曰告幽全之物非志也是物也凡物内幽则血善外全则毛美幽非止血也全非止毛也以毛血告之而已幽言内全言外告全物以毛告幽物以血以毛血该之凡如此意纯之道也不言祭血以血名祭以血祭乃所以盛气也血隂也气阳也善摄生者血欲少气欲多故下祭肺肝心则血祭有虞氏之事也有虞氏祭首亦以此夏后氏尚黑水气之主也殷人尚白金气之主也周人尚赤火气之主也肺受制于火周人以火徳王而祭肺焉祭其臣于我者也祭其臣于我乃所以贵我也他放此
  长乐刘氏曰凡牲之博硕肥腯由血气之盛也气行而血从之所以盛也气不可得而荐荐血所以盛大其气焉故心也肝也肺也虽皆隂藏而气以之为主故先祭之气亦从其所主而可羞矣
  祭黍稷加肺祭齐加明水报隂也取膟膋燔燎升首报阳也
  郑氏曰祭黍稷加肺谓绥祭也明水司烜所取于月之水也齐五齐也五齐加明水则三酒加酒也膟膋肠间脂也与萧合烧之亦有黍稷也
  孔氏曰尸既坐绥祭之时祭黍稷加之以肺兼肺而祭故云加肺也正祭之时陈列五齐之尊上又加明水之尊故云祭齐加明水也肺是五藏在内水属北方皆隂类又亲形魄归地是隂以隂物祭之故云报隂也朝践时祝取膟膋燎于炉炭入以告神于室出以绥于主前又升首于室至荐孰时祝更取膟膋及萧与黍稷合烧之是臭阳达于墙屋也膟膋黍稷并是阳气之物首人是牲体亦是阳魂气在天为阳以阳物祭之故云报阳也
  严陵方氏曰黍稷地产皆隂类也燔燎之火则司烜氏所取于日者也首者阳之体升者阳之事皆阳类也凡此皆取而祭之也上言祭下言取互相备尔诗言取萧祭脂同义前曰求此曰报何也求主乎人之情报主乎物之理
  山隂陆氏曰祭黍稷加肺少牢所谓上佐食取黍稷下佐食取肺尸受同祭于豆是也祭齐加明水即此所谓明水涗齐贵新也郑氏谓五齐加明水三酒加酒则读加为尚之误也经曰酒醴之美酒明水之尚报隂当朝践之节报阳当馈食之节报隂用明水则报阳用明火可知肺内而在上首外而在上
  明水涗齐贵新也凡涗新之也其谓之明水也由主人之絜着此水也
  郑氏曰涗犹清也五齐浊泲之使清谓之涗齐及取明水皆贵新也周礼防氏以涗水沤丝涗齐或为泛齐新之者敬也着犹成也言主人齐絜此水乃成可得也
  孔氏曰设明水及涗齐贵新絜之义所以涗此齐者以敬于鬼神故新洁之也
  严陵方氏曰明水涗齐即上所言祭齐加明水是矣涗则和之也以齐之浊故加水之清焉浊则故清则新故曰贵新也非特此而已若醆酒涗于清汁献涗于醆酒之类亦皆贵其新焉故曰凡涗新之也明水谓之明固以取之于月又由主人之洁诚着见于此水盖污则暗洁则明也
  延平周氏曰周官司尊之职谓郁齐献酌醴齐缩酌及盎齐涗酌以五齐清浊次之则泛齐醴齐同用缩酌而缇齐沈齐与盎齐同用涗酌此言明水涗齐盖自盎而下三齐也涗者以水而和之觧之也和觧之则新矣贵新故不嫌于味之薄也
  山隂陆氏曰齐盎齐也盎齐涗酌凡涗新之也蝉舍卑秽趋髙谓之蜕盖亦如此夫祭祀所为贵者何耶亦曰贵纯贵新而已内外如一纯也始终如一新也由主人之洁着此水言茍主人不蠲虽取日月之气不得为明故曰是诚在我者也
  君再拜稽首肉亲割敬之至也敬之至也服也拜服也稽首服之甚也肉袒服之尽也
  郑氏曰割解牲体
  孔氏曰再拜稽首肉袒是防敬之至极恭敬之至极乃是服顺于亲也
  严陵方氏曰则肉露故谓之肉所以致亲割之劳割谓割牲以人君之尊而服劳如此所以为敬之至服屈服于神故曰敬之至也服也诗言勿翦勿拜而以拜为屈故曰拜服也拜下两手而已稽首则首至地焉故曰稽首服之甚也首虽至地又未若肉袒之劳焉故曰肉袒服之尽也
  延平周氏曰以天子不可屈之势而为之稽首肉则天下莫不知有尊而亦莫不知有亲也盖先王设敎之意常寓于甚微之间
  山隂陆氏曰凡祭稽首不必肉袒肉袒不必稽首兼之者此欤盖朝践以前以素为贵父子之事多馈食以后以文为贵君臣之事多服臣之事也非子之事也
  祭称孝孙孝子以其义称也称曽孙某谓国家也祭祀之相主人自致其敬尽其嘉而无与让也
  郑氏曰孝孙孝子谓事祖祢曽孙某谓诸侯事五庙也于曽祖以上称曽孙而已相谓诏侑尸也嘉善也孔氏曰义宜也事祖祢宜孝是以义而称孝子国谓诸侯家谓卿大夫既有国家之尊不但祭祖祢而已更祭曽祖以上惟称曽孙言已是曽重之孙也案熊氏曰祭称孝孙对祖为言称孝子对祢为言经既称国家则兼诸侯及大夫郑注直言诸侯而不及大夫者畧也庾氏曰賔主之礼相告以揖让之节祭祀之礼则是主人自致其敬尽其善故诏侑尸者不告尸以让是其无所与让也
  严陵方氏曰称孝孙孝子者以示子孙得四海之欢心也称曽孙某者以示国家非一世之积累也人之行莫大于孝自称以此则疑于自矜祭而称之且无所嫌者则有义存焉耳故曰以其义称也称曽孙以示国家非一世之积故曰谓国家也某则名之也于曽孙曰某则孝孙孝子从可知矣然其序先孙而后子者对祖祢称之故也
  山隂陆氏曰案少牢馈食曰孝孙某则祭称孝子孝孙名今畧之某之名外也外事称曽孙某故曰谓国家也据告于皇天后土所过名山大川曰惟有道曽孙周王相主妇也故曰尽其嘉而无与让也是之谓夫妇亲之让賔客之事也嘉夫妇之事也
  腥肆爓腍祭岂知神之所飨也主人自尽其敬而已矣
  郑氏曰治肉曰肆腍孰也爓或为防
  孔氏曰肆剔也言祭或进腥体或荐觧剔或进汤沈或荐煑孰四种之荐岂知神适所飨即正是主人自尽敬心求祭之心不一耳
  严陵方氏曰凡牲解而生之之谓腥体而陈之之谓肆爚而未腍之谓爓孰而为殽之谓腍孰谓之腍若禾之稔故也由主人内尽其敬外尽其物也
  举斚角诏妥尸古者尸无事则立有事而后坐也尸神象也祝将命也
  郑氏曰妥安坐也尸始入举奠斚若奠角将祭之祝则诏主人拜安尸使之坐尸即至尊之坐或时不自安则以拜安之也天子奠斚诸侯奠角古谓夏时也孔氏曰斚角爵名也馈食荐孰之时尸未入祝先奠爵于铏南尸入即席而举之如特牲礼隂厌后尸入举奠焉也诏告也尸始即席举奠斚角之时未敢自安祝当告主人拜尸使尸安坐是诏妥尸也古夏时也夏立尸唯有饮食之时乃坐若无事则立由世质故耳尸是神象故无事则立有事而后坐也祝以达主人及神之辞命
  严陵方氏曰斚先王之爵也天子用焉角时王之爵也诸侯用焉周官郁人之大祭祀与量人受斚之卒爵而饮之盖言是矣诏妥尸即士虞礼所谓主人及祝拜妥尸尸拜遂坐是矣盖尸于主人则子行也以卑临尊嫌或不安焉为是诏之也诗言以妥以侑是矣必于时乃诏之者以尸始入举奠故也尸于无事之时则子行而已子行为卑故立至于有事之时则神象也神象为尊故坐有事谓若举斚角之类也礼器言夏立尸而卒祭是矣至周文备岂复然哉故曰七日戒三日齐承一人焉以为尸过之者趋走其敬如是固不以子行无事则立也见乃谓之象神而尸陈以其陈者见于隐者故曰尸神象也将命于祭祀之间以交神人者祝也将命于燕飨之间以交賔主者介也此主祭祀言之故曰祝将命也礼运曰祝以孝告嘏以慈告兹非将命乎
  山隂陆氏曰郑氏谓天子举斚诸侯举角凡祭祀灌献用斚齐用醆酒用爵知然者以春秋瓘斚玉瓉盎齐一名醆酒知之也斚以灌也灌非以饮也以厯而已所谓爵人受斚歴而皆饮之以此然则举斚角诏妥尸当灌献之节妥尸盖在初入即席之时冝在祼前先儒谓在馈食时此读仪礼之误也盖少牢特牲无朝践馈献故妥尸在酳尸前若祭自祼始尸即席久矣不应至馈食始诏安坐也尸是象而已其所谓神在彼不在此也祝将命也其所以命之主人也
  缩酌用茅明酌也醆酒涗于清汁献涗于醆酒犹明清与醆酒于旧泽之酒也
  郑氏曰缩酌用茅谓泲醴齐以明酌也周礼曰醴齐缩酌五齐醴尤浊和之以明酌泲之以茅缩去滓也春秋曰尔贡包茅不入无以缩酒明酌者事酒之上也名曰明者事酒今之醳酒皆新成也酌犹斟也酒已泲则斟之以实尊昬礼曰酌酒三注于尊凡行酒亦为酌也醆酒涗于清谓泲醆酒以清酒也醆酒盎齐盎齐差清和之以清酒泲之而已泲盎齐必和以清酒者皆久味相得汁献涗于醆酒者泲秬鬯以醆酒也献读当为莎秬鬯者中有煑郁和以盎齐摩莎泲之出其香汁因谓之汁莎不以三酒泲秬鬯者秬鬯尊也犹若也泽读为醳旧醳之酒谓昔酒也泲醴齐以明酌泲醆酒以清酒泲汁献以醆酒天子诸侯之礼也天子诸侯礼废时人或闻此而不审知云若今明酌清酒与醆酒以旧醳之酒泲之矣就其所知以晓之也泲清酒以旧醳之酒者为其厚味腊毒也
  孔氏曰此记人緫释周礼司尊泲二齐及郁鬯之事缩泲也酌是斟酌谓醴齐既浊泲而后可斟酌故云缩酌也欲泲醴齐时先用明酌和此醒齐然后用茅泲之周礼三酒一曰事酒二曰昔酒三曰清酒三酒之中事酒尤浊五齐之内醴齐尤浊醆酒清于醴齐清酒又清于事酒故郑知以事酒泲醴齐明谓清明故知事酒之上清明者也事酒谓为事而新作者醳是和醳醖酿之名即今卒造之酒故郑云皆新成也引春秋者僖四年左文醆酒涗于清者涗泲也泲谓泲漉也盎齐差清先和以清酒而后泲之不用茅也周礼云盎齐涗酌又醴齐后有盎齐礼运醴后有醆故郑知醆谓盎齐盎齐既清作之必久清酒又冬酿接夏而成故郑云久味相得也此记不言五齐独举醴盎二齐者以司尊説时祭二齐三酒与郁故此记者释之献谓摩莎既以事酒泲醳齐清酒泲盎齐则泲秬鬯应亦用三酒令乃用盎齐者秬鬯尊故用五齐泲之五齐卑故用三酒泲之事相宜也古礼废亡恐人不知泲醴齐以明酌泲醆酒以清酒泲汁莎以醆酒之意故记者云泲醴齐之等犹若今时明清醆酒泲于旧醳之酒也就今日所知以晓古者难知之事明谓明酌清谓清酒醆酒谓盎齐旧醳谓昔酒作记之时以昔酒和此明酌清酒等三者而泲之也旧醳之酒作虽久成比清酒为薄故用泲此清酒清酒冬酿夏成其味厚也国语曰厚味实腊毒长乐陈氏曰茅之为物柔顺洁白可以施于礼者也故古者借祭缩酒之类皆用焉禹贡荆州包匦菁茅甸师祭祀供萧茅乡师大祭祀共茅蒩司巫祭祀共蒩馆则茅有贡于方国者有共于甸师者甸师之茅有入之乡师有入之司巫则乡师之所共者大祭祀也司巫之所共者凡祭祀也孔子曰茍错诸地而可矣借之用茅何咎之有则茅不特借祭而已士虞礼苴刌茅长五寸束之实于篚馔于西坫上祝升取苴降洗之升入设于几东席上东缩佐食取黍稷祭于苴三取肤祭祭如初此特借祭者也司尊醴齐缩酌记曰缩酌用茅明酌也缩然后酌则其缩不必束而立之祭前郑大夫甸师注谓束而立之祭前沃酒其上酒渗而下若神饮郑康成士虞礼注谓将纳户以事其亲为神起于其位故设苴以定之其说皆不可攷男巫望祀望衍旁招以茅国语置茅蕝设表望公羊曰郑伯左执茅旌何休谓断之曰借不断曰旌宗庙之中以迎道神指防祭者然则茅之所用岂一端哉故可以幂鼎可以御柩杂记或菹以为豆实或包以通好问或索绹以备民用此茅所以可重也士虞有苴特牲少牢吉祭无苴而司巫祭祀共菹馆则凡王祭祀有苴矣贾公彦谓天子诸侯尊者礼备于理或然【礼书】
  严陵方氏曰周官司尊郁齐献酌醴齐缩酌盎齐涗酌王氏谓酌以茅缩而后酌也涗酌以酒涗而后酌也郁齐不缩也献之而已故曰涗酌此言缩酌用茅即醴齐缩酌是也缩谓泲去滓也与盈缩之缩同字者有所取则盈有所去则缩故也酌谓酌取酒以献也必用茅者以茅之为物洁白顺直祭祀之徳欲如此故也缩之清而明故曰明酌尊也周礼曰盎齐此曰醆酒何也盎以所造之器言醆以所酌之器言汁献涗于醆酒即郁齐献酌是也以煑郁金汁和之故曰汁以献之而不缩故曰献汁言其物也献言其事郁齐用灌亦曰献者以居九献之首故通谓之献祭统曰献之属莫重于灌醴齐必缩之者以其尤浊故必缩去其滓也醆酒不若醴齐之浊故以清酒涗之而已汁献尤不若醴齐之浊故以醆酒涚之而已涗之亦明矣然不若缩之为尤明故于用茅言明酌也前言凡涗新之岂非以明故新与然齐酒不止于此三者以裸事用郁齐朝事用醴齐馈食用盎齐尊彛之所实宗庙之所用常杞不过于此故经指是言之此皆古礼后世以旧醳之酒涗清酒醆酒而明之其制虽异其理则同故曰犹明清与醆酒于旧醳之酒也虽然此以旧酒涗之则失先王贵新之意矣取其明之之意可矣
  延平周氏曰周官酒正之职辨五齐之名一曰泛齐二曰醴齐三曰盎齐四曰缇齐五曰沈齐司尊之职谓郁齐献酌醴齐缩酌盎齐涗酌盖醴齐与泛齐则为浊故为缩酌即此所谓缩酌用茅者也谓之明酌者凡物之浊则昬清则明醴齐以其浊故缩之缩之则差清差清则明是以谓之明酌也盎齐而下至涗齐则为少清而无待于缩以茅惟涗之而已故为涗酌即此所谓醆酒涗于清者也清乃三酒之一也然所谓郁齐献酌何也郁齐之味尤为薄而尤非人之所可饮但着之而已故为献酌即此所谓汁献涗于醆酒者也而必涗于醆酒者盖汁献之味薄于醆酒故以醆酒涗之其犹醆酒之味薄于清酒而以清酒涗之也然言明水涗齐则盎齐而下涗用明水而从其味之薄此言醆酒涗于清则盎齐而下必从其味之厚者何也用明水所以反本反本所以致神道而用清酒所以趋时趋时所以致人道也
  山隂陆氏曰缩酌醴齐也以茅缩之而后酌茅明也故谓之明酌醆酒盎齐也以挹之在醆故谓之醆酒以涗之在盎故谓之盎齐知然者以宗妇执盎从夫人荐涗水知之也且方涗之以水是齐而已凡盎言齐以此及涗于清然后谓之醆酒汁献鬯齐也谓之汁汁隂阳之和也月令曰天时雨汁
  祭有祈焉有报焉有由辟焉
  郑氏曰祈犹求也谓祈福祥求永贞也报谓若获禾报社由用也辟读为弭谓弭灾兵逺罪疾也
  孔氏曰有报焉者谓获福而报之
  严陵方氏曰欲彼之有予也故有祈以求之若噫嘻祈谷于上帝载芟之祈社稷之类是也因彼之有施也故有报以反之若丰年之秋冬报良耜之秋报社稷是也虑彼之有来也故有辟以去之若月令之磔攘开冰而用桃弧棘矢以辟去不祥之类是也于辟又言由者以非祭之常礼或有所以而用之故也然礼器言祭祀不祈者彼之所言盖为己耳此之所言主为民也
  山隂陆氏曰有祭而由之有祭而辟之由若祭门之类辟若祭厉之类
  延平周氏曰祈也报也人情之所不能免者圣人有以节文之也
  齐之也以隂幽思也故君子三日齐必见其所祭者郑氏曰齐三日思其居处思其笑语思其志意思其所乐则见之也
  孔氏曰解齐服所以用衣冠义也隂色鬼神尚幽隂故齐者服以表心思幽隂之理所祭者谓亲也
  严陵方氏曰凡物之理隂则静阳则动幽则深浅则明天机之动不足以守静天机之浅不足以极深而哀乐欲恶贰其心矣岂所以致其思哉故必贵乎以隂幽也君子之服象其徳齐之服其色若是岂不宜哉故君子三日齐必见其所祭者以其静而深故也为神而齐必见其所祭之神为鬼而齐必见其所祭之鬼
  山隂陆氏曰凡祭大事以冕小事以端郑氏谓以裘冕祭者以衮冕齐以衮冕祭者以鷩冕齐非是此篇始言贵诚之意故以齐终也故曰诚者物之终始不诚无物
  延平周氏曰者天道在北方之色而隂杂之也天道在北方则寂然不动寂然不动则无思也然亦不能无思故齐之服衣冕从其以隂幽而思也







  礼记集说卷六十八
<经部,礼类,礼记之属,礼记集说>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説卷六十九    宋 卫湜 撰
  内则第十二
  孔氏曰案郑目録云名曰内则以其记男女居室事父母舅姑之法此于别録属子法以闺门之内轨仪可则故曰内则
  山隂陆氏曰我有则而彼则之谓之则若王制则有以制之所谓降徳于众兆民以此书曰臯陶迈种徳徳乃降黎民懐之
  后王命冢宰降徳于众兆民
  郑氏曰后君也徳犹教也万亿曰兆天子曰兆民诸侯曰万民周礼冢宰掌饮食司徒掌十二教今一云冢宰记者据诸侯也诸侯并六卿为三或兼职焉孔氏曰此一经论子事父母由后王之教使之然后谓诸侯王谓天子不先云王者辟天子妃后之嫌故言后王也降下也记者据诸侯为文命冢宰下教令于羣众兆民诸侯当云万民而云兆民者杂以天子言之依算法亿之数有大小二法小数以十为等十万为亿十亿为兆大数以万为等数万至万是万万为亿又从亿而数至万亿曰兆亿亿曰秭兆在亿秭之问是大数之法此篇既有饮食又有教令冢宰司徒两官当备言之今云冢宰是记者据诸侯并六卿为三司徒或兼冢宰之事郑意疑而不定故称或王肃曰后王谓天子也
  新安朱氏曰注防言诸侯司徒兼冢宰是也但此上言后王之命则冢宰实天子之冢宰耳盖周礼大宰掌建之六典而二曰教典则教民虽司徒之分职而冢宰无所不统故以其重者言之其在诸侯则亦天子之宰施典于国而诸侯承之以教其民自不害于冢宰为司徒之兼官也
  东莱吕氏曰内则一篇首言后王命冢宰降徳于众兆民盖三代所以教天下者皆以是自秦汉以来外风俗而论政事不复以人家事为问矣
  严陵方氏曰冢宰居六卿之长而以道佐王者也唯道以道之故徳乃得而降焉天子曰兆民非有天下不足以与此
  马氏曰内则之为言而其详不如法古之人有曰典有曰则有曰法有曰式凡此皆谓之法盖可也而君子有所不谓焉施于邦国谓之典施于都鄙谓之则施于官府谓之法施于财用谓之式治邦国以道而道有常故谓之典治都鄙以事而事有制故谓之则治官府有守而守有政故谓之法治财用以节而节有宜故谓之式然则内则之为则者制于上者也上制其行以为徳而其下则之是故后王必降其徳而后王使冢宰以降其徳者所以为兆民所视效也继体之君谓之后其曰后王者指其徳也
  子事父母鸡初呜咸盥漱栉縰笄总拂髦冠緌缨端韠绅搢笏左右佩用左佩纷帨刀砺小觿金燧右佩玦捍管遰大觿木燧偪屦着綦
  郑氏曰咸皆也縰韬发者也总束发也垂后为饰拂髦振去尘着之髦用发为之象防时鬌其制未闻緌缨之饰也端端士服也庻人深衣绅大带所以自绅约也搢犹扱也扱笏于绅笏所以记事也左右佩用自佩也必佩者备尊者使令也纷悦拭物之巾也今齐人有言纷者刀砺小刀及砺砻也小觿解小结也觿貌如锥以象骨为之金燧可取火于日捍谓拾也言可以捍也管笔彄也遰刀鞞也木燧鑚之也偪行縢綦屦繋也
  孔氏曰自此以下至不敢私祭以上总论在内法则子事父母妇事舅姑男女出入之礼长防相事之法此论子事父母之法也盥谓洗手漱谓漱口据年稍长者若孺子则晏起不能鸡初鸣也士冠礼云缁纚长六尺郑云纚一幅长六尺足以韬发而结之卢云所以裹髻承冠以全幅叠而用之着縰既毕以笄揷之此谓安髻之笄以縰韬发作髻既讫横施此笄于髻中以固髻非固冠之笄故文在冠上总者裂练缯为之束发之本垂余于髻后故以为饰也緌谓结缨颔下以固冠结之余者散而下垂谓之緌也绅笏之制备于玉藻此经所陈皆依事先后栉讫加縰縰讫加笄笄讫加总然后加髦着冠冠毕然后服端着韠又加大带也拾敛也故乡射大射将射谓之遂射罢谓之拾拾是收敛之意屦系谓着屦之时屦上有繋以结于足也案皇氏曰左旁用力不便故佩小物右厢用力为便故佩大物晴则以金燧取火于日隂则以木燧鑚火屦繋谓屦头施系以为行戒未知然否或可着屦之时屦上自有繋以结于足
  长乐刘氏曰栉理其发縰以韬之笄贯其紒总以束之拂其髦以加于冠谓子生三月则翦其胎发为鬌带之于首男左女右迨其笄冠也则防斾之加于冠谓之髦者不忘父母生育之恩也父母防则彻之诗云髧彼两髦实维我仪是也金燧以鉴容也右佩玦者防巨指以开也捍者着左臂以遂矢也
  长乐陈氏曰帨佩巾也佩巾虽女子之事而男子亦有之砺谓之硎亦谓之砻书曰用汝作砺是也诗曰童子佩觿佩觿成人之服卫惠公服成人之服而有童子之行故诗刺之捍韝臂也以韦为之亦谓之拾亦谓之遂一物而三名先儒谓晴则取火以金燧隂则取火以木燧然金燧以取明火特施于致严之时而已则凡取火皆木燧耳孰谓木燧有间于隂晴耶周礼司烜氏夫遂取明火于日鉴取明水于月夫遂即金燧也鉴镜属世谓之方诸盖离者阳中之隂于物为火坎者隂中之阳于物为水以金燧取火则以阳召隂以方诸取水则以隂召阳以阳召隂夫道也故谓之夫夫能遂事故谓之遂夫遂以义言鉴以体言于取火言夫遂于取水言鉴互相备也诗曰赤芾在股邪幅在下左氏曰带裳幅舄内则偪屦着綦郑康成谓偪束其胫自足至膝故曰在下盖以幅帛邪纒于足故谓之邪幅所以自偪束也故谓之偪偪即縢约之也故汉谓之行縢男子事父母有偪诗诸侯朝天子有邪偪则凡行皆有偪特妇人不用故妇事舅姑无偪【礼书】
  严陵方氏曰鸡初鸣咸盥漱者夙兴以致其洁也左右皆事也故言用而与徳佩异矣徳欲纯而有常故珩璜琚瑀同其质事则杂而应变故金石竹木异其材左佩皆阳类也环还而玦决皆所以象徳乃用之事佩者然反人以环絶人以玦是亦事耳或谓玦即决也以钩而决之且珍饰焉故从玉诗云决拾既佽而决与捍连言之理亦然也管以彄笔遰以鞞刀山隂陆氏曰佩玉徳佩也佩用事佩也佩徳佩无事佩事佩无徳佩诗曰何以舟之维玉及瑶鞞琫容刀容刀随徳佩之饰然则郑氏谓刀鞞也误矣诗云童子佩觿又曰童子佩韘觿所以治结韘以所御乱治结以圆御乱以方綦所谓絇是也綦綦之也端黒屦青絇故綦又训青綦屦端之屦屦之易得也故亦谓之不借许慎説文所谓一曰不借屦是也郑氏释弁师谓璂读如薄借綦之綦盖是屦也先儒谓薄借之语未闻防矣
  妇事舅姑如事父母鸡初鸣咸盥漱栉縰笄总衣绅左佩纷帨刀砺小觿金燧右佩箴管线纩施縏袠大觿木燧衿缨綦屦
  郑氏曰笄今簪也衣绅衣而着绅縏小囊也縏袠言施明为箴管线纩有之衿犹结也妇人有缨示繋属也
  孔氏曰此论女事父母妇事舅姑所服之衣所佩之物皆异于男子妇人之笄异于上男子笄縰故郑于此注始云笄今簪也与士冠礼爵弁笄皮弁笄同故郑注冠礼亦云笄今之簪也防服女子吉笄尺二寸袠刺也以针刺袠而为縏囊故云縏袠余物皆不言施独于箴管线纩之下而言施縏袠明为四物而施矣郑注昬礼云妇人十五许嫁笄而礼之因着缨明有繋盖以五采为之其制未闻下男女未冠笄亦云衿缨者彼未冠笄之缨用之以佩容臭故下注云容臭香物以缨佩之与此妇人既笄之缨别也
  新安朱氏曰妇人不冠则所谓髻笄即为固髻之用亦名为簪而非如二弁之簪矣
  山隂陆氏曰白地绣谓之纷若今云閙装矣纷绣也纯画也郑氏谓凡画皆画云气盖有自来矣周官五色纷纯即书所谓纷纯黒地五采缋凡纯黼纯为上画纯次之纷纯又次之其最后缋纯缋纯一名缀纯以此箴管管所以管箴刀砺砺所以砺刀衿缨以衿结缨綦屦以綦约屦缨或谓之緌亦或谓之帨昬礼母施衿结帨妇人谓嫁曰归以有繋属为正且男女未冠笄施衿缨前此矣今又施之母以申戒尔雅曰衿谓之袸以此
  严陵方氏曰针贮以管线贮以纩衿衣小带也士昬礼所谓母施衿是矣缨非冠缨之缨诗所谓亲结其缡是矣缨示有属缡示有别别于此则属于彼矣綦屦即着綦于屦与前互文耳
  长乐陈氏曰男女事父母妇事舅姑皆有缨以佩容臭则与女子许嫁之缨不同郑氏曰妇人有缨示有繋属误矣何则许嫁已缨将嫁无所复施既嫁夫説之矣无所复用则事舅姑之衿缨非许嫁之缨也郑氏曰许嫁之缨盖以五采为之然则事父母舅姑之缨亦五采欤【礼书】
  以适父母舅姑之所及所下气怡声问衣燠寒疾痛苛痒而敬抑搔之出入则或先或后而敬扶持之进盥少者奉槃长者奉水请沃盥盥卒授巾问所欲而敬进之柔色以温之饘酏酒醴芼羮菽麦蕡稻黍粱唯所欲枣栗饴蜜以甘之堇荁枌榆免薧滫瀡以滑之脂膏以膏之父母舅姑必尝之而后退
  郑氏曰适之也怡悦也苛疥也抑按搔摩也先后之随时便也槃承盥水者巾以涚手温借也承尊者必和顔色酏粥也芼菜也蕡熬枲实荁堇类也冬用堇夏用荁榆白曰枌免新生者薧干也秦人溲曰滫齐人滑曰必尝之而后退者敬也
  孔氏曰此一节论子事父母妇事舅姑至其处所奉持沃盥之仪奉进酒醴膳羞之事借者所以承借于物言子事父母当和柔顔色承借父母若藻借承玉然故郑注云温借也酏是薄粥饘为厚者故左注云饘粥也尔雅释言云饘糊也郭景纯谓糜也芼羮案公食大夫礼三牲皆有芼牛藿羊若豕薇也是芼乃为菜用菜杂肉为羮也释草云蕡枲实也枣栗饴蜜以和甘饮食用堇用荁枌榆及新生干薧相和滫之令柔滑案士虞礼记夏用葵冬用荁郑注荁堇类也干则滑夏秋用生葵冬春用干荁与此不同者此经堇荁相对士虞礼葵与荁相对所对不同故注有异孙炎云榆白者名枌案庖人云共鱻薧之物鱻薧相对此经以免对薧薧既是干故知免为新生也凝者为脂释者为膏沃之使之香美此等总谓调和饮食也
  长乐刘氏曰及所下气怡声恐惊其寐也问衣燠寒候其冷暖失节也疾痛苛痒省其体气弗寜也抑谓按摩之搔谓抓挠之皆所以抚恤衰病而一出于敬不敢以为仪也父母出入则或先或后敬扶持之相其所宜以助其力也又从而问其意之所欲食者则敬慎其心以进之和柔其色以温之芬芳其意以奉之庶其亲喜而不之厌也孝子之事亲也必养其志常使欢欣乐其子之能养则非如是莫之致矣严陵方氏曰所即寝室下气则不盈怡声则不厉问衣之燠将彻之使凊也问衣之寒将加之使温也已而伤者疾也宜通而塞者痛也体烦而为苛气虚而生痒疾痛则抑按苛痒则搔爬或先以引之或后以随之左右扶持之如是而养可谓至矣然苟不以敬何以别于犬马故每以敬言之奉槃者劳故少者以之奉水者逸故长者以之沃盥以水沃之而盥也子夏问孝孔子对之以色难夫色所以通人己之情也已能柔色斯足以温亲之色矣自菽以下其性其味各不同故唯父母舅姑之所欲顺其所欲而进之也于尊者则惟所欲者以血气既衰养之不可不顺也于孺子亦惟所欲者以血气未充养之亦不可不顺也盖养老慈幼之道不得不然枣栗饴蜜故曰以甘之周官所谓调以甘者此也堇荁枌榆四者常用之物然不常有故有免有薧也数者其性为滑故曰以滑之周官所谓调以滑者此也脂膏以膏之周官所谓膏香膏臊之类者此也父母舅姑必尝之而后退则以知其得所欲故也所欲者则尝之也自下气怡声而下则所以养志也自饘酏酒醴而下则所以养口体也故先后之序如此
  东莱吕氏曰柔色以温之此孝子和柔顔色以温父母如今人和易顔色以来而我见之则非特彼和而我之容亦觉和气薰然子以柔色来父母安得不豫
  男女未冠笄者鸡初鸣咸盥漱栉縰拂髦总角衿缨皆佩容臭昧爽而朝问何食饮矣若已食则退若未食则佐长者视具
  郑氏曰总角收发结之容臭香物也以缨佩之为廹尊者给小使也昧爽而朝后成人也具馔也
  孔氏曰此一节论未冠笄者事亲之礼臭谓芬芳庾氏曰以臭物可以修饰形容故谓之容臭以缨佩之者谓缨上着香物也
  严陵方氏曰男子二十而冠女子十五而笄若未许嫁则二十而笄也总角总两髦以为角也两相角故谓之角诗所谓总角丱兮是也后言男角女羁此兼男女而止曰角者举男以该之也衿与前所谓衿同缨与前所谓缨异此言未笄之女固知非许嫁之缨矣此所谓缨特以之属物而已臭谓香物若兰茝之属不佩用而止佩臭者示未能即事也容谓容受之容言佩间受是臭物也日出而昧爽则未也故谓之昧爽犹所谓黎明欤具谓膳具幼者于视膳之事未能専之也特可以佐长者而已
  山隂陆氏曰上拂髦拂髦未冠笄之事不言綦屦童子不屦絇容膏物也臭香物也言皆容上衿缨皆有容臭昧爽而朝如成人也朝辨色始入皆昧爽而朝今言于此盖未冠笄嫌或不能也
  新安朱氏曰注言佩容臭为廹尊者盖为恐身有秽气触尊者故佩香物也
  凡内外鸡初鸣咸盥漱衣服敛枕簟洒埽室堂及庭布席各从其事孺子蚤寝晏起唯所欲食无时
  郑氏曰敛枕簟者不欲人见己防者簟席之亲身也孺子小子又后未成人者
  孔氏曰此一节总论子妇之外卑贱之人爰及仆之等
  严陵方氏曰敛则收而藏之必敛枕簟则以昼夜异用故也洒埽则用水以敛尘而去之室堂及庭则自内以及外也布席则所以待尊者之行事各从其事若女服事于内男服事于外之类是矣蚤寝则未与乎日入之夕起晏则未与乎昧爽之朝唯所欲食无时则以弱而未胜其制节且养之不可不备也
  由命士以上父子皆异宫昧爽而朝慈以防甘日出而退各从其事日入而夕慈以防甘
  郑氏曰异宫崇敬也慈爱敬进之日出乃从事食禄不免农也
  孔氏曰此一节论命士以上事亲异于命士以下之礼伊川程氏曰父子异宫为命士以丄愈贵则愈严故异宫犹今有逐位非如异居也
  横渠张氏曰古者有东宫西宫有南宫北宫异宫而同财此礼亦可行古人虑逺目下虽似相防其实如此乃能乆相亲盖数十百口之家自是饮食衣服难为得一故大庖则同之小庖则异之不为害又异宫乃容子得申其私所以避子之私也子不私其父则不成为子古之人曲尽人情必也同宫有叔父伯父则为子者何以独厚于其父为父者又乌得而当之长乐刘氏曰命士以上有禄矣故父子皆异宫焉昧爽而朝者以其忧国而不専于养也乃后羣子而朝夫孝爱其亲者弗崇虚敬也必有防美甘滑之养以申其慈爱之诚焉故曰慈以防甘也日出而退各从其事者夙兴以事其亲辨色以趋于职日入以夕其亲遂视晚膳焉不有防甘以达其慈则异于无禄也
  严陵方氏曰尊卑之际辨则敬同则防故父子坐不同席居必异宫所以致其敬也然则贵者其礼宜详贱者其礼宜畧故由命士以上然后父子异宫也周礼典命子男之士不命则士固有不命者矣朝见曰朝夕见曰夕昧爽而朝则晨省之礼也日入而夕则昬定之礼也
  山隂陆氏曰言慈不言孝养以防甘是慈也非孝也故曰有酒食先生馔曽是以为孝乎
  东莱吕氏曰慈以防甘虽有八珍之味嗟来而与则食之何甘防食菜羮进之以礼顔色和悦则食之者自觉甘美此所谓慈以防甘
  父母舅姑将坐奉席请何乡将衽长者奉席请何趾少者执牀与坐御者举几敛席与簟县衾箧枕敛簟而襡之
  郑氏曰将衽谓更卧处襡韬也须卧乃敷之也孔氏曰此一节论父母舅姑将坐将卧奉席之礼及亲起敛枕簟等蚤旦亲起侍御之人则奉举其几以进尊者使凭之敛此所卧在下之席与上衬身之簟又县其所卧之衾以箧贮所卧之枕簟既衬身恐其秽汚故以襡韬藏之席则否
  长乐刘氏曰此以下至共帅时总论凡事父母舅姑之礼乡遂五家之长箴职其民而教之者此其定范也文王用之以正其民之性命遂有天下以兴王业用是道也周官法令之书提其大纲耳经而纪之其在此乎谓侍父母舅姑行游于所至其将至也则长者奉席而前请欲何乡也将憩而卧于它所则长者奉席而前请衽欲何趾也不敢斥言其首敬之至也坐卧所以安老而优尊也而席为之主羣子妇不敢専必让于长者上下之分礼宜然也御者举几敛席与簟县衾箧枕敛簟而襡之者谓坐之将起寝之将兴也几席之彻衾枕之敛则贱者尸之不必子妇也东莱吕氏曰父母将坐奉席请何乡坐位自有常处必问乡者示不敢専之意
  严陵方氏曰衽卧席也别言之则坐者为席卧者为衽合言之则衽亦席
  山隂陆氏曰少者执牀与坐侍者举几则父母舅姑兴矣子妇敛襡以是为节説文云牀安身之坐者至于恭坐则席县衾敛衾而县之箧枕敛枕而箧之
  父母舅姑之衣衾簟席枕几不杖屦祗敬之勿敢近敦牟巵匜非馂莫敢用与恒食饮非馂莫之敢饮食郑氏曰移也牟读曰堥巵匜酒浆器敦牟黍稷器馂乃用之恒常也旦夕之常食馂乃食之
  孔氏曰此一节论父母舅姑所服用之物子妇不得輙用所恒饮食之馔不得輙食衣衾簟席枕几侍御之人停贮常处子妇不得輙移向他处杖屦是尊者服御之重弥须恭敬故云祗敬之勿敢偪近也敦则周礼有玉敦今之杯盂也隠义曰堥土釡也今以木为器象土釡之形巵酒器匜盛水浆之器僖二十三年左懐嬴奉匜沃盥是也与及也接上敦牟之文非但不敢用及父母常食饮食非因馂时莫敢饮食
  严陵方氏曰敦牟四者固不敢用至于馂之时亦或用焉与读如预恒食饮谓日常所食饮也非馂莫敢饮食者不敢先尊者擅饮食故也
  庆源辅氏曰凡此所以养其孝心也孝人心之所固有后世礼教不明日就销铄有不自知者矣若夫动容周旋中礼者则又成徳者之事也
  父母在朝夕恒食子妇佐馂既食恒馂父没母存冢子御食羣子妇佐馂如初防甘柔滑孺子馂
  郑氏曰子妇佐馂妇皆与夫馂也既食恒馂每食馂而尽之末有原也御食侍食也谓长子侍母食也侍食者不馂其妇犹皆馂也
  孔氏曰此一节论父母之食子妇馂余之礼子妇者长子及长子之妇食必须尽以父母食不能尽故子妇佐助馂食之使尽勿使有余而再设也羣子妇谓冢子之众弟妇也如初者如上父母在子妇佐馂之礼
  山隂陆氏曰昧爽而朝问何食饮矣则所谓朝践盖在此时然则朝佐馂朝践之余也朝践蚤矣容后或食既食恒馂言父母既食子妇馂之其谓之恒馂则着以其美者孺子馂故也言羣子妇佐馂不言冢妇冢妇不与也盖舅没则姑老冢妇代政矣上言子妇此言孺子相备也防甘柔滑盛矣
  庆源辅氏曰食须尽亲或余而子馂之其意逺矣推而至于堂构播获皆此物也末有原特一事耳父没母存食则独矣恐母心之伤也故冢子御食焉御侍也言御至矣羣子妇佐馂如初然后可以至于无穷防甘柔滑孺子馂者所以慈防也养老慈防于是为至
  严陵方氏曰防甘柔滑老防之所宜食故父母食之孺子馂之
  在父母舅姑之所有命之应唯敬对进退周旋慎齐升降出入揖游不敢哕噫嚏咳欠伸跛倚睇视不敢唾洟寒不敢袭痒不敢搔不有敬事不敢袒裼不渉不撅防衣衾不见里父母唾洟不见冠带垢和灰请漱衣裳垢和灰请澣衣裳绽裂纫箴请补缀五日则燂汤请浴三日具沐其间面垢燂潘请靧足垢燂汤请洗少事长贱事贵共帅时
  郑氏曰慎齐齐庄也睇倾视也易曰明夷睇于左股袭谓重衣也不有敬事不敢袒禓父党无容也撅揭衣也防衣衾不见里为其可秽父母唾洟不见輙刷去之也手曰漱足曰澣和渍也绽犹解也潘米澜也共犹皆也帅循也时是也礼皆如是也
  孔氏曰此一节论事父母舅姑在尊者之所畏敬之法并论漱澣沐浴并明少事长贱事贵如事父母舅姑不渉不撅者于尊所不因渉水不敢揭衣冠带既尊故以手漱之用力浅也衣裳卑以足澣之用力深也此据士故冠带得漱晏子是大夫故讥其澣衣濯冠也曲礼曰不漱裳是裳亦漱此漱澣对文为例耳严陵方氏曰唯者下顺上之词应以唯则无诺也周旋者周回而旋转也揖游者揖让而游息也不为人伪之谓慎不以物贰之谓齐胃受疾而为心受疾而为噫肺受疾而为咳气行疐而为嚔欠伸见曲礼解跛见礼器解唾口津也洟鼻液也噫嚏咳则声为不恭欠伸跛睇视则貌为不恭唾洟则声貌俱为不恭矣故每不敢为也寒不敢袭痒不敢搔则不敢适己之便故也且子之于亲也衣而寒燠则问之体之苛痒则搔之而于己则寒不敢袭痒不敢搔以至父母之涕唾不见而已则唾洟不敢其所以爱亲之心可谓至矣玉藻曰裘之裼也见美也服之袭也充美也充美则敬在内见美则敬在外内心也外事也父子之间敬在心而已故曰不有敬事不敢袒裼经言父党无容亦以是也非渉水则不敢掲衣恶其防也曲礼言暑毋褰裳亦谓是矣防衣衾者服而不释与礼服异为防而不敬故谓之防不见里则为其可故也父母唾洟不见致其洁也漱若曲礼漱裳之漱澣若礼器澣衣之澣靧面以潘贵其滑也庆源辅氏曰应唯无二志也敬对无隠情也进退敬齐无不敬也非精神笃志何以及此应以唯敏矣对以敬忠矣唯诚故敏故忠至于进退周旋慎齐诚之至也诚身所以悦亲而敬亲所以敬身也袒裼撅衣恐亲之心不安也唯不得已而后为之耳父母唾洟不见人情所不欲见也请澣漱请补缀请则容有不许然必先备灰与箴而后请敬之至也简者为之则必得请而后备矣沐不言请省文也循是而行之固无有不至者矣
  新安朱氏曰不有敬事不敢袒裼不渉不撅此三句文义一様古注误作两段解言尊长之前有敬事方敢袒裼敬事如习射之类射而袒裼乃为敬若非敬事而以劳倦袒裼则是不敬唯渉水而后撅若不渉而撅则为不敬如云劳毋袒暑毋褰裳若非敬事虽劳亦不敢袒唯渉水乃可褰裳若非渉水虽盛暑亦不敢褰裳也
  横渠张氏曰请靧请浴之类虽古人孝谨第恐亦不如是之烦时有请焉耳
  男不言内女不言外非祭非防不相授器其相授则女受以篚其无篚则皆坐奠之而后取之外内不共井不共湢浴不通寝席不通乞假男女不通衣裳内言不出外言不入男子入内不啸不指夜行以烛无烛则止女子出门必拥蔽其面夜行以烛无烛则止道路男子由右女子由左
  郑氏曰男不言内女不言外谓事业之次序祭严防遽授器不嫌也奠停地也湢浴室也啸读为叱叱嫌有隠使也拥犹障也男子由右地道尊右也
  孔氏曰此经论男子女子殊别之宜祭是严敬之处防是促遽之所于此之时不嫌男女有滛邪之意故得相授器也啸是自啸叱是叱人经言不啸与不指连文指既指物明啸是叱人若其常事以语言处分是显使人也如有奸私恐人知闻不以言语但讽叱而已是幽隠而使故云叱嫌有隠使也
  长乐刘氏曰此经皆乡遂教男女敬别防防之道故男者学业于外志于四方者也不当与知内政复何言哉女者正洁于内志于四徳者也不当与知外政亦何言哉言则乱于先王正家之法矣非防祭之严且敬也无急事不相授器焉其相授也女则用篚否则奠之于地外内不共井嫌同汲也不共湢浴嫌相防也不通寝席嫌相亲也不通乞假嫌往来也不通衣裳恶淆杂也内言不出恶交于外也外言不入恶交于内也礼当入内啸歌则渉乎邪也指目则渉乎觇也有烛则行夜有不可得而已也无烛则止行则渉于不明也道路之法其右以行男子其左以行女子古之道也文王用是以教其民故桃夭之诗歌其男女以正昬姻以时也汉广之诗歌其美化行乎江汉之域无思犯礼者也汝坟之诗歌其妇人能勉君子以正也苟非敬则防防之道习以成性风以成俗其能然乎
  严陵方氏曰女受以篚则男所受可知言女受而不及男者受隂事女以受为正故也奠谓定之于地也以于地故坐奠之坐亦跪也与曲礼言坐而迁之同义周官九夫为井则同井而饮此言外内不共井者外虽夫之所同内则妇之所独故也言外内则男女在其中矣而于衣裳特言男女者以男女之衣裳异制尤所不可通故也内言不出外言不入与曲礼所言同拥蔽其面者恶外有所防也
  庆源辅氏曰内外异事男女异职非祭非防不相授器者祭严则不嫌防遽有不暇其相授则女授以篚其无篚则坐奠而后取惟当时所授受必如此故于防祭有不暇也井湢一定故言不共寝席衣衾可移易故言不通外内泛也男女切也无烛则止自防者至矣
  山隂陆氏曰诗曰遵彼防行虽闾阎妇女尚知屏避如此防行墙下防歩之径也
  新安朱氏曰有问避嫌是否答曰合避处岂可不避如瓜田不纳履李下不整冠岂可不避如男女授受不亲君不与同姓同车与异姓同车不同服皆是合避处
  子妇孝者敬者父母舅姑之命勿逆勿怠若饮食之虽不耆必尝而待加之衣服虽不欲必服而待加之事人代之己虽弗欲姑与之而姑使之而后复之
  郑氏曰勿逆勿怠恐恃其孝敬之爱或时违解也尝而待待后命而去服而待待后命释藏也加之事人代之己弗欲谓难其妨己业也姑与之姑使之姑且也逺怼怨于劳事
  孔氏曰此一节论子妇事父母舅姑受饮食衣服之事子孝于父母妇敬于舅姑或恐倚恃孝敬之心违逆其命意有怠惰其身故戒令勿逆勿怠也尊者以饮食与己已虽不爱必且尝之待尊者后命令己去之而后去之尊者加己衣服己虽不欲必且服之待后命而藏去之尊者加己以事业事业欲成尊者又使人代己此事既向成不欲他人代己而难其妨己之业且与代己者之事而且使代己者为之待代己者休解而后复本事业于己身也
  严陵方氏曰唯孝故能于命勿逆唯敬故能于命勿怠勿逆则以顺受之故也勿怠则以勤行之故也若必尝而待必服而待则顺受其命可知若姑与之而姑使之而后复之则勤行其命可知
  新安朱氏曰勿逆勿怠此谓不可变节以伤尊者平日慈爱之心也
  东莱吕氏曰既孝敬矣何必戒其逆怠盖不孝不敬之人固不足责其逆怠惟孝敬之人事亲至于与亲相忘则慢心易生恐或至于逆怠故在所戒
  庆源辅氏曰父母舅姑之命或有未便而不能委曲将顺之而遽逆之而遂怠焉犹未能尽爱敬之道也必如后所言然后可既加之事又使人代之己虽不欲人代己然不可不顺父母之命故姑与之而姑使之而后复之者终以身亲之也是之谓勿逆勿怠
  子妇有勤劳之事虽甚爱之姑纵之而寜数休之子妇未孝未敬勿庸疾怨姑教之若不可教而后怒之不可怒子放妇出而不表礼焉
  郑氏曰寜数休之不可爱此而移苦于彼也庸之言用也怒谴责也表犹明也犹为之隠不明其犯礼之过也
  孔氏曰此论尊者接待卑者之礼子妇有辛苦勤劳之事父母舅姑素虽甚爱此勤劳之子妇且缓纵之寜可数数休息此所爱子妇不可移此勤劳于他不爱之子妇也不可怒谓虽责怒之而不从命者子被放逐妇被出弃犹为之隠也
  严陵方氏曰子妇有勤劳之事甚爱之姑纵之而寜数休之则彼共为子妇之职而吾不可以爱故夺之也子妇未孝未敬勿庸疾怨则为伤恩故也
  庆源辅氏曰子曰爱之能勿劳乎勤劳之事若遽止之是姑息之爱也子妇未孝未敬勿庸疾怨而康而色皇极之道也载色载笑鲁侯之徳也是皆有父母之心也子妇放逐不得已也不表礼焉是犹有不忍之心也
  东莱吕氏曰明言其恶而出之之谓表父母爱子之心舅姑待妇之礼虽彼有过犹欲遮防故放出而不明言其所以过
  金华应氏曰自子妇孝者敬者而下勉子妇之孝于父母舅姑也自子妇有勤劳之事而下勉父母舅姑之慈于子妇也两者交尽其道而孝慈之懽交结而不可解矣父母舅姑之命或未尽合乎理惟当顺焉而不逆或不克堪其劳惟当勉焉而勿怠味偶不甘而必尝衣偶不称而必服徐而待之则亲知其果非所安而不可强也加己以事而又代之以人己勿吝而不付亦姑与而姑使之待夫人之果不克胜而后复之亦不敢辞其难也是非故为矫情盖委曲以行其意虽至亲之间亦有不容以直遂者必如是而后无所拂也
  父母有过下气怡色柔声以諌諌若不入起敬起孝説则复諌不説与其得罪于乡党州闾寜孰諌父母怒不説而挞之流血不敢疾怨起敬起孝
  郑氏曰子事父母有隠无犯起犹更也子从父之令不可谓孝周礼曰二十五家为闾四闾为族五族为党五党为州五州为乡挞击也
  孔氏曰此一节论父母有过子諌诤之礼犯顔而諌使父母不説其罪轻畏惧不諌使父母得罪于乡党州闾其罪重二者之问寜可孰諌谓纯孰殷勤而諌若物之成孰然
  东莱吕氏曰下气怡色柔声此六字非特事父母当然凡处己待人能体此六字则见孔子乡党气象起敬起孝盖我孝敬之心无间断随遏随起故虽父母不从吾諌至于怒至于挞之流血亦起敬起孝常自若起非起止之起只是遏不住
  严陵方氏曰前言怡声此言怡色前言柔色此言柔声则声色皆欲柔而怡也起敬起孝言孝敬之心有加而无己也説则复諌坊记所谓防諌不倦是矣子从亲之令不可为孝故寜孰諌孰则不暴孔子所谓事父母几諌者此也上言乡党州闾者与曲礼言称其孝同意挞之至于流血犹不敢疾怨而况其余乎自非孝敬之至何以及此故每言起敬起孝焉马氏曰孟子云亲之过大而不怨是愈防也亲之过小而怨是不可矶也愈防不孝也不可矶亦不孝也荀子曰可以从而不从是不子也未可以从而从是不衷也不子不孝也不衷亦不孝也夫明乎从不从之义而以恭行之然后可以諌明乎怨不怨之理而以爱守之然后可以怨故孔子曰事父母几諌见志不从又敬不违劳而不怨父母有过下气怡声以諌所谓几諌也諌若不入起敬起孝所谓见志不从又敬不违也不敢疾怨所谓劳而不怨也然则小弁何以怨云非所怨不怨则怨出于亲之也父子天性也而不若栁蜩渊苇之循其自然之理此其所以若穷人之反归而不知所届也
  建安真氏曰起者悚然兴起之意孰者反复纯孰之谓不諌是陷其亲于不义得罪于州里等而上之诸侯而不諌则使其亲得罪于国人天子而不諌则使其亲得罪于天下是以寜孰諌也怒而挞之犹不敢怨况下于此者乎諌不入起敬起孝諌而怒亦起敬起孝敬孝之外岂容有他念哉岂容一息忘哉是説也圣人着之论语矣曰事父母几諌见志不从又敬不违劳而不怨事亲者当合二书而思焉
  庆源辅氏曰下气怡色柔声所以自牧也起敬起孝所以自防也自牧则无戾心自防则无倦意諌而父母不悦非己之罪也不諌而乡闾责焉则己之罪也山隂陆氏曰事若小弁虽怨可也
  父母有婢子若庶子庶孙甚爱之虽父母没没身敬之不衰子有二妾父母爱一人焉子爱一人焉由衣服饮食由执事母敢视父母所爱虽父母没不衰子甚宜其妻父母不説出子不宜其妻父母曰是善事我子行夫妇之礼焉没身不衰
  郑氏曰婢子所通贱人之子由自也宜犹善也孔氏曰此一节论父母有婢子庶子庶孙父母所爱己亦爱之并明己有妻妾彼父母之所爱己亦当爱之由衣服饮食由执事为自己所爱妾衣服饮食及执事也宜其妻者谓与之相善出谓出去案大戴礼妇有七出不顺父母去无子去淫去妬去有恶疾去口多言去窃盗去不顺父母为逆徳也无子为其絶世淫为乱族妬为乱家有恶疾为其不可共粢盛也口多言为其离亲窃盗为其反义妇有三不去有所受无所归不去曽经三年防不去前贫贱后富贵不去
  严陵方氏曰婢子婢之子也与曲礼自称曰婢子异矣执事所执之事也事有难易劳逸故也于父母所爱之人犹若是况父母之身乎父母没犹不衰况父母之存乎桃夭言宜其室家则夫妇之际欲其相宜而已故此言宜与不宜凡以爱憎在父母而未尝在己故也
  庆源辅氏曰吾亲有存没吾心无迁改吾之侄视吾之兄弟侄与妻则有间焉故易其辞曰虽父母没不衰然不以亲之存没贰其心则一也
  山隂陆氏曰言没身不衰妻也即妾虽父母没衰可也
  金华应氏曰婢子贱防而可遗庶孽贱防而可忽然父母有所钟爱焉非特加爱而又当加敬可也然婢子父母之所使令庶孽父母之所生育是固所当听命至于妻妾之切近吾身者而亦不敢不聼焉妾虽吾所甚爱不敢与父母所爱者敌妻虽吾所甚宜不敢以父母不悦而留茍父母以为善子之情虽替而夫妇之礼不可不行也夫婢子父母之所使令庶孽父母之所生育是犹易以顺聴妻妾吾所亲昵亦唯父母是聴知有亲而不知有己也父母没而不衰盖虽没而念之愈深则其敬与爱宜其不衰也







  礼记集説卷六十九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説卷七十    宋 卫湜 撰
  父母虽没将为善思贻父母令名必果将为不善思贻父母羞辱必不果
  郑氏曰贻遗也果决也
  严陵方氏曰将者萌其始之谓果者成其终之谓君子之心将有为也不必尽善以能有所思故不善终不成焉小人之心将有为也非尽不善以不能有所思故善终不成焉然则善不善亦在乎思不思果不果之间而已
  庆源辅氏曰檀弓曰防三年以为极亡则弗之忘矣于此可见也曽子曰五者不遂烖及其亲敢不敬乎又曰父母既没当谨行其身不遗父母恶名可谓能终矣
  舅没则姑老冢妇所祭祀賔客每事必请于姑介妇请于冢妇舅姑使冢妇毋怠不友无礼于介妇舅姑若使介妇毋敢敌耦于冢妇不敢并行不敢并命不敢并坐郑氏曰姑老谓家事于长妇也必请于姑者妇虽受犹不敢专行也介妇众妇也请于冢妇以其代姑之事毋怠者虽有勤劳不敢懈倦也不友无礼于介妇者众妇无礼冢妇不友之也善兄弟为友娣姒犹兄弟也毋敢敌耦虽有勤劳不敢掉磬也命为使令皆下冢妇也
  孔氏曰自此至后与之一节论妇事舅姑之礼并明冢妇介妇相与之节又明妇有私亲赐之美物当献于舅姑也若舅姑未没年七十以上家事于长子其妇亦从夫知家事也若舅没姑未老则其妇不得专知家事故经云姑老不友无礼于介妇者以众妇无礼故冢妇防薄之若冢妇无礼众妇当友之以适妇尊故也北海人谓相激之事为掉磬介妇不敢与冢妇并有教令之命下冢妇也
  严陵方氏曰妇人以从人为事故冢子之妻谓之冢妇犹之宗子之妻谓之宗妇也舅姑使冢妇毋怠者不以居长而敢自怠也毋敢敌耦于冢妇者两相亢为敌两相合为耦言事之劳逸不敢与冢妇均也不敢并行并坐亦毋敢敌耦之事也
  庆源辅氏曰舅没则姑老不以年计之也有妇则可以家事矣然至于祭祀賔客礼之大者亦必请命于姑然后从事夫然后妇姑各得其宜介妇不敢敌耦于冢妇必如是而后冢妇之志行而家事宜矣新安朱氏曰不友无礼于介妇此句之义未详注説恐未然也或疑友当作敢
  江陵项氏曰不友无礼于介妇当连上下文读之上文云舅姑使冢妇毋怠不友无礼于介妇言舅姑若任使冢妇冢妇毋得以尊自怠而凌辱众妇令其代己也不友谓烦虐之无礼谓麾叱之怠也不友也无礼也三者皆当以毋字统之下文云舅姑若使介妇毋敢敌耦于冢妇不敢并行不敢并命不敢并坐亦谓不得恃舅姑之使令而傲冢妇也两节皆主使令言之
  凡妇不命适私室不敢退妇将有事大小必请于舅姑子妇无私货无私畜无私器不敢私假不敢私与妇或赐之饮食衣服布帛佩帨茝兰则受而献诸舅姑舅姑受之则喜如新受赐若反赐之则辞不得命如更受赐藏以待乏妇若有私亲兄弟将与之则必复请其故赐而后与之
  郑氏曰妇侍舅姑者也故不命适私室不敢退不敢专行故大小必请于舅姑家事统于尊故无私货私畜私器私假私与或赐之者谓私亲兄弟藏以待乏待舅姑之乏也不得命者不见许也
  孔氏曰若舅姑不乏私亲兄弟既贫将欲以物与之不敢别请其财则必于舅姑处复请其故赐所藏之物舅姑既许然后取而与之
  严陵方氏曰私室即妇室也其视舅姑之室若公所故也舅没冢妇唯祭祀賔客之事则请于姑尔其余则否也子妇无私货以至不敢私与以家事统于尊故也兰皆香草也而献诸舅姑者不敢私受人故也请其故赐而后与之者不敢私与人故也
  庆源辅氏曰姑严则妇贤凡此非特舅姑之便其侍乃所以成妇之徳也有事则私事大小也必请于舅姑无所隠也私货谓不请于舅姑而専有之者喜如新受赐人以予己已得以献诸舅姑其喜一也始也人赐之今也亲赐之又藏以待乏其心终一于舅姑也必请其故赐非诚于无私畜不私与者不能如此也
  适子庶子祗事宗子宗妇虽贵富不敢以贵富入宗子之家虽众车徒舍于外以寡约入子弟犹归器衣服裘衾车马则必献其上而后敢服用其次也若非所献则不敢以入于宗子之门不敢以贵富加于父兄宗族若富则具二牲献其贤者于宗子夫妇皆齐而宗敬焉终事而后敢私祭
  郑氏曰祗敬也宗大宗以寡约入谓入宗子家犹若也非所献谓非宗子之爵所当服也加犹髙也献其贤者贤犹善也夫妇皆齐当助祭于宗子之家也私祭祭其祖祢
  孔氏曰此一节论族人敬事宗子之礼适子谓父及祖之适子是小宗也庶子谓适子之弟宗子谓大宗子宗妇谓大宗子之妇也言小宗子及庶子等敬事大宗子及宗妇也归谓归遗也子弟若有功徳被尊上归遗衣服裘衾车马则必献其善者于宗子富则具二牲其善者献宗子使祭之不善者私用自祭也大宗子将祭之时小宗夫妇皆齐戒以助祭于大宗以加敬焉大宗终竟祭事而后敢私祭祖祢此文虽主事大宗子其大宗之外事小宗子者亦然
  严陵方氏曰大曰敬宗故収族収族故宗庙严则祗事宗子宗妇乃所以严宗庙而已虽贵富不敢以贵富入宗子之家虽众车徒舎于外以寡约入者不敢以支临宗也加于父兄宗族与献子加于人一等之加同盖彼贱而我贵彼贫而我富而我以贵富服御入其门则是以贵富而加贱贫也终事而后敢私祭者盖宗之亲为正统己之亲为旁出也正统之有祭公义也旁出之有祭私恩也终宗子之事而后敢私祭则是不以旁出先正统不以私恩胜公义也山隂陆氏曰子弟犹归句言适子庶子虽贵富不敢以贵富入宗子之家以寡约入虽子弟犹归其家也其器衣服裘衾车马虽无贵富所有然以必献其上者于宗子
  庆源辅氏曰不以贵富入宗子家此不专为宗子于父兄宗族皆不可也前言人事而后言鬼事于鬼事而如此然后为至者其所以敬宗子者当如此则宗子之所以自处者当如何
  横渠张氏曰礼者祭毕然后敢私祭焉谓如父有二子防子欲祭父来兄家祭之此是私祭祖有诸孙适长孙已祭诸孙来祭者祭于长孙之家此是公祭祭祖则为公祭对祖而言则祭父为私祭其他推此皆然
  蓝田吕氏曰宗子既祭其祖祢其支子不得别祭所以严宗庙合族属故曰庶子不祭祖与祢明其宗也若已为宗子而弟有子其弟既死其子欲祭其父必从祖祔食祭于宗子之家乎将就其宫而祭使其子自主之乎从祖祔食祭于宗子之家止谓殇与无后盖殇与无后必宗子主之为可若有后者亦使宗子主之则子有不得事其父矣曰子不私其父则不成为子故兄弟生而异宫所以尽子之私养及其没也反不得主其祭于义可乎盖异宫者必祭于其宫而其子主祭其祭也必告于宗子而后行不得而专亦所以明其宗也宗子有祭必先与焉卒祭而后祭其父故曰支子不祭祭必告于宗子又曰终事而后敢私祭若非异宫则礼有所不得伸则虽祔食于祖庙亦可以安所谓不得已焉者庶子不祭祖明其宗也不祭祢明其宗也
  长乐陈氏曰荀卿曰大夫士有常宗左曰大夫有贰宗盖由士以上莫不知尊祖祢知尊祖祢则尊者常宗当其为宗则宗子统族人于外主妇统族妇于内死虽殇也必防以成人齿虽七十也主妇不可阙居虽异邦也正祭不可举妻死虽母在也禫不可屈尊与出嫁者不敢降其服贤者不敢干其任贵者不敢擅其祭众车徒不敢以入其门凡以尊正统而一人之情也唯其疾与不肖然后易之故史朝言孟絷非人也将不列于宗贺循言奸回淫乱则告庙而立其次凡此特义之权耳非其所得已者也方周之盛时宗族之法行故常棣行苇之美作于上角弓頍弁之刺不闻于下以此治国而国有伦以此繋民而民不散则宗子之于天下岂小补哉及秦用商君之法富民有子则分居贫民有子则出赘由是其流及上虽王公大人亦莫知有敬宗之道浸淫后世袭以为俗而时君所以统驭之者特服纪之律而已间有纠合宗族一再而不散者则人异之以为义门此名生于不足欤【礼书】
  饭黍稷稻粱白黍黄粱稰穛膳膷臐膮醢牛炙醢牛胾醢牛脍羊炙羊胾醢豕炙醢豕胾芥酱鱼脍雉兔鹑鷃郑氏曰饭目诸饭也黍黄黍也孰获曰稰生获曰穛膳目诸膳也此上大夫之礼庶羞二十豆以公食大夫礼馔校之则膮牛炙间不得有醢醢衍字又以鷃为鴽
  孔氏曰自此至姜桂一即总论饭饮膳羞调和之宜又明四时膳食所用并明善恶治择之等显贵贱所食之别此饭之所载凡有六种下云白黍则上黍是黄黍也下云黄粱则上粱是白粱也案玉藻诸侯朔食四簋黍稷稻粱天子乃加以麦苽为六膳豆上所盛羮膳谓羮与胾醢之属案公食大夫礼文二十豆者膷一谓牛臛也臐二谓羊臛也膮三谓豕臛也牛炙四炙牛肉也此四物共为一行最在于北从西为始醢五谓肉醤也牛胾六谓切牛肉醢七牛脍八此四物为第二行陈之从东为始羊炙九羊胾十醢十一豕炙十二此四物为第三行陈之从西为始醢十三豕胾十四芥酱十五鱼脍十六此四物为第四行陈之从东为始以上十六豆是下大夫礼也雉十七兔十八鹑十九鷃二十此四物为第五行陈之从西为始此是上大夫所加二十豆李廵云鴽防按熊氏曰此经醢文承牛羊之下则是牛肉羊肉之醢以其庶羞故得用三牲为醢若其正羞则不得用三牲故醢人职无三牲之醢也
  严陵方氏曰饭者食之本然制造之齐无他焉及其生孰之而已自黍稷而下皆言其材也牛曰膷芗也土畜也羊曰臐熏也火畜也豕曰膮水畜也皆以其气臭名之醢胾脍炙并见曲礼解
  山隂陆氏曰案膳所陈二十豆应公食上大夫之礼则所谓饭亦大夫礼五齐举一三酒举二六饭具举羞笾举饵羞豆举酏荐笾举三荐豆举四或层出或闲具或上下举亦或举中焉盖礼有不可胜言也比物丑类使从可知而已熟获曰稰若今晚稻生获曰穛若今早稻早稻食之而已晚稻耐收故説文云稰晚粱也穛早孰谷也饮与酒以养阳气名之食与饭以养隂气名之羊变羶言臐豕变腥言膮则以腥羶有不可食故也据羊泠毛而毳羶豕望视而交睫腥云醢目诸醢也内有非醢以醢该之郑氏谓牛膮牛炙间不得有醢醢衍字疑非衍若脯羮鸡羮从麦食不贵非食也牛炙醢醢所以食炙牛胾醢醢所以食胾牛脍不言醢上醢也炙小肉也胾大肉也脍腥肉也羊炙羊胾同醢下于牛也豕炙豕胾中醢变于羊也鱼脍上芥醤变于豕也
  饮重醴稻醴清糟黍醴清糟粱醴清糟或以酏为醴黍酏浆水醷滥酒清白羞糗饵粉酏
  郑氏曰饮目诸饮也重陪也糟醇也清泲也致饮有醇者有泲者陪设之也以酏为醴酿粥为醴也黍酏酏粥也浆酢酨也水者清醴也醷梅浆滥以诸和水也以周礼六饮校之则滥凉也纪莒之间名诸为滥酒目诸酒也白事酒昔酒也羞目诸羞也糗捣熬谷也以为粉饵与餈此记似脱周礼羞笾之实糗饵粉餈羞豆之实酏食糁食此酏当为餰以稻米与狼臅膏为餰是也
  孔氏曰此稻黍粱三醴各有清糟以清糟相配重设故云重醴案周礼浆人共王之六饮有水浆醴凉医酏不云糟也共夫人致饮于賔客之礼清醴医酏糟注云三物有清有糟夫人不体王得备之若后之致饮于賔客有糟无清故酒正共后之致饮于賔客之礼医酏糟注云后致饮无醴医酏不清者与王同体屈也案浆人六饮有凉今寒粥若糗饭杂水也康成以凉与滥是一物矣则此以诸和水谓以诸杂糗饭之属和水也诸者众杂之辞案浆人六饮一曰水则此经水一也二曰浆则此经浆一也三曰醴则此经重醴一也但用清耳四曰凉则此经滥一也五曰医则此经或以酏为醴一也六曰酏则此经黍酏一也除六饮之外此经别有醷也若郑司农之意醷与医为一物即以酏为醴者非康成义也郑氏知醷为梅浆者见下文云调之以醯醢及若醯醢则醷是醯之类也又云兽用梅故知是梅浆也清白者清谓清酒白谓事酒昔酒二酒俱白故以一白标之配清酒则为三酒此无五齐者五齐是祭祀献神所饮非人常用故也糗饵粉酏者案周礼注云合蒸曰饵饼之曰餈此二物皆粉稻米黍米为之糗者捣粉熬大豆为饵餈之黏着故以粉糗抟之周礼酏食共糁食文连则酏是糁之般类此内则作糁与餰故云此酏当为餰若其黍酏非膳羞所用且餰虽杂以狼臅膏亦粥之般类也
  山隂陆氏曰有凊有糟诸侯之礼天子用清大夫以下用糟醴醴酏也可作酒醴酏焉则已矣浆汁滓相浆水而已醷即所谓医滥即所谓凉凉一名滥滥言功愧于医其备六饮之数滥矣清清酒若今煮酒白事酒昔酒若今生酒糗饵笾人所谓糗饵粉酏醢人所谓酏食言糗饵则餈可知言粉酏则糁可知四者谓之羞则以甚美故也
  食蜗醢而苽食雉羮麦食脯羮鸡羮折稌犬羮兔羮和糁不蓼濡豚包苦实蓼濡鸡醢酱实蓼濡鱼卵醤实蓼濡鼈醢醤实蓼腵修蚳醢脯羮兔醢麋肤鱼醢鱼脍芥酱麋腥醢醤桃诸梅诸卵盐
  郑氏曰食目人君燕食所用也凡羮齐宜五味之和米屑之糁蓼则不矣苽雕胡也稌稻也此脯所谓析干牛羊肉也凡濡谓烹之以汁和也苦苦荼也以包豚杀其气卵读为鲲鲲鱼子或作也腵修捶脯施姜桂也蚳蚍蜉子也自蜗醢而下二十六物似皆人君燕食所食也其馔则乱肤切肉也肤或作胖卵盐大盐也
  孔氏曰此一节总明人君燕食所用以蜗为醢以苽米为饭以雉为羮三者味相宜以麦为饭析脯为羮又以鸡为羮此三者亦味相宜细析稻米为饭以犬兔为羮此三者亦味相宜也此等之羮宜以五味调和米屑为糁不须加蓼故云和糁不蓼濡谓烹煮以其汁调和濡豚包苦者谓包裹豚肉以苦菜杀其恶气濡鸡醢醤者谓加之以醢及醤濡鱼卵醤者谓濡烹其鱼卵谓鱼子以鱼子为酱濡鼈醢醤者谓烹其鼈加醢及醤四者皆破开其腹实蓼于其腹中又更缝而合之腵修者谓腵脯也言食腵脯之时以蚳醢配之脯羮兎醢者即上析脯为羮以兎醢配之麋肤鱼醢者谓麋肉外肤食之以鱼醢配之麋腥醢醤者腥谓生肉食麋生肉之时还以麋醢配之桃诸梅诸卵盐者言食桃诸梅诸之时以卵盐和之诸菹也谓桃菹梅菹即今之藏桃藏梅也欲藏之时必先稍干之故周礼谓之干防案周礼诸侯相食皆鼎簋十有二其正馔与此不同其食臣下则公食大夫礼与此又异故疑是人君燕食也案上陈庶羞依牲大小先后此则不依牲之次第是上下杂乱故郑注云其馔则乱也按皇氏曰蜗一也苽食二也雉羮三也麦食四也脯羮五也鸡羮六也析稌七也犬羮八也兎羮九也濡豚十也濡鸡十一也濡鱼十二也濡鼈十三也自此以上醢与醤皆和调濡渍鸡豚之属为他物而设之故不数自此以下醢及醤各自为物但相配而食故数之腵修十四也蚳醢十五也脯羮重出兎醢十六也麋肤十七也鱼醢十八也鱼脍十九也芥醤二十也麋腥二十一也醢二十二也醤二十三也桃诸二十四也梅诸二十五也卵盐二十六也长乐刘氏曰二十有六物士庶不可得而备之也偶其有者则如此法以制之凡为人子妇者预当知之以敬于祭祀则鬼神享之以奉于燕饮则賔客乐之以馔于尊亲则衰病宜之其在教也为妇功焉圣人所以致妇女于孝敬惜衰老于充肥者其道如是也严陵方氏曰蜗蜗牛也其殻呙而首有角故也其肉可以为醢故周官鼈人共之以授醢人也苽即周官六谷之苽也脯羮谓干三牲之肉以为羮也和糁不蓼谓既和之以糁则不加蓼也蓼味辛或用或否则以其性味各有所宜故也濡豚犹曲礼所谓濡肉盖和之以湇者醢醤谓和濡鸡之类以醢醤也卵醤鱼子醤也
  山隂陆氏曰蜗醢醤也食之主无时而不食故曰蜗醢而苽食雉羮麦食脯羮鸡羮折稌犬羮兎羮而属下之词即言蜗醢苽食雉羮嫌下折稌麦食不防也腵鍜炼之使精修修节之使雅
  凡食齐视春时羮齐视夏时醤齐视秋时饮齐视冬时凡和春多酸夏多苦秋多辛冬多咸调以滑甘牛宜稌羊宜黍豕宜稷犬宜粱鴈宜麦鱼宜苽
  郑氏曰饭宜温羮宜醤宜凉饮宜寒多酸多苦多辛多咸多其时味以养气也牛宜稌以下言其气味相成
  孔氏曰依经方云春不食酸夏不食苦秋不食辛冬不食咸四时各减其时味与郑注不同者经方所云谓时气壮者减其时味以杀盛气此经所云食以养人恐虚羸故多其时味以养气也此云牛宜稌犬宜粱而上云折稌用犬羮者此据尊者正食上据人君燕食以滋味为美故也
  长乐刘氏曰饭食欲温故比春时羮汁宜故比夏时醤齐欲凉故比秋时饮齐欲冷故比冬时由是以饮食老者则易化而难伤矣春夏秋冬五行之气也天地之化成品彚圣人顺天地而养万民者也欲其饮食春多酸夏多苦秋多辛冬多咸所以参配四时长养五脏之气以助乎五行也调以滑甘者四时仰土以成其能也此经所以养老而补病扶衰故经方之减者以少壮言也牛宜稌牛肉稌饭尤相宜也羊宜黍豕宜稷犬宜粱鴈宜麦鱼宜苽皆其类也岂独于味为宜实亦于人有补焉周官食医掌和王之六食六饮六膳百羞百醤八珍之齐而曰凡防膳食之宜以此又曰凡君子之食恒放焉则食饮膳羞醤珍之法备用于王而士庶君子之食庸得以放之此大司徒得以取而施诸教治以成人子养亲之全徳也严陵方氏曰齐与王制迟速异齐之齐同视与五岳视三公之视同且气之温凉寒莫不异宜味之酸苦辛咸莫不异等虽则不齐然因时适宜以辨其等未始不齐也故谓之齐食齐则黍稷稌粱之类是也羮齐则雉兎鸡犬之类是也醤齐则醯醢韲菹之类是也饮齐则水浆醴凉之类是也可否相济谓之和此言五味六和之所和也故以凡和该之酸所以养骨苦所以养气辛所以养筋咸所以养脉甘所以养肉肉则肌肤之所包而欲其缓滑所以养窍窍则内外之所适而欲其利盖四时之所同然不可多也不可寡也调之使均而已故调以滑甘而利其窍缓其肉焉牛土畜土埶下故宜稌盖稌利下湿者也羊火畜火炎上故宜黍盖黍利髙燥者也豕能遯遯则疾故宜稷盖稷谷之疾者也犬能守守则强故宜粱盖粱谷之强者也鴈随阳阳则舒而迟故宜麦盖稷疾而麦迟故也鱼本隂隂则柔而弱故宜苽盖粱强而苽弱故也此皆周官防膳食之宜也防之所以有合故各以物之性相合者为宜焉六牲不及鸡马见月令解
  延平黄氏曰饮食所以养人而养之过卒以害人而已是故君子养徳则谨言语养体则节饮食盖五行之用不能相无五行之气不能无过不及天有四时人有五脏六腑温凉之气隂阳之中寒之气隂阳之盛万物得温而生育得暑而长大得凉而収敛得寒而坚实一气不备则物受其病焉五脏亦然四齐相废则或养其一脏而遗其四养其一腑而遗其五胜而病隂寒胜而病阳夫饮养阳气则宜以温食养隂气则宜以寒固其理也彼务惬适苟从其私不知其实害之亦不浅矣春能散而収不及焉夏能解缓而坚不及焉秋之气収敛而不及散冬之气坚栗而不及輭在人内有脏腑外有骨肉筋脉感其时气无不然者一时之气有所不及先王则过于一味以救之是故春多酸収散也夏多苦坚解缓也秋多辛散収敛也冬多咸輭坚栗也四味一多虑其不通焉滑所以调之虑其不和焉甘所以调之甘在内则养脾在外则养肉盖于食医则养脾于疡医则养肉四行无土不可四味无甘不可此甘之所以调欤窍者气之所由以通者也窍不利则气穷焉此滑之所以调欤或言四时之气各欲其强春欲木强夏欲火强秋欲金强冬欲水强其势少弱则他气乗之矣木为火所乗则夏令以行为金所乘则秋令以行为水所乘则冬令以行春之正气不获以为生焉五行之病也先王以为五行之于四时如此则万物之所患五行之于五脏如此则一身之所患然则五脏之于四时可不以时致其强哉是故食医之和春多酸则助木而强之庖人致其所制者为之使焉故膳膏芗益木之强耳夏多苦所以助火而强之庖人致其所制者为之使焉故膳膏臊益火之强耳秋多辛其膳膏腥冬多咸其膳膏羶皆然夫运四味之所养分于四脏者脾之为物也载四行之所用均于四时者土之为物也是故脾土属也甘土味也寓于四味而调之所以养土养脾而后脾能运是四味以行焉然则五味之用不亦大乎四齐所眡不失其时矣四和所多不失其节矣牛羊豕犬鴈鱼天产也以为膳者也养人之精稌黍稷粱麦苽地产也以为食者也养人之形精不足于养则气衰形不足于养则气殆然则膳食之养不可相废膳食之宜不可相失食医则又防其所宜致其所养所宜或有失焉则其所养适足以害之矣是故防牛以稌防羊以黍防豕以稷防犬以粱防鴈以麦防鱼以苽夫天产阳也有以宜隂地产隂也有以宜阳盖天产足以养精为气之母地产足以养形为气之宅凡先王之馈食用六谷膳用六牲饮用六清羞用百有二十品珍用八物醤用百有二十罋养王之欲可谓备矣无礼以节之溺志于嗜欲作隂徳以为隂邪作阳徳以为倦怠以物累其形以形累其心以心累其徳则是天下致养于王者适足以累之王何以治野人邪凡齐所眡凡和所多凡防所宜节王之欲可谓备矣是故王心常清不为物所淫王体常寜不为物所伤然后能以义礼养人之欲焉所谓君子者其智足以君国其仁足以子民劳心治人以报野人之所养者也观王之所养则乌可不为己者以制其欲哉
  王氏【昭禹】曰一气判而为隂阳隂阳运而为四时春阳中而气温夏阳盛而气秋隂中而气凉冬隂盛而气寒则温凉寒乃天地所以生成万物者也顺之则人所以安拂之则人所以厉故先王无往而不以四时为本者其知善养之道乎夫以春为阳中而其气温食地产以养形形以聚气形温则气和而疾不作故食以温为齐而眡春时以夏为阳盛而其气羮天产以养精精以集神精则神从之而不离故羮以为齐而眡夏时以秋为隂中而其气凉醤之味咸咸所以养脉而脉輭则和醤凉则除烦而脉得之以輭故醤以凉为齐而眡秋时以冬为隂盛而其气寒饮所以养阳气气之暴在阳济之以寒则为不暴故饮以寒为齐而眡冬时然则温凉寒天之所造以养万物者也酸苦辛咸地之所化以养万物者也人之一身与天地流通其气味所养安可违天之所造地之所化此温寒凉之所御所以必顺四时之气而酸苦辛咸之所节必顺四时之味矣夫春为木阳动以散而生风风生木木之气散而其味则收故木之味酸以春主散则宜多酸以收之夏为火南方阳极而生生火火之气輭而其味则坚故火之味苦以夏主解缓则宜多苦以坚之秋为金隂止以收而生燥燥生金金之气収而其味则散故金之味辛以秋主揫敛则宜多辛以收之冬为水北方隂极而生寒寒生水水之气坚而其味则輭故水之味咸以冬主坚栗则宜多咸以輭之酸苦辛咸其味则因四时以为之节若滑与甘则无所加损焉以其为五味之主而生于土故也滑则所以利之甘则所以缓之唯利故能养窍唯缓故能养气滑以利之甘以缓之正所以调之也黄帝书曰肺欲收急食酸以收之肝欲散急食辛以散之心欲輭急食咸以輭之肾欲坚急食苦以坚之脾欲缓急食甘以缓之亦谓是也天产以养形地产以养精皆丽乎五行之气五行之气有畏恶相反一有不宜则不惟不足以养形气而疾病且乘隙而作先王由是观膳食之宜或以五行相生而为之宜或以五行同气而为之宜或以五行相尅而为之宜牛土畜也稌金谷也土生金牛宜稌则以土生金而为宜也羊火畜也黍火谷也羊宜黍则以火同气而为宜也豕水畜也稷土谷也豕宜稷则以土尅水而为宜也犬金畜也粱土谷也犬宜粱则以金生于土而为宜也鴈火禽也麦木谷也鴈宜麦则以火生于木而为宜也鱼水物也苽水谷也鱼宜苽则以水同气而为宜也物类至多不可胜言言其所常食则推类而可知矣
  山隂陆氏曰牛宜稌以食黍非不可也于稌为宜耳他仿此黍以暑而种粱以凉而收稌宜下地故谓之稌周官食用六谷郑氏谓六谷黍稷稻粱麦苽然则有虞氏之两敦始有黍稷夏后氏之四琏加以稻粱殷之六瑚黍稷稻粱麦苽周之八簋黍稷稻粱白黍黄粱稰穛也
  春宜羔豚膳膏芗夏宜腒鱐膳膏臊秋宜犊麛膳膏腥冬宜鲜羽膳膏羶
  郑氏曰此八物四时肥美也为其太盛煎以休废之膏节其气也牛膏芗犬膏臊鸡膏腥羊膏羶腒干雉也鱐干鱼也鲜生鱼也羽鴈也
  孔氏曰上文食齐视春时至鱼宜苽皆周礼食医之文记者载之于此论调和食饮之法此春宜羔豚一经又记庖人论四时煎和膳食之宜以王相休废相参其味乃善春为木王牛中央土畜春东方木木尅土木盛则土休废用休废之膏故用牛膏也犬属西方金夏南方火火尅金火盛则金休废故用犬膏也鸡属东方木秋西方金金尅木金盛则木休废故用鸡膏也羊属南方火冬水王水尅火水盛则火休废故用羊膏也周礼庖人文与此同郑彼注云羔豚物生而肥犊与麛物成而充腒鱐暵而干鱼鴈水涸而性定此八物者得四时之气尤盛为人食之弗胜是以用休废之脂膏煎和膳之义与此同案洪范五行云思之不睿则有牛祸牛属土也言之不从则有犬祸犬属金也貌之不恭则有鸡祸鸡属木也视之不明则有羊祸羊属火也士相见礼云冬执雉夏执腒故郑知腒为干雉周礼笾人云膴鲍鱼鱐鱐与鲍相对鲍为湿鱼故知鱐是干鱼也鱐既为干鱼故鲜为生鱼王制云獭祭鱼然后虞人入泽梁是冬鱼成也羽族既多而冬来可食者唯鴈故知羽为鴈也庖人云春行羔豚行谓行用此注云宜谓气味相宜其事同也
  长乐刘氏曰阳气始长羔豚将欲盛而壮也春宜食之以助新阳膳用牛膏者欲其顺而大也夏阳气盛极宜抑之使内坚而弗散也故食腒鱐膳以犬膏者艮为狗能止邪所以抑其过也秋隂方胜长阳将潜伏其在外者衰宜补益之故牛犊鹿麛补助阳气者也膳以鸡膏者干为鸡取其健而有常也冬阳伏藏而隂列于外鱼鴈阳物也而善处于隂食之于时宜也膳以羊膏者兑为羊取其内实而外悦且泽也庖人所职应时以顺隂阳之宜其膳如此
  严陵方氏曰羔豚羊豚之小者方春品物之小故以小者为宜腒鱐者雉鱼之干者方夏物有馁败之患故以干者为宜也秋则物成而可尝之时故虽犊与麛皆得以尝之矣冬则物众而可进之时故虽飞与潜者皆得以进之矣羽鸟也不曰鸟而曰羽者以有别于腒也鲜鱼也不曰鱼而曰鲜者以有别于鲔也虽然此止足以为时之宜矣茍惟在脏有所不胜食之不足以为善也故又膳之以膏焉膳膏芗者以春木用事之时脾土有所不胜故以牛芗之土气助养脾也夏火用事之时肺金有所不胜故必以犬臊之金气助养肺也秋金用事之时肝木有所不胜故必以鸡腥之木气助养肝也冬水用事之时心火有所不胜故必以羊羶之火气助养心也芗臊腥羶四者皆言其臭也然五脏独不养肾何也盖肾所主者水而所克者土肾则五脏之所本而元气属焉土则四时之所均而冲气属焉所养者既不可偏于一时又不可拘于一物夫月令中央土之祭心而不祭肾者以是而已然月令于冬时祭肾而与三时异此于冬助养心而与三时同又何也盖彼之所祭者主五脏之形而以养其气此之所胜者主五行之气而以养其形以五脏为主则一本于肾故与三时异而独反本以祭焉以五行为主则还相为本故与三时同而均养所不胜而已
  山隂陆氏曰方春宜养肝今助养脾方夏宜养心今助养肺可谓善矣凡所谓膳如是而后为善膳用六牲牲天产也以作隂徳是之谓善若夏宜腒鱐冬宜鲜羽是宜而已凡所谓宜如是而后为宜周官言行此言宜者为其宜也故行之故曰民之所未安圣人不强行
  王氏【昭禹】曰五行之在天下曰运而无所停一往一返迭盛迭衰其时可因而不可违其理可顺而不可逆而人者五土之所生五行之所致养口纳味养形纳气一味之不调一气之不顺则疾疠得以乘之而至故先王乘时之消息因理之盈虚以节饮食以养性命春行羔豚秋行犊麛所以顺隂阳之中气也夏行腒鱐冬行鲜羽所以顺隂阳之正气也然隂阳之中有余则愆不足则伏其数有消息而休王随之其气有盈虚而盛衰随之不能顺其所宜则失其所养不能察其有余而助其不足则失其所辅善养者顺其时之所宜则其五脏得所养察五行之有余不足而助其休废则其五脏得所补故均其宜而使之无过调其适而使之无不及故春则膳膏芗夏则膳膏臊秋则膳膏腥冬则膳膏羶盖取其衰死者之脂膏煎和之以相助也
  牛脩鹿脯田豕脯麋脯麕脯麋鹿田豕麕皆有轩雉兎皆有芼爵鷃蜩范芝栭蔆椇枣栗榛柿桃李梅杏柤棃姜桂
  郑氏曰脯皆析干肉也轩读为宪宪谓藿叶切也芼谓菜酿也轩或为胖蜩蝉也范蜂也蔆芰也椇枳椇也柤棃之不臧者自牛脩以下三十一物皆人君燕食所加庶羞也周礼天子羞用百有二十品记者不能次録
  孔氏曰麋鹿田豕麕非但为脯又可腥食腥食之时皆以藿叶起之而不细切故云皆有轩不言牛者牛唯可细切为脍不宜大切为轩雉羮兎羮皆有芼菜以和之芝栭者庾蔚云无华叶而生曰芝栭卢氏曰芝木芝也王肃云无华而实者名栭皆芝属也则芝栭是一物也牛脩一鹿脯二田豕脯三麋脯四麕脯五麋轩六鹿轩七田豕轩八麕轩九雉芼十兎芼十一爵十二鷃十三蜩十四范十五芝栭十六蓤十七椇十八枣十九栗二十榛二十一柿二十二二十三桃二十四李二十五梅二十六杏二十七楂二十八棃二十九姜三十桂三十一大夫燕食有脍无脯故知此人君燕食也案周礼笾人醢人正羞唯有枣栗榛桃无以外杂物故知所加庶羞也
  长乐刘氏曰自牛脩至此凡三十有一物四时之和气可以脯可以干可以咸可以藏以备乎老者之所欲也士庶之力虽不得毕备有则储之亦子妇所以尽于孝敬也
  大夫燕食有脍无脯有脯无脍士不贰羮胾庶人耆老不徒食
  郑氏曰尊卑差也
  孔氏曰此一经接上人君燕食因明大夫士庶人燕食不同案郑志云脯非食殽此燕得食脯者谓食不专用脯以为食殽若有余馔兼之则得有脯士不贰羮胾者谓士燕食也若朝夕常食则下云羮食自诸侯以下至于庶人无等
  黄氏曰正道之大致卵胎俯窥四灵为畜者谓九命四民咸无僭礼而周于饮食者也故脍脯是食之珍味而位至大夫燕居常食不得兼之羮胾为食之本也而士之燕居常食亦不得兼之降及庶人唯耆老乃不徒食徒者空也谓七十者无故可食肉矣故云庶人无故不食珍则珍者在庶人为肉也斯礼之行民皆耻僭而不欺闇室矣傥庶人无故礼可食珍则有位者岂称肉食哉圣人垂教秦汉失之贪僭之途既开仁义之源是壅
  严陵方氏曰燕食谓燕飨之食也然与膳夫所言者异矣彼特谓燕居之食耳脍脯羞也故不得兼之言大夫如此则士可知羮胾者食之配士虽降于大夫然阙一不可特不贰之而已言士如此则大夫贰之可知庶人耆老不徒食见王制解
  脍春用葱秋用芥豚春用韭秋用蓼脂用葱膏用薤三牲用藙和用醯兽用梅鹑羮鸡羮鴽酿之蓼鲂鱮烝雏烧雉芗无蓼
  郑氏曰芥芥酱也脂肥凝者释者曰膏藙煎茱萸也汉律防稽献焉尔雅谓之榝和用醯者畜与家物自相和也兽用梅者亦野物自相和也酿谓切杂之鴽在羮下烝之不羮也烧烟于火中也芗苏荏之属也此皆言调和菜酿之所宜也
  孔氏曰上云鱼脍芥酱则谓秋时用芥芥辛于秋宜也鹑羮鸡羮者用鹑用鸡为羮鴽者唯烝煮之而已故文在羮下酿谓切杂和之言鹑羮鸡羮及烝之等三者皆酿之以蓼鲂鱮烝者鲂鱮二鱼皆烝孰之雏烧者雏是鸟之小者火中烧之然后调和雉者文在烝烧之下或烧或烝或可为羮其用无定故直云雉也鲂鱮烝及雏烧并雉等三者调和唯以苏荏之属无用蓼也
  长乐刘氏曰藙气味叶实似茱萸也今闽蜀人尚用以和羮谓为茱萸非也
  严陵方氏曰葱以气达为怱芥以味辛为介春物方生故宜食性之怱者秋物方成故宜食性之介者故脍用二物以和之韭性温而生能乆蓼性辛而气能散温而生固春所宜也辛而散固秋所宜也故豚用二物以和之三牲肉体之大者气之所聚不能无毒故用藙之辛以散其毒焉凡物未始无毒三牲必散之者以肉体特大故也芥蓼之味非不辛然必用藙者能杀虫故也和用醯谓三牲也荀子曰醯酸而蚋聚书曰若作和羮尔惟盐梅则醯与梅皆酸也和之以此所以收其味而已然牲用醯兽用梅者亦各以其类而已
  山隂陆氏曰鲂鱮弱鱼也烹或易烂烝之可也无蓼与不蓼异不蓼不必用蓼耳无蓼直无蓼也
  不食雏鼈狼去肠狗去肾狸去正眷兎去凥狐去首豚去脑鱼去乙鼈去丑
  郑氏曰皆为不利人也雏鼈伏乳者乙者鱼体中害人者名也今东海鰫鱼有骨名乙在目傍状如篆乙食之鲠人不可出丑谓鼈窍也
  孔氏曰自此至攅之一节论治择肉物恶者及果实之属
  严陵方氏曰介物之美莫如鼈然未大在所不食其肉为美其窍为丑故下言鼈去丑狼能害人肠则道其所害之物者故狼去肠乡饮酒云亨狗于东方以祖阳气之则狗固阳畜肾又阳精之舍且恶夫阳之太胜也故狗去肾狸善抟兎善走是其质之轻疾者而脊凥皆非滋美者也故狸去正脊兎去凥狐死正丘首天性然也人杀而取之则杀气聚乎首故狐去首豚者天一之水畜而脑则天五之土气存焉既欲以水畜而有所养且不可以所胜者害之故豚去脑尔雅言鱼谓之乙而鱼之馁必自肠始故鱼去乙谓之乙者其形屈如其字之文也
  山隂陆氏曰雏鼈鼈之雏者夫鼈固美矣然犹如此他物可知狼之肠直狼去肠盖以此狗去肾以其与俗云凡肾豕不如羊羊不如狗今狸脊上一道如界兎凥有九孔豕俯聚精在脑豚为肫豚去脑以此今医方云豕脑食之昬人精神鱼去乙鱼肠谓之乙鱼柔巽隠伏其内又屈甚矣去乙以此亦鱼败自内始
  肉曰脱之鱼曰作之枣曰新之栗曰撰之桃曰胆之柤棃曰攅之
  郑氏曰皆治择之名也
  皇氏曰脱之者治肉除其筋膜取好处故尔雅云肉去其骨曰脱郭云剥其皮也 皇氏又曰作谓动摇也凡取鱼摇动之视其鲜餧馁者不食郭氏云今本作斮之注云谓削鳞也枣易有尘埃恒治拭之使新栗虫好食数数布拣撰省视之桃多毛拭治去毛令色青滑如胆或谓苦如胆者择去之柤棃恐有虫故一一櫕看其虫孔也
  严陵方氏曰尔雅曰瓜曰华之桃曰胆之枣李曰疐之栌棃曰鑚之与此大同而小异
  山隂陆氏曰脱其皮为脱作其鳞为作鱼柔巽隠伏作之可也择而撰之为撰仪礼曰枣烝栗择又曰栗不择桃曰胆之去其苦者如去胆焉







  礼记集説卷七十
<经部,礼类,礼记之属,礼记集说>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説卷七十一    宋 卫湜 撰
  牛夜鸣则庮羊泠毛而毳羶狗赤股而躁臊鸟皫色而沙鸣鬰豕望视而交睫腥马黒脊而般臂漏雏尾不盈握弗食舒鴈翠鹄鸮胖舒鳬翠鸡肝鴈肾鸨奥鹿胃郑氏曰亦皆为不利人也庮恶臭也春秋曰一薰一庮泠毛毳毛别聚旃不觧者也赤股股无毛也皫色毛变色也沙犹嘶也鬰腐臭也望视逺视也腥当为星声之误也星肉中如米者般臂前胫般般然也漏当为蝼如蝼蛄臭也舒鴈鹅也翠尾肉也鹄鸮胖谓胁侧薄肉也舒鳬鹜也鸨奥脾□也鹄或为鸨也
  孔氏曰此一节论腥臊羶臭及诸物不可食者从牛夜鸣至般臂漏皆与周礼内饔职文同牛好夜鸣则其肉庮臭泠谓毛本稀泠毳谓毛头毳结羊若如此其肉羶气臊谓臊恶躁谓举动急躁狗若如此其肉臊恶皫色其色无润泽沙鸣谓鸣而声嘶鸟若如此其肉臭腐腥谓肉结如星望视谓豕视望交睫谓目睫毛交豕若如此其肉似星也黒谓马脊黒般谓色斑斑然马若如此其肉如蝼蛄臭也雏谓小鸟尾盈一握然后堪食若其过小未盈握不堪食也自此以下因广言不堪食之物鵞尾之肉不可食鹄鸟鸮鸟胁侧薄肉不可食鹜即是鸭其翠不可食鸡肝鴈肾亦不可食鸨奥及鹿胃亦不可食奥谓脾□为藏之深奥处凢此皆为不利人也李廵云野曰鴈家曰鹅野曰鳬家曰鹜
  严陵方氏曰夜鸣谓非时而鸣赤股者赤之为色宣布着见股无毛则股着见矣故以赤言之躁则言其性之不静皫言如麃之美而色白沙鸣鸣之悲凉者土宻而温沙疏而凉故谓之沙豕俯首以食首俯则下视曰望视则首昻矣庄子所谓豚之亢鼻盖此类也睫目毛以长故交黒脊者言众体皆异而脊独黒也般犹疾之有瘢在前胫故曰瘢臂握手一握也尾不盈握则形未成矣故弗食言此弗食则下陈者可知尔雅曰舒鴈鵞舒鳬鹜鹅鴈类鹜鳬类以为人所畜不善飞舒而不疾故谓之舒
  山隂陆氏曰庮臭如朽木也朽芗之反也鸣其声也躁其性也毳其尾也望视而交睫腥言其精神黒脊而般臂漏言其形色羊泠毛而毳则羶狗赤股而躁则臊鸟皫色而沙鸣则鬰豕望视而交睫则腥马黒脊而般臂则漏不言则有不皆也且曰则者尽其辞也鬰周官作貍漏周官作蝼盖凢物宜露而鬰之则臭宜覆而漏之则臭漏与鬰言所以臭也蝼与貍言其臭如之雏小鸡也许慎说文云雏鸡子也鸡长尾者故不盈握弗食月令以雏甞黍亦鸡耳为物不同不可食者非一处也故翠言后胖言左右肝肾奥胃又言其肉
  王氏【昭禹】曰天产之物所以资气体之飬者也所禀之气一有不和则资其味者疾疠或乘之而至于为害不少矣牛者服重致逺之物劳于昼而息于夜者牛当伏静之时今而夜鸣则阳内受隂而隂阳不和故其臭庮庮者隂臭之恶也故曰牛夜鸣则庮羊泠毛而毳羶者毛総结谓之泠毛长谓之毳凢毛皆属于肺肺金也羊火畜火胜金今毛反総结而长则火气弱而金胜火矣其臭虽羶而不可食也疾走而无常谓之躁狗金畜也西方隂止以收而生金金于五脏为肺而主皮毛赤股则金气衰而皮毛受病矣躁则反于隂止以収而其性受病矣其病如此则臊臊而不可食也鸟皫色而沙鸣鬰盖物埋藏则鬰塞而不通周礼言貍则貍与鬰文异而义同也皫色则其气鬰而不达于毛羽沙鸣则其气鬰而不达于声音其肉气亦鬰而不可食矣豕水畜也睫火事也火胜水而其病见于目则水火不相逮而隂阳不和此腥之不可食者也马火畜也黒水色也马脊黒则以水胜火而在上其文又般旋至于臂则水盛而火气不足则其臭如蝼蛄而不可食每物而辨则膳羞之用无隂阳偏胜之气而气体之养頼之而安矣
  肉腥细者为脍大者为轩或曰麋鹿鱼为菹麕为辟鸡野豕为轩兔为宛脾切葱若薤实诸醯以柔之
  郑氏曰为脍为轩言大切细切异名也脍者必先轩之所谓聂而切之此轩辟鸡宛脾皆菹类也酿菜而柔之以醯杀腥肉及其气菹轩聂而不切辟鸡宛脾聂而切之轩或为胖宛或作鬰
  孔氏曰此一节眀齑菹之异用肉不同作记之时无菹轩辟鸡宛脾之制旧有此言承而用之故称或曰凢大切若全物为菹细切者为齑其牲体大者菹之其牲体小者齑之用此麋鹿鱼为菹及野豕为轩是菹也麕为辟鸡兔为宛脾者是齑也故郑注醢人云细切为齑全物若防为菹少仪曰麋鹿为菹野豕为轩皆防而不切麕为辟鸡兔为宛脾皆防而切之是菹大而齑小也少仪不云鱼此云鱼记者异闻也此鱼与麋鹿相对是鱼之大者故以为菹其辟鸡宛脾及轩之名其义未闻切葱若薤实诸醯以柔之者此亦少仪文或用葱或用薤故云切葱若薤肉与葱薤置诸醋中故云实诸醯物置醯中悉皆濡孰故云柔之
  羮食自诸侯以下至于庶人无等大夫无秩膳大夫七十而有阁天子之阁左达五右达五公侯伯于房中五大夫于阁三士于坫一
  郑氏曰羮食食之主也庶羞乃异耳秩常也无秩膳谓五十始命未甚老也七十有阁有秩膳也阁以板为之庋食物也达夹室大夫言于阁与天子同处天子二五倍诸侯也五者三牲之肉及鱼腊也
  孔氏曰此一节论天子诸侯及大夫士等尊卑膳食之等差食谓饭也言羮之与饭助以杂物醯酱是食之主故诸侯以下无等差也此谓每日常食若非依常礼食之外或别有牛羊豕之肉随时得为羮也其黍稷稻粱依礼正食之外别有稼穑收获皆得为饭故云羮食无等案公食大夫礼下大夫十六豆上大夫二十豆又周礼掌客云上公食四十侯伯食三十二子男食二十四郑注云食谓庶羞美可食者此庶羞乃异也宫室之制中央为正室正室左右为房房外有序序外有夹室天子尊庖厨逺故左夹室五阁右夹室五阁诸侯卑庖厨宜稍近故降于天子唯在一房之中而五阁也大夫既卑无嫌故亦于夹室而阁三也三者豕鱼腊也士卑不得作阁但于室中为土坫庋食物也天子腊用六牲今云五阁是不一牲为一阁鱼腊是常食之物是故知三牲及鱼腊也严陵方氏曰食为主羮为配人所日用者也惟称有无随其所宜不制丰杀而预为之等焉虽然此特自诸侯以下而已若夫四海之奉一人之尊又安得无等乎周官膳夫王日一举鼎十有二物皆有爼则固有等矣此所以言诸侯以下也前言士不贰羮胾则士羮亦有等矣盖彼主燕食此主常食言之也燕食以礼为主故不可无等常食以养为主故不可不随宜焉大夫无秩膳与酒正秩酒之秩同夹室以自是而达于外故谓之达必于夹室者逺庖厨之义也自诸侯而下则有逺近之殊多少之别者尊者详卑者略尊者隆卑者杀故也天子诸侯于达房则必有常所大夫无常所士但于坫而已夫坫犹爵坫之坫阁则有门以防其出入此又大夫之别
  山隂陆氏曰一羮一食虽不为等可也夫礼曲而不苛盖如此若前所云者皆燕飨等礼秩膳孟子所谓廪人继粟庖人继肉不以君命将之是也若大夫赐则有之不得为常秩膳有阁则台餽有常庋之以湏此亟问亟餽鼎肉子思之所以不恱也堂上为达公侯伯于房中下天子也左达左夹室前堂右达右夹室前堂大夫言于阁三则蒙上房中可知士言于坫一则凢阁用坫亦可知据唯上大夫有阁而此云士于坫一则士虽有阁不足言也
  凢养老有虞氏以燕礼夏后氏以飨礼殷人以食礼周人脩而兼用之凢五十养于乡六十养于国七十养于学达于诸侯八十拜君命一坐再至瞽亦如之九十者使人受五十异粻六十宿肉七十贰膳八十常珍九十饮食不违寝膳饮从于游可也六十嵗制七十时制八十月制九十日脩唯绞紟衾冒死而后制五十始衰六十非肉不饱七十非帛不暖八十非人不暖九十虽得人不暖矣五十杖于家六十杖于乡七十杖于国八十杖于朝九十者天子欲有问焉则就其室以珍从七十不俟朝八十月告存九十日有秩五十不从力政六十不与服戎七十不与賔客之事八十齐防之事弗及也五十而爵六十不亲学七十致政凢自七十以上唯衰麻为防凢三王养老皆引年八十者一子不从政九十者其家不从政瞽亦如之几父母在子虽老不坐有虞氏养国老于上庠养庶老于下庠夏后氏养国老于东序养庶老于西序殷人养国老于右学养庶老于左学周人养国老于东胶养庶老于虞庠虞庠在国之西郊有虞氏皇而祭深衣而养老夏后氏収而祭燕衣而养老殷人冔而祭缟衣而养老周人冕而祭衣而养老郑氏曰记王制有此
  孔氏曰此一节皆王制文记者重録之后人因而不去慎疑不敢删易也
  山隂陆氏曰王制主国故先言养国老于上庠后言凢三王养老皆引年八十者一子不从政内则主家故先言三王养老皆引年八十者一子不从政后言养国老于上庠主家以言故无所谓少而无父者谓之孤一节主国以言故无所谓曽子曰孝子之养老也乐其心不违其志一节主家也故言不从政狭主国也故言不从政广所谓家事有以异于国乎无也故内则终之以凢养老五帝宪三王有乞言五帝宪养气体而不乞言有善则记之为惇史三王亦宪既养老而后乞言亦微其礼皆有惇史一节所谓国事者有以异于家乎无也故王制终之以父之齿随行兄之齿鴈行朋友不相逾轻任并重任分斑白者不提挈君子耆老不徒行庶人耆老不徒食大夫祭噐不假祭器未成不造燕器一节
  庆源辅氏曰脩与脩道之谓敎之脩同周人総三代之礼而兼取其善者以制一王养老之礼也
  曽子曰孝子之养老也乐其心不违其志乐其耳目安其寝处以其饮食忠养之孝子之身终终身也者非终父母之身终其身也是故父母之所爱亦爱之父母之所敬亦敬之至于犬马尽然而况于人乎
  郑氏曰犬马尽然贱喻贵也
  孔氏曰此一节因上陈养老之事遂陈孝子事亲之礼作记之人既云孝子之身终恐人不觧故觧云非终竟父母之身终其孝子之身也言父母虽没终竟已身而行孝道与亲在无异父母所爱敬犬马之属尽湏爱敬而况于父母所爱敬之人乎
  长乐刘氏曰仲尼之门以孝闻者曽子而已参之为道也与夫虞舜易地皆然非其行难也人人皆可以行之所以不逮于曽子者曽子常久而不息也孝子之养老者妇之养舅姑孙之养祖父母犹子之养其父母也故皆曰老焉乐其心者谓左右侍养也晨昬定省也出入从游也起居奉侍也必常赜讨其心之所好者何在所恶者何如然后顺而笃其所好者而却其所恶者果非悖于大义则蔑不可从所以安固老者之行以适其气则心乐矣不违于其志者谓老者平生之志所欲为者以道徳仁义立身名取大荣显于天下者建大令誉于乡闾者崇大孝弟于宗族者抗大志节于人伦者务既心以笃行之必着成效则弗违其所志矣乐其耳目者谓必正身以范其家力行以化其俗则善言常入于亲耳善行常悦于亲目至于婢仆犬马亲之所爱者则敬而爱之必使异于其伦矧其亲族子孙哉皆所以乐其耳目者也安其寝处者谓堂室庭除必完洁之也簟席氊褥衾枕帐幄必常脩治极其所宜而以时更易所以将其爱敬之心而尽其寜亲之志则寝处安矣经云将坐则为长者奉席请席何乡请祍何趾尽其敬以安之之谓也以其饮食忠养之者谓饮也酒也饭也膳也食也如经所陈则其饮食足以尽其忠敬之诚而老者不失其所养矣凢是五事兼于其身常久而不息曽子由之以终其身者具此五美则可知终其身无愧于天地鬼神矣无愧于天地鬼神则其亲有不安之者乎则其子孙有不范之者乎故曽子之孝也天下后世范之者也是故父母之所爱亦爱之父母之所敬亦敬之至于犬马尽然而况于人乎经所谓没身敬之不衰曽子行之己又言之以为敎天下后世老者享其安且乐者莫非曽子之赐也诗云孝子不匮永锡尔类其谓是欤
  严陵方氏曰心存乎无所事之时孝子则乐而不诒其忧志见于有所欲之际孝子则不违以顺其命曰养老何也盖老则近于亲而已近于亲者养之且若是又况于其亲不如是不足以为孝子怡声而问所以乐其耳也柔色以温所以乐其目也定于昬所以安其寝也省于晨所以安其处也以其饮食忠养之者盖养亲之道虽非即饮食以能尽亦非舎饮食以能为君子何以处之亦曰忠养之而已夫忠所以不欺其亲也养之以物止足以养其口体养之以忠则足以养其志矣昔曽子养曽晳曽元养曽子其有酒肉也未始不同及其问有余曽子则曰有曽元则曰亡故孟子以曽子为能养志以曽元为养口体者然是礼也岂特终父母之身而行之乎又且终其身而不敢怠焉经不云乎事死如事生又曰生则敬养死则敬享思终身弗辱也是以于其齐也则思其居处思其笑语思其所乐思其所嗜此非乐其心不违其志乐其耳目安其寝处者乎于其终也则朝事之笾豆以象朝事之所进馈食之笾豆以象食时之所进加笾加豆以象馈之有加羞笾羞豆以象食之有羞既致其养又致其盛既致其盛且致其敬又致其难且美者又服其服而自致焉此非以其饮食忠养之乎岂非终孝子之身乎
  山隂陆氏曰养老如此为其近于亲也言忠养之嫌或伪止言其近亲者犹如此不言亲所爱敬犹如此建安真氏曰孝子爱敬之心无所不至故父母之所爱敬者虽犬马之贱亦爱敬之况人乎哉姑举其近者言之若兄若弟吾父母之所爱也吾其可以不之爱乎若薄之是薄吾父母也若亲若贤吾父母之所敬也吾其可以不之敬乎若慢之是慢吾父母也推类而长莫不皆然若晋武惑冯紞之谗不思太后之言而疎齐王攸唐髙宗溺武氏之宠不念太宗顾托之命而杀长孙无忌皆礼经之罪人也
  凢养老五帝宪三王有乞言五帝宪养气体而不乞言有善则记之为惇史三王亦宪既养老而后乞言亦防其礼皆有惇史
  郑氏曰宪法也养之为法其徳行有读为又又从之求善言可施行也防其礼者依违言之求而不切也孔氏曰此一节论五帝三王养老之礼五帝养老法其徳行三王其徳渐薄非但法其徳行又从求乞善言五帝宪养气体而不乞言者覆説上五帝宪之法奉养老人就气息身体恐其劳动故不乞言也老人有善徳行则记録之使众人法则为惇厚之史三王既法徳行又从乞言依违求之而不逼切皆者皆三代也
  长乐刘氏曰先儒以为宪其徳行乃余义耳若养老之大养则天子用子事父之礼养国老于东胶养庶老于虞庠所以使天下宪法天子敬老之义致孝养于其亲也故但尽礼尽敬以宪万邦而不乞言也又何宪法其徳而已哉
  严陵方氏曰老有考之义考有成之义以其年之髙而徳有成知之深而言有考则帝王之礼或宪或乞不为过矣五帝养气体而不乞言则乞言之礼至三王之世始有五帝而上则亡焉故特曰有也若执酱而馈执爵而酳或以燕礼或以飨礼或以食礼则所以养其气也或肆之筵或授之几或杖于家或杖于国或杖于朝则所以养其体也且五帝之宪也而老者未甞无言要之以徳为主耳故曰有善则记之三王乞言而老者未甞无徳要之以言为主耳故曰三王亦宪既养老而后乞言者养之尽然后言可得而乞也亦防其礼者防则缓而不廹隠而不切之谓盖老者之气衰矣惟不欲以廹切之礼耗其气故也且防諌不倦事亲之礼也君子之于老者未始不以防焉以近于亲故也皆有惇史者言帝王同有是史以记其善也善善而恶恶记之而无所隠史之体也养老之史记善而不记恶则其心可谓厚矣故以惇名之
  山隂陆氏曰凢养老一嵗有三周官仲春罗氏献鸠以养国老一也月令仲秋养衰老授几杖行糜粥饮食二也周官止言国老非遗庶老也以献鸠非庶老之事也月令止言衰老非遗耆老也以授几杖行糜粥饮食非耆老之事也若夫季春天子视学于是大合乐必遂养老月令云季春大合乐而文王世子曰凢大合乐必遂养老又曰适东序释奠于先老遂设二老五更羣老之席位焉是也先儒谓春释菜合舞秋颁学合声皆养老非是案养老皆释奠而合舞言舎菜尔且谓秋合声春合舞非大合乐也言三王养老虽亦宪虽乞言亦防其礼然皆有惇史也是皆已廹
  东莱吕氏曰年之贵乎天下乆矣五帝三王皆尊徳尚齿然五帝三王养老之礼虽同宪与乞言不同盖道有升降风气有厚薄所以如此五帝宪则是瞻仪容视起居不曽有乞言之礼盖当时风气未开人情淳厚朝夕与老者亲炙其仁义之容道徳之光自得于观感不言之际三王不及五帝所以有乞言之礼比之观瞻不言之中气味稍薄五帝养老尽其诚敬所谓洗爵奠斚从容养其气体未甞乞言有善记之惇史盖动容起居从容之间偶然言也记如乡党所记可见惇史之意古者之史名各不同载阃内之事谓之女史所载者后妃之徳载朝廷之事谓之国史所载者天下之大纲记老者善言善行而法之谓之惇史惇盖惇厚之谓三王亦宪者于动容之间然既宪又欲请益咨问得老者一言书绅服膺终身佩服虽宪与乞言不同其问长者亦防其礼此尊老之至如此不敢急迫湏从容欵曲伺间乘暇开端问看防其礼一句是至诚尽礼在老者左右俟从容间暇略端问其所乞之言所法之行皆有惇史记之五帝之时何故不乞言当是时学者皆精防主一更无一毫外心但至诚専一见老者之言无非从容感处所以不待乞言此气味非后世所能及唯顔子孔子曰回也非助我者也于吾言无所不説终日不违如愚少有五帝不乞言之意唯五帝时人人皆然到得孔子出才说予欲无言子贡便説小子何述焉其风气稍薄以此知不乞言孔门中顔子一人而已五帝时风俗淳厚其养气体之时浃洽陶冶之功深非言语训诰所能及三王虽不及五帝然防其礼从容欵曲与后世问荅气味又不同及忠厚惇笃之风衰前言徃行继絶学者所以浇薄今之学者当先思五帝三王浃洽陶冶之意又当思防其礼从容欵曲不敢廹切之意又当思前言徃行不絶则忠厚淳笃之风不衰唯能如此思虽在千百载之下五帝三王之气象夫何逺之有
  淳熬煎醢加于陆稻上沃之以膏曰淳熬淳毋煎醢加于黍食上沃之以膏曰淳毋
  郑氏曰淳沃也熬亦煎也沃煎成之以为名毋读曰模模象也作此象淳熬
  孔氏曰自此至为酏一节论养老湏饮食如养亲之事明八珍之馔并眀羞豆糁之等淳熬者是八珍内一珍之膳名也淳谓沃之以膏熬则煎醢是也陆稻谓陆地之稻以陆地稻米为饭煎醢使熬加于饭上恐其味薄更沃之以膏使味相湛渍曰淳熬毋是禁辞非膳羞之体故读为模言法象淳熬而为之但用黍为异耳食饭也谓以黍米为饭也黍无在水之嫌故不言陆
  山隂陆氏曰淳毋谓之毋禁辞也凢食稷黍为正稻粱为加稻而煎醢加焉沃以膏犹可黍也如此甚矣
  炮取豚若将刲之刳之实枣于其腹中编萑以苴之涂之以谨涂炮之涂皆干擘之濯手以摩之去其皽为稻粉糔溲之以为酏以付豚煎诸膏膏必灭之钜镬汤以小鼎芗脯于其中使其汤毋灭鼎三日三夜毋絶火而后调之以醯醢
  郑氏曰炮者以涂烧之为名也将当为防防牝羊也刲刳博异语也谨当为墐声之误也墐涂涂有穰草也皽谓皮内之上魄莫也糔溲亦博异语也糔读与滫瀡之滫同芗脯谓煮豚若羊于小鼎中使之香美也谓之脯者既去皽则解析其肉使薄如为脯然唯豚全耳豚羊入鼎三日乃内醯醢可食也
  孔氏曰为炮之法或取豚或取牂刲刳其腹实香枣于腹中萑是乱草也苴裹也编连乱草以裹匝豚牂裹之既毕涂之以谨涂谓穰草相和之涂也用之炮豚湏相黏着以此墐涂而泥涂之擘之者谓擘去干涂也手既擘泥不净其肉又热故濯手摩之去其皽膜也为稻粉糔溲之以为酏者付全豚之外煎之于膏若羊则觧析肉以粥和之灭没也小鼎盛膏煎熬豚牂膏必没此豚牂也钜镬汤者谓以大镬盛汤以小鼎之香脯入于大镬汤中使镬中之汤无得没此小鼎若汤没鼎恐汤入鼎中令食壊也毋絶火者欲令用火防热势不絶也郑注刲刳博异语者案易云士刲羊又云刳木为舟与糔溲皆意同而语异也山隂陆氏曰炮诗所谓毛炮是也若将刲之将读如字若将刲之犹如麛执之先儒谓献麛有成礼如之也为稻粉以下一节释为稻粉之法
  珍取牛羊麋鹿麕之肉必脄每物与牛若一捶反侧之去其饵孰出之去其皽柔其肉
  郑氏曰脄脊侧肉也捶之也饵筋腱也柔之为汁和也汁和亦醯醢与
  孔氏曰脊侧肉美今以为珍宜取美处经云去其饵又云去其皽皽为皮莫故饵为筋腱腱即筋之类上炮豚炮牂调以醯醢下渍亦食之以醢若醯故知珍和亦用醯醢
  山隂陆氏曰此言珍则上所谓淳熬等物非珍也周官珍用八物即此牛羊麋鹿麕豕狗狠是欤与牛若一异言牛大牲也牛言布羊以下言施亦以此饵读如合以为饵煎之之饵言去其饵则当以物为饵孰之可知言孰则捶反侧之盖生也
  渍取牛肉必新杀者薄切之必絶其理湛诸美酒期朝而食之以醢若醯醷
  郑氏曰湛亦渍也
  严陵方氏曰渍若濡肉之类醷即前所言饮之醷山隂陆氏曰期朝犹言期年期月期年谓周一年期月谓周一月期朝谓周一朝
  为熬捶之去其皽编萑布牛肉焉屑桂与姜以洒诸上而盐之干而食之施羊亦如之施麋施鹿施麕皆如牛羊欲濡肉则释而煎之以醢欲干肉则捶而食之郑氏曰熬于火上为之也今之火脯似矣欲濡欲干自由人也醢或为醯此七者周礼八珍其一肝膋是也
  孔氏曰此论作熬之法于牛有如上所陈若施设于羊亦如牛也食熬之时唯人所欲若得濡肉则以水润释而煎之以醢也七谓一淳熬二淳模三四炮取豚若牂五珍六渍七熬其一肝膋则此糁下肝膋也但记文不依次故于糁下陈之
  严陵方氏曰曲礼言濡肉齿决盖由制造之异故食之不得不异也
  山隂陆氏曰不与麋鹿麕同曰如之异言羊也
  糁取牛羊豕之肉三如一小切之与稻米稻米二肉一合以为饵煎之
  郑氏曰此周礼糁食也
  孔氏曰周礼醢人云羞豆之实酏食糁食三如一谓取牛羊豕之肉等分如一稻米二肉一者谓二分稻米一分肉也
  山隂陆氏曰三如一不异言牛同是三牲之一施之也
  肝膋取狗肝一幪之以其膋濡炙之举燋其膋不蓼取稻米举糔溲之小切狼臅膏以与稻米为酏
  郑氏曰膋膓间脂举或为巨狼臅膏臆中膏也以煎稻米此周礼酏食也酏当从餰
  孔氏曰举皆也谓炙膋皆燋也酏是粥非是膏煎稻米故改酏从餰也
  山隂陆氏曰珍用八物其为品六一曰二曰渍三曰熬四曰糁五曰肝膋六曰酏言为熬在上言为酏在下熬隆于用火言为稻粉在上亦以此周官糁食即此糁酏食即此酏三相参为糁所谓稻米二肉一合以为饵煎之是也两相差池为酏所谓小切狼臅膏以与稻米为酏是也然则淳熬淳毋所谓糗饵粉餈是欤其谓之淳亦珍也然进于珍矣凢物以淳为珍此篇上言养老继之以此盖珍宜以养老文王世子曰适馔省醴养老之珍具
  礼始于谨夫妇为宫室辨外内男子居外女子居内深宫固门阍寺守之男不入女不出
  郑氏曰阍掌守中门之禁也寺掌内人之禁令也孔氏曰自此至当夕一节论夫妇男女及内外之别又眀妾与适妻尊卑相降之等
  长乐刘氏曰凢礼者为人伦而设也人伦之礼始于谨夫妇焉易称家人女正位乎内男正位乎外男女正天地之大义也家人有严君焉父母之谓也父父子子兄兄弟弟夫夫妇妇而家道正正家而天下定矣又曰闲有家悔亡象曰闲有家志未变也然则夫妇之礼不谨不敬家道莫可得而正也家人之事不闲以防之于细防之初不刚以正之于未然之始则其悔咎不可逭矣故用刚眀闲于细防之始岂徒克有厥家而悔又亡焉是礼也禁于将然故曰志未变也此所以必为宫室先辨内外男子居外女子居内各正其徳业也宫不深则内外之声可通门不固则出入之禁可逾阍寺守之不嫌于处内也故男非其时不入女非其礼不出皆所以为天下之内则也严陵方氏曰天下之本在国国之本在家故礼始于谨夫妇易基乾坤诗首闗雎皆始于谨夫妇之意也谨夫妇故为宫室以居之辨外内以防之男子居外女子居内隂阳之分也深宫则外人不得而入固门则强者不得而啓
  男女不同椸枷不敢县于夫之楎椸不敢藏于夫之箧笥不敢共湢浴夫不在敛枕箧簟席襡器而藏之少事长贱事贵咸如之夫妇之礼唯及七十同藏无闲郑氏曰竿谓之椸楎杙也夫不在敛枕箧等藏之不敢防也咸皆也夫妇七十同藏无闲衰老无嫌及犹至也
  孔氏曰尔雅释宫云在墙者谓之楎郭璞引礼云不敢县于夫之楎椸直曰楎横曰椸楎椸是同类之物横者曰椸则以竿为之夫妇唯至七十同处居藏无所闲别衰老无嫌疑故也
  长乐刘氏曰妇正其徳于内则夫之徳正于外从可知也夫妇谨敬则家道由之莫敢不化也故父父子子兄兄弟弟夫夫妇妇者莫非出于谨敬也而况少事乎长贱事乎贵其敢不敬哉夫妇之礼唯七十同藏无闲夫妇虽未七十同藏未有可嫌者圣人制礼以为天下之内则也夫妇必如此者以为男女内外之礼敬则为先焉夫妇身先于上则男女力行于下以无嫌正有嫌也用有情之难行正人情之易制也山隂陆氏曰枕有箧簟席有襡皆器而藏之不言枕言枕箧不言席言簟席襡嫌凟也即父母舅姑不嫌庆源辅氏曰器而藏之谓藏之于器藏之于器则畏凟之甚也少事长贱事贵虽曰皆如之然有异焉记者之辞不谨也案篇首子妇之礼可知
  故妾虽老年未满五十必与五日之御将御者齐潄澣慎衣服栉纵笄総角拂髦衿缨綦屦虽婢妾衣服饮食必后长者妻不在妾御莫敢当夕
  郑氏曰五十始衰不能孕也妾闭房不复出御御谓侍夜劝息也五日一御诸侯制也诸侯取九女侄娣两两而御则三日也次两媵则四日也次夫人専夜则五日也天子十五日乃一御将御者其徃如朝也角衍字也拂髦或为缪髦也虽婢妾衣服饮食必后长者人贵贱不可以无礼也妻不在妾御莫敢当夕辟女君之御日也
  孔氏曰此经据妾言之然则妻虽五十以上犹得与也夫人及二媵各有侄娣凢六人故三日也天子御法案九嫔注云女御八十一人当九夕世妇二十七人当三夕九嫔九人当一夕三夫人当一夕后当一夕十五日徧妻不在谓卿大夫以下故注云女君大夫一妻二妾则三日御徧士一妻一妾则二日御徧妾常避女君之御日非但不敢当女君之御日纵令自当君之御日犹不敢当夕而徃故诗小星云肃肃宵征夙夜在公注引此云凢妾御于君不当夕是也严陵方氏曰将御者必齐潄澣者则所以致洁敬也婢妾衣服饮食必后长者盖不以贱废尊卑上下之道故也妻不在妾御莫敢当夕者所以避上僭之嫌也
  山隂陆氏曰鬠用组乃笄又曰鬠笄用桑长四寸角非衍字総角拂髦女未笄之饰今服以御言若未足以当君子也故邦君之妻自称曰小童莫敢当夕谓莫敢进御郑氏曰避女君之御日非是诗曰肃肃宵征抱衾与禂实命不犹则凢妾御不当夕其当夕夫人之恵也又曰五日为期六日不詹则男子妇人五日一御亦卫生之经不得如郑説女御及后十五日而御
  庆源辅氏曰故妾必与五日之御其心之厚可知己彼有弃旧室恋新婚与华落色衰复相弃背者亦独何哉老谓色衰也将御者齐潄以至綦屦慎衣服必以礼不敢以靡丽求也详是篇之防其徃如朝敬之至也岂有争妬之心虽婢妾衣服饮食必后长者因上慎衣服遂言虽贱不可以废礼也
  妻将生子及月辰居侧室夫使人日再问之作而自问之妻不敢见使姆衣服而对至于子生夫复使人日再问之夫齐则不入侧室之门子生男子设弧于门左女子设帨于门右三日始负子男射女否
  郑氏曰侧室谓夫之室次燕寝也作有感动也夫齐则不入侧室之门若始时使人问也弧者示有事于武帨者事人之佩巾表男女也始有事也负之谓抱之而使郷前也
  孔氏曰从此以下终篇末论国君以下至庶人生子之礼及适庶羞别妻妾异等所生男女养教之法此经则眀大夫以下未生子之前夫问之冝及生子设弧矢之法及月辰谓生月之辰初朔之日也正寝之室在前燕寝在后侧室夫次燕寝在燕寝之旁故谓之侧室妻居侧室则妾亦当然故春秋云赵有侧室曰穿是妾之子也生子不于夫正室及妻之燕寝必于侧室者以正室燕寝尊故也
  庆源辅氏曰当产而避燕寝居侧室其自敛戢者至矣岂复有骄其夫之意哉夫使人日再问之者爱而不失于狎敬而不失于疏孔氏引春秋非侧室自是妾之常居妻不敢见虽病不敢忘礼使姆衣服而对虽遽不敢失礼夫之于妻其恩至矣至于齐则不以防掩义三日负子男射女否敎以行矣敬之至也如是而长男不武女不顺可以无憾已
  山隂陆氏曰言衣服则姆代服其服以对欤设帨知有酒食之事而已
  严陵方氏曰设弧于门左左者天道所尊设帨于门右右者地道所尊必曰设者方男女之生其于弧帨有可用之道而未能有用之实也古之人重男女之生又重男女之别非特见于弧帨而已男则寝于牀之尊女则寝于地之卑其衣之也男以昼服之裳女以夜服之禓其弄之也男以所有事之璋女以所有事之瓦
  国君世子生告于君接以大牢宰掌具三日卜士负之吉者宿齐朝服寝门外诗负之射人以桑弧蓬矢六射天地四方保受乃负之宰醴负子赐之束帛卜士之妻大夫之妾使食子
  郑氏曰接读为捷捷胜也谓食其母使补虚强气也诗之言承也桑弧蓬矢本太古也天地四方男子所有事也保保母保受乃负之代士也醴当为礼声之误也礼以一献之礼赐之束帛酬之以币也士妻大夫之妾时自有子使之食子不使君妾适妾有敌义不相防以劳辱事也
  孔氏曰此一经论国君世子生及三日负子及食之法妇人初产必困病虚羸故接以大牢诗者持也以手承下而维持抱负之桑蓬皆质素之物故知本太古也男子上事天下事地旁御四方之难故云所有事然射礼唯四矢者谓天地非射事所及唯御四方故止四矢蓬是御乱之草桑众木之本也赐之束帛约士昬礼礼賔酬币之法士负子故还用士礼案王氏曰接以大牢者谓接待夫人以大牢皇氏曰士之妻大夫之妾者随课用一人故桓六年左云卜士负之士妻食之不云有大夫妾文略也
  长乐刘氏曰接者继续之谓也诸侯有国家社稷宗庙人民其且付事任靡轻夫人始生世子乃有继续之道故接引其子禆有立志而礼用大牢也母方生子分血气未可以兴而男子之生必于丈夫之手所以卜求吉士负之以行接子之礼乃俾射人桑弧蓬矢射天地四方者眀其先王之道承祖父之付必有徳政以达乎天地四方是假桑蓬以申其志焉
  严陵方氏曰接以大牢者以大牢之礼接见其子也掌具则其设礼之具也卜士之眀诗者将使负子下言诗负之是矣必使眀诗者负子则期于能言故也眀诗者谓之诗犹眀易者谓之易祭义言易抱龟南面是矣既得吉卜然后宿齐朝服负之则敬之至也射人则使之代射天地四方也保受乃负之则受其子于士乃负之也盖士之负子特为斯湏之礼而已宰既掌具故以醴礼其负子之士仍赐束帛以酬之也使食之者食则乳之也夫射之为道此男子之所当为者故士使之射不能则辞以疾方子之生则使人代之以射且示其有志然桑非弓干之上者蓬非矢材之劲者然则桑蓬取其用之义以见虽有其志未备其事而成人有渐也
  山隂陆氏曰接读如字书曰接下思恭诗负之犹特牲受嘏词曰诗懐之也诗曰乃生男子载寝之牀载衣之裳载弄之璋其泣喤喤朱芾斯皇室家君王此岂所谓其诗与醴读如字醴以礼之冠礼曰乃醴賔一献之礼婴儿多类乳母则婴儿以乳转者有矣又大任之母文王也目不视恶色耳不听恶声以为古之胎敎者皆如此则食母岂可以不择哉
  庆源辅氏曰大牢牲之大也大宰官之尊也所以重世子也据下凢接子可知士之负子斯湏而已必醴而赐之者所重在子也醴士而不及射人士负我者也射人我所使也固不可同矣诸母则择之乳母则卜之者岂非情性之尚犹可见而气血之相冝有不可知者邪






  礼记集説卷七十一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説卷七十二    宋 卫湜 撰
  凢接子择日冢子则大牢庶人特豚士特豕大夫少牢国君世子大牢其非冢子则皆降一等
  郑氏曰凢接子择日虽三日之内尊卑必皆选其吉焉冡子天子世子也冡大也冢子犹言长子通于下也庶人至国君世子皆谓长子非冢子谓冢子之弟及众妾之子生也天子诸侯少牢大夫特豕士特豚庶人犹特豚也
  孔氏曰此一节论国君以下至庶人以上接子牲牢之异并适庶不同下云国君世子大牢故知上冢子谓天子世子也防服父为长子是上下通称长子故郑云通于下谓通庶人士大夫也士特豚则庶人全应无牲礼穷故与士同用豚也
  严陵方氏曰择日卜日也卜而择之故也
  山隂陆氏曰据上羮食自诸侯以下至于庶人无等应云诸侯世子据上庶人特豚应云国君大牢今曰国君世子大牢为其接以大牢同于王也是以盛言之尽其辞焉耳且言冢子则大牢庶人特豚士特豕大夫少牢国君世子大牢推国君而逺之使不偪上也又以着自庶人积隆至是穷矣盖礼穷则同此皆言之法也
  庆源辅氏曰父子之气未甞不相接也生三日而又以礼接之于是为至
  异为孺子室于宫中择于诸母与可者必求其寛裕慈恵温良恭敬慎而寡言者使为子师其次为慈母其次为保母皆居子室他人无事不徃
  郑氏曰异为孺子室于宫中者特埽一处以处之诸母众妾也可者傅御之属也子师敎示以善道者慈母知其嗜欲者保母安其居处者士妻食乳之而已此人君养子之礼也他人无事不徃为儿精气防弱将惊动也
  孔氏曰此一节谓三日负子之后三月名子之前诸侯养子选择诸母及养子之法此文虽据诸侯其实亦兼大夫士也但士不具三母耳大夫以上则具三母故防服小功章中君子为庶母慈己者郑注引此三母独言慈母举中以见上下是知大夫有三母也为之服小功若诸侯之子三母则不服也此虽在三月之前其实三月之后养子亦当然也
  长乐刘氏曰寛则容徳固多裕则临事不挠慈则仁性丰盈恵则恩意浃洽温则言动粹和良则心意纯淑恭则容止必庄敬则诚眀弗散具此八善而加之以畏慎将之以寡言妇人之全徳也然后可以为子之师焉若夫爱子以徳时其志意体其寒温察其好恶相其寝兴顺其长育者慈母之职也保防其身卫养其气时其衣服节其饮食侍其寝寐防其疾苦而専司负之者保母之职也夫世子国之根本生灵休戚之所繋也弗正厥始用基徳善则比于匪人终戕其性矣孔子曰性相近也习相逺也弗淑其习乌能正厥性俾近于圣贤哉先王制礼慎乎防也乃及于是知所务矣三代所以世有贤君继继承承于万世作民父母以建皇极者岂无所自哉
  严陵方氏曰诸母与曲礼不潄裳之诸母同择于诸母将使之为子师也虽非诸母而其徳如下所言可以为人师者亦择之故曰与可者
  山隂陆氏曰孺子防弱湏人以成之时也于是择师傅焉书曰孺子其朋其徃正言孺子以此此三母犹三师也言慈母以知师之为严言保母以知慈之为傅
  庆源辅氏曰异为孺子室于宫中则其视者不杂矣又使寡言者傅之则其听者不杂矣书曰敬敷五敎在寛是敎人者当以寛裕为先也况于保孺子乎慈恵则有以爱其生温良则其气质之移之也易恭敬则其情性之感之也深有是众徳而又能慎而寡言焉然后以之为子师慎则其心一而不分寡言则其行敏而不躁师保孺子者尤其冝也慎则言语自寡
  三月之末择日翦髪为鬌男角女羁否则男左女右是日也妻以子见于父贵人则为衣服由命士以下皆潄澣男女夙兴沐浴衣服具视朔食夫入门升自阼阶立于阼西乡妻抱子出自房当楣立东面
  郑氏曰鬌所遗发也夹囟曰角午达曰羁贵人大夫以上也由自也朔食天子大牢诸侯少牢大夫特豕士特豚也夫入门者入侧室之门也大夫以下见子就侧室见妾子于内寝避人君也
  孔氏曰自此至如养礼一节眀三月之末卿大夫以下名子之法又书名藏之州府妻遂适寝夫入与妻馔食之事三月翦髪所留不翦者谓之鬌囟者是首脑之上缝故説文云十其字象小儿脑不合也夹囟两旁当角之处留发不翦曰角午达者案仪礼云度尺而午注云一纵一横曰午今女翦发留其顶上纵横各一相交通逹故云午达不如两角相对但纵横各一在顶上故曰羁羁者只也上文云妻将生子居侧室则知此夫入门即入侧室之门亦南乡故有阼阶西阶也但卿大夫之室唯有东房妻抱子出东房当楣东面立与夫相对也人君则见适子于路寝见庶子于侧室并见下文然大夫见妾子于内寝诸侯见妾子于侧室何以下文适子庶子见于外寝注云此适子谓世子弟也庶子妾子也外寝君燕寝也则是人君见妾子于外寝不在侧室也盖人君世子之弟见于外寝也妾子见于侧室但庶子抚首咳而名之与世子弟同故连文云见于外寝其实在侧室也严陵方氏曰角则相对以其耦也羁则相午以其竒也雄所谓羁角之哺果而防之是矣或男耦而女竒取隂阳之相湏也或男左而女右取隂阳之相类也
  庆源辅氏曰男女初生羁角左右其辨也如此则知男女之别无非自然之理岂特以末流之害然后制礼以别之邪
  山隂陆氏曰上言特豚特豕少牢大牢此言具视朔食亦相备也接子进于见子一等则其衣服进可知若国君世子大牢以冕服接之欤
  姆先相曰母某敢用时日祗见孺子夫对曰钦有帅父执子之右手咳而名之妻对曰记有成遂左还授师子师辩告诸妇诸母名妻遂适寝
  郑氏曰某妻姓若言姜氏也祗敬也或作振钦亦敬也帅循也钦有帅言敎之敬使有循也执右手眀将授之事也记有成者记犹识也识夫之言使有成也师子师也后告诸母若名成于尊适寝复夫之燕寝孔氏曰此一节论母以子见父及父名子妻遂适寝之事妻既抱子当楣东面而立傅姆在母之前而相佐其辞孺稚也谓恭敬奉见稚子夫对妻言当敎之令其恭敬使循善道对讫以一手执子右手以一手承子之咳而名之妻对夫云当记识夫言敎之使有成就对讫遂左乡回还转身西南以子授师也诸妇谓同族卑者之妻诸母同族尊者之妻后告诸母欲名成于尊也
  严陵方氏曰夫曰钦有帅者欲其帅敎而不敢怠也妻曰记有成者欲其成身而不敢忘也执其右手则期其力事也左还授师则顺其阳道也孩子以咳之则笑故谓之孩咳而名之则若笑而受其名
  山隂陆氏曰咳而名之待之若有识焉咳始谁之时也夫对曰敬当有以帅之妻对曰记当有以成之帅之者父道也成之者母道也妻言遂适寝妾言遂入御妻言夫入食如养礼妾言礼之如始入室妻之辞庄妾之辞渎言之法也
  庆源辅氏曰姆先相曰敢用时日祗见孺子夫妇之礼严矣夫对曰钦有帅妻对曰记有成夫妇之义一矣姆先相者妻既抱子当楣东面而立傅姆在母之前而相佐其辞也
  夫告宰名宰辩告诸男名书曰某年某月某日某生而藏之宰告闾史闾史书为二其一藏诸闾府其一献诸州史州史献诸州伯州伯命藏诸州府夫入食如养礼郑氏曰宰谓属吏也春秋书桓六年九月丁卯子同生四闾为族族百家也闾胥中士一人五党为州州二千五百家也州长中大夫一人皆有属吏献犹言也夫入已见子入室也其与妻食如妇始馈舅姑之礼也
  孔氏曰此经谓卿大夫以下故以名徧告同宗诸男也若诸侯既絶宗则不告诸男也此举诸男是卑者卑者尚告则告诸父可知书名而藏之谓以简防书子名而藏之家之书府此据卿大夫以下而引春秋者欲证名子生年月日之事也郑云四闾为族以下皆周礼地官文闾之属吏则有闾史州之属吏则有州史州伯则州长州府是州长之府藏夫入从侧室入正室也案士昬礼妇盥馈舅姑特豚合升侧载右胖载之舅俎左胖载之姑俎大夫以上则无文郑知如妇始馈舅姑者以下文云妾生子及三月之末见子之礼如始入室眀知此如养礼如始入室养舅姑之礼也
  严陵方氏曰名则辩告之以示于众书则藏之以于乆则以男子者人之所贵重故也若华封人之祝尧以是而已
  山隂陆氏曰据此闾有府史州亦有府史而周官不言闾胥州长乡遂之官也其府史胥徒王以委之然则出使长之其犹出封欤
  世子生则君沐浴朝服夫人亦如之皆立于阼阶西乡世妇抱子升自西阶君名之乃降
  郑氏曰子升自西阶则人君见世子于路寝也见妾子就侧室凢子生皆就侧室诸侯夫人朝于君次而禒衣也
  孔氏曰此一节眀人君见世子及适庶之礼案内司服注云后六服后从王祭先王则服祎衣祭先公则服揄翟祭羣小祀则服阙翟鞠衣黄桑服也展衣以礼见王及賔客禒衣御于王之服诸侯夫人以下所得之服各如王后之服则夫人亦如王后也此既在路寝与君同着朝服则是以礼见君合服展衣注云次而禒衣者此谓见子见子若讫则当进入君寝侍御于君故服进御之服次者首饰次第髪为之则少牢礼发鬄是也郑注云古者或剔贱者刑者之髪为之
  山隂陆氏曰不言三月之末嫌缓不言执其右手咳而名之嫌慢皆非所以言世子故也上下比义使从可知已
  适子庶子见于外寝抚其首咳而名之礼帅初无辞郑氏曰适子谓世子弟也庶子妾子也外寝君燕寝也无辞辞者谓钦有帅记有成也
  孔氏曰此一节眀人君见世子弟及妾子之礼适子谓太子之弟见于外寝庶子则见于侧室但抚首咳名无辞之事与世子之弟同故与适子连文同云见于外寝其实庶子见于侧室也帅循也初谓前文世子生见于路寝君夫人皆西乡言见适子庶子威仪依循初世子之法但无勅戒之辞然夫人所生之子容可如世子见礼若妾之见子则不得与夫人同当与卿大夫之妻见适子同但不亲抱子耳案前世子生君名之乃降亦无辞也而云适子庶子无辞者以前文卿大夫妻见适子之时既有父执右手咳而名之及戒告之辞故于世子之礼略而不言其实世子亦执右手咳而名之及戒告也故郑引前文卿大夫见子之辞而言之也
  严陵方氏曰适子庶子止见于外寝则世子见于路寝可知
  山隂陆氏曰内寝适寝也外寝路寝也据防大记君夫人卒于路寝大夫世妇卒于适寝郑氏谓外寝燕寝也非是
  凢名子不以日月不以国不以隠疾大夫士之子不敢与世子同名
  郑氏曰不以日月不以国终使易讳不以隠疾讳衣中之疾难为医也不敢与世子同名尊世子也其先世子生亦勿为改
  孔氏曰此一节论名子之法尊卑上下同有讳避大夫士之名子当辟世子之名案春秋卫襄公名恶其大夫有齐恶齐恶先卫侯生故与卫侯同名故郑知先生者不改也
  马氏曰谷梁曰卫侯恶又有卫齐恶此何为君臣同名也君子不夺人名不夺人亲之所名重其所从来也故大夫士之子不敢与世子同名则君臣不同名矣至于为臣而与君同名则特称字而已
  山隂陆氏曰名子不以日月不以国不以隠疾正也其又致曲则不以山川曲礼是也其又加详焉则不以官不以畜牲不以器币春秋是也不言日月其辟之如此则不以日月不疑曲礼先不以国以着国君名之如此内则蒙上国君不疑故以叙言之若不以山川而仲尼名丘则凢所谓不以名子者国君之礼也故曰以官则废职以山川则废主以畜牲则废祀以器币则废礼晋以僖侯废司徒宋以武公废司空先君献武废二山
  妾将生子及月辰夫使人日一问之子生三月之末潄澣夙齐见于内寝礼之如始入室君已食彻焉使之特馂遂入御
  郑氏曰内寝适妻寝也礼谓已见子夫食而使独馂也如始入室始来嫁时妾馂夫妇之余亦如之既见子可以御此谓大夫士之妾也凢妾称夫曰君孔氏曰此一节论大夫妾生子之礼异于适子之法也君谓夫也妾贱故谓夫为君宫室之制前有路寝次有君燕寝次夫人正寝卿大夫以下前有适室次有燕寝次有适妻之寝但夫之燕寝对夫人及适妻之寝及侧室为在外故郑前注云外寝君燕寝也此经称内寝知是适妻寝也案昬礼夫妇同牢之后媵馂夫余御馂妇余彼谓正妻若妾初嫁始来夫妇共食初来之妾特馂其余今妾已见子夫妇共食令生子之妾特馂其余亦如始来时也前文大夫妻见子之后遂适夫寝未即进御后云夫入食如养礼乃始进御此文云见子遂入御故郑知大夫士之妾异正妻也
  严陵方氏曰使之特馂则私之而已以其贱故也山隂陆氏曰此言潄澣夙齐不言沐浴朝服相备也夙齐言昔朝服言今
  庆源辅氏曰妾生子而礼之如始入室所以使之知大分已定于其初矣特馂所以之然其分不可得而易也
  公庶子生就侧室三月之末其母沐浴朝服见于君摈者以其子见君所有赐君名之众子则使有司名之郑氏曰摈者傅姆之属也人君尊虽妾不抱子有赐于君有恩恵也有司臣有事者也
  孔氏曰此一经眀君庶子生及三月见父异于世子之礼前文已云适子庶子见于外寝异于世子今此更重出者以前文庶子与适子连文恐事事皆同适子故以此经特见庶子之法案前注云凢子生皆就侧室今特举庶子则世子可知也生子之妾君所特有恩赐偏所爱幸君则自名其子故曰君名之众子谓众妾之子不特御则使有司以名其子也其母朝服见于君故摈者抱子
  严陵方氏曰公庶子即前所言见于外寝者是也此申眀言之耳
  山隂陆氏曰庶子言就侧室则世子不就侧室可知其母沐浴朝服则君不沐浴朝服可知据世子生则君沐浴朝服夫人亦如之经有世子有适子有庶子有众子适子世子之母弟也众子庶子之弟
  庶人无侧室者及月辰夫出居羣室其问之也与子见父之礼无以异也
  郑氏曰夫虽辟之至问妻及见子之礼同也庶人或无妾
  孔氏曰庶人无侧室故夫出辟之若有侧室则妻在侧室夫自居正寝不湏出居羣室也其问之与卿大夫士同也
  严陵方氏曰庶人或无妾故有无侧室者羣室则固无定所矣凢此以庶人之贱故其礼略也
  凢父在孙见于祖祖亦名之礼如子见父无辞
  郑氏曰见子于祖家统于尊也父在则无辞有适子者无适孙与见庶子同也父卒而有适孙则有辞与见冢子同父虽卒而庶孙犹无辞也
  孔氏曰此一节论孙见祖之礼卿大夫以下之事父之于子有重之事故有告戒之辞今孙见于祖适子既在其孙犹为庶孙且隔于父无所重故与见庶子同无辞者也若所生适子其父既卒则适孙与冢子相似当有辞若庶孙父虽卒见祖亦无辞也严陵方氏曰父在谓祖在也据子之父称之故曰父尔以祖名之而不以父者家事统于尊故也
  食子者三年而出见于公宫则劬大夫之子有食母士之妻自养其子
  郑氏曰士妻大夫之妾食国君之子三年出归其家君有以劳赐之劬劳也大夫之子食母选于傅御之中防服所谓乳母也士之妻贱不敢使人
  孔氏曰此一节论国君以下及大夫士适妻养子之人尊卑有别
  山隂陆氏曰不言寝不言君所嫌防也
  庆源辅氏曰劬母道也劳不足以尽之诗云母氏劬劳
  由命士以上及大夫之子旬而见冢子未食而见必执其右手适子庶子已食而见必循其首
  郑氏曰旬当为均声之误也有时适妾同时生子子均而见者以生先后见之既见乃食亦辟人君也冢子未食而见适子与庶子已食而见急正缓庶之义也此谓天子诸侯尊别世子虽同而母礼则异矣孔氏曰此一节论大夫及命士适妻与妾同时生子见之先后差异之别并眀天子诸侯见冢子及适庶缓急之仪旬者均也谓大夫命士适妾生子皆以未食之前均齐见又先生者先见后生者后见虽见有先后同是未食之前故郑云均而见冢子以下郑知是天子诸侯者以上文命士以上及大夫之子适庶均见此则有食前食后见之不同又前文云世子生其次适庶见于外寝是国君之礼此经亦云适子庶子故知是天子诸侯也未食谓未与后夫人礼食而先见冢子是急于正也先与后夫人礼食之后然后始见适子庶子是缓于庶也
  严陵方氏曰生子则必有食礼大夫士之子则旬而见天子诸侯之子则有未食已食之别者详于贵略于贱故也
  山隂陆氏曰言子既见之后凢旬一见冢子则未食而见适子庶子则食而后见此急正缓庶之义也执而见之者待之若与已等冢子故也其名之也如此新安朱氏曰此説疑郑失之旬如字谓十日也别记异闻或不待三月也承记大夫礼而又别其冢适庶子之异同冢子之礼仍与前章同唯适子庶子为异耳
  子能食食教以右手能言男唯女俞男鞶革女鞶丝郑氏曰俞然也鞶小囊盛帨巾者男用韦女用缯有饰縁之则是鞶裂与诗云垂带而厉纪子帛名裂繻字虽文异意实同也
  孔氏曰此一节论男女自防少敎之之事男女鞶囊之外更有缯帛之物縁而饰之则是春秋桓二年所称鞶裂者与案作鞶厉此注云鞶裂其义同也严陵方氏曰教以右手则取其强是男女所同也长乐陈氏曰古者革带大带皆谓之鞶内则所谓男鞶革带也春秋所谓鞶厉大带也易言鞶带子言鞶帨许慎服防杜预之徒皆以鞶为带郑独以男鞶革为盛帨之囊误也诗言垂带而厉毛苌杜预之徒皆以厉为带之垂者郑独以而厉为如裂亦误
  六年敎之数与方名七年男女不同席不共食八年出入门户及即席饮食必后长者始敎之让九年敎之数日十年出就外傅居宿于外学书计衣不帛袴礼帅初朝夕学防仪请肄简谅
  郑氏曰方名东西也不同席其食蚤其别也敎之让示以防耻也数日朔望与六甲也外傅敎学之师也不用帛为袴为太温伤隂气也礼帅初遵习先日所为也肄习也谅信也请习简谓所书篇数也请习信谓应对之言也
  孔氏曰自此至尚左手论敎男子从防及长居官至致事之事礼帅初者帅循也行礼动作皆帅循初日所为学防仪者从朝至夕学防少奉侍长者之仪请习学篇章简礼及应对信实言语也
  严陵方氏曰知方非徒知其逺近上下而已又有以知隂阳向背之冝不同席欲其居处之异也不共食欲其嗜欲之分也出入门户则欲其行之让也即席则欲其坐之让也饮食则欲其食之让也经曰父之齿随行兄之齿鴈行则行固欲其让也又曰祍席之上让而坐下觞酒豆肉让而受恶则坐与饮食又欲其让矣由是推之则无所徃而不让矣天有十日故九年敎之数日然日有十则先敎于九年数与方皆五则后敎于六年者何也盖日阳也数与方皆隂也有干知大始坤作成物之意十者天地隂阳生成之理备矣出就外傅曽子问所谓古者男子外有傅是矣书即周官保氏所谓六书是也计即所谓九数是也以数必计其多少故又谓之计焉自学书计而下皆就外傅所学之事也礼帅初谓遵习先日所为而不敢变也虑其妄有所改为故也朝夕学防仪者至此乃可以责事长之礼故也若昧爽而朝之类则朝之所当学也若日入而夕之类则夕之所当学也简防也谓古先之事必书于防必请而后习之者则以不敢専故也
  马氏曰书文字也以竒乗耦刚柔杂比以相成故曰文以其始于一二而生之至无穷故曰字以其可以记事故曰书文言其形字言其法书言其用先王之世书止为六艺之一而以之敎小学者盖书者学之所始敎之于始固其所以成之也
  山隂陆氏曰十年以后有学无敎据六年敎之数与方名八年始敎之让九年敎之数日请习简而易从谅而易知之事
  横渠张氏曰袴则今之袴也今之袄子也不以帛则用布也请肄简谅则童子自请所习于长者也长者所以敎者当以简谅童子未能致文故姑敎之以简童子未能择信故且使之守信
  庆源辅氏曰方名地事也六年敎数一至十也十年学计百千万亿也计者数之総也居宿于外者居日事也与燕居闲居同袴下服不用帛然则上衣犹用帛也礼帅初者前已敎之逊让礼之端也朝夕学防仪者则至是不容有暇也有暇则又请习简谅矣
  十有三年学乐诵诗舞勺成童舞象学射御二十而冠始学礼可以衣裘帛舞大夏惇行孝弟博学不教内而不出
  郑氏曰先学勺后学象文武之次也成童十五以上之称大夏乐之文武备者也内而不出谓人之谋虑也
  孔氏曰勺籥也十三之时学此舞籥之文舞象谓武舞也用干戈之小舞以年防习文武之小舞也二十成人血气强盛无虑伤损故可以衣裘帛大夏是禹乐禅代之后在干戈之前文武俱备故二十习之博学不敎谓广博学问不可为师敎人内而不出者蕴蓄其徳在内而不得出言为人谋虑
  河南程氏曰天下之英才不为少矣特以道学不眀故不得有所成就夫古人之诗如今之歌曲虽闾里童稚皆习闻之而知其说故能兴起今虽老师夙儒尚不能晓其义况学者乎是不得兴于诗也古人自洒埽应对以至冠昬防祭莫不有礼今皆废壊是以人伦不明治家无法是不得立于礼也古之人声音所以养其耳采色所以养其目歌咏所以养其性情舞蹈所以养其血脉今皆无之是不得成于乐也是以古之成材也易今之成材也难古人为学也易八嵗入小学十三入大学舞勺舞象有歌以养其耳舞干羽以养其气血其心急则佩韦缓则佩出入闾里则视聴游习与政事之施莫不由此如此则非僻之心无自而入 又曰古者家有塾党有庠遂有序故未甞有不入学者八嵗入小学十五择其秀者入大学不可敎者归之于农三老坐于里门出入察其长防进退揖让之序至于闾里乡党之间如三百五篇之类人人讽诵要之莫非止于礼义之言十三又使之舞象然则虽未能深知义理兴起于诗其心固已善矣后世虽白首未甞知有诗此古今异习也以古所习安得不厚以今所习安得不恶
  横渠张氏曰古者敎童子先以舞者欲柔其体也心下则气和气和则体柔古者敎胄子必以乐欲其体和也敎之舞敎之乐所以欲其和学者志则欲立体则欲和二十博学无方犹知类通达
  严陵方氏曰成童先儒谓十五以上不言十五则以所学之事不止于十五之时故也非有成人之材则不足以习武非有成物之效则不足以立物故武事必于成童敎之且勺虽告武王之乐然以勺其道而道成于文故也象虽奏文王之乐然以象其事而事成于武故也必以告武王之乐为文者以示文之道必有武为之备也必以奏文王之乐为武者以示武之事必以文为之经也勺固成王之乐以告成大武故取义如此冠者成人之服也冠而后备服服备而后可以行礼故始学礼也孔子言立于礼成于乐此则先乐而后礼何也盖孔子所言者礼乐之情也此所学者礼乐之文也自情言之则礼浅而乐深自文言之则礼难而乐易此以学文为主故先其易而后其难者学记曰先其易者后其节目盖谓是矣以其服备故可以衣裘帛舞大夏则备文武故也文王世子敎文武之舞皆于夏学以是且十有三年舞勺则有文而无武成童舞象则有武而无文二十成人然后舞备文武乃其称矣敎让于八年学幼仪于十年则孝弟之道固已知之及成人然后笃而行之以期于熟焉孟子言幼学壮行是矣博学不教者盖学所以为己敎所以为人故博学不教内而不出者以其果足以为人故志乎内而无事乎外有所入而无所出也
  山隂陆氏曰始学礼凢言始自今始尔其余不言始有前此者矣据八年始敎之让三十而有室始理男事四十始仕有学无敎聚之而已子弟之道也 又新説曰象舞文王之乐也武舞武王之乐也酌舞成王之乐也周之武兆于文王故其乐名之曰象而诗曰肇禋维周之祯是也大于武王故其乐曰大武而诗曰胜殷遏刘耆定尔功是也成于成王故其乐名之曰酌而其序曰言能酌先祖之道以养天下是也天下之理自其成而观之易知也故十三舞勺自其兆而观之难知也故十五舞象大夏则舞之文武中者也有干戚有羽籥文武之道备矣故二十而后舞大夏公羊曰朱干玉戚以舞大夏八佾以舞大武记言朱干玉戚以舞大武八佾以舞大夏其言正相反则夏有干戚可互见矣诗言籥舞笙皷又言以籥不僭记言夏籥序兴其言正相当则夏有羽籥可知矣庆源辅氏曰十年衣不帛袴谓袴不用帛耳博学不敎内而不出独善而己独善其身未足以善人也博学无方孙友视志取诸人以为善也取诸人以为善则善足以及人矣
  三十而有室始理男事博学无方孙友视志四十始仕方物出谋虑道合则服从不可则去五十命为大夫服官政七十致事凢男拜尚左手
  郑氏曰室犹妻也男事受田给政役也方犹常也无方言学无常在志所好也孙顺于友视其所志也物犹事也方物言常事也服官政统一官之政也七十致其事于君而告老左手阳也
  孔氏曰三十丁壮受其田土供给征役始理男事孙友言孙顺朋友视其志意所尚四十年壮仕官行其常事无所谦逊出其谋计其思虑以为国也河南程氏曰古之为士者自十五入学至四十始仕中间自二十五年有事于学又无利可趋则其志可知此所以成徳故古之人必四十乃仕然后志定业成后世立法自童稚即有汲汲利禄之诱何由向善严陵方氏曰三十年为一世而男女为室有室所以传世也传世则有父母之道理男事者父道也博学无方继之以孙友视志孔子言学而时习之继之以有朋自逺方来亦此意也孙有自卑之意书曰惟学逊志然所取之友有贤否则所存之志有逺近故以孙友而视其志也至此必视其志者以当壮而有立之时故也四十则强之时也仕则与物接而有理可言故谋不得不出有患可思故虑不得不然谋虑岂以伪饰加之乎亦比方事物以应之而已事人之道有合则有否故有从必有去合否在彼也有命存焉从去在我也有义存焉故道合则服从不可则去也服谓服其事从谓从君也拜尚左手尊阳道故也山隂陆氏曰方物出谋则谋不过物方物虑则虑不过物孟子曰位卑而言髙罪也此士之事也道合则服从不可则去者始仕而谋去就士之事也既仕矣有去就焉大夫之事也孟子曰立乎人之本朝而道不行耻也言服官政则与上所谓服从者异服从服而从之服而从之则有死而已士执雉是也即服官政不得其官则去大夫执鴈是也七十男子止致事女子止嫁嫁女之终也男子如上所谓不愧于阳矣虽尚左可也女子如下所谓不愧于隂矣虽尚右可也
  新安朱氏曰方物方犹比也
  庆源辅氏曰子贡谓赐也何敢望回回也闻一以知十赐也闻一以知二可谓能逊友而视志矣又子游曰吾友张也为难能也然而未仁曽子曰堂堂乎张也难与并为仁矣亦然内而不出所以蓄之也孙友视志所以证之也出谋虑所以行之也不可则去不言不合者合在彼可在我易曰比之自内
  女子十年不出姆敎婉娩聴从执麻枲治丝茧织纴组紃学女事以共衣服观于祭祀纳酒浆笾豆菹醢礼相助奠
  郑氏曰不出恒居内也婉谓言语也娩之言媚也媚谓容貌也紃绦也观于祭祀以下当及女时而知孔氏曰自此至右手一节论女子自幼及嫁为女事之礼案九嫔注云妇徳贞顺妇言辞令妇容婉娩妇功丝枲则婉娩合为妇容郑以此上下备其四徳以婉为妇言娩为妇容聴从为妇顺执麻枲以为妇功组紃皆为绦纴谓缯帛或云组是绶也然则薄濶为组似防者为紃下云十有五年而笄此观于祭祀是未嫁之前观防湏于庙外纳此酒浆笾豆菹醢之等置于神坐一纳包此六事也
  严陵方氏曰不出谓常居闺閤之内也聴则有所受从则无所违皆女徳也执麻枲则绩事也治丝茧则蚕事也织以机纴以箴组绶属凢此皆学女事以共衣服之用也观于祭祀则欲其习熟是事故也非特观之而已又且纳酒浆笾豆菹醢等物以致其礼相助长者而奠之于神焉诗不云乎于以奠之宗室牖下谁其尸之有齐季女盖助奠之谓也
  庆源辅氏曰婉有委曲之意娩有迟缓之意聴从所谓以顺为正也妇人之容徳莫此为盛也执与孔子执御之执同治有慎意安于执麻枲而慎于治丝茧夫敎也始于徳容中于女工之事终于祭祀之礼妇人之事尽是矣
  山隂陆氏曰诗曰緑兮丝兮女所治兮所谓治有如此者若麻枲女工之事烦缛者也是故谓之执即言观祭祀兼纳酒浆亦观也礼相礼相者助奠助长者奠礼相以貌助奠以力
  新安朱氏曰纳谓奉而入之
  十有五年而笄二十而嫁有故二十三年而嫁聘则为妻奔则为妾凢女拜尚右手
  郑氏曰十五而笄谓应年许嫁者女子许嫁笄而字之其未许嫁二十则笄有故谓父母之防聘问也妻之言齐也以礼见问则得与夫敌礼妾之言接也闻彼有礼走而徃焉以得接见于君子也右手隂也孔氏曰女拜右手汉时行之也
  严陵方氏曰三五而圆者月也故女子之年至是数而笄笄者妇人首饰盖成人之服也夫男子冠则有成人之礼女子笄则当许嫁之时矣然嫁止于二十娶必止于三十者隂以少为美阳以壮为强故也然经亦举其大略耳故王氏谓女子非二十而后可嫁以为二十而不嫁则非礼男子三十而娶四十强而仕推此可知聘言由彼而问此奔言自此而趋彼拜尚右手尊隂道也
  马氏曰易曰归妹女之终也未济男之穷也盖男之穷必至于济而女之终止于归而已故内则男子之事必至于官女子之事则止于嫁也
  江陵项氏曰郑氏注周礼肃拜云若今妇人撎盖古之拜如今之揖折腰而已介胄之士不拜故以肃为礼以其不可以折腰也然则其仪特敛手向身防作曲势耳郑氏之所谓撎盖如此此正今时妇人揖礼也据郑氏説则汉时妇人之拜不过如此或者乃谓自唐武氏始尊妇人不令拜伏则妄误之甚矣周天元时令妇人拜天台作男子拜则虽虏俗妇人亦不作男子拜也况古者男子之拜但如今人之揖则妇人之拜安得己如今人之伏此理之必无者也大抵今之男子以古男子之拜为揖故其拜也加之以跪伏为稽颡之容今之妇人亦以古妇人之拜为揖故其拜也加之以拳曲作虚坐之势视古已加不得为之减矣此经尚右手者特言敛手右向如孔子拱而尚右之尚非若今用手按膝作跪也男之尚左亦然古跪自是一礼与拜与伏不相干














  礼记集説卷七十二
<经部,礼类,礼记之属,礼记集说>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説卷七十三    宋 卫湜 撰
  玉藻第十三
  孔氏曰按郑目録云名曰玉藻者以其记天子服冕之事也冕之旒以藻紃为之贯玉为饰此于别録属通论
  金华范氏曰玉藻一萹巨细兼举自冠冕衣服推之齐明盛服致精明之德于内垂绅正笏固肌肤之防筋骸之束于外君有君之威仪臣有臣之威仪至饮食起居之纎悉文若不类然错综而观固杂而不越也天子受命于天故严恭以享上帝羣臣受命于君故敬顺以事天子亦大学之道与身者天下之本元首又身之本以德服人温其如玉冕以荘其首服以章其身祭极敬朝极辨各有常仪一饮食一言动各有常度及天时少愆遽为之变礼深自抑损若仰愧俯怍而不自安表仪若此四方训之故涖卜之严齐车之式所以敬天也居寝有常风雷必变所以畏天也将适公所齐戒沐浴洞洞属属事君如事天矣惟能事上斯能临下宜登车之光辉如也君子者通上下而言之也鸣玉搢笏之义将引而伸之姑微倡其端比德之意虽同然隆杀诎伸理一而分殊矣自侍坐之始至礼成而退中间赐食侑食赐爵受爵醤齐之授尊罍之设皆有节法冠一也而品彚有差服一也而名制有别古者垂衣裳而天下治固百王所共由也一或渝之圣人必着失礼之始声其罪于万世其诸春秋之笔乎冠冕弁服之既备于是秉笏束带垂绅被韨动容周旋于礼之中行有环佩之音车有鸾和之声礼之所兴众之所治外朝济济矣而内之命服皆有章百僚师师矣而童子之饰亦有节殽核之微而少长之后先賔主之辞逊无敢慢赐献之顷而车马之乘服服食之馈受不敢轻交际防盟各有攸当爱亲事上而命呼之唯诺门阈之出入必谨君大夫士而歩武之疾徐几席之舒敛必中曲矜细行无一物不在礼圣人制之君子由之尊卑大小各安其分此礼义所以养人之欲也凡行容以下乃总结上文之条目举凡言例必汲汲于庙与朝盖先立乎其大者余可概见也举踵行坐莫非足容拱揖秉持莫非手容称谓摈诏莫非言容其言曲而中其事肆而隠其委蛇繁宻略与少仪曲礼相似而玉藻闳深矣
  天子玉藻十有二旒前后邃延龙卷以祭
  郑氏曰祭先王之服也天子以五采藻为旒旒十有二前后邃延者言皆出冕前后而垂也天子齐肩延冕上覆也表纁里龙卷尽龙于衣字或作衮孔氏曰自此至食无乐一节总论天子祭庙朝日及日视朝并馔食牲牢酒醴及动作之事并明凶年贬降之礼天子玉藻者藻谓杂采之丝绳以贯于玉以玉饰藻故云玉藻也藻之前后各有十二旒旒十有二就每一就贯以玉就间相去一寸则旒长尺二寸故垂而齐肩也言天子齐肩则诸侯以下各有差降则九玉者九寸七玉者七寸以下皆依旒数垂而长短为差旒垂五采玉依饰射侯之次从上而下初以朱次白次苍次黄次五采玉既贯徧周而复始三采者先朱次白次苍二色者先朱后緑汉明帝时用曹褒之説皆用白旒珠与古异矣天子十二旒在前后垂而深邃也延用三十升之布染之为覆于冕上出而前后冕谓以板为之以延覆上故云前后邃延也但延之于板相着为一延覆在上故云延冕也弁师注延冕之覆在上是也卷谓卷曲画此龙形卷曲于衣以祭宗庙司服及觐礼卷皆作衮其六冕玉饰上下贵贱之殊并具王制防
  长乐陈氏曰大裘之冕以质为尚故无玉藻以其内心也衮冕而下以文为尚故有玉藻以其外心也冕之为制方其后而昻之则足以立不变之体而与万物辨圆其前而俛之则足以致无方之用而与万物交表之也地道之所以升里之朱也天道之所以降圣人南面而聼天下方而昻之以象其升于北圆而俛之以象其降于南乃其所也然名之曰冕象其与万物交者为主故也
  延平周氏曰十二者天之数变化者天之道十有二旒所以则天数也龙衮所以体天道也仰有以则天数俯有以体天道然后为可以祭然服有六冕止于五内大裘而外衮衣则虽祭天可也特以其对端而祭故龙卷为祭先王而端为祭先君
  严陵方氏曰玉为德之美贯之以藻所以象君子以德为体以方为用也冕必旒所以蔽明而示内视也后亦设之者有戒慎乎其所不覩之意旒以十二为节则天数故也惟天子为能备天数也邃延用以覆之弁师所谓冕延纽左氏所谓衡紞纮綖皆言是耳延则以前得名邃则以后得名而旒之十二前后各垂故曰前后邃延弁皆不言邃者冕既以俛得名则延固可以该邃矣其他先邃而后延者邃之方则不变之体延之圆则无方之用先邃而后延从体以起用也龙卷盖九章之服周登龙于山则龙为首章故主于龙而名之夫龙之为物升降自如不见制畜变化而不可知天之所以为用者也以周官司服考之自享先王而上皆衮冕惟祀五帝而上则袭大裘于内耳
  马氏曰冕之为物后方而前圆后仰而前俛有延在上有旒在下视之则延长察之则深邃服饰于下隂也故有六衮冕则圆于上阳也故止于五冕止于五则大裘而冕与衮冕一矣盖祀昊天则大裘而加冕享先王则服衮而已周官于祀昊天不言衮则用衮可知也记于龙衮言以祭不言所祭则昊天先王可知也先儒有云大裘无冕衮而其冕无旒不知何据山隂陆氏曰天子用全故曰玉藻即若诸侯有非玉者矣据瑉玉二采龙卷举重诸侯端以祭举轻相备也
  贾氏曰传曰天子升龙诸侯降龙以此言之上得兼下下不得僭上则天子升降俱有诸侯直有降龙而已此据衣服若诸侯建旂则画交龙升降俱有【仪礼防】
  端而朝日于东门之外聼朔于南门之外
  郑氏曰端当为冕字之误也衣而冕冕服之下朝日春分之时也东门南门皆为国门也天子庙及路寝皆如明堂制明堂在国之阳每月就其时之堂而聼朔焉卒事反宿路寝亦如之凡聼朔必以特牲告其帝及神配以文王武王
  孔氏曰凡衣服皮弁尊次以诸侯之朝服次以端按下诸侯皮弁聼朔朝服视朝是视朝之服卑于聼朔今天子皮弁视朝若端聼朔则是聼朔之服卑于视朝与诸侯不类且聼朔大视朝小故郑注知端当为冕谓冕也是冕服之下按宗伯实柴祀日月星辰则日月为中祀而用冕者以天神尚质故也鲁语云大采朝日少采夕月大采谓衮冕也春分日长故朝日然则夕月在秋分也朝事仪云帅朝侯朝日于东郊故知东门是国城东郊之门也孝经纬云明堂在国之阳故知南门亦谓国城南门也按考工记云夏后氏世室郑注云谓宗庙殷人重屋注云谓正寝也周人明堂郑云三代各举其一明其制同也又周书亦云宗庙路寝明堂其制同月令孟春居青阳左个仲春居青阳大庙季春居青阳右个以下所居各有其处是每月就其时之堂也路寝既与明堂同制故知反居路寝亦如明堂每月异所反居路寝谓视朔之一日也其余日即在燕寝视朝则恒在路门外也论语曰告朔之饩羊注云天子特牛与以其告朔礼略故用特牛按月令每月云其帝其神故知告帝及神以其在明堂之中故知配以文王武王也横渠张氏曰据玉藻天子聼朔于明堂诸侯则于大庙就藏朔之处告祖而行
  严陵方氏曰经有曰冕有曰冠有曰端何也盖端者祭服燕服之总名衣衣而加冕则为祭服衣衣而加冠则为燕服或冠冕通谓之端端而朝日则是冕者也端而居则是加冠者也聼朔亦冕者敬朔事如祭故也日生于东故朝日于东门之外日月合于朔隂阳交于南故聼朔于南门之外即明堂是也必曰门之外者亦犹迎气之于郊与
  马氏曰周之朝日王搢大圭执镇圭而圭之藻借有五采五就乘龙载大旂而旂之象有日月交龙其坛曰王宫其燎则实柴其牲币则尚赤其乐则黄钟大吕云门而与祀天神上帝者大概同矣服不以衮冕而以齐燕之端祀羣小祀之冕岂礼所谓称也国语曰天子大采朝日而虞以大采为五色之缫借而其服则衮其説是也然记称朝日以端盖非周礼也郑氏易端以冕误云周礼也觐礼天子拜日于东门之外祀日于南门之外祀月于北门之外祭日于东祭月于西然朝日非不于南不载于记夕月非不于西不见于觐礼日阳也以始事为功而主于东月隂也以终功为事而主于北故也夫告朔告于庙聼朔聼其事告朔春秋所谓朝庙是也聼朔春秋所谓朝觐是也天子告朔于庙聼朔于南门之外诸侯告朔于庙而已尊卑之辨也盖告朔于庙明其受之于祖也聼朔于南门之外明其受之于天也山隂陆氏曰端端而冕谓之端以齐制名故齐服有端素端端而冕冕服之齐服也端而冠冠服之齐服也端冕亦或谓之冕冕齐戒是也荀子曰端衣裳絻而乘路者志不在于茹荤则端冕以齐明矣端而冠端而冕虽曰齐服然或服以祭亦服以朝服穷则同故也据士祭以端诸侯祭以端又天子端而朝日士端莫夕于朝之服南门大庙门也据诸侯皮弁以聼朔于大庙考工记曰门堂三之二
  闰月则阖门左扉立于其中
  郑氏曰闰月非常月也聼其朔于明堂门中还处路寝门终月
  孔氏曰闰非常月无恒居之处故在明堂门中按大史云闰月诏王居门终月是还处路寝门终月谓终竟一月所聼之事耳于寻常则居燕寝也案皇氏曰明堂有四门即路寝亦有四门闰月各居其时当方之门
  严陵方氏曰夫左阳也为正右隂也时出佐阳而已阖门左扉而由其右以积分者非正故也且开明而发开暗而用者扉之常也今于开明之时而用其左亦以闰月之所居非常故也以居而为之位故曰立于其中
  延平周氏曰左扉即路门之左扉也左为阳阳主动故阖左扉者有居门终月之意
  马氏曰嵗月日时有常也而闰之积则无常堂之居有常也而门之开合则无常天下之理有常者必待无常者而后备焉此王所以闰月居门也昔勾践伐吴阖左扉而填之以土先儒谓闭阳开隂亦是意也月令言阖扇而此言扉者盖木曰扉苇曰扇阖门扇扉之合也
  皮弁以日视朝遂以食日中而馂奏而食日少牢朔月大牢五饮上水浆酒醴酏
  郑氏曰馂食朝之余也奏奏乐也上水水为上余其次之
  孔氏曰天子既着皮弁视朝遂以皮弁而朝食所以敬养身体故着朝服至日中之时还着皮弁而馂朝之余食馂余之时奏乐而食馂尚奏乐即朝食奏乐可知也月朔礼大故加用大牢按郑志赵商问膳夫王日一举鼎十有二物皆有爼则三牲备与此礼数不同者郑谓礼记后人所集据时而言与周礼或合或否周礼六饮此五饮亦非周法也
  严陵方氏曰以礼朝之服而食不敢慢于所养也日中馂朝之余不别改造不敢厚于所养也奏而食周官膳夫掌王之食饮以乐侑食正谓是矣且人之养也心志和而后气体从之奏乐而食则所以和其心志而助气体之养日少牢朔月太牢则所以为丰俭之节且重朔故也前于朔言聼此于朝言视何也聼主有所受于上视主有所明于下味以淡为本上水则贵本故也以至五齐加明水三酒加酒者亦此义也以水为上则饮为次矣以清为上则浊为次矣故以浆酒醴酏为之序其名义已见内则解
  沙随程氏田先儒相传谓前旒蔽明黈纩塞聪亦习之误此独祭祀之衮冕为然欲其専精神以飨神也若视朝则皮弁服何旒纩之有哉
  延平周氏曰皮弁之服白布衣积素以为裳用皮者贵自然也衣白而裳素者贵其洁且明也盖君之于朝当体于自然又欲其洁白于己而明于事也故皮弁以日视朝所谓体其自然与夫自洁于己而明于事者则无终日之间违之故皮弁遂以食日中而馂者约于自奉者也奏而食者非特侑之而已且又使非僻之心无自入也日少牢朔月大牢者重其始也膳夫曰王日一举鼎十有二物皆有爼以乐侑食大司乐曰王大食三侑皆令奏钟鼔则所谓鼎十有二物者岂非朔月大牢者乎盖十二鼎者礼之至隆而无以加者也水浆醴酏以酒为主故其所言如此然考于周官之六饮则不同者岂非夏殷之制乎山隂陆氏曰日中言奏而食则夕食不以乐侑然犹祭也故曰夕深衣祭牢肉牢肉虽非特杀亦非日中所馂之余馂余不祭周官王日一举鼎十有二物此云王日少牢朔月大牢则王日一举鼎十有二用少牢与朔月月半然后三牲备尔盖鼎十有二不必皆大牢亦礼君无故不杀牛则王虽尊不应日杀然则楚语云天子举以大牢祀以防诸侯举以特牛祀以大牢举谓朔月月半以盛者言之也所谓三酒上酒五齐上明水则三酒外有酒五齐外有明水今曰五饮上水则五饮有凉可知然其目不言略之也且水凉无厚薄之齐凉虽上水亦几于水矣天子言饮诸侯言爼簋饮养阳气食养隂气也天子言日中诸侯言夕天子言馂诸侯言祭牢肉善言上也天子言奏而食诸侯言稷食菜羮亦善言上
  马氏曰礼俎生鱼而匏庶羞先黍稷而饭稻粱防布尊于黼黻稾鞂尊于莞簟煎盐贵于醯醢鸾刀贵于割刀以至大羮先铏羮大圭先琢圭素车先饰车缁布先冕而五齐加明水三酒加酒皆五饮上水浆之意也盖物之养人也无穷而人之逐物也无穷圣人有忧之故凡行礼之际以噐皿之本素而无文饮酒之本淡而无味于是贵上之使人薄文以厚本节性以反朴则无败度之过矣
  金华应氏曰皮弁以食敬且质也日中而馂简且约也日少牢崇其俭也朔月大牢敬其始也或者见周礼膳人膳用六牲鼎爼十二之説且疑诸侯所奉当半天子而朔月仅为五爼四簋相去辽逺遂以为此篇所説为异代之制是殆未深考周官之説夫食用六谷膳用六牲与夫酱用百有二十罋不言其所实之物初不拘于大牢也特其所用不出于此且于此数者之中随物而用之耳岂必尽物而用之哉若夫鼎爼之十有二就其想象而为之注释尔楚观射父之所谓举者亦记其举之大者尔若常日一举之数亦有所不必言矣故窃以为王鼎爼十有二者乃日食常膳之弥文而未必备也诸侯五爼四簋者乃朔食之定数而不容亏也记礼者皆记其所见必不差也
  卒食端而居动则左史书之言则右史书之御瞽几声之上下
  郑氏曰天子服端燕居左史右史所书春秋尚书其存者瞽乐人也几犹察也察其哀乐
  孔氏曰春秋是动作之事故以春秋当左史左阳阳主动故记动尚书记言诰之事故以尚书当右史右是隂隂主静故也周礼有内史外史大史小史御史无左史右史之名者按周礼大史职云大师抱天时与大师同车又襄二十五年传曰大史书曰崔杼弑其君是大史在君左厢记动作之事则大史为左史也周礼内史职凡命诸侯及孤卿大夫则防命之僖二十八年左传云王命内史叔兴父防命晋侯为侯伯是皆言语之事在君之右故为右史是以酒诰云矧大史友内史友郑注掌记言记行此论正法若其有阙则得交相摄代故洛诰史逸命周公伯禽服防注文十五年传云史佚周成王大史襄三十年郑使大史命伯石为卿皆大史主爵命以内史阙故也春秋之时则特置左右史官故襄十四年左史谓魏荘子昭十二年楚左史倚相是也御者侍也瞽人审音使之侍侧几察乐声上下哀乐防君之失政和则乐声乐政酷则乐声哀
  马氏曰所以体道端所以正德其制则先儒谓士之端身二尺二寸袂长如之袪尺二寸大夫以上侈之盖半而益一理或然也端齐服也而天子燕居亦服之者盖先王之礼入虚如有人燕居如有神此所以不愧屋漏也动见于貌言发于声貌于时为春阳也故左史书之言于时为秋隂也故右史书之周官大胥于春歌之时合舞于秋咏之时合声其意亦若此也行止在君而侍焉者御也即动之微而察焉者几也政有治忽故民有忧乐民有忧乐故声有上下上下虽殊而忧乐之声均有焉故其哀心感者其声噍以杀忧声之下者也其怒心感者其声粗以厉忧声之上者也其爱心感者其声和以柔乐声之下者也其喜心感者其声发以散乐声之上者也有史以书言动则上无过失有瞽以几声音则下无匿情如此则礼乐交修而天下治矣
  长乐陈氏曰端则衣袂与袪广袤等矣无大夫士之辨也果士之袪杀于袂尺非端也大夫之袪侈以半而益一亦非端也深衣之袂圜长衣之袂长吊祭及余衣之袂侈则端之袂端可知矣古者端衣或施之于冕或施之于冠乐记曰魏文侯端冕而聼古乐此施之于冕者也冠礼冠者端缁布冠既冠易服服冠端内则子事父母冠緌缨端韠绅公西华曰端章甫以至晋侯端委以入武宫晏平仲端委以立于虎门此施之于冠者也盖端齐服也诸侯与士以为祭服玉藻端以祭特牲冠端是也大夫士以为私朝之服玉藻朝端是也天子至士亦以为燕服玉藻天子卒食端而居内则事父母端韠是也然则端衣所用固不一矣记曰齐之也以隂幽思也故祭之冕服皆齐之端衣亦若夫朝服天子以素诸侯以缁未闻以端也仪礼大夫祭以朝服士祭以端冠礼冠者服端杂记公袭朝服一端一襚礼自堂受端则朝端异矣端皆裳或黄裳杂裳可也未闻以素裳也郑氏下文注云朝服冠端素裳此説无据【礼书】又乐书曰周官典同言髙声防下声肆正声缓则所谓中声者非髙而防非下而肆一适于正缓而已盖乐以中声为本而一上一下非所以为中也古者神瞽考中声以作乐盖本诸此然则御于君所之瞽其察乐声有不以中声为量乎今夫齐音敖僻乔志则声失之髙而上者也宋音燕女溺志则声失之卑而下者也上非中声也下亦非中声也御瞽在所几焉若夫不上不下而要宿于中则中和之纪于是乎在尚何几察为哉有瞽以几声乐则人主无流湎之心矣
  山隂陆氏曰诸侯言夕深衣举轻天子言卒食端而居举重互相挟则天子夕亦深衣诸侯卒食亦端而居左史右史诸侯亦应如此诸侯言行或愧于书天子言几声诸侯言定体善言上几声精矣延平周氏曰天子之于事则无为而其所有为者言动而已故动则左史书之言则右史书之声音之道与政通故御瞽几声之上下
  庆源辅氏曰端而居如是然后俨然人望而畏之有左史右史以书言动天子诸侯言而世为天下道动而世为天下法宜也故如是书之岂曰有所禁止之哉魏文侯云钟声不比乎左髙虽曰失其职然古意犹存也
  年不顺成则天子素服乘素车食无乐
  郑氏曰自贬损也
  孔氏曰司服云大札大荒大烖素服此是天子诸侯罪己之义素服者谓素衣故下文诸侯年不顺成君衣布互文也若其臣下即不恒素服唯助君祷请之时乃素耳故司服端素端注云为札荒有所祷请也
  严陵方氏曰忧民之忧而以丧礼自贬也
  延平周氏曰先王之所以应天者虽以实不以文然文者亦在所不废
  马氏曰顺在气成在物不顺则逆而水旱至焉不成则亏而饥馑至焉周官司服大荒素服大司徒荒政蕃乐大司乐大凶弛县杂记凶年乘驽马皆忧以天下故也然食虽无乐饮酒盖有乐矣曲礼曰嵗凶非饮酒不乐
  金华范氏曰自天子玉藻止食无乐此天子之仪人主天下之元首而头容必比德于玉岂徒庄其首哉十二天数也旒必象焉变化天道也龙卷象焉尊祖配天以是而祭可以对越上帝来格祖考矣东者日之所出向明而治闰必变而从时皆天道也皮弁以食顺以质也馂食之余自损挹也日少牢崇俭也朔月大牢敬始也朔言聼受命于天也朝言视中以观天下也五饮水之为上原本而反始也燕居而齐服戒谨恐惧于不覩不闻也言动有书岂曰有所禁止哉表仪天下也几声以察治忽声音与政通唯乐不可以伪为也年不顺成遽自贬损忧以天下禹汤之罪己也吁目之于色也耳之于声也口之于味也四肢之于安佚也谁独无是心哉况享天下之奉乎先王之视聼言动莫不养之以礼视朝聼朔明目达聪示法于人受命于天饮必上水而淡薄之为贵食必奏乐而非僻无自而入齐服以燕处端冕以事鬼神一衣服饮食动作起居仰不愧天俯不怍人故雍雍在宫肃肃在庙安而行之周旋中礼此圣人之于天道也岂勉强而然耶
  诸侯端以祭禆冕以朝皮弁以聼朔于大庙朝服以日视朝于内朝
  郑氏曰端祭先君也端亦当为冕诸侯祭宗庙之服唯鲁与天子同裨冕朝天子也公衮侯伯鷩子男毳也皮弁下天子也朝服冠端素裳也此内朝路寝门外之正朝也天子诸侯皆三朝
  孔氏曰自此至同庖一节论诸侯自祭宗庙及朝天子自视朝食饮牢馔之礼与天子不同之事郑知冕祭先君者与上龙卷以祭其文相类也端贱于皮弁下文皮弁聼朔于大庙不应端以祭先君故郑知端当为冕也按明堂位君卷冕立于阼此谓祭文王周公之庙得用天子之礼祭鲁公以下则亦冕也按觐礼云侯氏裨冕郑注裨之为言埤也天子六服大裘为上其余为裨是以总云裨冕聼朔天子用冕诸侯下天子故用皮弁凡每月以朔告神谓之告朔即论语云告朔之饩羊是也则于时聼治此月朔之事谓之聼朔此玉藻文是也聼朔又谓之视朔文十六年公四不视朔是也告朔又谓之告月文六年闰月不告月是也行此礼天子于明堂诸侯于太祖庙讫然后祭于诸庙谓之朝享司尊彜云朝享是也又谓之朝庙文六年云犹朝于庙是也又谓之朝正襄二十九年释不朝正于庙是也又谓之月祭祭法云皆月祭之是也郑知朝服冠端素裳者按王制周人衣而养老注云衣素裳天子之燕服为诸侯朝服彼注云衣即此端也若以素为裳则是朝服此朝服素裳皆得谓之端论语云端章甫是也若上士以为裳中士以黄为裳下士以杂色为裳天子诸侯以朱为裳虽皆谓之端不得名为朝服也知内朝路寝门外之正朝者以下文君日出而视之退适路寝故知此路寝门外朝也知天子诸侯皆三朝者大仆掌燕朝之服位注云燕朝朝于路寝之庭是一也司士正朝仪之位注云此王日视朝事于路门外是二也朝士掌外朝之法注云外朝在库门之外臯门之内是三也诸侯三朝者文王世子云公族朝于内朝路寝朝是一也世子又云其在外朝司士为之与此视朝于内朝皆谓路寝门外每日视朝是二也此但云内朝对中门外朝为内也文王世子云外朝者对路寝庭为外也此据路寝门外而称内朝明知中门外别更有朝也诸侯三门是中门外大门内又有外朝是三朝也已具文王世子防长乐刘氏曰天子聼朔于明堂而颁其正朔于天下诸侯受而藏诸其大庙每月之吉则以饩羊告朔祭于大庙因而聼其月朔之政则服皮弁焉
  延平周氏曰衣以所以体天道章以黻所以辨善恶加之冕则有俯而接物之象上有以体天道下有以辨善恶而又能俯而接物在天子为可以朝日而在诸侯为可以对先君故天子端而朝日诸侯端以祭夫君子慎其独虽在燕居亦莫不欲体天道辨善恶故天子诸侯皆用端而居服有六冕止于五故大裘龙衮同冕是大裘龙衮之冕为尊而自降之龙衮而下其冕皆为卑故言裨冕者所以兼鷩冕与毳冕也言朝者所以兼觐遇与宗也凡天子诸侯路门之外与其大庙皆为南门之外而天子聼朔必于路门之外诸侯聼朔必于大庙者正朔自天子出而诸侯则受其天子之所颁者也故天子聼于路门之外所以示其正朔自天子出也盖路门者天子布政之所诸侯则聼于大庙者神之也朝服皮弁也以其为天子视朝之服故曰朝服周官曰公之服自衮冕而下如王之服侯伯之服自鷩冕而下如公之服子男自毳冕而下如侯伯之服是天子视朝服皮弁则诸侯视朝亦皮弁也内朝治朝也诸侯之门虽杀于天子而三朝则同故以路寝之燕朝而对于路门之治朝则治朝为外朝以路门之治朝而对于雉门之外朝则治朝为内朝
  严陵方氏曰端以祭与天子朝日之义同然诸侯以一端而祭者降于天子故也朝谓朝天子各以其爵之服天子聼朔于南门示受之于天也诸侯聼朔于大庙示受之于祖也诸侯受朔于天子而己乃云受之于祖者以已得受朔于天子由祖故也端祭服也皮弁朝服也天子以祭服聼朔者示受之于天故神之也诸侯以朝服聼朔者示受之于祖故明之也内朝亦曰燕朝以其别于外朝故曰内以其别于治朝故曰燕视扵内朝者常朝也故以日言之马氏曰天子冕而祭皮弁而视朝诸侯裨冕而祭亦裨冕以朝大夫祭以朝服士祭以端祭统曰夫人蚕于北郊以共冕服又曰君纯冕立于阼阶配夫人而言之则诸侯祭以裨冕可知也谓之裨冕者公之服卑于大裘侯伯而下又卑焉故也郑氏以玉藻曰诸侯端以祭裨冕而朝遂易端为冕而谓诸侯祭宗庙之服惟鲁与天子同然则祭统所谓纯冕卷冕者岂皆鲁礼乎且周诸侯之衣服礼仪皆以命数为节而诸侯相见亦用朝王之圭借岂祭不以朝王之裨冕特降之以从冕乎殆不然矣公西华曰宗庙之事如防同端章甫则端端也章甫殷冠也曰端章甫则以衣名冠殆末世之俗变周之文从殷之质故孔氏冠章甫之冠而公西华亦以端章甫为礼此记者所以有端以祭之説也或曰诸侯朝祭以裨冕荀卿则曰大夫裨冕以其冕止于大夫故也周礼孤之服自希冕而下如子男之服卿大夫之服自冕而下如孤之服记曰大夫冕而祭于公山隂陆氏曰端端而冕诸侯冕而祭于公端而冕祭于已据大夫冕而祭于公弁而祭于已然则端虽冕异于冕冕纁裳端而冕裳特牲主人冠端不言嫌裳或素天子言门诸侯言大庙言内朝斥近不敢以言天子也
  朝辨色始入君日出而视之退适路寝聼政使人视大夫大夫退然后适小寝释服
  郑氏曰辨色始入羣臣也入入应门也辨犹正也别也小寝燕寝也释服服端
  孔氏曰应门之内则路门之外诸侯中门为应门外又有臯门此经据君释服故郑云服端若卿大夫释服服深衣也
  长乐陈氏曰朝辨色始入所以防微日出而视之所以优尊也诗曰夜乡晨言观其旂臣辨色始入之时也又曰东方明矣朝既盈矣君日出而视之之时也盖尊者体盘卑者体蹙体蹙者常先体盘者常后故视学众至然后天子至燕礼设賔筵然后设公席则朝礼臣入然后君视之皆优尊之道也然朝以先为勤以后为逸退以先为逸以后为勤今朝而臣先于君所以明分守退而君后于臣所以防怠荒此所以使人视大夫大夫退然后适小寝释服也然则公卿诸侯之朝王其有先后乎诗云三事大夫莫肯夙夜君诸侯莫肯朝夕夫夙先于朝夜后于夕则公卿朝常先至夕常后退诸侯朝常后至夕常先退【礼书】严陵方氏曰辨色者将旦之时将旦则隂阳于是乎分以辨色而入则以极辨为事故也视大夫退然后敢退示与之均劳逸也诗曰大夫夙退无使君劳是矣
  庆源辅氏曰言始入不必早言视之不敢缓使人视大夫所以体羣臣也必如是故天下为一家君臣为一人
  长乐刘氏曰大夫有政不敢自达者必入路寝之朝以请于君也故大夫未退则君不敢适于小寝古之君臣同心同德以忧国事而君不敢恃其尊大以自暇逸三代之臣所以忠厚勤瘁于后世盖有所自焉山隂陆氏曰释服盖服端若天子退而释服盖亦服此及食又服皮弁据又朝服以食
  又朝服以食特牲三爼祭肺夕深衣祭牢肉朔月少牢五爼四簋子卯稷食菜羮夫人与君同庖
  郑氏曰食必复朝服所以敬养身也三爼豕鱼腊也祭牢肉异于始杀也天子言日中诸侯言夕天子言馂诸侯言祭牢肉互相挟也五爼加羊与其肠胃也朔月四簋则日食稻粱各二簋而已稷食菜羮忌日贬也夫人与君同庖不特杀也
  孔氏曰上天子云遂以食者亦退于小寝释服至食时又朝服互相明也三爼郑约特牲礼早初杀之时将食先祭肺以周人重肺至夕将食之时切牢肉为小段而祭之故郑云异于始杀也以天子言日中诸侯亦当言日中诸侯言夕挟天子日中故云互相挟也五爼郑约少牢礼但少牢祭神加羊与肤为五此人君所食故无肤有肠胃也诗云每食四簋注云四簋稷稻粱是簋盛稻粱也以此推之天子朔月大牢当六簋稷稻粱麦苽各一簋若盛举则八簋故小雅陈馈八簋当加以稻粱也按公食大夫礼簠盛稻粱此用簋者以常食异于礼食若礼食簠簋数更多也稷食以稷谷为饭食饭也以菜为羮纣以甲子死桀以乙夘亡后王以为忌也夫人与君同庖举诸侯天子可知
  讲义曰朝服以食以见一国之奉亦不可忽也严陵方氏曰牛羊豕为大牢羊豕为少牢诸侯朔月少牢以见日所食特牲者或羊或豕而已日食特牲下文言祭牢肉止言牢而不言少则不必具羊豕矣祭肺则明堂位所谓周人祭肺是矣深衣燕居之服由朝至夕则可以燕矣故夕深衣而燕食焉祭牢肉则以夕食非始杀故止于肉而不必肺也周官膳夫王燕食则奉膳赞祭王氏谓燕食有鱼鸟之膳非祭朝之余此言日中与夕则燕食尔而曰祭牢肉者由周以前质略故也朔月少牢固以降天子亦以无故不杀牛故也爼以荐鱼肉则天产也故用阳数之竒簋以盛稷则地产也故用隂数之偶五爼四簋则以朔月故倍常也君之常膳非不以稷为食特以稻粱为上而稷为之次尔非不以菜为羮特以鸡犬为胾而菜为芼尔今乃食止以其次羮止以其芼则以疾日当自贬故也夫人与君同庖与共牢而食同义山隂陆氏曰深衣叙祭牢肉之上则夕亦以此食矣天子言卒食以居诸侯言夕深衣祭牢肉相备也相备而天子言端亦言之法所谓朝端夕深衣如此夕燕居之时也虽天子亦深衣易曰君子以向晦入燕息若端朝事也
  长乐陈氏曰深衣以其深而有静意而夕者离阳之动而复隂之静故于是时则服以象之也
  马氏曰春秋传曰辰在子夘谓之疾日君彻燕乐学人舎学则饮食之约也宜矣士丧礼朝夕哭不辟子夘又檀弓言子夘不乐皆谓此也
  君无故不杀牛大夫无故不杀羊士无故不杀犬豕君子逺庖厨凡有血气之类弗身践也
  郑氏曰故谓祭祀之属践当为翦翦犹杀也
  孔氏曰自此至篇末或论天子或论诸侯或论大夫士所为尊卑之异随文为义无复总别大略此经谓诸侯也无故不杀羊亦诸侯大夫也天子大夫有故得杀牛郑注祭祀之属者若待賔客飨食亦在其中矣弗身翦谓寻常祭祀之事则身自为之故楚语云禘郊之事天子自射其牲又刲羊击豕是也
  严陵方氏曰君子之于禽兽见其生不忍见其死闻其声不忍食其肉故逺庖厨凡有血气之类弗身践是乃仁术也庖盖宰杀之所厨盖烹餁之所
  山隂陆氏曰践读如字血气之类盖若蝼蚁吾能弗践而已不能禁人使勿践也故曰凡有血气之类弗身践也若行苇周家忠厚之志岂一日之积哉庆源辅氏曰君可以杀牲矣犹无故而不杀仁之至也逺庖厨不得已也于得已焉虽蚍蜉之微弗身践也
  金华应氏曰无故不杀仁也君大夫士必有辨礼也有故而杀礼也逺之而弗身践仁也君子逺庖厨盖古有是语孟子亦引之
  至于八月不雨君不举年不顺成君衣布搢本关梁不租山泽列而不赋土功不兴大夫不得造车马
  郑氏曰君不举者为旱变也此谓建子之月不雨尽建未月也春秋之义周之春夏无雨未能成灾至其秋秀实之时而无雨则雩雩而得之则书雩喜祀有益也雩而不得则书旱明灾成也君衣布以下皆为凶年变也君衣布者谓若卫文公大布之衣大帛之冠是也搢本去珽荼佩士笏是也士以竹为笏饰本以象关梁不租此周礼也殷则关但讥而不征列之言遮列也虽不赋犹为之禁不得非时取也造谓作新也
  孔氏曰此经论诸侯及大夫遭凶年之礼经直云八月不雨不云初不雨之月郑必知是子月者以周之嵗首阳气生养之初又文十年有自正月不雨之文故据而为説衣布者身衣布衣也君遭凶年搢揷士笏关谓关门梁谓津梁租谓课税以其凶年故不课税山泽但遮列人不得非时而入恐损伤于物不赋敛也土功不兴谓人食不得满二鬴之嵗若人食二鬴则犹兴土功也故均人云丰年旬用三日中年用二日无年用一日廪人云人食四鬴上三鬴中二鬴下是无年犹有一日之役
  长乐刘氏曰洪范庶徴三代之明训也五气虽出于天时克使来备弗失其和乃根乎五事是故三月之内一极备一极无则天下莫足胜其凶咎矣君人者知其由己之致也反躬自讼不御正寝不进常膳食不举乐春秋所以书正月至于七月不雨或书大旱或书大雩或书又雩皆因其违礼违天之实迹书以见其咎徴也三传弗达圣人之意乃曰不为灾故不书旱岂有不雨者七月而不为灾则咎徴明训适为虚语矣此曰至于八月不雨君不举者后儒惑于三传不然则误且谬矣
  严陵方氏曰礼噐曰天时雨泽君子达舋舋焉则不雨而不举亦宜矣杀牲盛馔曰举以尊者唯盛馔乃可以举故也周官均人云凶札则无力政所谓土功不兴也无财赋所谓不租不赋也
  马氏曰春秋书不雨者七大旱二雩一大雩二十其书不雨至于秋七月者三盖不雨而为灾则书旱不为灾则书不雨求而得雨则书雩而此言至于八月不雨者春秋纪实以刺讥而礼明理以示教也盖天之气犹人之气人之血脉长于少充于壮而耗于老则天之雨泽滋于春涝于夏涸于秋理固然也古人所谓辰角见而雨毕天根见而水涸月令亦于八月言水始涸以明水涸由此而始则至于八月不雨者终无雨而万寳莫期乎成矣此君所以不举礼曰天地有灾则不举不雨而虽未为灾有志乎民而悯之者其可以盛馔自若乎丧服以布士笏以本衣布所以致忧搢本所以自贬不租不赋所以寛民财司关凶札则无关门之征是也土功不兴所以寛民力司徒荒政弛役是也关以通陆梁以通川周官司书言赋而终之以凡税敛掌郊言九税而余官言九赋司徒言征而继之以赋载师言赋而继之以税则税者以地取之也征者以正取之也敛则收而聚之赋则取而布之租则取之不可以悉税者取之以道征者取之以义敛者取之事赋者取之法租者取之戒其言不同相备故也大夫不得造车而继之以马者造车而马从之也王制关市讥而不征泽梁无禁则非特凶年然也盖王制所言异代之礼
  延平周氏曰至于八月者自建寅之月至建酉之月也春秋书不雨至于秋七月者三盖鲁之正朔也故自建子之月至于建午之月不雨者不为灾也此言至八月者以正嵗言之也正嵗至于八月则为灾矣故君不举乐至于年不顺成则不特不举而已而又衣布搢本租以禾为主赋以兵为主然敛取而有用之者皆赋也
  山隂陆氏曰至于八月不雨君不举天子亦尔而不言不雨如此非所以言天子也不言不雨至于八月望雨之词也据春秋文公书自正月不雨至于秋八月言搢本而已则用士笏明无象饰
  金华范氏曰自诸侯端以祭止不得造车马此诸侯之仪耳目手足肢节脉理皆有属而后知心之为尊公卿大夫士庶牧圉各有常分而后知天子之尊天子之冕以大裘诸侯之服曰裨冕天子聼朔南门之外示受之于天也诸侯聼朔于太庙示受祖之得于天子者也天子以祭服聼朔诸侯以朝服聼朔皆有等差矣诸侯知尊天子然后大夫知有诸侯臣辨色而入君日出而视大夫夙退毋使君劳爱君也君视大夫退乃敢释服体羣臣也天子言日中诸侯言夕天子言馂诸侯言牢肉此礼之常也而皆有区别焉
  庆源辅氏曰土功谓筑城垒浚河隍大夫不造车马则君不得为宫室可知
  卜人定史定墨君定体
  郑氏曰定谓灵射之属所当用者定墨视兆坼也定体视兆所得也周公曰体王其无害
  孔氏曰此一经论君卜所定之异按人云天曰灵属地曰绎属东曰果属西曰靁属南曰猎属北曰若属各以其方之色与其体辨之郑云属言非一也天地黄东青西白南赤北黑也俯者灵仰者绎前弇果后弇猎左倪靁右倪若定之者定其所当用谓卜祭天用灵祭地用射射则绎也春用果秋用靁之属史定墨者凡卜必以墨画求其吉兆若卜从墨而兆广谓之卜从周礼占人注云墨兆广也但坼是从墨而裂其旁岐细出谓之为舋坼故占人云君占体大夫占色史占墨卜人占坼注云体兆象也色兆气也墨兆广也坼兆舋也是大坼称为兆广小坼称为兆舋也君定体者谓五行之兆象既得兆体君定其体之吉凶尊者视大卑者视小也
  严陵方氏曰卜必用而有名物之异定矣必用墨而墨有大小之异墨定矣必有体而体有吉凶之异又不可不定焉若人掌六之属所谓定也卜师火以作致其墨所谓定墨也卫风言尔卜尔筮体无咎言所谓定体也然周官言君占体大夫占色史占墨卜人占坼其序与此不同者彼以尊卑之序言此以先后之序言故也
  新安朱氏曰占土兆大横木兆直【或曰火兆直只周礼曰木兆直】金兆从右邪上火兆从左邪上【或曰木兆从左邪上】水兆曲以大小长短明暗为吉凶或占凶事又以短小为吉又有旋者吉大横吉大横庚庚庚庚是豹地恁地庚庚然不是金兆也
  延平周氏曰定墨定其食否若书谓惟洛食是也定体定其象而已周官言占者以神此言定者以人马氏曰卜人定周礼所谓卜师辨之上下左右隂阳以授命者是也史定墨周礼所谓大史大祭祀与执事卜是也君定体如曰体王其防害诗曰体无咎言是也凡作之而后坼坼而后墨与色可知坼有微明墨有大小色有善否然后君定体断吉凶则众占备焉与周礼所谓以辅众志同意君占体与所谓蔽谋同意何则明谋之于人幽谋之于鬼其义一也
  金华范氏曰卜史之职至微也而典礼所甚重先王聪明知识非不超乎万物之表也凡作大事谋及羣臣庶民亦可谓曲尽人谋矣然必建天地隂阳之情立以为易易抱南面天子卷冕北面虽有明知之心必进断其志焉示不敢専以尊天也此篇言天子诸侯敬天尊祖之大节而以卜继之礼意所寓深矣
  君羔幦虎犆大夫齐车鹿幦豹犆朝车士齐车鹿幦豹犆
  郑氏曰幦覆苓也犆读皆如直道而行之直直谓縁也羔幦虎犆此君齐车之饰臣之朝车与齐车同饰孔氏曰此一节论君及大夫士等齐车朝车所饰之物尊卑不同苓即式也但车式以苓为之有竖者有横者故考工记注云轛式之犆者衡者也此云幦覆苓诗大雅鞹鞃浅幭毛传云幭覆式幭即幦也又周礼巾车作但古字耳三者同也知幦是覆苓者少仪云负良绥申之面拖诸幦是也郑注臣之朝车与齐车同饰则君之朝车与齐车异饰也案皇氏曰君谓天子诸侯也诗云浅幭以虎皮为幭彼据诸侯与衮赤舄连文则亦齐车之饰此用羔幦者当是异代礼
  长乐陈氏曰此言车上之轼而乘者所慿以为敬也轼之制有衡以横乎上有犆以直乎下幦若席然施诸轼上其礼有等其用有辨则虎以其威猛而有义也羔以其不党跪乳而有礼也鹿以其善接其类而有仁也豹之于虎其为威小矣齐扵朝其为礼异矣故诸侯觐王虎浅幦齐则羔幦虎饰而已士之齐车鹿幦豹饰则朝车之幦与饰不以鹿豹而大夫齐车朝车皆鹿幦豹饰者屈于君故也王于始宅宗之时以守先王之所传者为贵故用犬丧则与人辨稍吉则与人接其接之浅矣故用鹿浅见周礼严陵方氏曰言朝车于大夫士之间则知兼大夫言之也承君之下不言朝车则知君之羔幦虎犆以齐而不以朝也宣王赐韩侯鞹鞃浅幭者谓虎皮浅毛亦虎犆矣盖天子之所赐不必诸侯之以朝故也周官巾车金路封同姓象路封异姓则此所言羔幦虎犆者岂非金路象路乎齐右谓金路为齐车盖取其有齐庄之心其言掌祭祀防同賔客前齐车而祭祀在其中则王固以金路齐也言王如此则同姓从可知言同姓以金路则异姓以象路可知由此推之大夫之车则墨车是也士之车则栈车是也然臣以齐车而朝则敬君如神也
  马氏曰周礼以金路祭祀防同賔客谓之齐车而其幦无所经见荀子曰丝末弥龙所以养威此天子之幦也然羔幦虎犆殆诸侯之礼与羔之为物羣而不党德也乳而能跪礼也鹿之为物饮食相呼仁也患难相捍义也虎豹之为物动则有威武也体则有文明也人君以德礼为贵故齐车用羔人臣以仁义为贵故朝车用鹿至于文武者君臣所兼用而大小降杀不同故君则用虎臣则用豹盖车有式则有幦而式固有衡者有犆者于羔鹿言幦则知虎豹之犆亦幦于虎豹言犆则知羔鹿之幦为衡也然衡必用羔鹿犆必用虎豹者夫德礼仁义者人之所慿而文武者所以立德礼仁义而已齐车如此则心其有茍虑手足其有茍动乎
  山隂陆氏曰豹犆一也而大夫士异言之则其大小麤缛有不同焉君不言车凡车如之也大夫士言齐车嫌齐而已故车间言朝













  礼记集説卷七十三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説卷七十四    宋 卫湜 撰
  君子之居恒当戸寝恒东首若有疾风迅雷甚雨则必变虽夜必兴衣服冠而坐
  郑氏曰当戸乡明也东首首生气也衣服冠而坐敬天怒也
  孔氏曰自此至光矣一节明卿大夫以下所居处及盥浴并将朝君之义
  严陵方氏曰凡戸必面南而启居恒当戸则向天明故也孔子将病犹当戸而坐君视之犹东首加朝服迅雷风烈必变盖礼然也
  山隂陆氏曰言兴敬也兴非夜之事衣服冠具言之亦敬也亦言之法
  金华应氏曰阳明温厚之方天地仁气之所寓故起居兴寝必常对之所以顺其常风雨雷霆之怒天地怒气之所形虽中夜幽暗之时必盛服而兴所以敬其变若夫天子诸侯饮食起居之节未尝不顺其常而特自贬损于年不顺成者亦所以敬其变也
  日五盥沐稷而靧粱栉用椫栉发晞用象栉进禨进羞工乃升歌浴用二巾上絺下绤出杅履蒯席连用汤履蒲席衣布晞身乃屦进饮
  郑氏曰晞干也沐靧必进禨作乐盈气也更言进羞明为羞笾豆之实絺绤刷去垢也杅浴器也蒯席涩便于洗足也连犹释也进饮亦盈气也
  孔氏曰盥洗手也沐沐发也靧洗面也取稷粱之潘汁洗面沐发并须滑故也此大夫礼人君沐靧皆粱也椫白理木也栉梳也沐发为除垢腻故用白理涩木以为梳沐已燥则发涩故用象牙滑栉以通之禨谓酒也少仪注云沐而饮酒曰禨知进羞非庶羞者庶羞为食而设今进酒而设羞故知是羞笾羞豆进羞之后乐工乃升堂以琴瑟而歌以新沐体虚补益气杅浴之盆也出杅浴竟而出盆也履践也蒯菲草席涩出杅而脚践履涩草席上刮去垢也连用汤者释去足垢而用汤防也
  严陵方氏曰椫与礼器椫杓之椫同禨者福之先进禨犹言上夀耳进羞则以庶羞荐之工乃升歌则以乐侑之也上贵而下贱絺精而绤粗上絺下绤则用之各以其称也杅以木为之蒯茅类蒯涩而蒲软用汤谓用以洗足浴既用汤又用汤以洗足故曰连连之为言续也进饮而不进羞工亦不升歌杀于沐也君子于一沐浴之间未尝不以礼而况重于沐浴者乎
  延平周氏曰鸨羽之诗先言稷后言粱故沐稷而靧粱所以别其贱与贵也既沐而升歌所以作其阳也既浴而进饮所以养其阳也
  马氏曰内则子之于亲聘礼馆人之于賔皆三日具沐五日具浴葢礼以情制徳以礼作君子知弹冠振衣于其外则必浴徳澡心于其内也进禨与羞所以盈其虚进酒所以涤其烦礼以椫笄为恶笄象笄为美笄而沐用椫栉发晞用象栉贵象故也
  山隂陆氏曰禨读如越人禨之之禨进禨犹进祝也诗曰如几如式连行用汤洁身而进者宜如此发晞自晞也晞身使之晞也
  庆源辅氏曰用巾以除背垢履蒯席以洗足然则古浴不以人沐浴在身之重事也故着其法如此衣布如今之浴衫古所谓明布也晞身乃屦屦服之末进屦则衣服皆举矣故进饮焉
  金华应氏曰日必五盥于其间而沐浴焉则所以涤其垢而致其洁养其和者亦无所不至也沐则先稷而后粱其栉则先椫而后象浴之巾则下用绤而上用絺其席则先用蒯而后用蒲大抵整治之初则先用其粗者葢垢污之难去不可不加刮摩涤荡之力及其整治之后则用其润养之功
  将适公所宿斋戒居外寝沐浴史进象笏书思对命既服习容观玉声乃出揖私朝煇如也登车则有光矣郑氏曰书思对命思所思念将以告君者也对所以对君者也命所受君命者也书之于笏为失忘也玉声玉佩也私朝自大夫家之朝也揖其臣乃行孔氏曰史谓大夫亦有史官也案下大夫不得有象笏或云有地大夫故用象以笏书此思对命三事也既服者着朝服己竟私习仪容又观容听己佩鸣使玉声与行歩相中适也煇光仪也习仪竟行出至己之私朝揖其属臣煇如也揖竟出登所乗之车有光煇也而往适君朝矣
  严陵方氏曰斋戒故居外寝沐浴以前期为之故曰宿公所葢王朝也侯国乃私朝尔故后言私朝以此凡有朝必有所于公言所于私言朝互相备也且古之人将有所思也必先斋将有所为也必先戒既斋戒故书思对命谓书己之所思于笏以待对君之命也史掌官书以助人为事故史进之习容谓习见天子之容也右征角左宫羽所谓玉声也进则揖之退则之然后玉锵鸣所以观之也观则示之之谓方其揖私朝则服与玉而已灿然之文尚少也故以煇如言之及其登车乃有车马旗旌之饰故以光言之马氏曰孔子之于哀公三日斋而后请伐齐管仲至堂阜鲍叔披而浴之三然后见桓公诸侯之于王畿防山具朝宿之邑皆以汤沐名之则人臣见君之礼可见矣葢诸侯朝王之礼也先儒以为大夫见诸侯之礼岂非惑于公所而为之説乎
  山隂陆氏曰言宿斋戒则戒亦宿也然则将适公所斋戒同日书思对命言书所思对所命适公所若今上殿矣习容观为有观之者习玉声为有听之者新安朱氏曰笏者忽也所以备忽忘也汉初有秉笏奏事 又曰执簿亦笏之类只是为备遗忘故手执眼观口诵于君前有所指画不敢用手故以笏指画今世遂用以为常执之物周礼典瑞王搢大圭执镇圭大圭不执只是搢于腰间却执镇圭用藻借以朝日而今郊庙天子皆执大圭大圭长三尺且重执之甚难古者本非执大圭也
  天子搢珽方正于天下也诸侯荼前诎后直让于天子也大夫前诎后诎无所不让也
  郑氏曰珽亦笏也珽之言珽然无所屈也或谓之大圭长三尺杼上终葵首谓于杼上又广其首方如椎头是谓无所屈后则恒直相玉书曰珽玉六寸明自炤诸侯谓笏为荼荼读为舒迟之舒舒懦者所畏在前也诎谓圜杀其首不为椎头诸侯唯天子诎焉大夫奉君命出入者也上有天子下有己君又杀其下而圜
  孔氏曰此一节论天子以下笏制不同方正于天下示己之端平正直而布于天下也下文云天子以球玉故郑知此珽亦笏也大圭长三尺杼上终葵首玉人文彼注云或谓之珽引相玉书证珽是玉余物皆光炤外珽玉光自炤于内内含明也荼前诎谓圜杀其首后直下角正方降让于天子故前诎也
  长乐陈氏曰天子之于天下体无所屈故珽必方正诸侯之于天子则谨度以臣之于臣民则制节以君之故荼必前诎后直大夫于其君则为臣于天子则为陪臣故笏必前诎后诎士笏之制无所经见观其饰之以象疑亦前诎后直欤天子之朝日执镇圭搢大圭则所执者摰也所搢者笏也诸侯之朝大夫之聘葢亦如此则诸侯执命圭者必搢荼大夫执聘圭者必搢笏及其合瑞而授圭则执其所搢而已此所谓见于天子无说笏天子之笏曰珽诸侯曰荼大夫以下曰笏者尊者文其名卑者命其实故车天子诸侯曰路大夫以下曰车寝天子诸侯曰宫大夫以下曰寝【礼书】
  严陵方氏曰玉之廷者为珽左传衮冕黻珽是矣廷故直直故方方故正方正者以其直而无所诎于天下也故天子搢之且其动也直天道也其动也诎地道也天子体天道故无所诎诸侯进则势诎于天子故前诎退则道伸于国人故后直大夫进则诎于天子退则诎于诸侯故前诎后诎以示其无所不让也搢谓搢之于绅也典瑞言王搢大圭是矣搢之于绅则服之也服之欲其识而勿忘故也言天子如此则余可知矣
  马氏曰天子朝诸侯葢执冒圭搢珽圭冒圭四寸所以冒四方珽圭六寸所以统六服而珽之体方正则方正者以其有所临故也相玉书曰珽玉六寸明自炤则执冒而搢珽执镇圭而搢大圭长短适宜此礼所谓称也先儒合珽大圭以为一盖惑于搢大圭搢珽之文而为之説也
  山隂陆氏曰珽非大圭大圭长三尺此长六寸大圭杼上终葵首让于天也让于先王也珽珽而已无所诎焉盖王执镇圭搢大圭以祀天以朝日以飨先王执冒搢珽以朝羣臣以见诸侯仁以冒之义以临之诸侯称荼犹天子称珽荼绂也言诎于天子而已大夫无所不让是以不得谓笏为荼珽义也荼仁也笏礼而已故曰天子御珽诸侯御荼大夫服笏言御则进退迟速有在我者矣大夫以下谓之笏而已今此不言笏言无所不让笏非所言也前诎躬其上而已前后诎上下躬也郑氏谓前诎圜杀其首后诎又杀其下而圜误矣
  延平周氏曰以其无所屈故曰珽以其为圭玉之大故曰大圭以其记事则无忽故名之曰笏荼即鸱鸮所谓将荼者也盖荼者茅秀也捋之可以为巢秀者象其有成徳为巢则象其能养物诸侯有成徳而能养物故笏饰以荼笏饰以荼犹玉饰以蒲也天子无为者也以内心为主故珽无饰诸侯有为者也以外心为主故饰以荼大夫则于诸侯为不足故无饰葢天子则以饰之无足以称大夫则以徳之无足以饰也
  侍坐则必退席不退则必引而去君之党登席不由前为躐席徒坐不尽席尺读书食则齐豆去席尺
  郑氏曰引郤也党乡之细者退谓旁侧也辟君之亲党也登席升必由下也徒坐不尽席几示无所求于前不忘谦也读书食则齐者读书声当闻尊者食为污席也
  孔氏曰自此至侧尊用禁一节广论臣侍坐于君之仪并显君赐食赐酒肉饮之节兼明与凡人饮食之礼侍坐若侧旁有别席则退就侧席不退谓旁无别席可退或虽有别席君不命之使退则必引而去君之党党属于乡在乡之旁今借为喻言臣侍君坐若不退席则引而郤去君之旁侧也党谓君之亲党则君命令与君之亲党同席则却引而离君之亲党坐君亲党之下也失节而践为躐席应从下升若由前升是躐席也案乡饮酒礼賔席于户西以西头为下主人席于阼阶介席于西阶皆北头为下賔升席自西方注云升由下也又乡饮酒记云主人介凡升席自北方降自南方注云席南上升由下降由上若賔则升降皆由下也徒坐空坐也谓非饮食及讲问时也不尽席之前畔有余一尺读书食则坐近前与席畔齐豆去席尺者又解席所以近前之意以设豆去席一尺不得不前坐就豆
  严陵方氏曰侍坐则必退席者不敢与尊者并故也虽不退席犹须引身而去君之党以避之于其党如此则于君可知矣登席不由前为躐席者席以前为正故登之不由前曲礼言趋隅者以此躐践也躐者之所逐无所顾而践焉故谓之躐先儒谓失节而躐为躐者以此夫趋席之隅非不践也特由前而登乃失节尔故曰为躐席徒坐不尽席尺徒坐即曲礼所谓虚坐是也
  山隂陆氏曰引而去君之党言不敢近尊也若读书而食则齐豆当逺席恐污妨复读也
  金华应氏説见君若赐之爵章
  若赐之食而君客之则命之祭然后祭先饭辩尝羞饮而俟若有尝羞者则俟君之食然后食饭饮而俟郑氏曰侍食则不祭虽见賔客犹不敢备礼也君将食臣先尝羞忠孝也俟君食而后食若有尝羞者膳宰存也饭饮利将食也
  孔氏曰自此至从者一节论人君赐食之礼祭祭先也礼敌者共食则先祭降等之客则后祭若臣侍君而赐之食则不祭若赐食而君以客礼待之则得祭虽祭又先须君命之祭乃敢祭也先饭饭食也君未食而臣先食徧尝羞膳示行臣礼为先尝食之义也尝羞毕歠饮以俟君飱臣乃敢飱也礼食未飱必先啜饮以利滑喉中不令涩噎也若有尝羞者此谓臣侍食得赐食而非君所客者也故不得祭亦不得尝羞则君若使膳宰自尝羞既不祭不尝则俟君食后己乃食也饭饮者饮之也虽不尝羞亦先饮以俟君也严陵方氏曰于饭曰先于羞曰尝互言之耳食必先尝臣子之职所当然也凡饮必先饭而后食故饮而俟君食而后食也饭饮谓饮饭之湆将食也
  山隂陆氏曰虽不尝饭犹饮而俟着非故为味也即漱嫌慢先饭为君尝食今后饭以有尝之者矣故曰若有尝羞者则俟君之食然后食然则侍食虽众其尝食常卑者一人先
  君命之羞羞近者命之品尝之然后唯所欲凡尝逺食必顺近食君未覆手不敢飱君既食又饭飱饭飱者三饭也君既彻执饭与醤乃出授从者
  郑氏曰羞近者辟贪味也顺近食者从近始也覆手以循咡已食也飱劝食也君既食又饭飱不敢先君饱也三饭臣劝君食如是可也执饭与醤授从者食于尊者之前当亲彻也
  孔氏曰君命之羞犹是君所不客者也虽君已食已乃后食而犹未敢食羞故又须君命虽得君命犹先食近其前者一种而止若越次前食逺者则为贪好味也品徧也既未敢越次多食故君又命徧尝而已乃徧尝之后则随己所欲不复次第也凡尝逺食必顺近食者客与不客悉皆如此故云凡也意在尝逺者且从近始也君未覆手不敢飱侍食者悉然也覆手者谓食饱必覆手以循口边恐有殽粒污着之也飧谓用饮浇饭于器中也礼食竟更作三飱以劝助令饱实使不虚也君既食又饭飱者君食毕竟而又飱则臣乃敢飱明不先君而饱也三饭谓三度飱也君馔已彻则臣乃自彻已馔以授从者饭醤是食之主故自执之此谓不客者若君与己礼食则但亲彻之不敢授己之从者也故公食大夫礼賔北面坐取粱与醤以降西面坐奠于阶西注云不以出者非所当得是也若非君臣但降等者则彻以授主人相者故曲礼云客若降等又云彻饭齐以授相者相者谓主人賛馔者若賔主敌则彻于西序端公食大夫礼亲彻是也
  严陵方氏曰品尝与膳夫所谓品尝食同义命之品尝之然后唯所欲则不敢有所择也必顺近食与羞近者同义覆手谓释己梜也方其用己梜而食则致爪掌焉及释而不用则覆手而已飱夕食也先儒以为劝食者葢朝食为一则夕食为再以劝之使食故因谓之飧也君未覆手不敢飧者待君一食之竟然后敢劝之使再也如是者三故曰饭飧者三饭也语有三饭之乐师非谓是欤
  山隂陆氏曰飱卒食也一日三食以是为卒一食三饭以是为卒故曰饭飧者三饭也又曰夕食为飧
  凡侑食不尽食食于人不饱唯水浆不祭若祭为己偞卑
  郑氏曰不尽食不饱谦也水浆非盛馔也已犹大也祭之为大有所畏迫臣于君则祭之
  孔氏曰此一节以上文明侍君之食因明凡人相敌为食之礼凡侑食不尽食者明劝食于尊者之法食于人不饱者通包食于尊者及礼敌之人皆谦退不敢自足也食于礼敌之人所设水浆不以祭先偞厌也若祭水浆为大厌降卑微有所畏迫也公食大夫礼宰夫执觯浆以进賔受坐祭遂饮故知臣于君祭之也
  严陵方氏曰侑食谓劝侑人食也虽劝人食之使足而已不敢自足也食于人不饱与共食不饱同义饮食之有祭非特仁鬼神亦所以重其食水浆祭之则失于自偞卑矣偞卑薄也不祭水浆特于敌者设尔于尊者则又不得不祭焉此于首言凡侑食则不主尊者可知
  山隂陆氏曰若祭为己偞卑释唯水浆不祭食于人不饱释侑食不尽食上言凡有食下言君若赐之爵则水浆不祭葢通上下郑氏谓臣于君则祭之误矣若公食大夫宰夫执觯浆以进賔坐祭遂饮浆非此浆也
  庆源辅氏曰孔子説食于人不饱礼也孔子食于少施氏未尝不饱饱少施氏之徳也
  君若赐之爵则越席再拜稽首受登席祭之饮卒爵而俟君卒爵然后授虚爵君子之饮酒也受一爵而色洒如也二爵而言言斯礼已三爵而油油以退退则坐取屦隐辟而后屦坐左纳右坐右纳左
  郑氏曰洒如肃敬貌洒或为察言言和敬貌斯犹耳也油油説敬貌以退礼饮过三爵则敬杀可以去矣隠辟俛逡廵而退着屦也
  孔氏曰自此至用禁一节论臣于君前受赐爵之礼在君前先饮者示贱者先即事后授虚爵与相者示不敢先君尽爵此谓朝夕侍君得赐爵者若大礼则君先饮而臣后饮燕礼公卒爵而后饮是也此经云再拜稽首而后受燕礼则先受而后再拜又下云至三爵而退明非大飨之饮若燕礼非唯三爵而已洒如者谓顔色肃敬如似洒然也二爵顔色稍和故言言斯油油者言侍君小燕唯止三爵顔色油油然敬故左氏传云臣侍君宴过三爵非礼也坐跪也初跪説屦堂下为敬故退而跪取履起而逡廵隠辟而着之纳犹着也若坐左膝则着右足之屦坐右膝则着左足之屦案皇氏曰读言为訚义亦通
  庆源辅氏曰特言君若赐之爵则非礼食可知越席再拜稽首受者超越过众席而拜受于尊所也反登席而祭之
  严陵方氏曰色洒如谓色如洒而悦泽也三爵特尝饮尔若大飨之爵则不止于三退则坐取屦者以进既解屦登席故退则取屦纳之也隠则不显辟则不正隠辟而后屦与就屦跪而屏之于其侧同义坐左纳右坐右纳左凡以顺手足之便也
  马氏曰考工记一升曰爵三升曰觚自觚至散其量有差而此特言爵者葢爵者觚觯角散之总名故也君之赐爵所以致恩臣之受爵贵于至敬此所以三爵而油油以退也若夫湛露之燕诸侯至于不醉无归燕礼之燕臣至于无算爵是又礼之大者与此异也士相见礼言君赐之爵退则隠辟而后屦君为之兴则曰君无为兴而其出至于三辞此不言者记其略也
  山隂陆氏曰斯礼已句言过此礼或少弛矣故易曰观盥而不荐诗曰崇墉言言言大也有闲卫而大也孟子曰天油然作云沛然下雨沛然犹此洒如也今言油油在后言礼虽弛也能自收也
  金华应氏曰自侍坐退席登席之初以至取屦纳屦之后则燕见于君一席之礼始终略具矣葢古之君臣以情相与不若后世堂陛之森严也于其间燕命之侍坐从容无事可以用其情矣故其赐食赐爵之礼若今之燕见而留之饮食也燕见侍食则非朝聘宴飨之正疑若不必过于严其分矣然亦未尝忘恭敬之心廉耻之节焉其有不同者食则命之祭然后祭爵则越席而饮者不敢留君惠也饮至于三而亟退者酒易及乱而遂其驩则无已也饭至于三而犹劝者食以养人而相爱之意为无穷也诗曰三爵不识矧敢多又故聘射之礼賔主百拜而酒三行则爵不过三古之定礼也若夫传有四饭之文礼有劝飧之义其亦不厌于详矣
  凡尊必上酒唯君面尊唯飨野人皆酒大夫侧尊用棜士侧尊用禁
  郑氏曰酒不忘古也面犹乡也燕礼曰司宫尊于东楹之西两方壶左酒南上公尊瓦大两有丰在尊南南上飨野人饮贱者不备礼也棜斯禁也无足有似于棜是以言棜
  孔氏曰人君燕臣子专其恩恵故尊鼻乡君故郑引燕臣子之法以解之若两君相见则尊鼻于两楹间在賔主之间夹之不得面乡尊也飨野人谓蜡祭时也野人贱不得本古又无徳故唯酒而无水也侧谓旁侧在賔主两楹间旁侧夹之又东西横行异于君也若侧尊近于君南北列之则燕礼所云是也大夫士侧尊乡饮酒义云尊于房户之间賔主共之也案乡饮酒礼设两壶于房户间有斯禁彼是大夫礼此云大夫用棜故知棜是斯禁也案特牲礼注云棜今木舆上有四周下无足今斯禁亦无足故云有似于棜
  延平周氏曰酒所以贵其道也面尊所以专其恩也飨野人皆酒者葢野人之所知者恩而已
  严陵方氏曰设酒之尊必在众尊之上礼运言酒在室是矣面尊者尊鼻向君也面尊则不面君面尊者专恵之道也臣侧尊者辟君之嫌也臣之侧尊用棜禁则君之面尊用罍可知矣
  马氏曰周官行人王礼诸侯飨而有祼孤卿无祼则以酒礼之而已观此则君子之于野人又可知也然礼之不用酒非特此也士冠礼醴子昏礼醴妇聘礼醴賔皆无酒礼质故也特牲少牢阳厌酌一尊无酒礼杀故也昏礼尊于房户之间无酒外略于内故也士丧既夕士虞皆有酒醴无酒凶变于吉故也然则酒虽薄而其礼重醴酒虽厚而其礼轻记所谓近于人情非其至者于此见矣
  山隂陆氏曰水曰明水故此谓之酒少牢礼司宫尊两壶于房户之间甒有酒则其两甒各有酒大夫之礼也士虞礼尊两甒于庙门外之右少南水尊在酒东则其一甒酒也尊各有面唯君对之据尊壶者面其鼻不上酒质朴素足禁即棜也变棜言禁棜之辞仁禁无所不禁
  贾氏曰无偶曰侧置酒曰尊凡礼之通例称侧有二一者无偶特一为侧又昏礼云侧尊甒醴于房中亦是无酒曰侧【仪礼疏】
  始冠缁布冠自诸侯下达冠而敝之可也
  郑氏曰缁布冠本太古耳非时王之法服也
  孔氏曰自此至桓公始也一节广论上下及吉凶冠之所用唯五十不散送及亲没不髦记者杂録厠在其间始冠大夫士皆三加诸侯则四加从诸侯下达于士其初加者是缁布冠不复尝着冠而敝去之可也余见郊特牲
  延平周氏曰用缁布者所以立本也然非以趋时故既冠而即敝之可也
  冠朱组缨天子之冠也缁布冠缋緌诸侯之冠也冠丹组缨诸侯之齐冠也冠綦组缨士之齐冠也郑氏曰冠朱组缨缁布冠缋緌皆始冠之冠也冠委貌也诸侯缁布冠有緌尊者饰也缋或作绘緌或作蕤丹组缨言齐时所服也四命以上齐祭异冠孔氏曰案郊特牲及士冠记皆云其緌也吾未之闻谓大夫士也此云缋緌诸侯之冠故知尊者饰也上云缁布冠自诸侯下达此更云缁布冠缋緌为緌起文也诸侯唯缋緌为异其頍项青组缨等皆与士同言齐者兼祭祀之时其祭则诸侯以冕也诸侯冕祭冠齐孤则爵弁祭亦冠齐是齐祭异冠也其三命以下大夫则朝服以祭士则端以祭皆冠也此云冠綦组缨士之齐冠是齐祭同冠也长乐陈氏曰考之于礼始冠缁布冠自诸侯下达则诸侯所以异于大夫士者缋緌耳天子始冠不以缁布而以冠然其子则犹士而已以天下无生而贵也冠朱组缨则緌可知也缁布冠缋緌则缨可知也朱以着正阳之色缋以备五采之文五采虽美不若正阳之纯纯其饰所以异也国语委貌有笄士冠礼缁布冠无笄则天子始冠之冠有笄诸侯始冠之冠无笄明矣诸侯与士之齐则同而尊卑之分则异同故皆冠以一其诚异故组缨殊色以辨其等诸侯丹组缨则阳而已以其纯于徳故也士綦组缨则隂阳杂矣以其不纯于徳故也綦苍艾色也诗以綦巾为女巾书与诗以骐弁为士弁礼以綦组为世子之佩绶皆徳未成者之礼也孔子佩象环而綦组绶则其义异此矣天子诸侯大夫齐祭异服特天子冕以祭羣小祀其冕葢与齐同而其异者服端而已士之齐祭一于冠端其冠葢与朝服之冠同其异者组缨之色而已【礼书】
  延平周氏曰六入为七入为缁者天道在北方之色缁者纯阳之色也朱者含阳之色缋者阳事也以冠为体则组缨与緌皆用也含阳者天子之用而无为者乃其体也纯隂者诸侯之体而阳者乃其用也
  严陵方氏曰天子言缨诸侯言緌互相备尔组葢绶属以其纵横相阻故也然缋不可徒设设之于组又不可则设之于帛可知夫始冠之冠或以或以缁者反本复古也然则存乎天之色缁则杂以地之色故以为天子诸侯隆杀之辨齐之冠一以者以隂幽思也
  马氏曰委貌之制不可考观周礼言冠弁而康成以委貌言之则委貌类弁矣范文子以杖击其子而折委笄则委貌有笄矣士冠礼缁布有缨无笄而皮爵弁有笄则委貌殊于缁布类于弁可知也周官司服其祭服有端素端记曰大古冠布齐则缁之又曰齐之也以幽隂思也又曰齐而养又曰冕齐戒鬼神隂阳也荀子曰端衣裳絻而乗路志不在于食荤葢大古之祭冠以缁周之祭冠以天子齐则冕而端所以絻而乗路者也诸侯而下则冠端而已所谓丹綦组缨是也
  山隂陆氏曰齐冠言诸侯不言天子则齐冠丹组缨亦天子之齐冠以朱组缨冠故以丹组缨齐据士冠礼缁布冠阙项青组缨亦齐冠虽非冠犹如此葢以冠行礼以冠齐以冕行礼以冕齐知然者以冕而亲迎衮也而冕齐戒知之
  缟冠武子姓之冠也缟冠素纰既祥之冠也垂緌五寸惰游之士也冠缟武不齿之服也
  郑氏曰缟冠武谓父有丧服子为之不纯吉也武冠卷也古者冠卷殊纰读如埤益之埤纰縁边也既祥之冠已祥祭而服之也间传曰大祥素缟麻衣也惰游罢民也亦缟冠素纰凶服之象也垂长緌明非既祥也不齿之服所放不帅教者
  孔氏曰姓生也孙是子之所生故云子姓武用是吉冠用缟缟是凶吉而杂凶不纯吉也卷用而冠用缟古者冠卷异色也缟冠素纰者谓縁冠两边及冠卷之下畔其冠与卷身皆用缟但以素縁耳缟是生绢而近吉当祥祭之时身着朝服首着缟冠以其渐吉故也不言以素为纰故丧服小记云除成防者朝服缟冠杂记祥主人之除也于夕为期朝服郑云祭犹缟冠杂记又云既祥虽不当缟者必缟据此两经二注皆云祥祭缟冠若既祥之后微申孝子哀情故加以素纰以素重于缟也垂緌五寸祥冠而加垂緌五寸也以文承上故知亦缟冠素纰惰游与下不齿相连故知是周礼坐嘉石之罢民也
  延平周氏曰冠之有卷犹足之有迹故迹谓之武而卷亦谓之武也冠用缟则凶武用则吉凶在上吉在下者子姓之冠也冠用缟则有吉之徴縁用布则有凶之道故缟冠素纰既祥则服之垂緌五寸以别之者抑末也为冠白为武以耻之者有加明刑之意
  严陵方氏曰子姓者子之所生得其正统者也正统为姓旁出为氏谓之子姓特牲馈食礼所谓子姓兄弟是矣为祖之亡也故冠用缟以示凶为父之存也故武用以示吉且冠在上武在下冠为外武为内为祖而缟尊尊于上也为父而亲亲于下也为祖而凶制义于外也为父而吉本仁于内也夫上下尊亲之义内外仁义之别人道所以相齿者顺此而已茍反而逆之岂所以为人道哉故冠宜缟而反以武宜而反以缟是逆之也宜为不齿之服矣既祥之冠不以布而以缟者以吉事之先见也纰不以采而以素者有禫余哀故也于冠言缟则知素之为布于纰言素则知缟之非采惰游则不服田亩之士事必致勤而惰之书所谓惰农是也业必有常而游焉经所谓游民是也
  马氏曰国语言率其子姓及国子姓诗言振振公姓丧大记子姓立于西方玉藻言子姓之冠葢孙之传姓谓之子姓大祥之祭缟冠朝服而向于吉既祥则素缟麻衣而未忘乎哀则祥与既祥之冠同而其服异矣
  山隂陆氏曰缟冠武孙为祖既祥之冠缟冠素纰子为父既祥之冠上言子姓下言既祥相备也相备而言缟冠武在上谓其父亲而先祖也子姓适孙也期而小祥孙为祖服除矣而父之服未除不敢纯吉以有承重之端焉缟冠素纰练冠言縁祥言纰纰饰也祥而言饰亦言之法即吉服皆言纯惰游言士非罢民着矣亦言士犹以士望之
  黄氏曰古者士农工商各有衣冠佩服以辨其升降民有不执四人之业者乃缟冠素纰垂緌五寸以标表之则不得与四人之列矣其不帅教者则黝冠缟武以罚之为不齿之人矣居则邻里闾比督辖之行则闗讥详察之故民知耻则惰业游手者革心而违教背训者服义俾天下之人见其衣冠则知其善恶而国无幸民矣斯岂非三代圣王治天下之大法哉周礼大司宼以嘉石平罢民之罪者非此义也斯葢以衣冠之礼化窃幸游手无业之人非疲困之义也长乐陈氏曰盖士之失位曰丧人其服饰则素衣其相见则吊惰游失业之士也缟冠素纰垂緌五寸宜矣先王之于民县正趋其稼事而赏罚之载师凡宅不毛者田不耕者无职事者闾师不畜不耕者不树不不绩者困之以罚阨之以禁亦已至矣又垂緌五寸所以深激而劝之周官司宼以野刑上功紏力士师有野禁汉世有田律然则缟冠素纰垂緌五寸盖野刑之类也惰游之责轻于不齿缟冠素纰垂緌五寸重于冠缟武惰游之辱则重而不齿之辱则轻何也盖惰游者一时之过不齿之辱不特一时而已茍变惰游以趋职事则缟冠垂緌弃之可也若夫冠缟武或服之终身或服之三年先王岂忍重其辱于悠久哉然则以重驭暂义也以轻驭久仁也义故民畏其威仁故民懐其徳夫如是孰不励业而迁善乎子姓之缟冠武则凶其上不齿之冠缟武则凶其下凶其上以父之有服故也凶其下以下之自贻故也【礼书】
  庆源辅氏曰垂緌五寸惰游之象也冠缟武既非凶服又非吉服故为不齿
  金华应氏曰垂緌五寸游而长非法服也特惰游之士耳盖勤饬者敏于趋事谨于守礼故緌必短惰游者怠于事而侈于饰故特长今之游浪者峩其巾长其带亦若此耳冠缟武未见其为辱所谓不齿者其爵髙道尊而不与众齿亦如谓三命而不齿者欤盖缟冠武则卑而有所厌冠缟武则尊而有所伸
  居冠属武自天子下达有事然后緌
  郑氏曰居冠燕居冠也着冠于武少威仪有事然后緌燕无事者去饰也
  孔氏曰属武于冠冠武相连属燕居率略少威仪故也又不加緌若非燕居则冠与武别临着乃合之有仪饰故也
  长乐陈氏曰古者居冠属武则非燕居武不属于冠也丧冠条属则非有丧者缨武异材也子姓之冠缟冠武不齿之冠冠缟武则非子姓与不齿者冠武同色也杂记曰委武缟而后蕤则武亦谓之委以其若冠之足故曰武以其委于下故曰委盖古者施冠于首然后加武以约之观丧大记吊者袭裘加武则武之所设所以约冠也【礼书】
  严陵方氏曰君子动而有为则详而文静而无事则略而质居冠属武以静而无事故略而质也有事然后緌者盖緌所以为冠之饰无事则去饰故也其言与上文互相明尔
  延平周氏曰居冠属卷去緌有燕居申申之意若诸侯齐与燕虽皆用冠然齐冠不属卷而加緌则齐与燕其服不能无小异也
  马氏曰属武则不緌緌则不属武宜属武而緌则张而不弛文武不能也宜緌而属武则弛而不张文武不为也观先王之于旗也无事则结有事则斾其于絺绤也居则袗出则表皆动静文质之意存焉则冠緌不同亦若此也
  山隂陆氏曰冠武异材冠已则委之所谓委武是也燕居着冠于武安不忘危也平居如此有事而委之斯可矣
  五十不散送亲没不髦大帛不緌冠紫緌自鲁桓公始也
  郑氏曰五十送丧不散麻始衰不备礼也不髦去为子之饰大帛谓白布冠帛当为白不緌凶服去饰也冠紫緌僭宋王者之后服也緌当用缋
  孔氏曰始死三日之前要绖散垂三日之后乃绞之至葬启殡已后亦散垂既葬乃绞五十既衰不能备礼故不散垂杂记云大白冠缁布冠皆不緌大白缁布连文故知此谓白布冠左传云卫文公大帛之冠白缯冠也与此异郑疑紫緌僭宋者以祭周公用白牡乗大路是鲁用殷礼故疑紫緌僭宋后也上文有缋緌故知緌当用缋
  延平周氏曰五十不散送所以养筋力于始衰之年也亲没不髦所以责成人于亲没之后也大帛不緌所以异于吉也
  马氏曰曲礼曰五十不致毁丧大记曰五十不成丧不致毁情也不成丧礼也子生三月翦发为髦男角女羁否则男左女右及事父母緫拂髦故诗曰两髦传言弁髦大记诸侯小敛脱髦既夕礼士既殡脱髦盖子之幼也父母翦发为之鬌及长也因以为饰谓之髦存而不忍弃所以顺父母之心长而不忘幼所以示人子之礼及亲始死而犹幸其生焉故不脱之三日之后则幸生之心已矣脱之可也盖亲存而髦与恒言不称老同意亲没不髦与衣纯不以青同意青赤黄白黒之五色直于甲丙戊庚壬之五方正色也甲己合而为緑丙辛合而为红乙庚合而为碧丁壬合而为紫戊癸合而为缁间色也先王之于间色贵缁而已以其出而复于道故也至于红紫碧緑则在所不为而紫尤君子所恶鲁桓公以为冠緌岂礼也哉郑氏以僭宋王之后其説无据不可用也山隂陆氏曰帛读如字白言色大帛言质故卫文公大布之衣大帛之冠大白疏白也大布疏布也春秋传曰分康叔以大路少帛少帛旗少大帛者也
  朝端夕深衣深衣三袪缝齐倍要衽当旁袂可以囬肘
  郑氏曰谓大夫士也三袪者谓要中之数也袪尺二寸围之为二尺四寸三之七尺二寸也缝紩也紩下齐倍要中齐丈四尺四寸缝或为逢或为丰衽谓裳幅所交裂也凡衽者或杀而下或杀而上是以小要取名焉衽属衣则垂而放之属裳则缝之以合前后上下相变也袂可以囬肘二尺二寸之节也
  孔氏曰自此至弗敢充也一节广论衣服及裘裼袭之事大夫士早朝在私朝朝服端夕服深衣在私朝及家也以视私朝故服端若朝君则朝服也朝服其衣与端无异但其裳以素尔若大夫莫夕盖亦朝服其士则用端其私朝及在家大夫士夕深衣也袪谓袂末言深衣之广三倍于袂末案深衣云幅十有二以计之幅广二尺二寸一幅破为二四边各去一寸余有一尺八寸每幅交解之濶头广尺二寸狭头广六寸此寛头向下狭头向上要中十二幅广各六寸为七尺二寸此为裳之上畔下齐十二幅各广尺二寸故为一丈四尺四寸此为裳之下畔缝齐倍要者缝下畔之广倍于要中之广也衽谓裳之交接之处当身之畔裳幅下广尺二寸上濶六寸狭头向上交裂一幅而为之郑注凡衽非一之辞非独深衣也或杀而下谓丧服之衽广头在上狭头在下或杀而上谓深衣之衽寛头在下狭头在上深衣与丧服相对为小要两旁皆有此衽故以小要取名也衽属衣谓丧服或朝祭之衽属裳谓深衣之衽上下相变谓上体是阳阳体舒散故垂而下下体是隂隂主收敛故缝而合之今删定深衣之上独得衽名不应假他余服相对为衽何以知之深衣衣下属幅而下裳下属幅而上相对为衽郑注深衣钩边今之曲裾则宜两边而有也但此等无文言之且从先儒之义袂上下广二尺二寸肘长尺二寸故可以面肘也长乐陈氏曰深衣与长中同制异饰连裳方袷直绳旁衽以至裳十二幅要三袪缝齐倍要之类此其所同也深衣之纯以采若素长衣之纯素而已中衣之饰绣黼丹朱而与长衣又继揜尺焉盖以其衣裳邃焉故谓之深衣以其袪褎长焉故谓之长衣以其有表而在中焉故谓之中衣 又曰长衣与深衣同以布中衣与长衣同揜袂深衣中衣用于吉凶长衣用于凶而已衽所以揜裳际也深衣连裳故衽属衣余衣不连裳故衽属裳衣裳虽殊垂而放之一也故有事则或扱或执是衽未尝缝之以合也棺之小要谓之衽以其揜缝若衣衽然非为小要而名之是衣衽皆狭上广下未尝有杀上杀下之异也诗言妇人之采芣莒或袺衽或襭衽是妇人之服未尝无衽也衽之辨有上下其用有左右生者上右记曰亲始死扱上衽是也死者与夷狄上左记曰小敛大敛祭服不倒皆左衽语曰被发左衽是也【礼书】
  严陵方氏曰朝非衣也夕非端也端兼在首故主朝言之衣止在身故主夕言之朝端则大夫士所独夕深衣则天子诸侯之所同端祭服从公亦服之者敬君也夫齐为下体之极下体则地道也隂道也天一而地二阳竒而隂偶倍要则二而偶之故也衽衣襟也
  山隂陆氏曰端与缁衣异缁衣不端制郑氏谓端即朝服之衣易其裳尔言衣不尽先儒谓要广七尺二寸齐广一丈四尺四寸上狭下广相县如此非制作之情也缝或为丰为其倍也是故谓之丰若续衽续或为裕要缝半下要或为优其义一也优则不追矣裕愈益寛有余裕也丰又非裕已也袂可以囬肘而已即裕可以运肘
  延平周氏曰朝端所以体道夕深衣所以自洁无私平直者自洁之事也以司服考之卿大夫士之于王朝与其助祭则服冕皮弁而端深衣者私家之朝夕也然君之夕深衣而臣之夕亦深衣可乎夫深衣者不特自洁盖又足以责其成徳而表其有所受也君之与大夫士则莫不欲其有成徳而大夫士亦有家臣纳诲则亦欲其有所受此君之与臣所以同用深衣又况臣之于私家其礼有所伸乎天之大数不过十二故为袪止于一尺二寸天位乎上地位乎下人位乎中以人配天地则为三才故中齐必用三袪之数中齐人之象也地配天则为两仪故下齐倍要者两中齐之数下齐地之象也衽当旁欲其直也袂可以囬肘欲其文武皆可施也

  礼记集説卷七十四
<经部,礼类,礼记之属,礼记集说>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说卷七十五    宋 卫湜 撰
  长中继揜尺袷二寸袪尺二寸縁广寸半以帛里布非礼也
  郑氏曰其为长衣中衣则继袂揜一尺若今褎矣深衣则縁而已袷曲领也袪袂口也縁饰边也中外冝相称故以帛里布非礼也冕服丝衣也中衣用素皮弁服朝服端麻衣也中衣用布
  孔氏曰长衣中衣继袂之末揜余一尺幅广二尺二寸以半幅继续袂口故揜余一尺也长衣揜必用素中衣揜或布或素随其衣而然长中制同而名异者所施异故也里中着之则曰中衣若露着之则曰长衣故郑注深衣目録素纰曰长衣有表谓之中衣也袷谓深衣曲领广二寸袪谓深衣袂口谓口之外畔上下尺二寸也深衣邉以縁饰之广寸半也朝服用布则中衣不得用帛故以帛里布非礼也皮弁服朝服端服三衣用麻麻即十五升布故中衣并用布也云朝服又云端者朝服指衣素裳而端裳色多种或朱裳黄杂裳之属广言之也
  长乐陈氏曰礼遭君夫人世子之丧将命于大夫主人长衣练冠以受丧服小记大夫士筮宅史练冠长衣以筮则聘礼不以凶服接吉而筮不以吉服卜凶是长衣所施趋于凶而非纯凶也详见前【礼书】严陵方氏曰长中与深衣大同而小异继揜尺者继袂而揜覆一尺也此所以异于深衣也袷领也以交而合故谓之袷辨则竒合则耦故二寸縁寸半者三五之分也且深衣之制十有二幅以应十有二月故其縁取三五盈虚之义
  山隂陆氏曰长衣练冠长衣是也中衣绣黼丹朱中衣是也继接袖也其衡长盖揜尺礼器曰豚肩不揜豆是之谓隘袂以帛里布若今裌衣矣固未有以细里麤也据练衣黄里縓縁即其衣之里也
  延平周氏曰袷二寸地数也以袷而对袪与袂则为上袪与袂为下而反用地数其方又应矩亦象地道袪与袂为下而反用天数其圜又应规亦象天道何也言以位则天上而地下言以道则不嫌地上而天下盖不如是不足以为交泰之道犹之五脏隂也六腑阳也五脏反在上而六腑反在下者盖以此也縁广寸半言其面也面广寸半则为广三寸广三寸所以象三极盖縁有旁行之象言虽旁行亦不离三极之道也 又曰冕而上衣用帛者则里亦用帛皮弁而下衣用布者则里亦用布欲其有纯一之德也
  士不衣织无君者不贰采衣正色裳间色
  郑氏曰织染丝织之士衣染缯也不贰采大夫去位冝服端裳也衣正色裳间色谓冕服上纁下孔氏曰织者前染丝后织此服功多色重士贱不得衣之也士衣染缯诗庻人得衣锦者礼不下庻人也下文居士锦带非为衣也大夫得衣织而礼运云衣其澣帛先代礼质故也不贰采是有采色但不贰尔大夫士去国三月之内服素衣素裳三月之后则服端裳采色之中最贵也是天色故为正纁是地色亦黄之杂故为间色故曰谓冕服上纁下皇氏曰正谓青赤黄白黑五方正色也不正谓五方间色也緑红紫碧骝黄是也青是东方正緑是东方间东方为木木色青木克土土黄并以所克为间故緑色青黄也赤是南方正红是南方间南为火火赤克金金白故红色赤白也白是西方正碧是西方间西为金金白克木故碧色青白也黒是北方正紫是北方间北方水水色黒水克火火赤故紫色赤黒也黄是中央正骝黄是中央间中央为土土克水水黑故骝黄色黄黒也
  严陵方氏曰织谓锦绣之为文以刺而成锦之为文以织而成故谓之织士学乎文而已故不衣织锦縁者以其未仕未可以常礼拘之也居士锦带者以其不仕不可以常礼责之也抑所谓衣者不止于缘带而已古人三月无君则吊曲礼言大夫士去国素衣素裳素冠彻縁则不贰采可知所谓贰采非重采也谓服素而不以采贰尔若列采则重之矣纁者火之色而土间之故为间六冕之外裳有纯用者有纯用素者其类非一经所言亦举其大者尔
  延平周氏曰士不衣织德不足以称也无君者不贰采有可吊之道也先儒谓端裳理或然也盖无君则无为衣正色所以尊道故用之裳间色所以下功故用之盖天地五方之色为正而五方相胜之色为间若木胜土为緑故诗以緑衣黄裳而刺妾之上僭者也
  山隂陆氏曰贰采谓以一色又为一等也据缫三采六等其一等贰也衣正色裳间色此言衣裳之分冝如此非举弁冕而言之也诗曰緑衣黄裳传以为上曰衣下曰裳緑间色黄正色盖如是也
  非列采不入公门振絺绤不入公门表裘不入公门袭裘不入公门
  郑氏曰列采正服振读为袗襌也表裘外衣也二者形且防皆当表之乃出袭裘不入者衣裘必当裼也孔氏曰郑注形解袗絺绤其形露见亵解表裘在衣外可鄙亵二者上加表衣乃出也檀弓云子游裼裘而吊曾子袭裘而吊皆谓裘上有裼衣裼衣之上有袭衣袭衣之上有正服但据露裼衣不露裼衣为异尔若袭裘不得入公门也
  严陵方氏曰正服则文采备焉故谓之列絺绤据暑时言之表裘据寒时言之絺绤固为凉矣必有表裘以蔽之所以恶其亵也表裘固为温矣必有正服以被之所以恶其简也然则絺绤非不可入公门也以之振则不可裘非不可入公门也为之表则不可夫大裘可以天非不重也犹不可以徒服必被之衮焉则表裘不入公门固所宜矣袭裘与曾子袭裘而吊所言同不入公门则恶其似凶故也振曲礼论语皆作袗
  山隂陆氏曰五等采谓之列采犹五等爵谓之列爵能成列者也振举也举絺绤不入公门谓无上衣纯体絺绤
  纩为茧緼为袍襌为防帛为褶
  郑氏曰衣有着之异名也纩谓今之新绵緼谓今纩及旧絮也襌为防谓有衣裳而无里帛为褶谓有表里而无着
  孔氏曰据郑注时以好者为绵恶者为絮
  讲义曰緼谓旧絮子路衣敝緼袍是也诗曰衣锦尚防防谓襌衣也褶即今之裌衣
  朝服之以缟也自季康子始也孔子曰朝服而朝卒朔然后服之曰国家未道则不充其服焉
  郑氏曰朝服以缟亦僭宋王者之后朝服而朝卒朔然后服之谓诸侯与羣臣也诸侯视朔皮弁服未道未合于道谓若卫文公者
  孔氏曰上冠紫緌郑云僭宋故此云亦也王制殷人缟衣而养老燕服则为朝服宋是殷后故朝服以缟也朝服而服者朝服缁衣素裳而朝谓每日朝君卒朔谓卒告朔之时服皮弁告朔礼终脱去皮弁而后服朝服也郑知非天子之朝服而云诸侯与羣臣者以上文皆云不入公门下云唯君有黼裘又云君衣狐白裘皆据诸侯之礼故知此亦据诸侯也严陵方氏曰朝服以布不以纯以缁不以缟然而后世则反之者始乎季康子之失礼也天子皮弁视朝端听朔卒朔事然后视朝事故卒朔然后服朝服也礼不盛服不充礼所以行道也故国家未道则不充其服焉此亦孔子所言也以承上文故止言曰山隂陆氏曰公僭宋王者之后服然后大夫亦僭王者之后服公犹可也大夫则不可故经记鲁桓公事在前季康子在后于公言冠于康子言服亦言之法卒朔卒告朔也告朔己然后退而聴朔曰国家未道则不充其服焉此为上季康子之朝服皮弁服言诸侯非视朔不服非有道者不能充焉其难称如此而况王者之后服乎再言曰者盖曰如此已云不称又况审如此者乎据书曰予攸好德汝则锡之福诗曰不称其服不充乎服之谓也此篇言始冠缁布冠等冠书冠紫緌自鲁桓公始言朝端夕深衣等服尽朝服之以缟也自季康子始言先王冠服自兹二人乱之诗曰谁生厉阶至今为梗以大裘非古也于是言裘以入太庙说笏非古也于是言笏然言大裘非古在前言裘在后言太庙说笏在后言笏在前非相戾也大裘在裘之前说笏在笏之后固其所也至于言带言韠等物亦皆有序
  唯君有黼裘以誓省大裘非古也
  郑氏曰僭天子也天子祭上帝则大裘而冕大裘羔裘也黼裘以羔与狐白杂为黼文省当为狝秋田也国君有黼裘誓狝田之礼时大夫又有大裘也孔氏曰君诸侯也黼裘以黑羊皮杂狐白为黼文以作裘也誓者告勑也大裘天子郊服礼唯许诸侯服黼裘以誓军众田猎尔不得用大裘当时非但诸侯用大裘又有大夫僭用大裘者以经云唯君则知时臣亦为之故言唯君及非古以讥之
  长乐陈氏曰周礼献皮以掌皮攻皮以裘氏献裘以司裘司裘为大裘以供王祀天之服中秋献良裘季秋献功裘
  郑氏曰良裘因其良时而用之所谓黼裘与功裘人功防麤谓狐青麛裘之属黼裘以羔与狐白杂为黼文然则良裘其质美功裘其功多良裘非特黼裘而功裘非特狐青麛裘古者行礼之裘必以羔与麛燕居之裘必以狐与貉故诗以羔裘逍遥狐裘以朝刺不自强于政治则黼裘不杂以狐白矣唯君黼裘以誓省后世有用大裘故记者讥之曰非古也何则祀天尚道故以大裘誓省尚义故以黼裘誓则前期十日大宰帅执事卜日遂戒是也省则前祭一日大宰及执事眡涤濯宗伯大祭祀省牲眡涤濯是也司冦大祭纳亨前王郊特牲卜之日王立于泽亲聴誓命则王于誓省皆与之也先王制礼盥重于既荐币贵于未将则礼常严于未然之前祭祀治官以治之刑官以莅之则义常肃于行礼之际则黼裘以誓省冝矣家语合大裘黼裘为一则曰大裘黼之以象天郑氏改省为狝则曰黼裘以誓狝田然大裘纯色无白黑之文狝田在秋非用裘之日二者之说误矣【礼书】严陵方氏曰誓若誓军旅之属省若省耕敛之属盖黼之为物其色白黑其方居西北故必用之以誓省也
  山隂陆氏曰誓誓百官省省牲镬黼其裘领也昏礼曰被顈黼盖顈黼于顈上縁以黼黼裘于裘上縁以黼然则男子之服寒则黼裘暖则绣黼丹朱中衣所谓各以其冝服之后世失是矣虽服大裘或黼其领故曰大裘非古也据家语大裘以黼之言唯者着大夫不得服此故曰丹朱中衣大夫之僭礼也
  延平周氏曰誓与省贵乎断故用黼裘有裘必有衣
  君衣狐白裘锦衣以裼之君之右虎裘厥左狼裘士不衣狐白
  郑氏曰君衣狐白毛之裘则以素锦为衣覆之使可裼也袒而有衣曰裼必覆之者裘亵也诗曰衣锦防衣裳锦防裳然则锦衣复有上衣明矣天子狐白之上衣皮弁服与凡裼衣象裘色也右虎裘左狼裘卫尊者冝武猛也士不衣狐白辟君也狐之白者少以少为贵也
  孔氏曰锦衣之上更有衣覆之以无正文故郑以诗证之天子狐白之上衣皮弁服亦无正文故郑言与为疑辞也狐白既白皮弁服亦白锦衣亦白三者相称皆为白也天子视朝服皮弁服则天子皮弁之下有狐白锦衣也诸侯于天子之朝亦然故秦诗云君子至止锦衣狐裘此经云君则天子兼诸侯也下云士不衣狐白则卿大夫亦得衣狐白也其裼则不用锦衣故下注云非诸侯则不用锦衣为裼
  长乐陈氏曰狐白所以象德之成狐青所以象仁之故狐白锦衣为人君之服狐青而下为君子之服言君子之服则大夫士同之也夫天下无粹白之狐而有粹白之裘则狐白裘天下之尤难得者也观纣以狐白免西伯田子方以狐白礼子思田文以狐白脱秦患则狐白之贵可知矣士不衣狐白裘不特以其德之未成也盖亦不敢以贱服贵与古者所贵不过狐白裘而已后世有黑貂青凤鹔鹴雉头鹤氅之侈此不可与言礼也人之手足右强于左兽之勇挚虎过于狼右虎裘左狼裘则武士之卫君如手足之卫身也盖君之所以制服人者不特恃夫道德之威而已故士谓之虎士门谓之虎门旗有熊虎之文车有虎幦之饰则左右狼虎之裘冝矣周官虎贲氏掌先后王而趋以卒伍旅贲氏掌执戈盾夹王车而趋左右皆八人然则君之左右盖旅贲之类也【礼书】延平周氏曰疑其所可疑卒乎无疑故用狐有成德故用白文之极故用锦二者天子诸侯之所同以裘对衣则裘为自然衣为使然凡内裘而外衣者有内帝外王之意诗曰锦衣狐裘又曰黻衣绣裳狐裘锦文之上加以黻衣绣裳诸侯之显服唯见天子与助祭则服之也诗曰羔裘逍遥狐裘以朝羔裘朝服也狐裘祭服也盖刺其燕以朝服而朝以燕服者也狐青裘者冕而祭于己者也狐裘亦息民之祭者也羔裘豹饰朝服也麛裘青豻褎燕服也诗曰裳锦褧裳狐白裘锦衣以裼之则锦衣之上复有衣也是绡衣之类其上皆有衣也衣裘之色虽以相称为贵然不必一色故狐青裘加以绡衣白麛裘加以苍黄之绞衣所谓绡衣之类者尚不必一色则绡衣之外者又可知也故冕服虽衣不害其加于狐白与狐青裘之上皮弁虽曰布衣亦不害其加于黑羔裘之上诗人以羔裘为刺朝者言朝所以兼君臣是君臣皆服羔裘与皮弁也右者所有事者也故右则服虎裘左则狼裘而已士不衣狐白非成德者也严陵方氏曰有裘为里者必以衣为表焉裼之则所谓表也夫狐之为物善疑而可戒以之为裘则有戒心存焉所用虽不同其为戒则一也若锦衣以裼之则燕居之狐裘也绡衣以裼之则祭祀之狐裘也黄衣以裼之则息民之狐裘也燕居必戒者安不忘危也祭祀必戒者神明其德也息民必戒者慎终如始也虎属西方为右故右以虎裘且右为有力狼虽善搏不若虎之猛故在左而已狐白以狐腋为之非狐白则士亦得服
  山隂陆氏曰卒食端而居燕服也则锦衣狐裘天子诸侯朔月燕居之服盖平日燕居不应如是之盛故曰居不容又曰不文饰也不裼且礼天子视朝端而冕则其日燕居服皮弁服可知据皮弁以日视朝于内朝卒食端而居然则皮弁盖一冠而两服素衣麑裘锦衣狐裘是也诗曰锦衣狐裘专以谓狐裘朝延之服非谓以朝着非在野之服云尔若狐裘黄黄则在野者也不言诸侯着子男服此犹愧不言唯容大夫亦或服之故曰士不衣狐白
  君子狐青裘豹褎绡衣以裼之麛裘青豻褎绞衣以裼之羔裘豹饰缁衣以裼之狐裘黄衣以裼之锦衣狐裘诸侯之服也
  郑氏曰君子大夫士也绡绮属也染之以于狐青裘相冝狐青裘盖衣之裘也豻胡犬也绞苍黄之色也论语曰素衣麛裘是也豹饰饰犹褎也论语曰缁衣羔裘是也黄衣大蜡时腊先祖之服也论语曰黄衣狐裘是也非诸侯则不用锦衣为裼
  孔氏曰以狐青为裘豹皮为褎用绡之衣以覆裼之也案郊特牲黄衣黄冠而祭所以息田夫又月令孟冬腊先祖五祀是黄衣为腊先祖之服案熊氏曰六冕皆有裘此云谓六冕及爵弁也则天子诸侯皆然而云大夫士者君用纯狐青大夫士杂以豹褎郑注胡犬谓胡地野犬
  长乐陈氏曰羔裘豹饰狐青裘豹褎麛裘青豻褎何也豹取其武而有文青豻取其仁而能守武而有文诸侯视朝之事也仁而能守天子视朝之事也狐青以燕居褎亦以豹则武而有文亦非燕居之所可也诗曰羔裘豹饰孔武有力又曰羔裘豹袪自我人居居其托物同而意异者义则一也善用之则为武不善用之则为夫言岂一端而已哉先儒谓凡裘天子诸侯用全其臣则褎饰异焉然天子诸侯之用全特狐白裘而已欲其纯白之备也至于麛裘羔裘则上下之所同非无饰也若曰裘以用全为贵则狐黄之裘无异褎犬羊之裘无异饰而贱者或服之何邪【礼书】
  延平周氏曰裘用狐青所以象其仁褎用豹所以象其义绡衣所以象其道内衣狐青裘而外加绡衣有显道神德行之意麛裘青豻与此同麛能爱而其色白豻善守而其色青麛裘所以象其义而能爱豻褎所以象其仁而善守绞苍黄之色苍所以象天道黄所以象地道羔裘所以象其礼豹饰所以象其义缁衣所以象其道之幽黄衣者坤道在上六之时息民之祭一歳之终也羔之色黒而衣用缁狐之色黄而衣用黄者欲其有纯一之德也
  严陵方氏曰言绡则锦衣以降裼皆用绡可知缁衣黄衣衣言色而裘不言者盖狐有青有白有黄前言青言白者以其与衣异故也此特不言则从其衣之黄可知麛裘所以为听朔之服羔裘所以为视朝之服麛鹿子也羔羊子也于豻言褎则知豹之为饰亦褎矣褎言其体饰言其用也凡此言君则指天子诸侯而已君子则兼大夫以上言之也
  犬羊之裘不裼不文饰也不裼裘之裼也见美也吊则袭不尽饰也君在则裼尽饰也服之袭也充美也是故尸袭执玉袭无事则裼弗敢充也
  郑氏曰犬羊之裘质略亦庻人无文饰故不裼裼主于有文饰之事裘之裼见美也者君子于事以见美为敬也丧非所以见美故袭君在则裼谓臣于君所也充美充犹覆也所敬不主于君则袭尸尊则袭执玉袭重寳瑞也无事则裼谓已致龟玉也
  孔氏曰案聘礼使臣行聘之时主于敬不主于文故袭裘是不文饰之事不裼裘也至行享之时主于文故裼裘裘之裼者谓裘上加裼衣裼衣上虽加他服犹开露裼衣见裼衣之美以为敬也吊袭谓主人既小敛之后若未敛则裼裘檀弓子防裼裘而吊是也君在之时则露此裼衣尽其文饰之道以敬于君也服之袭充美也者此谓君之不在臣所加上服揜袭裼衣覆盖裼衣之美以君不在敬心杀故也凡敬有二体一则父也二则君也子于父以质为敬故于父母之所不敢袒裼臣于君以文为敬故于君所则裼若平敌以下亦袭以其质略故也所袭同其意异也尸处尊位无敬于下故袭也凡执玉得袭故聘礼执圭璋致聘则袭也若执璧琮行享虽玉裼此执玉或容非聘享寻常执玉则亦袭也是享礼庭实之物执之亦裼若寻常所执及卜则袭敬其神灵也无事谓行礼之后则裼不敢充覆其美也亦谓在君之前若不在君所无事则袭前文云者是也
  长乐陈氏曰裘之裼也见美也服之袭也充美也则袒而见裘曰裼揜而充裘曰袭孔子素衣麑裘则麑裘之上素衣其正服也缁衣羔裘则羔裘之上缁衣其正服也黄衣狐裘锦衣狐裘盖亦若此郑氏前注以为袒而有衣曰裼若然裘之上有裼衣裼衣之上又有正服则是裼袭在衣不在裘而言裼裘袭裘何邪【礼书】
  严陵方氏曰夫裘之上有裼衣裼衣之上有袭衣袭衣之上有正服则所谓裼者未尝无袭由露其裼衣故谓之裼尔所谓袭者未尝无裼由揜以袭衣故谓之袭尔由内达外则有裘而后有裼故于裼言裘自外至内则有服而后有袭故于服言袭由内达外则出乎显故曰见美以示其文自外至内则入乎隐故曰充美以示其质充言充于内也见言见于外也犬羊之裘则庻人之服庻人之容焦焦而无文故不裼故继言不文饰也不裼
  延平周氏曰裼者尽饰故其美见于外袭者不尽饰故其美充于内臣之于君则不敢充其美故以文为贵以文为贵故君在则裼无事则袭吊丧为尸执国寳则不敢见其美不敢见其美故以质为贵以质为贵故袭所谓玉非执贽与庭实也盖执防者有借则裼为庭实者执璧琮则裼
  金华应氏曰交错而相易曰裼层叠累防而揜覆曰袭裼之义虽近于袒亦惟袒露其裘以见其美非尽袒其衣而露见也
  笏天子以球玉诸侯以象大夫以鱼须文竹士竹本象可也
  郑氏曰球美玉也文犹饰也大夫士饰竹以为笏不敢与君并用纯物也
  孔氏曰自此至去一一节明天子以下笏所用之物并明用笏之事及阔狭长短案释地云西北之美者有昆崘虚之璆琳琅玕焉璆琳美玉球与璆同鱼须文竹谓以鲛鱼须文饰其竹也士以竹为本质以象牙饰其边縁言可者通许之辞
  长乐陈氏曰天下之事常脩治于人之所慎而废弛于人之所忽先王于是制为之笏或执或搢而毕用之使人稽其名以见其义观其制以思其德庸有临事而失者乎天子之笏以玉诸侯以象大夫以鱼须文竹士竹本象可也盖玉德之美象义之辨竹礼之节天子尚德诸侯贵义大夫士则循礼而已此笏所以异也鱼须文竹竹而以鱼须文之也竹本象可也竹本而象饰之也大夫近尊而其势屈士逺尊而其礼伸此饰所以异也礼大夫沐稷而君与士皆沐粱大夫之臣曰私人而君与士之臣皆曰私臣大夫祭则堂之上下共尊而君与士则堂下异尊大夫内子拜尸西而君与士之妻则北面大夫之于主妇不致爵而君与士则致爵大夫嗣子不举奠而君与士之嗣则举奠大夫賔尸尸酢主人乃设席而君与士则先酢而设席大夫前祭一日筮尸而君与士则前祭三日筮尸大夫祭之日视濯而君与士则前祭一日视濯凡此皆顺而摭之之礼则其饰笏以象不亦可乎 又曰天子之笏其玉以球其不琢也谓之大圭其方正也谓之珽其实一也竹取其坚贞有节以鱼须饰之卑者不敢用纯也竹本尤坚贞而有节者也士以节义为尚故笏用焉象诸侯所以为笏者也士卑而伸故饰笏用焉先儒谓士竹本象者以象饰其本误矣【礼书】
  马氏曰象也者驯物也诸侯之在外以顺为行故其笏用象而竹以文为美大夫士皆事人者也事人者以贞固为节故其笏用竹
  严陵方氏曰鱼之为物得其道则易取失其道则难制而有道则从之无道则去之者大夫之节也故以鱼须文竹执鴈者亦以此鱼劳在须故必文之以须焉贯四时而不改其操者竹也厯夷险而不易其节者士也故以竹本执雉者亦以此大夫贵于士而不得用象士乃得之者以贱故也且谓之可非正宜用之也
  金华应氏曰后世人臣之佩用鱼亦大夫鱼须文竹之意也尔雅鱼曰须盖鱼之所以鼓息者在须故也讲义曰鱼目虽夜不瞑大夫夙夜在公似之
  山隂陆氏曰竹有节而已死制之事也大夫则又有文焉言笏大夫以鱼须文竹士以竹本为正若或用象亦许故曰象可也可者通许之辞
  见于天子与射无说笏入大庙说笏非古也小功不说笏当事免则说之既搢必盥虽有执于朝弗有盥矣凡有指画于君前用笏造受命于君前则书于笏笏毕用也因饰焉
  郑氏曰言凡吉事无所说笏大庙之中唯君当事说笏也小功轻不当事可以搢笏免悲哀哭踊之时不在于记事故说之搢笏辄盥为必执事毕尽也孔氏曰以臣见君无不执笏笏所以记事射所以正威仪大庙之中虽当事之时亦执笏也君则大庙之中当事则说笏时臣僭于君当事之时亦说笏故记者云非古礼也郑注凡者非一之辞下文云小功不说则大功以上皆说之故云唯吉事无所说笏也既搢笏于带必盥洗其手谓须预洁浄虽有执事于朝不须盥矣造诣君前而受命则书记于笏笏毕用谓事事尽用笏记之故因而饰以为上下等级焉长乐陈氏曰见天子也入大庙也射也皆礼之不可忽者故不说笏小功则礼可以胜情故亦不说笏当事而免则事可以胜礼故说之【礼书】
  严陵方氏曰重莫重于见天子难莫难于射二者犹不说笏则余可知矣说与武王不说冠带之说同君当事则说笏所以逸尊者也后世臣或说之则失之简矣小功之丧悲哀杀矣事不可不记也故不说笏及当事而免之时则悲哀极矣不暇记事故说之搢笏必盥手及有执事于朝亦弗再盥于朝之严犹不再盥余可知矣故以虽言之指言指其事之意而定之画言画其事之分而筹之不敢徒手而为之者嫌其大慤也书己之思则记之将以献乎上书君之命则记之将以行乎下也此笏所以为毕用欤
  金华应氏曰酒以涗为新器以涤为敬手以盥为洁故祭尊爵者盥不止于一笏之为用尤重而执于朝亦弗再盥者以其端洁之有素也始而进见则史进象笏书思对命及其造见受命则又退而书之心思恍惚之间对扬造次之顷谨敬君命虑有废忘而进退终始皆假笏以书之是不谓之毕用乎
  山隂陆氏曰见于天子执防大宗伯公执桓圭侯执信圭是也射亦执赘射人三公执璧孤执皮帛是也虽有所执犹有所搢故曰见于天子与射无说笏当事虽免犹说笏然则小功不说笏非当事者也
  笏度二尺有六寸其中博三寸其杀六分而去一郑氏曰杀犹杼也天子杼上终葵首诸侯不终葵首大夫士又杼其下首广二寸半
  孔氏曰天子诸侯上首广二寸半其天子椎头不杀也大夫士下首又广二寸半唯笏之中央同博三寸故云其中博三寸也其杀六分去一者天子诸侯从中以上稍稍渐杀至上首六分三寸而去其一分余有二寸半在大夫士又从中以下渐渐杀至下首亦六分而去一案玉人云天子杼上此云杀故郑知杀犹杼也玉人云天子终葵首则诸侯不终葵首可知经特云其中博三寸明笏上下二首不博三寸诸侯旣南面之君同杀其上大夫士北面之臣冝俱杀其下故郑云又杼其下也
  长乐陈氏曰笏度二尺有六寸其中博三寸其杀六分而去一然天子之笏长三尺以六寸为椎首而计之则于二尺六寸为有余去椎首而计之则于二尺六寸为不足盖玉藻所言非天子之笏【礼书】
  山隂陆氏曰此言诸侯之笏诸侯素带终辟诸侯笏度二尺六寸降杀以两则大夫二尺四寸士二尺二寸欤
  延平周氏曰考工记曰大圭长三尺杼上终葵首天子服之相玉书曰珽玉六寸明自炤此言笏度二尺有六寸盖考工记兼其杼上终葵首言之故有三尺相玉书指其终葵首言之此去其杼上而言之若天子无所屈则杼上四寸而终葵首诸侯前屈则杼上四寸而圜其首大夫前屈后屈则不持杼其上圜其首而又杼其下圜其末三等之制虽殊而其中皆博三寸其杀皆六分去一而止于二寸有五分
  新安王氏曰大圭其长三尺此言笏其度二尺有六寸则不得以为大圭况大圭天子服之非臣下所得用笏则自天子诸侯至大夫士皆有之其非大圭明矣郑乃曰杀犹杼也天子杼上终葵首是以考工记大圭之制以为笏未见其可也且记但言其杀六分去一又安知天子诸侯杀其上首而大夫士杀其下首乎且笏之度二尺有六寸而其中博三寸其中博不杀则是上下皆杀也其杀六分去一则上下皆二寸有半也其下六分去一则便于搢揷其上六分去一则便于操执而搢之也何谓天子杼上终葵首诸侯不终葵首大夫士杼其下首乎
  而素带终辟大夫素带辟垂士练带率下辟居士锦带弟子缟带并纽约用组
  郑氏曰而素带终辟谓诸侯也诸侯不朱里合素为之如今衣带为之下天子也大夫亦如之率繂也士以下皆禅不合而繂积如今作幧头为之也辟读如裨冕之裨裨谓以缯采饰其侧人君充之大夫裨其纽及末士裨其末而已居士道艺处士也此自而素带乱脱在是耳冝承朱里终辟
  孔氏曰自此以下至皆从男子明带及韠韨及王后以下衣服等差其文杂陈又上下烂脱今一依郑注以为先后天子素带朱里终辟而素带终辟大夫素带辟垂士练带率下辟居士锦带弟子缟带并纽约用组三寸长齐于带绅长制士三尺有司二尺有五寸子游曰参分带下绅居二焉绅韠结三齐大夫大带四寸杂带君朱緑大夫华士缁辟二寸再缭四寸凡带有率无箴功此等緫论带之义也今依而解之天子以素为带用朱为里终竟带身在要及垂皆裨故曰终辟诸侯唯不以朱为里亦用朱緑终裨大夫不终辟但以华裨其身之两旁及屈垂者士用孰帛练为带用单帛两边繂而已繂谓缏缉也下裨者但士带垂者必反屈向上又垂而下大夫则緫皆裨之士则用缁唯裨向下一垂者也居士用锦为带尚文也弟子用生缟为带尚质也并并也纽谓带之交结处以属其纽约者谓以物穿纽约结其带天子以下其所纽约之物并用组为之故云并纽约用组三寸者谓纽约之组阔三寸也言约纽组余长三尺与带垂者齐故云长齐于带绅谓带之垂者绅重也谓重屈而舒申其制士长三尺有司长二尺五寸引子游之言以证绅之长短人长八尺大带之下四尺五寸分为三分绅居二分长三尺也绅韠结三齐者绅谓绅带韠谓蔽膝结谓约纽余组三者俱长三尺故云三齐也大夫大带四寸谓合素为之广四寸杂带杂犹饰也饰带君用朱緑大夫用华士用缁也士缁辟二寸再缭四寸谓用单练广二寸缭绕也再度绕要亦四寸凡带谓有司之带有繂谓其带既禅亦以箴缏缉其侧但繂襵之而已无别裨饰之箴功故云无箴功郑注人君充之者充满也天子诸侯饰带从首及末徧满皆饰故云充之大夫但饰其带纽以下至于末
  山隂陆氏曰搢笏于此故连言之非脱烂在是也即承天子朱里终辟则不辞士言练大夫言素相备也相备而于士言练则大夫以上冝有素者也士练而后能率下辟带以束防辟之事也而辟有降杀纽若今繋绦用环并纽谓以二色为之然则并纽与约用组盖弟子之饰
  长乐陈氏曰天子至士带皆合帛为之或以素或以练或终辟或辟垂或下辟其饰或朱緑或华盖素得于自然练成于人功终辟则所积者备辟垂下辟则所积者少朱者正阳之色緑者少阳之杂与缁者隂之体华者文之成天子体阳而兼乎下故朱里而裨以朱緑诸侯虽体阳而不兼乎上故饰以朱绿而不朱里大夫体隂而有文故饰以华士则体隂而已故饰以缁下文于大夫言带广四寸则其上可知而士不必四寸也于士言绅三尺则其上可知而有司止于二尺五寸也凡带有率无箴功则带繂而已无刺绣之功也以至并纽约组三寸再缭四寸绅韠结三齐皆天子至士所同也夫所束长于所饰则失之太拘所饰长于所束则失之太文绅韠结三齐然后为称则有司之约韠盖亦二尺五寸欤古者于物言华则五色备矣于文称凡则众礼该矣郑氏以华为黄以凡带为有司之带以率为士与有司之带以辟为裨以二寸为士带广以至大夫以上用合帛士以下襌而不合皆非经据之论也居士锦带然则所谓居士即命民锦以其有备成之文也居士即处士也有守节而不仕者有成材而未仕者乡饮酒礼主人就先生而谋賔介郑氏谓賔介处士也乡射礼征唯所欲以告于先生君子可也郑氏云君子处士也此盖处士之未仕者欤【礼书】
  金华应氏曰管子曰处士就间燕则士之未仕者也然书曰越百姓里居则居士非特穷而在下者也抑士有学成德尊不屑仕而君就命之后世命隐逸之礼即所谓饰车衣锦之命民欤然士贱缟布带乃其常耳退居而有锦带亦众尊而奉之欤
  严陵方氏曰辟读如开辟之辟天子诸侯始终皆辟者象其德广所及始终如一也盖为带必有以裨其旁固有开而广之之意矣上有而字盖衍文无诸侯字疑脱之也带之体用素者示其有洁白之德以约其身带之里用朱者示其有含阳之德藏于宻下言杂带君朱緑则兼大夫诸侯言之其所异者诸侯得以朱为表而不以之为里耳凡带缭于要者为鞶垂于前者为绅天子诸侯终辟则自鞶至绅皆辟也大夫垂则辟其绅而已于鞶则否也士下辟则绅之下而已于上则否也自天子至于士则降杀可见矣至于以洁白约其身无贵贱一也故悉以素为体焉率者循其经纬之理而摄之也言士如此则举卑以见尊下言凡带有率无箴功则知率固不止于士矣居士有由中之良贵则服锦带以象之弟子有受道之素质则服缟带以象之亦惟其称而已或曰缟或曰素何也所谓缟则素缣而已所谓素则凡未受采者皆是也缟则生者而已素则生孰是也前言缟冠素纰此其辨欤然合而言之皆白而已纽则带之交结也合并其纽用组以约之则不可解矣绅长制士三尺者则自要而下三尺为称故也言士如此则亦举卑以见尊而已有司谓府史之属欲其便于奔走之役故特去其五寸焉言大夫带四寸则亦举卑以见尊也不言士则以独二寸故也言杂带则知素带之为纯言素带则知杂带之为采矣大夫以则失之太质故又为之华藻焉士缁辟三寸则半大夫之制故也再缭四寸者再绕于要则合为四寸矣此所以半大夫之制欤凡带率之而已故无用箴之功以缝之也然带之有辟亦用箴矣此所言谓率处无之耳肆束及勤者有事则收之走则拥之者束谓组也以束约故谓之束带则绅肆故也今也以束带之制其重如此故令有事者收之走则拥之以示不敢渎焉有事收之于身以服其劳也走则不暇收之矣姑拥之以手而已
  韠君朱大夫素士爵韦圜杀直天子直公侯前后方大夫前方后挫角士前后正
  郑氏曰韠之言蔽也凡韠以韦为之必象裳色此端服之韠也天子诸侯端朱裳大夫素裳唯士裳黄裳杂裳也皮弁服皆素韠圜杀直目韠制也天子四角直无圜杀公侯杀四角使之方变于天子也所杀者去上下各五寸大夫圜其上角变于君也韠以下为前以上为后士贱与君同不嫌也正直方之间语也天子之士则直诸侯之士则方
  孔氏曰此一经緫明韠韨上下尊卑之制唯有大夫大带一经厠在其中案士冠礼端裳黄裳杂裳爵韠谓士端之韠此云士爵韦故知是端之韠也圜杀直者前方后挫角则圜也前后方方则杀也又天子直故郑云目韠制也公侯前后方是杀四角上下各去五寸所去之处以物补饰之使方变于天子也郑注所杀者去上下各五寸者案杂记云韠会去上五寸是上去五寸又云纰以爵韦六寸不至下五寸是去下五寸郑注杂记云会谓上领缝也领之所用盖与纰同如郑此言即上去五寸是领也以爵韦为领故云领之所用与纰同下云所去五寸纯以素故郑注杂记云纯纰所不至者五寸然则上去五寸是领也下去五寸是纯也若然唯去上畔下畔而云杀四角者盖四角之处别异之使殊于余边也其会之下纯之上两边皆纰以爵韦表里各三寸故杂记云韠长三尺下广二尺上广一尺会去上五寸纰以爵章六寸不至下五寸纯以素紃以五采韠制大略如此但古制难知不可悉识后挫角谓杀上角使圜不令方也注云正直方之间语者正谓不衺也直而不衺谓之正方而不衺亦谓之正故云间语
  长乐陈氏曰韠之作也在衣之先其服也在衣之后其色则视裳而已以其茀前则曰韨以其一巾足矣故曰韠以色则曰緼以緼质则曰韎韐考之士冠礼于皮弁端皆言韠特于爵弁言韎韐诗于素韠言韠于朱芾赤芾乃言芾是韠者芾之通称而芾与韎韐异其名所以尊祭服也君韠虽以朱而诸侯朝王亦赤芾诗曰赤芾在股赤芾金舄是也士虽以爵凡君子之齐服皆爵韠记曰齐则綪结佩而爵韠是也采言方叔之将兵韨亦以朱瞻彼洛矣言作六师而瞂以韎韐者盖兵事韦弁服韦弁服纁裳故贵者以朱芾卑者以韎韐韎韐即緼韨天子之韠直其会龙火与山诸侯前后方其会火以下大夫前方后挫角其会山而已郑氏谓山取其仁火取其明龙取其变天子备焉诸侯火而下卿大夫山士韨韦以礼推之周人多以近世之礼待贵者逺世之礼待卑者则郑氏之说是也【礼书】
  严陵方氏曰韠即芾也古者蔽前一巾而已芾存此象焉以其服在衣之后故有毕之义焉芾又作韨经所谓緼韨是也又谓之韐冠礼所谓韎韐是矣若诗所谓韎韐有奭则韦弁服以之代韠而已说者以祭服曰韨朝服曰韠兵服曰韐盖无所据至于以韦为之则一而已士言爵韦者举卑以见尊也曰君则兼天子诸侯言之矣然诗以赤芾为诸侯之服者盖诸侯之在国则朱韨以存临下之仁在朝则赤韨以示事上之礼故也天子体天以临下故直公侯法地以事上故方于方言前后则直亦前后可知所谓直则必方矣所谓方则未必直也此其所以为杀欤山隂陆氏曰朱爵弁之韠素皮弁之韠爵端之韠君主爵弁大夫主皮弁士主端如是而后可知亦士言爵韦容君朱大夫素或丝也圜杀直圜前后正杀前后方直前方后挫角天子直方正于天下也公侯前后方杀于天子也大夫前方后挫角下于诸侯也士前后正无所不正也天子直不言前后务广天子也士前后正前亦挫角于是为正
  延平周氏曰士贱而无嫌故正虽正矣未必直且方也




  礼记集说卷七十五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说卷七十六    宋 卫湜 撰
  韠下广二尺上广一尺长三尺其颈五寸肩革带博二寸
  郑氏曰颈五寸亦谓广也颈中央肩两角皆上接革带以系之肩与革带广同凡佩繋于革带
  孔氏曰其上下及肩与革带俱二寸韠繋于革带郑恐繋于大带故云凡佩繋于革带以大带用纽约其物细小不堪县韠佩故也
  严陵方氏曰下广二尺以象地上广一尺以象天长三尺以象三才其颈五寸以象五行肩革带博二寸以象隂阳故其制如此颈中央也以上下皆大而中特小如人之颈故也肩两角也以在两旁如人之肩故也以繋于革故并言革带之博焉
  山隂陆氏曰肩齐也韠自有带其繋处与革带齐后博二寸容革带博亦如之
  大夫大带四寸杂带君朱緑大夫华士缁辟二寸再缭四寸凡带有率无箴功
  郑氏曰杂犹饰也即上之裨也君裨带上以朱下以绿终之大夫裨垂外以内以华华黄色也士裨垂之下外内皆以缁是谓缁带大夫以上以素皆广四寸士以练广二寸再缭之凡带有司之带也亦繂之如士带矣无箴功则不裨之士虽繂带裨亦用箴功凡带不裨下士也此又乱脱在是冝承绅韠结三齐孔氏曰君谓天子诸侯饰带外边上畔以朱朱是正色故在上也下畔以绿緑是间色故在下也郑注外以内以华近人为内逺人为外是天色故在外以华对故以为黄也黄是地色故在内也士既练带而士冠礼谓之缁带据韠色言之故谓之缁带以韠之外内皆用缁也余说见前经而素带终辟下延平周氏曰于士带言三尺则士而上皆三尺也于大夫言四寸则大夫而上皆四寸也士虽二寸缭之亦四寸也大以形言杂以色言凡带即所谓有司二尺有五寸者率者欲其自直而已有率则有箴功而言无箴功者指其无所裨而言之
  山隂陆氏曰天子杂带盖亦朱绿而不言则用全天子之事杂非所言也以君见之而已杂带犹言杂佩杂裳冠礼云裳黄裳杂裳是也杂裳先儒谓前后黄素带即大带也言素以于杂带为素言大以于杂带为大然则素带冕服之带杂带爵弁皮弁端之带知然者以爵弁服缁带皮弁服缁带端缁带知之也绿木之间华土之间先儒谓五间绿红碧紫骝黄盖所谓骝黄骅骝也据此大带四寸杂带二寸缭四寸杂带之二当大带之一也士缁【句】辟二寸【句】
  一命緼韨幽衡命赤韨幽衡三命赤韨葱衡天子素带朱里终辟
  郑氏曰此冕爵弁服之韠尊祭服异其名耳韨之言亦蔽也緼赤黄之间色所谓韎也衡佩玉之衡也幽读为黝黒谓之黝靑谓之葱周礼公侯伯之卿三命其大夫命其士一命子男之卿命其大夫一命其士不命
  孔氏曰郑以上经是端服之韠知此韠异于上也此据有孤之国以卿大夫虽三命命皆着冕若无孤之国则三命命之卿大夫皆絺冕不得唯冕也爵弁则士所服他服称韠祭服称韨是异其名也案易困卦九二朱绂方来利用享祀是祭祀称韨也韨韠皆言为蔽取蔽障之义也案毛诗传天子纯朱诸侯黄朱黄朱色浅则亦名赤韨也大夫赤韨色又浅耳有虞氏之前直用皮为之后王渐加饰焉明堂位云有虞氏服韨夏后氏山殷火周龙章是也此一命谓公侯伯之士士冠礼爵弁韎韐此緼韨则当彼韎韐故云所谓韎也毛诗云韎韐茅搜染齐人谓茅搜为韎韐声也茅搜则蒨草以蒨染之其色浅赤则緼为赤黄之间色若子男大夫俱名緼韨不得为韎韐也以其非士故耳周礼牧人云隂杞用黝牲又孙炎注尔雅云黝靑黒葱则青之异色三命则公之卿冕侯伯之卿絺冕皆赤韨葱衡
  长乐陈氏曰此一命于公侯则为士而子男则大夫也命于侯伯则为大夫而子男则为卿者也三命则侯伯之卿是己典命所载可考己见郑注盖赤黄间而为緼则其色杂矣杂则贱故于士言之赤则其色纯矣纯则贵故于卿大夫言之以其如毕罗之可蔽则为韠以其文饰之与裳辨则谓之韨可以为祭服亦可以为朝服郑氏谓尊祭服异其名则以韨为祭韠为朝误矣 又曰韨不独祭服也服其命服朱芾斯皇见于方叔赤芾朱舄又歌于会东都之诸侯礼曰君朱大夫素士爵韦又曰赤黻幽衡赤黻葱衡若朝服也然主人端素韠于庙门之内以筮日则见于士冠礼之初而缁衣则爵韠皮弁则素韠又序于士冠礼三加之际则韠不得为朝服也
  严陵方氏曰韨即韠矣以前言天子诸侯与在朝之臣而此止言诸侯之臣故变言之尔緼赤黄之色也土出于火土出则火藏矣故其色谓之緼緼者藏也衡佩上瑀也以言其寓之以为覆则谓之瑀以言其横之以为平则谓之衡一命其韨用緼以见虽有所緼未足以见而着明也命三命爵位渐隆足以见而着明矣故其韨用赤焉
  山隂陆氏曰韎日在昩谷緼日在旸谷之色赤则既进矣故韎韐昩也进而为緼緼进而为赤赤进而为朱诗曰朱芾斯皇有玱葱衡则三命赤芾盖朝会之服士一命皮弁素韠三命为爵弁韎韐若加一命是为三命服冕矣冕以上服韨所谓一命緼韨幽衡是也又加一命则服赤芾幽衡又加一命则服赤韨葱衡是为五命先儒谓三命以上皆服葱衡此读三命赤韨葱衡之误诗曰有玱葱珩苍靑之也葱靑之达也辟读如字既夕礼曰有前后裳不辟辟辟之而已若积无数
  延平周氏曰君朱大夫素士爵韦者言天子诸侯与其在朝之臣也一命緼韨幽衡而下言诸侯之臣也命者在大国则大夫而已故衡与一命者同所以示其毕也在小国则卿也故韨与三命同色所以示其尊也
  王后袆衣夫人揄狄
  郑氏曰袆读如翚揄读如摇翚摇皆翟雉名也刻缯而画之着于衣以为饰因以为名也后世作字异耳夫人三夫人亦侯伯之夫人也王者之后夫人亦袆衣
  孔氏曰自此至男子一节论王后以下命妇之服惟有三寸长齐于带一经厠在其间袆衣六服之最尊也狄读如翟郑注内司服引尔雅释鸟伊雒而南素质五色皆备成章曰翚江淮而南靑质五色皆备成章曰摇郑又云王后之服刻缯为之形而采画之缀于衣以为文章袆衣画翚者揄翟画摇者阙翟刻而不画从王祭先王则服袆衣祭先公则服揄翟祭羣小祀则服阙翟鞠衣黄桑服也色如鞠尘服之以告桑展衣以礼见王及賔客褖衣御于王之服阙翟赤摇翟青袆衣鞠衣黄展衣白褖衣黑其六服皆以素纱为里郑注以经王后夫人其文相次故以夫人为三夫人但三夫人与三公同对王为屈三公执璧与子男同则三夫人亦当与子男夫人同故郑注司服疑而不定云三夫人其阙狄以下乎为两解之也王者之后自行正朔与天子同故祭其先王亦袆衣也若祭先公则降焉鲁祭文王周公其夫人亦袆衣故明堂位云夫人副袆立于房中是也
  长乐陈氏曰九者阳之穷故王之吉服九六者隂之终故后之吉服六王之服九而祭服六后之服六而祭服三以妇人不预天地山川社稷之祭故也王之服衣裳之色异后之服连衣裳而其色同以妇人之德本末纯一故也王之服襌而无里后之服里而不襌以阳成于竒隂成于耦故也素质义也靑质仁也五色皆备成章礼也有仁义以为质有礼以为文后之德如此而已然地道尚义故袆衣为上揄狄次之言袆衣则知揄之为翟阙翟周礼谓之阙礼记谓之屈则其制屈于揄袆而已三翟盖皆画之于衣如王冕服郑贾之徒谓褖衣黑而象水水生于金故展衣白金生于土故鞠衣黄土生于火故阙狄赤火生于木故揄狄青五色之上则而已故袆衣祭先王服袆衣祭先公服揄狄祭羣小祀服阙狄蚕则服鞠衣以礼见王及賔客服展衣燕居及御于王则服褖衣崔灵恩谓王后三翟数皆十二王者之后诸侯夫人三公而下夫人雉数如命数于理或然诗曰其之翟也而继之以胡然而天胡然而帝则德当神明可知矣曰其之展也而继之以展如之人邦之媛也则行配君子可知矣然谓二翟刻缯画之缀于衣阙翟刻之而不画其说无据夫黄者隂之盛色蚕而服之以其帅外内命妇而蚕使天下之嫔妇取中焉后事之盛也白者隂之纯色见王及賔客服之以其见王及賔客无事乎饰一于诚焉后礼之懿也黑者隂之正色纁者隂之上达褖则循褖之也燕居及御于王服之以其体贵至正以上达为循褖而已后行之盛也玉藻所谓夫人揄翟君命屈狄再命鞠衣士褖衣者周官内司服辨外内命妇之服鞠衣展衣縁衣郑氏以为内命妇之服鞠衣九嫔也展衣世妇也縁衣女御也外命妇者其夫孤也则鞠衣卿大夫也则展衣士也则縁衣三夫人及公之妻其阙狄以下乎侯伯之夫人揄狄子男之夫人亦阙狄唯二王后袆衣然记言士褖衣则明妇命眡夫也言君命则明再命一命非女君也盖子男之夫人阙狄侯伯之夫人揄狄公之夫人袆衣公之夫人袆衣记称夫人副袆是也再命鞠衣则上至于四命可知也郑氏谓侯伯之夫人揄狄子男之夫人屈狄孤鞠衣卿大夫展衣士褖衣而改袆为鞠其说是也谓三夫人及公之妻阙狄误矣王制言三公一命衮则三公在朝鷩冕其妻揄狄可知也玉藻言夫人揄狄则三夫人揄狄可知也公之夫人袆衣而明堂位言鲁夫人副袆者鲁侯得用衮冕则夫人副袆可知也少牢大夫之妻衣侈袂则其上至后夫人之袂皆侈特士妻褖衣之袂不侈【礼书】
  严陵方氏曰言袆衣则以知揄之为衣言揄狄则以知袆为之狄自鞠衣而下不言狄则以不画狄故也袆衣画狄而不言则以尊而无嫌故也六服之制上得以兼下下不得而僭上焉后之袆衣犹王之大裘乃至尊之所独也故曰王后袆衣揄狄则诸侯公夫人之所同犹上公与王同服衮冕也故曰夫人揄狄言诸侯夫人服此则自侯伯而下服屈狄可知屈狄亦三夫人与三公之夫人所服三夫人君之内命妇也三公之夫人君之外命妇也故曰君命屈狄然降于诸公之夫人一等者犹三公在朝则服鷩冕也屈狄为君之命妇则鞠衣而下皆臣之命妇服而已若子男之卿再命其妇则从夫人之爵故曰命鞠衣其大夫一命故曰一命展衣其士不命故曰褖衣而已臣之命妇不比于子男而是为言者举卑以见尊也经之所言皆以互相明尔王后必以狄为尚何也盖狄之为性则交有时别有伦守死而不犯分焉妇人之德所宜以至后之五路皆重翟者其义亦若是而已内之二十七世妇以应外之二十七大夫言世妇如此则大夫而下其妻可知
  延平周氏曰翚翟皆雉也盖以其飞有时别有伦与夫文明可以为饰夫人兼王与大国也揄狄为大国则屈狄者小国而已袆衣之色北方之色也揄狄之色青东方之色也北方隂隂主静东方阳阳主动妇道以静为贵故王后袆衣夫人揄狄屈狄之色赤南方之色也以其刻而不画则于文为阙于礼为屈故小国之夫人服之命袆衣先儒以为鞠衣是矣盖鞠衣服之以桑故其色黄象桑之始生示其及时事也此命者所以服之内司服辨外内命妇之服自鞠衣始盖自命已下言之也襢衣命以实所以象妇德褖衣命以缘象其妇道而已妇道隂也故其色黒
  山隂陆氏曰袆衣当衮冕揄狄当鷩冕阙狄当毳冕鞠衣当希冕襢衣当冕爵弁褖衣当皮弁宵衣当朝服端知然者以主人爵弁纁裳女次纯衣纁衻大夫以赪世妇以襢衣从者毕端姆纚笄宵衣在其右诸侯以朝服视朝于内朝夫人纚笄而朝则有君臣之严知之也男子褖衣白妇褖衣亦白褖衣白襢衣赤鞠衣黄揄狄靑袆衣阙狄视揄狄少阙而已则亦靑可知北方也靑次之赤次之白又次之鞠衣以黄在中
  三寸长齐于带绅长制士三尺有司二尺有五寸子游曰参分带下绅居一焉绅韠结三齐
  郑氏曰三寸谓约带纽组之广也长齐于带与绅齐也绅带之垂者也言其屈而重也论语曰子张书诸绅有司府史之属也三分带下而三尺则带髙于中也结约余也此又乱脱在是冝承约用组结或为衿孔氏曰郑注言其屈而重者解垂带名绅之意申重也余见前
  延平周氏曰大带之下四尺五寸故参分带下绅居二焉则绅有三尺韠与结亦三尺也故绅韠结三齐韠蔽之也盖君子之道长于检束于内而不知蔽护于外者不足以接人长于蔽护于外而不知检束于内者不足以成已此绅韠结所以三齐者也
  君命屈狄命袆衣一命襢衣士褖衣
  郑氏曰君女君也屈周礼作阙谓刻缯为翟不画也此子男之夫人及其卿夫人士之妻命服也袆当为鞠字之误也礼天子诸侯命其臣后夫人亦命其妻以衣服所谓夫尊于朝妻荣于室也子男之卿命而妻鞠衣则鞠衣襢衣褖衣者诸侯之臣皆分为三等其妻以次受此服也公之臣孤为上卿大夫次之士次之侯伯子男之臣卿为上大夫次之士次之褖或作税
  孔氏曰女君谓后也以礼君命其夫后命其妇则子男之妻不得受天子之命受后之命故云君命屈狄也直刻雉形阙其采画故云阙狄也袆衣是王后之服故郑知当为鞠谓子男卿妻服鞠衣也襢展也子男大夫一命其妻服展衣子男之士不命其妻服褖衣也典命云子男之卿命其大夫一命其士不命此云命袆衣一命襢衣士褖衣又承阙狄下正与子男同故知据子男夫人及卿大夫士之妻也长乐陈氏延平周氏说见前
  山隂陆氏曰屈狄其夫五命之服也上又两加命是为九命所谓命袆衣者此欤不言五命屈狄而言君命着君命以竒自五而加焉一加为七命又一加为九命矣士一命其妻褖衣若加一命是为大夫则其妻服襢衣所谓一命襢衣者此欤据侯伯之卿三命其大夫命其士一命不言士褖衣一命襢衣而言一命襢衣士褖衣使士在下也
  金华范氏曰自王至士其配各有服其服各有等王之服衣裳之色异后之服连衣裳而其色同以妇德本末之纯一也王后而下服分六等各视其夫爵以位为之隆杀也世妇而上各分六等由君而命以德为之隆杀也唯世妇命于奠茧昭妇功也其他皆从男子昭妇顺也六宫之内后亲蚕世妇以下皆分茧称丝效功以共冕服百官之众夫尊于朝妇荣于室位髙而后身显无敢觊觎一衣服之间区别如此安有不称其服者乎如此然后家齐而国治
  唯世妇命于奠茧其他则皆从男子
  郑氏曰奠犹献也凡世妇以下蚕事毕献茧乃命之以其服天子之后夫人九嫔及诸侯之夫人夫在其位则妻得服其服矣自君命屈狄至此亦乱脱在是冝承夫人揄狄
  孔氏曰世妇谓天子二十七世妇以下也献茧谓世妇及命妇入助蚕毕献茧也凡献物必先奠于地故云奠凡夫尊于朝妻贵于室皆得各服其命服今唯世妇及卿大夫之妻并卑虽已被命犹不得即服命服必又须经入助蚕蚕毕献茧茧多功大更须君亲命之着服乃得服尔故云命于奠茧郑注云已下则女御亦然其他谓后夫人九嫔及五等诸侯之妻也其夫得命则其妻得着命服不须奠茧之命故云皆从男子
  延平周氏曰二十七世妇即外之二十七大夫也世妇以下必待奠茧然后命之则大夫以下其妻亦若是矣必命于奠茧其意以为有功于祭服然后可以受此命也
  山隂陆氏曰凡奠茧献而后奠正言奠茧着命世妇在既奠之后其他皆从男子以无奠茧之事也亦着世妇以功受服不专为夫
  凡侍于君绅垂足如履齐頥霤垂拱视下而听上视带以及袷听乡任左
  郑氏曰绅垂则磬折也齐裳下缉也袷交领也孔氏曰自此至不俟车一节论人臣侍君及被君召之仪凡者臣无贵贱皆然绅大带也身直则带倚磬折则带垂身折则裳前下缉委地故行则足恒如践履裳下也霤屋檐身俯故头临前垂頥如屋霤垂拱者拱防手也身俯则冝手防而下垂也视下者视髙则傲故下瞩也听上谓听尊者语冝谛听故仰头而面乡上以听之也视带以及袷者视尊者之处也视君之法下不过带髙不过袷故曲礼云凡视上于面则傲下于带则忧是也听上及听乡任左皆备君教使也侍君之时君坐故侍者在右是以听乡皆以左为任谓以左耳近君也
  严陵方氏曰頥霤则首俯而頥倾如檐霤也身屈故手垂髙目下耳以尊临卑之道视下听上以卑事尊之道
  庆源辅氏曰垂而拱则不尽垂也
  山隂陆氏曰乡目所向右耳目不如左明亦左无为之地
  凡君召以三节二节以走一节以趋在官不俟屦在外不俟车
  郑氏曰节所以明信辅君命也使使召臣急则持二缓则持一周礼曰镇圭以徴守其余未闻也今汉使者拥节不俟趋君命也必有执随授之者官谓朝廷治事处
  孔氏曰节以玉为之君使使召臣有二节时有一节时故合云三节急则二节臣故走也缓则一节臣故趋也在外谓其室及官府也在官近不须车故言屦在外逺故云车周礼典瑞徴召守国诸侯以镇圭召之汉时使人持节召臣案庾氏曰召以节者谓急则以二节缓则以一节急缓不出于三耳不谓节尽于三也
  严陵方氏曰孟子言旌以招大夫旂以招士皮冠以招虞人皆召以节之义也凡趋疾于行走又疾于趋趋则自束摄散乱焉走则趋前之速矣言官以知外之为私言外以知官之为内孔子之不俟驾皆为是也孟子闻王命而遂不果何哉孔子臣道孟子师道也且为师矣虽天子不召师而况诸侯乎
  山隂陆氏曰节有疏数一节而二则数矣故君召二节以走一节以趋
  庆源辅氏曰先云二节以走趋君命主疾
  金华应氏曰器以藏礼礼以出信也故进人以环聘贤以币招大夫以旌皆以出信也节之以一以二以意而示缓急亦若此欤制命为义承命为信也故在庙则骏奔见君则趋进没阶翼如皆以承命也召而或走或趋亦随事而为缓急欤自公召之颠倒裳衣何暇于俟屦君命召不俟驾行矣何暇于俟车盖古者官府皆近列于朝廷之侧所谓在官犹在公也席地而坐登席则解屦虑其污也造次闻召未容遽纳故或不容于俟屦及退食于家出行于外则徒驭皆散仓卒未易遽集故或不容于俟车然亦岂终于跣足而徒歩哉仓卒承命而屦与车随之而后耳金华范氏曰自凡侍于君止听乡任左侍君之仪凡君召止不俟车被召之仪立凡以言例所谓凡无贵贱皆然事有常仪冝有常心矣礼达分定所以一人心定众志而缓急疾徐如手足之应腹心又见分严而情通也
  士于大夫不敢拜迎而拜送士于尊者先拜进面荅之拜则走
  郑氏曰不敢拜迎礼不敌始来拜则士辟也士徃见卿大夫卿大夫出迎荅拜亦辟也
  孔氏曰此一节明士于尊者之法大夫诣士礼既不敌故士不敢迎而先拜大夫虽拜士则辟之也而拜送者案仪礼但是主人送賔皆拜賔不荅拜郑注云礼有终故也士于尊者谓士徃诣卿大夫即先于门外拜之拜竟乃进面亲相见也若大夫出迎而荅拜则士走辟之
  庆源辅氏曰拜迎则劳尊者之荅己拜迭则尽己之敬
  严陵方氏曰尊者则不必大夫凡在己上者皆是也先拜进面者先拜于门然后进相见也
  士于君所言大夫没矣则称諡若字名士与大夫言名士字大夫
  郑氏曰君所大夫存亦名
  孔氏曰此一节论士于君及大夫之所言羣臣之法君前臣名若大夫生则士呼其名大夫已没而士于君前言则称諡无諡则称字士贱虽已死犹呼其名若士与大夫言及他大夫士则士呼名大夫呼字若大夫士卒则字士諡大夫
  严陵方氏曰没死也以生若浮则死为没矣
  山隂陆氏曰春秋书孔父夷伯此没矣则称字之证也
  金华应氏曰隠其名而举其諡与字非独自谨分守存谦退亦所以体君上尊贤贵贵隠卒崇终之心也
  于大夫所有公讳无私讳凡祭不讳庙中不讳教学临文不讳
  郑氏曰公讳若言语所辟先君之名也凡祭祭羣神不讳谓祝嘏之辞中有先君之名者庙中上不讳下教学临文不讳为惑未知者
  孔氏曰此论讳与不讳之法士及大夫言但讳君家不自私讳父母敬大夫故不重敬也祭社稷山川百神祝嘏辞中有先君之名不讳之庙中有事于祖则不讳父有事于父则讳祖教学谓师长也若讳则疑误后生临文谓简牒及读法律之事讳则失于事正严陵方氏曰此一节与曲礼所言文虽小异而义则一也彼言君所此止言大夫者举卑以见尊也此言教学彼则不言者以诗书见之也凡祭则庙中在其间矣而重言之者庙中上不讳下与凡祭异故重言之曲礼不言凡祭者举亲以见防也
  金华范氏曰自士于大夫止临文不讳论士大夫交际与名讳之法先之以事君之礼继之以卿大夫士交际之礼盖次第等级士知有大夫大夫知有君其义然也贵贵尊贤之义并行不悖于其下然后同心恊志一德以尊于天子制礼之意深矣不特其生为然也周人以讳事神名终将讳之然君所无私讳庙中不讳而义达于上下贯于幽明矣教学临文岂可以一日之避就而失万世之经哉
  古之君子必佩玉右徴角左宫羽趋以采齐行以肆夏周还中规折还中矩进则揖之退则之然后玉锵鸣也故君子在车则闻鸾和之声行则鸣佩玉是以非辟之心无自入也
  郑氏曰玉比德焉君子士已上也徴角在右事也民也可以劳宫羽在左君也物也宜逸此谓玉声所中也门外谓之趋齐当为楚荠之荠采齐路门外之乐节也肆夏登堂之乐节周还反行也冝圜折还曲行也冝方揖之谓小俛见于前也之谓小仰见于后也锵声貌鸾在衡和在轼自由也
  孔氏曰自此至綦组绶一节广明佩玉之事案诗秦风云言念君子温其如玉聘仪云温润而泽仁也至孚尹旁达信也是玉以比德下文天子佩白玉下至士是君子含士以上也所佩之玉中徴角宫羽之声案乐记角为民徴为事右是动作之方而佩徴角事则须作而成民则供上役使故可劳而在右又乐记宫为君羽为物左是无事之方君宜静而无为物冝积聚故在于左所以逸也路寝门外至应门谓之趋于此趋时歌采齐为节路寝门内至堂谓之行于行之时则歌肆夏之乐尔雅释宫云室中谓之时堂上谓之行堂下谓之歩门外谓之趋中庭谓之走大路谓之奔此对文尔总而言之门内谓之行门外谓之趋郑注反行谓倒行反而行假令从北向南或从南向北曲行谓屈曲而行假令从北向南行曲折而东向西向也揖俯也若行前进则身恒小俯俛也仰也郤退迁行则身防仰也进俯则佩向前垂而见之退仰则佩向后垂而见之然后佩离身而直行摇动佩自击所以玉声得锵锵而鸣也君子恒闻鸾和佩玉之正声是以非类邪僻之心无由入于身也此谓平常所乗之车若田猎之车则鸾在马镳故注秦诗云置鸾于镳异于乘车
  长乐陈氏曰古之君子必佩玉其制上有折衡下有防璜中有琚瑀下有冲牙贯之以组绶纳之以蠙珠而其色有白苍赤之辨其声有角徴宫羽之应其象有仁智礼乐忠信道德之备或结或垂所以着屈伸之理或设或否所以适文质之仪此所以纯固之德不内迁非僻之心无自入也盖衡以平其心璜以中其徳琚欲其有所安牙欲其有所制右徴角所以象事与民左宫羽所以象君与物趋以采齐行以肆夏所以比于乐周还中规折还中矩所以比于礼进则揖之于前退则扬之于后则佩之为物奚适而非道邪盖民为贵君为轻事为先物为后能治民然后能安君能应事然后能生物此所以事与民在所右而物与君在所左也 又曰书传曰天子左五钟右五钟出撞黄钟右五钟皆应然后大师奏登车告出也入撞蕤賔左五钟皆应然后少师奏登堂就席告入也周礼乐师行以肆夏趋以采齐自其出言之也则黄钟之钟所以奏肆夏也礼记趋以采齐行以肆夏自其入言之也则蕤賔之钟所以奏采齐也出撞阳钟而隂钟应之则动而节之以止也入撞隂钟而阳钟应之则止而济之以动也动而节之以止则无过举止而济之以动则无废功肆夏非特施于王行也享牧伯亦用焉春秋传称三夏天子所以享元侯是也非特享牧伯也而送助祭者亦用焉礼记称大飨其王事与其出也肆夏送之是也诸侯之礼有肆夏无王夏大夫之礼有陔夏无肆夏故燕礼奏肆夏则诸侯有肆夏无王夏可知郷饮酒奏陔夏以送賔而礼讥大夫之奏肆夏自赵文子始则大夫有陔夏无肆夏可知夫王食则以乐侑之言则以乐歌之行则有肆夏采齐以节之登车则有鸾和以和之然则王之所以言语饮食行趋登车之际无非乐音乐以乐之礼以节之则纯和之志不内散而非僻之心无自入焉所谓礼乐不可斯须去身者此也【并礼书】
  严陵方氏曰古之君子以见佩之所设其所由来尚矣佩上有一瑀下有二璜瑀竒天道也璜耦地道也上有三珩中有一琚瑀又谓之衡衡之以为平也珩又谓之衡衡行也人行亦行耳则佩之设也岂茍然徴角为阳宫羽为隂阳主动隂主静右佩隂也而声中徴角之动左佩阳也而声中宫羽之静盖佩所以为行止之节时止则止时行则行此设佩之意也知行而不知止则动或生悔知止而不知行则静或失时以处静必知动故右之声而中徴角之阳以即动必知静故左之声而中宫羽之隂焉先右而后左者礼以右为尊故也至于言结佩设佩则先左而后右者德尊而事卑故也此所以为德佩事佩之辨而五声之中独无商者则与周官言宫之乐无商义同葢佩之象德也而基德者必以温乐之享神也而懐神者必以柔商于四时为秋秋之气肃非所以为温故也于五行为金金之性刚非所以为柔故也孔子不云乎君子之音温柔居中以养生育之气盖谓是矣唯射乐则偃旌以商者以习武故尚义也齐周官作荠当以周官为正采齐盖逸诗肆夏即九夏之一也周还则其歩缓而曲曲则圜前故中规折还则其歩疾而直直则方后故中矩中规仁也中矩义也君子虽行歩而不忘仁义焉玉锵然而鸣则右中徴角左中宫羽在车则闻鸾和之声行则鸣佩玉经解所谓行歩则有环佩之声升车则有鸾和之音者是矣夫环佩以玉为之则阳精之所生鸾和以金为之则隂精之所成阳主仁隂主义环佩入而在内之节也鸾和出而在外之节也君子存心以仁为本故行则鸣玉佩制事以义为先故在车则闻鸾和之声焉有仁义则所习者是所从者正是以非辟之心无自入也曰鸾以和之为和曰和以见鸾之为唱鸾以体言也和以用言也以鸾和之声美故因取象焉
  延平周氏曰五音惟宫徴有变变者临人之道常者事人之道故右则徴在上而左则宫在上也不用商何也所谓右徴角者非不具五声也特以角徴为均所谓左宫羽者亦非不具五声也特以宫羽为均盖乐之有均犹人之有主商臣也其可以为主乎尔雅曰堂上谓之行堂下谓之趋乐师曰行以肆夏趋以采荠车亦如之是行之与车出之与入于堂上则皆以采荠为节在门外则皆以肆夏为节还有止意言周还以对于折还则周还为行折还为止于进言揖则知退为让于退言扬则知进为仰在轼曰和在镳曰鸾盖和者象其皇之和鸾者象其鸾之鸣故韩诗内传曰马动则鸾鸣鸾鸣则和应
  新安朱氏曰周旋中规折旋中矩周旋是直去郤囬其囬转处欲其圜如规也折旋是直去了复横去如曲尺相似其横转处欲其方如矩也
  建安真氏曰古之君子于所以飬其心者无不至也佩玉中宫徴之音歩趋有诗乐之节行必中规矩在车则闻鸾和进退俯仰之间出入动静之际莫不节之以礼和之以乐故于是时防邪僻而导中正其为功也易近世一切无之而所以荧惑斲丧者则不可胜数故于是时防邪僻而导中正其为力也难夫唯知其难而益勉持敬之功庻乎非僻无自而入矣
  君在不佩玉左结佩右设佩居则设佩朝则结佩齐则綪结佩而爵韠
  郑氏曰出所处而君在焉则去徳佩而设事佩辟徳而示即事也结其左者若于事有未能也结者结其绶不使鸣也此谓世子也居则设佩谓所处而君不在焉朝于君则结佩亦结左也齐则綪结佩綪屈也结又屈之思神灵不在事也爵韠者齐服端孔氏曰世子出所处而与君同在一处则不敢佩玉玉以表德去之示已无德也下云朝则结佩谓朝时明此君在非朝处也知谓世子者以臣之对君则恒佩玉故下云君子无故玉不去身前文云然后玉锵鸣也是臣之去朝君备仪尽饰当佩玉今云君在不佩玉故知非臣下云世子佩瑜玉是以知世子也左结佩者谓结玉佩不使鸣非为全去也右设佩者谓设事佩木燧大觿之属也居则设佩朝则结佩亦皆谓世子齐则綪结佩则谓凡应佩玉之人非唯世子也綪结佩谓结其绶而又屈上之也而爵韠者谓士端齐故爵韦为韠也案熊氏曰爵韠谓诸侯以下皆以端齐而以爵韦为韠同士礼以其齐故不用朱韠素韠也
  长乐陈氏曰古者有德佩有事佩德佩则左右皆玉事佩则左纷帨右玦捍之类左佩皆有五右佩皆六以左阳而竒右隂而耦故也左佩者小右佩者大以左手足不如右强故也先设事佩次加德佩以事成而下德成而上故也诗言佩觿佩韘乃言容兮遂兮是先设事佩后设徳佩也此经郑氏以为世子之礼是也臣于君所佩必垂委而朝必鸣玉是与世子之礼异也考之内则男女未冠笄衿缨佩容臭而已则佩者成人之服也卫诗以惠公骄而无礼故讥以童子佩觿童子佩韘以言无成人之德而服成人之服也子衿诗曰青青子佩盖亦指成人者言之齐所以致精明之德佩既结矣又从而屈之不以徴角宫羽之声散其志也况敢听乐乎仪礼之陈服器有顺有防顺则直防则屈故士丧礼陈袭事于房中西领南上不綪陈衣于房南领西上綪士虞礼曰器西南上綪既夕礼乃奠豆南上綪俎二南上不綪郑氏曰綪读为防屈也【礼书】
  严陵方氏曰自君在不佩玉至朝则结佩先儒谓世子是矣盖人臣之于君所未始不佩玉故也言君在不佩玉而又言左结佩右设佩则知前所结所设者非德佩也事佩而已示其可以即事而未足乎德也居则设佩者此则言德佩也居谓燕居朝谓朝于公朝之时居则设以示德音孔昭虽燕而有所不忘朝则结以貊其德音自谦而有所未也既曰君在不佩玉又曰朝则结佩者所谓朝则在朝之时所谓在则退朝之所也退朝之所在父子之道也在朝之时则君臣之义也子有代父之嫌而臣无代君之礼故退朝不佩玉者子避嫌于父也在朝必佩玉者臣尽礼于君也盖其意各有所主而已朝虽佩玉然犹结之则又有别于羣臣焉齐则綪结佩而爵韠凡致齐者皆如是所以谓之也当是时君不得以朱大夫不得以素佩之声则静而不哗服之色则幽而不着凡以隂幽思而已
  马氏曰古之君子必佩玉左徴角右宫羽者君佩也君在不佩玉左结佩右设佩者臣佩也君佩尊是故左右皆以玉臣佩卑是故左以德右以事
  庆源辅氏曰左结佩不敢比德也右设佩不敢忘事也居恐其略故言设佩朝戒其敖故言结佩无非教也
  金华应氏曰佩玉自天子至士所同而礼有所敬则屈而不伸故君在则不佩玉所谓不佩非尽去之特结其左耳盖左为尊而主必在左故侍于君则听郷任左是以设之而不结也盖人臣将朝习容观玉声则佩未尝不设乎身及其见君起敬则微结束而收敛之不若齐之纒绵固结也先儒疑臣之朝君未尝去佩遂以此为世子之事然寻上下文意皆无世子之文又左右之所结所设则以为德佩事佩居朝之所设所结则专以为德佩亦不相贯通矣君在若郷党所谓君在踧踖如也居则设佩者姑以平居对朝而言之平居非必燕居之时也语曰去丧无所不佩盖德佩事佩皆欲其备也诗所谓杂佩以赠之是也然凡带必有佩玉是事佩可略而德佩不可去也
  凡带必有佩玉唯丧否佩玉有冲牙君子无故玉不去身君子于玉比德焉
  郑氏曰凡谓天子以至士丧主于哀故去饰冲牙居中央以前后触也故谓丧与灾眚
  孔氏曰凡佩玉必上系于冲下垂二道穿以蠙珠下端前后以县于璜中央下端县以冲牙动则冲牙前后触璜而为声所触之玉其形似牙故曰冲牙严陵方氏曰带以约身玉以比德约身必以德故带必有佩玉唯丧则否以自贬故也下言无故玉不去身以此佩玉有冲牙者以徃来乎两璜之间相冲焉故谓之冲牙牙言其体也冲言其用也且佩之设有珩璜焉有琚瑀焉而此止言有冲牙者吉凶悔吝皆生乎动动则不能无害且牙居两璜之间动则相触于璜固不能无伤焉夫佩所以节行也故其名如此而经所以止言是欤亦见明堂位崇牙觧无故玉不去身已见曲礼解继言君子于玉比德者以见身不可离于德也
  山隂陆氏曰凡带必有佩玉据此佩有不设无不佩也佩玉有冲牙着玉非触不鸣君子比德于是为至故曰感而后应迫而后动不得已而后鸣聘义玉在下以德比玉此先以玉比德以德比玉尊矣以玉比德随其玉而比之
  庆源辅氏曰带必有佩言饰之不可已也据此则不佩非去之也结之耳有冲牙然后有声佩所以设声也玉不去身必有以也故又言其所以曰君子于玉比德焉如是则不去身也冝矣
  天子佩白玉而组绶公侯佩山玉而朱组绶大夫佩水苍玉而纯组绶世子佩瑜玉而綦组绶士佩瓀玫而緼组绶孔子佩象环五寸而綦组绶
  郑氏曰玉有山水苍者视其文色所似也绶者所以贯佩玉相承受者也纯当为缁古文缁字或作丝旁才綦文杂色緼赤黄孔子佩象环谦不比德亦不事也象有文理者也环取可循而无穷
  孔氏曰玉色似山之而杂有文似水之苍而杂有文故郑云文色所似但尊者玉色纯公侯以下玉色渐杂世子及士唯论玉质不明玉色则玉色不定也瑜是玉之美者故世子佩之承上天子诸侯则世子天子诸侯之子也然诸侯世子虽佩瑜玉亦应降杀天子世子也瓀玫石次玉者贱故士佩之顾命綦弁注云綦青黒色郑风缟衣綦巾注云綦苍艾色故郑知綦为杂色也象环五寸法五行也
  长乐陈氏曰玉之贵者莫如白贱者莫如瓀珉山以象君德之静水苍以象臣职之动山水苍其文也瑜与瓀其质也世子佩瑜则士佩瓀矣士佩瓀则世子而上佩坚矣瓀或作礝以其多石故也珉或作珉以其贱故也组绶之佩谓之绶以其贯玉相承受也其饰天子诸侯朱大夫纯世子綦士緼者道也朱者事也苍白者德之杂赤黄者事之杂纯则素而已此天子至士佩绶之辨也【礼书】
  严陵方氏曰组与前所谓缨之组同组以言其质以言其色绶以言其用也下皆放此緼与緼韨之緼同君以无为而体道道则纯故色以纯者君也臣以有为而用事事则杂故色以杂者臣也诸侯虽有君道以对天子则为臣故绶虽以朱之纯而山则杂之矣世子亦有君道以有父在则为臣故玉虽以瑜之纯而绶以綦则杂之矣是皆不纯乎君道故也若天子玉纯以白异乎公侯杂之以山也绶纯以异乎世子杂之以綦也此非隆杀之辨欤孔子有自然之文故佩象其文应变而无穷故以环能参天两地故五寸有素王之德而居人臣之位故绶以綦与世子同所谓以义起礼也
  山隂陆氏曰山水斲饰也山仁也水智也为人君止于仁智也者以智帅人者也瑜有美而无瑕世子之法周公所以敎成王求为是故也士佩瓀珉珉质不美故也彼所谓碔砆犹愧于此纯读如字緼读如字纯组绶以丝为之緼组绶以纩为之言纯组绶则朱组绶亦纯也言朱组绶则纯组绶亦朱也綦组绶緼组绶放此知然者以毛诗传曰士佩瓀珉而青组绶知之也环佩上玉也亦或以玦环理也玦事也庄子曰缓佩玦者事至而断绶衿也佩衿谓之绶汉制縌绶之间得施玉环鐍盖有所本之也綦组绶此士服欤卒言孔子如此以遣前佩有在此不在彼也庄子曰君子有其道者未必为其服也鲁国儒者一人而已此孔子也寸用五五数之变不可胜穷也故曰五寸之矩尽天下之方
  慈湖杨氏曰至矣哉象环之无声乎佩无声之象环后学莫之晓也呜呼至矣举天下之所共视而莫之见也举天下之所共听而莫之闻也
  金华范氏曰自古之君子必佩玉止綦组绶佩玉之节君子比德于玉言古见其所自来非一日先圣王所以成德乎其不可拔也人之常情警省于内者或肆于外矫揉于外者或逾于内今行鸣佩玉其在内如此车闻鸾和其在外如此盖礼乐未尝斯湏去身也此一段论佩玉忽参以在车一语有防哉盖比德工夫与成德节奏表里纯固内外洞彻冝非辟之心无自而入也不然针芒冩气隙岂在大毫厘不谨斯须间断得以汨其聦明乱其纯一殆恐竢间而入者日引月长不胜其可虑矣此非有法家拂士之啓告也其容体比于礼其节比于乐乃尔古之君子动容周旋不勉而中岂自外来邪德佩之结不敢与君比德也齐之结也不敢散其纯一之志精明之德也况敢听乐乎古之君子必佩玉何也为其于玉比德也有天子之礼有世子之礼有公侯大夫士之礼非可以防言也君子无故玉不去身而君在不佩玉者不敢以德自居也不敢示德亦德之至也齐之结丧之去以故而不佩也去丧无所不佩德不可须防离也德有不同用亦随异此公侯至士所以有别也此篇以玉藻名藻之玉在冕头之容也佩之玉在带身之容也无徃而非比德也言古明先王之制礼言必见百王之不可违也
  童子之节也缁布衣锦縁锦绅并纽锦束髪皆朱锦也郑氏曰童子未冠之称也冠礼曰将冠者采衣紒也孔氏曰自此至而入一节论童子之仪唯有肆束及带一经烂脱厠在其间童子之节谓童稚之子未成人之礼节也用缁布为衣尚质故也用锦为缁布衣之縁又绅带及约带之纽皆用锦并以锦为緫而束发其锦皆用朱色之锦童子尚华示将成人有文德一文一质之义也
  长乐陈氏曰童子之带非必全锦也锦绅而已锦绅非以其有备成之文也亲在致饰而已
  严陵方氏曰始生而蒙故布以缁含德未故锦以朱


  礼记集説卷七十六
<经部,礼类,礼记之属,礼记集说>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説卷七十七    宋 卫湜 撰
  肆束及带勤者有事则收之走则拥之
  郑氏曰肆读为肄肄余也余束约纽之余组也勤谓执劳辱之事此亦乱脱在是宜承无箴功
  孔氏曰约束带之余组及带之垂者若身充勤劳之事则敛持在手身须趋走则拥抱之于懐也
  长乐陈氏曰肆伸之也束组纽也伸束及带所以为容有事则收之走则拥之所以便事
  山隂陆氏曰此宜在此非脱乱也肆读如字言以朱锦束发肆之使至带其有事则收之走则拥之如带
  童子不裘不帛不屦絇无缌服聼事不麻无事则立主人之北南面见先生从人而入
  郑氏曰皆为幼小不备礼也虽不服缌犹免深衣无麻往给事也裘帛温伤壮气也絇屦头饰也
  孔氏曰童子唯当室与族人为礼有恩相接之义故遂服本服之缌尔不当室则情不能至缌故不服也虽不缌犹着免深衣无绖以往给事缌丧使役也不当室郑注犹免者谓未成服而来也问丧云不当室不免者谓成服之后也主人丧主也此童子来听使若有事则使之若无事时在旁谓在主人之北南面而立先生师也童子不能独为礼若往见师则随成人而入也
  长乐陈氏曰不裘为其消隂气也无缌服听事不麻绖未责之以尽恩也夫童者未有知未有与也先王制礼常寛之而不严略之而不详故名而不字紒而不冠见先生则从人而入遭先生于道则拱手而立挚则委而不授坐则隅而不正丧则不哀不踊不杖不菲不庐岂特无缌服听事不麻而已哉凡皆以为不可以预成人之礼也彼阙党之童见讥于论语仍叔之子取讥于春秋盖不知此【礼书】
  严陵方氏曰不裘即不衣裘裳是也不帛即不帛襦袴是也不屦絇未拘之以行戒也不服麻则以幼未能胜绖故也
  山隂陆氏曰屦之重在絇即言不絇屦则屦重矣亦着絇虽重不以责童子也童子于有丧者之家当事则不麻为其幼也故谓之听事而已少仪曰童子曰听事
  讲义曰从人而入不敢独劳长者与为礼也
  金华范氏曰自童子之节也止从人而入童子之节先王制礼以其幼也望之略待之寛未以成人责之也然为童子之自处者极其卑下以未可与己成人之礼也辞孙礼之端少成习惯无幼而不孙弟之悔矣易之蒙以养正三王之早教谕大学不能为下何以事上皆此意也
  侍食于先生异爵者后祭先饭客祭主人辞曰不足祭也客飧主人辞以疏主人自置其醤则客自彻之一室之人非賔客一人彻壹食之人一人彻凡燕食妇人不彻
  郑氏曰后祭先饭谦也客祭盛主人之馔也客飧者美主人之食也疏之言麤也客自彻敬主人也彻奠于序端一室之人非賔客同事合居者也賔客则各彻其馔壹食之人壹犹聚也为赴事聚食也妇人不彻质不备礼
  孔氏曰此一节论侍食及彻馔之节侍食于先生及异爵者此谓凡成人礼异爵谓尊于己者馔不为己故后祭先饭示为尊者尝食也客盛主人之馔具故祭之主人致辞云不足祭谓疏食不足备礼也客飧者若食竟作三饭飧也主人见客飧而致辞云麤食伤客不足致饱若欲使更食然也主人敬客自置其醤则客宜报敬故自彻之曲礼主人亲馈是也同事而合居一室既无的賔主故必少者一人彻馔壹食谓赴事壹聚共食则亦不人人彻亦推一人彻也严陵方氏曰先生则生在己先谓尊者也异爵则爵与己异谓贵者也妇人弱不胜事故不彻
  山隂陆氏曰异爵若尊者举觯卑者举角之类即应举角后人而祭先人而饭先饭为人尝食卑者之事一食若今言同盘矣一一而已壹合而为一也金华应氏曰絮羮而辞歠醢而辞则客详于食察于味而主人谢其自致之不腆也祭而辞飧而辞则客重其食防其味而主人谢其相与之过腆也少施氏之待孔子尝用其礼矣夫君子之为礼非无左右给使之可役而賔主必以身为礼者贵其诚而不敢趋其便且安也
  庆源辅氏曰彻亦彻醤也曲礼卒食客自前跪彻饭齐以受相者郑云齐醤属也公食大夫礼賔卒食北面取果与醤以降然则主人不自置醤则客犹彻饭欤又此篇前云君既彻执饭与醤乃出授相者壹食之人一人彻不以无賔主而废礼也妇人不彻妇人故难尽责以男子之礼且不忧其弱而不彻也
  食枣桃李弗致于核祭上环食中弃所操凡食果实者后君子火孰者先君子有庆非君赐不贺有忧者勤者有事则收之走则拥之
  郑氏曰弗致于核恭也上环头忖也果实隂阳所成非人事故后君子火孰备火齐不得故先君子非君赐不贺者唯君赐为荣也有忧者此下絶亡非其句勤者有事则收之走则拥之此补脱重
  孔氏曰此一节明食果实及非君赐不贺之事弗致于核谓懐核不置于地也食亦祭先也环者横断形如环也断则有上下环也上环是疐闲下环是脱华处祭时取上环祭之而食中操谓手所持者弃之不食后君子不得先尝也火孰和调是人之所为故先于君子而尝之有庆谓或宗族亲戚燕饮聚防虽吉不相贺唯受君赐为荣故相拜贺
  严陵方氏曰弗致于核曲礼所谓赐果于君前其有核者懐其核是也有核者不止于枣桃李亦举所常食者以该之尔中虚而外实横断之则若环然故以环言之上环以祭中以食言上中则知所操者下也曲礼言削于士曰疐之即弃所操也则此言主于士而已自然之味以先食为新故后君子而馂焉使然之味以后食为慎故先君子而尝焉周官膳夫品尝食王乃食而不及果实者亦此之意
  山隂陆氏曰弗致于核弗致余于核即懐其核应曰弗致其核有庆非君赐不贺言有忧者有庆唯君赐然后贺勤者有事则收之走则拥之宜承无箴功郑氏谓此补脱重误矣
  新安朱氏曰注云头付谓疐头所切一环也以其所生之本味最甘美又先断而不污故以为祭中者中环也亦甘且洁故以奉尊者所操下环为手所持处以其味薄而不洁故弃之而不食也
  孔子食于季氏不辞不食肉而飱
  郑氏曰以其待己及馔非礼也
  孔氏曰凡客将食兴辞而孔子不辞者必是季氏进食不合礼也凡礼食先食胾次食殽乃至肩至肩则饱乃飧孔子不食肉仍为飱者是季氏馔失礼故也庆源辅氏曰此所谓不屑教诲是亦教诲之也金华应氏曰圣人处乱世交际之闲极其谨密然观待阳货之礼婉而深待季氏之礼直而简意者季氏犹可以微意警而阳货不可与语欤抑其时或有不同者盖阳货时己为大夫孔子仅为士其食于季氏或者摄可冦之后孔子时盖年髙矣
  金华范氏曰自侍食于先生止不食肉而飱食之节絮羮而辞歠醢而辞客详于食察于味故主人谢其自致之不腆也祭而辞飱而辞客重其食防其味故主人谢其相与之过腆也少施之待孔子尝用其礼矣俎豆庶羞非不备礼也而置与彻惟以醤贵食味之主也故献肉食者操醤齐左右给使非无以供役也而賔主必自置与彻盖取亲于其身之为敬且重也尊者逸卑者劳少长有礼矣男子彻妇人不彻男女有别矣一食之闲曲致其尽如此古人非为饮食也为行礼也赐果懐核敬君也祭上环敬先也荐新与火孰异尊贤也与先荐寝庙之意同一果之微皆有法安敢肆情于礼节之外乎
  君赐车马乗以拜赐衣服服以拜赐君未有命弗敢即乗服也君赐稽首据掌致诸地酒肉之赐弗再拜凡赐君子与小人不同日
  郑氏曰乗服以拜敬君恵也赐君未有命谓卿大夫受赐于天子者归必致于其君君有命乃服之也据掌以左手覆按右手也致诸地致首于地酒肉之赐弗再拜轻也受重赐者拜受又拜于其室君子小人不同日慎于尊卑也
  孔氏曰此一节论受君赐之法凡受君赐赐至则拜至明日更乗服所赐往至君所又拜重君恩也稽首者头至地据掌致诸地据按也谓头及手俱至地左手按于右手之上至地也酒肉但初赐至时则拜明日不重往拜也
  严陵方氏曰车马即日拜其赐于家明日乗之以拜于朝是之谓再拜衣服亦若是而已稽首据掌皆致诸地恭之至也王者之赐与于其贤足以爵则赐之爵以驭其贤庸足以禄则赐之禄以驭其庸至于其贤不足爵其庸不足禄而恩私施焉则与之以驭其幸而已谓之君子则于贤庸为有余故在君子则赐之小人则于贤庸为不足故与之而已此君子小人赐与之别也曲礼言赐人者不曰来取与人者不问其所欲则赐与固不得不异又有名位不同礼亦异数则其赐与固可同日哉
  山隂陆氏曰拜赐句君赐若车马乗以拜赐若衣服服以拜赐君未有命弗敢即乗服谓非经赐虽有车马衣服不敢輙乗服也若后世三品虽应服紫五品应服绯必君赐而后服
  延平周氏曰赐君子以徳与小人以力赐与均之者恩也不同日者义也
  庆源辅氏曰乗服以拜赐所以荣君之赐也然君虽赐之而未有命使之乗服则亦不敢即乗服也意者古之人君赐臣下以车马亦必就命其乗服之欤以稽首据掌致诸地推之今之拜慢矣拜以左手覆按右手为敬今之拜手敬矣酒肉之赐弗再拜孔子往阳货之门为其来赐而已不在也下文云敌者不在拜于其室君子小人赐予之犹不同日况其他乎马氏曰衣服之赐庸赐也是故乗服而再拜酒肉之赐斯须之赐也是故有拜而不再
  长乐陈氏曰事不同不可同日语人不同不可同日赐故诗劳还率则歌出车劳还役则歌枤杜凡以明贵贱辨等列也昔虢公晋侯之朝于周也同赐以五防之玉君子犹以位之不同为讥秦后子楚子干之寓晋也同食以百人之饩君子犹以富之不同为讥郑忽犹以周班为怒韩信犹以哙等为耻又况君子之与小人乎茍同日而赐之是冠履碈玉混淆之也金华应氏曰凡君之赐物有命矣而曰君未有命者盖车马衣服皆视爵命以为赐臣闻君命则必谦逊而致辞诗所谓受爵不让至于己斯亡者正以受而不辞也辞焉而又再命之然后乗服以拜况车马重赐为人子者三赐不及焉则其必辞以待命可知也先儒求之而不得其説遂以为天子所赐非得国君之命则不敢乗服然其文意皆不协也
  凡献于君大夫使宰士亲皆再拜稽首送之膳于君有荤桃茢于大夫去茢于士去荤皆造于膳宰大夫不亲拜为君之答已也
  郑氏曰再拜稽首送之敬也膳美食也荤桃茢辟凶邪也大夫用荤桃士桃而已荤姜及辛菜也茢菼帚也造于膳宰既致命而授之荤或作焄大夫不亲拜不敢变动至尊
  孔氏曰此一节论臣献君之物及致膳于尊者之义凡献谓大夫士有食献君法大夫尊恐君拜已之献故不自往而使已膳宰往献士贱不嫌君拜故身自亲送皆再拜稽首者大夫虽使人初于家亦自拜送而宰将命及士自送至君门付小臣之时宰及士皆再拜而送之也天子诸侯之臣献孰食于君恐邪气干犯故用辟凶邪之物覆之大夫之臣以食献大夫则除茢士之臣吏以食献士又去荤桃桃枝也皆皆于君大夫士也造至也膳宰主饮食官也献孰食者操醤齐以致命致命竟而以所献之食悉付主人之食官也大夫自厌则屈君答已故不亲也
  长乐陈氏曰膳于君大夫士者致福之膳也非致福之膳则无事于桃茢郑氏以膳为凡美食误【礼书】严陵方氏曰此所谓再拜则与酒食之赐弗再拜异矣此谓以一拜为不足又申之以重拜尔桃以其性荤以其气茢以其形形不如气气不如性故贵贱多少之数去其一者去茢去其二者又去荤唯桃为不可去无贵贱一也皆造于膳宰者则以不敢专达必待主膳之人达之也
  金华应氏曰子视膳于亲臣致膳于君其敬养之诚一也致膳者非一端祭祀归胙则其致膳之大者也鬼神所飨隂幽之气虑或袭之荤可调和而味酷然而足以逼物桃南方阳明之木可以除北方幽暗之祟盖致膳者臣子之爱心也熏袚不祥者敬心也庆源辅氏曰孔子问人于他犹再拜而送之况于君乎物所以将意不诚无物也
  大夫拜赐而退士待诺而退又拜弗答拜大夫亲赐士士拜受又拜于其室衣服弗服以拜敌者不在拜于其室
  郑氏曰士拜受又就拜于其家是所谓再拜也弗服以拜异于君恵拜于其室谓来赐时不见也见则不复往
  孔氏曰自此至父拜之一节明尊卑受赐拜谢之礼大夫拜赐而退者大夫往拜至于门外告君之小臣小臣受其辞入白于君小臣入则大夫乃拜之拜竟即退不待报恐君召进答己也士待诺而退者君不拜士士故于外拜拜竟又待小臣传君之报诺出以退又拜者小臣传君诺出又拜君之诺报也弗答者君不答士拜也大夫亲赐士士初亦拜受又往彼家拜此非酒肉赐故再拜也君赐服服以拜大夫轻故不服其所赐而往拜之也敌者相献既已拜受则不复往彼家拜也若献时主人不在留物置家主人还必往彼家拜谢其室献者之家也若朋友则论语云朋友之馈非祭肉虽车马不拜
  严陵方氏曰又拜弗答拜言亟拜如此而君弗答焉士卑故也大夫亲赐士士拜受则知非亲赐者容或不然矣言衣服而不及车马以大夫方受车马于君不宜以之赐人也敌者不在拜于其室则在容或不然矣此所以异于士之与大夫也敌者亦不必朋友也
  马氏曰又拜于其室者拜亲赐而已
  凡于尊者有献而弗敢以闻士于大夫不承贺下大夫于上大夫承贺亲在行礼于人称父人或赐之则称父拜之
  郑氏曰有献而弗敢以闻谓献辞也少仪曰君将适他臣若致金玉货贝于君则曰致马资于有司是其类也承受也士有庆事不听大夫亲来贺己不敢变动尊也称父事统于尊
  孔氏曰凡谓贱者也谓臣有献于君士有献于大夫其辞不敢云献闻于尊者但当云致马资于有司及赠从者之属也不承贺不受贺也下大夫于上大夫尊卑相近故受也
  严陵方氏曰承贺者有庆事而受人之贺也为人子者一出言不敢忘父母一举足不敢忘父母故行礼于人称父焉则不敢私交故也人或赐之称父拜之则不敢私受故也
  庆源辅氏曰有献致其诚也弗闻恐其渎也不承贺者在彼者可贺而在此者不敢受贺也
  金华范氏曰自君赐车马止称父拜之赐予献酬之节君制命者也臣承命者也致赐君子小人异其日承命受赐车服酒肉异其拜先王之制礼也节矣
  礼不盛服不充故大裘不裼乗路车不式
  郑氏曰礼盛者服充大事不崇曲敬大裘路车谓祭天也周礼王祀昊天上帝则服大裘而冕乗玉辂或曰乗兵车不式
  孔氏曰此一节明礼盛者不崇小敬充犹袭也服袭是充美于内唯盛礼乃然聘及执玉皆袭为盛礼故也故郊礼服大裘则无别衣裼之是礼盛服充不见姜也路车谓玉辂郊天车过门闾不式亦礼盛不为曲敬也
  严陵方氏曰经言裘之裼也见美也服之袭也充美也孔子曰礼未盛则不充其服焉盖谓是矣且执玉有借者裼无借者袭圭璋则无借以之聘璧琮则有借以之享聘礼在先享礼在后因聘而后有享故也则聘礼固盛矣
  延平周氏曰以文为敬则不敢充其美以质为敬则不敢见其姜大裘不裼以质为敬也乗路车不式所敬不贰也
  马氏曰衣服者所以饰身也礼盛者则其饰不足以言之故充其服充其服者内心也以徳将者也故曰大裘不裼乗路车不式然则致其饰者非礼之盛者也礼不足然后致其饰
  山隂陆氏曰大裘不裼则袭可知
  金华范氏曰至敬无文大礼必简固也不曰充盛而曰不盛不充此意在言外当反而求之故孔子曰礼未盛则不充其服焉
  父命呼唯而不诺手执业则投之食在口则吐之走而不趋亲老出不易方复不过时
  郑氏曰易方谓其不信己所处也复反也不易方不过时不可以忧父母也
  孔氏曰自此至焉尔一节明子事亲之礼父命呼父召子也命谓遣人呼非谓自唤亦云为父命所呼也应之以唯而不称诺唯恭于诺也急趋父命故投业吐食也趋疾趋也但急走往而不暇疾趋也方常也若启往甲则不得往乙若覔不见则老人易忧愁也复还也假旦启云日中还不得过中
  严陵方氏曰唯而不诺即曲礼所谓父召无诺也既曰命又曰呼者命之以事而呼之使来也唯诺皆应也而唯之应速于诺走趋皆歩也而走之歩速于趋国莫尊于君家莫尊于父故君之召也在官不俟屦在外不俟车父之呼也手执业则投之食在口则吐之然主于国故言在官在外焉主于家故止手执业食在口而已其言亦互相备也出不易方有定所也复不过时无愆期也凡此所以虑贻亲之忧疑而已然而孝子之事亲岂必老而后如是邪盖以亲老者尤不可不知此故也
  庆源辅氏曰唯喏相去几何而礼之辨如此能于此而察之则其义精矣走趋亦然
  山隂陆氏曰或言亲或言父敬言之则称父爱言之则称亲
  亲癠色容不盛此孝子之疏节也父没而不能读父之书手泽存焉尔母没而杯圈不能饮焉口泽之气存焉尔
  郑氏曰疏节言非至孝也癠病也王季有疾文王色忧行不能正履是也圈屈木所为巵匜之属见亲之器物哀恻不忍用也
  孔氏曰亲病孝子当忧愁危惧行不能正履今唯色容不充盛而已此乃孝子疏简之节言孝心不笃也手泽谓父平生所持手之润泽在焉口泽谓母平生口饮润泽之气在焉不能谓不能忍为此事也严陵方氏曰孝子之事亲也养则致其乐病则致其忧故亲癠色容不盛人之气体和则齐不和则反之以害于齐故谓之癠文王世子所谓色忧不满容是也然而事亲又有要道存焉此疏节也书谓书册也君子所执以诵习故于父言之杯圈饮食器也妇人唯酒食是议故于母言之杯作桮手泽汗之所渍也口泽津之所渍也口有气焉故又以气言之凡以人既亡而泽犹存焉故有所不忍也
  山隂陆氏曰称癠与瘥异矣调夑虽至犹病公羊曰乐正子春之视疾也复加一饭则脱然愈复损一饭则脱然愈若唯而不诺出不易方亦疏节也
  庆源辅氏曰于其疏者苟不及焉则其余不足观矣亲亡而泽犹存唯笃于孝者觉之上为疏节而此为至性也
  讲义曰以为孝子之疏节者盖孝子之事亲必有笃于此者彼其未病之前既病之后亦何所不用其至哉
  金华范氏曰自父命呼止口泽之气存焉尔事亲爱敬之情孝子之事亲也听于无声视于无形况父之所命呼乎父母在不逺游游必有方一举足不敢忘况敢易方过时以累慈懐之惓惓乎此生而尽其情也朝夕视膳问安非礼文而已及其疾病色忧不满容中心达于面目不自知也此病而致其忧也然皆疏节尔致爱则存致慤则着思其居处思其所嗜覩物动心有不忍焉此终身不能忘没而致其思也古之知礼者莫不然
  君入门介拂闑大夫中枨与闑之间士介拂枨賔入不中门不履阈公事自闑西私事自闑东
  郑氏曰君入门谓两君相见也枨门楔也君入必中门上介夹闑大夫介士介雁行于后示不相防也君若迎聘客摈者亦然不中门不履阈辟尊者所从也阈门限此谓聘客也公事聘享私事觌面也
  孔氏曰此一节明两君朝聘卿大夫入门之仪入门谓入大门介谓上介稍近君故拂闑大夫之介微逺于闑故当枨与闑之间士介卑去闑逺故拂枨闑谓门之中央所竖短木也枨谓门之两旁长木所谓门楔也介者副也此明朝又明聘賔入者谓聘賔也不中门谓不当闑西枨闑之中央不履阈谓足不履践门限之上也聘享是奉君命而行故谓之公事自闑西用賔礼也私觌私面非行君命故谓之私事自闑东者从臣礼示将为主君之臣也
  严陵方氏曰碍于门之中者闑也拂谓衣拂之也介拂闑则近中故也士介拂枨则近旁故也于下言士介则上言介为君介中言大夫亦其介而已盖门以中为贵故下言賔入不中门焉中门则嫌于自尊履阈则嫌于自髙论语言立不中门行不履阈正谓此盖以臣为賔故不得不然耳公事谓聘享也入门左而自闑西则以就西阶故也入门右而自闑东则以就东阶故也公事为国而与主君敌故自西焉私事为己则从主君而已故自东焉与曲礼客若降等则就主人之阶同义曲礼又言大夫入君门由闑右则一自东而已与此异者彼言为臣此言为賔故也亦见彼解
  延平周氏曰君入门言朝也賔入不中门言聘也中门枨闑之中不中门有所辟也闑西之中则君所由闑西之东则臣由之可也故公事自闑西敬之也私事自闑东亲之也
  山隂陆氏曰大夫不言介言大夫而已相备也大夫入门中枨与闑之间则君入门拂闑士拂枨可知君介士介如此则大夫之介亦可知公事义揜恩故自闑西私事恩揜义故自闑东
  新安朱氏曰案此云门只有一闑贾氏仪礼疏犹云门有二闑故中门之处及君与賔介行之次第皆有不同未知孰是当更考之
  金华范氏曰此賔主介相之节君入而有大夫士介之别賔入而有公事私事之别拂闑拂枨闑东闑西不言而意已喻何为屑屑于此盖礼禁乱之所由生恐聘觐之礼废君臣之位失诸侯之行恶而倍畔侵陵之患起是以先王谨之
  君与尸行接武大夫继武士中武徐趋皆用是疾趋则欲发而手足毋移圈豚行不举足齐如流席上亦然端行颐霤如矢弁行剡剡起屦执玉举前曵踵蹜踊如也
  郑氏曰接武尊者尚徐蹈半迹继武迹相及也中武迹闲容迹也徐趋谓君大夫士之徐行皆如与尸行之节也疾趋谓直行也疏数自若发谓起屦也移之言靡迆也毋移欲其直且正欲或为数圈转也豚之言若有所循不举足曳踵则衣之齐如水之流矣孔子执圭则然此徐趋也席上亦然尊处亦尚徐也端行端直也颐或为防此疾趋也执玉举前曵踵着徐趋之事
  孔氏曰此一节明行歩疾徐之仪贵贱与尸行歩广狭不同君天子诸侯也武迹也二足相蹑每蹈于半未得各自成迹故云接武尊者舒迟故君及尸歩迟狭大夫渐卑故与尸行歩稍广速也士卑故与尸行歩极广每徙足闲容一足地乃蹑之也徐趋迟行也疾趋则欲发者发起也欲屦头恒起无复继接之异其迹或疏或数自若贵贱同然也屦恒欲起手足犹宜直正不得邪低靡迤摇动故云手足毋移也圈豚行者释上徐趋之形也豚循也转足循地而行不举足谓足不离地齐裳下缉也足既不举身又俯折则裳下委地曳足如水流状也在席上未坐其行亦如是圈豚行齐如流也端行颐霤一经覆上疾趋之节端行谓直身而行行既疾身乃小折而头直俯临前颐如屋霤之垂也矢箭也身趋前进不邪如箭也弁急也剡剡身起貌也急行欲速而身屦恒起也踵谓足后跟也执玉徐趋之时初举足前后曵足跟行不离地蹜蹜言举足狭数蹜蹜如也
  严陵方氏曰凡行歩广则疾而劳狭则缓而逸尊者逸而卑者劳故君至于士尸行之节其别如此起屦虽疾手足之容亦不可妄有所改移也圈豚行不举足者谓回旋而行也羔性聚豚性散豚虽性散圈之则聚而回旋于中矣故取况如此席虽以坐其行而就坐之时亦以是为节焉剡剡则如火之趋上固异乎流之趋下矣举前曵踵与曲礼言行不举足车输曵踵同义蹜蹜有难进之意论语所谓足蹜蹜如有循是也
  山隂陆氏曰所谓布武在继武中武之间徐趋皆用是言虽君大夫徐趋亦中武也疾趋则欲发而手足毋移圈句圈读如杯圈之圈言虽举趾稍髙尚循徐趋圈域之内豚俯其首豚行盖言冕行知然者以端行弁行知之也端行谓服端而行弁行谓服爵弁皮弁而行前言执玉袭今此上执玉而慎非其至也
  庆源辅氏曰必言与尸行者着行之徐非止逸也敬而已矣愈尊愈敬趋谓行有所向也疾趋趋虽疾而布武未改也故曰足毋移并言手者亦不改其拱也故曰张拱而趋至于走则手不能拱而歩濶逺矣行不举足足既举则衣无拨矣故其裳下缉如水之自动焉席上亦然曲礼将即席衣毋拨足毋蹶是也剡剡鋭利也屦头发起之貌举前曵踵若所谓不举足则前亦不举矣蹜蹜如也则有缓而已
  金华范氏曰此与尸行歩疾徐之节尧舜之道孝悌而已亦在徐行疾行之间兹歩武之广狭趋履之迟速先王制礼必在所谨岂可以细故视之盖自是充之孝悌发乎朝廷放乎道路所系岂不重欤
  凡行容惕惕庙中齐齐朝廷济济翔翔
  郑氏曰惕惕直疾貌凡行谓道路也齐齐恭慤貌济济翔翔庄敬貌
  孔氏曰此一节明道路庙中朝廷行歩之法道路虽速疾不忘于直庙中对神不敢舒散齐齐自收持严正之貌济济有威仪矜庄也翔翔行而张拱
  庆源辅氏曰凶悔吝生于动故凡有所行其容惕惕易曰夕惕若厉无咎庙中心一于敬则歩自齐矣济济翔翔行容之盛也在朝廷则宜盛故也
  山隂陆氏曰济济相让色斯举矣翔而后集如是而后为朝廷
  君子之容舒迟见所尊者齐遫足容重手容恭目容端口容止声容静头容直气容肃立容徳色容庄坐如尸燕居告温温
  郑氏曰齐遫谦慤貌也遫犹蹙蹙也足容重举欲迟也手容恭髙且正也目容端不睇视也口容止不妄动也声容静不哕欬也头容直不倾顾也气容肃似不息也立容徳如有予也色容庄勃如战色坐如尸尸居神位敬慎也告谓教使也诗云温温恭人孔氏曰此一节明君子动止之仪手足口目之节舒迟闲雅也虽寻常舒迟若见所尊之人则齐遫齐谓齐齐遫谓蹙蹙言自敛持迫促不敢自寛奢也徳得也立则磬折如人授物与己巳受得之形也色欲常矜庄勃如战色不乍变动燕居谓私燕所居色尚和善教人使人之时唯须温温不欲严栗 皇氏曰齐谓裳下缉遫谓蹙敛君子见所尊之人自俯下身裳下蹙敛也 贺氏曰徳有所施与之名也立时身形小俯向前如授物与人时故注云如有予也
  严陵方氏曰礼器曰七介以相见不然则己慤三辞三让而至不然则己蹙盖舒迟之谓也且舒迟则所以脩容也若夫父党无容则无事舒迟矣故曰见所尊者齐遫齐则不舒遫则不迟目容端则无淫视口容止则无儳言矣声容则不欲其哗周官置衔枚者以此头容直恐其颠故也周礼制侧弁者以此告温温则所谓载色载笑匪怒伊教是也孔子在宗庙朝廷便便言唯谨尔则燕居之告温温亦各有所施而已语不云乎子之燕居申申如也夭夭如也正谓是也
  庆源辅氏曰舒迟徳性自然也齐遫则又警而变于此可以体心口容止当言即言不作嗫嚅之态头容直一身之元不容有所偏也立容徳常若有所不足者无徳则傲矣庄有不动之意谓不轻喜易愠心不失其正则容貌自得其宜然又不可不学故详言之山隂陆氏曰口容止足容重则言行可知也后言燕居则以上非燕处之容也论语曰居不容
  黄氏曰立容徳者徳谓安于仁义得于礼法之谓也君子立时之容其志常抱仁义合礼仪造次不离则容貌自安于仁义礼法之徳小人俾端立正貌则宜有慙怍倾欹而不安矣故徳者安于仁义礼法之容非受授之义明矣
  金华应氏曰立容徳盖中立不俨然有徳之气象也
  凡祭容貌顔色如见所祭者
  郑氏曰如覩其人在此
  孔氏曰此一节明祭之时凡祭谓诸祭也容貌恭敬顔色温和如似见所祭之人谓祭如在也
  严陵方氏曰孝子之祭也退而立如将受命盖容貌如见所祭者也已彻而退敬齐之色不絶于面盖顔色如见所祭者也
  庆源辅氏曰容貌顔色不可以伪为也
  丧容累累色容颠颠视容瞿瞿梅梅言容茧茧
  郑氏曰累累羸惫貌颠颠忧思貌瞿瞿梅梅不审貌茧茧声气微也
  孔氏曰此一节论居丧容貌言语瞻视之仪丧容瘦瘠累累然顔色忧思颠颠然不舒畅也瞿瞿惊遽貌梅梅谓微昩也茧茧犹緜緜声气微细也
  讲义曰丧容累累总言之也色视及言悉言之也颠颠忧思之貌也梅梅于义无取意当为晦亦以哀故视不明也
  严陵方氏曰累如累绁之累言忧心有所拘系家语言丧家之狗亦曰累然者以此色容颠颠言其色之颠毁而不能立也问丧所谓如壊墙然者以此言容茧茧者谓忧营于内而言不能绎也
  庆源辅氏曰累累欲落之意忧悴而不能自营也颠颠如字累累颠颠皆陨落崩壊之貌茧茧郁结而未有绪也
  山隂陆氏曰颠颠摧殒貌梅梅悲酸貌茧茧未有绪之貌张则瞿瞿收则梅梅经曰见似目瞿
  戎容暨暨言容詻詻色容厉肃视容清明立容辨卑毋讇头颈必中山立时行盛气颠实休玉色
  郑氏曰暨暨果毅貌詻詻教令严也厉肃仪形貌清明察于事也立容辨卑辨读为贬自贬卑谓磬折也讇为倾身以自下也头颈必中头容直山立不摇动也时行时而后行也诗云威仪孔时颠实休颠读为阗读为阳盛身中之气使之阗满其息若阳气之休物玉色色不变也
  孔氏曰此一节明戎容之体色容厉肃厉严也肃威也视容清明瞻视之容须清察明审也立容谓军中立之形容当贬损卑退磬折恭敬不得骄敖忽略士卒又当有威可畏无得过为讇曲以屈下于人也山立者立则嶷如山之固乐记云总干而山立不动摇也颠塞也休养也军士宜怒其气塞满身中如盛阳之气生养万物也玉色谓不变动常使如玉
  讲义曰戎容暨暨总言之也言容而下悉言之也严陵方氏曰暨暨以阳暨隂非欲之也不得已尔视容清明者目以下为体其视正则其容清以大为用其视正则其容明郊特牲言目者气之清明盖以是矣且水所舍而为精火所藏而为神则用戎之道亦在乎精神之运而已头颈必中者中立而不倚也故山立以言其重如山而不可移山立则守之事也时行则攻之事也既曰立容又曰山立既曰色容又曰玉色者盖山立玉色则言其形状之如山玉焉又非止于容而已
  山隂陆氏曰詻詻各言其意胜败系之非雷同之时也厉肃所谓介胄则有不可犯之色视容清明临危事其容如此神闲而意定也盛气颠实战勇气也振振阗阗可谓实矣休对王休是也玉色时靡有争是也自盛气至是皆言戎事之成
  庆源辅氏曰心无所陨获则视自清明故曰存乎人者莫良乎眸子辨絶句卑固未可知讇则气索矣山立重也时行敏也兵法曰来如处女敌人开戸去如脱兔敌不及拒颠实则无事馁也诗言太公曰时维鹰凉彼武王肆伐大商所谓休也
  黄氏曰立容辨卑毋讇本三字为句上云辨谓所立之容明辨尊卑左右之分下云必毋讇既上云立容辨别合礼是无僭上之义也又虑其卑退失分则近乎谄媚故云卑毋讇谓卑不至讇也此一节上有立容辨下有山立上云立容辨为受命之时之礼也下云山立执干戈列行阵之时之礼也观上文云戎容暨暨言容詻詻色容厉肃皆严毅威猛之容则被甲兵之际无磬折之容明矣
  四明沈氏曰容貌皆由于心若执心不定容貌何能尔邪处干戈战争之中如此可见神闲意定泰山覆于前而不变麋鹿兴于左而不瞬非气雄心壮不能也
  金华范氏曰自凡行容惕惕止休玉色视听言动之容曰足矣而曰行与言曰目矣而曰视与色曰口矣而曰言与声舒迟雝雝也齐遫肃肃也夫敬以和君子之容欤子温而厉恭而安人见其温良恭逊观乡党所记燕居所教槩可识矣手足头目坐立声色容体如此而燕居告温温岂勉强然哉亦肃雝之验也如临丧有哀色甲胄有不可辱之色无物不在礼矣曾子所贵乎道者三由此得之不然丧纪失其哀戎事失其制凡众之动失其宜耳目无所加手足无所措矣礼之于人如是夫丧纪戎事易变动失其节故以二端发之
  凡自称天子曰予一人伯曰天子之力臣诸侯之于天子曰某土之守臣其其在边邑曰某屏之臣某其于敌以下曰寡人小国之君曰孤摈者亦曰孤
  郑氏曰予一人谦自别于人而已伯上公九命分陜者边邑谓九州之外大国之君自称曰寡人摈者曰寡君
  孔氏曰自此之为賔也一节明天子以下至士自称及摈者传辞之法案曲礼曰余一人予余不同者郑注云古今字尔其义同也此云自称曲礼注云摈者辞则天子与臣下言及遣摈者接诸侯皆称予一人言我于天下之内但秪是一人而已若臣下称一人则谓率土之内唯有此一人尊之也伯曰天子之力臣曲礼云天子之吏不同者此谓身自称于诸侯言已是天子运力之臣曲礼谓二伯摈于天子以此不同也诸侯身对天子自称曰某土之守臣某若诸侯上介致辞于天子之摈者亦当然也其天子之摈告天子则曰臣某侯某故曲礼云诸侯之于天子曰臣某侯某郑注啬夫承命告天子辞也其在九州之外边鄙之邑自称于天子曰某屏之臣某若使上介告天子之摈亦当然其天子之摈告天子则曰臣某子某某男某曲礼云其在东夷北狄西戎南蛮虽大曰子注云入天子之国曰子男者亦曰男是也诸侯于敌以下自称曰寡人言以下通及民也曲礼云其与民言自称曰寡人是也小国谓夷狄子男之君自称及介传命云某土之孤某故云小国之君曰孤摈者告天子亦应云某孤某其在国自称亦曰孤故曲礼云庶方小侯于外曰子自称曰孤是也
  山隂陆氏曰予一人求助之辞伯言力而已亦谦也孔子曰骥不称其力也不言之于天子着其于敌以下自称如此据诸侯之于天子曰某土之守臣某且言天子言伯以临下之词称之亦言之法诸侯言之于天子则非见也若后世上表欤据诸侯见天子曰臣某侯某且曰某土之守臣某则在国可知其在边邑自兹以往非王土且非守也为屏而已故曰某屏之臣某其于敌以下同姓异姓小诸侯自称如此知然者以天子同姓异姓大国自称于诸侯曰天子之老知之也然则小国之君即前所谓庶小侯是也
  庆源辅氏曰称予一人虽曰谦然以予一人而临天下则其职重矣伯谦于力臣则所当勉者在徳矣诸侯曰某土之守臣言王土也已为王守之而已且知其职矣故曰廵守者廵所守也某屏之臣言所以屏卫中国也寡人则谦而已矣小国爵卑故摈告于天子无异辞
  严陵方氏曰力臣言虽为人臣之长非有论道之才徒有治功之多而已某土之守臣某者言虽有君人之号不足以致人也可以守土而已于后言小国则前所言皆大国也摈者亦曰孤者谓为摈于外而执事者亦以是称之也摈者称小国如此则大国称寡君可知
  金华应氏曰上公九命作伯盖天子之股肱而宣力四方者也自谓力臣亦不敢以徳自居而以力自竭也
  上大夫曰下臣摈者曰寡君之老下大夫自名摈者曰寡大夫世子自名摈者曰寡君之适
  郑氏曰摈者之辞主谓见于他国君下大夫自名于他国君曰外臣某
  孔氏曰此明上下大夫世子在己国及出使往他国称谓之异上大夫卿也自于己君之前称曰下臣若出使他国在于賔馆主国致礼上大夫设摈礼待之此摈者称大夫为寡君之老虽以摈为文其实谓介接主君之辞亦当然摈介通也下大夫对己君称名而已不敢称下臣卑逺于卿也出使设摈者以待主国此摈者称下大夫云寡大夫不敢称寡君之老世子对己国之君称名摈者曰寡君之适谓对他国之辞也
  严陵方氏曰上大夫居上位而不敢以上自居故曰下臣而已世子亦公子尔以为适而传世故曰世子而摈者亦曰寡君之适
  庆源辅氏曰上大夫既曰下臣矣下大夫非名则无称矣
  公子曰臣孽士曰传遽之臣于大夫曰外私大夫私事使私人摈则称名
  郑氏曰孽当为枿传遽以车马给使者也士臣于大夫者曰私人私事使谓以君命私行非聘也若鲁成公时晋侯使韩穿来言汶阳之田归之于齐之类孔氏曰枿是树生之余故盘庚云若颠木之有由蘖谓对己君也若对他国当云外臣士位卑给车马役使故称传遽亦谓对己君也大夫家臣称私此士既不与大夫为臣故对大夫称曰外私下文云大夫使私人摈故知大夫之臣曰私人私人摈则称名者谓以己之属臣为摈相虽是上大夫及下大夫摈者则皆称名盖以非公事正聘故降而称名也
  清江刘氏曰郑云若晋侯使韩穿来言汶阳之田归之于齐之类非也此乃谓若赵襄子使楚隆吊呉夫差之类尔凡大夫聘而传命则当称寡君士于私臣摈于君命不得言主故名之也楚隆之词曰寡君之老无防使陪臣隆敢展谢之此则名者也
  严陵方氏曰世子为适则知公子为庶庶子孽也适子本也故公子曰臣孽谓之孽者以其自本旁出若木之有蘖故也周官行夫掌传递之小事谓传递遽令也以其急而不遑故以遽言之士以事人为事故自言服传遽之贱役也且行夫以下士为之则士以是自称又宜矣于大夫曰外私者士有仕于朝者有仕于家者朝为公而家为私仕于家则称私人下言私事使私人摈是也仕于朝则称外私以其外于私而从公故也公子与士皆不言摈则以卑而略之也庆源辅氏曰公子自称曰臣孽常使其自别于适焉是乃所以爱之也故曰君子爱人以徳行夫以下士为之所掌者传遽之事则传遽之事士职之最卑且劳者以此自称则其余者固不敢辞难矣大夫得以臣士而此士非大夫之臣故曰外私
  公士摈则曰寡大夫寡君之老大夫有所往必与公士为賔也
  郑氏曰谓聘也大聘使上大夫小聘使下大夫公士为賔谓作介也往之也
  孔氏曰此明大夫以国之公事出聘及私问也正聘之时则用公家之士为摈不用私人称下大夫曰寡大夫上大夫曰寡君之老往谓之适也大夫正聘者有所往适之时必与公士为賔賔介也言使公士作介也
  山隂陆氏曰公士摈嫌上摈者曰寡君之老摈者曰寡大夫或斥大夫私行大夫有所往必与公士为賔所以着私事使或非礼也
  庆源辅氏曰寡大夫官也寡君之老君之所尊也私事使固不可称矣
  金华范氏曰自凡自称止士为賔也名称之节孔子为政必先正名盖以礼莫大于分分莫大于名也有自称之辞有称人之辞有摈赞之辞若孤寡不谷纯乎谦也称人与摈赞虽谦而有体如寡君之老之适曰寡谦也曰老曰适未尝不明徳与序矣有对尊者之辞有对敌者之辞有对卑者之辞对尊者极其谦如某守臣屏臣曰孽曰传遽是也对敌之辞谦不失己有于外之辞有于其国之辞称谓各有深意此制名之不茍者也










  礼记集説卷七十七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说卷七十八    宋 卫湜 撰
  眀堂位第十四
  孔氏曰案郑目録云名曰眀堂位者以其记诸侯朝周公于眀堂之时所陈列之位也在国之阳其制东西九筵南北七筵堂崇一筵五室凢室二筵此于别録属眀堂隂阳案异义今戴礼説盛徳记曰眀堂者自古有之凢九室室四户八牖共三十六户七十二牖以茅盖屋上圆下方所以朝诸侯其外有水名曰辟廱眀堂月令説眀堂髙三丈东西九仞南北七筵上圆下方四堂十二室室四户八牖其宫方三百歩在近郊三十里淳于登説云眀堂在国之阳三里之外七里之内丙巳之地就阳位上圆下方八窓四闼布政之宫故称眀堂周公祀文王于眀堂以配上帝五精之神大防之庭中有五帝坐位周礼孝经説眀堂文王之庙夏后氏曰世室殷人曰重屋周人曰眀堂东西九筵南北七筵堂崇一筵五室凢室二筵盖之以茅周公所以祀文王于此以昭事上帝许君谨案今礼古礼各以义説无眀文以知之郑骏之云戴礼所云似秦吕不韦作春秋时説非古制也淳于登之言取义于孝经援神契今汉立眀堂于丙巳由此为之如郑此説则用淳于登之説此别録所云则依考工记之文然先代诸儒説各不同故蔡邕眀堂月令章句云眀堂者天子大庙所以祭祀夏曰世室殷曰重屋周曰眀堂飨功养老敎学选士皆在其中故取正室之貌则曰大庙取其正室则曰大室取其堂则曰眀堂取其四时之学则曰大学取其圎水则曰辟廱名别而实同郑必以为各异者袁准正论眀堂宗庙大学礼之本物也事义不同各有所为而世之论者合以为一取诗书放逸之文经典相似之语推而致之考之人情失之逺矣宗庙之中幽隠清净而使众学处焉飨射其中人鬼凟慢囚俘截耳非其理也茅茨采椽至质之物建日月乗玉路以处其中非其类也夫宗庙鬼神所居祭天而于人鬼之室非其处也王者五门宗庙在一门之内若射在于庙而张三侯又辟廱在内人物众多殆非宗庙之中所能容也如准之论是郑不同之意也
  新安朱氏曰论眀堂之制者非一熹窃意当有九室如井田之制东之中为青阳大庙东之南为青阳右个东之北为青阳左个南之中为眀堂大庙南之东【即东之南】为眀堂左个南之西【即西之南】为眀堂右个西之中为総章大庙西之南【即南之西】为総章左个西之北【即北之西】为総章右个北之中为堂大庙北之东【即东之北】为堂右个北之西【即西之北】为堂左个中央为大庙大室凢四方之大庙异方所其左个右个则青阳之右个乃眀堂之左个眀堂之右个乃総章之左个総章之右个乃堂之左个堂之右个乃青阳之左个也但随其时之方位开门耳大庙大室则每季十八日天子居焉古人制事多用井田遗意此恐亦然也又或问郊祀后稷以配天宗祀文王以配上帝帝即是天天即是帝却分祭何也朱子曰为坛而祭故谓之天祭于屋下而以神只祭之故谓之帝 又曰眀堂恐只是一个三间九架屋子
  长乐刘氏曰秦政狠暴既焚先王典籍又坑灭其能先王典籍之儒是以六官百度荡然一空眀堂之制后世不可得而详之矣两汉以来诸儒各起臆见希合先王之规造制百出罔有定极世主弗得已而择其顺己者从之歴代承平防袭纷然极意于制作而未有及眀堂之义者夫失眀堂之义其制虽存犹曰虚器矧其制与义兼亡哉谨案孝经仲尼以教曽子者曰昔者周公宗祀文王于明堂以配上帝是故孝莫大于严父严父莫大于配天则周公其人也孟子对齐宣王曰眀堂者王者之堂也王欲行王政则勿毁之矣此谓东巡守肆觐东后于泰山之眀堂也然则王天下者必防天下之诸侯于眀堂以助天子报祭于上帝因而朝宗觐遇之礼或行于宗庙或防于眀堂皆所以分职授政任功考绩如周之防同焉此眀堂之义也成王即位而十有三焉血气幼弱未可劳之以天下之政也周公者文王之子武王之弟成王之叔也既具上圣之徳又为上公辅佐文王于岐周夙夜勤劳遂有天下乃代成王摄行天子之政固其家事也是以宗祀文王于眀堂以配上帝因而眀诸侯之尊卑定众志之贵贱然后分六官之所职于天下授六典之为政于四方任九职之为功于兆民于是考其礼乐政刑之失得而赏罸废置八柄之法行于诸侯矣此经所载周公朝诸侯于明堂之位其义如是也
  严陵方氏曰孔子言宗祀文王于眀堂则祀事以之眀故也孟子言行王政于眀堂则政事以之眀故也此言朝诸侯于眀堂则朝事以之眀故也谓之眀则一所以谓之眀则有三焉此主朝事之眀故以位言之君臣上下尊卑前后各有所位焉故曰眀堂位也马氏曰孝经曰郊祀后稷以配天宗祀文王于眀堂以配上帝不曰祀后稷于眀堂以配文王则是郊者指其地而言之眀堂者指其在宗庙言之也先王之祀天神人鬼其酒曰眀水食曰眀粢服曰眀衣皆神之也眀堂之在宗庙亦所以神之也周公朝诸侯而必就眀堂者何也曲礼天子当依而立诸侯北靣而见天子曰觐天子当宁而立诸公东面诸侯西面曰朝朝则位于内朝觐则受贽受享于庙而已今周公朝诸侯于眀堂之位所谓觐礼也成王之觐礼当在后稷之庙故周公于文王之庙以辟成王也然则眀堂者固在庙中而不言朝诸侯于文王之庙何也盖眀诸侯之尊卑则其号不可以言庙欲其辟成王之为天子则不可不于眀堂故也然既曰周公又曰天子则是成王固尝受觐礼于文王之庙也以其制礼作乐者周公之事而于后稷之庙以朝诸侯则嫌于废君臣之义故唯在文王之眀堂而成王亦负扆而朝觐也周公之朝诸侯所以眀功成王之受觐所以正名正名者礼也眀功者义也必受以文王庙而武王不预者何也盖孝莫大于严父也然方岳之下亦有眀堂者盖先王无行而不奉天之命也夫眀堂者天子朝诸侯班政敎之堂也以其位在国之阳天子居其中行政敎神而眀之故曰眀堂也考之制度则诸家之説皆不同难于考信也凢见于圣人之言者若孝经孟子是也自此之外无足信也而眀堂位亦不言眀堂之制但言周公为眀堂朝诸侯之事尔盖古者天子皆有眀堂而其制则因时改易是以百家之説不同也
  山隂陆氏曰清庙之词约周也眀堂之词侈鲁也长乐陈氏曰眀堂之名见于周颂孝经左孟子荀卿考工记礼记家语其制不见于经特考工记曰夏后氏世室堂脩二七广四脩一五室三四歩四三尺九阶四旁两夹窓白盛门堂三之二室三之一殷人重屋堂脩七寻堂崇三尺四阿重屋周人眀堂度九尺之筵东西九筵南北七筵堂崇一筵五室凢室二筵此三代眀堂之别也夏世室殷重屋周眀堂则制渐文矣夏度以歩殷度以寻周度以筵则堂渐广矣夏言堂脩广而不言崇殷言堂脩而不言广言四阿而不言室周言堂脩广崇而不言四阿其言盖皆互备郑康成曰夏堂崇一尺殷堂广九寻理或然也月令中央大室东青阳南眀堂西総章北堂皆分左右个与大庙则五室十二堂矣眀堂位前中阶阼阶賔阶旁四门而南门之外又有应门则南三阶东西北各二阶而为九阶矣盖木室于东北火室于东南金室于西南水室于西北土室于中央其外别之以十二堂通之以九堦环之以四门而南门之外加以应门此眀堂之大略也大戴礼白虎通韩婴公玉带淳于登桓谭郑康威蔡邕之徒其论眀堂多矣特淳于登以为在国之阳三里之外七里之内其説盖有所然也何则聴朔必于眀堂而玉藻曰聴朔于南门之外则眀堂在国之南可知成王之朝诸侯四夷之君咸列四门之外而朝寝之闲有是制乎则眀堂在国之外可知郑康成谓眀堂大庙路寝异实同制蔡邕谓眀堂大庙辟廱同实异名岂其然哉诸侯之庙见于公食大夫有东西房东西夹而已天子路寝见于书亦东西房东西夹又东序西序东堂西堂而已则大庙路寝无五室十二堂矣谓之眀堂大庙路寝异实同制非也宗庙居雉门之内而敎学饮射于其中则莫之容处学者于鬼神之宫享天神于人鬼之室则失之凟袁准甞攻之矣则谓之眀堂大庙辟廱同实异名非也彼盖以鲁之大庙有天子眀堂之饰晋之眀堂有功臣登飨之事乃有同实异实之论是不知诸侯有大庙无眀堂特鲁放其制晋放其名也四时之气春为青阳夏为朱眀秋为白藏冬为英则青者春之色春者阳之中故春堂名之縂者物之聚章者文之成故秋堂名之眀者万物之相见者万物之复本故冬夏之堂名之左右之堂曰个以其介于四隅故也中之堂曰大庙以其大飨在焉故也古者鬼神所在皆谓之庙书与士虞以殡宫为庙则大飨在焉谓之大庙可也眀堂之作不始于周公而武王之时有之记曰祀乎眀堂而民知孝是也不特建之于内而外之四岳亦有之孟子之时齐有泰山之眀堂是也【礼书】
  盱江李氏曰眀堂者古圣王之大务也所以事上帝严先祖班时令合诸侯朝廷之仪莫盛于此然而年世乆逺规模靡见经所出参差不同羣儒诪张各信其习脩坠补阙何所适从案周礼考工记曰周人眀堂度九尺之筵东西九筵南北七筵堂崇一筵五室凢室二筵大戴礼盛徳记曰眀堂者自古有之凢九室室四户八牖共三十六户七十二牖礼记月令天子正月居青阳左个二月居青阳大庙三月居青阳右个四月居眀堂左个五月居眀堂大庙六月居眀堂右个中央土居大庙大室七月居総章左个八月居総章大庙九月居総章右个十月居堂左个十一月居堂大庙十二月居堂右个此三书者皆圣贤之所作述学者之所习而一事殊制乖逺如此注释之家亦各未为精当考工记五室郑康成觧云木室于东北火室于东南金室于西南水室于西北土室于中央故聂崇义三礼图其为眀堂接于大室四角以为四室盖用此也且既以五室象五行矣则木火金水之室当在东南西北之正何乃置之四角而云木室兼水火室兼木若必如是则中央之室复何所兼哉此説诚未可用也盛徳记九室蔡伯喈之徒之接四室之角又为四室聂崇义误以为秦人眀堂图者是也案秦实无眀堂后儒见月令吕不韦所作有居眀堂之文疑为秦之眀堂尔然其四室之角复为四室未知何所使用将以象五行飨五帝乎则五室足以备之矣安用其余将以配十二辰乎则四隅各两室重在一方之上覈其意义反覆不安此説未可用也月令一大室四庙八左右个凢十三位郑注青阳左个则曰大寝东南北偏正义以为云东堂者则知聴朔皆在堂不于五角之室中且夫谓之庙与个者当湏各是一位岂同在一堂靡所限隔而可称为庙与个也盖康成既执眀堂为五室若于此十三位又为限隔则是实数颇多与己意相违故曲饰其辞以为三位同在一堂实不害于五室之文尔此説固不可用也至唐李林甫等注月令但知十三室各在其辰之上而不谋所以建立之处且大堂既居中央若其余室连大室而为之则四面各可置一室四角阙处又各可置室复不能令各在其辰之上其余四室更何所安就欲巧而成之愈乖于方位矣或将逺大室而为则未见有眀文言之者此説亦未可用也后魏时有李谧者作眀堂制度论窃所未喻且谓大室四面各为一室则四角阙处各方二筵二筵之地乃为两便房基址既狭况地形斜角不知何以置之复何以能令各在其辰之上夫分十二辰之位当湏尺歩平均然后能正也岂有四面之室既以二筵为一辰左右之个乃以二筵为两辰哉举兹一隅又知其不足取法也愚窃考工记盛徳记月令三家所指制度诚大同但立言质略意义弗显训之士泥文大过因而背驰李谧之志稍欲搴而合之矣奈不得其旨尤而效之臣以为月令之文最为眀着輙亦取以为本而通之周戴夫以白虎通曰眀堂上圆下方八窓四闼上圆法天下方法地八窓象八风四闼法四时九室法九州十二坐法十二月三十六户法三十六雨七十二牖法七十二风斯言合于事理因亦取之详考工记是言堂基脩广非谓立室之数东西九筵南北七筵是言堂上非谓室中东西之堂各深四筵半南北之堂各深三筵半五室凢室二筵是言四堂中央有方十筵之地自东至西可营五室自南至北可营五室十筵中央方二筵之地既为大室矣欲连大室南作余屋则不能令十二位各直其辰当湏于东南西北四面各虚方二筵之地四角阙处又各虚方二筵之地周而通之以为大庙而大室正居中所谓大庙大室者言此大庙之中有大室也大庙之外当子午卯酉四位上各画方二筵地以与大庙相通所谓青阳眀堂総章堂等大庙者也当寅申巳亥辰戌丑未八位上各画方一筵地以为室所谓左个右个者也八个之堂并大室而九所谓九室也室四面各有户户旁夹两牖所谓三十六户七十二牖也青阳眀堂総章堂四大庙前面各为一门出于堂上门旁夹两窓所谓八窓四闼也左右之个其实皆室但以分处左右形如夹房故有个之名也大庙之内以其大室其实祀文王配上帝之位也谓之庙者义当然矣土者分王四时负载万物于五行最尊故天子当其时居大室用祭天之位以尊严之也四仲之月各得一时之中与余月有异故复于子午卯酉之方取二筵地假大庙之名以聴其朔也若是则三家之指曷有异者但周礼言基而不及室大戴言室而不及庙稽之月令则备矣然非白虎通亦无以知窓闼之制也聂崇义所谓秦人眀堂者其制有十二阶似恐古之遗法也当亦取之礼记外曰眀堂四面各五门今案眀堂位曰九夷之国东门之外八蛮之国南门之外六戎之国西门之外五狄之国北门之外九采之国应门之外时天子负斧依南面而立南门之外者北面东上应门之外者亦北面东上是南门之外有应门也既有应门则不得不有臯库雉门矣眀堂者四时所居四面如一南面既有五门则余三面皆有五门矣郑康成注眀堂位则云正门谓之应门正义曰正门谓之应门者以眀堂更无重门非路门外之应门天子宫内有路寝故应门之内有路门眀堂既无路寝故无路门及以外诸门但有应门尔且既有东南西北门矣而又有应门非重门而何欤观其本意当谓变南门之文以为应门也又但见王宫有路门其次乃有应门今眀堂无路门之名而但有应门便谓更无重门而南门即是应门矣且路寝之前则名路门其次有应门眀堂非路寝乃变其内门之名为东门西门而次有应门夫复何害于义抑夷蛮戎狄之君既在四门之外而外无重门则是列于郊野道路之间矣岂朝防之仪而草草若是乎王宫常所居犹设五门以限中外眀堂者郊天法地尊祖配帝而止以门表之是岂协于事宜也则四面各四门防在不疑矣愚又详郑康成注考工记夏后氏世室则云世室者宗庙也殷人重屋则云重屋者王宫正堂若大寝也周人眀堂则云眀堂者眀政敎之堂也此三者或举宗庙或举正寝或举眀堂互言之以眀其同制又注玉藻曰天子庙及路寝皆如眀堂制仍与诸儒抗荅多方援引固以为三者同制后学承之莫有非者愚窃谓之不然矣茍路寝有四时之位则天子自可坐而聴朔奚用逺赴眀堂若以尊严国正当假祭天之庙以聴之则事毕而还复于路寝居其时之堂何所为也宗庙之祭堂室是一面而足四方之堂未闻所施设也既曰眀堂将以事上帝也宗庙将以尊先祖也而以己之正寝与之同制盖非尊祖事天之意也矧郑之此说并由胷臆必谓眀堂宗庙路寝同为五室三代皆然但脩广之度因时而变周监二代其为宗庙则法脩广于夏其为路寝则取寻尺于殷其为眀堂则自为度筵之制实皆不改于五室焉此説皆非经见安用迂阔而谈奚不直谓周家作宗庙则法于夏路寝则法于殷眀堂则自为之各求其制以示于世乎得非康成见世室有五室既以五行推之眀堂之文复有五室求其説而不获及重屋之下都无室数遂乃巧为之辞以谓其制皆同乎今泛取诸书以定眀堂制度凢以九分当九尺之筵东西之堂共九筵南北之堂共七筵中央之地自东至西凢五室自南至北凢五室二筵则取于周礼考工记也一大室八左右个共九室室有四户八牖共三十六户七十二牖则协于大戴礼盛徳记也九室四庙共十三位则夲礼记月令也四庙之面各为一门门夹两窓是为八窓四闼则稽于白虎通也十二阶则采于聂崇义三礼图也四面各五门则酌于眀堂位礼记外也金华唐氏曰眀堂之制虽不详见经其制尚略可考诸儒各执所聚讼而不通起于考工之记经文质略大抵举隅互见亦考之未精尔本朝李泰伯作眀堂定制图删摭诸家异同考工记月令大戴记白虎通之説挍诸郑康成蔡邕李谧聂崇义为近矣而犹有未尽者亦考经未尽通也谓南北七筵东西九筵各用其半四堂之脩不等一不可也用其半则三筵有半仅三丈一尺而已祭祀之时登歌钟磬彛尊在堂自檐之内为地三丈一尺何以容之况王者于此聴朔祀帝百官在列四海来祭而以脩三丈一尺之堂临之不亦陋乎二不可也营造之法脩广崇高略湏相称以脩三丈一尺之堂而崇九尺不亦太高乎三不可也王者防朝诸侯正在眀堂独褊其南北此为何意四不可也窓闼设于堂前之楹则诸侯之位当于何所容户牖设于堂之四面二筵之中尚可酌献跪起乎五不可也九阶着于考工必为十二阶朝止于应门而必虚设臯库不亦衍乎六不可也临诸侯以九尺之堂而室堂无阶级之闲是尊己而卑神七不可也考工三代之制虽异其名皆眀堂也其制相沿所异者夏度以歩殷度以寻周度以筵夏殷崇三尺周崇一筵自狭而广自下而高而已其制度未始改也夏堂脩二七则四面之堂皆脩七歩矣广四脩一则东西九歩南北七歩矣东西虽九歩其二则四堂之脩均矣五室三四歩四三尺者緫之而面十二歩一室而面十三尺也九阶者四堂二而大室一也四旁两夹者八窓而四闼室中之制也白盛白缀牖也白缀则户赤缀矣门堂三之二居四堂三之二也室三之一一门而二室三分之一也夏后氏之制俭矣五室合方四十歩堂脩止七歩可以无重屋也殷人度以寻则皆増四之一故殷谓之重屋者始重屋也堂脩七寻与堂脩二七一也夏举其二面殷言其一面也堂崇三尺记其沿于夏也唐虞至俭犹土阶三尺夏之堂不崇一尺其为康成臆説也眀矣禹卑宫室然复致孝乎鬼神其不能褊眀堂之制决矣殷崇三尺言基也周崇一筵言陛也九尺则四尺有五寸矣周堂之崇其不三倍于殷人眀矣四阿所以为上圆也重屋所以为四阿也周人眀堂之名旧矣举眀堂以见世室重屋之皆眀堂也度九尺之筵则又増殷人广脩九之一也东西九筵则广四脩一也南北七筵即堂脩二七堂崇一筵则再倍于殷矣五室犹夏之五也凢室二筵则四三歩三四尺也緫之而十二筵分之而十有八尺也诸儒不能通而妄分以为宗庙路寝眀堂而纷纷之论出矣堂各居十二辰之位月令眀甚而谓堂亦在两隅则先儒之失也东西九筵南北七筵举每堂之脩耳而谓五室十二堂緫在九筵七筵之内则又先儒之失也今据考工为本参以月令白虎通于国之阳画地四面方二百四十筵于中取方二十四筵以为五每室方三筵虚其十六筵室之两旁为窓合八窓子午卯酉所虚二筵开四闼緫谓之大庙以中央四隅为五室纵横数之为九室四阿重屋上圆下方崇于堂一筵前为一阶以通眀堂大庙室之外东西虚各四筵南北虚各二筵占地脩十筵广十四筵南北之堂广十四筵脩七筵崇一筵三在前四在后以设其戸牖上为重屋横六楹以为五闲左右个前直三楹如个字之形每楹间二牖一户大庙敞其前凡一堂为九十八牖东西之堂亦如之四堂八个三十六户七十二牖一户大庙面各二阶与大庙合为九阶堂之四隅以为四阿堂皆有门居堂三之一门堂各有室居门堂三之一外为应门雉门设两观参之考工记大戴记白虎通制度无不合计其室堂门庭之脩广不俭不侈可以尊用以是天子布政之宫以聴朔视朝而飨帝于上亦庶乎其可也若乃本五室而不合乎月令之堂言九室而有乖乎考工之数折东西南北之筵而褊陋不足以容朝祀之礼宜其分争而莫之决也眀堂之制定而眀堂之制行故于是合五帝昊天于季秋谓之大飨月朔以牲告其方之帝及其神座于眀堂以颁月令谓之聴朔天子负扆于眀堂自三公九采无不在列谓之朝位大飨在周配以文王我将之诗与乐记孝经之説是矣谓眀堂独祀五帝而不及昊天不知孝经者也诗言天孝经言上帝则祀昊天眀矣谓五室各设于堂不知昊天上帝者也五帝各居其方则昊天祀于何室昊天祭于大室则五帝配位必非二筵之所兼容况夏室度以歩乎故奠方而五通数而九室有户牖而无三面之壁所以容六帝之座而便于周旋执事祭天特牲而诗曰维羊维牛则配座五人帝有牢礼眀堂之礼文郊丘矣文王配上帝周之子孙未之有改孝经谓之严父为周公言之也乐记谓祀乎眀堂而民知孝者为武王言之也若成王以降则亦祖而已徳如文王而可以配上帝文王既配上帝则武王虽无配可也康成谓聴朔配以文武凿説也其説谓祭法禘郊祖宗皆配天之祭亦攷之未详尔禘祖宗宗庙之祭郊配天之祭也郑氏注大祖之所自出谓祭感生帝不足信也虞夏禘黄帝殷周禘喾所以为祖之所自出也长大禘之诗而叙契至于阿衡其为禘昭穆之祭何疑禘不为郊则祖宗不为眀堂审矣况祭法七代之所更立者禘郊祖宗其余不变也岂有不变宗庙者乎十二月各居其堂聴朔而已常居固在路寝尔堂以居室以祀中央非月朔也于是时告皇帝于大室无可颁之令不居祀神之室眀矣于此告神虽谓之居可也朝诸侯于眀堂之位周公当之位愈近者益尊郑氏以九采为九牧非也门内六服也门外蛮夷也应门外镇服也四塞即蕃国告至而已其或来也则位于九采之次决矣或曰古人以眀堂大庙辟廱同制而异名信乎曰是起于大戴记言外水为辟廱又言或以为文王之庙也又言此天子之路寝也蔡邕之徒祖其説皆考之未详尔路寝之不在郊眀堂之不可为学宫大庙之不可为眀堂之制不待论而眀矣大戴所记杂有三代之礼两存或者之则亦未可以决辞观也古之辟廱居中而四学居其四旁大室上圜则水有辟廱之象五室谓之大室而于是祀文王复庙重檐茅屋示俭则有清庙之制外之四堂与其户牖路门则亦合于路寝常居谓之路寝犹宗庙之谓之大庙四堂及五室皆有大庙之名古人简质不嫌同辞非谓眀堂即常居之寝大祖之庙也世室重屋眀堂同制异名而郑氏离之眀堂辟廱清庙制有同者其实异所而蔡邕合之歴代之不为眀堂与其议论之不决盖由此
  秦溪杨氏曰眀堂者王者之堂也谓王者所居以出敎令之堂也夫王者所居非谓王者之常居也疏家云眀堂在国之南丙巳之地三里之外七里之内此言虽未可以为据然其制必凛然森严肃然清净王者朝诸侯出敎令之时而后居焉而亦可以事天地交神眀于此地而无愧焉周人祀上帝于眀堂而以文王配之者此也説者乃以眀堂为宗庙又为大寝又为大学则不待辨説而知其谬矣惟考工记谓眀堂五室大戴谓眀堂九室二説不同前代欲建眀堂者或云五室或云九室徃徃惑于二説莫知所决而遂止愚谓五室取五方之义也九室则五方之外而必备四闲也九室之制视五室为尤备然王者居眀堂必顺月令信如月令之説则为十二室可乎此又不通之论也惟朱子眀堂图谓青阳之左个乃眀堂之左个东之南即南之东眀堂之右个乃緫章之左个緫章之右个乃堂之左个北之东即东之北堂之右个乃青阳之左个北之西即西之北但随其时之方位开门耳大庙大室则每时十八日居焉古人制事多用井田遗意此恐然也朱子所谓眀堂想只是一个三间九架屋子者指五方四隅凢有九室之大略而言之也然则朱子之説其亦有据乎曰汉承秦后礼经无全书姑以考工记观之意粗可见考工记曰周人眀堂度九尺之筵东西九筵为八丈一尺言眀堂之广也南北七筵为六丈三尺言眀堂之脩也五室象五行之方位有五方则有四隅不言可知也夫有五方四隅则一堂之地裂而为九室矣又安得通而为一复有九筵之广七筵之脩乎盖眀堂云者通眀之堂也所以朝诸侯行王政者在是所以飨上帝配祖考者在是非七筵九筵之脩不能行也五方四隅亦惟辨其方正其位随王者所居之月以诏王居以顺月令以奉天道尔亦如所谓随其时之方位开门是也此其大略也 又案齐宣王欲毁眀堂孟子曰王欲行王政则勿毁之矣此又王者巡守之地眀堂以朝诸侯行政敎非在国之眀堂也
  昔者周公朝诸侯于眀堂之位天子负斧依南乡而立郑氏曰周公摄王位以眀堂之礼朝诸侯也不于宗庙辟王也天子周公也负之言背也斧依为斧文屏风于户牖之闲周公于前立焉
  孔氏曰自此至之位也一节眀周公朝诸侯于眀堂之义及诸侯夷狄所立之处案觐礼诸侯受次于庙门外是觐在庙今辟王故在眀堂谓辟成王也释宫云牖户之间谓之扆在眀堂中央大室户牖间横渠张氏曰眀堂者必是周公摄政不言践阼故作此眀堂于国南以朝诸侯不然何以周官并不见眀堂唯见之考工记孟子言眀堂必是齐縁周公有眀堂以朝诸侯以天子之礼自处故作此堂于国中非周甞置之于泰山之下案眀堂之制自有十二月之政巡守至此亦暂处耳焉用设是秦有眀堂以其近古得古意犹多户牖之间谓之扆三分其堂东以为户西以为牖则中为墉即扆之所也以是西北为室之深奥郊祀后稷以配天宗祀文王于眀堂以配上帝天谓昊天也上帝五方帝也既言宗祀是亦庙祭然于眀堂恐但周公之义非周礼也亦是周公为成王立法使之至是月居是室颁是政谆谆提耳之义如周公则坐以待旦何待此以施政事当为后君立法后人有言为路寝天子之宫城必有路之象不害于城南设之宗祀文王于眀堂此礼恐只是周公之居摄时所行非周制也至如洛亦止有文武之庙长乐陈氏曰成王宅忧周公位宰而百官緫己以聴焉及既成洛邑辅成王以朝诸侯诗序言朝诸侯乃率以祀文王则朝不在庙而在眀堂可知也若曰周公代之而受朝则误矣且周公之东征也称王命然后徃其居东也俟王察已然后复则周公事成王如此孰谓敢代之乎代之之説始于荀卿盛于汉儒于是以复子眀辟为还政之事以诞保文武受命惟七年为还政之时是皆不知书者也【礼书】
  严陵方氏曰下言周公践天子之位以治天下则负斧依南乡而立者亦周公矣而曰天子者以朝诸侯之事主于天子非以周公也周公特摄之而已故政言天子斧即黼也其绣用斧故谓之斧依即扆也以人所依故谓之依且黼于五色得白黒焉其位则干也又以见圣人体乾元于内而万物由之以资始南于十日得丙丁焉其位则离也又以见圣人用离眀于外而万物由之以相见也
  马氏曰依者状如屏风画为斧形故曰斧扆斧者威防割之器也天子欲其有独防之眀而申威于天下也南乡而立南者阳之方万物长养之所天子长养万民如之特牲曰天子南乡荅阳之义周公朝诸侯之时如此
  新安王氏曰武王末受命克商二年有疾周公告于三王于是有金縢之书武王崩成王幼周公东征后诸侯来朝成王即政于是受朝于眀堂周公相成王朝诸侯礼也谓摄王位非礼也郑注可削天子成王也斧扆在户牖间其位王南郷古者受朝立而不坐
  三公中阶之前北面东上诸侯之位阼阶之东西面北上诸伯之国西阶之西东面北上诸子之国门东北面东上诸男之国门西北面东上
  郑氏曰朝位之上上近主位尊也
  孔氏曰此以下眀朝位之法周公已居天子之位余有二公而云三公者举国本数言之中阶者南面三阶故称中侯对伯为尊故在阼阶阼阶近主位也伯以下皆云国此云位者以三公既云中阶之前不云位诸侯在诸国之上特举位言之眀以下皆朝位也三公则东上侯尊于伯故在东子尊于男亦在东是上近主位尊也
  长乐陈氏曰周礼治朝之位孤东面卿大夫西面外朝之位左孤卿右公侯伯子男射人孤东面卿大夫西面皆尚右东西面者皆尚北路门之左右者皆尚中而眀堂位诸侯西面诸伯东面则不尚右在门东西者东上则不尚中在西门之外者东面南上则不尚北何也仪礼诸侯觐于天子坛壝宫于国外上介皆奉其君之旂置于宫尚左公侯伯子男皆就其旂而立位皆东上是朝于国外与朝于国内之礼异也眀堂位与坛壝宫相类盖亦国外之礼然也【礼书】严陵方氏曰天子曰乡诸臣曰面与郊特牲言君南乡臣北面同义言阼阶以知西阶之为賔言西阶以知阼阶之为东公则尤尊故位中阶之前以荅王焉以子对男则子尊而男卑故诸子位于门东诸男则位于门西
  马氏曰三公尊故其位则立于中阶之前三公人臣之尊非位之所能居故不言位诸侯言位则诸伯之下言位可知东方阳也尊者居之西方隂也卑者居之而侯之位立于阼阶之东阼阶者主人之阶也西面北上者取其近天子也伯之国立于西阶之西而西阶者賔之阶也侯尊而伯卑故侯立于东而伯立于西北面西上者亦取其近天子也诸子又卑于伯故位于门东北面东上者其礼与三公同也诸男又次于子故于门西北面东上礼亦与三公同也自此而上中国五等之诸侯朝位在门内
  山隂陆氏曰三公不言位进于位矣 又新説曰孟子言周室之班爵禄也天子一位公一位侯一位伯一位子男同一位凢五等以此经考之盖周公朝诸侯于眀堂而其书谓之眀堂位则其事正言乎其位者也盖天子负斧依南郷而立即孟子所谓天子一位者也三公中阶之前北面东上即孟子所谓公一位者也诸侯之位阼阶之东西面北上诸伯之位西阶之西东面北上即孟子所谓侯一位伯一位者也诸子之国门东北面东上诸男之国门西北面东上即孟子所谓子男同一位者也盖子男之位同在国门而郷又北面东上则其为位不异矣与诸伯等位在三阶之前而面各不同则异也
  九夷之国东门之外西面北上八蛮之国南门之外北面东上六戎之国西门之外东面南上五狄之国北门之外南面东上
  孔氏曰案职方云四夷八蛮七闽九貉五戎六狄尔雅释地云九夷八狄七戎六蛮谓之四海与此不同者尔雅释地谓殷代此眀堂及职方并谓周礼但戎狄之数五六不同故郑荅赵商问云职方四夷谓四方夷狄也九貉即九夷在东方八蛮在南方闽其别也戎狄之数或六或五两文异尔按皇氏曰九夷在东门外之南故北上八蛮在南门外之西故东上六戎左西门外之北故南上五狄在北门外之西故东上下九采在应门外之西也
  长乐陈氏曰先王之于夷狄后之而弗先贱之而弗贵故疆以戎索和以舌人食之则委之牲体而坐诸外乐则不使乱雅而陈于门则位夷蛮于东南之门外位戎狄于西北之门外冝矣汉萧望之欲贵单于于诸侯之上贾谊欲髙堂邃宇以懐其腹亲酌而手食之以懐其心盖不知此【礼书】
  严陵方氏曰九夷东夷也故位于东门之外八蛮南夷也故位于南门之外六戎西夷也故位于西门之外五狄北夷也故位于北门之外夫君天道也故尚左臣地道也故尚右若三公之与子男八蛮之与九采皆北面而以东为上九夷西面而以北为上六戎东面而以南为上皆以右为尊故也诸侯西面诸伯东面皆以北为上盖以近君为尊故也至于五狄之国北门之外冝以西为上矣乃以东为上何也盖南面者君之正也北面者臣之正也故五狄之国臣而已然所国之方在北故位于北门之外南面焉南面疑于君矣故于北面者同其上所以别其为臣也马氏曰名曰夷者言其易而无礼也名曰蛮者言其慢而无礼也戎则言其好用兵狄则言其逺而难化也
  山隂陆氏曰庙门谓之閍又其外为应门又其外为库门南门即所谓库门变言南善言库门也然则诸子之国门东北面东上诸男之国门西北面东上门庙门也凢立位北面东上南面西上东面西面皆北上其正也今眀堂位六戎东面南上五狄南面东上变于中国从夷狄也然则先王所以待戎狄贬于蛮夷五服有蛮夷无戎狄以此蛮夷取数多戎狄取数少亦以此
  新安王氏曰此序诸侯之位也然亦有差误周官侯服外有甸服甸服外有男服其外曰采服又其外曰卫服卫服外乃有蛮服蛮服外乃有夷服夷服外乃有镇服蕃服周官所谓六年五服一朝盖言侯甸男采卫也作洛之役称侯甸男采卫见于周皆不及蛮夷而采服诸侯与焉今蛮夷戎狄之国在宫门外九采之国反在应门外郑説曰九采九州之牧正门谓之应门二伯率诸侯而入九牧居外纠察之何所据而为此説也周官职方九服有蛮服夷服而无戎狄之服大行人之职卫服之外有要服而无蛮服郑曰要服即蛮服要服之外谓之蕃国世一见又曰蕃国夷服镇服蕃服也今眀堂位蛮夷戎狄并在门外而夷服镇服蕃服又在蛮夷戎狄之外谓之四塞记之所言己自可疑郑注其可信乎
  九采之国应门之外北面东上四塞世告至此周公眀堂之位也
  郑氏曰九采九州之牧典贡职者也正门谓之应门二伯帅诸侯而入牧居外而纠察之也四塞谓夷服镇服蕃服在四方为蔽塞者新君即位则乃朝周礼侯服嵗一见甸服二嵗一见男服三嵗一见采服四嵗一见卫服五嵗一见要服六嵗一见九州之外谓之畨国世一见此眀堂之位周公权用之朝之礼不于此也
  孔氏曰九州之牧谓之采者以采取当州美物而贡天子故王制云千里之外曰采注云采取美物以当谷税采亦是事言各掌当州诸侯之事郑注牧居外而纠察之是也眀堂更无重门此应门非路门外之应门也尔雅释宫云正门谓之应门李巡云宫中南郷大门应门也应是当也以当朝正门故谓之应门但天子宫内有路寝故应门之内有路门眀堂既无路寝故无路门及以外诸侯但有应门耳顾命毕公率东方诸侯入应门右召公率西方诸侯入应门左故郑知二伯帅诸侯而入也伯既领之入应门故牧居应门外纠察诸侯后入不如仪者九州之外夷狄为四方蕃塞每世一来朝告至或新王即位或己君初即位皆来朝也郑引周礼大行人文证夷狄世一见即世告至也
  严陵方氏曰应门亦南门也不曰南门示其有别于八蛮也四塞言告至而已则不责之以朝贡之礼故也不言其位则亦顺其四方而位于四门之外山隂陆氏曰禹贡五百里甸服五百里侯服而周官甸左侯服禹贡侯服百里采二百里男而周官男采绥服绥服二百里奋武卫而周官卫在要服要服三百里夷而周官夷在荒服三代相承至周风化所移寖广故也然则侯先甸服男先采服蛮先夷服与禹贡文不同者言风化所移侯愿服甸事男愿服采事蛮愿服夷事也九采之国所谓要服荒服是欤变言采者亦以夸大周公之徳虽在要荒愿供王事也四塞即上九夷八蛮六戎五狄世告至谓随诸侯大朝防一见于王朝于门外是也谓之告至以此郑氏谓新君即位乃朝非是盖新君即位与其新为诸侯自应一至不在大朝防之数也周公摄政辟尊己焉故眀诸侯之尊卑盖先王未之有也故曰此周公眀堂之位
  金华应氏曰朝防大礼也眀堂尤大朝防也车辂前陈旗物森列金石在虡琛贽充庭缲旒衮舄天临乎其上簮緌舄履星拱于其下万官千品孰不在列而乃不言者此方主于朝诸侯外之万国必至则内之诸臣可知且王宫之显职皆外服之重臣抑其班序素定而不必特记也三公亦在内之臣而此独先之者中阶而正王面地莫近焉在前而冠班首位莫尊焉非特以其緫领王朝之众政亦有为二伯而兼统天下之诸侯者矣独曰三公而不以外职者王朝体统之所繋也诸侯之国凢千七百七十三而环立乎一堂之下肩靡袂属盖不胜其壅矣故自公而下列为四等各以其序近则序立于阶逺则序立于门而各分东西焉夷蛮戎狄之君随方环列立于四门之外分列四门则内为五室可以槩想既有南门而又有应门者南门洞啓不止于一而应门则当中而相应尔雅正门谓之应门故当中而北面东上者亦同于中阶之三公焉前之三公外之九采内之诸侯外之四夷四面而立虽各异其方隅而环列相向无一人不得以对涉级而上虽各殊其阶戺而趋进序升无一人不与之拱揖周书又有王防篇所载稍殊眀堂之朝位详于诸侯而仅载四夷者圣人每详内而略外也王防篇之朝位详于四夷而略于诸侯者逺人自面内而向化也















  礼记集説卷七十八
<经部,礼类,礼记之属,礼记集说>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说卷七十九    宋 卫湜 撰
  明堂也者明诸侯之尊卑也
  郑氏曰朝于此所以正仪辨等也
  孔氏曰欲显明诸侯之尊卑故就尊严之处以朝之大司马职云设仪辨位以等国
  山隂陆氏曰诸侯阼阶之东西面北上诸伯西阶之西东面北上是之谓明诸侯之尊卑若诸侯北面而见天子曰觐诸公东面诸侯西面曰朝异是矣
  昔殷纣乱天下脯鬼侯以飨诸侯是以周公相武王以伐纣武王崩成王幼弱周公践天子之位以治天下六年朝诸侯于明堂制礼作乐颁度量而天下大服郑氏曰脯鬼侯谓以人内爲荐羞恶之甚也践犹履也颁读爲班度谓丈尺髙卑广狭也量谓豆区斗斛筐筥所容受也
  孔氏曰此一节明周公有勲劳之事周本纪鬼侯作九侯家语云武王崩成王年十三郑康成以爲年十岁周公摄政三年天下太平六年始制作者书传云周公将制礼作乐优游三年然后营洛邑以期天下之心于是四方民大和防周公曰示之以力役且犹至而况导之以礼乐乎其度量六年则颁故郑注尚书康王之诰云摄政六年颁度量制礼乐成王即位乃始用之也
  严陵方氏曰纣之乱不止于脯鬼侯盖举其甚者以明武王之所以伐也诗言维师尚父时维鹰凉彼武王肆伐大商则相武王者不止周公经之所言将以明周公之勲劳尔幼言其年之未长弱言其才之未强人生十年曰幼学二十曰弱冠武王卒成王年十三则处于幼弱之间不曰居天子之位而曰践者与文王世子言践阼同义所谓鬼侯岂髙宗所伐之鬼方与摄政六年始朝诸侯于明堂者将以七年致政于成王故也必待天下大服然后致政周公之志槩可见矣礼寓于形容制之然后其形成乐寓于声音作之然后其声出度量寓于器用颁之然后其用广器之所宜颁者不止于度量有规矩权衡准绳止一二者为言何也盖度者分寸丈尺引也以之度长短故谓之五度其形则起于璧羡而礼寓之矣量者龠合升斗斛也以之量多少故谓之五量其声则中于黄钟而乐寓之矣先王以为度量不存则礼乐之文熄故作此使天下后世有考然则礼乐者出自度量度量者寓诸礼乐此主乎礼乐故止言度量而已山隂陆氏曰秦誓三篇数纣之恶初曰焚炙忠良刳剔孕妇次曰剥丧元良贼虐谏辅后曰斮朝渉之胫剖贤人之心放黜师保囚奴正士今曰脯鬼侯而已则以明堂朝诸侯故也明堂所含义众所谓明诸侯之尊卑亦以此孟子言伊尹说汤以伐夏救民故书伊尹主伐事伊尹相汤是也孟子言周公相武王诛纣伐奄故记以周公主伐事周公相武王是也若太公者凉彼武王而已所谓凉于力爲薄成王虽防不弱公不复践天子之位也且成王弱武王托孤在公公于是焉辞摄以爲洁则可也以爲圣人则不足矣六年朝诸侯盖自成王除丧始至是六年也周官曰六年五服一朝即此朝于明堂盖城王谅闇百官緫己以听周公自其常礼及丧毕成王尚幼是以周公权冝践天子之位制礼作乐作阳也制隂也隂制而阳作之礼乐之事也
  石林叶氏曰天子三朝外朝以大询内朝以日视朝燕朝退而听政诸侯来朝则见于大庙明堂以颁朔而已周公摄政七年成王既冠将复辟而归以天下知周公摄政之久未知成王之尊于是因六年五服之朝合九夷八蛮六戎五狄之君而并见然犹不敢正大庙之朝是以即明堂而权制其位盖天子无事四时之朝见于庙岁以一服有事而防不廵狩而同则爲宫于郊设方明而祭之蕃服世一见未有与诸侯并朝者也司士所掌朝仪之位与朝士所掌外朝之法皆自有定制明堂位盖周公之爲故记礼者以爲周公朝诸侯之位其曰负斧扆南乡而立是虽仍摄政之称谓公曰天子然负扆而立则成王自不失南面而坐周公但从成王立于其侧耳中间言武王崩成王防弱周公践天子之位者亦与成王同坐立于斧扆之间周公曷尝正天子之位而居之乎礼所记甚明陋儒初不悟虽荀卿犹云周公履天子之籍若固有之以爲以枝代主君臣易位学者由是纷纷至于今有异言何周公之不幸也
  长乐陈氏曰昔周公作礼乐以爲将大作恐天下莫我知也将小作是爲人子不能父之功徳也故优游三年而不能作然后营洛以期天下之心而四方诸侯各率其党以攻其廷示之力役且犹至此况导之以礼乐乎此六年朝诸侯于明堂所以制礼作乐颁度量于天下也盖律吕之器寓于隂阳隂阳之数周于十二阳六爲律隂六爲吕其本于黄钟一也故度起于黄钟之长其方象矩所以度长短也礼之意寓焉量起于黄钟之龠其员象规所以量多寡也乐之意寓焉礼虽起于度未有不资于量故荀卿论礼必齐以度量乐虽起于量未有不资于度故乐记论乐必稽之度数王制谓用器兵车不中度布帛广狭不中量皆礼之所禁典同以十有二律为之度数十有二声为之齐量皆乐之所本是礼乐道也度量器也周公制礼作乐而颁度量则以道寓器以器明道夫然后天下得以因器防道中心说而诚服矣语所谓谨权量四方之政行焉者此也方其始颁也出以内宰掌以司市及其既颁也虑其或不一也以合方氏一之虑其或不同也以行人同之其同民心出治道如此天下恶有不大服者哉然此特礼乐与政而已未及夫刑也礼乐刑政相爲表里而王道备其极未始不一也故又以服大刑而天下大服终焉【乐书】新安王氏曰书称五年营成周六年制礼作乐七年致政于成王明年王乃即政以周书洛诰等篇考之不合此称六年朝诸侯于明堂七年致政于成王亦未可尽信洛诰称在十有二月周公诞保文武受命惟七年则七年致政明矣然七年春召公营洛周公乃命殷民丕作则大诰东征杀武庚命微子于是唐叔得禾王命唐叔归于周公其事皆在六年至七年春方营洛邑则朝诸侯于明堂决不在六年也讲义曰制礼乐以畅中和之化颁度量以一天下之俗
  七年致政于成王成王以周公爲有勲劳于天下是以封周公于曲阜地方七百里革车千乘命鲁公世世祀周公以天子之礼乐
  郑氏曰致政以王事归授之王功曰勲事功曰劳曲阜鲁地上公之封地方五百里加鲁以四等之附庸方百里者二十四并五五二十五积四十九开方之得七百里革车兵车也兵车千乘成国之赋也诗鲁颂曰王谓叔父建尔元子俾侯于鲁大啓尔宇爲周室辅乃命鲁公俾侯于东锡之山川土田附庸又曰公车千乘朱英緑縢世世祀周公以天子之礼乐同之于周尊之也鲁公谓伯禽
  孔氏曰洛诰云朕复子明辟是以王事归授之也自此以下皆为周公有勲劳之事故成王特赐鲁家用天子之礼兼四代服器案费誓序云鲁侯伯禽宅曲阜又臣瓉注汉书云鲁城内有曲阜逶迤长八九里鲁受上公五百里之封又加四等附庸四等谓侯伯子男也案大司徒注云公无附庸侯附庸九同伯附庸七同子附庸五同男附庸三同緫爲二十四同同谓百里也既受五百里之封五五二十五爲二十五同又加二十四同故云积四十九开方计之得七百里案左云成国不过半天子之军案论语千乘之赋居地方三百一十六里有畸诸侯之地三百里而下未成国也公则五百里侯四百里计地余有千乘谓之成国郑引诗鲁颂閟宫文证鲁广开土宇兵车千乘同之于周者谓同此周公于周之天子也知鲁公谓伯禽者伯禽归鲁周公不之鲁故公羊文十三年传封鲁公以爲周公也周公拜乎前鲁公拜乎后曰生以养周公死以爲周公主然则周公之鲁乎曰不之鲁也曷爲不之鲁欲天下之一乎周也
  长乐刘氏曰周公摄天子之政于外抗世子之法于伯禽习成王以君天下之道于内成王有过则挞伯禽而教法行焉道徳立焉成王由是以大成也生其身者武王也成其徳存其位者周公也盖二十有二始听天下之政而周公复归臣位者礼北面以事成王然未足尽周公之芳烈也摄政七年缉文王之旧政广敷于四海以尽其性以顺天命三才由之各安其位万彚由之各遂其生然后采唐虞夏殷之善法缉熙有周之猷爲以成一代之典着于六官以遗成王俾践于躬以爲万世仁民之矩度措周之徳隆于唐虞距今未有能迨之者文武成康之徳遂配于天地覆载万物无有穷也者周公之芳烈也故成王以周公有勲劳于天下者以此
  山隂陆氏曰先儒谓武王十二月崩成王年十岁三年之丧二十五月而毕则成王丧除年十三矣周公于是乃摄政至此七年王二十矣故以王事归授之王王功曰勲言勲则国功民功从之矣事功曰劳言劳则治功战功从之矣
  严陵方氏曰七年致政于成王即洛诰言惟周公诞保文武受命惟七年是矣周公之功格于上下宜成王有以报之诗言建尔元子俾侯于鲁若是则封周公之子而已然封周公之子以承周公之祀是乃所以封周公欤故经之言如此孟子言齐鲁之地方百里盖伯禽以侯爵受封故也周官大司徒言诸侯之地方四百里其食者参之则其食者百里矣王氏谓并附庸言之则为四方百里孔子以为颛臾昔者先王以为东防主且在域之中以为东防主非鲁有其地也且在域之中则附庸故也并附庸止于方四百里而此又言方七百里者是亦兼附庸而已以理推之并附庸而方四百里者侯之常封也并附庸而方七百里者非常之封也以诸侯则常封而已诗言锡之山川土田附庸以其出于非常故特曰锡焉诗言俾侯于鲁书言鲁侯伯禽则鲁受侯爵也明矣然鲁既受爵而此又或称鲁公者盖公侯皆有国者之所通以伯子男之称侯则侯之称公不为过矣国君之子称公子亦以是也革车兵车设之以革也千乘谓出千乘之赋也井田之法方里为井十井为乘百里之国适千乘也出车赋以给军故以革车言之诗又言公车千乘者以输国言之则曰公车以给军言之则曰革车其实一也
  庆源辅氏曰始言周公相武王伐纣未至于天下大服则公之职未终也然则周公之摄也欲终己事而已终己之事所以终文武之事成王以流言之故始盖有疑于周公矣及其感金縢之事视天变之速然后悔其前日之非既悔而褒崇周公故不能无过当命鲁公世世祀周公以天子之礼乐岂以周公常摄天子之位邪非周公之意矣
  盱江李氏曰或问鲁用王礼如何曰成王以周公勲劳命鲁世世祀周公以天子之礼乐周公尊矣故称文王郊后稷皆仿王礼而不备焉周公而上王祀可也鲁颂曰皇皇后帝皇祖后稷飨以骍牺是飨是冝降福既多安有非礼而颂之云乎周公而下则僭矣隐五年九月考仲子之宫初献六羽公问于众仲始用诸侯礼也
  新安王氏曰此汉儒夸辞不可信也周礼虽曰诸公之地五百里盖兼附庸言之然其制实未尝行故孟子曰周公封于鲁太公封于齐为方百里安得有七百里之地而封之天子之畿方千里其地百同鲁之地若方七百里凡四十九同盖半天子之国矣且周公身为三公又为东伯是谓上公周公既没伯禽乃是鲁侯列侯之国方七百里非特成王不以封鲁伯禽亦不敢受也鲁颂所谓公车千乘公徒三万其辞不无溢美天子地方千里谓之万乘若鲁地方七百里半天子之畿何止有车千乘耶
  伊川程氏曰成王之赐伯禽之受俱非也以愚观之成王未必赐伯禽未必受盖鲁人僭用天子礼乐耳
  是以鲁君孟春乗大路载弧韣旂十有二旒日月之章祀帝于郊配以后稷天子之礼也
  郑氏曰孟春建子之月鲁之始郊日以至大路殷之祭天车也弧旌旗所以张幅也其衣曰韣天子之旌旗画日月帝谓苍帝灵威仰也昊天上帝鲁不祭孔氏曰下云季夏六月禘礼若是夏之季夏非禘祭之月即是周之季夏明此孟春亦周之孟春又杂记孟献子曰正月日至以有事于上帝故郑知建子之月也郊特牲云周之始郊日以至郑既破周为鲁故此云鲁郊日以至祭天尚质大路一就知是祭天所用尊敬周公故用先代殷礼牲用殷白牡车乗殷大路也弧以竹为之其形为弓以张縿之幅故考工记弧旌枉矢以象弧也此弓衣谓之为韣周礼日月为常又王建大常此云日月之章与天子同也后稷唯配灵威仰不配昊天上帝故知鲁不祭
  严陵方氏曰周制郊以建子之月所以迎其气之生禘于建巳之月所以顺其位之正此鲁所以于孟春祀帝于郊季夏禘周公于大庙鲁人郊禘不用周之牲路而用商之牲路何也盖止用时王之礼者诸侯之事通用先王之礼者天子之事经言天子之礼其以是欤故郊特牲言诸侯祭以白牡乗大路而谓之僭也凡旂建于车者皆言载此曰载弧韣旂则以建之于大路故也觐礼言载龙旂弧韣则与此同义十有二旈则天之数也日月之章则天之明也郊所以明天道其谓是欤周官司常日月为常交龙为旂此言日月之章谓之载常可也乃谓之载旂者常谓之旂犹公侯伯子男通谓之诸侯欤且大司马言王载大常诸侯载旂鲁公以诸侯而用天子之礼故虽有日月之章而止谓之旂焉此亦隆杀之微意也山隂陆氏曰孟春不言正月着鲁卜郊卜日其从之疾也
  谷梁曰我十二月下辛卜正月上辛如不从则以正月下辛卜二月上辛如不从则以二月下辛卜三月上辛如不从则不郊矣人臣用天子之礼乐故其言婉而成章如此据郊特牲戴冕璪十有二旒则天数也旂十有二旒龙章而设日月以象天也
  庆源辅氏曰变公为君以下所云非公之事也后言君卷冕立于阼亦以此
  新安王氏曰郑谓孟春建子之月鲁之始郊日以至大路殷祭天车也天子之旌旗画日月帝苍帝灵威仰也鲁不祭昊天上帝郑说也周天子有日至之郊以报本有啓蛰之郊以祈谷其祭天车用玉路旗用日月之常鲁僭天子礼亦不敢尽同是以有祈谷之郊无日至之郊祈谷于孟春郊而后耕则孟春乃建寅之月非建子也不敢乗天子玉路又不肯乗同姓金路故乗殷之大路常画日月天子建之旂画交龙同姓诸侯建之常十有二旒旂则九旒而已今不敢全用天子之旂故于旂上画日月之章缀以十有二旒此皆用天子礼而不敢尽同也
  季夏六月以禘礼祀周公于大庙牲用白牡尊用牺象山罍郁尊用黄目灌用玉瓉大圭荐用玉豆雕篹爵用玉琖仍雕加以璧防璧角爼用梡嶡
  郑氏曰季夏建巳之月也禘大祭也周公曰大庙鲁公曰世室羣公称宫白牡殷牲也尊酒器也牺尊以沙羽为画饰象骨饰之郁鬯之器也黄彛也灌酌郁尊以献也瓉形如槃容五升以大圭为柄是谓圭瓉篹属也以竹为之雕刻饰其直者也爵君所进于尸也仍因也因爵之形为之饰也加加爵也散角皆以璧饰其口也梡始有四足也嶡为之距
  孔氏曰自此至下也一节明禘礼祀周公于大庙文物具备之仪牲用牡者尊敬周公不用己代之牲故用殷牲尊用牺象山罍者用天子之尊也牺牺尊也牺读如沙沙鳯凰也刻画鳯凰之象于尊其形婆娑然或作献字齐人之声误尔此牺尊周礼春夏之祭朝践堂上荐血腥时用以盛醴齐君及夫人所酌以献尸也象象尊也以象骨饰之此象尊周礼春夏之祭堂上荐朝事竟尸入室馈食时用以盛盎齐君及夫人所酌以献尸也山罍谓夏后氏之尊天子于追飨朝飨之祭再献所用今襃崇周公禘祭杂用山尊不知何节所用也郁尊用黄目者郁谓郁鬯酒黄目尝烝所用尊崇周公于夏禘用之灌用玉瓉大圭者灌谓酌郁鬯献尸求神也酌之所用玉瓉以玉饰瓉故曰玉瓉荐用玉豆者谓所荐菹醢之属也以玉饰豆故曰玉豆下云殷玉豆是也雕篹者与豆连文故知属形似筥亦荐时所用篹既用竹不可刻饰故知雕镂其柄郑注饰其直直谓柄也爵用玉琖仍雕者爵君酌酒献尸杯也琖夏后氏爵名以玉饰之故曰玉琖加以璧散璧角者加谓尸入室馈食竟夫人酌盎齐亚献名为再献又名为加以其非正献故谓之加于时荐加豆也此时夫人用璧角内宰所谓瑶爵也瑶是玉名爵是緫号璧是玉之形制角是爵之所受名异而实一也其璧散者是夫人再献讫诸侯为賔用之以献尸虽非正爵是夫人加爵之后故此緫称加先散后角便文也爼用椀嶡者两代爼也虞爼名椀案礼图云椀长二尺四寸广一尺二寸髙一尺诸臣加云气天子牺饰之夏爼名嶡嶡亦如椀直有脚曰椀虞氏尚质未有余饰也加脚中央横木曰嶡夏世渐文故也
  长乐刘氏曰以禘礼祀周公于大庙者此谓后稷之庙在鲁者也鲁有閟宫则姜嫄之庙也鲁郊于天以后稷配非无庙也周公薨于周而庙祀于鲁三年之丧始毕则以天子之礼乐禘祀周公之主于后稷之庙所以审谛其昭穆之序也然后周公之主始安于其庙之祀禘祫由之行焉
  长乐陈氏曰以天子之礼禘于庙而牲则用白牡者异乎周官牧人所谓阳祀用骍牲书言文王骍牛一者也盖以周公之勲劳不必有于天下故推而上之以同乎王然无以别之则不足以辨君臣之分诗曰周公皇祖白牡骍刚乃其意也牺者牛也而用事于耕者也象者西方之兽而致用以白者也于尊必以牛重本也必以象诚在内也罍也者贮酒而给于尊也诗曰缾之罄矣维罍之耻则罍之为器大矣谓之罍者有雷之象盖雷出于时则利于物而反之则为灾器之名罍警之而已经曰终日饮酒而不得醉先王所以备祸乃其意也山也者止而安者也而罍以山者所以安于神司尊彛有山尊与此类也玉者阳精之纯而通神明者也故于瓉所以用玉圭者锐而有生物之利也故瓉之柄所以用圭豆之饰与瓉同意篹则以竹而无事于雕雕之者以其质而有取乎文也璧者圜而有天体之象散者散而非致饰者也角者刚而能制以为酒戒也玉为阳故君以玉琖献尸璧之体有降于玉故賔长以之然散于角亦非所以施于尊者礼曰贱者献以散卑者举角是也言加则知非正爵
  严陵方氏曰大曰王者禘其祖之所自出以其祖配之盖帝喾者周祖之所自出也故祭法曰周人禘礼而已凡六畜皆谓之牲盖取夫能生之而后可杀故也所谓黄目即黄也而又曰郁尊者以郁鬯之所实也瓉柄之形必以圭者圭为东方之器东方纯阳君道也故用圭至于夫人则用璋而已以其隂杂之故也与聘君以圭聘夫人以璋同意郊特牲曰灌以圭璋用玉气也名虽不同至于用玊则一而已然此止及璋者盖举大足以兼小而妇人之从夫可知矣天子饰豆以玉诸侯以象玉豆则天子之豆也以玉以象则与笏之所用同义且琖则爵而已一升曰爵四升曰角五升曰散唯其所容有加于琖也故又因以为加焉
  马氏曰黄目者以黄金为目也郊特牲曰黄目郁气之上尊也黄者中也目者气之清明者也言酌于中而清明于外也玉豆所荐谓菹醢之属水草之和气也雕篹所荐谓陆产之物也凡器饰之以玉者皆贵文之意也
  山隂陆氏曰言禘礼祀周公于大庙则以禘祀公而已非以禘公也用卜而后用之用重此也以二之而已据加以璧散璧角玉琖仍雕言雕则玉不纯矣下于周故也灌用圭璋故加用璧郊特牲曰束帛加璧先言璧散盖礼正献以小为贵者加献尚大正献以大为贵者加献尚小夏后氏以楬豆殷玉豆周献豆今曰荐用玉豆外无他豆也有虞氏以梡夏后氏以嶡殷以椇周以房俎今曰梡嶡梡嶡外无他爼也新安王氏曰周官有鬯人郁人不知郁谓之秬鬯鬯人供之煮郁金和鬯酒谓之郁鬯郁人掌之天子赐诸侯以圭瓉则诸侯可用郁鬯宣王尝以圭瓉秬鬯二卣赐文侯周公在东都曰成王尝以秬鬯二卣命周公禋于文王武王则秬鬯圭瓉鲁公必受此赐无疑案礼秋尝冬烝灌用黄黄即黄目赐诸侯或一卣或二卣不言黄何也卣乃中尊盖黄别名或谓尊有三爲上卣爲中罍爲下失其义矣凡灌天子诸侯用圭瓉后夫人用璋瓉瓉者其槃圭其柄也故郁尊有黄目灌有圭瓉虽鲁人得用然瓉有大圭未免僭天子之礼
  升歌清庙下管象朱干玉戚冕而舞大武皮弁素积裼而舞大夏昩东夷之乐也任南蛮之乐也纳夷蛮之乐于大庙言广鲁于天下也
  郑氏曰清庙周颂也象谓周颂武也以管播之朱干赤大盾也戚斧也冕冠名也诸公之服自衮冕而下如王之服也大武周舞也大夏夏舞也周礼韎师掌敎韎乐诗曰以雅以南以籥不僭广大也
  孔氏曰升升堂也升乐工于庙堂而歌清庙诗也清庙以文王有清明之徳祭之于庙而作颂也下堂下也管匏竹在堂下故云下管堂下吹管以播象武之诗故云下管象也案诗维清奏象舞襄二十九年见舞象箾南籥知非文王乐必以爲大武武王乐者以经云升歌清庙下管象以父诗在上子诗在下故知爲武王乐也朱干玉戚者赤盾玉饰斧也冕而舞大武者王着衮冕执赤盾玉斧而舞武王伐纣之乐也上云下管象谓吹大武诗此云舞大武谓大武之舞也皮弁三王之服裼见美也大夏夏禹之乐也王又服皮弁裼而舞夏后氏之乐也六冕是周制故用冕而舞周乐皮弁是三王服故用皮弁舞夏乐也周乐是武武质故不裼夏家乐文文故裼也若诸侯之祭各服所祭之冕而舞祭统冕而緫干以乐皇尸是也郑引周礼韎师以证经之昧乐又引小雅鼔钟之诗以证南蛮之乐任即南也周公徳广非唯用四代之乐亦爲蛮夷所归故赐奏蛮夷之乐于庭也唯言夷蛮则戎狄可知或云正乐既不得六代故蛮夷唯与二方也白虎通云乐元语曰东夷之乐曰朝离万物微离地而生乐持矛舞助时生也南夷乐曰南南任也任养万物乐持羽舞助时养也西夷乐曰味味昧也万物衰老取晦昩之义乐持防舞助时杀也北夷乐曰禁言万物禁藏乐持干舞助时藏也此东曰昧西曰株离与白虎通相反纳夷蛮之乐于大庙者言皆于大庙奏之广鲁欲使如天子示于天下也马氏曰歌者人声也匏管者竹声也堂上以人声歌清庙者所以贵文也堂下以匏竹奏象武者所以贱武也周公之徳妙而不可知所可知者见于文徳武功而已文徳成于制作之间武功存于征伐之际故章其武功则锡之以武乐彰其文徳则锡之以夏乐盖武之盛莫盛于大武而文之盛莫盛于大夏冕者文服也服冕服而舞大武者以文止武之意也皮弁素积者服之质也舞大夏则服之所以守其文也裼者服之见美也及弁素积掩蔽其文而不显故裼衣所以显之也
  山隂陆氏曰言下而管象则升歌之人下而又管众也即言下管象嫌歌象同作祭统言而嫌明堂位下管象同作也仲尼燕居言而嫌前下管象同作也然则文王世子何以不嫌逺也舞莫重于武宿夜故冕而袭以舞大武弁而裼以舞大夏内则十三舞勺成童舞象二十舞大夏不言大武大武盖深矣又在其后 又新说曰积与弁文服也皮与素则隂矣故以舞大夏干与戚武器也而朱与玉则阳矣故以舞大武此隂阳相成之义阳以隂成之故裼武也而以舞大夏隂以阳成之故冕文也而以舞大武 又曰大飨之礼与宗庙同故亦升歌清庙下管象而舞大武大夏燕居所谓升歌清庙下管象武继之夏籥序兴是也养老之礼则异于大飨故升清庙下管象其舞则大武而已无夏也盖武降大夏一等文王世子登歌清庙下管象舞大武是也燕礼则有勺而无大武盖勺降大武一等仪礼所谓升歌鹿鸣下管新宫遂合舞乐合乐则勺是也
  严陵方氏曰武爲征伐之名夏爲文明之地武王以征伐之大功而戡乱于商故其乐谓之大武夏后以文明之大徳而受禅于舜故其乐谓之大夏以武为征伐之名故武王之号因以同其乐以夏为文明之地故夏后之乐因以同其国焉然则大武者武舞也大夏者文舞也干必以朱戚必以玉者文舞也干必以朱戚必以玉者朱为含阳之色玉为阳精之纯朱玉徳也以见先王有徳而立武焉弁必以皮积必以素者皮无经纬之文素无绘绣之功皮素质也以见先王不以文而灭质焉于武言干戚以见文之有羽籥于夏言裼则知武之为袭其言亦相备而已然其乐先文王之歌而后武王之武者时之序也其舞先武王之武而后夏后氏之文者事之序也先王之时祭必用夷乐盖中天下而革立四海之民而役之得其欢心使鼔舞焉以承祭祀君子之所乐也故周官有韎师及旄人鞮鞻氏之职者以此东方曰夷而与蛮戎狄通谓之四夷者犹之公伯子男通谓之诸侯也且四夷之习俗虽各不同至于与夏相反皆易而无文则一而已然而夷乐有东南而无西北者亦隆杀之微也东为四夷之长对蛮之小为大焉周官专以韎师掌之者以此周之化自北而南南于丰镐为尤逺焉诗言以雅以南经言胥鼔南者以此昔成王欲报周公勲劳故其命以乐也以诸侯为未足又命之用天子之乐以时王为未足又命之用先王之乐以中国为未足又命之用四夷之乐则所用广矣故曰言广鲁于天下也
  长乐陈氏曰考之于经舞干羽于两阶则文舞于东阶武舞于西阶武舞常在先文舞常在后何则书言舞干羽则先干而后羽乐记言及干戚羽旄谓之乐则先干戚而后羽旄郊特牲明堂位祭统皆言朱干玉戚冕而舞大武皮弁素积裼而舞大夏则先大武而后大夏诗简兮言硕人俣俣公庭万舞乃言左手执籥右手秉翟则先万舞而后籥翟汉之乐亦先武徳之舞而后文始之舞唐之乐亦先七徳之舞而后九功之舞然皆先武而后文盖曰武以威众而平难文以附众而守成平难常在于先守成常在于后又曰周之兴也功莫大于武功乐莫大于武舞故无大武以祭服之冕舞大夏则朝服之皮弁而已干所以自蔽戚所以待敌朱干白金以饰其背记曰朱干设锡是也玉戚剥玉以饰其柄楚工尹路曰剥圭以爲槭柲是也盖朱所以象事玉所以象徳武以自蔽者为主而待敌者非徳也故其宣布着见以为事者欲自蔽而已至于持以待敌者温纯之徳尔此武舞之道也籥所以为声翟所以为文声由阳来故执籥于左文由隂作故秉翟于右此文舞之道也天子之乐如此则鲁有之康周公故也世衰礼废鲁不特用于周公之庙而羣庙亦用焉故子家驹讥之不特用于鲁之羣庙而诸侯之庙亦用焉故郊特牲讥之以至八佾作于季氏之庭万舞振于文夫人之侧则先王之乐扫地可知矣祭统曰朱干玉戚以舞大武八佾以舞大夏公羊曰朱干玉戚以舞大夏八佾以舞大武盖公羊所者误也然朱干玉戚之舞国君躬与焉祭统曰君执干戚就舞位冕而緫干 又曰王者舞先王之乐明有法也舞当代之乐明有制也舞四夷之乐明有懐也盖四夷之乐东曰韎南曰任西曰侏离北曰禁或以其服色名之或以其声音名之服色则韎是也声音则侏离是也其他不可以考鞮鞻氏掌四夷之乐旄人掌敎四夷之乐韎师则掌敎东夷之乐而已然韎师之乐施于祭祀大飨而旄人鞮鞻之乐施于祭祀与燕者盖东于四夷为长飨于燕为重观韎师曰师旄人鞮鞻曰人与氏师则序于前而人与氏序于后则夷乐之别可知矣先王之于夷乐虽或用之然夷不可以乱华哇不可以杂雅盖亦后之而弗先外之而弗内也观夹谷之防侏儒之乐奏于前而孔子讥之东汉元日防国之乐作于庭而陈禅非之则鲁纳夷蛮之乐于大庙盖陈之于门而已唐之时皆奏于四门之外岂古之遗制欤升歌清庙下管象说见文王世子
  庆源辅氏曰言广大周公之徳于天下也
  君卷冕立于阼夫人副祎立于房中君肉袒迎牲于门夫人荐豆笾卿大夫賛君命妇賛夫人各其职百官废职服大刑而天下大服
  郑氏曰副首饰也诗云副笄六珈周礼追师掌王后之首服爲副袆王后之上服唯鲁及王者之后夫人服之诸侯夫人则自揄翟而下賛佐也命妇于内则世妇也于外则大夫之妻也祭祀世妇以下佐夫人扬举也大刑重罪也天下大服知周公之徳冝飨此也
  孔氏曰前经明祀周公所用器物此经明祀周公之时君与夫人卿大夫命妇行礼之仪尸初入之时君待于阼阶夫人立于东房中鲁之大庙如天子明堂得立房中者房则东南之室也緫称房尔副是首饰以其覆被头首郑引诗鄘风言宣姜首着副珈而又以笄六玉加于副上引周礼追师证副是王后首服案周礼袆衣揄翟阙翟等皆是后之所服袆衣则后服之上者故郑云袆王后之上服也迎牲于门谓祼鬯之后牲入之时迎于门也夫人荐豆者谓朝践及馈孰并酳尸之时也卿大夫助君谓初迎牲币告及终祭也命妇助夫人谓荐豆笾及祭祀之属当祭之时令百官各扬举其职如有废职不供服之以大刑以此祭周公文物备具礼仪整肃百官供命天下大服明周公之徳冝合如此
  长乐陈氏曰阼者明阳之地房者幽隂之地君于阼法阳之道夫人于房体隂之道天子六冕有衮冕诸侯出而有君道故其冕亦如之而王后六衣亦有袆衣以从王祭祀诸侯之夫人从夫之爵则礼当服焉郑氏以爲二王之后误矣
  严陵方氏曰卷冕即衮冕也三公一命衮若有加则赐而王亦被衮以象天以其九章之盛服之有章者穷于此故也首饰以副为名者首以髪为正饰则副之故也君立阼夫人立房中所以顺隂阳之位而已袒则肉体露故曰肉袒然人劳则如是必肉袒迎牲将以亲射亲割而致其力故也迎牲于门则荐豆笾于室可知牲则于外男子之事故君迎之豆则膳羞妇人之事故夫人荐焉与五官奉六牲六官奉六齍同义经有言笾豆何也凡笾则豆从之周豆则笾不必从也故礼器言天子诸侯之豆数郷饮酒言五十六十之豆数未有特言笾者若晋侯飨季孙宿有加笾而武子辞则虽或特言笾固亦有豆矣周官笾人掌四笾之实醢人掌四豆之实其序则先笾人而后醢人焉盖以笾尊而豆卑故也及其并陈则笾居边而豆居里然则以尊卑言故曰笾豆以内外言故曰豆笾其实一也君与夫人祭主也心专其事焉卿大夫命妇臣妾也则賛其事而已各其职若司徒奉牛司马奉羊司空奉豕司寇奉犬之类也其职虽又不可侵官故言各焉庄子曰庖人虽不治庖尸祝不越樽爼而代之盖谓是矣废职则职不矣服大刑肆师于祭之日诛其怠慢者是矣
  山隂陆氏曰君出迎牲卿大夫从矣而后夫人荐豆笾命妇賛夫人男女相辟别嫌也君卷冕立于阼夫人副袆立于房中亦以此命妇賛夫人言賛不言相优鲁也据卿大夫相君命妇相夫人
  庆源辅氏曰周公人臣而用天子礼乐之祭冝人之心有所不服今也执事之臣各举其职而无怠慢之意至于一有废职而不举者则亦自服于大刑至此然后知天下大服而不以周公爲不可用天子礼乐也此皆鲁人夸词
  是故夏礿秋尝冬烝春社秋省而遂大蜡天子之祭也郑氏曰不言春祠鲁在东方王东廵守以春或阙之省读为狝狝秋田名也春田祭社秋田祀祊大蜡嵗十二月索鬼神而祭之
  孔氏曰此一经明鲁得祭之事鲁在东方朝常以春当朝之年以朝阙祭廵守在二月不于正月祭者诸侯预前待乎竟故也祭社祀祊大司马职文祊当为方四方勾芒之属也
  长乐陈氏曰夏以饮为主故于祭谓之礿秋以荐新为主故于祭谓之尝冬则物之众而可进也故谓之烝春言社则知秋狝者亦祀方也诗曰以社以方是也秋言狝则春社亦搜也曰春搜夏苖秋狝冬狩是也
  严陵方氏曰言夏礿秋尝冬烝而不及春祠与王制言烝则不礿同义其所异者特彼以礿为春祭尔春祭阙祠而不阙社者祠则君之所独社则民之所同故也社与省春与秋皆有之其所异者春社以祈为主秋社以报为主春省以耕为主秋省以敛为主尔此于社言春以该秋于省言秋以该春其实一也大蜡必言遂者与大司马言遂以搜田之遂同盖秋省则百物成矣蜡所以报百物于其成而后百物可报故也省非祭名而与祭并言之者以此凡此亦诸侯之所同然特鲁行之盖礼有所隆尔
  讲义曰此不言春祠先儒谓鲁在东方王以春东巡狩则鲁阙春祭朝常用春当朝之年则亦阙祭非也特经有脱文耳祭不可阙也
  马氏曰天子大蜡八凡此者天子之祭也而鲁以周公之功故得用之
  大庙天子明堂库门天子臯门雉门天子应门振木铎于朝天子之政也
  郑氏曰庙及门如天子之制天子五门臯库雉应路鲁有库雉路则诸侯三门与臯之言髙也诗云乃立臯门臯门有伉乃立应门应门将将天子将发号令必以木铎警众
  孔氏曰此一经明鲁门及庙制周公大庙制似天子明堂鲁之库门制似天子臯门鲁之雉门制似天子应门制度髙大如天子不必事事皆同也引大雅文王緜之诗证诸侯有臯门应门也
  盱江李氏曰郑以为鲁行天子之礼鲁之大庙既如明堂则周之大庙亦如明堂矣若周之大庙制如明堂鲁之大庙又如明堂则是鲁之大庙如周之大庙也何不曰大庙天子大庙而云明堂哉斯盖鲁行天子礼乐飨帝告朔当放于周然以人臣不敢立天子政敎之堂故于周公之庙略拟明堂之制以备其礼非周之宗庙如明堂也
  山隂陆氏曰此言作大庙以天子明堂之制作库门以天子臯门之制作雉门以天子应门之制郑司农云天子五门外曰臯门二曰雉门三曰库门四曰应门五曰路门库门中门也周官所谓中门之禁盖在是矣礼宰夫执木铎以令于宫自寝门至于库门以此君复于库门亦以此庄公之丧既而绖不入库门亦以此君有忧则素服哭于库门之外亦以此然则左宗庙右社稷在库门之外雉门之内故君出疆薨入自阙孔子与于蜡賔出游于观之上此大庙在雉门之内之证也厍门应在内今在外者鲁王礼也使雉门之外又有门焉据天子一曰臯门二然后曰雉门
  长乐陈氏曰臯者始事之辞记曰臯某复周官有臯舞皆始意也五门始于此故曰臯王之库藏在焉故曰库有雉之象故曰雉对于路门而为布政敎之所故曰应五门以路为大故曰路此言库雉而不言路者以路为门之大天子诸侯无嫌于不同故也古人出一号发一令皆声以警之故振木铎于朝铎有以金为之则取乎义而于时为秋秋则其气肃而以杀爲主故所用多在乎武事周官鼔人以金铎通鼔司马振铎是已有以木为之则取乎仁而于时为春春则其气温而以生为主故所用多在乎文周官小宰小司徒皆云正嵗率其属而振之以徇于市而语称孔子之徳亦曰天将以夫子为木铎是也此皆天子之政也
  清江刘氏曰此经有五门之名而无五门之实以诗书礼春秋考之天子有臯应毕无库雉路诸侯有库雉路无臯应毕天子三门诸侯三门门同而名不同何以言之诗曰乃立臯门乃立应门书曰二人爵弁执惠立于毕门之内又曰王出在应门之内此皆言天子也毕门或谓之虎门盖王在国则虎贲氏守王之宫盖居此门故太保命仲桓南宫毛俾爰齐侯吕伋以二干戈虎贲百人逆子钊于南门之外指虎贲而言故曰虎门又或谓之路门盖建路鼓于北门之外大仆司之指路鼔而言故曰路门无道库雉者非天子门故也明堂位所言盖鲁用王礼故门制同王门而名不同也诸侯有路寝路寝之门是谓路门此诸侯三门也春秋曰雉门及两观灾讥两观不讥雉门也无道臯应毕者非诸侯门故也天子三朝诸侯三朝天子外朝在臯门外治朝在应门内内朝在毕门内毕跸也王出至此则跸也师氏掌焉应应也王居治朝正天下之政海内莫不敬应也臯告也播告万民谋大事也此亦春秋大言天子诸侯外朝在库门之内治朝在雉门之内内朝在路门之内谓之库雉者诸侯不敢戚天子名门以其所近也库者府库所在也雉者治朝所在也雉犹治也路者路寝所在也此亦小言诸侯也其建国之神位左宗庙右社稷皆夹治朝此春秋所云闲于两社为公室辅者是也严陵方氏曰天子五门自内而出一曰路门路大也正寝之门二曰应门应和也路门倡之应门和之三曰雉门观阙筑于此四曰库门器械藏于此夫观阙所以垂象爲民极则筑之于五门之中亦冝矣器械所以除戎器戒不虞则备之于外门之内亦冝矣五曰臯门臯缓也近则廹逺则缓臯门为五门之逺者故也名以库门而比天子臯门之制名以雉门而比天子应门之制自外而入则臯门近库门故库门比臯门之制自内而出则应门近雉门故雉门比应门之制臯门在外故自外入言之雉门在内故自内出言之且库雉者天子之所独臯应诸侯之所同必以天子所独者为名取其别于诸侯也止于诸侯所同者为制又以降于天子也周官小宰帅治官之属而观治象之法徇以木铎曰不用法者国有常刑以至郷师士师宫正亦莫不用焉此非天子之政乎书曰每岁孟春遒人以木铎徇于路亦此意也








  礼记集说卷七十九
<经部,礼类,礼记之属,礼记集说>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説卷八十     宋 卫湜 撰
  山节藻棁复庙重檐刮楹达乡反坫出尊崇坫康圭防屏天子之庙饰也
  郑氏曰山节刻欂卢为山也藻棁画侏儒柱为藻文也复庙重屋也重檐重承壁材也刮刮摩也乡牖属谓夹户防也每室八防为四达反坫反爵之坫也出尊当尊南也唯两君为好既献反爵于其上礼君尊于两楹之间崇髙也康读为亢龙之亢又为髙坫亢所受圭奠于上焉屏谓之树今桴思也刻之为云气蛊兽如今阙上为之矣
  孔氏曰此一经论鲁大庙之饰郑注欂卢今之斗栱也侏儒柱梁上短柱也重檐者就外檐下壁复安板檐以辟风雨之洒壁故郑云重承壁材也刮楹者楹柱也以密石摩柱达乡者谓牖户通达诗云塞向墐戸故知郷为防牖也反坫者两君相见反爵之坫也筑土为之在两楹间近南人君饮酒既献反爵于坫上故谓之反坫出尊者尊在两楹间坫在尊南故云出尊崇坫康圭者亢举也为高坫受賔之圭举于其上也防屏者防刻也屏谓之树天子外屏人臣至屏俯伏思念其事桴思小楼也城隅阙上皆有之然则屏上亦为屋以覆屏墙故郑云桴思也此皆天子庙饰反坫亦在庙故合言庙饰也
  马氏曰天子之庙饰不止于此此举其略尔天子用其详而鲁用其略也
  严陵方氏曰刻节为山取其有镇而已饰棁以藻取其有文而已复庙复犹传所谓复道之复坫奠圭与爵之器也反坫者爵坫也崇坫者圭坫也凡器仰之为正覆之为反反坫所以覆爵也故爵坫谓之反崇坫所以荐圭也故圭坫谓之崇反坫亦可以崇爵矣独于圭曰崇者措圭之时无反覆之异故也出尊者爵坫在尊之外也凡物在内为入在外为出故在尊外则曰出康圭者圭以坫而康也凡物措之则康故以措圭曰康圭此皆天子之礼故臧文仲山节藻棁管仲反坫塞门君子以为僭焉
  长乐陈氏曰庙所以事死复有归根而静之义刮其楹则有洁意而洁也者齐戒以事鬼神之义也达其郷则有明意而明者神而明之之意也于屏言防防者通之也屏所以蔽而通之者以神无方而无乎不在故通之也
  金华应氏曰复庙重檐深严邃宻于内以为神人祭祀居处之所即诗之所谓寝庙奕奕是也前殿曰庙后殿曰寝总而名之则皆曰庙盖内虽宗庙外具朝廷之体故天子受觐于此纳聘于此诸侯听朔于此聘享于此焉楶峙而仰承欲其安静故刻以山镇之象而亦有草木蒙茸之状棁细而俯倨欲其粲烂故绘以藻荇之文而亦有水势流动之状非严宻静深则不足以安神灵故复庙以邃其藏而重檐则又以避风雨也非绚丽赫奕则不足以昭物采故刮楹以华其饰而达郷又所以通日月也稠复重固幽而神之也开通洞达显而明之也
  山隂陆氏曰天子之桷斵之砻之加密石焉刮楹其一隅也大庙旅楹徘徊皆有柱达乡若今偷柱使前达也反坫反爵之坫崇坫崇矣康圭使圭安焉出尊使尊见焉尊爵之所从也康读如字坫崇则嫌或不安故谓之康防为防于其上
  庆源辅氏曰反坫出尊言其所在崇坫康圭言其所用互备也
  鸾车有虞氏之路也钩车夏后氏之路也大路殷路也乗路周路也
  郑氏曰鸾有鸾和也钩有曲舆者也大路木路也乗路玉路也汉祭天乗殷之辂今谓之桑根车春秋传曰大路素鸾或为栾也
  孔氏曰此一经明鲁有四代车其制各别路即车也钩曲也舆则车牀曲舆谓曲前防也虞质未有钩矣案桓二年左氏云大路越席越席是祀天之席则大路亦祭天之车祭天尚质故郑云素也
  长乐陈氏曰鸾在衡和在式鸾鸣则和应唱和于自然故虞氏之车以之钩者曲也致曲以趋时者人之道故禹之车以之大路繁缨一就周官谓之木路木则质而其制略殷之道略于周故车以之乗路繁缨之就十有二周官谓之玉路玉为阳之精而其制文文之盛莫过于周故车以之
  严陵方氏曰鸾车车之有铃者必曰鸾取其声之美也若鸾刀谓之鸾亦以是而已钩车取其形之曲钩笾谓之钩亦以是而已车之有鸾自虞氏始也车之有钩自夏后氏始也以其尚素而于道为大故曰大路若大圭谓之大亦以是而已以其最贵而尊者所乗故曰乗路若乗马谓之乗亦以是而已周尚文故其路名之以乗而饰以玉然于鸾于钩曰车于大于乗曰路何也曰车则上下之所通曰路则尊者之所独以其上下之所通故或以鸾车为遣车焉冢人言鸾车象人是己或以钩车为兵车焉司马法言钩车先正是己以其尊者之所独故大路乗路殷周乗之以祀而已郊特牲言乗素车贵其质是殷以大路祀明矣巾车言玉路锡樊缨以祀是周以乗路祀明矣夫路以大言之也人君大物者故所居则曰路寝所乗则曰路车也
  山隂陆氏曰诗曰鸾声锵锵又曰钩膺镂锡则车皆有鸾马皆有钩鸾车言和钩车言正大路言道乗路言徳
  庆源辅氏曰虞夏言车殷周言路各据时代所称言之意者殷周始称车为路耳自鲁言之故下皆曰路也
  新安王氏曰路即车也舜时始有鸾和故其路谓之鸾车夏始钩车大路木路也殷人以此为重故谓之殷路周天子乗玉路封同姓则有金路封异姓则有象路鲁之乗路盖金路也玉路非鲁所敢僭故郊礼反用殷之大路郑以乗路为玉路非也
  有虞氏之旂夏后氏之绥殷之大白周之大赤
  郑氏曰四者旌旗之属也绥当为緌读如冠蕤之蕤有虞氏当言緌夏后氏当言旂此盖错误也緌谓注旄牛尾于杠首所谓大麾书云武王左杖黄钺右秉白旄以麾周礼王建大旂以賔建大赤以朝建大白以即戎建大麾以田也
  孔氏曰此一经论鲁有四代旌旗有虞氏之緌但注旄竿首未有旒縿夏后氏之旂渐文既注旄竿首又有旒縿大白谓白色旗大赤谓赤色旗大白大赤各随代之色无所画也郑引周礼巾车职文必知绥为大麾者彼大麾上有大白大赤此经夏后氏之绥下有大白大赤故知绥当大麾也
  金华应氏曰子华子曰舜建大常则车服之等辨于下旂常之数备于上至舜而已详世本云奚仲为车正建旟旐辨等级则车旗之制至夏而寖详然舜车惟有鸾和而已夏则钩之而曲商复反之于质至周饰之以玉而益文矣舜惟建旂常耳至夏则复绥之以羽旄绥者旒之系于绳而华者也商复以素为饰周赫之以大赤而又加明矣
  长乐陈氏曰旂之制始于舜而已此有虞氏所以谓之旂也至于夏则致饰矣故曰绥白西方之色西主杀而属乎义十一征而无敌于天下自汤始故殷之旂以之赤南方之色南者离之位文明之象也故周之旂以之
  严陵方氏曰旂饰以龙以象春绥饰以黒以象冬大白以象秋大赤以象夏绥即巾车所谓大麾是矣大麾色黒而质且旂即所谓交龙为旂者是也大白即杂帛之物也大赤即通帛之旜也唯麾不在九旗之数故特以绥名之
  山隂陆氏曰车旂言四代马言三代尊言四代其爵其彛其勺言三代簋爼言四代豆言三代祭言四代其旌其酒言三代韨言四代学言四代官言四代重者举四亦言之法若乐言伊耆氏之土鼓女娲之笙簧与四代之乐矣其鼓其簨虡举三代可也
  夏后氏骆马黒鬛殷人白马黒首周人黄马蕃鬛夏后氏牲尚黒殷白牡周骍刚
  郑氏曰顺正色也白马黒鬛曰骆殷黒首为纯白凶也骍刚赤色
  孔氏曰此一经明鲁有三代之马及牲色不同夏尚黒故用黒鬛骆白黒相间也殷尚白头黒而鬛白从所尚也然类三代俱以鬛为所尚也蕃赤也周尚赤用黄近赤也刚壮也骍言刚则白亦刚白言牡黒亦牡也故殷告天云敢用牡从天色也
  严陵方氏曰马以毛物为主而鬛又毛之长者故三代之马皆以鬛言之刚公羊氏作犅盖牛也牡言其质也刚言其性也言二代如此则夏后氏尚黒其亦用牡可知故书言汤用牡而释者以为未变夏祀也郊特牲言牲孕弗食祭帝弗用周景王时雄鸡自断其尾惮其牺鸡且用牡而况牛乎盖阳贵隂贱不得不然也
  山隂陆氏曰据此鲁虽兼用四代服器等物皆有所杀也骆马黒鬛即视乗骊白马黒首即视乗翰黄马蕃鬛即视乗騵然则骆马黒鬛夏后氏犹以为黒白马黒首殷人犹以为白黄马蕃鬛周人犹以为赤盖君子不以下妨上小妨大如此白牡言牡而已周然后称刚殷白牡周骍刚不言尚尚不疑也
  庆源辅氏曰殷周独于此称人者以言马故也周言刚夏殷亦刚也殷言牡则夏亦牡也夏言尚则殷周亦尚也
  泰有虞氏之尊也山罍夏后氏之尊也着殷尊也牺象周尊也
  郑氏曰泰用瓦着着地无足
  孔氏曰此一经明鲁用四代尊或用三代或用四代随其礼存者而用之耳考工记云有虞氏尚陶故知泰用瓦罍犹云雷也画为山云之形也着无足而底着地故谓为着然殷尊无足则泰罍牺并有足也牺象画沙羽及象骨饰尊也然殷名著周名牺象而礼器云君西酌牺象亦是周礼也
  严陵方氏曰泰司尊彞谓大古之瓦尊盖彼名其质此名其义故也山罍即山尊也礼器亦谓之罍尊非谓诸臣所酢之罍也以山罍为尊因谓之罍尊亦犹以壶为尊因谓之壶尊也着读如附着之着下无所承着地而已殷质故其尊从简如此饰以牺则曰牺尊饰以象则曰象尊无饰为质有饰为文周尚文故其尊有饰如此
  爵夏后氏以琖殷以斚周以爵
  郑氏曰斚画禾稼也诗曰洗爵奠斚
  孔氏曰此一经明鲁有三代爵并以爵为形故并标名于其上琖以玉饰之殷亦爵形而画为禾稼斚稼也周爵或以玉为之或饰之以玉
  长乐陈氏曰考之尔雅钟之小者谓之栈晋元兴中剡县民井中得钟长三寸口径四寸铭曰栈则栈卑而浅矣夏爵命之以琖盖其制若栈然也祭统尸酢夫人执柄夫人受尸执足柄其尾也有足而尾命之以爵盖其制若雀然也琖象栈爵象雀而斚有耳焉则三者之制可知矣明堂位言玉琖周礼言玉爵春秋传言瓘斚则三者之饰可知矣诗曰洗爵奠斚周礼郁人大祭祀与量人受举斚之卒爵而饮之琖斚先王之器也唯鲁与二王之后得用焉诸侯用之则僭矣故记曰琖斚及尸君非礼也【礼书】
  严陵方氏曰斚殷尊名也而爵亦名之者以爵有从尊之义故因以名焉殷质故也若行苇所谓尊斚者爵也司尊彞所谓斚彞者尊也爵则为爵之形以承之周尚文故也夏殷未承以爵而亦通谓之爵者自周始然尔若所谓一升曰爵夏则一升曰琖殷则一升曰斚也不然则由周以前止有爵之名由周以后又有爵之形也
  山隂陆氏曰琖以齐言斚以鬯言爵以酒言知然者盎齐亦或谓之栈酒鬯尊一名斚彞知之也
  灌尊夏后氏以鸡夷殷以斚周以黄目其勺夏后氏以龙勺殷以防勺周以蒲勺
  郑氏曰夷读为彞周礼春祠夏禴祼用鸡彞鸟彞秋尝冬烝祼用斚彞黄彞龙龙头也防通刻其头蒲合蒲如鳬头也
  孔氏曰此一经明鲁有三代灌尊及所用之勺彞法也与余尊为法故称彛鸡彞者或刻木为鸡形而画鸡于彞斚画为禾稼黄目以黄金为目郑引周礼以下司尊彞之文鸡彞盛明水鸟彞盛郁鬯斚彞黄彞义亦然龙勺勺为龙头防谓刻镂通刻勺头蒲谓刻勺为鳬头其口微开如蒲草本合其末微开也长乐陈氏曰尊之为言尊也彞之为言常也尊用以献上及于天地彞用以祼施于宗庙而已故尊于祭器独名尊彞于常器均名彞籍谈曰有勲而不废抚之以彞器臧武仲曰大伐小取其所得以作彞器则彞之为常可知矣尊亦谓之彞彞亦谓之尊故黄目彞也记曰郁气之上尊鸡斚皆彞也明堂位曰灌尊然彞之为器不特饰以鸡鸟黄目虎蜼之象而已凡国之约剂书于此司约大约剂书于宗是也凡臣之有功铭于此祭统勤大命施于烝鼎是也盖臣之有功祭于大烝故勤大命者施于烝彞鼎则三时之彞不预也 又曰鸡者司晨之始则隂盛而阳微祼所以求诸隂故夏后氏以之若夫司尊彞以春言之者春则所谓时之首焉者也龙勺龙阳中之隂也渊潜而为仁以泽万物故夏以之殷以防者亦前防屏之意蒲之为物柔而顺有懐柔百神之意【礼书】严陵方氏曰灌尊所以实祼鬯之尊也夷以对险夷者道之常险者道之变故孟子引烝民之诗变彞为夷者以此勺用以酌酒者防与防布之防同而与防屏之防异盖防而通之无他饰焉
  山隂陆氏曰六彞鸡东方也鸟南方也虎西方也蜼北方也黄彞斚彞中央也郑氏谓斚画禾稼龙勺为龙头蒲勺为鳬头防勺为雉头经曰雉曰防趾龙勺以能施为义防勺以能不滛为义蒲勺以能不溺为义
  土鼓蒉桴苇籥伊耆氏之乐也拊搏玉磬揩击大琴大瑟中琴小瑟四代之乐器也
  郑氏曰蒉当为凷籥如笛三孔伊耆氏古天子有天下之号也今有姓伊耆氏者拊搏以苇为之充之以穅形如小鼓揩击谓柷敔皆所以节乐者也四代虞夏殷周也
  孔氏曰此一经明鲁用古代之乐及四代乐器土鼔谓筑土为鼔蒉桴以土块为桴苇籥谓苇为籥説者以伊耆氏为神农
  严陵方氏曰古者以土为鼓未有韗革之声故也蒉桴者以凷为桴未有斲木之利故也苇籥者以苇为籥未有截竹之精故也拊搏揩击言所以作器也或言其器或言作乐互相备也与益稷言戞击鸣球搏拊琴瑟以咏同义玉磬琴瑟又皆堂上之乐故特举其名器言之琴言中而不言小瑟言小而不言中亦互相备也
  山隂陆氏曰伊耆氏之乐如是而已故曰伊耆氏之乐也据四代之乐器也乐举逺古器举近世乐性情也与生俱生者也器形而已据垂之和钟叔之离磬女娲之笙簧崇鼎贯鼎大璜封父天子之器也中琴言琴小瑟言瑟略之也书言戛击鸣球搏拊琴瑟记言拊搏玉磬揩击大琴大瑟中琴小瑟者盖搏拊治乱以相是也治乱在下尧舜之事治乱在上殷周之事球璞也磬器也琴瑟器也大小形也尧舜言璞殷周言器尧舜言器殷周言形又书言搏拊言戞击记言拊搏言揩击搏取声深拊取声浅戞取声深揩取声浅亦尧舜殷周之辨也且言玉磬等物总举四代与他物异则以乐统同礼辨异故也
  长乐陈氏曰中央为土以土为鼓则中声具焉以蒉为桴则中声发焉以苇为籥则中声通焉籥之为器如笛而三孔通中声故也古之作乐自伊耆氏始而蜡祭之礼亦始于此故周官有伊耆氏之职而以下士为之则伊耆氏非古有天下者之号也特古之本始礼乐者而已乐记曰金石丝竹乐之器也荀卿曰金石丝竹所以道乐也盖先王本道以制器因器以导乐凡为乐器数度齐量虽本于钟律要皆文以五声播以八音然则四代之乐器虽损益不同其能外乎八物哉虞书述舜乐曰戞击鸣球搏拊琴瑟以咏是乐器成于有虞氏备于三代也琴瑟之器士君子常御焉所以导心者也故用大琴必以大瑟配之用中琴必以小瑟配之然后大者不陵细者不抑声应相保而为和矣自拊搏至琴瑟皆堂上乐也自土鼓至苇籥皆堂下乐也鲁之用乐推而上之极于伊耆氏推而下之及于四代则文质具矣施之周公之庙固足以报功施之鲁国亦难乎免于僭矣【乐书】
  鲁公之庙文世室也武公之庙武世室也
  郑氏曰此二庙象周有文王武王之庙也世室者不毁之名也鲁公伯禽也武公伯禽之孙也名敖孔氏曰此一经明鲁有二庙不毁象周之文武二祧也鲁公伯禽有文徳世世不毁其室故云文世室武公有武徳其庙不毁故云武世室案成六年立武宫公羊左氏并讥之不宜立也又武公之庙立在武公卒后其庙不毁在成公之时此记所云美成王褒崇鲁国而已作记之人因成王襃鲁遂盛美鲁家之事因武公其庙不毁遂连文美之非实辞也
  庆源辅氏曰由是观之则成王之所以赐伯禽者未必如是之备如此篇所载亦有鲁君因仍而僭用之者矣
  新安王氏曰此言尤不可信周公为鲁太祖而开国实系鲁公其庙不毁固有此理然可援文王为比也若夫武公乃伯禽孙春秋之初毁庙复立季氏为之也且季氏立已毁之庙者有二炀公之庙毁而复立炀公以弟继兄者也武公之庙毁而复立武公舍长立少者也二者皆季氏有不臣之心春秋书立武宫立炀宫以罪季氏郑不考其故乃曰世室者不毁之庙夫昭穆递则毁武公之庙礼也世室既逺毁而复立非礼也而比之于武之世室亦甚乖春秋之旨矣
  米廪有虞氏之庠也序夏后氏之序也瞽宗殷学也頖宫周学也
  郑氏曰庠序亦学也庠之言详也于以考礼详事也鲁谓之米廪虞帝上孝今藏粢盛之委焉序次序王事也瞽宗乐师瞽蒙之所宗也古者有道徳者使教焉死则以为乐祖于此祭之頖之言班也于以班政教也
  孔氏曰此一经明鲁得立四代之学鲁之米廪是有虞氏之庠鲁以虞庠为廪以藏粢盛郑注古者至乐祖大司乐文于此祭之者谓于此瞽宗祭之大司乐云祭于瞽宗是也
  横渠张氏曰四代学名多不同要之皆是学可解则解之不可解何必强为飬老尊贤之地也瞽宗云善听教歌于此则瞽盖太师之官也后世乐正虽未必瞽其学则不害亦谓之瞽宗也
  严陵方氏曰米廪者藏飬人之物而庠以善养人期于充实也序也者射也射有偶然而以序进焉必曰序则主以礼教故也瞽宗者瞽人之所宗而乐祖在焉必曰瞽宗则主以乐教故也頖宫者天子曰辟廱诸侯曰頖宫辟言辟以礼廱言廱以乐頖宫虽半辟廱之制亦兼礼乐以敎之故也有虞氏以善飬人而未及乎礼夏后氏及乎礼而未及乎乐殷人及乎乐而礼乐未能兼备兼备之者在乎周而已此周所以为文之盛欤然孟子言殷为序而此以夏为序言周为庠而此以虞为庠者盖以其飬人于此则皆可谓之庠以其习射于此则皆可谓之序其实一也
  崇鼎贯鼎大璜封父天子之器也越棘大弓天子之戎器也
  郑氏曰崇贯封父皆国名文王伐崇古者伐国其重器以分同姓大璜夏后氏之璜春秋传曰分鲁公以夏后氏之璜越国名也棘防也春秋传曰子都拔棘
  孔氏曰定四年左传夏后氏之璜封父之繁弱封父与夏后氏相对故知国名子都拔棘隠十一年左传文证棘为防
  严陵方氏曰凡此即周官天府所藏大宝镇寳之类是也
  王氏曰大宝镇宝皆宝器也非以道胜滛不能伐而俘之非以徳服天下不能受其献也故为之先者以能得其传为荣为之后者以能守其传为善是皆天子之事左氏曰周公相王室以尹天下于周为睦分鲁公以大路大旂夏后氏之璜封父之繁弱繁弱则大弓也则鲁得有天子之器固明矣凡五兵之用逺则弓矢者射之近则矛者句之句之矣然后殳者击之防者刺之弓为五兵之始防为五兵之终此言棘与弓则五兵之用略具故戎器必以是为言焉山隂陆氏曰以周赐我为夸故曰天子之器也其言天子之礼之祭之政之庙饰之戎器以其为夸一也大璜封父传所谓夏后氏之璜封父之繁弱是也盖此一繁弱岂以善中名之与大弓武王之弓也周公受赐藏之鲁公羊曰璋判白弓绣质青纯庆源辅氏曰诸侯之国皆有分器不独鲁有之而曰天子之器也夸辞也
  夏后氏之鼓足殷楹鼓周县鼓垂之和钟叔之离磬女娲之笙簧
  郑氏曰足谓四足也楹谓之柱贯中上出也县县之簨虡也殷颂曰寘我鼗鼓周颂曰应朄县鼓垂尧之共工也女娲三皇承宓牺者叔未闻也和离谓次序其声县也笙簧笙中之簧也
  孔氏曰郑引殷颂那之篇证殷楹鼓引周颂有瞽之篇证周县鼓垂之所作调和之钟叔之所作编离之磬女娲所作笙中之簧三者先代之乐鲁皆有之案舜典垂作共工郑不见古文故曰尧时帝王世纪云女娲氏风姓承包牺制度始作笙簧郑注和离谓次序其声县声解和也县解离也言县磬之时其声希防相离
  严陵方氏曰楹以贯中县则在上独足为在下故特谓之鼓足焉与司服言弁则曰弁服屦人言屦则曰服屦同义郊特牲曰以钟次之以和居参之也故谓之和钟乐记曰石声磬磬以立辨辨者离之音也故谓之离磬
  山隂陆氏曰不言足鼓而曰鼓足言足固宜在下也和钟编钟也离磬特磬也
  长乐陈氏曰足不若楹之髙楹不若虡之垂亦其后世之加隆耳 又乐书曰正北之坎为革则鼓为冬至之音而冒之以啓蛰之日其声象雷其形象天其于乐象君故鼓柷鼓敔鼓瑟鼓琴鼓钟鼓簧鼓缶皆谓之鼓以声非鼓不和故也学记曰鼓无当于五声五声弗得不和此其意欤盖鼓制自伊耆氏始夏后氏加四足谓之足鼓商人贯之以柱谓之楹鼓周人县而击之谓之县鼓春秋之时楚伯棼射王鼓跗岂夏后氏遗制欤周官大仆建路鼓大寝之门外仪礼大射建鼓在阼阶西南鼓则其所建楹也是楹鼓为一楹而四棱焉贯鼓于其端犹四植之桓圭也庄子曰负建鼓建鼓可负则以楹贯而置可知商颂曰置我鼗鼓是也周官鼓人晋鼓鼓金奏镈师掌金奏之鼓所谓县鼓也礼曰县鼓在西应鼓在东诗曰应朄县鼓则县鼓周人新造之器始作而合乎祖者也以应鼓为和终之乐则县鼓其唱始之乐欤钟之为乐过则声滛中则声和垂之和钟和声之钟非滛声之钟也磬之为乐编之则杂离之则特叔之离磬特县之磬非编县之磬也和钟始于垂或谓之鼓延景为之或谓营援为之离磬始于叔或谓古毋句氏为之或谓伶伦为之岂皆有所传闻然邪古者造笙以匏为母列管匏中施簧管端宫管在中道达隂阳之冲气象物之植而生故有长短焉太蔟之音也盖其制法凤凰以象其鸣大者十九簧而以巢名之以其众管在匏有凤巢之象也小者十三簧而以和名之以其大者唱则小者和也大射礼三笙一和而成声是已诗曰吹笙鼔簧则笙簧笙中之簧也笙簧始于女娲氏而世本谓隋为之岂隋因而循之者欤诗曰并坐鼓簧又曰左执簧传曰鼓振虡之簧则簧又非笙中之簧也簧之为物非特施于笙又施于竽笙簧十三或十九水火合数也竽簧三十六水数也
  夏后氏之龙簨虡殷之崇牙周之璧翣
  郑氏曰簨虡所以悬钟磬也横曰簨饰之以鳞属植曰虡饰之以臝属羽属簨以大版为之谓之业殷又于龙上刻画之为重牙以挂县纮也周又画缯为翣戴以璧垂五采羽于其下树于簨之角上饰弥多也周颂曰设业设虡崇牙树羽
  孔氏曰此一经明鲁有三代乐县之饰案考工记笋饰以鳞此经并云虡者盖夏时笋虡之上皆饰以鳞至周乃别故云龙簨虡殷则于簨之上刻画木为崇牙之形以挂钟磬也诗周颂云设业设虡业虡相对故郑知业则簨也其实簨上更加大版刻崇牙谓之业故诗大雅云虡业惟枞是也翣扇也言周画缯为扇戴小璧于扇之上
  严陵方氏曰其崇如牙夏后氏有簨虡而未有崇牙商有崇牙而未有璧翣至周然后三者兼备焉此皆渐致其文也
  长乐陈氏曰乐出于虚而寓于器本于情而见于文寓于器则器异异虡见于文则文同同笋钟虡饰以臝属磬虡饰以羽属器异异虡故也钟磬之笋皆饰以鳞属其文若竹笋然文同同笋故也笋则横之设以崇牙则其形髙以峻虡则植之设以业则其形直以举是笋之上有崇牙崇牙之上有业业之两端又有璧翣郑氏谓戴璧垂羽是也盖笋虡所以县钟磬崇牙璧翣所以饰笋虡夏后氏饰以龙而无崇牙殷饰以崇牙而无璧翣至周则极文而三者具矣设业设虡崇牙树羽是也【乐书】
  有虞氏之两敦夏后氏之四琏殷之六瑚周之八簋郑氏曰皆黍稷器制之异同未闻
  孔氏曰簋是黍稷之器敦与瑚琏共簠簋连文故郑云皆黍稷器郑注周礼舍人云方曰簠圆曰簋此注云未闻者瑚琏之器与簋异同未闻尔郑注论语云夏曰瑚殷曰琏误也
  长乐陈氏曰敦者飬人之厚也琏者飬人而不絶者也瑚以玉为之玉者美而有充实之意飬人以为充实者瑚之用也簋以竹为之竹者和而有节意飬人所以能节者簋之用也食所以飬隂自其数而观之则以两以四以六以八岂非隂数而愈备于前欤严陵方氏曰两敦若内则所谓敦周官所谓玉敦是矣四琏六瑚即孔子谓子贡为女器者是矣释者以为宗庙之器焉八簋即伐木所谓八簋是矣皆黍稷之器也故每用隂数之偶则与豆同义曰敦曰琏曰瑚曰簋则所命之名不同也或两或四或六或八则渐増其数也
  山隂陆氏曰敦亦簋也盖设以对故谓之敦两谓之对则四谓之琏可知瑚言盖盖之而不可知也簋言底轨所同也同而后受之字或作匦以此两敦黍稷四琏黍稷稻粱六瑚黍稷稻粱麦苽苽一名雕胡盖以其器名之八簋黍稷稻粱白黍黄粱稰穛
  俎有虞氏以梡夏后氏以嶡殷以椇周以房俎夏后氏以楬豆殷玉豆周献豆
  郑氏曰梡断木为四足而已嶡之言蹷也谓中足为横距之象周礼谓之距椇之言枳椇也谓曲桡之也房谓足下跗也上下两间有似于堂房鲁颂曰笾豆大房楬无异物之饰也献疏刻之
  孔氏曰虞氏质未有余饰故郑知梡有四足而已蹷谓足横辟不正郑注嶡之言蹷谓嶡足间有横似有横蹷之象也周则谓此俎之横者为距椇枳之树其枝多曲桡殷俎似之周爼头各有两足足下各别为跗足间横者似堂之壁横下二跗似堂之东西头各有房但古制难识不可悉知献音娑娑是希防之义故谓防刻之
  严陵方氏曰梡者断木为足无余饰也茍完而已嶡者于足间加横木焉植为立横为嶡故也椇者既有横木又为曲桡之形则于是为具故也此皆渐致其备也楬豆未有他饰以木为柄若蜡氏之楬而已玉豆则于楬之上又饰之以玉也献若周官所谓再献之献再献对朝践言之则朝践为初献矣醢人所谓朝践之豆者初献也所谓馈食之豆者再献也此言献豆则主祭祀之豆耳以祭祀之豆为防刻之形则燕享之豆不防刻矣司尊彞所谓献尊义亦类此是皆渐増其饰也
  山隂陆氏曰椇所谓全烝是也尔雅曰木豆谓之豆竹豆谓之瓦豆谓之登豆言首竹言笾縢瓦言足祭统曰夫人荐豆执校执醴授之执镫镫固足也长乐陈氏曰殷之横距与夏同而曲其足与三代异周之下跗与三代异而直其足与虞夏同诗言大房传言房烝此房俎也少牢礼言俎距此横距也其髙下修广无文旧图谓髙二尺四寸广尺四寸不可考庄周曰加肩于雕俎之上唐禇遂良曰禹雕其俎士丧礼有素俎盖雕俎始于禹而后世用之于吉凶者文质于是异矣殷又曰椇椇之枝屈而不能伸故殷爼其形如椇故名之房者堂之偏者也周俎之足上下两间其形象之故曰房俎楬豆楬者木之属也以木为之则无异饰楬以言其制玉以言其饰献以言其用【礼书】
  有虞氏服韨夏后氏山殷火周龙章
  郑氏曰韨冕服之韠也舜始作之以尊祭服禹汤至周増以画文后王弥饰也山取其仁可仰也火取其明也龙取其变化也天子备焉诸侯火而下卿大夫山士韎韦而已韨或作黻
  孔氏曰此一经论鲁有四代韨制虞氏直以韦为韨未有异饰故服韨夏后氏画之以山殷増以火周人加龙以为文章易困卦九二朱绂方来利用享祀故郑知绂为祭服案士冠礼士韎韐是士无饰推此即尊者饰多此有四等天子至士亦四等故知卿大夫加山诸侯加火天子加龙
  严陵方氏曰有山有火而又加之以龙则其文成矣于周特言章焉章者文之成也
  有虞氏祭首夏后氏祭心殷祭肝周祭肺
  郑氏曰气主盛也
  长乐陈氏曰祭以右手凡祭必于脯醢之豆间特公食大夫有司彻祭于上豆之间以豆数多故也祭之尚肺周礼而已若有虞氏则祭首夏后氏则祭心殷则祭肝以时异则礼异也周之尚肺特宗庙賔客饮食之间而已若五祀则户先脾中霤先心门先肝以事异则礼异也士冠有哜肺而乡饮乡射燕礼之类皆有离肺而无祭肺昏礼有离肺又有祭肺鬼神隂阳之意也特牲馈食先祭肺后祭肝祝亦祭肺后祭肝则祭肺非不祭肝也以肺为主尔由是推之夏殷非不祭肺也以心与肝为主而已【礼书】
  严陵方氏曰有虞氏祭首尚用气故也气虽有隂阳之异要之以阳为主尔首者气之阳也至于三代则各祭其所胜者焉盖夏尚黒为胜赤故祭心心于色为赤故也殷尚白为胜青故祭肝肝于色为青故也周尚赤为胜白故祭肺肺于色为白故也必各祭其所胜者明非有所胜则不能王天下不能王天下则无以致孝于宗庙矣
  山隂陆氏曰氏旁出也有虞氏称氏言尧之旁出尧犹在也夏后氏称氏言舜之旁出舜犹在也自此以上称氏以此殷称人无夏矣周称人无殷矣此篇言殷周如此
  夏后氏尚明水殷尚醴周尚酒
  郑氏曰此皆其时之用耳言尚非
  孔氏曰夏后氏尚质故用水殷人稍文故用醴周人转文故用酒案仪礼设尊尚酒是周亦尚明水也礼运云澄酒在下则周不尚酒故郑知经言尚非也严方氏曰明水者隂鉴取于月得之于天者也醴则渐致其味成之以人者也然犹未厚仅足以为礼而已酒则味成而可荐焉厚之至也
  有虞氏官五十夏后氏官百殷二百周三百
  郑氏曰周之六卿其属各六十则周三百六十官也此云三百者记时冬官亡矣昏义曰天子立六官三公九卿二十七大夫八十一元士凡百二十盖谓夏时也以夏周推前后之差有虞氏官宜六十夏后氏宜百二十殷宜二百四十不得如此记
  孔氏曰此经明鲁兼有四代之官鲁是诸侯案太宰职诸侯唯有三卿五大夫故公羊传司徒司空之下各有二小卿司马之下一小卿是三卿五大夫也今鲁虽被襃崇何得备四代之官与三百六十职盖成王襃崇于鲁使鲁杂存四代官职名号非谓鲁备其数也记者盛美于鲁因举四代官之本数言之郑引昏义证夏官百二十夏倍于虞殷倍于夏殷官既多周不可倍之故但加殷百二十
  严陵方氏曰书言唐虞稽古建官惟百夏商官倍而与此不同何也书之所言者据其号记之所言者据其人盖官有差等而分职不可以无辨职有烦简而用才或得以相兼故官之号常多而官之人常少故曰官不必备惟其人盖谓此也以虞氏之官其实五十则夏殷亦其实数而已夏倍虞之五十而百殷倍夏之百而二百是乃所谓夏商官倍也周三百六十此止言三百亦以其实数而已先儒遂以冬官之亡为言岂其然乎天官言太宰卿小宰中大夫则天子之官得以相兼矣书言周公为师则三公之职也又言周公位冢宰则六卿之职也岂非相兼者乎王氏谓三公之官率以六卿之有道者兼之无其人则不置是矣盖鲁用四代之礼乐惟得通用其名不必尽用其数若禘礼有山罍而无大尊夷乐用东南而阙西北皆此意也
  山隂陆氏曰有虞氏官百而言五十夏后氏官二百而言百以着积隆有渐鲁乃今得兼用之非实数也与鲁颂同义
  庆源辅氏曰鲁百里之国决不能尽备四代之官此皆夸辞也以此例上所言可知也
  有虞氏之绥夏后氏之绸练殷之崇牙周之璧翣郑氏曰绥亦旌旗之緌也夏绸其杠以练为之旒殷又刻缯为崇牙以饰其侧亦饰弥多也汤以武受命恒以牙为饰也此旌旗及翣皆丧之饰周礼大丧葬巾车执盖从车持旌御仆持翣旌从遣车翣夹柩路左右前后天子八翣皆戴璧垂羽诸侯六翣皆戴圭大夫四翣士二翣皆戴緌孔子之丧公西赤为志亦用此焉尔雅説旌旗曰素锦绸杠纁白縿素升龙于縿练旒九
  孔氏曰此一经明鲁有四代丧葬旌旗之饰夏既绸杠以练又以练为旒殷刻缯为崇牙之形以饰旌旗之侧前经云簨虡既以崇牙为饰此旌旗又饰以崇牙故郑云恒也周亦武取天下殷既以崇牙为饰周尚文更取他物饰之不用牙也周以物为翣翣上戴之以璧陈之以鄣柩车前文崇牙璧翣是饰笋虡此与夏后绸练连文故知丧葬之饰郑引周礼证葬有旌旗及翣之义天子八翣礼器文诸侯六翣以下并丧大记文
  严陵方氏曰崇牙与乐之所设其名虽同其用则异公西赤志孔子之丧曰饰棺墙置翣设披周也设崇殷也绸练设旐夏也正谓是矣
  长乐陈氏曰丧礼旌旗之饰亦有崇牙棺墙之饰亦有璧翣与笋虡同者为欲使勿之有恶耳
  凡四代之服器官鲁兼用之是故鲁王礼也天下传之久矣君臣未尝相弑也礼乐刑法政俗未尝相变也天下以为有道之国是故天下资礼乐焉
  郑氏曰王礼天子之礼也传传世也资取也此盖盛周公之徳耳春秋时鲁三君弑又士之有诔由庄公始妇人髽而吊始于台骀云君臣未尝相弑政俗未尝相变亦近诬矣
  孔氏曰记者既陈四代服器官于前此结之于后美大鲁国据伊耆氏之乐女娲之笙簧非唯四代据其多者言之耳亦有但举三代者四代服器鲁家每物之中得用之不谓事事尽用也作记之时是周末惟鲁独存周礼故以为有道之国左传襄十年云诸侯宗鲁于是观礼是天下资礼乐也
  严陵方氏曰天下以为有道之国故诗述四篇而作颂语称一变而至道孔子舍之而何适齐仲孙则言未可以动韩宣子则美其礼呉季札则叹其乐王氏谓周公有人臣所不能为之功徳而报之以人臣所不得用之礼乐此明堂位之所以作欤然而居人臣之位而用天子之礼乐是法之变而已非法之常也圣人由是即其间必寓之微意虽致其隆亦每存乎杀焉是以虽承周公之祀而受鲁侯之爵郊礼旗用日月之章而阙弧韣之旗禘礼灌用特祭之黄彞而阙闲祀之虎蜼献用常祀之牺象而阙间祀之大尊灌器言圭瓉而不言璋瓉夷乐用昧任而无离禁社言春而不言秋省言秋而不言春于朝天子之年或阙春祭有大庙之制而无明堂以至有库门而无臯门有雉门而无应门有木铎而无金铎庙止曰世室学止曰頖宫此皆隆杀之意也由是观之圣人之制作也岂徒然哉学者不可以不察
  金华应氏曰有真赐之以备物而他国不得齿者郊禘之盛礼是也有例颁之常典而他国未必不同者如礿尝烝社之常祭是也有真畀之以寳玉而视他国为特优者崇贯之鼎夏后氏之璜封父之繁弱是也此其器固逺传乎古他如伊耆氏之乐女娲之笙簧虞夏周之尊罍则皆用其制度而已如虞夏商周之官则亦泛记其多寡之数而又未必用其制度也山隂陆氏曰以为以为如此而已是故亦缓词也文虽少襃其词如是与失之诬者异矣
  庆源辅氏曰传谓传説也盖言久矣天下共传説鲁国之有礼法也云天下以为有道之国君臣未尝相弑也虽曰隠恶不若不言之愈也
  石林叶氏曰郑氏以桓公宣公之事欲附防而不可得遂并记妇人髽士有诔之事以言礼之变谓此书为近于诬若然胡为列之记乎礼记虽出汉儒其言未必尽实然桓宣之弑不应灭裂不知至此吾尝证吕覧以周赐周公得用天子礼乐为在平王之世鲁惠公之所请以是质之则明堂位之作宜在桓公之前正当惠之际鲁初得周公之赐故记礼者因缉而载之所以不及弑事其说尤可信不疑也非特此而已且言鲁公之庙文世室也武公之庙武世室也若果出于成康及周公之身安得所谓鲁公武公之庙乎乃知事有在目前厯千载而弗误者虽圣人犹然而况其他此不独可辨明堂位之非诬尤以成吕览之言而证成康周公之无违礼也










  礼记集説卷八十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说卷八十一    宋 卫湜 撰
  防服小记第十五
  孔氏曰案郑目録云防服小记者以其记防服之小义也此于别録属防服
  严陵方氏曰哀之本在心及于声音而见于衣服者乃其末耳此篇则以服为主故以服为言且谓之小记至于大记则所主不特在服故不曰服而谓之大记
  斩衰括髪以麻为母括髪以麻免而以布齐衰恶笄以终防
  郑氏曰母服轻至免可以布代麻也为母又哭而免笄所以卷髪带所以持身也妇人质于防所以自卷持者有除无变
  孔氏曰自此至则髽一节论斩衰之防男女括髪免髽之异斩衰者主人为父之服也括髪者为父未成服之前所服也礼亲始死子布深衣去冠而有笄縰徒跣扱上衽至将小敛去笄縰着素冠视敛敛讫投冠而括髪括髪者以麻自项以前交于额上却绕紒如着防头焉为母初防至小敛后括髪与父礼同故亦云括髪以麻也免而以布者此谓为母与父异者也亦自小敛后而括髪士防礼云卒小敛主人髺髪袒是也至尸出堂子拜賔时犹与为父不异至拜賔后子徃即堂下之位士防礼所云男女奉尸侇于堂讫主人降自西阶东即位主人拜賔即位踊袭绖于序东复位此时则异也郑注又哭是此时也若为父此时犹括髪而踊袭绖带以至大敛而成服若母防于此时则不复括髪乃着布免踊而袭绖带以至成服故云免而以布也恶笄榛木为笄也妇人质于其自卷持者有除无变故要绖及笄不须更易至服竟一除故云以终防案崔氏曰凡亲始死将三年者皆去冠笄纚如故十五升白布深衣扱上祍徒跣交手而哭妇人则去纚衣与男子同不徒跣不衽扱着白布深衣其齐衰以下男子着素冠齐衰以下妇人骨笄而纚皆吉屦无絇其服皆白布深衣至死之明日士则死日袭明日小敛若大夫死之明日袭而括髪大夫与士括髪于死者俱二日始死以后小敛之前大夫与士皆加素冠于笄纚之上始死哀甚未暇分别尊卑故大夫与士其冠皆同也至小敛投冠括髪之后大夫加素弁士加素委貌皆加环绖凡括髪之后至大敛成服以来括髪不改但士之既殡诸侯小敛于死者皆三日说髦同也其齐衰以下男子于主人括髪之时则着免其妇人将斩衰者于男子括髪之时则以麻为髽其齐衰者于男子免时妇人则以布为髽下男子免而妇人髽是也其大功以下无髽也其服敛毕至成服以来白布深衣不改士死后二日袭带绖其大夫以上成服与士不同其袭带绖之属或与士同或与士异无文以言之其斩衰男子括髪齐衰男子免皆谓防之大事敛殡之时若其不当敛殡则大夫以上加素弁士加素冠皆于括髪之上天子七日成服诸侯五日成服大夫士三日成服其葬之时大夫及士男子散带妇人髽与未成服时同其服则如防服若天子诸侯则首服素弁以葛为环绖大夫则素弁加环绖士则素委貌加环绖郑谓接神不可以纯凶是也至既虞卒哭之时乃服变服首绖要带男子皆以葛易之齐斩之妇人则易首绖不易要带大功小功妇人则易要带为葛虽受变麻为葛卒哭时亦未说麻至祔乃说麻服葛其斩衰至十三月练而除首绖练冠素缨中衣黄履縓为领袖缘布带绳履无絇若母三年者小祥亦然斩衰二十五月大祥朝服缟冠既祥乃服十五升布深衣领缘皆以布缟冠素纰二十七月乃禫服冠衣黄裳而祭祭毕服朝服以黑经白纬为冠所谓纎冠而练缨吉屦逾月服吉父没为母与父同父在为母十一月而练十三月而大祥十五月而禫其服变除与父没为母同其不杖齐衰及大功以下服毕皆初服朝服素冠逾月服吉也
  蓝田吕氏曰免以布为卷帻以约四垂短髪而露其髻于冠礼谓之阙项冠者必先着此阙项而后加冠故古者有罪免冠而阙项存因谓之免音免以其与冕弁之冕其音相乱故改音问
  长乐黄氏曰括髪免髽乃小敛至大敛未成服之制又有变礼括髪免髽者奔防是也有啓殡见棺柩变同小敛之时者既夕礼丈夫髽散带垂是也大要不出此三节而免之用为尤广盖防礼未成服以前莫重于袒括髪檀弓曰袒括髪去饰之甚也括髪以麻免以布又曰免不冠者之所服则免之礼稍杀于袒括髪也是故小敛为父括髪而至于成服为母则即位之后不括髪而为免小敛有括髪有免及啓殡则虽斩衰亦免而无括髪以至卒哭不唯此也自斩至缌皆有免五世无服者亦袒免童子当室免朋友在他亦袒免君吊虽不当免时必免是免之用为尤广也
  严陵方氏曰衰凶服名也其制当心曰衰当背曰负左右曰辟其别如此而通谓之衰者以哀虽见于衣服其本在心故也
  山隂陆氏曰士防礼主人髺髪袒众主人免于房妇人髽于室则袒括髪一人而已诸子皆免
  新安朱氏曰括髪是束髪为髻郑氏仪礼注及疏以男子括髪与免及妇人髽皆云如着防头然所谓防头即如今之掠头编子自项而前交于额上郤绕髻也
  男子冠而妇人笄男子免而妇人髽其义为男子则免为妇人则髽
  郑氏曰别男子也
  孔氏曰此明男子妇人冠笄髽免相对之节但吉时男子首有吉冠则女首有吉笄若亲始死男去冠女则去笄若成服为父男则六升布为冠女则箭篠为笄为母男则七升布为冠女则榛木为笄是男子冠而妇人笄若遭齐衰之防首饰亦别当袭敛之节男子着免妇人着髽故云男子免而妇人髽免者郑注士防礼云以布广一寸自项中而前交于额上却绕紒也如着防头防髽有二种一是斩衰麻髻二是齐衰布髻皆名露紒必知然者以防服女子子在室为父箭笄髽衰是斩衰之髽用麻郑注以为露紒明齐衰髽用布亦谓之露紒髽也防服徃徃寄异以明义或疑免髽亦有防故解之以其义言于男子则免妇人则髽男去冠犹妇人去笄无服别义故云其义也长乐黄氏曰襄公四年臧纥救鄫侵邾败于狐骀国人逆防者皆髽鲁于是乎始髽注髽麻髪合结也遭防者多故不能备凶服髽而已疏曰髽之形制礼无明文先世儒者各以意说郑众以为枲麻与髪相半结之马融以为屈布为之髙四寸着于颡上郑以为去纚而紒案檀弓记称南宫縚之妻孔子之兄女也縚母防孔子诲之髽曰尔毋从从尔尔毋扈扈尔郑云从从谓大髙扈扈谓大广若布髙四寸则有定制何当虑其从从扈扈而诲之哉如郑云云纚而空露其紒则髪上本无服矣防服女子在室为父髽衰三年空露紒髪安得与衰共文而谓之髽衰也鲁人逆防皆髽岂直露紒迎防哉凶服以麻表髽字从髟是髪之服也杜以郑众为长故用其说言麻髪合结亦当麻髪半也于时鲁师大败遭防者多妇人迎子迎夫不能备其凶服唯髽而已同路迎防以髽相吊传言鲁于是始髽者自此以后遂以髽为吊服虽有吉者亦髽以吊人檀弓曰鲁妇人之髽而吊也自败于台鲐始也郑云时家家有防髽而相吊知于是始髽者始用髽相吊也
  严陵方氏曰男子所以冒首者谓之冠妇人所以贯髪者谓之笄此特言其吉而已及凶而变焉男子则去冠而免妇人则去笄而髽也故曰男子免而妇人髽盖有冠则首服去冠则免故去冠以麻绕之谓之免有笄则髪立去笄则髽故去笄以麻绕之谓之髽若夫男子成服则亦有冠焉所谓厌冠是也妇人成服则亦有笄焉所谓恶笄是也然则防之或免或髽者岂有他哉特以辨男女之义而已
  山隂陆氏曰妇人笄犹男子之冠故司马子期曰吾有妾而愿欲笄之可乎防服传曰女子子适人者谓其父母妇为舅姑恶笄有首以髽卒哭子折笄首以笄布緫盖曰以笄则其主在笄以髽则虽有笄焉非笄之正
  苴杖竹也削杖桐也
  孔氏曰此一经解防服苴杖削杖也苴者黯也至痛内结必形色外章心如斩斫故貌必苍苴所以衰裳绖杖俱备苴色也必用竹者以其体圎性贞履四时不改明子为父有终身之痛故断而用之无所厌杀也削者杀也必用桐者明外虽被削而心本同也且桐随时凋落此谓母防示外被削杀服从时除终身之心与父同也
  贾氏曰父者子之天竹圎亦象天竹内外有节象子为父亦有外内之痛此为父所以杖竹桐外无节经时而变象家无二尊屈于父削之使方者取母象于地此为母所以杖桐也杖所以扶病病从心起故杖之髙下以心为断【仪礼疏】
  祖父卒而后为祖母后者三年
  郑氏曰祖父在则其服如父在为母也
  孔氏曰此一经论适孙承重之服祖父卒者谓适孙无父而为祖后祖父已卒今又遭祖母防故云为祖母后也如父卒为母三年若祖父卒时父在己虽为祖期今父没祖母亡时已亦为祖母三年也
  严陵方氏曰言祖父卒而为祖母如是则祖母卒而为祖父亦若是
  为父母长子稽颡大夫吊之虽缌必稽颡妇人为夫与长子稽颡其余则否
  郑氏曰父母长子稽颡防尊长及正体不敢不尽礼也虽缌必稽颡尊大夫不敢以轻待之也其余则否谓妇人恩杀于父母
  孔氏曰此一节论防合稽颡之事重服先稽颡而后拜父母长子并重其余期以下先拜后稽颡也此谓平等来吊若大夫吊士虽是缌麻之亲亦必先稽颡而后拜也妇人为夫与长子亦先稽颡而后拜其余否者谓父母也以受重他族其恩减杀于父母长乐陈氏曰稽颡犹首也礼非至尊不稽首则防非至重不稽颡矣然有非至重而稽颡者非以其至亲则以吊者之尊也故为妻稽颡以至亲也大夫吊之虽缌必稽颡以吊者之尊也妇人移天于夫而传重于长子故虽父母不稽颡所稽颡者夫与长子而已以所受于此者重则所报于彼者杀也
  男主必使同姓妇主必使异姓
  郑氏曰谓为无主后者为主也异姓同宗之妇也妇人外成
  孔氏曰妇人外成适于他族不得自与己同宗为主此云异姓者与夫家为异姓同氏曰防有男主以接男賔女主以接女賔若父母之防则适子为男主适妇为女主今或无适子适妇遣他人摄主若摄男主必使防家同姓之男妇主必使防家异姓之女
  为父后者为出母无服
  郑氏曰不敢以己私废父所传重之祭祀
  孔氏曰此一经论适子承重不得为出母着服之事出母谓母犯七出为父所遣母子至亲义不可絶父若犹在子皆为出母期若父没后适子系嗣烝尝不敢以私亲废先祖之祀故不复为出母服
  严陵方氏曰为出母无服者隆于公义而杀于私恩也
  亲亲以三为五以五为九上杀下杀旁杀而亲卑矣郑氏曰已上亲父下亲子三也以父亲祖以子亲孙五也以祖亲髙祖以孙亲孙九也杀谓亲益疏者服之则轻
  孔氏曰此一经广明五服之轻重随人之亲疎着服之节亲亲以三者上父下子并已为三也为五者向者三加祖及孙故谓五也以五为九者已上祖下孙则是五也又以曾祖故亲髙祖曾孙故亲孙上加曾髙二祖下加曾两孙以四笼五故为九也上杀者据己上服父祖而减杀故服父三年服祖减杀至期以次减之应曾祖大功髙祖小功而俱齐衰三月者但父祖于己是同体之亲故依次减杀曾髙其恩已疏故一等从齐衰三月也所以防服注云重其衰麻尊尊也减其日月恩杀也不可以大功小功旁亲之服加至尊故皆服齐衰也下杀者谓下于子孙而减杀子服父三年父亦宜报而父子首足不无等衰故父服子期也若正适传重便得遂情故防服云不敢降是也父服子期孙卑理不得祖报故为九月若传重者亦服期也为孙既大功则孙宜五月但曾孙服曾祖止三月故曾祖报亦一时也曾祖是正尊自加齐衰服曾孙卑故正服缌麻曾孙既缌麻三月孙理不容异故服同三月旁杀者世叔之属是也父是至尊故以三年若据祖期断则世叔宜九月而世叔是父一体故加至期也从世叔既疏加所不及据期而杀是以五月族世叔又疏一等故宜缌麻此外无服也此是父而旁渐至轻也又祖是父一体故加至期而祖之兄弟非己一体故加亦不及据于期之继杀便止五月族祖又疏一等故宜缌麻此外无服是祖而旁渐杀也又曾祖据期本应五月曾祖之兄弟谓族曾祖既疏一等故宜三月也自此以外及髙祖之兄弟悉无服矣又至亲期断兄弟至亲一体相为而期同堂兄弟疏于一等故九月从祖兄弟又疏一等故小功族之昆弟又杀一等故宜三月此外无服是兄弟而旁杀也又父为子期兄弟之子但宜九月而今亦期者父与子本应报以三年特为首足故降至期兄弟之子为世叔本应九月言世叔与尊者一体而加至期世叔旁尊不得自比彼父祖之重无义相降故报兄弟子期且已与兄弟一体兄弟之子不宜隔异与己子等所以至期故檀弓云兄弟之子犹子引而进之是也又同堂兄弟之子服从伯叔无加则从伯叔亦正报五月也族兄弟之子又疏故宜缌耳此子而旁杀也又孙服祖期祖尊故为孙大功兄弟之孙服从祖五月故从祖报之小功也同堂兄弟之孙既疏为之缌麻其外无服矣曾祖为曾孙三月为兄弟曾孙以无尊降之故亦为三月始自父母终于族人故云亲毕矣且五属之亲若同父则期同祖则大功同曾祖则小功同髙祖则缌麻髙祖外无服亦是毕也
  严陵方氏曰亲亲之道成于三穷于九夫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有生则有成矣人道上由父生下以生子身居其中然后人道成焉此谓成于三变而为九是所谓九族而人道尽于此矣此之谓穷于九曰上杀者逺近之杀也曰下杀者尊卑之杀也曰旁杀者亲疏之杀也逺近之杀者近者隆而逺者杀故也尊卑之杀者尊者隆而卑者杀故也所谓亲疏者亦若是而已不曰隆而曰杀者亲愈上则愈杀于逺亲愈下则愈杀于卑故也所谓旁杀者亦若是而已三杀既毕则九族之外也絶族无移服故曰而亲毕矣曾者增之也髙者积而上之谓也者久而小之谓也
  马氏曰亲亲以三为五以五为九而不言七者以其上而曾髙者皆为逺祖也下而曾者皆为逺孙也凡防服之道以近为亲是故上杀者有缌麻而无功衰以其相逺也旁杀之亲有大功有小功者以其相近也近者至于亲亲而不尊逺者至于尊尊而不亲唯其亲而不尊故九月五月之防功衰而已唯其尊而不亲故虽齐衰之防亦有三月者也
  李氏曰周官小宗伯曰掌三族之别以辨亲疏书曰九族既睦辨因其近故止于三睦举其逺故至于九盖六世则亲族竭矣自己而上杀至于髙祖则五世自己而下杀至于孙则五世自己而旁杀至于三从兄弟则五世故曰上杀下杀旁杀而亲毕矣夫服者所以序其亲者也礼有经而等义有推而进权有重而轻轻而重孙为祖齐衰而祖为之缌麻兄弟之子为世叔期从兄弟之子为从世叔小功五月而从世叔亦为之五月族兄弟为族世叔缌三月而族世叔亦为之缌兄弟之孙为从祖五月而从祖亦为之小功从兄弟之孙为曾祖之兄弟三月而曾祖兄弟亦为之缌兄弟则期从兄弟则大功从祖兄弟则相为缌此经而等也子为父三年而父为之期孙为祖期而祖为之大功曾孙孙为曾祖髙祖齐衰三月而曾祖髙祖亦为之缌此顺而杀也为孙期则为兄弟之子当大功而亦期此推而进也有传重者则父为祖三年祖为孙期此轻而重也为祖期为曾祖当大功而乃为之五月此重而轻也
  长乐陈氏曰书与诗序皆言九族特周礼小宗伯仪礼士昬礼记仲尼燕居特言三族者三族父子孙也九族髙祖至孙也三族举其本九族极其末举三族则九族见矣白虎通夏侯欧阳何琦如淳之徒以父族四母族三妻族二为九族其说盖以诗之葛藟刺平王不亲九族而言谓他人父谓他人母頍弁刺幽王不亲九族而言岂伊异人兄弟甥舅角弓亦刺不亲九族而言兄弟防姻无胥逺矣则所谓九族者非特内宗而已是恶知诗人之所主者因内宗而哉彼谓父族四者父之姓为一族父女昆弟适人者子为二族己女昆弟适人者子为三族己女适人者子为四族母族三者母之父母为一族母之昆弟为二族母之女昆弟为三族妻族二者妻之父为一族妻之母为二族然于母之母则合而为一族妻之父母则离而为二可乎尔雅于内宗皆曰族于母妻曰党而已又礼小功之末可以嫁娶妻之党固无妨于嫁娶昏礼不容虑其不虞也然则九族之说当从孔安国郑康成为正此经则九族杀之差也【礼书】山隂陆氏曰族之以防纪论者孔氏云上至髙祖下及孙为九族此斥同姓而兼死言之也族之以亲属论者欧阳氏云父族四母族三妻族二为九族此斥生而兼异姓言之也以此经考之则孔氏之言为是以诗頍弁角弓考之则九族异姓在焉于欧阳氏之言为当也夫以防纪言服者推而上之极于髙祖引而下之极于孙者何也盖曾祖之上其祖谓之髙祖尊者以亲属髙逺也曾孙之下其孙谓之言卑者于亲属微昧也故防纪于是尽焉以亲属言放者母族三有母之母姓父族四无父之母姓者盖屈于父之姓故也此父在为母期之意也然则母之姓于母之父姓何以无屈曰理有等恩有杀于同姓之族严于异姓之族略仁义之道也母族三有母之女昆弟适人者而妻族二无妻之昆弟适人者何也盖女子谓姊妹之夫为私以其非正亲故也妻之姊妹于己则非正亲其不在族中也宜矣
  王者禘其祖之所自出以其祖配之而立四庙庶子王亦如之
  郑氏曰禘大祭也始祖感天神灵而生祭天则以祖配之自外至者无主不止而立四庙者髙祖以下与始祖而五也世子有废疾不可立而庶子立其祭天立庙亦如世子之立也春秋时卫侯元有兄絷孔氏曰此一节论王者庶子之郊天立庙与适子同之义禘谓夏正郊天自从也王者禘祭其先祖所从出之天若周之先祖出自灵威仰以祖配者以其先祖配祭所出之天也既有配天始祖之庙更立髙祖以下四庙与始祖而五也天位尊重庶子为王郊天祀五庙事事如适子嫌其不得故特明之郑注自外至者无主不止公羊宣三年传文外至者天神也主者人祖也引卫侯元有兄絷证世子废疾不可立也长乐陈氏曰韦成曰王者禘其祖所自出以其祖配之而立四庙言始受命而王祭天以其祖配不为立庙亲尽也然则成以禘为祭天固不足信以立四庙为始受命而王者于理或然盖始受命而王者不必备事七世故立四庙止于髙祖而已其上亲尽不祭可也庶子王亦如之者礼为人后者为父母期公子为后为其母于祭于孙否盖为人后者虽受重于所后而不废父母期公子为后虽受重于君母而不废其母祭则庶子为王虽有正统之七庙其可輙废祖考之祭乎于是自立四庙以视始受命而王者所以着其不忘本也昔汉宣帝以从孙继昭帝患昭穆之体一也于是立悼皇考庙以当一代之穆而王舜中刘歆以为孝宣以兄孙继统为孝昭后考庙固不当立累世奉之是两统二父也然宣帝以悼皇考当一代之穆固不合礼若特立庙乃庶子王之所当立者谓不当立误矣
  严陵方氏曰王立七庙三昭三穆与大祖之庙而七此言王者止曰立四庙者据月祭之亲庙言之也盖逺庙为祧有二祧享尝乃止既言禘其祖之所自出以其祖配之则祭及其二祧可知矣此所以不言之也
  山隂陆氏曰此言王者后世尝更衰乱统序既絶其子孙有特起者若汉光武复有天下既复七庙则其曾祖祢当别立庙祀之故曰庶子王亦如之也若孝文继孝惠虽非适子其承祭祀不言可知今经言此者正为庶子不祭庶子王然后祭耳
  庐陵胡氏曰郑谓世子有废疾而庶子立如昭七年左氏云孟絷之类案经传庶子王多矣岂世子尽有疾
  清江刘氏曰庶子王亦如之注云庶子祭天立庙非也此一句当承后文慈母与妾母不世祭也之下脱误在前耳又曰而立四庙云天子立四庙亦非也此一句上有脱简耳文当曰诸侯及其大祖而立四庙
  别子为祖继别为宗继祢者为小宗有五世而迁之宗其继髙祖者也
  郑氏曰别子者诸侯之庶子别为后世为始祖也谓之别子者公子不得祢先君继别者别子之世长子为其族人为宗所谓百世不迁之宗也继祢者别子庶子之长子为其昆弟为宗也谓之小宗者以其将迁也五世而迁即小宗也小宗有四或继髙祖或继曾祖或继祢皆至五世则迁
  孔氏曰自此至宗也一节并论尊祖敬宗之义诸侯适子之弟别于正适不得祢先君故称别子其子孙为卿大夫立此别子为始祖故云别子为祖别子之世世长子恒继别子与族人为百世不迁之大宗故云继别为宗也祢谓别子之庶子所生长子继此庶子与兄弟为小宗比大宗为小故云小宗也五世者为上从髙祖下至孙之子比孙之子则合迁徙不得与族人为宗故云有五世则迁之宗此五世则迁实是继髙祖者之子记文略尔若继髙祖之身未满五世犹为服也郑注小宗有四以别子之后族人众多或继髙祖与三从兄弟为宗或继曾祖与再从兄弟为宗或继祖与同堂兄弟为宗或继祢与亲兄弟为宗一身凡事四宗事亲兄弟之适是继祢小宗也事同堂兄弟之适是继祖小宗也事再从兄弟之适是继曾祖小宗也事三从兄弟之适是继髙祖小宗也兼大宗为五继髙祖者至子五世不复与四从兄弟为宗故云皆至五世则迁各随近相宗然则小宗所继非一独云继祢为小宗者虽四初皆继祢为始据初为元故特云继祢也
  横渠张氏曰宗子继别为宗言别则非一也如别子五人五人各为大宗所谓兄弟宗之者谓别子之子继祢者之兄弟宗其小宗子也
  山隂陆氏曰有五世而迁之宗据宗其继髙祖者五世则迁者也其继髙祖者孙也宗其继髙祖者孙之子也先儒谓记文略此读五世而迁之宗之误也即云五世而迁之宗犹云五世则迁之宗
  是故祖迁于上宗易于下尊祖故敬宗所以尊祖祢也郑氏曰宗者祖祢之正体
  孔氏曰四世之时尚事髙祖至五世之时谓髙祖之父不为加服是祖迁于上四世之时仍宗三从族人至五世不复宗四从族人各自随近为宗是易于下宗是先祖正体所以尊祖故敬宗敬宗所以尊祖祢也
  严陵方氏曰先儒疏祖迁于上宗易于下特五世则迁之小宗尔若夫百世不迁之大宗则祖未尝迁而宗未尝易焉于祖曰迁于宗曰易者迁有升之之意故于在上者言之易有去之之意故于在下者言之
  庶子不祭祖者明其宗也庶子不为长子斩不继祖与祢故也
  郑氏曰庶子不祭祖者明其尊宗以为本也祢则不祭矣言不祭祖者主谓宗子庶子俱为适士得立祖祢庙者也凡正体在乎上者谓下正犹为庶也不为长子斩尊先祖之正体不二其统也言不继祖祢则长子不必五世
  孔氏曰庶适俱是人子并宜供养而适子烝尝庶子独不祭者正是推本崇适明有所宗故云明其宗也此言庶子则是父庶父庶即不得祭父何假言祖故郑云祢则不祭也然而不祭祖者谓适士得立二庙自祢及祖宗子得立祖庙祭之祖庶虽俱为适士得立祢庙不得立祖庙祭之也郑注正体谓祖之适也下正谓祢之适也虽正为祢适而于祖犹为庶故祢适谓之为庶也五宗悉然不为长子斩亦尊宗之义防服为长子斩此明父是庶子故不得为长子斩互相明也然父适二世承重则得为长子三年故郑注云不必五世也礼有适子者无适孙虽是祖正若父犹在则已未成适则不得重长必是父没后者故云为父后者然后为长子三年也然己身虽是祖庶而是父适则应立庙立庙则已长子传重当祭而不为斩者以是祖庶厌降故不敢服斩且死者其父见在父自供祭然礼为后者有四条皆不为斩有体而不正庶子为后是也有正而不体适孙为后是也有传重而非正体庶孙为后是也有正体而不传重适子有废疾不立是也四者皆期悉不得斩也惟正体又传重者乃极服耳
  贾氏曰适亲所生皆名适子第一子死则取适妻所生第二子者立之亦名长子若言适子惟据第一者若云长子通立适以长故也【仪礼疏】
  横渠张氏曰此以服言不以祭言故又此条严陵方氏曰适士二庙则有祖庙矣官师一庙则有祢庙而已此言庶子不祭祖者言适士家也下言庶子不祭祢者言官师之家也夫立宗所以重本适子本也庶子支也其不祭也虽祖之不同至于明其宗之义则一而已其曰不祭祖则祢容祭之矣
  山隂陆氏曰庻子不祭祖此谓庶子为士无祖庙者不敢祭祖祭于宗子之家明其尊宗以为本也庶子不为长子斩此闗上下言之亦言之法不继祖关上庶子不祭祖者也不继祢闗下庶子不祭祢者也



  礼记集说卷八十一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说卷八十二    宋 卫湜 撰
  庻子不祭殇与无后者殇与无后者从祖祔食
  郑氏曰不祭殇者父之庶也不祭无后者祖之庶也此二者当从祖祔食而已不祭祖无所食之也共其牲物而宗子主其礼焉祖庶之殇则自祭之凡所祭殇者唯适子耳无后者谓昆弟诸父也宗子之诸父无后者为墠祭之
  孔氏曰庶子谓父庶及祖庶也殇者未成人而死者也无后谓成人未昬或已娶无子而死者庶子不得祭父祖此殇与无后者之亲共其牲物各从其祖祔食祖庙在宗子之家已不得自祭之也郑注不祭殇者父之庶者谓己是父之庶子及余兄弟亦是父之庶子所生之适子为殇而死者不得自祭之以己是父庶不合立父庙故也殇尚不祭成人无后不祭可知云不祭无后者祖之庶者已是祖庶不合立祖庙故兄弟无后者不得祭之己若是曾祖之庶亦不得祭诸父无后者诸父无后当于曽祖之庙而祭此不云曽祖言祖兼之也云无所食之者以庶子不合祭祖无处食之故宗子主其礼也云祖庻之殇则自祭之者已于祖为庶故谓己子为祖庶之殇已是父适得立父庙故自祭子殇在于父庙也为墠祭之者谓宗子是士唯有祖祢二庙无曾祖庙故诸父无后者为墠祭之若宗子为大夫得立曾祖庙则祭于曾祖庙不于墠也
  横渠张氏曰无后者必祭借如有伯祖至孙而絶则伯祖不得言无后盖有子也夫祭者必是正统相承然后祭礼正有所统属今既宗法不立而无縁得祭祀正故且须参酌古今顺人情而为之如士当一庙而设三世则是祖庙而设祖位与曾祖位也有人又有伯祖与伯祖之子者当并为祭伯祖则自当与祖为列从父则自当与父为列茍不如此使死者有知以人情言之必不安使死者无知已妄有去取则已不是不如求中于义理为善然礼于亲防逺近则自有烦简或月祭之或享尝乃止故拜朔之礼施于三世伯祖之祭止可施于享尝平日藏去位板于椟中至时祭则取而祫之其位则自如尊卑且无逆祀之礼若又设于他所则似不得祫祭皆人情所不安近世亦有祭礼于祖考礼物皆同而于其配皆有降杀凡器皿爼豆筵席纯缘之类莫不异也此意亦仅得之其从食者必又有降虽古亦然以明尊卑亲防至如设祔位虽以其班亦当少退其礼物亦须少损其主祭者于祔食者若其尊也则亦有亲执其礼必使有司或子弟为之且主祭者不可絶亲烦辱必须简逸庶子不祭殇与无后者注不祭殇者父之庶盖以殇未足以语世数特以己不祭祢故不祭之不祭无后者祖之庶虽无后以其成人备世数当祔祖以祭之也不祭祖故不得而祭之也祖庶之殇则自祭之言庶孙则得祭其子之殇者以已为其祖矣无所祔之也凡所祭殇者唯适子此据礼天子下祭殇五皆适子适孙之类故知凡殇非适皆不当特祭惟当从祖祔食
  山阴陆氏曰其谓之庶子凡小宗子皆庶子也知然者以宗子无无后者又得自祭其殇知之也
  金华应氏曰殇与无后皆庶子之子也殇者幼而未成人无后者长而未有子郑氏以殇为己之子而系于父之庶以无后为兄弟而系于祖之庶盖以殇惟适可祭今适子之下又有无后者不应更祭故指此为兄弟而言之夫所谓殇与无后包罗其义云尔非谓庶子之子其适与庶皆死也适子或殇而死或无后而死皆从祖而祭于宗子之家谓之祔食特祔焉而又食之非必同祭于祖故曾子问又谓之殇不祔祭若果如此则兄弟之无后者亦不患于无所祔食矣
  庐陵胡氏曰此与曾子问中义同语异也
  庶子不祭祢者明其宗也
  郑氏曰谓宗子庶子俱为下士得立祢庙也虽庶人亦然
  孔氏曰祢适故得立祢庙故祭祢祢庶不得立祢庙故不得祭祢明其有所宗既无祢庙故不得祭子殇也前文云不祭祖以有祖庙故注云宗子庶子俱为适士此文云不祭祢惟有祢庙故注云宗子庶子俱为下士若庶子是下士宗子是庶人此下士立庙于宗子之家庶子共其牲物宗子主其礼虽庶人是有祭义若宗子为下士是宗子自祭之庶子不得祭也金华应氏曰前文以长子斩衰之事重故先言不祭祖又言不继祖祢以明之以统传于祖而源流逺也幼殇祔食之事轻故专言不祭祢以明之以子出于祢而源流近也注所言适士下士之説虽于礼法曲尽其详然立言初意恐不在是
  亲亲尊尊长长男女之有别人道之大者也
  郑氏曰言服之所以隆杀
  孔氏曰此一经论服隆杀之义亲亲谓父母也尊尊谓祖及曾祖髙祖也长长谓兄及旁亲也举尊长则卑幼可知男女有别若为父斩为母齐姑姊妹在室期出嫁大功为夫斩为妻期之属此皆人道最大者也
  从服者所从亡则已属从者所从虽没也服妾从女君而出则不为女君之子服
  郑氏曰所从亡则已谓若为君母之父母昆弟从母也所从虽没也服谓若自为己之母党也妾为女君之党服得与女君同而今俱出女君犹为子期妾于义絶无施服
  孔氏曰此一节论从服之事从服者案服术有六其一是徒从者徒空也于彼非亲属空从此而服彼徒中有四一是妾为女君之党二是子从母服于母之君母三是妾子为君母之党四是臣从君而服君之党就此四徒之中而一徒所从虽亡则犹服如女君虽没妾犹服女君之党其余三徒则所从亡则己谓君母死则妾子不复服君母之党及母亡则子不复服母之君母又君亡则臣不复服君党亲也其中又有妾摄女君为女君党各有义故也今云所从亡则己已止也止谓徒从亡则止而不服者郑注略举一隅尔属者骨血连续以为亲也亦三一是子从母服母之党二是妻从夫服夫之党三是夫从妻服妻之党此三从虽没犹从之服其亲也郑注亦举一隅也妾从而出谓侄娣从女君而入若女君犯七出则侄娣亦从而出也
  严陵方氏曰从服即大传所谓徒从也属从即大传所谓属从者也然徒从不若属从之为重也故于徒从则所从亡则已于属从则所从虽没而犹服焉妾从女君而出则不为女君之子服者以其义絶故也
  礼不王不禘
  郑氏曰禘谓祭天
  孔氏曰此论王者郊天之事也王谓天子也禘谓郊天也礼惟天子得郊天此经上下论服制记者乱録不禘之事厠在其间
  山阴陆氏曰此文宜在王者禘其祖之所自出以其祖配之之上
  世子不降妻之父母其为妻也与大夫之适子同郑氏曰世子天子诸侯之适子也不降妻之父母为妻故亲之也为妻齐衰不杖者君为之主子不得伸也主言与大夫之适子同据服之成文也
  孔氏曰世子既不降妻之父母其为妻也亦不降与大夫之适子为妻同也不杖者父为主其子不得伸丧服惟言大夫适子者若举世子为妻嫌大夫以下有降丧服若举士子为妻其士既职卑本无降理大夫是尊降之首恐其为适妇而降故特显之
  山阴陆氏曰诸侯世子世国故其妻死齐衰不杖不杖不敢病也然则大夫之适子为妻何以不杖仕至大夫贤着而徳成以贤望其适也据大夫之适子服大夫之服然则大夫非世爵禄亦非不世爵禄孟子曰如不得已将使卑逾尊防逾戚矧吾大夫之子能似其先人胡为而不世其所谓春秋讥世卿谓非其似者也
  金华应氏曰天子诸侯降其妻之父母而世子上不敢拟于尊者储副韬濳而未有君道也大夫之子为其妻齐衰不杖朞而世子下不敢异于卑者家国虽异而敬父则均也故服不降者非厚于外党也自处于卑而致其谦焉耳服不杖者非薄于伉俪也压于所尊而避其私焉尔凡以君父在焉而不敢失臣子之礼也
  父为士子为天子诸侯则祭以天子诸侯其尸服以士服父为天子诸侯子为士祭以士其尸服以士服郑氏曰祭以天子诸侯养以子道也尸服士服父本无爵子不敢以己爵加之嫌于卑之也祭以士其尸服以士服者谓父以罪诛尸服士服不成为君也天子之子当封为王者后以祀其受命之祖云为士则择其宗之贤者若防子者不必封其子为王者后及所立为诸侯者祀其先君以礼卒者尸服天子诸侯之服如遂无所封立则尸也祭也皆如士不敢僭用尊者衣服
  孔氏曰尸服士服谓端若君之先祖为士大夫则服助祭之服故曽子问云尸弁冕而出是为君尸有着弁者有着冕者若为先君士尸则着爵弁若为先君大夫尸则着冕是也若大夫士之尸则服家祭之服故郑注士虞记尸服卒者之上服士端是也郑知父以罪诛者以尸服士服故也以其尝为天子诸侯不可以庶人礼待之士是爵之最卑故服其士服云若微子者不必封其子者案尚书序云成王既黜殷命杀武庚命微子啓代殷后是择其贤者不立封纣子也
  严陵方氏曰言天子诸侯士之祭其别如此则王制所谓祭从生者也与中庸所言亦同父为士其尸服以士服者则与丧从死者同义
  金华应氏曰古之为天子者皆积累世德而致之未有一旦崛起而在尊位也其失天下者必有大恶自絶于天人之心否则未有不赖前哲以免也故德必若舜禹而后能自匹夫骤兴于万乗恶必若桀纣而后忽自万乗骤降于匹夫若诸侯与士之进退升黜虽或有之而亦已鲜矣自周秦以降而后兴替之不常贵贱之殊絶始比比有之此论其所祭所服者固亦当时所絶无而仅有然先王制礼以该括古今之变而方来之人情事物不能违焉所以谓百世以俟圣人而不惑也
  妇当丧而出则除之为父母丧未练而出则三年既练而出则已未练而反则期既练而反则遂之
  郑氏曰当丧当舅姑之丧也出除丧絶族也
  孔氏曰此一经明妇人遭丧出入之节妇正当舅姑之服被夫遣出恩情既离故出即除服也女出嫁为父母期若妇自有父丧未小祥被夫遣归值兄弟之小祥则随兄弟服三年之受既已絶夫族故其情隆于父母也故云则三年若父母丧己小祥而女被遣其服已除今归虽在三年内则止不更反服以兄弟小祥之后无节变故女遂止也已止也未练而反谓先有父母丧为夫所出今丧犹未小祥而夫命已反则还家小祥而除是依朞服也既练而反则遂之者若被遣还家已随兄弟小祥服三年之受而夫反命之则犹遂三年乃除随兄弟故也
  严陵方氏曰女出嫁则恩隆于夫家被出则恩复隆于父母得反则恩复隆于夫家旣练而反则服不可中道而除故遂其三年凡此所谓以仁起礼也
  再期之丧三年也期之丧二年也九月七月之丧三时也五月之丧二时也三月之丧一时也故期而祭礼也期而除丧道也祭不为除丧也
  郑氏曰三年至一时言丧之节应岁时之气也期而祭谓练祭也礼正月存亲亲亡至今而期期则宜祭期天道一变哀恻之情益衰衰则宜除不相为也孔氏曰自此至则已一节緫明遭丧时节除降之义期而祭者孝子丧亲岁序改易随时凄感故一期而为练祭是孝子存亲之心于礼当然故云礼也期而除丧者亲终一期而除説其丧天道当然故云道也祭为存亲除丧为天道之变故云祭不为除丧男子除首绖女子除要带总之练祭祥祭亦名除丧也严陵方氏曰期而祭谓练祭也除丧谓男子期则除首绖妇人期则除要带也礼言縁人情道言因天时故曰期而祭礼也期而除丧道也人情天时各有谓焉故曰祭不为除丧
  马氏曰期而祭者谓之礼其除丧也谓之道礼存乎人道存乎天
  李氏曰有经者礼也莫不由之者道也期而祭以其有经故曰礼期而除丧以其不可过与不及故曰道君子应乎礼出乎道而已
  三年而后葬者必再祭其祭之间不同时而除丧郑氏曰再祭练祥也间不同时者当异月也既祔明月练而祭又明月祥而祭必异月者以葬与练祥本异岁冝异时也而除丧已祥则除不禫
  孔氏曰此谓身有事故不得及时而葬故三年后始葬再祭谓练祥祭也既三年未葬尸柩尚存虽当练祥之月不可除亲服故三年葬后必为此练祥不可同一时而祭当前月练后月祥故云不同时于练祥之时而除丧谓练时男子除首绖妇人除要带祥时除衰杖也郑注已祥则除不禫者以经直云必再祭故知不禫禫者本为思念情深不忍顿除故有禫也今既三年始葬哀情已极故不禫也
  严陵方氏曰未葬则虽期未可练再期未可祥必待葬毕而为之故曰再祭必有渐焉故不可同时也马氏曰祭不为除丧而除丧者必因祭焉以祭为吉而除丧者所以从吉也夫练祥之时既已过矣而独为之再祭以存亲之礼不可废也其祭之间不同时者以其存亲之节不可忘也祭不同乎时而除丧者亦不同乎时则除丧必从祭也可知矣
  大功者主人之丧有三年者必为之再祭朋友虞祔而已
  郑氏曰谓死者之从父昆弟来为丧主有三年者谓妻若子幼少大功为之再祭则小功缌麻为之练祭可也
  孔氏曰此明为人主丧法也大功从父兄弟也主人之丧者谓死者无近亲而从父昆弟为之主丧也有三年者谓死者有妻若子妻不可为主而子犹幼小未能为主故大功者主之为之练祥再祭朋友防于大功但虞祔而已然则大功尚为练祥则虞祔亦为之祭可知亲重者为之逺祭亲轻者为之近祭故大功为之祥练小功缌麻为之练朋友但为之虞祔也案皇氏曰死者有三年之亲大功主者为之练祥若死者但有大功则大功主者至期小功缌麻至祔若又无期则各依服月数而止故杂记云凡主兄弟之丧虽防亦虞之谓无三年及期者也
  田氏曰刘德议问朋友虞祔谓主幼而为虞祔也若都无主族神不歆非类当为虞祔否荅曰虞安神也祔以死者祔于祖也朋友恩旧欢爱固当安之祔之然后义备但后日不常祭之耳【魏田瑷见通典】
  金华应氏曰责人必以其所故同姓之所亲则要以三年于父游之所厚则期以三月为义必于其可故变除生者之服饰非亲者而不能安祔死者之精神虽防者可为之然又必有妻子则为之练祥再祭虽不废而变除之节可略也凡此皆为死者无主后而虑生者不能久其事故以亲防而为之节若尽送徃拊孤之义则虽过于厚而无害也夫死生之相收防人道之当然今其身死而又妻子惸弱适无父母兄弟之至亲也则大功当任其责而至于终丧或其适无小功之亲也则朋友当任其责而至于逾葬使其不幸而无大功以为之依则小功以下其可以坐视乎又不幸而无朋友以为之助则为邻者傥与之旧者其可以恝然乎是以体朋友死无所归于我殡之义则练祥不必大功而亲党皆不可得而辞推行有死人尚或墐之之心则虞练不必朋友而凡相识者皆不得而拒特其情有厚薄则处之各不同自其笃于义者言之则各有加焉无害也凡遇夫人之急难而处事之变者不可以不知
  士妾有子而为之缌无子则已
  郑氏曰士卑妾无男女则不服不别贵贱
  孔氏曰丧服云大夫为贵妾缌是大夫贵妾无子犹服之也士妾无子则不服不殊别妾之贵贱也
  生不及祖父母诸父昆弟而父税丧己则否
  郑氏曰谓子生于外者也父以他故居异而生己巳不及此亲存时归见之今其死于丧服年月已过乃闻之父为之服己则否者不责非时之恩于人所不能也当其时则服税读如无礼则税之税税丧者丧与服不相当之言
  孔氏曰此一节明税服之礼父先本国有此祖父以下诸亲后或随宦出游居于他国更取而生此子此子不与诸亲相识故云不及谓不及归见也若此诸亲死道路既逺丧年限己竟而始闻父则税之谓追服也此子则否然已在他国后生得本国有弟者假令父后又适他国更取所生之子则为己弟故有弟也郑注当其时则服者以税是不相当之言若服未除则犹是服内服故知则服谓服其全服也 王氏曰已则否谓计己之生不及此亲之存则不税若此亲未亡之前而已生则税之也昆弟谓诸父之昆弟淳于氏曰据降而缌小功者税之盖正亲而重骨肉也今父在则祖周父亡则三年此非重欤若但以不见则割其至亲之本爱而忍恻怛之痛使与诸父母昆弟同制此其可乎尊祖之义于是防矣又礼为慈母之父母无服亦云恩不能及恩不及者慈母之父母则可也今以他故生不见祖而以为非时之恩意实不厌【晋淳于纂见通典】
  严陵方氏曰日月已过乃闻丧而服曰税
  为君之父母妻长子君已除丧而后闻丧则不税郑氏曰臣之恩轻也谓卿大夫出聘问以他故久留孔氏曰自此至臣服已一节明臣为君亲税之与否此经谓臣出聘不在而君诸亲丧臣后方闻之若君未除则从为服之若君已除则臣不税之所以然者恩轻故也
  降而在缌小功者则税之
  郑氏曰谓正亲在齐衰大功者正亲缌小功不税矣曾子问曰小功不税则是逺兄弟终无服也此句补税误在是冝承父税丧己则否
  孔氏曰此广释檀弓中曽子所说也曾子所云小功不税是正小功耳若本大功以上降而在缌小功者则为税之本情重故也
  山阴陆氏曰嫌小功不税降服亦是也故出之在此非脱误也即承父税丧己则否于义不伦
  近臣君服斯服矣其余从而服不从而税君虽未知丧臣服己
  郑氏曰谓君出朝觐不时反而不知丧者近臣阍寺之属也其余羣介行人宰史也君虽未知丧臣服己从服者所从虽在外自若服也
  孔氏曰此经明贱臣从君出朝觐或遇险阻不时反国比反而君诸亲丧君自税之臣之卑近者则从君服之非税义也其余为臣之贵者若君亲服限未除君既服之则臣下亦从而服之若限已竟而君税之臣不从君而税也若君出而国内有亲丧君虽未知在国之臣即如寻常先着服凡从服者悉然也
  虞杖不入于室祔杖不升于堂
  郑氏曰哀益衰敬弥多也虞于寝祔于祖庙
  孔氏曰此论哀杀去杖之节士虞礼云虞于寝檀弓云明日祔于祖
  严陵方氏曰丧礼先虞而后祔虞杖特不入于室而已至于祔杖则虽堂亦不升焉盖哀虽衰而敬愈不衰也室内而堂外故于室曰入堂髙而陞卑故于堂曰升论语于室亦曰入于堂亦曰升者义亦如此
  为君母后者君母卒则不为君母之党服
  郑氏曰徒从也所从七则已
  孔氏曰此经论徒从所从亡则己之事为君母后谓无适立庻为后也妾子于君母之党悉徒从若君母卒则不服君母之党今既君母没为后者嫌同于适服君母之党故特明之
  绖杀五分而去一杖大如绖
  郑氏曰如要绖也
  孔氏曰此一节论杖大如要绖之义丧服传云首绖大搹左本在下去五分一以为带是首尊而要卑卑宜小故五分而去一象服数有五也杖大如绖同在下之物故也
  贾氏曰首绖大搹搹是搤物之称据中人一搤而言大者据大拇指与大巨指搤之故言大也
  山阴陆氏曰齐衰之绖斩衰之带也大功之绖齐衰之带也杖大如绖盖如其绖即如要绖是如带非如绖也
  新安朱氏曰首绖大一搤只是拇指与第二指一围腰绖较小绞带又小于要绖要绖象大带两头长垂下绞带象革带一头串于中而束之又曰首绖右本在上者齐衰绖之制以麻根处着头右邉而从额前向左围向头后郤就右邉元麻根处相接即以麻尾藏在麻根之下麻根搭在麻尾之上缀杀之有缨者以其加于冠外故须着缨方不脱落也
  妾为君之长子与女君同
  郑氏曰不敢以恩轻轻服君之正统
  孔氏曰此一经论妾从女君服同女君为长子三年妾亦为女君长子三年故云与女君同也
  除丧者先重者易服者易轻者
  郑氏曰除丧谓练男子除乎首妇人除乎带易服谓大丧既虞卒哭而遭小丧也其易丧服男子易乎带妇人易乎首
  孔氏曰此一节论服之轻重相易及除脱之义男重首绖女重要绖凡所重者有除无变所以卒哭不受以轻服至小祥各除其重也易谓先遭重丧后遭轻丧变先轻者则谓男子要妇人首也谓先遭斩服虞卒哭已变绖大小如齐衰之麻若又遭齐衰之丧齐衰要首皆牡麻牡麻则重于服冝从重而男不变首女不易要以其所重故也但以麻易男要女首是所轻故也若未虞卒哭则后丧不能变也
  无事不辟庙门哭皆于其次
  郑氏曰庙殡宫鬼神尚幽闇也哭皆于次无时哭也有事则入即位
  孔氏曰此一经论在殡无事之时辟开也朝夕入即位哭则暂开之无事则不开也次谓庐凡葬前昼夜无时之哭则皆于庐次之中有事谓賔来吊若朝夕哭及适子受吊并入门即位而哭
  复与书铭自天子达于士其辞一也男子称名妇人书姓与伯仲如不知姓则书氏
  郑氏曰此谓殷礼也殷质不重名复则臣得名君周之礼天子崩复曰臯天子复诸侯薨复曰臯某甫复其余及书铭则同
  孔氏曰此一经论复与书铭男女名字之别书铭谓书亡人名字于旌旗也天子书铭于太常诸侯以下则各书于旌旗士与天子同也殷质故男子复及铭皆名周尚文臣不名君也妇人复则称字此云书姓及伯仲是书铭也姓谓如鲁姬齐姜伯仲随其次也此亦殷礼周之文未必有伯仲当云夫人也氏如孟孙三家之属殷无世系六世而昬故妇人有不知姓者周则有伯宗掌定世系百世昏姻不通故必知姓也若妾有不知姓者当称氏矣郑注其余及书铭则同谓周卿大夫以下书铭与殷同也
  严陵方氏曰复谓魂也铭即明旌也伯仲则长幼之第也
  山阴陆氏曰男子称名所谓臯某复是也先儒谓周礼天子复曰臯天子复诸侯复曰臯某复此读复曰天子复矣之误也复曰天子复矣是告人以天子复非复天子之词据崩曰天王崩
  斩衰之葛与齐衰之麻同齐衰之葛与大功之麻同麻葛皆兼服之
  郑氏曰斩衰之葛齐衰之麻其绖之大俱七寸五分寸之一带五寸二十五分寸之十九齐衰之葛大功之麻其绖之大俱五寸二十五分寸之十九带四寸百二十五分寸之七十六兼服之谓服麻又服葛也男子则绖上服之葛带下服之麻妇人则绖下服之麻固自带其故带也所谓易服易轻者也兼服之文主于男子
  孔氏曰此一节明前遭重丧后遭轻丧麻葛兼服之义斩衰既虞受服之葛首绖要带与齐衰初丧麻绖带同齐衰变服之葛与大功初死之麻同皆兼服之者皆上斩衰齐衰大功麻葛之事也斩衰既虞遭齐衰新丧男子则要服齐衰之麻带首服斩衰之葛绖妇人则首服齐衰之麻绖要仍服斩衰之麻带妇人上下皆麻故郑注云兼服之文主于男子也郑注绖带大小者案丧服传云苴绖大搹去五分一以为带齐衰之绖斩衰之带也去五分一以为带大功之绖齐衰之带也去五分一以为带丧服所云谓初丧麻之绖带也至既虞变葛之时绖带渐细降初丧一等斩衰葛绖带与齐衰初丧麻之绖带同故云绖俱七寸五分寸之一所以然者就苴绖九寸之中五分去一以五分分之去一分故七寸五分寸之一其带又五分去一又就葛绖七寸五分寸之一中五分去一故带五寸二十五分寸之十九也此即初死之麻绖带也齐衰既虞变葛之时又渐细降初丧一等与大功初死麻绖带同大功首绖与齐衰初死麻带同俱五寸二十五分寸之十九也其带五分首绖去一就五寸二十五分寸之十九之中去其一分故余有四寸百二十五分寸之七十六也凡算之法皆以五乘母乘母既讫纳子余分以为积数然后以寸法除之但其事繁碎故略举大纲也
  山阴陆氏曰谓若斩衰卒哭男子变要绖以葛若又遭齐衰之丧则以齐衰之麻易葛带其首绖犹是斩衰之麻女子更首绖以葛若又遭齐衰之防则以齐衰之麻易葛绖其要绖犹是斩衰之麻是之谓兼服是何也斩衰之葛与齐衰之麻故也下文放此郑氏谓服麻又服葛误矣故曰兼服之服重者则易轻者也
  报葬者报虞三月而后卒哭
  郑氏曰报读为赴疾之赴谓不及期而葬也既葬即虞虞安神也卒哭之际待哀杀也
  孔氏曰此一节论不得依常葬之礼赴犹急疾也贫者或因事故死而即葬不待三月葬竟而急设虞安神宜急也卒哭犹待三月者夺于哀痛不忍急也山阴陆氏曰此不及期而葬不及期而葬报而后知之即及期有防而无报葬虽速犹须三月而后卒哭
  父母之丧偕先葬者不虞祔待后事其葬服斩衰郑氏曰偕俱也谓同月若同日死也先葬者母也曽子问曰葬先轻而后重又曰反葬奠而后辞于殡遂脩葬事其虞也先重而后轻待后事谓如此也其葬服斩衰者丧之隆哀冝从重假令父死在前月而同月葬犹服斩衰不葬不变服也言其葬服斩衰则虞祔各以其服矣及练祥皆然卒事反服重
  孔氏曰此一节论并遭父母丧虞祔及衣服之制父母虽有同日月死而不得同月葬曽子问先轻后重谓先葬母也葬母竟不即虞祔更修葬父之礼以虞祔稍饰父丧在殡未忍为也后事谓葬父也待葬父竟先虞父乃虞母所谓祭先重而后轻也郑注父死在前月谓母死前之月但未葬之前皆是前月也虽葬母亦服斩衰葬之以父未葬不得变服也若为母虞祔练祥皆齐衰也卒事之日反服父服故郑云卒事反服重
  大夫降其庶子其孙不降其父大夫不主士之丧郑氏曰大夫为庶子大功祖不厌孙也士之丧虽无主不敢摄大夫以为主
  孔氏曰此一节论大夫尊降庶子一等兼不为主之事大夫降其庶子故为其庶子不为大夫者服其大功也嫌既降其子亦厌其孙故此明虽降庶子而不厌降其孙庶子之子不降其父犹为三年也士死无主后其亲属有为大夫者尊不得主之
  严陵方氏曰庶子之子不降庶子以尊可以降卑卑不可以降尊也大夫不主士之丧者不以尊摄卑
  为慈母之父母无服
  郑氏曰恩不能及
  孔氏曰此一节论不为慈母之党服此即是防服中慈母父虽命为母子本非骨肉故慈母之子不为慈母之父母有服者恩所不及也
  夫为人后者其妻为舅姑大功
  郑氏曰以不贰隆
  孔氏曰此一节论妇人不贰隆之义案贺氏曰此谓子出时已昏故此妇还则本舅姑大功若子出时未昬至所为后家方昬者不服本舅姑以妇本是路人来又恩义不相接犹臣从君而服不从而税人生不及祖之徒而皆不责非时之恩也熊氏曰夫为本生父母期其妻降一等服大功是从夫而服不论识前舅姑与否假令夫之伯叔在他国而死其妇虽不识岂不从夫服也
  士祔于大夫则易牲
  郑氏曰不敢以卑牲祭尊也大夫少牢
  孔氏曰谓祖为大夫孙为士孙死祔祖则用大夫牲不敢用士牲祭于尊者之前也下云贱不祔贵而此云士祔大夫者谓无士可祔也犹妾无妾祖姑易牲而祔于女君可也若有士则当祔于士故杂记云不祔于大夫谓先祖兄弟有为士者当祔于士不得祔于大夫也
  继父不同居也者必尝同居皆无主后同财而祭其祖祢为同居有主后者为异居
  郑氏曰録恩服深浅也见同财则期同居异财故同居今异居及继父有子亦为异居则三月未尝同居则不服
  孔氏曰此一经解丧服经中继父同居异居之礼继父谓母后嫁之夫也若母嫁子不随则此子与母继夫固自路人无继父之名故自无服也今此言谓夫死妻稚子幼无大功之亲随母适后夫后夫亦无大功之亲后以其货财为此子同筑宫庙四时使之祭祀同其财计如此则是继父同居故为服期若异居其礼有三一者昔同今异二者今虽共居其财计各别三者继父更有子便为异居则服齐衰三月而已今经言有主后为异居谓继父更有子也举此一条余亦可知然既云皆无主后者为异居则此子有子亦为异居也
  山阴陆氏曰言皆无主后则子亦是也然则继父同居盖亦为之娶妇矣娶妇而有子亦异居焉













  礼记集说卷八十二
<经部,礼类,礼记之属,礼记集说>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説卷八十三    宋 卫湜 撰
  哭朋友者于门外之右南面
  郑氏曰变于有亲者也门外寝门外
  孔氏曰此一经论哭朋友之处右西边也南面向南为主以对荅吊客檀弓云朋友吾哭诸寝门之外
  祔葬者不筮宅士大夫不得祔于诸侯祔于诸祖父之为士大夫者其妻祔于诸祖姑妾祔于妾祖姑亡则中一以上而祔祔必以其昭穆诸侯不得祔于天子天子诸侯大夫可以祔于士
  郑氏曰宅葬地祔葬不筮前人葬既筮之也士大夫谓公子公孙为士大夫者不得祔于诸侯卑别也既卒哭各就其先君为祖者兄弟之庙而祔之中犹闲也
  孔氏曰此一节论贵贱祔祭之义此谓祔祭也礼孙死祔祖今祖为诸侯孙为士大夫而死则不得祔祖谓祖贵宜自卑逺也诸祖祖之兄弟也既不祔祖当祔祖之兄弟为大夫士者夫既不得祔祖妻亦不得祔于祖姑而可祔于诸祖姑也诸祖姑是夫之诸祖父兄弟为士大夫者之妻也若祖无兄弟亦祔防族不为诸侯者然上云士易牲祔于大夫而大夫不得易牲祔于诸侯者诸侯之贵絶宗故大夫士不得轻亲也妾死亦祔夫祖之妾亡无也夫祖无妾则又间曽祖而祔髙祖之妾也祔必昭穆同曽祖非夫同列故祔髙祖也妾无庙为坛祔之耳诸侯不袝于天子亦谓祔祭卑孙不可祔于尊祖也天子诸侯大夫可以祔于士者祖贱孙贵祔之不嫌也若不祔之则是自尊卑于祖也
  严陵方氏曰祔葬与祔庙皆谓之祔者以后死祔前而神事之则一故也凡祔以庙为正葬则如之而已故言祔庙则不言庙言祔葬则必言葬者以葬非正故特明言以别之也
  马氏曰士之于大夫皆人臣也位皆人臣则虽有贵贱而其亦有可几之道是故进而祔之可也天子诸侯则君矣尊无上贵无伦而其不可几也进而祔之则君臣乱矣茍无所祔则祔于诸侯祖父之为士大夫者而不敢祔于诸侯所以明君臣之义也
  为母之君母母卒则不服
  郑氏曰母之君母外祖适母徒从也所从亡则已孔氏曰此一节论不责恩所不及之事母之君母母之适母也此亲于子为轻故徒从也己母若在母为之服已则服之己母若亡则已不服母之君母矣
  宗子母在为妻
  郑氏曰宗子之妻尊也
  孔氏曰此一节论宗子妻尊得为妻伸之事宗子为百世不之宗也贺氏曰父在适子为妻不杖不杖则不若父没母存则为妻得杖又得凡适子皆然嫌畏宗子尊厌其妻故特云宗子母在为妻宗子尚然则其余适子母在为妻可知
  横渠张氏曰丧之有何也所以致厚也三年之丧其者所以欲占及三年也齐衰之丧者所以欲占及二年也宗子母在为妻则庶子母在不为妻以其不承重不敢致厚于妻子也庶子在父之宫则为其母不以厌降也宗子而为其妻禫以承其重所以敬宗也自命士以上父子皆异宫适士其庶子异宫皆为母矣
  为慈母后者为庶母可也为祖庶母可也
  郑氏曰谓父命之为子母者也父之妾无子者亦可命已庶子为后
  孔氏曰此一节论为庶母后之事丧服有慈母如母传曰妾之无子者妾子之无母者父命为子母而子服此慈母三年此即为慈母后之义也记者见丧服有此例故触类言之谓妾经有子而子已死者余他妾多子则父命他妾之子为无子之妾立后与为慈母后同也故云为庶母后可也又触类言之谓祖庶母乃己父之妾亦经有子子死故已命己之妾子与父妾为后故呼己父之妾为祖庶母亦服之三年如己母必知妾经有子者若无子则不得立后故也山隂陆氏曰为庶母为祖庶母为读去声言为后慈母者为庶母服为祖庶母服可也丧服传云士为庶母缌大夫以上为庶母无服其后慈母者为之服欤
  为父母妻长子禫
  郑氏曰目所为者也
  孔氏曰此一经郑云目所为者此一人而已然慈母亦宜也而下有庶子在父之室为其母不则在父室为慈母亦不也故不言之妻为夫亦但记文不具
  慈母与妾母不世祭也
  郑氏曰以其非正春秋传曰于子祭于孙止
  孔氏曰此一经论礼有不合世祭之事祭慈母即所谓承庶母祖庶母后者也妾母谓庶子自为其母也既非其正故唯子祭之而孙则否郑引春秋传见谷梁隠五年明不得世祭也
  金华应氏曰慈母一时之恩易世可以无祭若妾母为所生则子孙皆其所自出而不世祭之可乎以上文为庶母为祖庶母之后观之或者妾母若此之类然此更当随宜精审未易以一概言也
  丈夫冠而不为殇妇人笄而不为殇为殇后者以其服服之
  郑氏曰冠笄言成人也妇人许嫁而笄未许嫁与丈夫同也言为殇后者据承之也殇无为人父之道以本亲之服服之
  孔氏曰此一经论宗子殇死族人不得以父道为后之事为殇后者谓大宗子在殇中而死族人为后大宗而不得后此殇者为子也以其父无殇义故也既不后殇而宗不可絶今来为后殇者之人不以殇者之为父而依兄弟之服服此殇也既不与殇为子则不应云为后今言为后故郑谓据己承其处为言也云以本亲之服服者当在未后之前不复追服不责人以非时之恩故推此时本亲兄弟亡在未后之前者亦宜终其本服之日月唯为后及所后如有母亡而犹在三年之内则宜接其余服不可以吉居凶若出三年则不追服矣
  山隂陆氏曰不言男子女子言丈夫妇人则以冠宜有丈夫之道笄宜有妇徳故也自童汪踦观之冠而无丈夫之道笄而无妇人之徳虽以为殇可也
  久而不葬者唯主丧者不除其余以麻终月数者除丧则已
  郑氏曰其余谓旁亲也以麻终月数不者丧不变也
  孔氏曰此一节论久而不葬不变服之事久而不葬谓有事碍则三年服皆不得祥除今云惟主丧者广説子为父妻为夫臣为君孙为祖得为丧主悉不除也其余谓朞以下至缌也主人既未诸亲不得变葛仍犹服麻各自服限竟而除不待主人葬除也然此皆藏之虽缌亦藏至葬则反服其服是也案卢氏曰其下子孙皆不除也以主丧为正尔余亲者以麻冬终其月数除矣庾氏曰案服问曰君所主夫人妻大子适妇此以尊主卑无縁以卑之未葬而使尊者长服衰绖也是知主丧不除惟于承重之身孙为祖子为父臣为君妻为夫此之不除也
  刘氏曰注谓旁亲不指言众子当除也父谓众子为庶子庶子不谓父为庶父也父得卑其庶子而降之庶子不得降其父也然子之于亲体同服等非旁亲之谓也丧服大功章女子之嫁者降伯叔父母及昆姊妹注谓此旁亲而经无降父之文明众子及女虽不承适犹非旁亲也然则未葬而除自谓旁亲得以麻终者耳【晋刘世明见通典】
  山隂陆氏曰言以麻终月数则朞不在此列据为兄弟既除丧已及其葬也反服其服兄弟朞也反服其服邪非不除亦非除丧则已除丧则已于葬不反服也
  箭笄终丧三年
  郑氏曰亦于丧所以自卷持者有除无变
  孔氏曰此一经论妇人以箭笄终丧之事前云恶笄终丧女子为母也此云箭笄女在室为父也
  严陵方氏曰在室者服父以箭笄则出嫁者服篠笄矣篠正作篠前言恶笄以为母言之故知其为榛尔然以封玉之美言之则箭篠通谓之恶亦可也服母则一以榛服父则有箭篠之辨者盖父懐敬而不可无节母懐爱而不可不同故也杖有竹有桐亦以是而已
  山隂陆氏曰箭笄重矣据齐衰恶笄以终丧箭笄犹苴杖恶笄犹削杖
  齐衰三月与大功同者绳屦
  郑氏曰虽尊卑异于恩有可同也
  孔氏曰此一经论尊卑屦同之事大功以上同名重服与齐衰三月可同绳屦谓以麻绳为屦齐衰为尊大功为卑三月为恩轻九月恩稍重所以衰服殊而为恩情处为浅深所以同其屦也
  练筮日筮尸视濯皆要绖杖绳屦有司告具而后去杖筮日筮尸有司告事毕而后杖拜送賔大祥吉服而筮尸
  郑氏曰临事去杖敬也濯谓溉祭器也凡变除者必服其吉服以即祭事不以凶临吉也间传曰大祥素缟麻衣
  孔氏曰此一经论练祥筮日筮尸视濯之时所着衣服也练为小祥也筮日谓筮小祥之日筮尸亦筮小祥之尸视濯谓视洗濯小祥之祭器丧至小祥男子除首绖唯有要绖病尚深故犹有杖屦是末服变为绳麻将欲小祥豫着小祥之服临此筮日筮尸视濯三事此三事悉是为祭祭欲吉故豫服也不言衰与冠者亦同小祥矣有司谓执事者向者变服犹杖今有司既告三事办具将欲临事故孝子去杖敬生故也有司告事毕而后杖拜送賔者筮日与尸二事皆有賔来向当临事时去杖今筮占事毕则孝子更执杖以送賔视濯轻而无賔故不言也吉服朝服也大祥之日缟冠朝服亦豫服以临筮尸不言日及濯从小祥可知大祥则去绖杖屦故不云杖绖屦郑引间传者以大祥之后着素缟麻衣此云吉服则非祥后之服是朝服也故引以证之
  新安朱氏曰古者丧服始死至终丧渐渐变去不似今人服满顿除便衣华采
  庶子在父之室则为其母不庶子不以杖即位父不主庶子之丧则孙以杖即位可也父在庶子为妻以杖即位可也
  郑氏曰庶子为母不妾子父在厌也不以杖即位下适子也位朝夕哭位也孙以杖即位祖不厌孙孙得伸也父在庶子为妻以杖即位舅不主妾之丧子得伸也
  孔氏曰此一节论庶子父在应杖及不应杖之节庶子在父之室为其母不谓不命之士父子同宫者也若异宫则之庶子不以杖即位谓适庶俱有父母之丧也适子得执杖进阼阶哭位庶子至中门外而去之下适子也父不主庶子丧则孙以杖即位者父主适子丧有杖适子子以祖为其父主故辟尊不敢俱以杖即位今此父不主庶子丧故庶子子则得杖即位祖虽尊贵不厌孙也父在庶子为妻以杖即位者舅主适妇则适子不得杖舅不主庶妇故庶子得为妻以杖即位也父主妻丧故主适妇所以适子不杖父既不主妾丧故不主庶妇所以庶子得杖若妻次子既非正嗣故亦同妾子之限也
  山隂陆氏曰服之细也虽夺之可在父之室谓未娶者也即已娶虽同宫犹禫庶子无厌有降若父为长子杖其子不以杖即位是厌也非降也父虽不主庶子之丧孙犹不以杖即位作此记者见适孙有厌今祖不与因欲縁情许之故曰可也下父在庶子为妻亦上盖父不主庶子之丧则虽父在庶子为妻以杖即位可也其曰可也则不以杖即位亦可
  诸侯吊于异国之臣则其君为主诸侯吊必皮弁锡衰所吊虽已葬主人必免主人未丧服则君亦不锡衰郑氏曰君为之主吊臣恩为己也子不敢当主中庭北面哭不拜必免者尊人君为之变也未丧服未成服也既殡成服
  孔氏曰此一节明诸侯吊丧衣服之节君无吊他臣之礼若来在此国遇主国之臣丧为彼君而吊故主君代其臣之子为主吊必皮弁锡衰者有二种一谓此吊异国臣若自吊己臣则素弁环绖锡衰也一云此亦为自吊己臣而未当事则皮弁锡衰至当事乃弁绖耳檀弓已论主人必免者诸侯来吊主人必为之重礼凡五服大功以上为重重服自始死至葬为免卒哭后乃不复免也小功以下为轻轻服自始死至殡为免殡后不复免至葬啓殡后而免以至卒哭如始死今若人君来吊虽非服免时必为免以尊人君故也此经必免谓大功以上故下亲者皆免郑注云大功以上也案士丧礼君吊主人中庭拜稽颡成踊彼为主人为主故中庭拜今邻国君吊君为之主拜賔则主人不拜曽子问称季桓子之丧卫君来吊鲁君为主季康子拜而稽颡故讥其丧有二主严陵方氏曰诸侯吊异国之臣则其君为主者賔主欲其位相敌故也周官司服眡朝则皮弁服凡丧王为三公六卿锡衰吊以皮弁则取其素而已以锡衰则王服三公六卿之服而吊异国之臣亦唯其称也锡盖麻之滑易者
  山隂陆氏曰据此凡诸侯吊皆皮弁锡衰言必者着诸侯吊无内外皆当如此然则天子吊服与诸侯异欤天子重绖诸侯重衰天子吊服皮弁加环绖诸侯吊服皮弁锡衰司服职曰凡甸冠弁服凡凶事服弁服凡吊事弁绖服蒙上皮弁则皆皮弁素积冠弁言冠不言服服弁言服不言冠相备也相备而言冠在上言服在下亦言之法然则凡吊主人服而后吊吊而后为之服若王吊三公六卿主人成服王皮弁服加环绖以吊及其为之服也皮弁缌衰以居出亦如之当事则弁绖
  养有疾者不丧服遂以主其丧非养者入主人之丧则不易己之丧服养尊者必易服养卑者否
  郑氏曰不丧服求生主吉恶其凶也遂以主其丧谓养者有亲也死则当为之主其为主之服如素无丧服入主人之丧入犹来也谓飬者无亲于死者不得为主其有亲来为主者素有丧服而来为主与素无服者异素无服素有服为今死者当服则皆三日成也养尊者谓父兄卑谓子弟之属
  孔氏曰此一节论自有丧服亲族有疾患者养之法已先有丧服养此亲属有疾者则不着丧服疾者既死无主后此养者为之主养时既去其服今疾者身死已为之主还与素无服同也非养者谓死者之亲属当死者病时不得来为养而死时来为主虽有前丧之服今来为主不易己之丧服所以然者已既前不养不经变服故今为死者不易己之丧服郑注与素无服者异者谓若来为丧主者身本吉无丧服既来为主则为此死者服始死之服若本丧服今来为丧主仍以先丧之服主之故云异也云皆三日成者谓己身若本有服及本无服与死者有亲则皆至三日成服皆为死者服其服也若本有服重而新死者轻则为一成服而反前服也若新死重则仍服死者之新服也身本吉而来为主则计今亲而依限服之也养尊者必易服养卑者否此广结前文养有疾者不丧服之文前不分明尊卑故此明之
  妾无妾祖姑者易牲而祔于女君可也
  郑氏曰女君适祖姑也易牲而祔则凡妾下女君一等
  孔氏曰此一节明祔祭之法妾当祔于妾祖姑若无妾祖姑当祔于髙祖姑故前文云亡则中一以上今又无髙祖妾祖姑则当易妾之牲用女君之牲祔于女君可也下一等者若女君少牢妾则特豚可也严方氏曰女君适祖姑也妾祔之嫌于隆故易牲而祭以示其杀焉
  妇之丧虞卒哭其夫若子主之祔则舅主之士不摄大夫士摄大夫唯宗子主人未除丧有兄弟自他国至则主人不免而为主
  郑氏曰妇谓凡适妇庶妇也虞卒哭祭妇非舅事也祔于祖庙尊者宜主焉士之丧虽无主不敢摄大夫以为主宗子尊可以摄之不免而为主亲质不崇敬也
  孔氏曰此一节论丧祭为主之事虞与卒哭在寝故其夫或子则得主之祔是祔于祖庙其事既重故舅主之妇之所祔者则舅之母也士丧无主不敢使大夫兼摄为主士卑故也宗子为士而无主后可使大夫摄主之也主人未除丧者谓在国主人之丧服未除有兄弟自他国至谓五属之亲从逺归奔者也免必有时若葬后唯君来吊虽非时亦免崇敬欲新其事故也若兄弟非时而奔则主人不须免也
  山隂陆氏曰若应大夫丧虽无大夫士不得摄
  陈器之道多陈之而省纳之可也省陈之而尽纳之可也
  郑氏曰多陈之谓賔客之就器也以多为荣省陈之谓主人之明器也以节为礼
  孔氏曰此一节论以明器送葬之事郑注就器者既夕礼注云就犹善也以其可用也赠无常惟玩好所有总而言之亦曰明器故宰夫云凡吊与其币器注云器所致明器也多陈列之以为荣省少纳之有常数故也若主人所作明器依礼有限故省陈之而尽纳于圹檀弓云竹不成用瓦不成沬之属是也严陵方氏曰就器亦明器也以賔客就丧家陈之因谓之就器既夕礼曰若就器则坐奠于陈
  山隂陆氏曰陈器之道如其陈之数而纳之正也即虽多陈之少纳之省陈之尽纳之礼亦不禁是谓之可
  奔兄弟之丧先之墓而后之家为位而哭所知之丧则哭于宫而后之墓
  郑氏曰兄弟先之墓骨肉之亲不由主人也宫故殡宫也
  孔氏曰此一节论奔兄弟之丧兄弟之丧骨肉自然相亲不由主人故先往之墓若所知由主人乃致哀戚故先哭于宫也
  父不为众子次于外
  郑氏曰于庶子略自若居寝
  孔氏曰众子庶子次谓中门外次也父不为庶子处门外为次长子则次于外为丧次也
  与诸侯为兄弟者服斩
  郑氏曰谓卿大夫以下也与尊者为亲不敢以轻服服之言诸侯者明虽在异国犹来为三年也
  孔氏曰郑恐彼此俱诸侯为之服斩故注云谓卿大夫以下若俱为诸侯则各依本服经不云与君为兄弟而言与诸侯为兄弟故知容在异国也然既在异国得为旧君服斩者以曽在本国作卿大夫今来他国未仕故得服斩也
  熊氏曰诸侯死凡与诸侯有五属之亲者皆服斩以诸侯体尊不可以本亲轻服服之也
  严陵方氏曰兄弟朞丧尔而与之服斩衰者以其为君而有父道故也
  山隂陆氏曰礼臣为君斩衰虽兄弟不得以其属通如是而后君臣之分严故朞之丧达乎大夫丧服传曰始封之君不臣诸父昆弟此与诸侯为兄弟者也虽如此犹服斩所臣兄弟可知兄弟如此诸父可知
  下殇小功带澡麻不絶本诎而反以报之
  郑氏曰报犹合也下殇小功本齐衰之亲其绖带澡率治麻为之带不絶其本屈而上至要中合而纠之明亲重也凡殇散带垂
  孔氏曰谓本朞亲在下殇降在小功者服澡麻为绖带而断麻根本示轻故也今若下殇在小功者则但首绖无根而要带犹有根示其重故也故谓带澡麻不絶本谓不断本也凡殇不纠要垂皆散其带而此下殇则屈所散麻上至于要故云屈而反也屈向上然后中分麻为两股合而纠之以垂向下故云报也郑注澡率治麻谓戛率其麻使洁白也凡殇谓成人大功以下之殇其殇既轻唯散麻带垂而下不屈而上紏之异于下殇小功故也
  严陵方氏曰凡殇之带则散而垂今则不絶其本根而为之亦既粗矣又诎而反以报之不使之垂者明其亲本重而与凡殇异也
  山隂陆氏曰以本齐衰之亲降在小功故视大功以报之
  妇祔于祖姑祖姑有三人则祔于亲者其妻为大夫而卒而后其夫不为大夫而祔于其妻则不易牲妻卒而后夫为大夫而祔于其妻则以大夫牲
  郑氏曰祖姑三人谓舅之母死而又有继母二人也亲者谓舅所生不易牲以士牲也此谓始来仕无庙者无庙者不祔宗子去国乃以庙从
  孔氏曰此一节明妇人祔祭之事妇祔祖姑则祔于舅之所生者也其妻为大夫而卒者谓夫为大夫时而妻死者也而后其夫不为大夫者谓妻死后夫或黜退不复为大夫而死也夫既不为大夫死若祔祭此妻但依夫今所得用之牲不得易用昔大夫时牲也妻死后夫乃得为大夫今既祔祭其妻则用大夫牲妻从夫之礼故也死当祔于祖今夫死祔于其妻故郑知是无庙者宗子以庙从则祔于祖矣
  横渠张氏曰祔祔祭极至理而论只合祔一人夫妇之道当其初昬未尝约再配是夫只合一娶妇只合一嫁今妇人夫死而不可再嫁如天地之大义夫岂得而再娶然以重者计之养亲承家祭祀继续不可无也故有再娶之理然其葬其祔虽为同穴同筵几然譬之人情一室中岂容二妻以义断之须祔以首娶继室别为一所可也
  新安朱氏曰程氏祭仪谓凡配止用正妻一人或奉祀之人是再娶所生即以所生配谓凡配止用正妻一人是也若再娶者无子或祔祭别位亦可也若奉祀者是再娶之子乃许用所生配而正妻无子遂不得配祭可乎程先生此説恐误唐防要中有论凡是适母无先后皆当并祔合祭与古者诸侯之礼不同又曰夫妇之义如干大坤至自有差等故方其生存夫得有妻有妾而妾之所天不容有二况于死而配祔又非生存之比横渠之説似亦推之有太过也只合从唐人所议为允况又有前妻无子后妻有子之碍其将有所杌而不安者唯葬则今人夫妇未必皆合葬继室别营兆域宜亦可矣
  长乐黄氏曰案丧服小记云妇祔于祖姑祖姑有三人则祔于亲者祖姑有三人皆得祔于庙则其中必有再娶者则再娶之妻自可祔庙程子张子特考之不详耳朱先生所辨正合礼经也
  严陵方氏曰妇人以从人为事故贵贱从夫而不在己也
  山隂陆氏曰夫为大夫而曰其妻为大夫妇人从夫之爵故也祔于其妻即是祔于其祖盖妻未有不祔于祖姑者也郑氏谓此为始来仕无庙者误矣金华应氏曰经据妻之生死同夫荣辱而立文注以祔于其妻则为始仕而未有庙亦未必然且以妻言之正使新徙他国而为大夫亦必有庙既不立祖庙岂敢为妻立庙乎
  为父后者为出母无服无服也者丧者不祭故也郑氏曰适子正体于上当祭祀也
  金华应氏曰祭吉礼也丧凶事也凶服不可以行吉礼子无絶母之理而为父后则有祭祀之责以宗庙为重故宁夺母慈而不敢废祖父之祀然出妇既得罪于宗庙则其为服亦无望于前夫之家其有故而它适者必有受我而为之服矣
  妇人不为主而杖者姑在为夫杖母为长子削杖女子子在室为父母其主丧者不杖则子一人杖
  郑氏曰姑在为夫杖姑不厌妇也母为长子削杖嫌服男子当杖竹也母为长子服不可以重于子为己也女子子在室亦童子也无男昆弟使同姓为摄主不杖则子一人杖谓长女也许嫁及二十而笄笄为成人正杖也
  孔氏曰此一节论妇人应杖之节姑在为夫杖郑义唯谓出嫁妇人若成人妇人在家为父母虽不为主亦杖若在夫家唯为主乃杖故为夫与长子虽不为主亦杖若余非为主则不为杖但夫是移天之重妇虽不为主而杖而云姑在者舅主适妇丧则厌适子使不杖今有姑主子丧恐姑为主则亦厌妇故明之也案丧服杖云妇人何以不杖示不能病也郑谓为童子妇人不能为父母杖也今由主丧者不杖则此童女一人杖若主丧者杖则此童女不杖童女未嫁而郑称妇人者以其有适人之端也
  严陵方氏曰削杖桐也杖桐非所以服男子然母为长子则杖之者以其所以服我者而报之也
  山隂陆氏曰妇人不杖为主而杖犹童子当室杖也今虽不为主为夫杖为长子杖异于童子亦其情至且能病也曲礼曰士曰妇人虽曰妇人为夫为长子杖在可以勉之域也若庶人非男子盖不杖矣虽男子后世犹有以杖闗毂而踝轮者则先王不责妇人可知也
  缌小功虞卒哭则免既而不报虞则虽主人皆冠及虞则皆免为兄弟既除丧己及其葬也反服其服报虞卒哭则免如不报虞则除之逺葬者比反哭者皆冠及郊而后免反哭
  郑氏曰缌小功虞卒哭棺柩已藏嫌恩轻可以不免也言则免者则既殡先启之间虽有事不免不报虞谓有故不得疾虞虽主人皆冠不可久无饰也皆免自主人至缌麻也为兄弟不报虞则除之谓小功以下也逺葬墓在四郊之外
  孔氏曰自此至皆免一节论著免之节缌小功之丧棺柩在时则当着免今至虞卒哭之时棺柩虽藏已久郑注既殡先啓之间虽有事不免者明未虞之前则不免也虞前有葬葬是丧之大事棺柩既啓着免可知嫌虞与卒哭棺柩既掩不复着免故特明之也葬在逺处郊野之外不可无饰故葬讫欲反哭之时皆着冠至郊而后去冠着免反哭于庙
  山隂陆氏曰既葬而不报虞则虽主人皆冠此言过期而葬也盖亦报知然者以亦报虞知之也盖礼如期而葬如期则虞故曰葬日虞弗忍一日离也不及时而葬渴葬也过时而葬慢葬也故礼使后其虞以责子道先王之所以必其时也防葬着葬已而去即欲防虞报而后知之言虽主人皆冠嫌不冠也及虞则皆免据此报葬虞自有日但礼文残阙其逺近之期不得而知也报虞卒哭则免据此报虞则赴卒哭即不报虞虽卒哭不赴也此言逺者视从反哭者皆冠既及郊而后免反哭反哭逺葬者也
  君吊虽不当免时也主人必免不散麻虽异国之君免也亲者皆免
  郑氏曰不散麻者自若绞垂为人君变贬于大敛之前既啓之后也亲者大功以上也异国之君免或为吊
  孔氏曰凡大敛之前着免大功以上散麻大敛以后着冠不散麻纠其垂也至将葬啓殡之后已葬之前亦免大功以上亦散麻若君吊虽不当免时必为之着免不散麻带贬于大敛之前及既啓之后也若他国君来与己国君同主人为之着免大功以上亲者皆从主人之免敬异国君也己君来吊亲者亦免可知
  除殇之丧者其祭也必除成丧者其祭也朝服缟冠郑氏曰殇无变文不缛冠端黄裳而祭不朝服未纯吉也于成人为释之服成丧成人之丧也缟冠未纯吉祭服也既祥祭乃素缟麻衣
  孔氏曰此一节明除殇及成人之丧除殇之丧谓除长殇中殇下殇之丧其除丧祭服必冠端黄裳异于成人也郑注无变无虞卒哭及练之变服也成人丧服初除着朝服祭始从端今除殇之丧即服是文不缛也大夫朝服而祭朝服者冠缁衣素裳是纯吉之祭服也今除成丧用缟冠是未纯吉山隂陆氏曰言心则裳亦可知郑氏谓端黄裳盖非是据齐之以也以隂幽思也齐而养
  奔父之丧括髪于堂上袒降踊袭绖于东方奔母之丧不括髪袒于堂上降踊袭免于东方绖即位成踊出门哭止三日而五哭三袒
  郑氏曰凡奔丧谓道逺已殡乃来也为母不括髪以至成服一而已贬于父也即位以下于父母同也三日五哭者始至讫夕反位哭乃出就次一哭也与明日又明日之朝夕而五哭三袒者始至袒与明日又明日之朝而三也
  孔氏曰此一节论奔丧之法括发于堂上殡宫堂上也不笄纚者奔丧异于初死也袒谓堂上去衣降堂阼阶东而踊为踊故袒既毕袭谓揜所袒之衣带绖于东序东奔母之丧初时括髪至又哭以后至成服不括髪袒于堂上降踊与父同父则括发而加绖母则不括髪而加免此是异于父也着免加绖已后即位于阼阶之东而更踊故云成踊其即位成踊父母同于此之时賔来吊者则拜之奔丧礼所谓反位拜賔成踊是也出殡宫之门就于庐故哭者止初死在家之时哭踊无节今闻丧已久奔丧礼杀故三日五哭异于家也此谓已殡而来若未殡而来与在家同不得减杀也
  山隂陆氏曰上言绖于东方免于东方绖首绖也今此言绖为要绖尔
  适妇不为舅后者则姑为之小功
  郑氏曰谓夫有废疾他故若死而无子不受重者小功庶妇之服也凡父母于子舅姑于妇将不传重于适及将所传重者非适服之皆如众子庶妇也孔氏曰适子之妇不为舅后者则姑之服庶妇小功而已适妇宜大功庶妇故小功也郑云将不传重于适者如废疾他故死而无子之属是也云及将所传重非适者为无适子以庶子传重及养他子为后者也
  山隂陆氏曰着为舅后者姑为之大功非情有厚薄以传重也







  礼记集説卷八十三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説卷八十四    宋 卫湜 撰
  大传第十六
  孔氏曰案郑目録云名曰大传者以其记祖宗人亲之大义此于别録属通论
  长乐陈氏曰禘者祭之大者也追王者孝之大者也名者人治之大者也人道者礼义之大者也是篇言人道者三则其所谓祭祀追王服术宗族之类莫非人道而已岂非所谓传之大者哉故命曰大
  礼不王不禘王者禘其祖之所自出以其祖配之诸侯及其太祖大夫士有大事省于其君干祫及其髙祖郑氏曰凡大祭曰禘自由也大祭其先祖所由生谓郊祀天也王者之先祖皆感太防五帝之精以生苍则灵威仰赤则赤熛怒黄则含枢纽白则白招拒黒则汁光纪皆用正嵗之正月郊祭之盖特尊焉孝经曰郊祀后稷以配天配灵威仰也宗祀文王于明堂以配上帝泛配五帝也太祖诸侯受封君也大事宼戎之事也省善也善于其君谓免于大难也干犹空也空祫谓无庙祫祭之于坛墠
  孔氏曰此一节论王及诸侯大夫士祭先祖之义禘谓郊祭天也郊天之祭唯王者得行案师説引河图云庆都感赤龙而生尧又云尧赤精舜黄禹白汤黒文王苍又元命包云夏白帝之子殷黒帝之子周苍帝之子是王者皆感太微五帝之精而生也灵威仰至汁光纪皆春秋纬文耀钩文案易纬干凿度云三王之郊一用夏正是正嵗之正月也就五帝之中特祭所感生之帝是特尊焉注引孝经证禘其祖之所自出以其祖配之又引宗祀配上帝证文王不特配感生之帝而泛配五帝矣此文具于小记于彼释之诸侯非王不得郊天配祖于庙及祭太祖耳大夫士有勲劳大事为君所善者则君许其祫祭至于髙祖但无始祖庙虽得行祫唯至于髙祖并在于坛空而祫之故云空祫及其髙祖也然此对诸侯为言言支庶为大夫士者耳若适为大夫亦有太祖故王制云大夫三庙一昭一穆与太祖之庙而三是也
  赵氏曰不王不禘明诸侯不得有也所自出谓所系之帝诸侯存五庙唯太庙百世不及其太祖言及者逺祀之所及也不言禘者不王不禘无所疑也不言祫者四时皆祭故不言祫也有省谓有功往见省记者也干者逆上之意言逆上及髙祖也据此体相连皆説宗庙之事不得谓之祭天祭法载虞夏殷周禘礼所谓禘其祖之所自出盖禘郊祖宗并叙永世追祀而不废絶者也禘者帝王立始祖之庙犹谓未尽其追逺尊先之义故又推寻始祖所出之帝而追祀之以其祖配之者谓于始祖庙祭之便以始祖配祭也此祭不兼羣庙之主为其防逺而不敢防狎故也其年数或每年或数年未可知也郑注祭法云禘谓配祭昊天上帝于圜丘也盖见祭法所说文在郊上谓为郊之最大者故为此说耳祭法所论禘祖郊宗者谓六庙之外永世不絶者有四种耳非闗祭祀也禘之所及最逺故先言之耳岂闗圜丘哉若实圜丘五经之中何得无一字説出又云祖之所自出谓感生帝灵威仰也此何妖妄之甚此文出自防纬始于汉哀平间伪书也故桓谭贾逵蔡邕王肃之徒疾之如而郑通之于五经其为诬蠧甚矣横渠张氏曰禘其祖之所自出始受姓者也以其祖配之以始祖配也文武必以后稷后世必以文王配所出之祖无庙于太祖之庙禘之而已万物本乎天人本乎祖故以所出之祖配天地周之后稷生于姜嫄姜嫄已上更推不去也文武之功起于后稷故推以配天复以后稷严父莫大于配天宗祀文王于明堂以配上帝上帝即天也聚天之神而言之则谓之上帝此武王祀文王推父以配上帝配上帝须以父也曰昔者周公郊祀后稷以配天宗祀文王以配上帝不曰武王者以周之礼乐尽出周公制作故以其作礼乐者言之犹言鲁之郊禘非礼周公其衰是周公之法壊也若是成王祭上帝则须配以武王配天之祖则不易虽百世惟以后稷配上帝则以父若宣王配上帝则须以厉王虽圣如尧舜不可以为父虽恶如幽厉不害其为所生也故祭法言有虞氏宗尧非也如此则须是尧舜之子茍非其子虽舜受以天下之重不可谓之父也如此则是尧养舜以为养子禅逊之事蔑然矣以始祖配天须在冬至冬至一阳始生万物之始祭用圆丘器用陶匏藁秸服大裘而祭宗祀九月万物之成父者我之所自生帝者万物之祖故推以为配而祭于明堂其实与帝一也本朝以太祖配圆丘以祢配于明堂自介甫定议方正先此祭五帝又祭昊天上帝并配者六位自介甫议惟祭昊天上帝以祢配之太祖而上有僖顺翼宣先尝以僖祧之矣介甫议以为不当祧顺以下祧之可也何者本朝惟僖祖为始已上不可得而推也或难以僖祖无功业当祧以是言之则英雄以得天下自己力为之并不与祖徳物岂有无本而生者今日天下基本盖原于此安得谓无功业故朝廷复立僖祖庙为得礼介甫所见终是髙于世俗之儒但孝经之文有可疑处周公祭祀当推成王为主人则当推武王配上帝不当言文王以为配若文王配则周公自当祭祀矣纯父以祭地于圆丘愈于不祭不知祭父于稠人广众中堂之上则可祭母则不来享要之一是父道一是母道一在圆丘一在方泽一于冬一于夏自是资始与资生之道甚异感生帝之説不可用新安朱氏曰禘之意最深长如祖考与自家身心未相辽絶祭祀之理亦自易理防至如郊天祀地犹有天地之显然者不敢不尽其心至祭其始祖己自大段阔逺难尽其感格之道今又推其始祖之所自出而祀之茍非察理之精微诚意之极至安能与于此哉 又曰室中西南隅乃主位室中西牖东户若宣圣庙室则先圣当东向先师南向如周人禘喾郊稷喾东向稷南向今朝廷宗庙之礼情文都相悖古者主位东向配位南向故拜即望西今既一列皆南向到拜时亦却望西
  长乐陈氏曰祀先之礼自祢而祖自祖而推之以及始祖其礼已备矣而禘之祭又推始祖之所自出而以其始祖配之也夫报本追逺而至于及其始祖之所自出是其用意甚厚而非浅近之思也然此岂私意常情之所可及哉根于天性之自然者谓之仁形于人心之至爱者谓之孝真一无妄者谓之诚主一无适者谓之敬仁孝诚敬凡为祭者皆然交于神明者愈逺则其心愈笃报本追逺之深则非仁孝诚敬之至者莫能行也此或问禘之说夫子以不知答之谓知其説者之于天下如示诸掌盖以报本追逺之深而尽其仁孝诚敬之至积其念虑精神之极一至于此则即此心而充之事物之理何所不明吾心之诚何所不格其于治天下之道岂不甚明而甚易哉金华应氏曰此章所论宗庙之祭隆杀逺近尔于祀天乎何与而孔氏引为祭感生帝大司乐冬至圜丘一章与禘祭絶不相闗而注称圜丘为禘祭法禘祖宗三条分明说宗庙之祭惟郊一条谓郊祀以祖配天尔而注皆指为祀天同归于误其病安在盖读祭法不熟而失之也夫祭法歴叙四代禘郊祖宗之礼禘文皆在郊上盖谓郊止于稷而禘上及乎喾禘之所及者最逺故先言之耳郑氏不察谓禘又郊之大者于是以祭法之禘为祀天圜丘以喾配之以大传之禘为正月祀感生帝于南郊以稷配之且祭法之禘与大传之禘其义则一皆言禘其祖之所自出也郑氏强析而为祀天两意遂分圜丘与郊为两处昊天上帝与感生帝为两祀喾配天与稷配天为两事随意穿凿展转支蔓何其谬耶又以祀五帝五神于明堂而配以文武谓之祖宗夫孝经宗祀文王以配上帝此严父之义抗五神于五帝之列而以文武并配于理自不通矣况祖宗乃二庙不毁之名于配食明堂何关焉又推此説以释他经者不一而止防家从而和之凡燔柴升烟乐舞酒齐之类皆分昊天与感生帝为两等循至隋唐之际昊天与感生帝二祀常并行而不废杜佑通典惑于大传之注亦以感生帝与昊天上帝并列而为二是又读大传本文不熟而失之也明堂袭郑氏祖宗之义而以二帝配侑或三帝并配者盖有之矣幸而王肃诸儒力争之于前赵伯循与近代大儒辨正之于后大义明白炳如日星而周公制作之意可以复见不然则终于晦蚀而不明矣可胜叹哉
  长乐刘氏曰礼不王不禘者谓大禘于庙非祭天地生民之序曰生民尊祖也后稷生于姜嫄文武之功起于后稷故推以配天焉者此周人所以郊稷而思文之颂奏焉姜嫄帝喾之元妃也姜嫄之庙在鲁则曰閟宫焉帝喾有庙于周必矣然则后稷之神灵岐嶷出自帝喾文王既受天命以王天下尊其祖后稷以配天矣又推其祖之所自出者帝喾也庙而祀之五年而大禘则自七庙而上至于帝喾之毁主皆用昭穆之礼合食于帝喾之庙乃尊其受命者文王为祖以配之此之谓王者禘其祖之所自出以其祖配之也郑氏引纬书以为禘祭太微五精帝事非经据圣人之意不如是也证以下文其理焕然矣诸侯降于天子禘之礼得行于其君庙五年以禘则自其始封之祖以不毁庙之主皆与其五庙之主序为昭穆以合食故曰及其太祖也若王者大禘则非止及其太祖而已也又推其太祖所自出者叙其昭穆以祭之焉大夫士又降于诸侯也然其有大事勲劳补于国政省录于其君而宠贲之以礼乐则干祫及其髙祖大夫三庙而已髙祖以下合食于坛墠空地之上故曰干祫及其髙祖也由此推而上之则天子之大禘也有庙明矣
  严陵方氏曰仪礼曰禽兽知母而不知父野人曰父母何算焉都邑之士则知尊祢矣大夫及学士则知尊祖矣诸侯及其太祖天子及其始祖之所出禘则及其始祖之所自出矣故礼不王不禘盖徳愈隆而孝愈广位愈尊而祭愈逺故也此禘也或谓之间祀或谓之追享或谓之大祭或谓之四献祼何也以其非四时之常祀故谓之间祀以其及祖之所自出故谓之追享以其比常祭为特大焉故谓之大祭以其犹是生之有享焉故谓之四献祼名虽不同至于所及为适当焉则一而已此所以通谓之禘也且禘之为言递也月祭及其亲庙而不及祧庙特祭及其祧庙而不及毁庙三年之祫及其毁庙之祖而不及祖之所出至于五年之禘然后及其祖之所自出者焉及其祖之所自出则所及可谓递矣此其所以谓之禘也以其祖配之则以之配食也祭毕有配食犹燕之有酬献亦相侑之意也非特禘为然虽郊亦然孝经所谓郊祀后稷以配天是也非特郊为然虽宗亦然孝经所谓宗祀文王于明堂以配上帝是也大禘必有配者事死如事生也郊必有配者事天如事亲也宗必有配者事亡如事存也以成王之时言之文王则祖考之祖也后稷则始封之祖也帝喾则所自出之祖也诸侯及其太祖即王制所谓二昭二穆与太祖之庙而五是也有大事省于其君诗序所谓有功而见知是矣祫谓毁庙之主合食于祖庙也大夫止于三庙士止于二庙一庙则庙祭固不及髙祖必待祫然后及之故曰干祫及其髙祖祫人君所行之祭也非人臣之常礼也特人君非常之赐而已建安真氏曰祭祀之礼逺及于始祖之自出毋乃太逺乎盖万物本乎天人本乎祖我之有此身出于父母也父母又出于祖祖又出于始祖始祖又出于厥初得姓受氏之祖虽年代悠逺如自根而榦自榦而枝其本则一而已矣故必推始祖之所自出而祭之则报本反始之义无不尽矣若非仁孝诚敬之极至岂有知此礼而行之乎盖凡人于世之近者如考妣如祖考妣则意其精神未散或常逮事而记其声容必起哀敬之心而不敢忽若世之逺者相去已久精神之存与否不可得而知又素不识其声容则有易忽之意故禘礼非极其仁孝极其诚敬者不能知其理不能行其事盖惟仁孝之深者能知此身之所自来惟诚敬之至者能知我之精神即祖考之精神至难知者鬼神之理茍能知此理矣则其他事物之理何难知之有茍能感格矣则推而格天地者亦此诚而已
  江陵项氏曰禘其祖之所自出必以其祖配之者以其无名字不知其谁何也无名字者必以有名者配之犹祭天地者必以人帝配之使有依也
  石林叶氏曰大事大功也省察也干上达也古者诸侯有祫而无禘大夫有时祭而无祫禘天子之事也祫诸侯之事也大夫既不得祫然有大功见察于天子则视诸侯上达而祫其毁主以类推之诸侯有功见察于天子则得视天子上达而禘其始祖亦体之所通欤
  新安王氏曰记大传者首言礼一字明所记者礼之旧典非汉儒臆説也郑康成以来皆言不王不禘明诸侯不得禘非也不王之王与王者之王其义不同不王之王谓终王也王者之王谓天子也国语曰荒服终王韦昭曰终谓世终刘歆曰大禘则终王顔师古曰每一王终新王即位乃来助祭此不王不禘之旨也杜预云三年祭毕致新神主于庙庙之逺主当乃大祭于大庙以审谛昭穆谓之禘禘与祫不同祫则大祖东向毁庙及羣庙之主昭南向穆北向合食于太祖之庙禘则祖之所自出者东向而以祖配食昭穆各以其次故禘为大祫次之如周人之祀后稷祖庙帝喾祖之所自出也故祫则后稷东向禘则帝喾东向后稷配之
  诸家解见王制天子犆礿章
  牧之野武王之大事也既事而退柴于上帝祈于社设奠于牧室遂率天下诸侯执豆笾逡奔走追王大王亶父王季歴文王昌不以卑临尊也
  郑氏曰柴祈奠告天地及先祖也先祖者行主也牧室牧野之室也古者郊闗皆有馆焉逡疾也疾奔走言劝事周颂曰逡奔走在庙不以卑临尊不用诸侯之号临天子也文王称王早矣于殷犹为诸侯于是着焉
  孔氏曰此一节论武王伐纣率诸侯以祭祖庙追王太王王季上尊祖祢之事与前相接也牧野之战是武王之大事也既战而退燔柴以告天陈祭以告社奠祭于牧野之馆室以告行主遂领天下诸侯执豆笾疾奔走在庙祭先祖此时乃追王太王名亶父者又追王王季歴及文王昌等为王所以然者不以诸侯之卑号临天子之尊也案曽子问曰古者师行必以庙主行故甘誓云用命赏于祖此武王所载行主案周本纪云载文王木主以其成文王之业也遗人云凡国野十里有庐三十里有宿五十里有市道路尚然明郊闗亦有馆舍也中庸云周公追王太王王季者谓以王礼改葬耳不改葬文王者先以王礼葬故也此太王王季追王者王迹所由兴故也若非王迹所由兴不必追王故小记云父为士子为天子诸侯祭以天子诸侯其尸服以士服是也文王生虽称王号称犹未定武王追王乃定尔
  横渠张氏曰文王之志固欲成太王王季之业武王周公成其志故追王之宗庙之中序昭穆辨贵贱辨贤逮贱序齿义之大者也践文王之位行文王之礼奏文王之乐敬文王之尊爱文王之亲如文王之生存所以为达孝
  长乐陈氏曰武王之出师受命文考类于上帝宜于土所以告其伐也既事而退柴于上帝祈于社设奠于牧室所以告其成也出师而告其伐既事而告其成以明所以伐者天与神之命以其所以成者天与神之功而已率诸侯执豆笾逡奔走者书所谓丁未祀于周庙是也不以卑临尊者小记所谓父为士子为天子诸侯则祭以天子诸侯之意也 又曰大言柴于上帝祈于社设奠于牧室遂率诸侯执豆笾逡奔走书武成云王来自商至于丰丁未祀于周庙甸侯衞骏奔走执豆笾越三日庚戌柴望大告武成大言武王追王太王王季文王中庸言周公成文武之徳追王太王王季然则或先柴祈然后率诸侯以享庙或先率诸侯以享庙然后柴望或言追王在武王或言追王在周公何也盖既事而退柴帝祈社商郊之祭也故在享帝之前柴望大告武成丰邑之祭也故在享庙之后文武有追王之志周公行追王之事则文王有其志而承以武王武王有其志而佐以周公也司马言文王有正朔追尊太王王季妄矣书曰至于商郊牧野诗曰矢于牧野维予侯兴又曰敦商之旅于牧之野周语曰武王以黄钟之下宫有戒于牧野牧野武王克纣之地也牧室牧野之室也礼曰师行必载主示必有尊书曰用命赏于祖不用命戮于社则设奠于牧室者尊行主也行主庙之主也郑康成以行主为先祖其説是矣周本纪称武王载文王木主以行果载以行则文王之庙虚主矣为假主以行则文王之庙二主矣马之説得非惑于文考受命之説乎礼防不诔长贱不诔贵孤子虽贵不作父諡王后归于京师犹称季姜尊不加父母也子尊不加父母而武王追王太王王季文王不以卑临尊者以王迹所兴故也书曰太王肈基王迹王季其勤王家诗曰实维太王实始翦商又曰惟此王季因心则友则友其兄则笃其庆则文王所以三分天下有其二者其始乃自太王王季也武王所以得天下其成乃自文王也诗曰周虽旧其命维新又曰文王受命有此武功书曰九年大统未集又曰集大命于厥躬记称武王曰君王其终抚诸春秋书王正月公羊曰王者孰谓谓文王也观此则宜若文王既受天命作周改元称王矣而记谓武王周公追王之何也盖于是时天下之狱讼者不之纣而之文王讴歌者不讴歌纣而讴歌文王则虞芮质成之后天固已命之矣然作周而未成有所统而未集不幸九年而终至此武王周公所以正其名而追之也观祖伊称文王以西伯武王称文王以文考则文王未尝称王可知也
  严陵方氏曰尔雅言邑外曰郊郊外曰牧牧外曰野书言王朝至于殷郊牧野此又言牧之野则武王之事乃在于殷邑之外而己国之大事在祀与戎故曰牧之野武王之大事也柴者升其气祈者求以事奠者荐以物天下诸侯执豆笾逡奔走则各以其职来祭故也执豆笾以见四时之和气逡奔走以见四表之欢心所谓古公也季歴也西伯也皆当时之所称也大王也王季也文王也乃后来之所追也且祖祢为侯子孙为王则是以卑临尊也故追王之者不敢以子孙之卑而临祖祢之尊故曰不以卑临尊也棫朴文王之诗而曰勉勉我王则当时固己王矣今又追王何也盖当时则以王道称之而已后世则以王爵追之也
  李氏曰天言及于上帝则地必及于大示矣地言及于社则天必及于日月矣上帝言柴则大示固瘗矣而于社言祈者盖先王之用兵也以民而所重者以食故于既事而退则祈于社此武王所以能绥万而屡丰年也设奠馈食之始享至于馈食则接祭故设奠于牧室书武成曰王自殷至于丰丁未祀于周庙甸侯衞骏奔走执豆笾越三日庚戌柴望大告武成于牧野则于地示举社于丰则于地示举山川者盖社之利民所恃以为养而山川国之所恃以为险固者也先王方其既事而退以民为重故言社而不及于山川方其武成则以保国为难故言望而不及社与人之安忘危危忘安者异矣其于牧野则先言柴于上帝祈于社而后设奠于牧室于丰则先告于周庙而后柴望者盖祀于牧野则天地以尊至于丰则以告庙为始此祭祀之序也夫周之业固建启土于后稷而实始翦商于太王王季则始受禄而奄有四方王此大邦矣文王则受命作周矣于武王则既事矣集大统而已是以其追王者止于太王王季文王记者以为不以卑临尊则误矣不及于后稷者固己追王于文王之时欤是礼也岂特周哉殷颂王桓拨王契也则追王之礼殷固具矣
  东莱吕氏曰谓不以卑临尊此出于后来汉儒之説无疑而非追王之本意也仪礼丧服传曰父至尊也天子至尊也君至尊也则父与天子人君其尊等耳太王与文王乃武王之祖父其尊孰大于是曷为待追王而后尊哉然则追王者何意尝考之武成曰大王肈基王迹王季其勤王家我文考文王克成厥勲诞膺天命盖三王皆肈基之主所以王之也眉山孙氏【佖】曰观大传此书似与武成所记略同然祈社自是往伐之时不在既事之日燔柴自是至丰之后不在于牧之野诸侯骏奔走执豆笾自是祀周庙之礼非设奠于牧室三者之祭皆失其实惟追王三后当在入商未还之时耳不知汉儒窃见古文武成舛误之经而为是言耶抑自记其所闻而谬妄失实有违于经也书序曰武王伐殷往伐归兽识其政事作武成此篇经文当有条理而孟子所见杂乱如此礼记所述谬妄如此昔人谓六籍经几秦非虚语也
  上治祖祢尊尊也下治子孙亲亲也旁治昆弟合族以食序以昭缪别之以礼义人道竭矣
  郑氏曰治犹正也缪读为穆声之误也竭尽也孔氏曰此一节论武王伐纣之后外治亲属合族之礼叙昭穆之事上正祖祢是尊其尊下正子孙是亲其亲上主尊敬故云尊尊下主恩爱故云亲亲旁正昆弟逾逺防也旁治昆弟之时合防族人以食之礼又次序族人以昭穆之事也上治祖祢下治子孙旁治昆弟此三事皆分别之以礼义使人义之道理竭尽于此矣
  长乐陈氏曰自仁率亲等而上之至于祖名曰轻自义率祖顺而下之至于祢名曰重天子月祭止于武庙享尝及于二祧祷及于坛墠此上治祖祢尊之也诸侯冢子生祭以大牢庶子皆以少牢冢子未食而见庶子已食而见为长子三年庶子期为嫡孙期庶孙大功此下治子孙亲之也兄弟期从兄弟大功族兄弟小功此旁治昆弟也周礼大宗伯曰以饮食之礼亲兄弟宗族记曰繋之以姓而不别缀之以食而弗殊则饮食者人情之合欢者也观文王燕兄弟而棠棣之美作幽王不能宴乐同姓而頍弁之刺兴则合族以食礼之大者也礼曰君与族人燕则膳宰为主人又曰族食世降一等诗曰厌厌夜饮在宗载考国语曰亲戚享燕有殽蒸又曰歳饫不倦时宴不滛则族食之礼合之以时等之以世掌之以膳夫其荐也以殽蒸其饮也或以夜不特如此而已序以昭穆别以礼义则尊者安于为尊卑者安于为卑然后孝慈友恭油然生于其间人道不竭于此矣盖合族以食恩也序其昭穆别之以礼义所以节恩者也无恩则离恩而无以节之则乱先王之于宗族使不至于离且乱无他尽人道以治之而已
  严陵方氏曰上治祖祢固所以尊尊然治之以法则尊尊不能无等经曰自仁率亲等而上之至于祖名曰轻是也下治子孙固所以亲亲然治之以法则亲亲不能无杀经曰五世袒免杀同姓是也旁治昆弟固所以合族然治之以法则合族不能无降经曰族食世降一等是也序以昭穆谓三者皆为先后之序若小宗伯所谓辨庙祧之昭穆盖序祖祢之昭穆也鲁语言昭等胄之亲踈盖序子孙之昭穆也祭统言昭与昭齿穆与穆齿盖序昆弟之昭穆也别以义礼谓逺近之别也上曰祖曰祢下曰子曰孙旁曰昆曰弟此之谓别之以礼尊尊有等亲亲有杀合族有降此之谓别之以义若是则人道岂复有余蕴哉故曰竭尽矣
  马氏曰上治祖祢所以尊之也下治子孙所以亲之也至于旁治昆弟盖睦友之道而不言之者文之略也上治祖祢则上有所杀下治子孙则下有所杀旁治昆弟则旁有所杀上杀下杀旁杀而亲毕矣故合族以食使之有所同而内外之意一序以昭穆别以礼义使之有所异而亲踈之义明如此则人道为尽于此矣
  庆源辅氏曰马氏之説似善合族不止为兄弟合族以食所以序昭穆而以礼义别其尊卑亲防也东莱吕氏曰上治祖祢下治子孙旁治昆弟此三句正是宗法大传一篇主説宗法盖尊祖然后能敬宗故此篇之首先説禘祭到此一节便説睦族治子弟之事治是整齐不必作正
  圣人南面而听天下所且先者五民不与焉一曰治亲二曰报功三曰举贤四曰使能五曰存爱五者一得于天下民无不足无不赡者五者一物纰缪民莫得其死圣人南面而治天下必自人道始矣
  郑氏曰且先言未遑余事也功功臣也存察也存爱察存仁爱者物犹事也纰缪犹错也五事得则民足一事失则民不得其死明政之难人道谓此五事孔氏曰此一节广明圣人受命以临天下有不可变革之事圣人即位所且欲先行者五事治亲即前三事三事若正则于家国皆正故急在前报功谓报其有功劳者使为诸侯之属是也举贤谓举用岩穴有贤徳之士使能谓有道艺亦禄之使各当其职存爱谓存察民下有仁爱之心者亦赏异之上五事一皆得行于天下民无有不足无有不赒赡者赡是优足之余莫得其死言无得以夀终也
  严陵方氏曰所先者五言未暇致其详也民不与焉非不以民为事茍能行此五者民亦从而治矣故后言民无不足无不赡者夫正之以善之谓治予其所施之谓报升之于位之谓举任之以职之谓使念之而不忘之谓存而爱则人之所不可忘者也君子仁民而爱物则存爱者主物言之也圣人治天下必自人道始盖以治亲为先故也始言听天下终言治天下者盖事之来也听其可否而后治之使正焉故言之序如此
  马氏曰夫治外者必自内始故先言之以治亲贤者去就在彼而我所不可得而制则举之能者去就在我而我之所可得而制则使之而已治亲报功举贤使能可谓有良法矣然而无仁心仁闻则徒法不能以自行故卒之以存爱
  山隂陆氏曰郑氏谓察存仁爱者盖啜羮于麛其持心不同古者求忠臣于孝子之门以此后世以善求事为精神以能讦人为风采刻薄之徒进而仁爱者不见察民始莫得其死矣无不足力也无不赡财也后变听言治听而后治之也听之以徳治之以道李氏曰夫古帝王之平章百姓必始于睦族治天下必自乎齐家故一曰治亲成大功而以民为主者圣人之所赉也故二曰报功贤者服休者也故三曰举贤能者服采者也故四曰使能爱者曰予好徳者也曰予好徳则锡之福故五曰存爱夫治亲则天下不遗其亲报功则天下不遗其力尊贤则乐于徳使能则劝于艺存爱则笃于仁治亲仁也报功义也尊贤使能知也存爱仁也仁者人道之终始也故曰必自人道始矣武成曰建官惟贤位事惟能重民五教惟食丧祭惇信明义崇徳报功垂拱而天下治建官惟贤所谓举贤也位事惟能所谓使能也重民五教则自治亲始也崇徳所谓存爱也报功则与此同也大传尊贤序于治亲之后武成建官言于五教之前者盖始乎治亲者治天下之常也待仁人有过于周亲者时隆杀之义也纰缪者被饰绵密之意有所被饰而不能周曰纰物有被饰而过实曰缪
  长乐陈氏曰汤有天下徳懋懋官功懋懋赏武王有天下崇徳而后报功周官八统进贤使能然后保庸先王于有功者非不报也特在进贤使能之后耳后世不然故晋文反国先赏从亡衞献及郊先赐从者汉髙就业先封诸将类皆急勲劳而缓贤能以报功继治亲以举贤使能后存爱岂汉儒之説欤
  庆源辅氏曰既已举贤使能则存爱不可如郑説仁而不谓之贤可乎五者无非为民而曰民不与焉何哉言未及于民事如劳来劝率赒给之类也亲亲存爱仁也举贤使能义也圣人之治天下仁义而已矣始曰亲亲终曰存爱则又以仁为本也仁体也义用也
  立权度量考文章改正朔易服色殊徽号异器械别衣服此其所得与民变革者也
  郑氏曰权称也度丈尺也量斗斛也文章礼法也服色车马也徽号旌旗之名也器械礼乐之器及甲兵也衣服吉凶之制也徽或作袆
  孔氏曰此广明损益之事权度量新制天下必宜造此物也考校也礼法谓夏殷周损益之礼正谓年始朔谓月初王者得政改故用新周子殷丑夏寅是改正也周夜半殷鸡鸣夏平旦是易朔也车马谓夏尚黒殷尚白周尚赤各随所尚之正色也殊别也徽号谓周大赤殷大白夏大麾各有别也周礼九旗是也器谓楬豆房俎礼乐之器械谓戎路革路兵甲之属别衣服者周吉服九章虞以十二章殷凶不厌贱周贵则降卑此诸事可变革与民为新者也
  长乐陈氏曰权度量者法制之所自出故先立之衣服者法制之所自成故后别之论语言为政之术则先之以谨权量而王制巡守之所观则终之以衣服皆此意也衣服言其制服色言其色而徽号者帝王之所称非所谓旌旗者也 又曰宜革而因物失其均宜因而革物失其则故得于天者可因而不可革则亲亲尊尊长长男女有别是也成于人者可革而不可因则立权度量考文章改正朔易服色殊徽号异器械别衣服是也立权度量所以示民信改正朔所以授民时考文章别衣服所以示民礼易服色殊徽号异器械所以便民用盖圣人立法因民而已民之所安圣人不强去民之所厌圣人不强存通其变使民不倦天下其有敝法哉周官司常辨九旗之物象其事象其名号大司马仲夏教茇舍辨号名之用诗曰织文鸟章左曰扬徽者公徒也郑氏曰徽旌旗之名盖用兵之法以旌旗待昼事以名号待夜事则徽号者徽织之号也许慎曰有盛曰械无曰器然器足以兼械械不足以兼器则械者戒备之具而已必曰有盛曰器非也
  严陵方氏曰铢两斤钧石谓之五权首言权则以规矩凖绳衡皆始于此故也权之轻重度之长短量之多少及其久也则不能无差故立以定之文章盖言礼乐法度久则不能无壊故考以成之正朔者天之所为则改之而已服色者人之所为故可易焉徽号者天子之美称也以道则称皇以徳则称帝以业则称王此之谓殊徽号若有虞氏之两敦夏后氏之四琏殷之六瑚周之八簋有虞氏之旂夏后氏之绥殷之大白周之大赤此之谓异器械虞夏殷周之养老或以深衣或以燕衣或以缟衣或以衣此之谓别衣服此七者治之法也法有变要在通之而不倦故曰此其所得与民变革者也
  庆源辅氏曰殊徽号陈氏方氏説为优器械则兼夫旌帜矣然厠于器械服色衣服之间则又似古説及陈氏后説是当考所得与民变革者则知圣人之治有所更易无非所以奉天命而顺民心固非私意所能也
  其不可得变革者则有矣亲亲也尊尊也长长也男女有别此其不可得与民变革者也
  郑氏曰四者人道之常
  严陵方氏曰或以三或以五或以九其数虽不同所以为亲亲之义则一也有祖有父有曽有髙其名虽不同所以为尊尊之义则一也四世而缌五世袒免防戚虽不同所以为长长之义则一也父则隆于母夫则隆于妇兄弟则隆于娣妹其位虽不同所以别男女之义则一也此四者治之道也道有常要在久之而不易故曰不可得与民变革也既曰变又曰革何也天下之理因之则有常革之则有变因革则存乎人变常则存乎事人与事常相须而已
  马氏曰自立权度量至于别衣服者礼之文也文则应时而造自亲亲至于男女有别者礼之本也本则理有不可易
  庆源辅氏曰亲亲仁也尊尊长长义也男女有别礼也知者知此者也信者信此者也其不可得而变革者经也
  同姓从宗合族属异姓主名治际防名著而男女有别郑氏曰合合之宗子之家序昭穆也异姓谓来嫁者也主于母与妇之名耳际防昏礼交际之防也着明也母妇之名不明则人伦乱也乱者若衞宣公楚平王为子取而自纳焉
  孔氏曰自此至可无慎乎一节论同姓从宗异姓主名男女有别之事同姓父族也从宗谓从大小宗也合聚族人亲防使昭为一行穆为一行同时食故曰合族属也异姓谓他姓之女来为己姓之妻夫为父行则主母名夫若子行则主妇名治正也际防所以主此母妇之名正昏姻交际防合之事若母妇之名著则男女尊卑异等各有分别不相滛乱郑注衞宣公生急子娶于齐而美公取之见桓十六年左传楚平王为太子建取秦女自纳之见昭十九年左传凡姓族异者所以别异人也天子赐姓赐氏诸侯但赐氏故八年左传云天子因生以赐姓胙之土而命之氏诸侯以字为諡因以为族官有世功则有官族邑亦如之以此言之天子因诸侯先祖所生赐之曰姓杜预云若舜生妫汭赐姓曰妫封舜之后于陈以所封之土命为氏舜后姓妫而氏曰陈故郑駮异义云炎帝姓姜大皡之所赐也黄帝姓姬炎帝之所赐也故尧赐伯夷姓曰姜赐禹姓曰姒赐契姓曰子赐稷姓曰姬着在书传是天子赐姓也诸侯赐卿大夫以氏若同姓公族之子曰公子公子之子曰公孙公孙之子其亲已逺不得上连于公故以王父字为氏若适夫人之子则以五十字伯仲为氏若鲁之仲孙季孙是也若庶子妾子则以二十字为氏则展氏臧氏是也若异姓则以父祖官及所食之邑为氏以官为氏则司马司城是也以邑为氏若韩赵魏是也凡赐氏族者为卿乃赐有大功徳者生赐以族若叔孙得臣是也虽公子之身若有大功徳则以公子之字赐以为族若仲遂是也其无功徳死后乃赐族若无骇是也若子孙不为卿其君不赐族子孙自以王父字为族也氏族对文为别散则通故左传问族于众仲下曰以字为展氏是也其姓与氏散亦得通故春秋有姜氏子氏姜子皆姓而云氏是也
  长乐刘氏曰宗者一族人伦之主也天子诸侯尊崇虽其子之亲非嗣厥位则莫可得而祢之也是以同姓之亲必崇其宗崇其宗则五服各有伦类所以辨亲防定长幼明尊卑系昭穆也正其一身而人伦之道备焉者宗以正之使然也故先王之礼同姓人之昏嫁祭祀燕飨食饮必禀于大宗仕进出入馈遗往来亦如之合族属者属犹系也父之党则系于昭子之党则系于穆昭穆分则序之以长幼合族人而食所以正人伦而礼义行于宗党矣异姓主名治际防名著而男女有别者谓娶异姓之女以为己亲彼虽无服可以娶矣而其名在昭行则不可娶之以为妇名在穆行则不可娶之以为母此谓治其际防也故名著则男女之尊卑自分而匹偶不失其序焉严方氏曰从宗者从大宗小宗也主名者主母妇名也从宗所以合亲防之族属主名所以治昏姻之际防于众而聚于一者谓之族若所谓宗以族得民敬宗故収族是也以小而系于大者谓之属若所谓夫属乎父道夫属乎子道是也上下之交谓之际彼此之合谓之防若王姬下嫁于诸侯者际也防男女之无夫家者防也言同姓从宗则异姓非不然也以同姓为宗之所主而族属之所系焉不然则离故也经曰妇人从夫其谓是欤异姓主名则同姓非不然也以异姓则名之所难辨而际防之所因焉不然则乱故也经曰合二姓之好其谓是欤名著而男女有别者尊者为父亲者为母而父母之名著矣外则为夫内则为妇而夫妇之名著矣此男女之所以有别也至于父之与夫而名著乎外则男又有别矣母之与妇而名著乎内则女又有别矣
  马氏曰同姓者自内出而有所杀嫌于无所厚故使之从宗合族属所以亲之以仁恩也异姓者自外入而有所厚嫌于无所分故使之主名治际防所以别之以礼义也
  庆源辅氏曰同姓从宗所以合族属也异姓主名所以治际防也际防谓男女际防之时名著则男女虽际防而有别矣此所谓主名也
  东莱吕氏曰名著而男女有别大扺妇人尊卑本无定位随其夫之尊卑尔故所主者在名
  其夫属乎父道者妻皆母道也其夫属乎子道者妻皆妇道也
  郑氏曰母焉则尊之妇焉则卑之尊之卑之明非己伦以厚别也
  孔氏曰此言他姓妇人来嫁己族本无昭穆于己亲唯系夫尊卑而定母妇之号也道犹行列也若其夫随属于己之父行者其妻皆己之母行也其夫随属于己之子行者其妻皆己之妇行也故妇人来嫁己伯叔之列即谓之为母也来嫁于己之子行即谓之为妇也男女若无尊卑伦类相聚则滛乱易生长乐陈氏曰母妇无昭穆而昭穆系于父子之别嫂妇无长幼而长幼系于兄弟之伦故妇于世叔父母则大功世叔于妇亦大功以其相逺而亲之也兄公与叔于嫂妇无服嫂妇于兄公与叔亦无服以其相迩而逺之也
  谓弟之妻妇者是嫂亦可谓之母乎名者人治之大者也可无慎乎
  郑氏曰谓之妇与嫂者以其在己之列以名逺之耳复谓嫂为母则令昭穆不明亦可谓之母乎言不可也昆弟之妻夫之昆弟不相为服不成其亲也男女无亲则逺于相见人治所以正人也
  孔氏曰此论兄弟之妻在己之伦列恐相防凟故弟妻假以同子妇之名兄妻假以嫂老之名殊逺之也既以子妻之名名弟妻为妇若又以诸父之妻名名兄妻为母则上下全乱昭穆不明故郑注丧服亦云弟之妻为妇者卑逺之故谓之妇嫂者尊严之称是弟妻可借妇名兄妻不可借母名也男女尊卑隔絶相服成亲义无混杂兄弟之妻己之伦列若成亲为服则数相聚见奸乱易生故无服以防逺之全同路人恩亲不接也名谓母妇之名得之则昭穆明失之则上下乱是人治之大须慎之也
  严陵方氏曰兄之与弟长幼而已非尊卑也而谓弟之妻为妇者盖推而逺之别嫌耳以弟之妻为妇则可谓兄之妻为母则不可矣然止谓之嫂者盖男阳也阳宜伸女隂也隂宜屈以女宜屈故弟之妻可谓之妇而从卑以男宜伸故不可谓兄之妻为母而从尊也是以叔不服兄之妻而妇服夫之兄屈伸之理盖可见也然而嫂虽少当敬忌如叟故于文从之是乃所以别嫌欤名虽非尊而实则敬之盖先王之微意也人道所以相治而不乱者以是而已不曰治人而曰人治者非其所以治人而人所以治故也山隂陆氏曰孔子曰必也正名乎是也若子路者犹以为迂故曰可不慎乎
  金华应氏曰人固有幼而无依年之长幼或甚辽絶兄当抚幼弟如父故康诰以兄不念鞠子哀为大不友嫂当抚幼叔如子故唐贤有鞠于嫂以有成以母服报之恩礼可以有加而名卒不可变者天伦自然之序非人所能移也此其所以莫急于正名也
  四世而缌服之穷也五世袒免杀同姓也六世亲属竭矣
  郑氏曰四世共髙祖五世髙祖昆弟六世以外亲尽无属名
  孔氏曰自此至周道然也论殷周统叙宗族之异四世谓上至髙祖下至己兄弟同承髙祖之后为族兄弟相报缌麻是服尽于此也为亲兄弟期一从兄弟大功再从兄弟小功三从兄弟缌麻共承髙祖为四世而缌麻尽也五世谓共承髙祖之父者服袒免而无正服减杀同姓也六世则谓共承髙祖之祖者不服桓免同姓而已故云亲属竭
  严陵方氏曰四世者三从之亲也以其防而不足于哀也致其思而已故服谓之缌焉五世者三从之外也以其尤防但不袭不冠以变其吉尔故谓之袒免焉六世虽不变吉可也
  马氏曰服有五者盖其亲有隆杀则服有精粗故四世而缌者服之精乃其服之穷也至于五世则宜其无服而先王不忍遂絶之也故为之袒免之礼所以杀同姓也免者如冠广一寸加之于首所以示其吉袒者袒其体所以示其凶吉凶相半此其所以为杀同姓也







  礼记集説卷八十四
<经部,礼类,礼记之属,礼记集说>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説卷八十五    宋 卫湜 撰
  其庶姓别于上而戚单于下昏姻可以通乎系之以姓而弗别缀之以食而弗殊虽百世而昏姻不通者周道然也
  郑氏曰孙之子姓别于高祖五世而无服姓世所由生昏姻可以通乎问之也周之礼所建者长也姓正姓也始祖为正姓高祖为庶姓系之弗别谓若今宗室属籍也周礼小史掌定系世辨昭穆
  孔氏曰作记之人以殷人五世以后可以通昏故将殷法以问于周云周家五世以后庶姓别异于上与高祖不同各为氏族不共髙祖别自为宗是别于上也戚亲也单尽也谓四从兄弟恩亲尽于下各自为宗不相尊敬庶众也髙祖以外人转广逺分姓众多故曰庶姓髙祖以上复为五宗也既姓别亲尽昏姻应可以通故问其可通与否记者以周法答之周法虽庶姓别于上而有世系连系之以本姓而不分别若姬氏姜氏大宗百世不改也连缀族人以饮食之礼而不殊异虽相去百世昏姻不得通周道如此异于殷也郑注孙之子姓别于髙祖者孙与髙祖服属仍同其姓与髙祖不异孙之子则四从兄弟承髙祖父之后至已五世而无服各事小宗因字因官为氏不同髙祖之父是庶姓别于上庶姓氏族之谓也云姓世所由生者五世无服不相禀承各为氏姓也云姓正姓者对氏族为正姓也云始祖为正姓者若炎帝姓姜黄帝姓姬周姓姬本于黄帝齐姓姜本于炎帝宋姓子本于契是也云髙祖为庶姓者若鲁之三桓庆父叔牙季友之后及郑之七穆子游子国之后为游氏国氏之等云若今宗室属籍者汉同宗有属籍也
  长乐陈氏曰恩出于情有时而可絶义出于理无时而可废故六世而亲属竭者恩之可絶也百世而昏姻不通者义之不可废也然恩之有絶其来尚矣而义之不废特始于周故舜娶于尧而君子不以为非礼昭公娶于吴而君子以为不知礼以其时之文质不同故也
  严陵方氏曰姓为正姓氏为庶姓正姓始祖也庶姓髙祖也氏别于上而亲尽于下则既五世矣疑若可以通昏姻焉然繋之以本姓而弗别缀之以族食而弗殊在殷而上礼质而亲故五世而昏姻可通由周而来则礼文尚严虽百世不通曰周道然者言周所行之道如是也周官言定繋世所谓系之以姓也以饮食之礼亲宗族兄弟所谓缀之以食也小记言妇人不知也则书氏则殷无所繋可知尧舜同出于黄帝而尧以二女妻舜则自殷而上通昏姻可知曲礼曰取妻不取同姓则周之不通也明矣
  东莱吕氏曰礼记庶姓即左所谓氏族如襄二十五年崔武子欲娶东郭偃之姊偃曰男女辨姓今君出自丁臣出自桓不可盖崔与东郭皆是氏其姓同出于姜自姜姓中分别出来便有所谓崔氏有所谓东郭氏此便是庶姓别于上也戚单于下盖亲尽也庆源辅氏曰自野者观之冝若可以通昏姻矣而周道则不然此夫子所以欲从周也必如是而后仁之至义之尽也
  服术有六一曰亲亲二曰尊尊三曰名四曰出入五曰长幼六曰从服
  郑氏曰术犹道也亲亲父母为首尊尊君为首名世母叔母之属也出入女子子嫁者及在室者长幼成人及殇也从服若夫为妻之父母妻为夫之党服孔氏曰此经明服术之制亲亲父母为首次以妻子伯叔尊尊君为首次以公卿大夫名者若伯叔母及子妇并弟妇兄嫂之属出入若女子子在室为入适人为出及出继为人后者也长谓成人幼谓诸殇从服下有六等郑略举夫妻相为而言之
  马氏曰术者言其所由服之制有五而术则有六其详至于如此者所谓防多而其服五上附下附是也亲亲者门内之防门内之丧则必以恩掩亲而以父母为首故为父母斩衰此亲亲之重也尊尊者门外之丧门外之丧则以义断恩而以君与臣为首故为君斩衰此尊尊之重也名者自彼而适我也出入者自我而适彼若姑姊妹之服是也方姑姊妹之未出则其服重其已出则其服轻所谓姑姊妹有受我而厚之者也从服者言其以类相从而非正服也山隂陆氏曰亲亲下所谓自仁率亲是也尊尊下所谓自义率祖是也三曰名所谓名曰轻名曰重是也四曰出入所谓一轻一重是也郑氏谓用恩则父母重而祖轻用义则祖重而父母轻是之谓出入贾氏曰郑康成谓亲亲父母为首尊尊君为首名世母叔母之属长幼成人及殇其説是也谓出入女子嫁者及在室者以嫁者为出在室者为入然在室者于兄弟有长幼之服于侄姒有尊卑之服入非在室者也周官媒氏判妻入子皆书之丧服出妻之子为母期为人后者为其父母期丧服小记妇当丧而出则除之为父母丧未练而出则三年既练而出则已未练而反则期既练而反则遂之以妾从女君而出则不为女君之子服然则大所谓出入盖此类欤
  从服有六有属从有徒从有从有服而无服有从无服而有服有从重而轻有从轻而重
  郑氏曰属从子为母之党徒从臣为君之党从有服而无服公子为其妻之父母从无服而有服公子之妻为公子之外兄弟从重而轻夫为妻之父母从轻而重公子之妻为其皇姑
  孔氏曰从服有六者从术之中别有六种属从者属谓亲属以其亲属为其支党郑注举一条耳妻从夫夫从妻并是也徒从者徒空也与彼无亲空服彼之支党郑亦略举一条妻为夫之君妾为女君之党庶子为君母之亲子为母之君母并是也有从有服而无服以下郑注所引并见服问篇公子之妻为本生父母期公子为君所厌不得服从妻有服而公子无服是从有服而无服嫂叔无服亦是也公子被君厌为己外亲无服而妻犹服之是从无服而有服娣姒亦是也妻自为其父母期为重夫从妻服之三月为轻是从重而轻也舅之子亦是也公子为君所厌自为其母练冠是轻其妻犹为皇姑服期是从轻而重也
  严陵方氏曰以非正由于己特从人而服故谓之从服若母为其党服则服之正也至于子为母之党服是从之而已若君为其党服则服之正也至于臣为君之党服是从之而已是则属从与徒从也推此余可知有所系而从则曰属无所系而从则曰徒属从由仁而生也徒从以义而起也从有而无从重而轻断之以义也从无而有从轻而重济之以仁也先王之于服术仁之至义之尽也故率亲则自仁率祖则自义余亦见服问
  东莱吕氏曰从轻而重所因者自轻而已从之乃反重也从重而轻妻为重又其父母当重而已反轻从无服而有服所从者自无而已反有从有服而无服所从者自有而已乃无服
  山隂陆氏曰无属而从谓之徒从
  自仁率亲等而上之至于祖名曰轻自义率祖顺而下之至于祢名曰重一轻一重其义然也
  郑氏曰自犹用也率循也用恩则父母重而祖轻用义则祖重而父母轻恩重者为之三年义重者为之齐衰然如是也
  孔氏曰此一经论祖祢仁义之事仁恩也亲谓父母也等差也子孙若用恩爱循亲而上至于祖逺者恩渐轻故名曰轻用义循祖顺而下之至于祢其义渐轻祖则义重故名曰重义冝也言人情道理冝合如是案丧服条例衰服表恩若髙曽之服本应缌麻小功而进以齐衰逾数等之服岂非为尊重而然至亲以期断而父母加三年寜不为恩深故亦然矣严陵方氏曰言率亲以知率祖之为尊言率祖以知率亲之为祢亲亲仁也以祢之亲故自仁率之尊尊义也以祖之尊故自义率之因亲以推祖则以阶而升焉故曰等而上之由祖以及祢则即世以降焉故曰顺而下之至于祖名曰轻者隆之以仁而亲为重故也至于祢名曰重者制之以义而祖或轻故也或轻而断以义或重而隆以仁而下止言其义然者义之为言宜也宜轻而轻宜重而重是亦义而已马氏曰以祖对祢则祢为仁以祢对祖则祖为义祖以义为主祢以仁为本故曰自仁率亲等而上之以至于祖名曰轻以其义有所杀也自义率祖顺而下之以至于祢名曰重以其仁有所隆也唯其仁有所隆义有所杀其理不得不然故曰一轻一重其义然也
  庆源辅氏曰亲亲仁也逆而上之则渐轻故至于祖名曰轻尊尊义也顺而下之则渐重故至于祢名曰重轻则缌麻三月重则斩衰三年一轻一重其义则然非人之所能为也孔郑说凿
  金华应氏曰自从也仁恩之厚于亲者无极以仁率亲逆而推于祖乃渐杀以是较之则谓之曰轻义道之施于祖者有节以义率祖顺而及于亲乃愈隆以是拟之则谓之为重非故欲为是轻重之差乃其理之不容不然耳
  君有合族之道族人不得以其戚戚君位也
  郑氏曰君恩可以下施而族人皆臣也不得以父兄子弟之亲自戚于君位谓齿列也所以尊君别嫌也孔氏曰此一经明君絶宗之道合族者言设族食燕饮有合防族人之道
  长乐陈氏曰君之于族人主乎爱而失爱则防族人之于君主乎敬而失敬则亵以失其爱则防故有合族之道所以明其亲亲之恩以失其敬则亵故不得以其戚戚君位所以明其尊尊之义不能亲睦九族燕乐同姓与夫恃亲而不恭者岂知此哉
  东莱吕氏曰君有合族之道如诗所谓饮食燕乐同姓是也君虽絶宗而恩自不可废族人不得以其戚戚君位谓族虽有尊卑为臣者虽属尊不敢与君叙列君至尊也
  庆源辅氏曰君有合族之道亲亲仁也族人不得以其戚戚君位尊尊义也上所行者仁下所守者义
  庶子不祭明其宗也庶子不得为长子三年不继祖也郑氏曰明犹尊也一统焉族人上不戚君下又辟宗乃后能相序
  孔氏曰上经论人君絶宗自此至之义也一节论卿大夫以下继属小宗大宗之义案小记云庶子不祭祖下又云不祭祢此直云不祭者小记辨明上士下士此则緫而言之又小记云庶子不为长子斩不继祖与祢斩则三年与此一也小记文详此文简略故直云不继祖也小记已备释之
  长乐陈氏曰庶子之所以不祭不敢渎其祖于上也所以不得为长子三年不敢重其嗣于下也上不敢渎其祖下不敢重其嗣皆以己之不继祖所以明其宗也丧服小记曰庶子不祭祢而亦继之以明其宗则不祭祖所以明大宗不祭祢所以明小宗此文止言不祭兼大宗小宗而明之也小记又曰庶子不为长子斩者葢亦不继祖与祢故也葢不继祖大宗之庶者也不继祢小宗之庶者也合而言之皆祖也斩言其服三年言其期言斩则知其有三年之期言三年则知其有斩之服葢亦相为表里而已
  严陵方氏曰适子为宗宗则承家主祭焉庶子非宗也故不得祭以明其主焉小记言不祭祖又言不祭祢者葢言适士官师之辨耳其所以言庶子不祭之义则一而已故于此则统而言之
  东莱吕氏曰庶子不祭明其宗也如曽子问所谓供其牲物所以辨其大宗故也
  新安朱氏曰依大文直谓非大宗则不得祭别子之为祖者非小宗则各不得祭其四小宗所主之祖祢也其小记则云庶子不祭祢明其宗也又云庶子不祭祖明其宗也文意重复似是衍字而郑氏曲为之说于不祭祢则曰谓宗子庶子俱为下士得立祢庙也虽庶人亦然则其尊宗以为本也于不祭祖则云祢则不祭矣言不祭祖者主谓宗子庶子俱为适士得立祖祢庙者也凡正礼在乎上者谓下正犹为庶也族人上不戚君下又辟宗乃后能相序而防亦从之上条云祢适故得立祢庙故祭祢祢庶故不得立祢庙故不得祭祢明其有所宗也下条云庶子适子俱是人子并冝供养而适子烝尝庶子独不祭者正是推本崇适明有所宗也又云父庶即不得祭父何暇言祖而言不祭祖故知是宗子庶子俱为适士适子得立二庙自祢及祖是适宗子得立祖庙祭之而己是祖庶虽俱为适士得自立祢庙而不得立祖庙以祭之也正体谓祖之适也下正谓祢之适也虽为祢适而于祖犹为庶故祢适谓之为庶也五宗悉然今姑存之然恐不如大语虽简而事反该悉也
  别子为祖继别为宗继祢者为小宗
  郑氏曰别子谓公子若始来在此国者后世以为祖也继别谓别子之世适也族人尊之谓之大宗是宗子也继祢者父之适也兄弟尊之谓之小宗
  孔氏曰前既云明其宗故此下广陈五宗义也别子谓诸侯之庶子也诸侯之适子适孙继世为君而第二子以下悉不得祢先君故云别子并为其后世之始祖故云为祖也郑注若始来在此国谓非君之亲或是异姓始来亦谓之别子以其别于在本国不来者继别谓别子之适子世继别子为大宗也族人与之为絶族者五世外皆为之齐衰三月母妻亦然继祢谓父之适子上继于祢诸兄弟宗之谓之小宗以本亲之服服之
  晋贺氏曰庾亮问案礼宗子之服代不迁所以重其统也是以祖宗之正不易则本支昭穆歴百代而不乱此立宗之大防也然则士大夫及诸从事于典礼者服宗之义便应相放矣而礼祖宗之义惟着诸侯别子不列卿大夫之制不审此由诸侯君其族人族人不得宗其君故祖宗之制指为此欤自卿大夫以下与其宗党无君臣之悬则宗统有常嫡服宗有成例故不得别着其制也将由卿大夫位卑则宗服之制厌宗嫡无不迁服纪上五族故不复别见其义也今既无士大夫依诸侯别子之明文又不见无得立宗之定制而顷者以来诸私服于宗嫡者无服者则制缌有服者无加又不详此为各以非开国代封之家故避嫌而不敢私重其宗耶将此之由自有所承愿告防要答曰礼宗子之义所以明本祖之正统纪百代而不紊者也而宗之义委曲着见者多在别子卿大夫之文偏不详悉服之致疑有如来防然旧义虽非别子起于是邦而为大夫者便为大宗其适继之亦百代不迁礼记王制云大夫之庙一昭一穆与太祖之庙而三郑君解曰太祖别子始爵者也虽非别子始爵者亦然此其义也此谓起于是国盛徳特兴为一宗之始者也如此则百代不迁统族序亲及族人服之皆冝始别子之宗者也又宗子之服虽在絶属皆齐衰三月代衰礼替敦之者少吴中略无此服中土缌而不齐其所由来以政敎凌迟人情渐慢非谓大夫位卑或以非代封为嫌也 又曰奉宗加于常礼平居即每事谘告凡告宗之例宗内祭祀嫁女娶妻死亡子生行来改易名字皆告若宗子时祭则宗内男女毕防丧故亦如之若宗内吉凶之事宗子亦普率宗党以赴役之若宗子时祭则告于同宗祭毕合族于宗子之家男子女子以班宗子为男主宗妇为女主故云宗子非七十无无主妇以当合族紏宗故也凡所告子生宗子皆书于宗籍大宗无后则支子以昭穆后之后宗立则宗道存而诸义有主也立主意存而有一人不惇者则防宗而议其罚族不可以无统故立宗宗既定则常尊归之理其亲亲者也是故义定于本自然不移名存于政而不继其人宗子之道也故为宗子者虽在凡才犹当佐之佑之奉以为主虽有髙明之属盛徳之亲父兄之尊而不得干其任者所以全正统而一人之情也若奸回淫乱行出轨道有殄宗废祀之罪者然后告诸宗庙而改立其次亦义之权也【通典】
  横渠张氏曰夫所谓宗者以己之旁亲兄弟来宗己所以得宗之名是人来宗已非己宗于人也所以继祢则谓之继祢之宗继祖则谓之继祖之宗曽髙亦然
  蓝田吕氏曰国君之适长为世子继先君之正统自母弟而下皆不得宗次适为别子别子既不得祢先君则不可宗嗣君又不可无所统属故为先君一族大宗之祖其生也适庶兄弟皆宗之别子之母弟虽适子与羣公子同不得谓之别子其死也子孙世世继之为先君一族之大宗凡先君所出之子孙皆宗之虽百世不迁无后则族人以支子继之此谓别子为祖继子为宗羣公子虽宗别子而自为五世小宗之祖死则其子其孙为继祢继祖之小宗至五世以上则上迁其祖下易其宗无子孙则絶此谓继祢者为小宗每一君有一大宗世世统其君之子孙故曰宗其继别子之所自出者百世不迁者也别子所自出谓别子所出之先君如鲁季友乃桓公之别子所自出即桓公大宗者乃桓公一族之大宗公子之公为其士大夫之庶者宗其士大夫之适者则别子为先君大宗之祖羣公子皆宗之是谓有大宗而无小宗若君无次适可立为别子止有庶公子数人则不可无宗以统当立庶长一人为小宗使诸弟皆宗之是谓有小宗而无大宗若庶长死国君复追立庶长为别子以为先君一族大宗之祖而以其子继之此虽不经见然以义求之则一君之大宗不可以絶后也若君之正嫡外止有一公子既不可宗君又无昆弟宗己是谓无宗亦莫之宗然此公子亦为其先君一族大宗之祖没则百世相继先君之子孙皆宗之如大宗法国君主先君之祀上可及先君之大祖而下为先君子孙之宗故曰尊者尊统上别子为先君百世大宗之祖而不敢祢先君故曰卑者尊统下大宗者所以统先君之子孙非统别子之子孙故曰大宗尊之统也又曰继别子之所自出【宗子议】 又曰宗子法乆不行今虽士大夫亦无收族之法欲约小宗之法且许士大夫家行之其异宫同财有余则归不足则取及昏冠丧祭必告皆今可行仍似古法详立条制使之遵行以为睦宗之道亦无所害于今法可以渐消析居争竞之丑所补当不细矣【杂议】 又曰古之典礼者皆以宗名之故伯夷作秩宗周官有宗伯下及乎都家皆有宗人宗者庙也礼始于亲亲之法非庙不统所以别姓收族无一不出于祖庙不主乎祖宗故天子之元子为天子之大宗以继其太祖而别子为诸侯诸侯不敢祖天子而自为一国之大祖故诸侯之元子亦为诸侯之大宗以继其太祖而别子为大夫大夫亦不敢祖诸侯而自立家为别子之祖继别者为宗亦谓之大宗所以别小宗而百世不迁者也小宗有四五世则迁者也故继髙祖之宗得祀髙祖凡族兄弟皆宗之族兄弟同出于髙祖故髙祖与族兄弟之服皆三月至于继祖继曽祖继祢所祀所宗莫不仿此故其所记者皆谓之宗子以主家政而宗之者皆听命焉诸侯大夫之大宗乆废不讲唯小宗若可行于今然士大夫庙制世数之等与宗子族食之差其详可得闻欤至宗必以世适有才不才间有所废置辨之则宗法壊不辨则家政不行支子不祭必告于宗子古者仕不出乡则支常得与祭于宗以今之仕者出处之不常将有终身不与者可乎至于尊祖奉宗之心或夺于贵富同财归资之法或废于私藏严之则贼恩寛之则弛法如庶民之无知虽父兄犹有不听何有于宗子乎将使家政脩宗法举严祭享谨冠昏货财不私法度如一其亲亲之道至于祖迁宗易而后已亦有道乎【防问】
  长乐陈氏曰人生而莫不有孝弟之心亲睦之道先王因其有是道而为之节文故立为五宗以紏序族人而使之亲防有以相附赴告有以相通然后恩义不失而人伦归厚此周官所谓宗以族得民也葢诸侯之适子孙则继世为君而支子之为卿大夫者谓之别子有自他国而来于此者亦谓之别子有起自民庶而致位卿大夫者亦从别子之义此三者各立宗而为大宗所谓继别者也若鲁之仲孙叔孙季孙之类是也其适子弟之长子则谓小宗所谓继祢者也 又礼书曰百夫无长不散则乱一族无宗不离则防先王因族以立宗敬宗以尊祖故吉凶有以相及有无得以相通尊卑有分而不乱亲防有别而不贰贵贱有系而不间然后一宗如出乎一族一族如出乎一家一家如出乎一人此礼俗所以刑而人伦所以厚也葢公子不祢先君故为别子而继别者族人宗之为大宗庶子不得祭祖故诸兄弟宗之为小宗以其服服之大宗逺祖之正体则一而己小宗髙祖之正体其别有四四世则亲尽属絶而不为宗矣然言继别为宗又言继别子之所自出者言继祢为小宗又言宗其继髙祖者则继别者别子之子也继别子之所自出者即别子也继祢者庶子之子也继髙祖者五世之孙也继祢言其始继髙祖言其终继别言其宗继别子之所自出言其祖经言继别子之所自出而孔頴达言别子之所由出然则别子所由出即国君也其可宗乎谷梁曰燕周之分子也分子即别子也
  东莱吕氏曰别子为祖如鲁桓公生四子庄公既立为君则庆父叔牙季友为别子继别为宗如公孙敖继庆父是为大宗继祢者为小宗如季武子立悼子悼子之兄曰公弥悼子既为大宗则继公弥者为小宗所以谓之继祢者葢自继其父为小宗不继祖故也
  严陵方氏曰诸侯之适子继世而为君非别弟之所敢宗诸侯之于庶子不为之服而子亦不敢私相服故君命长弟以统之使夫不敢宗君者有所宗不敢相服者有以相服此宗道所以立也别子为祖者适子既为诸侯则别子乃大夫耳大夫不敢祖诸侯故自别为祖焉别子即庶子也然庶子有二例别而言之妻之子无长幼皆为适子妾之子无长幼皆为庶子合而言之自继世之子为适子其余虽妻之子亦庶子而已犹之天子之伯叔兄弟则为同姓昏姻之国则为异姓非昏姻之国则为庶姓合而言之自伯叔兄弟之外昏姻与非昏姻之国皆异姓而已此之所言别子是也以其得继别子故得成家主祭而为宗祢即别子之庶子也以其非适故不得继别而为大宗己自立为祖使其子继之是为小宗也以继祢者为小宗则继别者为大宗矣
  盱江李氏曰大宗者其先祖之荷族人之纪纲乎有族食族燕之礼所以收族也夫五服者人道之大治也然而尽于髙祖逺者忘之矣旁尽于三从则防者忘之矣故立大宗以承其祖族人五世外皆合之宗子之家序以昭穆则是始祖常祀而同姓常亲也始祖常祀非孝乎同姓常亲非睦乎
  有百世不迁之宗有五世则迁之宗百世不迁者别子之后也宗其继别子之所自出者百世不迁者也宗其继髙祖者五世则迁者也尊祖故敬宗敬宗尊祖之义也
  郑氏曰迁犹变易也继别子别子之世适也继髙祖者亦小宗也先言继祢者据别子子弟之子也以髙祖与祢皆有继者则曽祖亦有也则小宗四与大宗凡五
  孔氏曰此一经覆説大宗小宗之义并明敬宗所以尊祖也百世不迁谓大宗也五世则迁谓小宗也宗其继别子之所自出者自由也别子或由此君而出或由他国而来适子适孙世世继别子故郑注云世适也前文云继祢者为小宗今此云继髙祖无小宗之文故郑注云亦小宗也郑以经继髙祖为小宗何以前文云继祢又释此意谓前文继祢者承上继别为大宗之下则从别子言之别子子者别子之适子弟之子者别子适子之弟所生之子也弟则是祢其长子则是小宗故云继祢为小宗因别子而言也此经云继髙祖上文云继祢唯曽祖及祖无继文故郑云曽祖亦有也五宗者一是继祢与亲兄弟为宗二是继祖与同堂兄弟为宗三是继曽祖与再从兄弟为宗四是继髙祖与三从兄弟为宗是小宗四并继别子之大宗凡五宗也尊祖故敬宗緫结大宗小宗大宗是逺祖之正体小宗是髙祖之正体尊崇其祖故敬宗子所以敬宗子者尊崇先祖之义也
  新安朱氏曰之所自出四字疑衍注中亦无其文至作防时方误耳
  横渠张氏曰今无宗之家所祭不能追逺大宗则百世不迁言百世已逺矣小宗大宗人主礼者统宗族之事者宗也故称宗子国有宗正大抵主族中之礼故以主礼称宗人唐虞已称秩宗掌礼秩典秩也宗宗族之礼也
  蓝田吕氏解见前
  长乐陈氏曰大宗则一故虽至于五世之外犹为之齐衰三月此所谓百世不迁也小宗则有四有继祢而亲兄弟宗之为之服期年有继祖而同堂宗之为之服九月有继曽祖而再从宗之为之服五月有继髙祖而三从宗之为之服三月至于四从亲属尽絶则不为之服此所谓五世则迁者也葢大宗始祖之亲始祖之庙以义立而百世不毁小宗髙祖之统髙祖之庙以恩立而五世则迁以其庙有迁不迁之不同故其宗所以易不易之不齐也凡此皆卿大夫之制至于公子则具下文余见前解
  严陵方氏曰继别子即别子之子也别子之子出自别子故谓之继别子之所自出继别子者既为宗矣而其子又宗之世世不絶故曰百世不迁也至于小宗族人宗之五世则迁迁则变而别为之宗矣夫宗以承祖之家者也尊祖于上故敬宗则尊祖之义在其中矣
  东莱吕氏曰尊祖故敬宗敬宗尊祖之义也葢诸侯必敬宗子者以宗子是祖之嫡尊所自来故敬嫡也盱江李氏曰吾于五宗见孝弟之至焉髙祖以上逺矣而数十百世尊其正体不忘祖也何孝如之袒免以外疏矣而合之以食序以昭穆厚其同姓何弟如之先王之所以治天下此其本欤周衰法弛斯道以亡废正适者有之矣幼陵长者有之矣祖以世继逺则忘之矣族以服治防则薄之矣骨肉或如行路尚何有于天下乎
  有小宗而无大宗者有大宗而无小宗者有无宗亦莫之宗者公子是也
  郑氏曰公子有此三事也公子谓先君之子今君昆弟
  孔氏曰以前经明卿大夫士有大宗有小宗以相继属此经明诸侯之子身是公子上不得宗君下未为后世之宗不可无人主领之义君无适昆弟遣庶兄弟一人为宗领公子礼如小宗是有小宗而无大宗也君有适昆弟使之为宗以领公子更不得立庶昆弟为宗是有大宗而无小宗也公子唯一无他公子可为宗是有无宗亦无他公子来宗于己是亦莫之宗也公子是也言此三事他人无唯公子有也河南程氏曰凡言宗者以祭祀为主言人宗于此而祭祀也别子为祖上不敢宗诸侯故不祭下亦无人宗之此无宗亦莫之宗也别子之适子即继父为大宗此有大宗而无小宗也别子之诸子祭其别子别子虽是祖然是诸子之祢继祢者为小宗此有小宗而无大宗也有小宗而无大宗此句极难理防葢本是大宗之祖别子之诸子祢之却是祢也
  山隂陆氏曰君有适兄弟使为大宗以统公子是之谓大宗而无小宗郑氏下文注谓所宗者适则如大宗死为之齐衰九月是也君无适兄弟使庶兄弟一人为小宗而无大宗郑氏谓无适而立庶则如小宗死为之大功九月是也若公子一而已无公子可宗亦无公子宗之是之谓无宗亦莫之宗郑氏谓公子唯己而已则无所宗亦莫之宗是也
  金华应氏曰宗法自一而五自五而衍之以至于无穷而其初而未长独立而无副者则惟一而已故或无大宗或无小宗或莫之宗亦此也然此其始出亦或有数而不増若五世无他枝者焉族之众寡非人之所能为也天也然宗法则常存而不可废维持培养而忽焉滋荣长茂则始而寡弱者亦能以蕃衍盛大此所谓緜緜瓞也先王之世有千百年礼义之家而后世鲜三数诗书之族可叹也
  蓝田吕氏説见前
  公子有宗道公子之公为其士大夫之庶者宗其士大夫之适者公子之宗道也
  郑氏曰公子不得宗君君命适昆弟为之宗使之宗之是公子之宗道也所宗者适则如大宗死为之齐衰九月其母则小君也为其妻齐衰三月无适而宗庶则如小宗死为之大功九月其母妻无服公子唯己而已则无所宗亦莫之宗也
  孔氏曰此一经覆説上公子宗道之意公子有宗道言公子有族人来与之为宗为下起文也公子之公者公君也谓公子之君是适兄弟为君者为其士大夫之庶者则君之庶兄弟为士大夫所谓公子者也其士大夫之适者言君为此公子士大夫庶者宗其士大夫适者谓立公子适者士大夫之身与庶公子为宗故云宗其士大夫之适也此适者即君之同母弟适夫人所生之子公子既有大宗小宗故知适者如大宗庶者如小宗大宗之正本是别子之适今公子为大宗谓礼如之非正大宗故郑注云如也云死为齐衰九月者以君在厌降兄弟降一等故九月以其为大宗故齐衰与君同母故云其母则小君也为其妻衰齐三月者同丧服宗子之妻也既立适为大宗则不复立庶为小宗前经所谓有大宗而无小宗是也云无适宗庶者既无适子可立但立庶子为宗礼如小宗与寻常兄弟相为同君在厌降一等故死为之大功九月母则庶母妻则兄弟之妻故无服也前文所谓有小宗而无大宗者是也公子唯己而已即前经无所宗亦莫之宗郑注遥释前耳
  晋范氏曰礼诸侯于其非正嫡一无所服则羣兄弟亦不敢相服则无相统领无相统领则不可不立宗立宗然后有服耳故云公子有宗道也公子之公公者君也此立宗君命所制嫌自相推故又举公以明之也为其士大夫之庶宗者此独説庶宗者嫌上总谓有小宗而无大宗者为混故复指小宗之义则大宗自了然也所以统大夫庶宗者诸侯庶昆弟有为大夫也所以止举大夫者所宗庶长或可为士嫌大夫位尊不相宗故云为大夫之庶宗以断疑也【通典】晋曹氏曰礼诸侯不服庶子先君之所不服子亦不敢私相服也夫兄弟之恩既不可以无报亲戚羣居又不可以无主故君必命长弟以为之宗宗立而相服相服之义由于其宗故曰公子有宗道也公子之公为其士大夫之庶宗者公子之公谓君之庶弟受命为宗者也其有功徳王复命为诸侯尊羣庶所不敢宗故此君复命其次庶弟代已为宗主士大夫羣庶之在位者也【通】
  严陵方氏曰士大夫即公子也以先君之子故曰公子以爵为士大夫故曰士大夫为犹使之也使其庶公子宗其适公子焉即上言有大宗而无小宗是也至于有小宗而无大宗有无宗亦莫之宗皆公子之宗道而此不释之者举大以该之也虽然所谓有宗道者非特公子而已有自他国而来于此者亦谓之别子有起自民间而致位士大夫者亦同别子之义经之所言举一端而已
  山隂陆氏曰言公子有宗道如上所谓无宗亦莫之宗是无宗道也故公子之公为此公子求其上行先君之昆弟适者使为之宗以统公子此公子之宗道也即土行无适以其先君庶昆弟为小宗以统之东莱吕氏曰假如国君有兄弟四人庶而一嫡嫡者君之同母弟公子既不敢宗君君则命同母弟为之宗使庶兄弟宗焉若皆庶而无适则须令庶长权摄祭事至子则自宗矣
  蓝田吕氏説见前
  絶族无移服亲者属也
  郑氏曰族昆弟之子不相为服有亲者服各以其属亲踈
  孔氏曰此一节论亲尽则无服有亲则有服絶族者谓三从兄弟同髙祖者族兄弟缌麻族兄弟之子及四从兄弟为族属既絶故无移服在旁而及曰移言不延移及之有亲者各以属而为之服故云亲者属也
  横渠张氏曰君子之泽五世而斩小人之泽五世而斩泽斩于五世则恩可知矣故四从六世为絶族而从旁及之服特亲者各以亲踈属之也服不及于六世而昏姻乃百世不通者仁之所施有宗而义之所别不可已也然所谓絶非特此也丧服出妻之子为母期则为外祖父母无服曰絶族无施服亲者属也谓妻于夫家与族齿其出也与族絶族絶则为外祖父母无服此所谓无施服然夫妻则合有絶族子母至亲无絶道故为出母期谓亲者属礼记作移丧服作施葢古者移施通用
  严陵方氏曰九族之外谓之絶族以其恩至此絶故也有恩则有服以其恩絶故无施服也夫以卑而属尊以幼而属长以庶而属嫡以旁而属正亲亲之道如斯而已故曰亲者属也族絶即非其所属
  山隂陆氏曰言公子有宗道如上从重而轻是之谓移服
  东莱吕氏曰絶族无移服谓四从兄弟无服者推也推不去亲者属也如期服亲兄弟之属也大功同堂兄弟之属也此类皆是
  自仁率亲等而上之至于祖自义率祖顺而下之至于祢是故人道亲亲也
  郑氏曰亲亲言先有恩
  孔氏曰自此至篇末一节论人道亲亲从亲亲以至尊祖敬宗收族宗庙严社稷重礼俗成天下乐之而无厌倦自仁至于祢前文已具此重説之者前文论服之轻重此论亲亲之道
  严陵方氏曰自仁率亲等而上之至于祖则始乎亲亲焉自义率祖顺而下之至于祢则终乎亲亲焉人道终始乎亲亲也
  庆源辅氏曰人道不过仁义亲亲仁也尊祖义也推亲亲之仁至于尊祖则义也率尊祖之义而至于亲亲则仁也仁义之极则一故曰人道亲亲也又云亲亲故尊祖
  亲亲故尊祖尊祖故敬宗敬宗故收族收族故宗庙严宗庙严故重社稷重社稷故爱百姓爱百姓故刑罚中刑罚中故庶民安庶民安故财用足财用足故百志成百志成故礼俗刑礼俗刑然后乐诗云不显不承无斁于人斯此之谓也
  郑氏曰收族序以昭穆也严犹尊也孝经曰孝莫大于严父百志人之志意所欲也刑犹成也斁厌也言文王之徳岂不显乎不承成先人之业乎言其显且承之人乐之无厌也
  孔氏曰已上亲于亲亲亦上亲于祖以次相亲去已髙逺故云尊祖宗是祖之正故云敬宗族人既敬宗子宗子故收族人故丧服云大宗收族是也族人散乱骨肉乖离则宗庙祭享不严肃也若收之则亲族不散昭穆有伦则宗庙之所以尊严也宗庙严以下始于家邦终于四海并立宗之功也先严宗庙而后社稷重百姓百官也百官当职更相匡辅则刑罚得中上无淫刑滥罚则民手足有所措各安其业故财用得足也百姓足君孰与不足天下皆足君及民人百志悉成是谓仓廪实知礼节衣食足知荣辱礼节风俗于是而成所以太平告成功也乐谓不厌也礼俗既成所以民庶乐而不厌也引诗周颂清庙之篇言文王之徳人无厌倦之者斯语辞也今尊祖敬宗人皆愿乐亦无厌倦故云此之谓也谓与文王相似矣
  河南程氏曰收族之义止为相与为服祭祀相及严陵方氏曰亲其所亲则推而上之至于亲之所亲亲之所亲则尊矣故曰亲亲故尊祖有祖而后有宗宗者五宗也有宗而后有族族者九族也宗庙者祖祢之祀也社稷者土谷之神也族属虽以祖祢而后生然非子孙众多则无以共承宗庙之祭祀宗庙虽以有土谷而后立然非祖祢积累则无以保守社稷之基业故曰收族故宗庙严宗庙严故重社稷有社有稷必得人而共守是以重社稷故爱百官族姓也有爱人之心则刑不滥故庶民安其生而乐其业则农者生财于田野商者通财于道路而足以致其用故养生送死无憾而百志成也百志成则礼义于是乎生故礼俗刑礼俗刑矣则争鬬之患息和平之气通故曰然后乐王者功成作乐其以是欤乐者乐也不显不承则亲亲尊祖之义也无斁于人斯其乐之意也故引诗之言以明之然上言爱百姓非不爱庶民也葢政自贵以及贱耳下言庶民安非百姓不安也葢贱者已安而贵者可知矣臣以安社稷为事上言社稷故繋之以百姓刑不上大夫下言刑罚故繋之以庶民而已
  山隂陆氏曰孔子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事不成则礼乐不兴礼乐不兴则刑罚不中刑罚不中则民无所措手足反是而已彼輙父子亲亲之义灭矣虽曰尊祖是卑之也诚若诗所云可谓乐矣乐未有大于此者也彼于论鼔钟末矣
  东莱吕氏曰亲亲故尊祖尊祖故敬宗此一条之纲目人爱其父母则必推其生我父母者祖也又推而上之求其生我祖者则又曽祖也尊其所自来则敬宗儒者之道始于亲此非是人安排葢天之生物使之一本天使之也譬如木根枝叶繁盛而所本者只是一根如异端爱无差等只是二本皆是汗漫意思收族如穷困者收而养之不知学者收而敎之宗族既合自然繁盛族大则庙尊如宗族离散无人收则宗庙安得严耶宗庙严故重社稷者葢有国家社稷然后能保宗庙安得不重社稷国以民为本无民安得有国乎故重社稷必爱百姓也君诚爱民则谨于刑罚刑罚无不中矣庶民安谓民有定居而上不扰之则可以生殖财用上既爱下下亦爱上此是第一件其次欢欣奉上乐输其财和气感召则时和嵗丰万物盛多财用足故百志成者虽有此志而无财以备礼则志不成财用既足则祭祀合族皆可举矣所谓万物盛多能备礼也礼俗不可分为两事且如后世虽有笾豆簠簋百姓且不得而见安得习以成俗故礼俗不相干葢制而用之谓之礼习而安之谓之俗如春秋祭祀不待上令而自安而行之刑是仪刑之刑须是二者合为一方谓之礼俗若礼自礼俗自俗不可谓之礼俗不显不承无斁于人斯且如成王能尽得许多事则在文武岂不甚显在成王岂非是能承此两句緫结一篇之意前面有许多事到得礼俗成后方有此意思惟王万年子子孙孙永保民此言无斁于人斯之意徳盛者流逺徳薄者流浅庆源辅氏曰亲亲故尊祖尊祖故敬宗率仁而义也敬宗故收族率义而仁也
  新安朱氏曰承尊奉也斯语辞言文王之徳岂不显乎岂不承乎信乎其无有厌斁于人也
  新安王氏曰此诗颂文王之徳记此者即以之明己意耳不显显也不承承也亲亲尊祖敬宗收族而宗庙严岂不显乎推其效至于财用足百志成礼俗刑岂不承乎礼俗刑而民乐岂非人之无斁乎












  礼记集説卷八十五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説卷八十六    宋 卫湜 撰
  少仪第十七
  孔氏曰案郑目録云少仪者以其记相见及荐羞之小威仪少犹小也此于别録属制度
  严陵方氏曰篇中所言不特主于少者然壮者之仪亦在乎少时所习而已
  山隂陆氏曰内则曰十年学幼仪则此篇其类也范阳张氏曰先儒训少为小其意以为所记者小节耳圣人之道本无大小以此为小孰能为大少有副意如大师之有少师则少者所以副其大是仪者所以副其礼也有大无小何以见其用伊川先生曰洒扫应对即形而上者之事岂不信哉
  闻始见君子者辞曰某固愿闻名于将命者不得阶主敌者曰某固愿见
  郑氏曰君子卿大夫若有异德者固如故也将犹奉也即君子之门而云愿以名闻于奉命者谦逺之也重则云固奉命辞出入阶上进者言賔之辞不得指斥主人敌当也愿见愿见于将命者谦也
  孔氏曰此一经论见君子之法但此一篇杂明细小威仪不复局以科叚记者谦退不敢自専制其仪而闻旧説故曰闻也辞客之辞也某客名也再辞曰固闻名谓名得通达也将命谓辞出入通主客之言语也客实愿见君子而云愿闻名于命者不敢必斥见君子但愿将命者闻之而已不云初辞而云固者欲明主人不即见己己乃再辞也若初辞则不云固惟云某愿闻于将命者耳阶进也人升阶必上进主谓主人也客冝卑退不得进斥主人也敌者不谦故云愿见亦应云愿见于将命者因上已有故此略之固义亦同上
  长乐刘氏曰古者朋友往来賔主相觌同用一礼于是命共为一辞若士相见载于仪礼用以一天下之礼俗也此少仪所以载于经乎曰闻者谓三代先王既行其辞于旧俗间或衰坠而知礼者未尽殒灭故曰闻焉愿闻名于将命者谓至于门外摈者请事荅以辞不得阶主述其崇徳之意不敢由阶升堂直见主人之谓也
  金华应氏曰古礼废壊辞命不审摈诏不严交际之义能尽其敬者固鲜然分势之隆崇者又未免亢焉而不接人臣之见天子昩死而后言顿首而后请其辞曰陛下下僚之见上官庭趋而后进升阶而屡降其辞曰閤下亦防于阻絶而不通矣夫将命者人也人则有可通之情陛阶门閤地也地则无自通之路噫安得以少仪之辞而语之哉
  严陵方氏曰闻言所记之事非由于己见乃闻之于人尔君子者有位有徳者之通称也辞则表记所谓无辞不相见是矣将命者葢将奉主人之命而道之者也亦摈诏之类欤论语言将命者出户是矣愿见君子而曰愿闻名于将命者以其尊而不可以遽见故先欲闻其名以其不可指斥而与之亢礼故止言将命者而已不得阶主葢言不可指斥主人升进而与之阶也与之相敌故不必先闻其名直曰愿见而已此隆杀之辨也
  山隂陆氏曰主主尊者阶阶敌者不得阶主亦词也若曰固愿见不得阶主而前尔
  新安邵氏曰诸家解释不得阶主未甚分晓以愚观之阶犹阶梯之阶主犹观近臣以其所为主之主求见君子者辞曰某固愿闻名于将命者恐不得将命者导达为之阶主尔夷之因徐辟而求见孟子正此意
  罕见曰闻名亟见曰朝夕瞽曰闻名
  郑氏曰罕希也希相见虽于敌者犹为尊主之辞如于君子也亟数也于君子则曰某愿朝夕闻名于将命者于敌者则曰某愿朝夕见于将命者瞽无目也以无目辞不称见
  孔氏曰前二条明始相见此经明已相见而疏者尊者敌者皆云愿闻名于将命者然敌者始来曰愿见重来而数飜曰闻名者亦奬之使不疏也或云始来礼隆故尊卑宜异重来礼杀故宜同也亟见谓数相见者瞽者其来不问见贵贱则并通云愿闻于将命者
  严陵方氏曰罕见以其相见之希疑其情之不通虽于敌者亦曰闻名而已
  适有丧者曰比童子曰听事适公卿之丧则曰听役于司徒
  郑氏曰适之也曰某愿比于将命者比犹比方俱给事童子未成人不敢当相见之礼曰某愿听事于将命者听役者丧忧戚无賔主之礼皆为执事来也孔氏曰前明吉礼相见此以下明凶事相见也往敌者丧家丧不主相见凡往者皆是助事故云比谓比方其年力以给丧事也若五十从反哭四十待盈坎皆是比方其事童子往适他丧不得与成人为比但来听主人以事见使也若适公卿贵者之丧听主人之见役轻重唯命不敢辞也云于司徒者国有大丧谓公卿之丧则司徒率其属掌之故司徒职云大丧帅六卿之众庶属其六引而治其政令郑云众庶所致役也又檀弓云孟献子之丧司徒旅归四布是也严陵方氏曰比犹比之匪人之比言愿比于将命者以俱给事也
  君将适他臣如致金玉货贝于君则曰致马资于有司敌者曰赠从者
  郑氏曰适他行朝防也资犹用也赠送也
  孔氏曰此经论臣致物于君及敌者之辞前明吉凶相见之礼此以下明吉凶送遗之礼此明送吉也君若朝防出往他国而臣奉财物以充路费金玉货贝略举其梗槩耳君尊偹物不有乏少故不言献恐君行有车马路中或须资给故云此物以充马资有司主典君物者也敌者当言赠于左右从行者
  严陵方氏曰尊者之行必有马故于君则曰致马资于有司资谓□秣之资葢所以恶其渎也玉藻曰凡于尊者有献而弗敢以闻葢谓是矣自大夫以上然后不徒行故于敌者曰赠从者而已
  臣致襚于君则曰致废衣于贾人敌者曰襚亲者兄弟不以襚进
  郑氏曰言废衣不必其以敛也贾人知物善恶也周礼玉府掌凡王之献金玉兵器文织良货贿之物受而藏之有贾八人不以襚进不执将命也以即陈而已
  孔氏曰此明送凶襚者以衣送死人之称礼以衣送敌者死曰襚襚者遂彼生时之意也若臣以衣送君死不得曰襚但云致废衣言不敢必充君敛但充废致不用之列也贾人者识物价贵贱主君衣物者也不敢云与君故云贾人也然丧大记云君无襚注云无襚者不陈不以敛郑注周礼云物谓文织画绣之物送敌者无谦故云襚也亲者相襚但直将进即陈之不须执以将命若非亲则摈者辞将进以为礼节进谓执之将命也案士丧礼大功以上同财之亲襚不将命即陈于房中小功以下及同姓等皆将命
  臣为君丧纳货贝于君则曰纳甸于有司
  郑氏曰甸谓田野之物
  孔氏曰此言臣为君丧进物之辞纳为献也纳入也甸田也言此物是田野所出合献入于君有司也必云田所出者臣受君地明地物本由君出也衣是送君故与贾人货贝但供丧用故付有司
  赗马入庙门赙马与其币大白兵车不入庙门
  郑氏曰赗马入庙门以其主于死者赙马以下不入庙门以其主于生人也兵车革路也虽为死者来陈之于外战伐田猎之服非盛者周礼革路建大白以即戎
  孔氏曰此一节论赗赙之异以马送死曰赗赗副亡者之意既送亡者遂入庙门以马助生人营丧曰赙马币谓以财货赙助主人丧用并助主人之物故不将入庙大白兵车革路之旗并为送丧之从车本是田战之具故不入庙门然所以得有大白兵车来助主人者此谓诸侯有丧邻国之君以此赙之或家国自有也案庾氏曰礼既祖讫而后赗马入设于庙庭而入门者欲以供驾魂车也故郑云主于死者
  赙者既致命坐委之摈者举之主人无亲受也
  郑氏曰丧者非尸柩之事不亲也举之举以东孔氏曰此一节明赙者授物及主人受之之礼坐犹跪也谓赙者既致命跪而委物于地主人摈者举而取之吉时若人馈物主人自拜受之有丧主于哀戚不得拜受使摈者受举之而已郑知举以东者杂记云含者入升堂致命坐委于殡东南宰夫坐取璧降自西阶以东后襚者赙者并然若赙生人则致命摈者不告殡不升堂然车马不举以东谓币之属也
  受立授立不坐性之直者则有之矣
  郑氏曰不坐由便也有之有跪者也谓受授于尊者而尊者短则跪不敢以长临之
  孔氏曰此一节明相授受之礼坐亦跪也凡尊卑相授乃以跪为礼受立谓尊者立以物与卑者卑者受此尊者之物授立谓尊者立己以物授尊者之立此二事皆不坐以尊者立故也若坐则尊者屈身故也性谓天性若尊者天性直自如此短小尊者虽立若授受尊者之物则有坐而授受
  严陵方氏曰曲礼所谓授立不跪授坐不立是也此兼言受而不及坐彼兼言坐而不及立亦互相明也不坐谓不跪也与曲礼坐而迁之同而与授坐不立之坐异凡此所以周旋于礼以致其曲而已或直情者则虽授受于立固有或坐者矣
  山隂陆氏曰言人之性有不能委曲如礼者虽坐君子不责也据此礼虽致曲不责人尽能曲礼所言虽若己烦君子不以为苛者有恕存焉耳然则圣人禁其大者故曰直情而径行者戎狄之道也礼道则不然
  新安朱氏曰案此句文义皆未通恐是记失礼耳性之直犹所谓直情而径行者欤
  庆源辅氏曰性之直者狥礼而不度宜跪固礼也
  始入而辞曰辞矣即席曰可矣排阖说屦于户内者一人而已矣有尊长在则否
  郑氏曰可犹止也谓摈者为賔主之节説屦于户内者一人虽众敌犹有所尊也在在内也尊长在则后来之众皆说屦户外
  孔氏曰此一节明賔主之入摈者告之辞让之节及説屦之仪始入门主人辞谢于賔摈者告主人曰辞谢賔矣谓辞让賔令賔先入至阶之时摈者亦应告主人曰辞让賔先登矣此不言者始入之文包入门登阶也至賔主升堂各就席而立摈者恐賔主辞让即席故告之曰可矣言止不须辞也賔主席众入户内虽尊卑相敌犹推一人为尊阖谓门扉排推门扉説屦户内者止尊者一人而已先有尊长在堂或室众人后入不得説屦户内也
  山隂陆氏曰始入而辞曰辞矣即席曰可矣冝承道瞽亦然脱乱在此
  庆源辅氏曰物畜然后有礼故众心有所尊也若说屦于尊长前非礼
  问品味曰子亟食于某乎问道艺曰子习于某乎子善于某乎不疑在躬
  郑氏曰不斥人谦也道三徳三行也艺六艺也躬身也不服行所不知使身疑也
  孔氏曰此一经明賔主相问饮食及道艺之事品味殽馔也亟数也若欲问彼人已尝食某殽馔与否者则不可斥问尝食否但当问其数食某食乎如言彼已尝经数食也问道艺则曰子习于某道乎子善于某艺乎道难故称习艺易故称善疑而称乎谦退之辞郑注不斥人此之兼賔主也师氏教国子三徳三行一曰至徳二曰敏徳三曰孝徳一曰孝行二曰友行三曰顺行保氏敎六艺礼乐射御书数賔主相问以道艺则亦当习学明了不得使疑事在其躬也严陵方氏曰人之情品味有偏嗜道艺有异尚问品味不可斥之以好恶而昭其癖故曰子亟食于某乎问道艺不可斥之以能否而暴其短故曰子习于某乎子善于某乎信然后不疑有诸己之谓信则疑固不可以在躬矣
  庆源辅氏曰凡问当有疑辞不可必其然也举此二事以例其余品味曰亟食者数食则其所嗜也清明在躬宜也有疑而不求师亲友以决之使之在身而不去是自弃也
  讲义曰君子处富贵之中而人不疑其贪者视之如无也见富贵财利则有欲之之色安能使人不疑其贪乎在吾身有可疑者莫甚于此故此先言不疑在躬而下继以民械重大家三者
  金华应氏曰案在躬之疑若衣服而不知其名亦其一也
  不度民械不愿于大家不訾重
  郑氏曰械兵也不计度民家之物使己亦有大谓富之广也訾思也重犹寳也
  孔氏曰此一节因明賔主之礼客至主人之家不度民械使己亦有也大家谓富贵广大之家谓卿大夫之家士往见彼富大不可愿斆之非分而愿必有乱心也客不思玩主人珍物重若思玩之则憎疾己贫贱生淫乱滥恶也
  严陵方氏曰民备械以待敌茍度其利否则是与之为敌矣大家谓贵臣之家梓材所谓达大家者是也以贱而愿贵则僣乱之原不可遏洪范五福不言贵者以此重谓若九鼎之属訾与国语訾相之訾同庆源辅氏曰械犹机械不逆诈之意民有械而度亿诈也小慧而入大惑知者不为也居室以茍完为善用以粗给为足
  新安朱氏曰訾犹计度也下无訾金玉成字义同此国语云訾相其质汉书云为无訾者又云不訾之身皆此义此言不訾重者谓不欲量物之贵贱亦避不审也
  汜埽曰埽埽席前曰拚拚席不以鬣执箕膺擖
  郑氏曰鬛谓帚也帚恒埽地不絜清也持箕将去粪者以舌自乡
  孔氏曰此一经明主人为賔洒扫之事汜广也大賔来外内俱埽谓之埽小賔来则止埽席前名曰拚也拚是除秽埽是涤荡若拚席上不得用埽地帚也膺人之胸前擖箕之舌也持箕舌自向胷前不得向尊者
  不贰问问卜筮曰义与志与义则可问志则否
  郑氏曰不贰问谓当正己之心以问吉凶于蓍义与志与大卜问来卜筮者也义正事也志私意也孔氏曰此一节明问卜筮之法当正己心志若贰心不正则卜筮妄告若卜筮者是公义则可为卜筮若所问是私意则不为之卜筮
  长乐刘氏曰凡问卜筮之道先正其心决定所事之去就则从此而违彼无疑贰之心矣然后问于筮考诸卜吾所就而从者吉乎凶乎是之谓不二问也则择义以为主而不敢狥其志也书曰官占惟先蔽志昆命于元朕志先定询谋佥同鬼神其依筮恊从卜不习吉言以义蔽志为先人谋次之鬼谋又次之然后筮恊从也习吉之卜狥其志者也大卜之所弗筮焉
  庆源辅氏曰问卜当诚壹惟诚然后此问彼应志不必义也必义而后可卜而不可行险以侥幸矣左昭十二年南蒯将叛筮而遇坤之比季昭惠伯曰即欲有事如何惠伯曰忠信之事则可不然则否又曰易不可以占险
  尊长于己逾等不敢问其年燕见不将命遇于道见则面不请所之丧俟事不犆吊侍坐弗使不执琴瑟不画地手无容不翣也寝则坐而将命
  郑氏曰逾等父兄党也问年则己恭孙之心不全燕见谓自不用賔主之正来则若子弟然也遇于道可以则不敢烦动也不请所之恐尊长所之或卑防丧不犆吊亦不敢故烦动也事朝夕哭时侍坐弗使不执琴瑟至不翣皆端慤所以为敬尊长或使弹琴瑟则为之可命有所辞也坐者不敢临之孔氏曰此一节论卑幼奉侍于尊长诸杂仪卑幼私燕而见不使摈者将其命无賔主之礼若于道路遇逢尊者尊者见己则面见不见则虽面见而不得问何徃也吊于尊者当俟朝夕哭时不非时而独吊侍坐于尊者若不使己不知琴瑟而鼓之不敢无故画地不弄手翣扇也虽不敢摇扇皆以为敬也寝卧也坐跪也若尊者眠卧而侍者辞当跪前立则临尊者也
  严陵方氏曰琴瑟固常御之乐然非尊长使之执则不敢执深衣言举手以为容玉藻言手容恭则手未始无容也言虽或无容当暑亦不可持翣
  山隂陆氏曰侍坐应使故以不使为弗若曽防鼓瑟希不必使也然则弗使不执琴瑟亦礼为之大坊而已有不皆也
  庆源辅氏曰既已非我属行虽幼穉亦当尊敬之矣问年则已恭孙之心不全遇于道可而不则敖己见而不面则忽尊者于卑者则可问所之琴瑟自养之具虽无故不去而侍于尊长不使亦不执古者席地而坐故云画地则不容
  侍射则约矢侍投则拥矢胜则洗而以请客亦如之不角不擢马
  郑氏曰约矢不敢与之拾取也拥矢不敢释于地也投投壶也投壶坐胜则洗爵请行觞不敢直饮之客亦如之谓客射若投壶不胜主人亦洗而请之角谓觥罚爵也于尊者与客如献酬之爵擢去也谓彻也已彻马嫌胜故専之
  孔氏曰矢箭也凡射必计耦先设楅在中庭楅者两头为龙头中央共一身而箭于楅身上上耦前取一次下耦又进取一如是更进各得四箭而升堂揷三于要而手执一若卑者侍射则不敢更拾进取但一时并取四矢故云约矢投壶礼亦賔主各四矢矢谓投壶箭也若柘若棘为之从委于身前坐一一取之若卑者侍投则不敢释置于地手并抱投之也拥抱也若敌射及投壶竟司射命酌而胜者当应曰诺胜者弟子酌酒南面以置丰上不胜者下堂揖让升堂北面就丰上取爵将饮之而跪曰赐灌灌犹饮也胜者立于不胜者东亦北面跪而曰敬养若卑者得胜则不敢直酌当洗爵而请行觞然后乃行也客若不胜则主人亦洗以请所以优賔也行罚用角爵诗云酌彼兕觥是也饮尊者及客则不敢用觥投壶立筭为马马有威武射者所尚也凡投壶每一胜輙立一马至三马而成胜但频胜三马难得若一朋得二马一朋得二马于是二马之朋彻取一马者足以为三马以成胜也今若卑者朋虽得二亦不敢彻尊者马足成已胜也
  山隂陆氏曰约矢言约长者之矢意若欲中拥矢言拥长者之矢意若欲入如是而胜非求胜也客虽胜亦洗而以请后言不角不擢马使不如也不角示无所争也不擢马者虽以彼马从我马不擢我马在上示无所矜也
  新安朱氏曰此皆是卑者与尊者为耦而及投壶若己胜而司射命酌则不敢使他弟子酌酒以罚尊者必自洗爵而请行觞若耦胜则亦不敢烦他弟子酌而饮已必自洗爵而请自饮也注疏说恐非是
  执君之乗车则坐仆者右带劒负良绥申之面拖诸幦以散绥升执辔然后歩
  郑氏曰执执辔谓守之也君不在车坐示不行也面前也幦覆苓也良绥君绥也负之由左肩上入右腋下申之于前覆苓上也歩行也
  孔氏曰此一节明为君仆御之法凡御则立今守空车则坐右带劒带之于要右邉也此谓初御法仆即御者也带劒之法在左以右手抽之便也今御者在中君在左若左带劒则妨于君故右带也良善也君由后升仆者在车背君面向前取君绥由左腋下加左肩上绕背入右腋下申绥之末于面前拖诸幦者拖犹掷也亦引也绥申于面前而掷末于车前幦上亦云引之置车幦上也苓车前栏也亦名为式故诗云幭覆式与此同以散绥升者谓初升时也散绥副绥也仆登车既不得执君绥故执副绥而升也既升车执防分辔而后行车行车五歩而立待君君出上则授良绥而升君也
  新安朱氏曰以言以散绥升则是此时仆方在车下带劒负绥而掷绥末于幦上君固未就车也及仆以散绥升之后君方出而就车此疏乃言君由后升仆者在车背君取绥而拖诸幦误矣又疑绥制当是以索为环两头相属故负之者得以如环处自左腋下过前后各上至背则合而出于右腋之中以申于前而自车下掷于幦上君升则还身向后复以覆幦如环处授君使君得以两手执之而升也案此与曲礼君车将驾以下皆非専为君御者之事葢劒妨左人自当右带绥欲授人自当负之以升又当升时无人授己故但取散绥以升乃仆之通法注疏皆误
  请见不请退朝廷曰退燕游曰归师役曰罢
  郑氏曰不请退去止不敢自由也朝廷曰退近君为进燕游曰归礼防主于家也罢之言罢劳也春秋曰师还曰疲
  孔氏曰此一节明卑者见尊及朝廷归退之辞卑者于尊所有请见之理去必由于尊者朝还则称曰退论语子退朝冉有退朝若在燕及游还称曰归燕游礼防主于归家也师役之中欲还则曰罢劳
  长乐陈氏曰请见于君子有慕徳之志而请退焉则防于简贤矣朝廷曰退者宠荣之地人所竞进君子之道虽行而犹请退也燕游之事人所乐为而忘本者众故曰归者不忘反其本也师旅之意事干于国不敢言归动众之为惧也曰已疲劳不胜其役可也山隂陆氏曰言退不必请也即请嫌欲主人留己朝廷之上宜退而已燕游曰归言当返也诗曰不醉无归虽君子之厚意犹不敢忘此诗役曰罢未有不罢者也虽曰如虎如貔然犹如此
  新安朱氏曰按易曰或鼔或罢与史记将军罢休就舍之罢亦同注引春秋疏以为用何休注无此文也
  侍坐于君子君子欠伸运笏泽劒首还屦问日之蚤莫虽请退可也
  郑氏曰此皆解倦之状伸频伸也运泽谓玩弄也金弄之易以汗泽
  孔氏曰此明侍坐法也志倦则欠体疲则伸运动也谓君子摇动于笏泽谓光泽玩弄劒首则生光泽还转也尊者说屦于户内是屦恒在侧故得自还转之也及尊者忽问日之早晚虽假令也前言侍者不得请退今若见君子有欠伸以下诸事皆是坐久体倦欲起卧息或侍者此时假令请退也
  山隂陆氏曰气不足则欠力不足则伸运笏泽劒首示无所事也
  庆源辅氏曰运笏示欲搢而起还屦示欲着而起泽劒首则意不在己也
  事君者量而后入不入而后量凡乞假于人为人从事者亦然然故上无怨而下逺罪也
  郑氏曰量量其事意合成否
  孔氏曰此一节明臣事君之法臣之事君欲请为其事必先商量事意堪合以否然后入而请之不先入请然后始商量成否乞假于人谓就人乞贷假借为人从事谓求请事人亦须先商量事意成否故云亦然然故上无怨然犹如此也事君若能如此则下不忤上故上无怨上不责下故下逺罪
  长乐刘氏曰事君所以行其道非茍禄也己才虽可任当量其君之徳与己协否协然后入其朝则道斯可行而君臣合徳矣故入而后量其君之不已协也进退皆难怫之则害身从之则失手君子不为也孔子不假葢于子夏量其心意之不乐非重葢而轻其师也然则君子之于人也保其仁义终而始之不以外物失其往来之义矧于其所从事者乎故上无怨而逺于罪无所入而不自得之谓也
  严陵方氏曰彼有量而我量之之谓量量有大小受不可过也人亦如之量大者乃能受大言量小者止能受小言而已入谓进言也表记曰事君者大言入则望大利小言入则望小利则进言谓之入也明矣事君量而后入者量其大小可否而后入其言也茍入而后量则无及矣凡乞假于人为人从事言亦必量其可否而后入其言也
  马氏曰事君者三揖而进其进之难非茍谦也惧其义未合也一辞而退其退之易非茍廉也恐其过已形也此量而后入不入而后量者葢谏期于必行言期于必听无防谄以为间无沽讦以取祸则臣之将入岂可不量哉古人能尽臣道量而后入者莫如伊周不入而后量者莫如孔孟伊尹处莘将使君为尧舜之君民为尧舜之民必量成汤可以为此又必待成汤三往聘也然后入为阿衡之任周公居东逺则四国流言近则主不知必量成王将出迎也又必待成王是以有衮衣而归也然后入处上公之职量而后入者也孔子在鲁欲以季孟之间待之孔子之行葢知鲁终不我用也孟子在齐欲以万钟之禄授之孟子之不受葢知齐终不我用也不入而后量者也庆源辅氏曰入谓进入也方氏谓进言曰入可也然入不止于进言进而委质进而任事皆入也若乞假于人则主于言矣为人从事岂曰言乎孔子之未尝有所终三年淹孟子之久留于齐葢皆量其君也上无怨谓下无怨上之心也不量而入上不我用则怨心生矣君子成己所以成物故其效如此
  不窥密不旁狎不道旧故不戏色
  郑氏曰不窥密嫌伺人之私也密曲处不旁狎妄相服习终或争讼不道旧故言知识之过失损友也孔子曰故旧不遗则民不偷
  孔氏曰此一节明在僚类当自矜持之事人当正视不得窥觇密之处旁犹妄也妄与人狎习或致忿争因狎而致讼也不戏色言人当尊其瞻视防慢则失敬也
  山隂陆氏曰不旁狎虽在侧不狎也不道旧故不道人之旧故即故旧应言故旧不戏色色容庄
  新安朱氏曰旁泛及也泛与人狎习不恭敬也不道旧故旧事既非今日所急且或人宿过以取憎恶如陈胜賔客言胜故情为胜所杀之类也戏色谓嘻笑侮慢之容
  讲义曰不窥密者慎独也不旁狎者诚己也不道旧故全交也不戏色正容貎也四者皆学也
  庆源辅氏曰密谓人之所人且密之己可窥乎不旁狎近犹不可狎况逺乎
  为人臣下者有谏而无讪有亡而无疾颂而无讇谏而无骄怠则张而相之废则埽而更之谓之社稷之役郑氏曰亡去也疾恶也颂谓将顺其美也骄谓言行谋从恃知而慢也怠惰也相助也废政敎壊乱无可因也役为也
  孔氏曰此明臣事君之道君若有恶臣当谏之讪谓道説君之过恶及谤毁也论语云恶居下流而讪上者三谏不从乃出境而去不得强留而憎恶君也颂美盛徳之形容讇谓以恶为美横求见容君政怠惰臣当为张起而助成之君政废壊无可复张助者则当扫荡而更立新政也郑注为谓助为也社稷之臣谓为助社稷之臣也
  严陵方氏曰君有过焉谏之使正可也讪之则不恭矣谏之不从而去焉可也疾之则大伤矣颂而无讇则所颂为公谏而无骄则所谏为正事弛而不力为怠故张而相之事弊而无用为废故扫而更之臣之事君如此则君岂有失徳国岂有废事哉夫然后休功足以固王业而人人各安其居和气足以召丰年而人人各得所养谓之社稷之役其以是欤必曰役者以其有劳于社稷故也
  山隂陆氏曰谏不得已也而有骄志则幸君之失有社稷臣者以安社稷为恱者也谓之役以此即进于此君之徳政废怠吾知有去而已羔裘之诗是也庆源辅氏曰以下美上易失于讇以是谏非易失于骄志怠则张而助之事废则扫而改之谓之社稷之役者凡所以竭诚效力如此者为社稷而已
  毋拔来毋报往毋渎神毋循枉毋测未至士依于徳游于艺工依于法游于说毋訾衣服成毋身质言语郑氏曰报读为赴疾之赴拔赴皆疾也人来往所之当有宿渐不可卒也渎谓数而不敬毋循枉谓前日之不正不可复遵行以自伸也毋测未至测意度也德三德也一曰至徳二曰敏徳三曰孝徳艺六艺也一曰五礼二曰六乐三曰五射四曰五御五曰六书六曰九数工依于法谓规矩尺寸之数也游于説谓鸿杀之义所宜也考工记曰薄厚之所震动清浊之所由出侈弇之所由兴有说説或为申毋訾衣服成訾思也成犹善也思此则疾贫也毋身质言语质成也闻疑则疑若成之或有所误
  孔氏曰此一节广明为人之法神明正直敬而逺之不可渎慢循犹追述也枉邪曲也未至之事圣人难之凡人固不可预欲测量之也士谓进士有徳行者当依附于三徳敖游于六艺郑注三徳周礼师氏职文六艺保氏职文说论说规矩法式之辞工当依附于规矩尺寸之法式游息于规矩法式之文书郑引考工记文证説是説法度之意彼説铸钟或薄或厚声之震动其声清浊由薄厚而出
  新安朱氏曰拔来报往拔是急走倒从这边来赴是又急再还倒向那边去来往只是向背之意此二句文犹云其就义若则其去义若渴言人见有个好事火急欢喜去做这様人不耐久少间心懒意防则速去之矣所谓其进锐者其退速也
  讲义曰毋拔来者事来则应毋报往者事往则已未来则拔而致之既往则追而报之此世所谓生事也严陵方氏曰君子之应物也来则迎之未尝拔之使至往则将之未尝报之不已神人异道不可杂扰故曰毋渎神孔子所以敬而逺之也枉而复循之则非所以改过故曰毋循枉左氏所谓尤而效之罪又甚也未至之事不可测故毋测未至孔子所以不逆诈不亿不信也依则无日不然游则有时而己徳本也故言依艺末也故言游依于法者常法也所谓説则有变通存焉若规矩准绳所谓法也故依之而不可违若或利于古而害于今则有説故游之而不泥昔子贡观于鲁庙北盖皆断以问孔子孔子荅之以官致良工之匠尚有说也所谓说者如此衣服所以致饰成所以致用茍区区言之则奢侈之心生矣山隂陆氏曰毋拔之使来毋报之使往毋渎神礼也毋循枉义也毋测未至知也
  卢陵胡氏曰拔犹拒也报犹追也测未至测谓不穷理而幸中如子贡毋身质言语身己也有疑当就有道而正毋断以己意
  庆源辅氏曰拔来则亟报往则滞毋测未至者虽亿则屡中然君子不贵也依于徳游于艺学道之方也依于法游于説学技之道也士所据者徳艺则游之而已工所据者法説则游之而已游谓游习于其间然亦莫非诚也衣以覆体为足以给用为良马氏曰语曰百工居肆以成其事君子学以致其道又曰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葢士之于道犹工之于事也古之处士于学校处工于官府朝夕从事不见异物而迁焉知工之所以为之术则知士之所以致道之方徳出于性在内之良知也艺成于才在外之小技也法者规矩准绳之成筭也説者功艺巧拙之异宜也所以在徳则可以就道艺则游之而已艺去道逺而亦可以助道所以在法则可制説则游之而已説去逺而亦可以成
  长乐刘氏曰有言逊于汝志必求诸非道有言逆于汝心必求诸道以悦己而赏以拔其来则陷于非道为怫己而罚以报其往则失于有道勤祭祀而违于中则渎慢于神祗作好恶以循于枉则戕贼于政敎恃聪明测事之未至则事泊其情人君谨此五者所以御天下之道也是以王心无为以守至正笃恭而天下平焉依于徳者凡求仕进者则以忠信为本也而司徒之三物须臾离之则失其依焉游于艺谓六艺以驰骋其心焉工依于法者冬官司空掌天下之制度工作器用茍不依之则无所受而刑之所禁也故工不信度政之弊可知矣游于説者谓论説圣人制尚象之义注引考工记者制度之説毋訾衣服成者訾谓慕望之也君子进徳脩业欲及时也位至而后衣服备禄至而后用周未至而言之非道也
  言语之美穆穆皇皇朝廷之美济济翔翔祭祀之美齐齐皇皇车马之美匪匪翼翼鸾和之美肃肃雍雍郑氏曰匪读如四牡騑騑齐齐皇皇读如归往之往美皆当为仪字之误也周礼教国子六仪一曰祭祀之容二曰賔客之容三曰朝廷之容四曰丧纪之容五曰军旅之容六曰车马之容
  孔氏曰此一节明诸事之宜与賔客言语形状穆穆皇皇然曲礼天子穆穆诸侯皇皇行容也皆美大之状在朝威仪则济济翔翔然谓厚重寛恕之貎孝子祭祀威仪严正心有所继属故齐齐皇皇匪匪翼翼者皆是车马之形状故诗小雅云四牡騑騑下又云四牡翼翼皆是马之行容鸾和声之形状肃肃雍雍肃肃是敬貎雍雍是和貌引周礼保氏六仪容即仪也故知美皆当为仪
  长乐刘氏曰言语之美顾于行则穆穆可观协于极则皇皇可大朝廷之美萃其贤济济可尊迪于礼则翔翔可度祭祀之美致其严则齐齐罔差崇其徳则煌煌可敬车马之美毛齐牡则騑騑孔阜仆御闲则翼翼敬饬鸾和之美歩趋应节则肃肃有严宫商成文则雍雍协律五音之为美皆出于中和之心非止于仪容而已也
  严陵方氏曰穆穆者敬以和皇皇者正而美济济者出入之齐翔翔者翕张之美齐齐言致齐而能定皇皇言有求而不得匪匪言行而有文翼翼言载而有辅肃肃言唱者之整雍雍言应者之和
  山隂陆氏曰天子穆穆诸侯皇皇行容也今曰言语之美言行相顾也朝廷之美不言跄跄跄跄士也齐齐如见所祭者皇皇如有望而弗至也匪匪犹騑騑也騑騑翼翼之反肃肃雍雍尔雅所谓肃雍声也庐陵胡氏曰郑读匪匪为騑騑以诗有四牡騑騑四牡翼翼之文今从之余并如字不劳改读
  庆源辅氏曰美如字自通不假易














  礼记集説卷八十六
<经部,礼类,礼记之属,礼记集说>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説卷八十七    宋 卫湜 撰
  问国君之子长幼长则曰能从社稷之事矣幼则曰能御未能御问大夫之子长幼长则曰能从乐人之事矣幼则曰能正于乐人未能正于乐人问士之子长幼长则曰能耕矣幼则曰能薪未能薪
  郑氏曰御谓御事正乐政也周礼大司乐以乐德敎国子中和祗庸孝友以乐语敎国子兴道讽诵言语以乐舞敎国子舞云门大卷大咸大韶大夏大濩大武士禄薄子以农事为业
  孔氏曰此一节明国君及大夫士之子长幼之称彼人问君之子长幼长则荅云能从君供社稷之事若幼则曰能御御治也谓己能治事若大幼则曰未能治事此事谓寻常细事大夫之子恒习学于乐长则已能习乐故曰能从乐人之事幼则习乐未成但听政令于乐人故云己能受政令于乐人若大幼则曰未能受政令于乐人郑引大司乐证卿大夫子习乐之事曲礼问其父身此问其子记人之意异耳严陵方氏曰国君以能保社稷为孝国君之子则从社稷之事而已正于乐人谓从其政也长则能其事幼则从其政而已薪易于耕田故长则曰能耕幼则曰能薪未能薪
  山隂陆氏曰曲礼记天子之大夫士礼少仪所记诸侯之大夫士礼知然者以冒问国君之子长幼知之也少仪视曲礼降一等以此且曰长则曰能从社稷之事矣幼则曰能御未能御其间容众子若曲礼所言是以一人之身长幼问荅
  庆源辅氏曰御谓五御孔子曰吾何执执御乎执射乎吾执御矣谦辞也亦天下谓有无生而贵者也敎之乐所以养其德也而曰能从乐人之事者谦辞也敎所以正之也犹言能受敎于乐人未能受敎于乐人也且示不敢忘敎薪则贬于耕
  长乐陈氏曰古之学校乐正崇四术立四敎以造士将出学小乐正简不帅敎者以告于大乐正是乐正之职主于正国子而敎之者也大夫之子国子之次者也故问大夫之子长幼必以乐荅焉内则曰十三舞勺成童舞象二十舞大夏自成童而上皆长自成童而下皆幼曰能正于乐人以其能舞勺故也未能正于乐人未能舞象故也盖乐者人之所成终始也始乎乐舞命防以乐敎胄子是也终于乐孔子曰成于乐是也曲礼言问大夫之子长曰能御矣幼曰未能御也与此异何邪曰礼乐射御书数无非艺也礼然后乐言乐则礼举矣射然后御言御则射举矣人之于六艺阙一不可大夫之子既能礼乐射御则书数盖亦无不能矣其不言者以人生六年固已敎之名数十年固已学书计故也【乐书】
  金华应氏曰曲礼之问乃他人之旁自相问故对之者其辞文此则人问其子于父故对之者其辞卑先儒误以此之问对为人之问对其辞意皆不适其中且人之对父必誉其子父之言子必成以谦此古今之常情天下之达礼也尚何疑焉然曲礼上焉则问天子之年下焉则问庶人之子而此则不及焉者盖彼亦旁问之辞而此则请问其父天子之前固无与之敌而敢问其子者矣庶人卑贱其自相荅问之辞不足纪也此问诸侯之子亦必邻国之君
  执玊执防不趋堂上不趋城上不趋武车不式介者不拜
  郑氏曰于重器于近尊于迫狭无容也歩张足曰趋兵车不以容礼下人也车中之拜肃拜
  严陵方氏曰武车以言其道戎车以言其事兵车以言其器革车以言其饰余説并见曲礼解
  山隂陆氏曰前曰兵车不式兵车革路也此曰武车不式武车木路也
  庆源辅氏曰趋盖所以为容也执重器则加谨近尊者则加恭于迫狭及临危则自敛故皆不趋非此时则行不可无容也
  妇人吉事虽有君赐肃拜为尸坐则不手拜肃拜为丧主则不手拜
  郑氏曰肃拜拜低头也手拜手至地也妇人以肃拜为正凶事乃手拜耳为尸为祖姑之尸也士虞礼曰男男尸女女尸为丧主不手拜者为夫与长子当稽颡也其余亦手拜而已虽或为唯或曰丧为主则不手拜肃拜也
  孔氏曰此一经论妇人拜仪妇人吉礼不手拜但肃拜肃拜如今妇人拜也吉事及君赐悉然手拜则周礼空首郑注周礼空首拜头至手此云手至地不同者此手拜之法先以手至地而头来至手两注不同其实一也肃拜是妇人之常而昬礼妇拜扱地以其新来为妇尽礼于舅姑故也左传穆嬴顿首于宣子之门者有求于宣子非礼之正也下云为丧主则不手拜明不为丧主其余轻丧凶事则手拜也周礼坐尸嫌妇人或异故记者明之尸坐谓虞祭若平常吉祭共以男子一人为尸祭统云设同几是也妇人为尸或荅拜时但肃拜而不手拜也
  长乐陈氏曰肃拜俯其手而肃之也妇人与介者之拜也手拜者手至地也士昬礼妇拜扱地是也【礼书】严陵方氏曰肃拜者低头屈膝以致其肃尔莫重于君赐吉事虽有之亦止于肃拜而已为尸亦拜者以妇人容或荅拜故也
  庆源辅氏曰言虽有君赐肃拜以见肃拜非简也自是妇人礼当然凶事变常故手拜为尸坐为丧主不手拜则又变于丧
  葛绖而麻带
  郑氏曰带所以自结束也妇人质少变于丧之带有除而无变
  孔氏曰此谓妇人既虞卒哭其绖以葛易麻故云葛绖妇人尚质所贵在要带有除无变终始是麻故云麻带
  取俎进俎不坐
  郑氏曰以其有足亦柄尺之类
  孔氏曰取俎谓就俎上取肉进俎谓进肉于俎俎既有足立而进取便故不坐管子书弟子职云进柄尺谓爵豆之属
  严陵方氏曰俎有足而髙进取必立焉故不坐若书册琴瑟则坐而迁之可也
  山隂陆氏曰弟子职曰柄尺不跪盖豆之属若俎无柄应坐今卒哭取俎进俎犹立
  执虚如执盈入虚如有人
  郑氏曰重愼
  上蔡谢氏曰或问敬愼同异曰执虚如执盈入虚如有人愼之至也敬则愼在其中矣敬则外物不能易甚物事换得
  严陵方氏曰曲礼曰执轻如不克执虚如执盈之谓也诗曰相在尔室尚不愧于屋漏入虚如有人之谓也执虚犹如执盈况于有物之器而敢忽乎入虚犹如有人况于有人之室而敢怠乎故孔子执圭如不胜出门如见大賔者此也君子推执器之道以任天下之事虽微小在所不可遗也况万钧之重者乎推入室之道以遇天下之事虽幽暗在所不可欺也况十目之视者乎
  北溪陈氏曰此二句体认持敬工夫意象最亲切且如人捧至盈之物心不在焉移歩即倾了惟执之拳拳心常在这上看行到何处也不倾倒虽无人境界此心常严肃如对大賔然此便是主一无适之意庆源辅氏曰敬愼有常心不以有外者变也
  凡祭于室中堂上无跣燕则有之
  郑氏曰祭不跣者主敬也燕则有跣为欢也天子诸侯祭有坐尸于堂之礼祭所尊在室燕所尊在堂将燕降説屦乃升堂
  孔氏曰此一经论堂上有跣无跣之事凡祭谓天子至士悉然也跣説屦也下大夫及士隂阳二厌及燕尸皆于室中上大夫隂厌及祭在室若傧尸则于堂正祭馈食卿大夫士并在室中此则贵贱通天子诸侯则有室有堂朝事延尸于户外是坐尸于堂然非礼之盛节初入室灌及馈孰之时事神大礼故郑注云祭所尊在室祭礼主敬故凡祭在室中者非唯室中不説屦堂上亦不敢説屦燕则有之者谓堂上有跣也燕礼云賔及卿大夫皆説屦升就席注云凡燕坐必説屦屦贱不在堂也初时在堂行礼立而致敬故曰所尊在堂
  山隂陆氏曰凡脱屦为坐也立饫坐燕故曰燕则有之而礼不脱屦升堂谓之饫跣脱屦也无韈而跣谓之徒跣
  未尝不食新
  郑氏曰尝谓荐新物于寝庙
  孔氏曰人子不忍前食新也
  严陵方氏曰秋祭曰尝以物新成而可尝故也未尝则亲未尝新矣孝子其忍食之乎月令每言先荐寝庙者以此然新物不待秋而有此止以尝言者以物成于秋故也月令特于孟秋言尝新者以此左氏言不食新乃谓麦为新麦以夏为秋故也
  庆源辅氏曰一饮食不敢忘父母未尝而遽食新焉则是死其亲而丧其心矣
  仆于君子君子升下则授绥始乗则式君子下行然后还立
  郑氏曰还车而立以俟其去
  孔氏曰此一经论仆御之礼必授人绥故君子升及下仆者皆授绥也仆者始乗若子未至御者则式以待君子升也仆人之礼若君子将升则仆先升君子下行则仆后下更还车而立待君子去后乃敢自安或云君车将驾则仆执防立于马前故君子将下车则仆亦下车立于马前待君子下行乃更还车立以俟君去
  严陵方氏曰曲礼言凡仆人之礼必授人绥式之以致敬也还立犹言复立也
  山隂陆氏曰言仆自始乗则式至君子下车然后己还立其处正言君子乗者君子之器也即且乗何足以当之
  乗贰车则式佐车则否贰车者诸侯七乗上大夫五乗下大夫三乗
  郑氏曰贰车佐车皆副车也朝祀之副曰贰戎猎之副曰佐鲁庄公九年败于干时公丧戎路传乗而归七乗五乗三乗此盖殷制也周礼贰车公九乗侯伯七乗子男五乗及卿大夫各如其命之数
  孔氏曰乗贰车佐车仆乗副车法也朝祀尚敬乗副车者式戎猎尚武乗副车者不式也戎猎自相对则戎车之副曰倅田车之副曰佐故周礼戎仆驭倅车田仆驭佐车
  严陵方氏曰贰车道车之副也如世子之贰其父有故乃摄而代之故谓之贰佐车者田车之副也如众臣之佐其君以佐为事故谓之佐道车即象路也以朝夕燕出入而谓之燕车王朝夕燕出入无非道路也田车即木路也道车以道之所在故乗其贰则式以为仪田车则事之所在故乗其佐则否路车先王以之祭天玉藻亦言不式者盖祭天以内心为尊仪有所不足进也
  山隂陆氏曰周官所谓凡诸侯之卿其礼各下其君二等然则下文大夫三乗子男之卿
  金华应氏曰案此与周礼未甚差似非异代之制当时记礼者所见多诸侯礼故所言止及于此若上公礼亦自是等而上之耳
  有贰车者之乗马服车不齿观君子之衣服服劒乗马弗贾
  郑氏曰服车所乗车不齿尊有爵者之物广敬也弗贾平尊者之物非敬也
  孔氏曰此一节明广敬之义有贰车则谓下大夫其所乗之马所服之车不敢齿次论其年歳评其价数高下车有新旧则年数有多少价数有贵贱观视也不轻平尊者物堪直多少之价
  严陵方氏曰乗马者所乗之马也车马皆服而乗之此亦互言之也道车之副谓之贰大夫乗墨车而已乃有贰车者盖别言之则道车之副谓之贰田车之副谓之佐合而言之凡朝祀之车其副皆谓之贰戎猎之车其副皆谓之佐故檀弓言鲁庄公之战而曰佐车授绥也弗贾者弗计其直之贵贱也上因言贰车故止及车马而不及衣服下言乗马则车之弗贾可知其言互备耳大夫以上有贰车然后谓之君子贰车以位言之也君子以德言之也上言贰车则斥大夫以上而已下言君子则凡于有德者皆若是也庆源辅氏曰齿与齿君之路马之齿同衣服举其总服劒佩之大者乗马物之盛者微细之物有不必戒
  其以乗壶酒束脩一犬赐人若献人则陈酒执脩以将命亦曰乗壶酒束脩一犬其以鼎肉则执以将命其禽加于一双则执一双以将命委其余
  郑氏曰陈重者执轻者便也乗壶四壶也酒谓清也糟也不言陈犬或无脩者牵犬以致命也于卑者曰赐于尊者曰献鼎肉谓牲体已解可升于鼎也加犹多也
  孔氏曰自此至辟刃一节广明以物献遗人之法四马曰乗乗酒亦然束脩十脡脯也酒脯及犬皆可为礼陈列也陈列于门外亦曰乗壶酒束脩一犬者谓将命之时辞也虽陈酒犬而单执脯致命其辞亦犹曰有酒脯犬也无脯而有酒肉则亦陈酒而执肉以将命若以禽兽赐人加于一双谓或十或百双则唯执一双将命其余委陈于门外
  长乐刘氏曰此已下皆述将命者之礼必有所执以致命所以提其纲领俾知所献之大数也
  庆源辅氏曰乗壶酒束脩一犬此例以多物献人者其以鼎肉此例以一物献人者不必须有酒也加于一双此例以一物献人物多不尽执者
  犬则执緤守犬田犬则授摈者既受乃问犬名牛则执纼马则执靮皆右之臣则左之
  郑氏曰緤纼靮皆所以繋制之者守犬田犬问名畜养者当呼之名谓若韩卢宋鹊之属右之者执之冝由便也臣谓囚俘异于众物
  孔氏曰緤牵犬绳也犬有三种一曰守犬守御宅舎二曰田犬田猎所用三曰食犬充君子庖厨庶羞用田犬守犬有名主人摈者既受之乃问犬名食犬无名战国防云韩卢者天下之壮犬也桓谭新论云夫畜生贱也然其尤善者皆见记识故犬道韩卢宋防皆右之谓以右手牵之此谓田犬守犬畜养驯善无可防御若充食之犬则左手牵之右手防御曲礼云效犬者左牵之是也臣谓征伐所获民虏或起恶虑左手操其右袂右手当制之曲礼献民虏者操右袂是也
  庆元辅氏曰马亦有名不问之者从犬可知矣犬马有名则牛亦可知既受乃问则未受不问也君子于人畜必致其辨如此义也
  车则説绥执以将命甲若有以前之则执以将命无以前之则袒櫜奉胄器则执盖弓则以左手屈韣执拊劒则啓椟盖袭之加夫襓与劒焉
  郑氏曰甲铠也有以前之谓他挚币也櫜弢铠衣也胄兠鍪也袒其衣出兠鍪以致命器则执盖谓有表里也韣弓衣也椟谓劒函也袭却合之夫襓劒衣也加劒于衣上夫或谓烦皆声
  孔氏曰曲礼云献车马者执防绥故知陈车马而説绥执以将命献铠若复有他物与铠同献则陈铠而执他物轻者以将命也袒开也若唯献甲无他物则开甲櫜出胄奉之将命曲礼云献甲者执胄是也器凡器若献则陈底执盖以将命盖轻便也拊弓把也弓则左手屈弓衣并于把而执之右手执箫以将命曲礼云右手执箫左手承拊是也啓椟啓开也献劒则先开函盖劒函之盖也开函而以盖却合于函下底谓仰盖于函底之下加函底于上重合之故云袭加夫襓与劒焉者又加劒衣函中而以劒置衣上也庆源辅氏曰绥乗车所执也甲若有以前之者此又例有前之者袒櫜则甲可见器则执盖者盖轻又在器之上屈韣屈卷之也
  笏书脩苞苴弓茵席枕几颖杖琴瑟戈有刃者椟防籥其执之皆尚左手刀却刃授颖削授拊凡有刺刃者以授人则辟刃
  郑氏曰苞苴谓编束萑苇以裹鱼肉也茵着蓐也颖警枕也防蓍也籥如笛三孔皆十六物也左手执上上阳也右手执下下隂也却刃授颖削授拊辟用时颖镮也拊谓把以刺刃授人则辟刃不以正郷人也孔氏曰笏也书也脩脯也苞苴也弓也茵也席也枕也几也颖也杖也琴也瑟也戈有刃者椟也谓戈之有刃以椟韬之防也籥也执此诸物皆左手在上而执之右手在下而承之若授人以刃却仰其刃授之以刃镮颖是颖发之义刃之在手禾之秀穗枕之警动皆谓之为颖其事虽异大意同也案既夕礼苇苞长三尺内则云炮取豚编萑以苴之是裹鱼及肉亦兼容他物禹贡云厥包橘柚茵谓以物所着之蓐言有着谓之茵故既夕礼云茵着用荼荼谓茅秀用荼以着茵也
  严陵方氏曰却其刃恐伤人也禾首为颖此言颖亦刀头耳刀以柄为首也前经所谓泽劒首庄子所谓吹劒首皆柄
  庆源辅氏曰辟当音避此总辞也上授颖授削皆此意至于无颖与拊则授时辟刃不以向人耳方氏谓颖为刀以优刀柄之末或有环削授拊无环者也
  乗兵车出先刃入后刃军尚左卒尚右
  郑氏曰入后刃不以刃向国也军尚左左阳也阳主生将军有庙胜之防左将军为上贵不败绩卒尚右右隂也隂主杀卒之行伍以右为上示有死志孔氏曰此一节论兵车出入及将士所处之宜军将行伍尊尚左方士卒行伍贵尚于右
  严陵方氏曰军以谋为主而好生故尚左卒以战为事而敢死故尚右
  庆源辅氏曰军众而卒寡军尊而卒卑异其所尚所以致别也
  賔客主恭祭祀主敬丧事主哀防同主诩军旅思险隠情以虞
  郑氏曰恭在貌也而敬又在心诩谓敏而有勇若齐国佐也险险阻出竒覆谖之处也意也思也虞度也当思念己情之所能以度彼之将然否也
  孔氏曰成二年左传齐晋战于鞌齐国佐陈辞以拒晋师是敏而有勇也郑注覆谖之处者解经中险字险是地形险阻谖诈也地形既险得出竒谋覆诈也情谓以意思念彼情豫测度前敌知其所欲为事长乐刘氏曰恭敬哀诩同出于一心也而用之以应物各有所冝焉致其诚于应接迎劳曰恭故賔客待之以诚礼焉致其诚于心志言貌曰敬故祭祀待之以飨神焉致其诚于悲伤忧念曰哀故丧事待之以竭忠焉致其诚于煦育生成曰诩故防同待之以立极焉诩煦也经云德煦万物人若法天地作防同以建极而生成万物之德在焉
  庆源辅氏曰交际以礼相示故以容貌之恭为主祭祀以诚感格故以内心之敬为主内外无二致敬无二理行军之道以临事而惧好谋而成为上思险谓临事而惧虑败不虑胜也情以虞谓好谋而成且兵事露则不神也
  燕侍食于君子则先饭而后己毋放饭毋流歠小饭而亟之数噍毋为口容客自彻辞焉则止
  郑氏曰先饭而后己所以劝也亟疾也备哕噎若见问也口容弄口
  孔氏曰此一节明侍食之法先君子之饭若尝食然君子食罢而后己若劝食然小饭谓小口而饭备哕噎亟谓疾速而咽备见问也数噍谓数数嚼之无得弄口以为容食讫客欲自彻其俎主人辞其彻俎客则止而不彻
  客爵居左其饮居右介爵酢爵僎爵皆居右
  郑氏曰客爵谓主人所酬賔之爵也以优賔耳賔不举奠于荐东介爵酢爵僎爵皆饮爵也介賔之辅也酢所以酢主人也古文礼僎作遵遵谓乡人为卿大夫来观礼者酢或为作僎或为驯
  孔氏曰此一节明客爵所在乡饮酒礼主人酬賔之爵賔受奠觯于荐东是客爵居左也旅酬之时一人举觯于賔賔奠觯于荐西至旅酬賔取荐西之觯以酬主人是其饮居右也主人献介介饮献賔賔酢主人主人饮主人献僎僎饮是三爵皆饮爵也此三人既不被优故爵并居右案乡饮酒三爵皆不明奠置之所故记者于此明之
  羞濡鱼者进尾冬右腴夏右鳍祭膴
  郑氏曰进尾擗之由后鲠肉易离也干鱼进首擗之由前理易析也冬右腴气在下腴腹下也夏右鳍气在上鳍脊也膴大脔谓刳鱼腹也膴读如冔
  孔氏曰此一节明进鱼之礼濡湿也冬时阳气下在鱼腹夏时阳气上在鱼脊凡阳气所在之处肥美故进鱼使向右以右手取之便也此谓寻常燕食所进鱼礼非祭祀及飨食正礼也祭膴者此处肥美故食鱼则刳取以祭先也
  长乐陈氏曰鱼之在俎或缩或横或右首或左首或进首或进尾或进鳍或进腴或右鳍则右首左首者于俎为缩于人为横进首进尾者于俎为横于人为缩公食大夫鱼缩俎寝右进鳍士丧卒涂之奠左首进鳍士虞亦进鳍少牢右首进腴盖鳍者体之所在腴者气之所聚礼虽贵右人之饮食贵体鬼神之祭贵气也公食与少牢皆右首而丧礼左首反吉故也少牢进腴公食进鳍而丧奠与虞进鳍未异于生故也仪礼大夫士祭皆薧鱼周礼献人凡祭祀共其鱼之鱻薨曲礼曰槀鱼曰商祭鲜鱼曰脡祭少仪曰羞濡鱼者进尾先儒谓天子诸侯之礼备薨濡其説是也鱼之为物冬则潜而趋阳乎下故腴美夏则跃而趋阳乎上故鳍美冬右腴夏右鳍此又所尚在时与公食大夫少牢之所进者异矣
  山隂陆氏曰凡食鱼进首唯羞濡鱼者进尾嫌软媚无骨鲠冬右腴夏右鳍冬则在下夏则在上祭膴瓜祭小取上鱼祭大取下
  李氏曰冬右腴夏右鳍者以阳之所在也祭祀之牲则皆荐右以阳之所在也鱼隂物也故尚其阳牲阳物也故尚其隂
  凡齐执之以右居之于左
  郑氏曰齐谓食羮酱饮有齐和者也居于左手之上右手执而正之由便也
  孔氏曰此一经明齐和之冝凡齐者谓以盐梅齐和之法执此盐梅以右手居之于左者居处羮食于左手以右手所执盐梅调和正之于事便也
  山隂陆氏曰五齐加于明水居之于左祖天地之左海也
  赞币自左诏辞自右
  郑氏曰自由也谓为君授币为君出命也立者尊右孔氏曰此一经论赞币赞辞之异赞助也谓为君授币之时由君左诏辞谓为君传辞与人则由君之右严陵方氏曰助之以言则曰诏助之以事则曰赞分而言之事亦可谓之诏大宰诏其废置是也言亦可谓之赞大宰赞王命是也
  山隂陆氏曰赞币若聘礼摈者进相币是诏辞若賔降辞币公降一等辞是
  酌尸之仆如君之仆其在车则左执辔右受爵祭左右轨范乃饮
  郑氏曰如君之仆当其为尸则尊也周礼大御祭两轵祭轨乃饮轨与轵于车同谓轊头也軓与范声同谓轼前也
  孔氏曰此一节明为尸之仆祖道祭軷之冝尸之仆为尸御车之仆将欲祭軷酌酒与尸之仆今为軷祭如酌酒与君之仆也其在车谓仆在车中时也仆既主尸车故于车执辔受爵尸位在左仆立在右故左执辔右受爵祭酒也君仆亦然轨谓毂末范谓式前仆既受爵将饮则祭之于车左右轨及前范所以祭者为其神助己不使倾危也祭徧乃自饮此云范周礼大驭云轨两事是一声同字异但式前之軓车旁着凡或作范字毂末之轨则车旁着九此经左右轨是也车辙亦谓之轨亦车旁着九
  严陵方氏曰当其为尸则弗臣酌尸之仆如君之仆岂为过哉盖仆正王服位以诏赞摈相前驱为职祭祀则赞牲事既祭则王使驭酌焉明与之并受福也王乗则有马以辔为之御王行则有车以轵为之节王冯则有式以轨为之前大驭言及祭酌仆仆左轨辔右祭两轨乃饮则亦归赖于神之意其言正与此合然彼作两轵此作左右轨两即左右也轵即轨也彼作轨此范荀子曰形范正则范通作范軓亦通作范可知凡车毂末谓之车亦谓之軓此言左右軓即毂末之轨考工记言经涂九轨即车辙之轨毂末谓之轵輢之衡者亦谓之轵大驭言两轵即毂末之轵也考工记言参分轵围即輢衡之轵也
  李氏曰左右两毂末也軓范毂也左右乃祭于旁軓乃祭于中也祭至此者先王之于物凡有功于己者未尝不致其诚与敬也凡为祭必受神之福者礼也故仆祭乃饮
  庆源辅氏曰言酌尸之仆如君之仆尊庸敬也斯须之敬如之而已軓毂末所谓辙也范则轼前老蘓曰轮辐盖轸皆有职乎车而轼独若无所为者虽然去轼则吾未见其完车也天下之车莫不由辙而言车之功者辙不与焉虽然车弊马仆而患亦不及辙此其所以独祭之欤
  凡羞有俎者则于俎内祭君子不食圂腴小子走而不趋举爵则坐祭立饮凡洗必盥牛羊之肺离而不提心凡羞有湇者不以齐为君子择葱薤则絶其本末羞首者进喙祭耳
  郑氏曰于俎内祭者俎于人为横不得祭于间也周礼圂作豢谓犬豕之属食米谷者也腴有似于人秽小子弟子也卑不得与賔介俱备礼容也凡洗必盥谓先盥乃洗爵先自絜也盥有不洗也牛羊之肺离而不提心者提犹絶也离之不絶中央少者使易絶以祭耳齐和也絶其本末为有萎干耳出见也孔氏曰自此至则坐一节广明祭俎及羞膳之事若羞在豆则祭于豆间若羞在俎则于俎内而祭俎内近人之处俎在人前横设故不得祭于俎外及两俎间腴猪犬肠也猪犬亦食米谷其肠与人相似故君子辟其腴故鼎阙一也小子但给役使故冝驱走不得趋翔为容趋徐趋也小子若得酒举爵时则先以坐祭祭竟而立饮之盥盥手也洗爵必先洗手也祭肺之法离之不絶心心谓肺中央少许耳提犹絶也凡羞有湇湇汁也羞有汁则有盐梅齐和若食者更调和之则嫌薄主人味故不以齐也葱薤根不浄末萎干故择者必絶其二处本根也羞首谓膳羞有牲头者则进口以向尊者尊者若祭先取牲耳祭之也
  严陵方氏曰凡饮食之祭皆于器外唯俎不然以横于前而便于内祭也凡鸟兽之口皆曰喙
  尊者以酌者之左为上尊尊壶者面其鼻饮酒者禨者醮者有折俎不坐未歩爵不尝羞
  郑氏曰尊者设尊者也酌者乡尊其左则右尊也鼻在面中言乡人也折俎尊彻之乃坐也已沐饮曰禨酌始冠曰醮歩行也
  孔氏曰此一节论设尊及折俎行爵尝羞之仪人君陈尊在东楹之西于南北列之设尊之人在尊西向东以右为上则尊以南为上也酌谓酌酒人也酌人在尊东西面以左为上亦上南也二人俱以南为上故云以酌者之左为上尊也尊与壶悉有面面有鼻鼻冝向于尊者故言面其鼻饮酒者则下文禨者醮者是也总以饮酒目之折俎者折骨体于俎也禨醮者若有折俎为尊禨醮小事为卑故不得坐也折俎所以为尊者折俎则殽馔尊故冠礼庶子冠于房户之前而冠者受醮不敢坐及禨者并不敢坐也案乡饮酒燕礼有折俎者皆不坐独云禨者醮者不坐者以禨者醮者无酒俎之时则得坐嫌有折俎亦坐故特明之羞殽羞也殽羞本为酒设若爵未行而先尝羞是贪食矣此谓无筭爵之时羞庶羞行爵之后始尝之若正羞脯醢折俎未饮酒之前则尝之故乡饮酒乡射燕礼大射献后乃荐賔皆先祭脯醢哜肺乃饮卒爵案庾氏曰燕礼司宫尊于东楹之西两方壶左酒南上注玉藻云唯君面尊酒在南顺君之面也下云公席阼阶上西郷下又云执幂者升自西阶立于尊南北面东上案左酒南上之言是设尊者东郷酌者西乡设者之右则酌者之左也
  严陵方氏曰设尊者必面其鼻示专恵也玉藻云唯君面尊是也谓之鼻者以当前如人之鼻故也若玉人大璋驵琮皆有鼻亦此意盖圣人之制器近取诸身而尚其象故也以至劒有首壶有颈箕有舌鼎有足量有耳皆以是而已禨见玉藻解醮见郊特牲解俎者折骨于俎也取之则辨贵贱虽王之燕飨亦不过此小子不敢当备礼故不坐也凡燕飨以酒为主以食为配所以未歩爵不尝羞
  新安朱氏曰设尊之法乡饮酒云酒在西乡射云在酒西郑注云设尊者北面西曰左即此所谓尊者以酌者之左为上尊者盖言设尊之人方其设时即预度酌酒人之左尊而实以酒也若据燕礼则设尊者西面而左酒南上公乃即位于阼阶上则酌者不得背公自当东面以酌而上尊乃在其右矣故此经所云以为为乡饮乡射而言则可以为为燕礼而言则正与之反今郑注既不分明庾孔又皆引燕礼而反谓酌者西面其辟戾甚矣唯贾氏疏仪礼以为据君面以左为尊者得之
  牛与羊鱼之腥聂而切之为脍麋鹿为菹野豕为轩皆聂而不切麕为辟鸡兔为宛脾皆聂而切之切葱若薤实之醯以柔之
  郑氏曰此轩辟鸡宛脾皆菹类也其作之状以醯与荤菜淹之杀肉及腥气也
  孔氏曰此一节明脍及韲菹麤细之异聂而切之者先防为大脔而复细切之为脍也麋鹿为菹己下已于内则具释之
  严陵方氏曰菹酢菜也醢人所谓菁菹茅菹是矣彼以菜为之此以麋鹿为之者特制造之法如之而已膳夫通谓之酱者以此聂而不切则大聂而切之则小
  山隂陆氏曰论语曰脍不厌细内则腥言肉而已此言鱼内则菹言鱼此言麋鹿亦相备也麋无角以有角者名之兔无脾以有脾者名之豕俯而已以能仰者名之
  其有折俎者取祭反之不坐燔亦如之尸则坐
  郑氏曰亦为柄尺之类燔炙也郷射曰賔奠爵于荐西兴取肺坐絶祭左手哜之兴加于俎坐帨手是也尸尊也少牢馈食礼曰尸左执爵右兼取肺肝擩于俎盐振祭哜之加于菹豆
  孔氏曰此一节明祭俎之仪折俎折骨于俎俎既有足柄尺之类故立而就俎取所祭肺升席坐祭祭讫反此所祭之物加之于俎皆立而为之故云取祭反之不坐唯祭时坐耳燔谓燔肉虽非折骨其肉在俎其取及祭反时亦不坐故云如之此皆谓賔客若为尸尸尊虽折俎取祭反之皆坐也乡射礼云兴则立也郑引少牢馈食礼证尸坐之义
  山隂陆氏曰此一节宜承小子走而不趋举爵则坐祭立饮脱乱在是凡卑者燕不坐故曰其有折俎者取祭反之不坐据燕有折俎
  衣服在躬而不知其名为罔
  郑氏曰罔犹罔罔无知貌
  孔氏曰衣服文章所以表人之德亦劝人慕德若着之而不识知其名义者则是罔罔无知之人也横渠张氏曰古之人直以衣服为事礼云衣服在躬不知其名为罔然今之人固能名其衣曰袄曰衫然不知袄之与衫何以得其名如此则亦是未知其名严陵方氏曰书云予欲观古人之象汝明此其大者也
  山隂陆氏曰衣者对裳之称服者对御之礼盖在上曰衣在下曰裳在人曰物在物曰御别而言之其义如此合而言之凡所衣者皆曰衣凡所服者皆曰服若所谓防衣则不必在上者矣若所谓矢服则不必在人者也有在物者亦可谓之衣若弓衣是也有在上者亦可谓之服若首服是也此言衣服在躬则上至冠冕下及裳履皆得以兼之
  李氏曰先王之制衣服莫非性命之理故冠圜冠者知天时履方屦者知地形佩玦者事至而能断先王之制衣服岂徒然乎夫衣服者未尝去者也身者至近者也以未尝去之衣服被乎至近之身而有所未知故曰罔罔者神不明也
  庆源辅氏曰切身者不知犹为罔况在内者乎
  其未有烛而有后至者则以在者告道瞽亦然凡饮酒为献主者执烛抱燋客作而辞然后以授人执烛不让不辞不歌
  郑氏曰以在者告为其不见意欲知之也师冕见及阶子曰阶也及席子曰席也皆坐子告之曰某在斯某在斯是也凡饮酒主人亲执烛敬賔示不倦也言献主容君使宰夫也未爇曰燋为宵言也不让不辞不歌以烛继昼礼杀
  孔氏曰此一节明有烛无烛之仪为主人法也在者谓己在于坐者也若日已闇而坐中未有烛有人后至则主人以在坐中者而告之云某人在此某人在此道瞽亦如无烛时也献主主人也凡饮酒主人自献賔若尊卑不敌则使宰夫为主人以献賔故云献主夜闇故执烛燋谓未爇之炬旣欲留客又取未然之炬抱之也作起也客自起辞主人从辞而止乃以烛授执事之人也执烛夜时也礼賔主有让及更相辞谢又各歌诗相显德今旣夜莫所以杀此三事山隂陆氏曰其未有烛而有后至者则以在者告道瞽亦然此一节宜承执烛不让不辞不歌脱乱在是庆源辅氏曰如是而后尽不然则茍矣所贵乎人者如是而已故曰唯君子为能通天下之志以烛继昼出于主人之意则可故必亲为之若使人疑有不得已者不让不辞不歌礼杀矣礼之杀则乱之所由生此田完之所以不敢也
  金华应氏曰执烛抱燋贱役也为献主者以身亲之其敬客而自下之者不嫌其为劳也执已然之烛而又抱未爇之燋其爱客而欲留之者尤有加而无己也席之内献酬交错或让或辞或歌皆不容废惟执烛之人不暇为此
  洗盥执食饮者勿气有问焉则辟咡而对
  郑氏曰示不敢歆臭也口旁曰咡
  孔氏曰洗谓与尊长洗足也盥谓与尊长洗手也及执尊者饮食之时尊者有事问己己则辟口而对不使口气及尊者
  山隂陆氏曰洗盥所谓凡洗必盥是也洗爵及执食饮茍有气焉人或秽之气犹不得其謦欬言语可知循咡循之也辟咡辟之也
  严陵方氏曰勿气则屏气也凡以致恭而已辟咡説见曲礼
  为人祭曰致福为己祭而致膳于君子曰膳祔练曰告凡膳告于君子主人展之以授使者于阼阶之南南面再拜稽首送反命主人又再拜稽首其礼大牢则以牛左肩臂臑折九个少牢则以羊左肩七个犆豕则以豕左肩五个
  郑氏曰曰致福曰膳曰告此皆致祭祀之余于若子也摄主言致福申其辞自祭言膳谦也祔练言告不敢以为福膳也主人展之展省具也折断分之也皆用左者右以祭也羊豕不言臂臑因牛序之可知孔氏曰此一节明致福及膳于君子及所膳牲体之数为人祭谓摄祭而致饮胙于君子其将命之辞谓致彼祭祀之福于君子也若己自祭而致膳于君子则不敢云福而言致膳膳善也致其善味耳若已祔祥而致胙又不敢云福膳但云告言以祭胙告君子使知已祔祥而已故顔回之丧馈孔子祥肉是也凡初遣膳告君子之时主人自省视饮食多少备具于阼阶南稽首拜送使者反亦在阼阶南南面再拜稽首受命曲礼云使者反必下堂而受命是也其礼以下明所膳礼数若得太牢祭者则用牛膳周人牲体尚右右边已祭所以献左也周贵肩故用左肩九个者取肩自上断折之至蹄为九段以献之也臂臑谓肩脚也礼得少牢者则膳羊左肩折为七个大牢少牢并用上牲不并备馔故大牢唯牛少牢唯羊也若祭唯特豕亦用豕左肩为五段也
  严陵方氏曰膳夫所谓凡祭祀之致福也受而膳之是矣必谓之福以言祭者获福致其余于人而与之同其福也曰致膳者盖祭祀不祈为已而祭非敢徼福以其味之善乃致之于君子尔于致膳曰君子则致福又可知矣至于练祔特告死者之已祔生者之已练而已故直以告称之展与展墓之展同主人展之省其善否也其授使者与反命皆再拜稽首则敬之至也止言膳告而不及致福则致福者尤致其敬不嫌其不如是矣臂则胫也臑其节也
  山隂陆氏曰祔练凶事也难以福言又难以善言旁言之而已故曰告凡告以善干旄是也凡膳告于君子言告则自此以下皆谓祔练故牲皆用左胖庆源辅氏曰君子者有德者之称诚者物之终始不诚无物以祭之余献遗人故加敬也
  国家靡敝则车不雕几甲不组縢食器不刻镂君子不履丝屦马不常秣
  郑氏曰靡敝赋税亟也雕画也几附纒为沂鄂也组縢以组饰之及紟带也诗云公徒三万贝胄朱綅亦铠饰也
  孔氏曰此一节明国家靡敝减省之礼君造作侈靡赋税烦急则物凋敝或以靡为糜谓财物糜散凋弊车不雕画漆饰以为沂鄂甲不用组以为饰及紟带紟带谓以组连甲及为甲带郑以紟带解经縢字縢约也引诗鲁颂閟宫文贝胄谓以贝饰胄朱綅缀之也丝屦谓絇繶纯之属不以丝饰之
  山隂陆氏曰言国家靡敝则所乗所卫所养所履所御皆贬
  严陵方氏曰几微也雕刻以微为工组犹缨之用组縢犹笾之有縢皆所以约而缄之因以为车饰食器若木者为刻金者为镂马食谷曰秣五事必以车马为始终者盖车马在礼为重故年不顺成则大夫不得造车马












  礼记集説卷八十七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说卷八十八    宋 卫湜 撰
  学记第十八
  孔氏曰案郑目録云名曰学记者以其记人学敎之义此于别録属通论
  虑宪求善良足以謏闻不足以动众就贤体逺足以动众未足以化民君子如欲化民成俗其必由学乎郑氏曰宪法也言计虑当拟度于法式也求谓招来也謏之言小也动众谓师役之事就贤就谓躬下之体犹亲也所学者圣人之道在方防
  孔氏曰此一节明虽有余善欲化民成俗不如学之为重谓起虑谓谋虑举动能拟度于法式故云虑宪又能招求善良之士以自辅则可以少有声闻不足以动众贤谓德行贤良屈下从就之逺谓才艺广逺心意能亲爱之恩被于外故足以动众也仁义未备未足以化民也君子君谓君于上位子谓子爱下民谓天子诸侯及卿大夫欲敎化其民成其美俗非学不可郑恐所学者唯小小才艺之事故云所学者圣人之道也
  横渠张氏曰求善良求为良善之人也就贤体逺就谓躬下之体谓体逺大之事足以动众若燕昭下士可以有闻于人也未足以化民就贤下士在乎他人而不在乎己未能成德也其必由学乎何谓学成德谓之学学在乎推广而不可以不思
  清江刘氏曰虑宪者言动知虑能求宪法也动读如中庸明则动之动言此皆徒善未足以动人也就贤体逺贤谓贤于人之贤逺谓逺于人之逺可以动人矣未能使人化也凡动者言矜式之化者言心服之唯学可以化民成俗谓其所传者博所敎者众见之者详也
  长乐陈氏曰致防患之思为虑则德义之经为宪存其可欲为善充善之至为良友天下之善士就贤者也尚论古之人体逺者也古之论诚者诚则形形则着着则明明则动动则变变则化是动之所发为化化之所始为动诗序言风以动之敎以化之杨子言鼓众动化天下虽皆始终相成要之本于诚一也孟子曰诚而不动者未之有也不诚未有能动者也不诚未有能动则动本于诚可知子思云唯天下至诚为能化则化本于诚可知由是观之唯诚为能动唯至诚为能化
  延平周氏曰宪与宪章文武之宪同已之所虑与己之所宪求人之善与人之良者足以小有闻而不足以动众盖善良者未至于贤故止于有闻而已就其贤者而师之体其逺者而行之足以动众而未足以化民盖就贤体逺则止于成己而已如欲化民成俗则必由学盖学者一道德之源道德一然后可以化民成俗
  马氏曰虑者求诸已者也宪者法先王者也求善良资于人者也虽然此细行而已中庸言为天下国家之经而以尊贤继修身之后所谓贤者非特如善良而已动众政也化民道也学以致其道而以教之则足以化民成俗矣
  山隂陆氏曰就贤进于求善体逺进于发虑变言未足非不足以化民也
  新安朱氏曰动众谓耸动众听盖守常法用中材其效不足以致大誉逺谓疏逺之士下贤亲逺足以耸动众听使知贵德而尊士然未有开导诱掖之方也故未足以化民唯敎学可以化民使成美俗
  永嘉戴氏曰夫求贤以自辅屈己以下贤人君之治莫先于此而皆不如建学之功何也盖求贤以自辅足以资人君多闻之益屈己以下贤足以兴起天下为善之心然学校不立敎养阙然天下之人虽欲为善而无所考德问业其贤者固已用矣而未贤者将孰从而成就之故化民成俗必由学校其所及者广所传者逺也大抵天之生贤实难其生贤也所以扶植国家以为民命其旣生也又赖上之人敎养成就之若舎之不敎使之斲丧戕贼则自暴自弃徃徃而是国家何赖焉此建学之功所以为大也
  庆源辅氏曰虑宪谓所之志虑合乎法式求善良乃是虑宪之事也动与风以动之之动同小小声闻不足以动众也就贤如孟子所谓欲有谋焉则就之也体与中庸体羣臣之体同体逺如武王不忘逺之意古之敎者家有塾党有庠术有序国有学所以体逺也就贤则尊德之诚至体逺则爱民之仁深其仁心仁闻固足以感动天下矣然法度未立政事未举故未足以化民故曰尧舜之道不以仁政不能平治天下敎学政之先务也
  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道是故古之王者建国君民敎学为先兊命曰念终始典于学其此之谓乎郑氏曰敎学谓内则设师保以敎使国子学焉外则有大学庠序之官典经也言学之不舎业也兊当为说高宗梦傅说求而得之作说命三篇在尚书今亡孔氏曰此一节论喻学之为美故先立学之事王者建立其国君长其民内设师保外设庠序以敎之记者明敎学事重不可暂废故引兊命以证之郑不见古文尚书故云今亡
  长乐陈氏曰玉则璞之至美者也人则性之至贵者也器待琢而后成茍不琢焉虽其质至美不成器者有矣道待学而后知茍不学焉虽其性至贵不知道者有矣聘义曰君子比德于玊终之以天下莫不贵者道也经曰大道不器是则以器明道非大道也特就所学者言耳 又曰诗云鲁侯戾止在泮饮酒顺彼长道屈此羣丑由是知鲁侯非特在泮敎人抑又在泮学而受敎焉顺彼长道学而受敎之谓也岂非念终始典于学之意欤
  严陵方氏曰道则器之所出也器则道之所寓也故以器比道天子则有辟雍诸侯则有頖宫始于学终于敎敎亦学也
  山隂陆氏曰以玉取譬玉之质美者也故曰大匠不能斲冰
  永嘉戴氏曰玉不琢而碔砆琢之则碔砆犹为可用玉盖不及也大抵资质之美不足恃资质之美而未尝学问其与资质不美者均尔夫子曰好仁不好学其蔽也愚好知不好学其蔽也荡好信不好学其蔽也贼好直不好学其蔽也绞好勇不好学其蔽也乱好刚不好学其蔽也狂好仁好知好信好直好刚好勇此天下至美之质也愚蔽贼绞狂乱此天下至不美之事也有天下至美之质一不好学防于天下之至恶况夫资质不美而又不学小而害身大而害人其祸岂不大可畏乎夫人之所以贵于为学者谓其知道也道本在我人唯不学故有所不知则道与人为二物茍不知道则触事面墙其意皆以善为之而卒防于不义者多矣况于死生祸福之际乎昔者子游举夫子之言曰君子学道则爱人小人学道则易使由此语观之三代之时小人固亦知学矣小人贱隷之诗圣人取焉则小人固知学也盖自党庠遂序以达于学民之秀异者固已举而用之而其下焉者亦知有义理天下安得而不易治盖三代之学如人堂室然寝于斯食于斯生长于斯未尝一日不葺后之学校如园圃然有之徒为美观而已
  李氏曰建国以敎为先君民以学为先故曰建国君民敎学为先也诗曰镐京辟雍自西自东自南自比无思不服言辟雍成而天下服敎也访落成王谋于庙而羣臣进戒曰学有缉熈于光明言学日益缉熈于光明学也
  庆源辅氏曰由此观之则古之王者以君子长者待天下而务使天下皆为君子长者之归至于用刑法以治不轨皆非得已也敎学谓在上者敎之在下者学之典常也兊命曰此断章取义
  虽有嘉肴弗食不知其防也虽有至道弗学不知其善也是故学然后知不足敎然后知困知不足然后能自反也知困然后能自强也故曰敎学相长也兊命曰学学半其此之谓乎
  郑氏曰防美也学则睹己行之所短敎则见己道之所未达自反求诸己也自强脩业不敢倦也学学半言学人乃益己之学半
  孔氏曰此一节明敎学相益嘉善也至谓至极不足谓己之所短困谓困弊困则甚扵不足矣
  严陵方氏曰肴有味唯食之然后可以辨其味道有理唯学之然后可以穷其理然而味有防否唯肴之嘉者为防理有善恶唯道之至者为善人莫不饮食鲜能知味也此以食喻道者也以道之难明故所况如此若夫造道之全则淡乎其无味又岂肴之可比哉足则厌矣故学以不厌为知困则倦矣故敎以不倦为仁知其不足然后能自反以求其足知其困然后能自强以济其困自反若所谓自反而仁之类自强若所谓自强不息之类敎人之功得学之半故引说命之言以证之上学字宜读曰斆说命亦作斆斆即敎也孔子曰起子者商也又曰回也非助我者也于吾言无所不说岂非斆学半之谓乎
  永嘉戴氏曰天下之事履之而后知故闻见之与身亲其知不同如罗列盛馔非不美也人皆见之而食者为知味道在天下非不高且美也人皆仰之而学者为知善中庸曰人莫不饮食也鲜能知味也食者犹未必能知味况未尝食者乎夫子谓冉有曰力不足者中道而废今汝画盖冉子以画为不足故夫子责之譬如行百里者至中道而止力不足也画则未尝出门安知力之不足也故曰学然后知不足人唯知不足然后能自反若自以为足岂复有反己之功长乐陈氏曰人皆有所不足非学无以知皆有所困非敎无以觉是以顔渊学孔子之道然后知其卓然不可及此学而后知不足者也任人问礼食之重而屋庐子至于不能荅此敎然后知困者也夫彼不足而求于我之敎所以长于彼我之知因自强则学者所以长于我故曰敎学相长也方其学也未尝不敎及其敎也未尝不学此说命所以言斆学半也横渠张氏曰困者益之基也学者之病正在不知困尔自以为知而问之不能荅用之不能行者多矣东莱吕氏曰人皆病学者自以为是但恐其未尝学耳使其果用力于学则必将自进之不足而何敢自是哉 又曰不能自反自强皆非真知者也若疾痛之在吾身然后为真知盖未至圣人安能无欠阙须深思欠阙在甚处然后从而进之茍泛然以为我有所未足夫何益哉
  庆源辅氏曰此因上敎者学者而推言之能自反则在己无不足者能自强则亦未有力不足者
  马氏曰能自强而兴之则进于学矣是以敎长学也自反而得之则优于敎矣是以学长敎也
  山隂陆氏曰所谓敎学敎之中有学学之中有敎是之谓相长
  古之敎者家有塾党有庠术有序国有学
  郑氏曰术当为遂古者仕焉而已者归敎于闾里朝夕坐于门门侧之室谓之塾周礼五百家为党二千五百家为遂党属于乡遂在逺郊之外
  孔氏曰自此至之谓乎一节明国家立庠序上下之殊并明入学年歳之差古之敎者谓上代也周礼百里之内二十五家为闾同共一巷巷首有门门边有塾谓民在家之时朝夕出入恒受敎于塾白虎通云古之敎民百里皆有师里中之老有道德者为里右师次为左师敎里中之子弟以道艺孝弟仁义也郑注仕焉而已者已犹退也谓仕年老而退归者案书传说云大夫七十而致仕而退老归其乡里大夫为父师士为少师新谷已入余子皆入学距冬至四十五日始出学上老平明坐于右塾庶老坐于左塾余子毕出然后皆归夕亦如之此谓家有塾也庠序皆学名于党中立学敎闾中所升也于遂中立学敎党学所升也案周礼六郷之内五家为比五比为闾四闾为族五族为党五党为州五州为乡六遂之内五家为邻五邻为里四里为鄼五鄼为鄙五鄙为县五县为遂今此经六郷举党六遂举序则余闾里以上皆有学可知故郑注云归敎于闾里其比与邻近止五家而已不必皆有学也又周礼遂人掌野之官百里之外故郑知遂在逺郊之外也郑注州长职云序州党之学则党学曰序也乡饮酒云主人迎賔于庠门之外注云庠郷学也则乡学曰庠此云党有庠遂有序者盖党为郷学之庠不别立序凡六乡之内州学以下皆为庠六遂之内则县学以下皆为序也或云党有庠谓夏殷礼非周法义或然也国谓天子所都及诸侯国中也周礼天子立四代学以敎世子羣后之子及郷中俊选所升之士也诸侯但立时王之学故云国有学
  新安朱氏曰或问古者庶人子弟入学者亦皆有以养之否荅曰不然古者敎士其比闾之学则乡老坐于门而察其出入其来学也有时旣受学则退而习于其家及其升而上也则亦有时春夏耕耘余时肄业未闻上之人复有以养之也夫旣给之以百亩之地矣又给之以学粮亦安得许多粮给之邪周礼自有士田可攷
  长乐陈氏曰董氏言王者立大学以敎于国设庠序以化于邑则家塾党庠术序所谓乡学而化于邑也国有学所谓大学而敎于国也大司乐掌成均之灋以治建国之学政则成均之学岂非国有学之谓欤以义求之塾者孰也言习孰乎洒扫应对进退之事将由末以致本者也庠者养也言养人材而成之非特口体而已序者射也言以射别行能而进非特主皮而已学则本天人之道而觉之非特为利而已又曰家言其塾则凡乡遂之家皆塾也遂言其序则凡乡遂之路皆序也学者自比而至于乡自邻而至于遂近而出入之所习孰逺而往来之所次序文德之盛无大于此
  山隂陆氏曰党有庠则鄙有序遂有序则乡有庠郷有庠则州有序州有序则县有庠六乡贵庠则以养之为义六遂贵序则以别之为义 又新说曰周人设庠序学校具于六乡六遂之中非谓于一处设一学而已周官州长言射于州序则所谓序者州亦有之而不独有于遂也党正言饮酒于序则所谓党者又有序矣不独有于庠也王制曰耆老皆朝于庠习射上功习乡尚齿乡饮酒曰迎賔于庠门之外则所谓庠者乡亦有之不独有于党也春秋传曰子产不毁乡校则乡又有校矣不独有乎庠也由是言之则庠序学校之制其于乡遂盖各具矣不必于乡有庠于遂有序也故孟子设为庠序学校以敎之而不分所在之地盖此数学乡遂中通有也学记曰国有学家有塾党有庠术有序盖术之言路也读如经术之术郑氏谓术为遂非也盖记此者言古之敎人者以外则国有学以内则家有塾于党则有庠以待其居者于路则有序以待其行者以明先王之敎人其大略如此非以尽天下之学而已也宗郑氏者遂以为乡有庠遂有序而已此不该不徧一曲之论也李氏曰古者国有学州有序族党有庠比闾有塾县遂同于州郷鄼鄙同于党族邻里同于比闾此经于六遂言序以见乡之党于六郷言党以见遂之鄙于县遂之学言遂于族党之学言党举大以兼于小比闾邻里之学言家举小以见大此先王之法言所以常约而详也康成谓六郷之学皆曰庠六遂之学皆曰序则误矣
  永嘉戴氏曰班固云里有序乡有庠序以明敎庠则行礼而视化焉周礼于乡遂独不载庠序事止于州长言春秋以礼防民而射于州序党正亦言国索鬼神而祭祀则以礼属民而饮酒于序说者以为序者州党之学也礼记曰耆老皆朝于庠说者曰此庠乡学也旣曰党庠术序又曰里序郷庠又曰州党有序虽所载不同要之州郷里之间通谓之庠序不得谓之学唯天子诸侯得称学尔孟子曰夏曰校殷曰序周曰庠礼记又有上庠下庠东序西序左学右学东胶虞庠之名四代之学其名又多不同大抵后人多祖述前人之名也
  延平周氏曰养人之有序故自家至国皆立之学建安真氏曰案古敎法其近民者敎弥数故二十五家为闾闾有塾民朝夕处焉四闾为族则歳之读法者十有四法者何大司徒所颁之三物也士生斯时不待舎去桑梓而有学有师敬敏任恤则闾胥书之孝弟睦婣则族师书之其所以敎又皆因性诱民而纳诸至善之域礼镕乐冶以成其德达其材古者作人之功盖如此今之世里于民最近而无学士常轻去土著而事逺游行之修窳无所乎考至其设敎则以琢辞锼句为巧诡圣僻说为能非惟无以淑其人抑且重斲丧之也
  比年入学中年考校一年视离经辨志三年视敬业乐羣五年视博习亲师七年视论学取友谓之小成九年知类通达强立而不反谓之大成夫然后足以化民易俗近者说服而逺者懐之此大学之道也记曰蛾子时术之其此之谓乎
  郑氏曰比年入学者每歳来入也中犹间也乡遂大夫闲歳则考学者之德行道艺周礼三歳大比乃考焉离经断句絶也辨志谓别其心意所趣乡也知类知事义之比也强立临事不惑也不反不违失师道也逺者懐之懐来也安也蛾蚍蜉也蚍蜉之子微虫尔时术蚍蜉之所为其功乃复成大垤
  孔氏曰每闲一歳乡遂大夫考校其艺下一年三年五年七年之类是也入大学者自国家考校之未入大学则乡遂大夫考校也郑引周礼大比考校则此中年考校非周礼也学者初入学一年乡遂大夫于年终考视其业也离经谓离析经理使章句断絶辨志谓辨其志意趣向习学何经敬业谓艺业长者敬而亲之乐羣谓朋友善者愿而乐之博习谓广博学习亲师谓亲爱其师论学谓学问向成论说学之是非取友谓选择好人取之为友此七年之学其业小故曰小成九年则视其知义理事类通达无疑强立不反则是大学圣贤之道记礼者引旧记之言故云蛾子时术之蛾子小虫蚍蜉之子时时术学衘土之事而成大垤犹如学者时时学问而成大道
  长乐陈氏曰比年者必再歳也周官乡大夫三年大比则考其德行道艺则所谓中年者必三歳也比年一小聘三年一大聘诸侯之于天子也比年入学中年考校学者之于庠序也盖学者由积而成自小而至大敎者因年而视自一而至九皆中年以考校以校三歳之实也离经以审其师授辨志以别其趣向敬业而不慢则不知燕辟之为可尚乐羣而不厌则不知燕朋之为可从博习而详说则理无不穷亲师而信道则功无不倍学有先后而知所论友有损益而知所取知类通达有以尽知之所及强立不反有以尽仁之所守由离经辨志至于论学取友则可与适道而未可与立学之小成者也必四进而后视之知类通达强立而不反则可与立矣学之大成者也尚何事于视为哉今夫王道以九变成化箫韶以九变成乐则学以九年大成亦天数之常为学日益之事也知类通达而见善明强立不反而用心刚权利不能倾羣众不能移天下不能荡夫然后内能定外能应非夫以善养人而服天下孰能与此今夫蛾有君臣之义言蛾子又有父子之道焉内则父子外则君臣人之大伦也大学之道所以明人伦也故取此以明之僖公作頖宫于鲁礼敎达而国人从之德义达而淮夷懐之武王立辟雍于镐京自西自东自南自北无思不服其学虽殊其成功一也化民易俗始也化民成俗终也近者说服逺者懐之敎也近者说逺者来政也
  严陵方氏曰人不可一日不学故比年入学又不可比年而视之故中年考校如下所言皆其事也离经考经之文也离其经矣因习之以为业敬业者脩其业而不敢慢也志旣辨则与之同志者在所乐矣乐羣居而不厌之谓也乐羣则上足以亲师而为之法上能亲师则下足以取友以为之助故继之以取友上有师以为之法下有友以为之助则遵道而行半涂而废者寡矣故继之以强立而不反焉以能强立故不反也不反则有进而无退矣知类通达则告徃知来闻一知十之谓自取友以上固足以为成矣然或立之不强有时而反必待强立而不反然后足以为大成也视与文王世子言视学同意易俗谓易其汚俗也美俗成则汚俗易矣俗旣易矣则天下岂有殊俗哉近者旣服而逺者懐之固其理也说服者中心说而诚服也术者述其所行之谓也时者犹学者之时习也
  延平周氏曰观人之有序故自一年离经辨志而至于九年知类通达强立而不反能离经然后知业之为可敬能敬业然后所习者博习博然后能讲学能讲学然后知类通达凡此皆视其学问者也内辨其志然后外乐其羣乐羣然后上能亲师亲师然后下能取友取友然后能强立而不反凡此皆视其德性者也孟子曰以善养人然后能服天下此所以近者说服逺者懐之
  横渠张氏曰辨志辨经之志诗之志如何书之志如何敬业乐羣学者必有业尊敬其所业乐羣谓朋友由博习而将以反约事师而至于亲敬则学之笃而信其道也论学取友能讲论其学而取友必端矣知类通达比物丑类是也九年者止言其大略人性有迟敏气有昬明岂可齐也强立而不反可与立也敎者可以无恨矣化民易俗之道非学则不能至此学之大成蛾子时术之积功也
  山隂陆氏曰其视亲师友如此岂有杀羿之事哉故曰尹公之他端人也其取友必端矣虽然尚非其至也谓之小成而已知类通达强立而不反立所谓知及之仁能守之似之矣蛾读如字蛾之子蚕蠋尔术蛾之所为乃复成垤可以人而不如乎且蛾俄而生俄而死矣其不茍尚如此此愚公所以屈知叟之笑也
  新安朱氏曰辨志者自能分别其心所趋向如为善为利为君子为小人也敬业者专心致志以事其业也乐羣者乐于取益以辅其仁也博习者积累精专次第而徧也亲师者道同德合爱敬兼尽也论学者知言而能论学之是非取友者知人而能识人之贤否也知类通达闻一知十能触类而贯通也强立不反知止有定而物不能移也盖考校之法逐节之中先观其学业之浅深徐察其德行之虚实读者宜深味之乃见进学之验
  东莱吕氏曰离经辨志谓浃意义敬业不敢轻易五年方可博习未至此则非圣人之书不敢观前此非不从师至此方能亲师七年见得的当方可议论是非决择贤否
  庆源辅氏曰离经谓分章析句未有不得其辞而达其意者也故敎学以离经为先羣居所以讲习乐羣则知讲习之说也亲师则能自得师也荀子博习不与师术盖用于此然而误矣此之博习谓所习者不一也夫师道不一下至农工皆有师焉况道艺岂一涂而足各因其所习而就师可也岂曰博习然后可以为师邪能自得师然后可以取友未能得师则取友或失之滥论学谓讲论所学之道于是则又可以取友也亲师易取友难师必道艺显著故亲之为易若友则凡胜我者皆可友也不愼取友则反害其德能亲师取友以自辅可谓小成矣然未保其能强立而不反也小成所谓可与适道之时也大成则可与立之时也建国君民以学为先是以君子长者之道待斯民也此所以心说而诚服之欤彼刼于威而强服者则以草芥禽兽视其民其变也可立而待由是言之则民之于学固不可已而敎者亦不可以不自反也不勉己而欲勉人难矣哉
  大学始敎皮弁祭菜示敬道也宵雅肆三官其始也入学鼔箧孙其业也夏楚二物收其威也未卜禘不视学游其志也时观而弗语存其心也幼者听而弗问学不躐等也此七者敎之大伦也记曰凡学官先事士先志其此之谓乎
  郑氏曰皮弁天子之朝朝服也祭菜礼先圣先师菜谓芹藻之属宵雅宵之言小也肄言习也习小雅之三谓鹿鸣四牡皇皇者华也此皆君臣宴乐相劳苦之诗为始学者习之所以劝之以官且取上下相和厚也鼓箧击鼓警众乃发箧出所治经业孙犹恭顺也夏楚夏槄也楚荆也二者所以扑挞犯礼者收谓收敛整齐之威威仪也禘大祭也天子诸侯旣祭乃视学校以游暇学者之志意时观而弗语使之愤愤悱悱然后啓发也学不躐等学敎也敎之长穉伦理也自大学始敎至此其义七也官居官者也士学士也孔氏曰此一节明天子诸侯敎学大理凡有七种大学谓天子诸侯使学者入大学始习先王之道使有司服皮弁祭先圣先师以苹藻之菜着皮弁祭蔬菜并是质素示学者以谦敬之道矣当祭菜之时使歌小雅习其三篇谓以官劝其始欲使学者得为官与君臣相燕乐各自劝励也鼓箧谓学士入学之时大胥之官先击鼓以徴之周礼大胥云用乐者以鼓徴学士学者旣至发其筐箧以出其书所以然者欲使学者恭顺其所持经业也夏尔雅释木云槄山榎郭景纯云今之山楸学者不勤其业则以笞挞之收敛其威仪也未卜禘不视学者禘在于夏天子诸侯视学考校必在禘祭之后禘必先卜故连言之若不当禘祭之年亦待时祭后乃视学也所以然者欲学者之志优游纵暇不欲急切之也此视学谓考试学者经业或君亲往或使有司为之非天子大礼视学也若大礼视学在仲春仲秋及季春故文王世子云凡大合乐必遂养老注云大合乐谓春入学舎菜合舞秋颁学合声于是时也天子则视学焉月令季春大合乐与此别也此视学旣在夏祭之后则天子春秋视学亦应在春秋时祭之后此举未卜禘不视学则余可知也时观而弗语谓敎者时时观之而不告语欲使学者存其心使心愤口悱然后啓之幼者但听长者解説不得輙问令其谦退不敢逾越等差也此七者是敎学大理也又引旧记结上事凡学谓学为官学为士者官则先敎以居官之事士则先谕敎以学士之志言七事皆以敎学居官及学士者
  横渠张氏曰皮弁祭菜始入学敎以天子视学之礼所以表示学者虽天子尚必敬学欲使之敬业也士即仕也始入学便敎以官人之事盖学也者君国子民之道也鼔箧谓入学先搜索所藏防其挟异端邪説以乱学者也时观而弗语黙观其人之所为幼者当问长者不可躐等直问其师官先事士先志谓有官者先敎之事未官者使正其志为先此据敎之大伦而言也官先事官已仕者事谓先其职事士先志观其志之如何
  长乐陈氏曰文王世子凡学春官释奠于先师秋冬亦如之周官大胥掌学士之版春入学舎菜合舞盖学者之于先圣先师大有释奠小有释菜释奠以饮为主而其礼隆释菜以食为主而其礼薄故大学始敎皮弁祭菜所以示敬而已矣皮弁顺物性而制之则文质具焉祭菜芼芹藻而羞之则诚礼着焉古者天子以皮弁视朝而士亦以之为饰则皮弁上下之通服而三王共焉者也始敎者服皮弁之服行祭菜之礼菜之为物至薄而诚礼寓焉则以之致祭也其敬非自外至由中出生于心而已岂非内心以示敬道之意欤仪礼郷饮酒燕礼皆工歌鹿鸣四牡皇皇者华春秋襄四年穆叔如晋亦歌是三篇而已盖鹿鸣主于和乐四牡主于君臣皇皇者华主于忠信习小雅之三则和乐君臣忠信之道不阙而可以入官从政矣用是以劝始入学之士则所入易以深矣古之敎世子必以礼乐则其敎学士亦必以礼乐焉故皮弁祭菜而示之使敬敎以礼也小雅肆三而诱之使劝敎以乐也周官小胥掌学士之徴令而比之挞其怠慢者徴而比之鼓箧孙业之谓也挞其怠慢者夏楚收威之谓也君丧毕之明年然后卜禘未卜禘则不视学不以凶礼干吉礼也卜禘犹卜郊于上中下辛之类也未卜禘犹所谓寡君之未禘祀也卜禘尊祖所以崇本也视学尊师所以劝士也先尊祖后劝士其序然也孔子之于门人退而省其私不愤则不啓不悱则不发不以三隅反则不复时观弗语以存其心之谓也未能知生者不得闻知死之说未能事人者不得闻事鬼之论听而弗问学不躐等之谓也先事者非忘志也急先务而已先志者非遗事也特在所后而已故周官考士之法先功绪而德行次之孔子设科之序先德行而政事次之
  严陵方氏曰皮弁无经纬之文织纴之功祭菜无牺牲之味黍稷之实宵雅肄习必至于三欲孰故也习必以雅欲其正也止以小雅欲其有渐也以其始敎故曰官其始也官者主治之谓也学以孙志为事故敎者必扑之以收其威也禘盖五年之祭未五年不视学所以优游学者之志故也且中年考校则再考校乃当视学之年五年视学则再视学乃当学者大成之年矣视学见文王世子解以言传道则学者止得于耳闻以黙识道则学者乃得于意防时观而弗语则欲其黙识之存其心则得于意防矣观者不可过也不可不及也当其可而已故以时言之游其志所以俟其自成存其心所以使之自得庄子曰美成在乆则未卜禘不视学者乆之谓也孟子曰思则得之则时观而弗语者思之谓也夫入道有序进学有时所谓等也居幼而为长者之事则为躐等矣谓之伦先后不可乱者然敎亦多术矣岂止如是亦其大略尔夫官所治者事士所尚者志方其学居官则以事为先方其学为士则以志为先故敎之大伦为是而已
  东莱吕氏曰自尧舜三代以来所以敎学者切要工夫唯是敬之一事最难识未见师友未经讲习先使之皮弁祭菜肃然此心是以敬道示之宵旧説以宵为小大抵经书字不当改古人采诗夜诵正是宵雅肄三之意夜闲从容无事讽诵吟咏善端良心油然而生初入学未知为学之方其心茫然初无所据使夜闲肄习三章之雅非独旧説所谓鹿鸣四牡皇皇者华也但取雅之三章讽诵吟咏此心遂有所据所谓官其始也初入学凡在学之众鸣鼓升堂衣冠济济肃然在上新入学者要得出示其所业向来骄慢怠忽之意都消了所谓逊其业也未禘先视学遽以万乗之尊临之学者安得不迫切所以未卜禘不视学使人从容优豫以养其德旣卜禘而视学使之不敢自怠也古者敎之善处不在口耳之闲其动容感之功深矣故时观而弗语所以存养其心也古人为学盈科而后进幼者逾节而问即是躐等虽曰自求益亦是犯分便与为学相悖七者皆是古者敎人大槩后世此理皆亡七端之敎所谓讲道不过两事如其他皆是存养工夫古人为学十分之中九分是动容周旋洒扫应对一分在诵説今之学者仝在诵说入耳出口了无涵蓄工夫所谓道听涂说德之弃也
  永嘉戴氏曰宵雅肄三说者谓始学习此劝之以官则是王者以利禄诱人也语曰诵诗三百授之以政不达使于四方不能专对虽多亦奚以为古人之学亦贵于有用尔学者以学诗为先所以兴起人心也人而不孙不可以为学入学之初挟其所有以求胜于人则业不进矣故始入学者鼓众发箧示其所短以求敎于人非若后世掩匿所短畏人之议己亦非矜夸所长求人之服己也孙其业者言所业不如人使之知孙也幼者未足以问而骤躐等焉则为不孙弟矣然学者之问亦难泛然而问列事未尽而问有所挟而问非所当问而问皆所不答也七者之敎于学者初无论辨诵说之功敎以谦敬之道正其威仪之失优游其志虑涵养其心术而习孰其恭顺之意而已
  庆源辅氏曰示敬道也所以使之立为学之诚官其始也所以使之知敎者之意学者之诚立敎者之意明然后可以敎之矣故孙其业而使之有受道之质然又虑其怠也则又收其威而使之有勉强之意有受道之质无怠惰之志则学者可以进道矣然又虑敎者之亟而不俟夫学者之自得也故又五年一视学使学者之志优游而无迫急之患时观而勿语使学者之心常存而有愤悱之诚上无迫切之敎下有愤悱之诚则不患乎人之不自得已夫敎者固不可亟矣而学者亦不可以有亟心也故又终之以学不躐等焉此其伦序也七者皆所以正士之志士则未为官也志则未见于事也士而正其志则官而能其事矣
  新安朱氏曰小雅肄三案乡饮酒及燕礼皆歌此三篇笙入乐南陔白华华黍间歌鱼丽笙由庚歌南有嘉鱼笙崇丘歌南山有台笙由仪六笙诗本无词声亦不传观示也谓示以所学之端绪语告也
  马氏曰古之君子其学也为道而已岂为官而学哉然而士之学者未有不志于行道者也杨子曰学之为王者事其已乆矣则是官其始者所以为王者事也凡视学必于卜禘者以禘为大祭之礼所以择士也若夫时观则不必以禘祭为节矣然或曰视或曰观者何也视学所以考其成德为行也时观者观其存于内者而已成德为行著者也谓之视焉见于著者也有于内者也谓之观焉见于者也古者三年一祫五年一禘盖常礼比年入学中年考校则其所谓中年者岂皆合于禘祭之歳欤盖中年而考校者有司而已卜禘而视学者是天子诸侯之事临卭魏氏曰古者上自朝廷下及四方之賔燕凡以为讲道修政之乐歌则小雅之三也鹿鸣以示人善道乐嘉賔之心四牡以勤劳王事养父母之志皇皇者华以布宣主德为使臣之光故大学之敎自皮弁祭菜以后即肄此三雅飨燕射乡自旅酬奠觯以后即升此三歌呜呼非文武之泽浃于人也深其能和平忠厚使人油油翼翼咏叹而不能已也如此金华应氏曰禘者春祭之名见于王制郊特牲比年之学则自正歳始和之后即已讲祭菜鼓箧之仪而天子诸侯旣毕禘事乃始视入学考校盖从容游泳其志而使之一意于学也必以五年大禘为説则视学希阔而学者之志浸弛而荒矣案月令每歳视学者凡四岂必待五年之乆乎且大禘惟鲁有之



  礼记集説卷八十八
<经部,礼类,礼记之属,礼记集说>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说卷八十九    宋 卫湜 撰
  大学之敎也时敎必有正业退息必有居
  郑氏曰有居有常居也
  孔氏曰自此至之谓乎一节论敎学之道必当优柔寛缓不假急速游息孙顺其学乃成也时谓时习之正业谓先王正典非诸子百家也学者退息必有常居之处各与其友间居得相谘决不可杂滥也长乐陈氏曰大学之敎也时所以顺天道敎必有正业退息必有居所以尽人道盖安以夏安诗以冬安礼以秋此所谓时也敎人诗礼学之正而不以异端此所谓正业也退息必有居敎者之事游焉息焉学者之事
  山隂陆氏曰正业言时敎之所敎也若春诵夏春秋敎以礼乐冬夏敎以诗书是也居学言退息之所学也若不学操缦不能安不学博依不能安诗是也
  新安朱氏曰今案上句郑注孔防读时字居字句絶而学字自为一句恐非文意当以也字学字为句絶时敎如春夏礼乐秋冬诗书之类居学谓居其所学如易之言居业盖常习所习如下文操缦博依兴艺藏脩息游之类所以学者能安其学而信其道讲义曰时敎谓时时敎之也道欲其熟习故学者贵于时习而教者亦贵于时敎正业如雄曰君子正而不他正与他之闲不可不谨其所向故敎者必以先王之正道退息必有居非谓有所居止而已也必有常居焉所居有常乃敎者所以敎学者所以学古之人坐则如尸立则如齐几杖有铭盘盂有戒无非学也岂以退息而姑置之哉
  延平周氏曰退息必有居故身安而心广
  学不学操缦不能安不学博依不能安诗不学杂服不能安礼不兴其艺不能乐学
  郑氏曰操缦杂弄也博依广譬喻也依或为衣杂服冕服皮弁之属杂或为雅兴之言喜也歆也艺谓礼乐射御书数
  孔氏曰此以下并正业积渐之事学操缦敎乐也乐主和故在前琴瑟之属人将学琴瑟若不先学调杂弄则手指不便不能安正其故先学杂弄然后音曲乃成也学博依敎诗法也诗是乐歌故次乐依谓依倚譬喻也杂服自衮而下礼经正体在于服章以表贵贱不明杂服则心不能安善于礼也不兴其艺此緫结上三事并先从小起义也艺谓操缦博依六艺之等若欲学诗书正典意不歆喜其杂艺则不能耽翫乐于所学之正道也
  横渠张氏曰古之敎人先使有以乐之者如操缦博依如此则心乐乐则道义生今无此以致乐専义理自得以为乐然学者太苦思不从容第恐进锐退速苦其难而不知其益莫能安乐也服事也杂服洒埽应对投壶沃盥细碎之事兴艺乐学兴起也艺礼乐之文如琴瑟笙磬古人皆能之以中制节射御亦合于礼乐之文如不失其驰舎矢如破驺虞和鸾动必相应也书数其用虽小但施于简策然莫不出于学故人有倦时又用此以游其志所以使乐学也长乐陈氏曰不学操缦不能安以至不学杂服不能安礼学者之于业也不兴其艺不能乐学敎者之于人也缦之为乐钟师之所职磬师敎而奏之所谓操缦则燕乐而已此固音之所存而易学者也凡物杂为文色杂为采古者冠而后服备未冠则冠衣不纯素所服采衣之杂服而已此固礼之所存而易学者也安而后安诗乐学诵诗之意也安诗而后安礼兴诗立礼之意也防敎胄子必始于乐孔子语学之序则成于乐内则就外傅必始于书计孔子述志道之序则终于游艺岂非乐与艺固学之终始欤严陵方氏曰操之而急纵之而缓者操缦之谓也之理亦若是而已依则依物之理以为言焉多识于鸟兽草木之名则博依之谓也诗之理亦若是而已服虽杂而繁亦君子之所不惮焉以服亦无非理也艺虽成而下亦君子之所不废焉以艺亦无非学也山隂陆氏曰操缦非之正事博依非诗之正事依读如字书曰声依永
  新安朱氏曰理防得杂服则于礼亦思过半矣且如冕服是天子祭服皮弁是天子朝服诸侯助祭于天子则服冕服自祭于其庙则服冕大夫助祭于诸侯则服冕自祭于其庙则服皮弁又如天子常朝则服皮弁朔旦则服冕诸侯常朝则服端朔旦则服皮弁大夫私朝亦服端夕深衣士则端以祭上士裳中士黄裳下士杂裳庶人深衣此所谓杂服也
  庆源辅氏曰博依如陆氏之说学诗然后能多识鸟兽草木之名谓广譬喻亦非也古人因诗而歌使协声律而歌有髙下清浊合于宫商则为声声协律吕则为律盖古之学诗者先学歌诗使其歌依于声律故云博依博谓有其声者清浊髙下不一也先能歌然后能安之而求其义服事也杂服谓凡礼之事如三千三百之仪是也不学操缦以下皆言艺也艺谓礼乐射御书数上言礼乐矣故下言艺以緫射御书数也诗亦乐也故因乐言之不兴其艺不能乐学故学者先敎以六艺也兴如旧音
  故君子之于学也藏焉脩焉息焉游焉夫然故安其学而亲其师乐其友而信其道是以虽离师辅而不反也兊命曰敬孙务时敏厥脩乃来其此之谓乎
  郑氏曰藏谓怀抱之脩习也息谓作劳休止之息游谓闲暇无事之游敬孙敬道孙业也敏疾也厥其也学者务及时而疾其所脩之业乃来
  孔氏曰故因上起下之辞君子之为学恒使业不杂身若能藏脩息游无时暂替乃能安其所习学业学业既深知由于师故亲爱师旣能亲师故乐重同志之友说信已道一云安学故乃亲师乐友后乃信道辅即友也离犹违也心信已道不复虚妄假令违离师友亦强立不反也乃来谓所学得成也
  横渠张氏曰藏退也脩则思以得之日知其所不知也息休止也游游玩也接物倦则存心讲习以不忘其故此即温故而知新也大要未尝须臾忘也敬孙务时敏孙其志于仁则得仁孙其志于义则得义唯其敏而已
  长乐陈氏曰君子之于学也将以致道没身不怠而已故藏焉以蕴其所已知月无忘其所能是也脩焉以习其所未知日知其所亡是也息焉则所次必于是若倪寛带经而锄休息辄诵是也游焉则所造必于是若孔子出游于观之上有志于三代之英是也君子之于学如此故能安其学而亲其师乐其友而信其道矣今夫美吾身者学也成吾性者道也模范我者师也切磋我者友也学待师而后正性不安学则疾其师而不亲矣道待友而后明情不乐友则疑其道而不信矣安学而亲师则外有正以行乐友而信道则中有主以正若然则虽离师辅亦确乎强立而不反也
  延平周氏曰藏者言其学之既得者也脩者言其学之未得者也息对游则息为暂游为乆言安学而亲师则知信道而乐友言乐友而信道则知亲师而安学有所藏有所脩有所息有所游则其所入者深故虽离师辅亦不反也辅也者盖友有佑助之意严陵方氏曰藏焉脩焉所以存其心息焉游焉所以游其志藏则藏于其心脩则脩于其身务学不求师则道孰为之独学而无友则道孰为之辅是故虽安其学必亲其师必乐其友旣乐其友然后能信其道其始也亲师取友以至于此其终也虽离师辅亦若是而已孔子曰以友辅仁
  庐陵胡氏曰学者君子之所以藏身犹鱼之藏于水不可离也脩犹竹之脩日加益而不知也息谓居之安也游若游心于淡之游
  永嘉戴氏曰君子为学当以进徳脩业为本今脩居其一而藏游息居其三岂教人为怠乎盖古之教者教以心后之敎者敎以言古之学者养其心后之学者苦其心然则学问之道无他求其放心而已既求之则操之存之养之制之至于宅心正大而后至于从心不逾岂若后世学者博而寡要劳而少功苦其志虑耗其血气非徒无益而丧失其本心者多矣亲师取友此学者急务师友之间固有实不相知而外徇其名者无所得于其师则龃龉而情实踈无所得于其友则疑忌而意不合此非学者之过抑师友亦有过焉盖涵养之功不加而督廹之意日至渐渍之实不孚而责善之意太甚则彼有不安而已尔有不乐而已尔况望其能进徳乎涵养其心术之微使之渐渍习熟安于义理无所矫揉则无有师保自进于善虽他日离羣索居不变其初大抵物之矫揉者力进则返唯自然驯习者乆而不变一段与上文意似不合然古人援诗书为证略取其大意而已敬孙则心有所守无欲速之患时敏则进脩及时无自怠之失此所以厥脩乃来要之藏脩游息四者不同其为脩业则一也
  庆源辅氏曰藏犹诗所云中心藏之脩谓以身脩之也藏之则不须防而忘脩之则不顷刻而废息亦在于斯游亦在于斯犹言造次必于是颠沛必于是也夫然故能自小成而进于大成安其学而亲其师乐其友而信其道小成也虽离师辅而不反大成也乐谓心有所爱羡之意若子贡所谓赐也何敢望回安其学故亲其师乐其友故信其道如七十子之服孔子所谓安其学而亲其师曽子曰昔者吾友尝从事于斯矣所谓乐其友而信其道变友言辅欲见不假友之辅助而不反也敬孙务时敏谓时敎必有正业退息必有居学以下厥脩乃来谓安其学而亲其师乐其友而信其道以下
  金华应氏曰深攷自大学之敎至此章则自比年入学至九年大成其所学大略可见盖时敎之正业即所习者经也至于亲其师乐其友乃所谓乐羣亲师也至于知类通达则虽离师辅而强立不反矣
  今之敎者呻其占毕多其讯言及于数进而不顾其安使人不由其诚敎人不尽其材其施之也悖其求之也佛夫然故隐其学而疾其师苦其难而不知其益也虽终其业其去之必速敎之不刑其此之由乎
  郑氏曰呻吟也占视也简谓之毕讯犹问也言今之师自不晓经之义但吟诵其所视简之文多其难问也呻或为慕讯或为訾言及于数谓言出说不首其义动云有所法象而已不顾其安谓务其所诵多不惟其未晓也不由其诚由用也使学者诵之而为之说不用其诚也不尽其材谓师有所隐施之也悖求之也佛谓敎者言非则学者失问也隐不称扬也不知其益若无益然速疾也学不心解则忘之易刑犹成也
  孔氏曰此一节论敎者违法学者所以不成多其讯者不晓义理假作问难诈了多疑也进谓务欲前进诵习使多而不曽反顾其义理之安诚忠诚也使学者诵文而已为之说义心皆不晓是不用己之忠诚也敎人不尽其材谓隐惜其所知也敎者有上五者之短故施敎于人皆违背其理其学者求之则又违戾义意佛戾也师敎既悖受者又违故弟子隐其师之学而憎疾其师也师说既不晓了故弟子受之苦其难解不自知其有益也虽得终竟其业其去之必速疾师敎弟子不成由此上诸事
  严陵方氏曰以言问之之谓讯道之本寓诸理其末见乎数言及于数非所谓敎之大伦矣进而不顾其安非所谓安其学矣使人不由其诚非所谓信其道矣敎人不尽其材非所谓强而弗抑矣施之也悖非所谓不陵节矣求之也佛非所谓孙其业矣隐其学而疾其师非所谓师逸而功倍又从而庸之矣隐以言其学之不明也苦其难而不知其益非所谓和易以思矣其去之必速非所谓强立而不反矣
  新安朱氏曰数谓形名度数言及于数欲以是穷学者之未知非求其本也注防法象之说恐非若小学之敎盖将使之循习乎洒埽应对之节与今之敎言及于数者其意不同隐其学谓以其学为幽隐而难知如曰二三子以我为隐之意
  延平周氏曰孔子曰求也退故进之由也兼人故退之盖进之必顾其所安而使之进也使漆雕开仕曰吾斯之未能信孔子说盖使之必由其诚而不强其中心之所不欲也于门人问仁问孝之类其荅皆不同盖敎之必尽其材故所答虽有难易而未尝不随其材之大小也后之敎人者反此故曰其施之也悖其求之也佛而其敎之者卒不见其成故曰隐其学而疾其师苦其难而不知其益虽终其业而去之必速
  庆源辅氏曰言及于数所谓记问之师也呻其占毕所以形容其貌多其讯谓无统类强聒而泛语之讯犹墓门诗所谓歌以讯之之讯毛氏曰讯告也言及于数则愈下矣此上言在己之失此下言敎人之失盈科而后进可也如是然后居之安而资之深若不顾其安否而强揠以进此学者所以隐其学而苦其难也强揠以进是使人不由其诚未及安于此而又进之是敎人不尽其材此二句所以终上句之义也材者可为之资施与求皆为师之事施谓施己之敎求谓求学者之益隐不安之意柏舟之诗注云隐痛也痛则不安矣安其学故亲其师则隐其学而疾其师宜矣所谓虽得之必失之也强聒而敎之强揠而进之则有终其业者矣然其忘也可立而待也刑犹仪刑之刑敎之不刑犹言敎不足为人之仪刑也横渠张氏曰人未安之又进之未喻之又告之徒使人生此节目不尽其材不顾其安不由其诚皆是施之妄也敎人至难必尽人之材乃不误人观可及处然后告之圣人之明直若庖丁之解牛皆知其隙刃投余地无全牛矣故使人必由其诚敎人必尽其材人之材足以有为但以其不由于诚则不尽其材若勉率而为之则岂有由其诚者哉
  大学之法禁于未之谓豫当其可之谓时不陵节而施之谓孙相观而善之谓摩此四者敎之所由兴也郑氏曰未发情欲未生谓年十五时可谓年二十成人时不陵节谓不敎长者才者以小敎幼者钝者以大也施犹敎也孙顺也相观而善谓不并问则敎者思専也摩相切磋也兴起也
  孔氏曰此一节论敎得理则敎兴也十五以前情欲未发则用意専一学业易入逆防于未发之前故云豫也二十徳业已成时可受敎故云时也陵犹越也不陵节谓年才所堪不越其节分而敎之所谓孙顺也善犹解也
  长乐陈氏曰邪不闲则诚有所不存回不释则美有所不増故禁于未发之谓豫所以救失于未然之前当其可之谓时所以长善于可敎之际故当其可以学之之时而达之可以习之之业易所谓进徳脩业欲及时也因时而不违循理而不逆不责其所不及不强其所不能优而柔之使自求之厌而饫之使自趣之岂不为孙乎与夫骤而语之喧徳荡志者异矣敎者不陵节而施则学者见贤思齐见善相示不必亲相与言而同归于善矣岂不为摩乎与夫朋友已譛不胥以谷者异矣以内则推之七年男女不同席不共食十五出就外傅居宿于外禁于未发之意也八年始教之孙以至二十敦行孝弟当其可之意也学乐而后射御射御而后学礼舞勺而后舞象舞象而后舞夏不陵节而施之意也三十博学无方孙友视志相观而善之意也敎之所由兴本诸此而已严陵方氏曰夫既发而后禁则为无及矣未发而先禁乃为有备幼子常视毋诳亦可谓之豫矣未可以敎而敎则欲速而不达可以敎而不敎则虽悔而不可追若十年学书计十三年舞勺成童舞象则可谓之时矣不陵节而施则理顺而不悖故谓之孙若孔子言可与共学未可与适道可与立未可与权则可谓之孙矣以此之善而见彼之不善以彼之不善而见此之善所谓相观也有见于上则知善之可慕有见于下则知不善之可戒荀子所谓见善翛然必以自存见不善愀然必以自省则可谓之摩矣夫既有以防其情又有以成其性既有以因其才又有以辅其仁则敎之道尽矣故曰所由兴也
  庐陵胡氏曰易卦初六发蒙则知未发谓童之初也其志不分防之冝早康衡曰谨防其端禁于未然诗人少而端慤长大无欲十有五而志于学三年通一三十而五立此皆学之时不陵节若学诗学礼之次
  新安朱氏曰禁于未发但谓豫为之防其事不一不必皆谓十五时也当其可谓适当其可告之时亦不必以年为断相观而善但谓观人之能而于己有益如以两物相摩而各得其助也
  横渠张氏曰当其可者乗其闲而施之不待彼有求而后敎之 又曰不待其问当其可告之机即告之如孟子曰时雨化之如天之雨岂待望而后雨但时可雨即雨
  马氏曰自洒埽应对进退而进于成人者各有当也当其可之谓时也鲤趋而过庭子曰学诗乎又曰学礼乎不陵节而施之谓孙也切切偲偲相观而善之谓摩也
  山隂陆氏曰郑氏谓可谓二十成人时夫谓之可岂特年二十而已不陵节若孔子所以敎诸弟子未有同者也此之谓孙孙师之事也学友之事也郑氏谓不并问则敎者思専夫所谓相观岂特不并问而已永嘉戴氏曰夫禁于未发之谓豫当其可之谓时疑若不可须防缓也然不陵节而施之谓孙相观而善之谓摩又何其甚缓也夫君子进徳脩业欲及时也过时非也不及时亦非也干于九三论君子进徳脩业其言曰知至至之可与几也知终终之可与存义也知所终始则无过不及之患矣大抵学者为学始终节目皆有次第先传后倦不可诬也若先后倒置本末舛逆学虽勤无益也禁于未发不必谓十五时也物欲未深情伪尚浅则犹可禁也当其可不必谓年二十成人时也适当其机因而导之此之谓可孙之为言有优游巽入之意焉摩之为言有切磋动荡之意焉人知豫与时之为敎而不知孙与摩之为敎也益深
  河南程氏曰朋友讲习更莫如相观而善之工夫为多
  四明沈氏曰时过然后学则勤苦而难成谓失可敎之机也圣人朝夕视学者熟矣投机之防藏于未形非圣人谁识之也夫子于子贡曾子不待其问不俟其请而遽提其名语以大道之要盖夫子黙察二子见道之机以语之圣人于门弟子所谓如慈母之哺婴儿如医师之病者无不各中其所欲内外感应之妙油然而自得矣
  庆源辅氏曰凡事豫则立况敎人者乎己犯上矣而使之无为乱也己穴坯矣而使之勿为盗也既争而敎之让既奢而敎之节难矣故先王之敎人自能言时男唯女俞之不同至七年时同席共食之不可其道当然不可谓之太早计也自子能食食敎以右手至吾道一以贯之皆当其可之谓时顔子曰夫子循循然善诱人子曰赐也可与言诗则其所施不陵节而孙可知矣曽子称顔子有若无实若虚犯而不校是相观而善也忠告而善道之又其次也强聒而不已只取辱焉
  发然后禁则扞格而不胜时过然后学则勤苦而难成杂施而不孙则坏乱而不脩独学而无友则孤陋而寡闻燕朋逆其师燕辟废其学此六者敎之所由废也郑氏曰扞格不胜谓敎不能胜其情欲格读如冻之扞坚不可入之貌时过然后学则思放也杂施不孙则小者不逹大者难识学者所惑也独学无友则不相观也燕犹防也燕辟防师之譬喻废弛也孔氏曰此一节论学不依理敎所由废发谓情欲既生也扞谓拒扞格谓坚强譬如地冻则坚强难入今人谓地坚为也学时已过则心情放荡虽欲追悔精明已散徒勤苦四体也杂施谓敎杂乱无次越节则大才轻其小业小才苦其大业并是坏乱之法不可复脩治也独学则学识孤偏鄙陋寡有所闻此四条皆反上敎之所兴也燕朋谓燕防朋友不相尊敬则违逆师之敎道燕辟谓义理难晓时须假设譬喻而堕学之徒好防慢笑之是废学之道也此六者是废学之由
  严陵方氏曰情发后禁则扞格言相抵也相抵则禁之有所不胜矣时过后学则勤苦不倦欲有所成难矣杂施而至于乱坏则术业无由而脩矣独学无友则孤而无与陋而不广所闻寡矣以燕安为朋而至于逆其师之敎以燕安为辟而至于废其学之道若是则敎何自而兴乎然敎之兴止于四废至于六者以见敎之为难所由兴者常少所由废者常多也延平周氏曰燕安则有防意人之所以为朋者以其同出于师故尊其朋则为顺其师而防其朋乃为逆其师也学至于难解然后有用于辟故防其辟则为废其学也
  横渠张氏曰学者当先与朋友讲习然后问师若但多问未尝自得学者则惰敎者则渎两失之矣燕朋不敬其朋友而侮慢之必不能从师之敎理之然也燕安也防也防其友则慢其师盖有渐也安师之辟喻则不能三隅反何学之有燕辟谓燕安乐人之辟喻不能自得是废学也人当思而得之
  山隂陆氏曰燕朋逆其师之意燕辟废其学之方新安朱氏曰燕朋逆其师大戴保傅篇作左右之习反其师朋此燕朋是私防之友所谓损者三友之类注说非也燕辟但谓私防之谈无益于学而反有所害也
  永嘉戴氏曰然后禁非不禁也特禁之不得其要尔时过然后学非不学也特学之不得其道尔杂施而不孙则固尝施之矣施之不得其统犹不施也独学则固尝自学矣而无其友犹不学也燕游私昵之谓也燕朋谓昵于朋比如孺子其朋之朋燕辟谓昵于敖辟如师也辟之辟昵于朋比则人自为学不顾其师昵于敖辟则自以为是不力于学敎之不刑由此之故也夫人之患在好为人师而为师最难其道与天地君父并重乌可以易为之夫子曰温故而知新可以为师矣人而可以为师则中之所存必有大过人者然而非深识学者之病无以成阖辟造化之功故脩己者可以尊道知人者可以明道设敎者不可以不兼备也
  庆源辅氏曰发然后禁唯孔子之圣而后可过而能改非子路之勇则不能舎是则未有不扞格者也禁师之事也学弟子事也互言之尔如孔子之敎则无不胜如子路之学则无不成先儒之言曰老而好学尤不易得人固不可不自勉学于孔子者虽鄙如樊迟有子夏以启发之则不患其陋而未达况其余者相观而善切切偲偲则其成徳达材可知矣朋友摄以威仪而切偲致意则非燕朋矣善敎者罕譬而喻孟子之长于譬喻则非燕辟矣燕朋则志有所溺故逆其师之敎燕辟则心有所分故废其学之业子曰羣居终日言不及义好行小慧难矣哉六者杂举师资之病以见敎之废非独一人之罪也
  讲义曰前四者敎之所由兴在师者三在学者一后六者敎之所由废在师者三在学者三
  君子既知敎之所由兴又知敎之所由废然后可以为人师也故君子之敎喻也道而弗牵强而弗抑开而弗逹道而弗牵则和强而弗抑则易开而弗逹则思和易以思可谓善喻矣
  郑氏曰道示之以道涂也抑犹推也开谓发头角思而得之则深
  孔氏曰此一节明君子敎人方便善诱之事喻犹晓也君子既识学之废兴故敎喻有节道犹示也牵谓牵偪令速晓强谓微劝学者不推抑而敎之开谓开发大义不事事使之通晓也人茍不晓而牵偪之彼心必生忿恚今但示正道则彼心和而意悟易谓受者和易则易成也思谓用意思念所得必深师能敎弟子如此可谓善敎喻矣
  长乐陈氏曰君子之敎人道而使之和则所从者乐强而使之易则所进者锐开而使之思则所得者深此所以为善喻也
  延平周氏曰知其学之所兴者寡所废者多则可以为人师矣道而弗牵者私淑艾者也强而弗抑者尽其材者也开而弗达者引而不发者也道而弗牵则和而不强而弗抑则易而不艰开而弗达则思而不殆君子之敎人常欲其所得胜所闻故曰和易以思可谓善喻矣
  严陵方氏曰敎主乎道喻形乎言然道未尝不资乎言言未尝不本乎道敎无非喻也喻无非敎也故下有独言善喻者或独言善敎者君子之敎喻也道之使有所尚而弗牵之使从则人有乐学之心强之使有所勉而弗抑之使退则人无难能之病开之使有所入而弗达之使知则人有自得之益以此三道而喻人故曰可谓善喻矣若孔子循循然善诱人所谓道而弗牵也于互乡童子与其进不与其退所谓强而弗抑也举一隅不以三隅反则不复所谓开而弗达也
  永嘉戴氏曰君子之敎而以喻为言何哉喻以义理使之心通意悟黙然自喻此敎之大功也道而弗牵强而弗抑未尝示人以其难开而弗达亦未尝示人以其易不示人以难则敎者有善诱之功学者有欲罢不能之意不示人以易则敎者寓愤悱之机学者有啓发之功大要和易以思使学者不过用其心亦非泛然无所用其心所谓勿正之功盖如此
  庆源辅氏曰知所由兴则行之知所由废则防之然后可以为人师道而弗牵则和强而弗抑则易所谓优而柔之使自求之也先儒谓至道恳切固是诚意若廹切不中理则反为不诚敎者岂可不知此理哉开谓开其端绪开其端绪则自不能已于致思故可以至于自得之地于敎喻而如此谓之善
  学者有四失敎者必知之人之学也或失则多或失则寡或失则易或失则止此四者心之莫同也知其心然后能救其失也敎也者长善而救其失者也
  郑氏曰失于多谓才少者失于寡谓才多者失于易谓好问不识者失于止谓好思不问者救其失者多与易则抑之寡与止则进之
  孔氏曰此一节明敎者识学者之心而救其失也才识浅小而所学贪多则终无成是失于多也才识深大而所学务少徒有器调而终成狭局是失于寡少也至道深逺非凡浅所识人不知思求唯好泛滥外问是失之防易此学而不思则防心未晓知不肯谘问唯但自思终不能达此失于自止是思而不学则殆四失由人心之异故也师既识四心之不同乃能随其失而救之使学者和易以思是长善使学者无此四失是救失唯善敎者能之
  横渠张氏曰失之多过也失之寡不及也止有两端无三也凡学者不是过即是不及无过与不及乃是中矣失则多谓才小者卒然不能防归故失于烦多若子夏是也子夏之学自洒埽应对之末至博学而笃志切问而近思其学最实失于寡者以才多易晓达而不精宻若子张窥见夫子近上一节不复勤求力行又问善人之道意谓善人可不学而至孔子告以必践履善人之事乃能至善人之地曽子亦曰堂堂乎张也难与并为仁矣易者防易也与寡相近以为易知更不复研究子路事多近之止画也苦其难而不进冉求事近之学者之四失为人则失多好髙则失寡不察则失易畏难则失止
  东莱吕氏曰大抵治学者之病须是先知他病处所谓学者四失随其气禀厚薄清浊判断不出四端或失则多才有余者或失则寡才不足者或失则易俊快者或失则止钝滞者大抵四者所为心之莫同也病各自别知其心然后能救其失也要识他病处失在多寡易止辟如医者用药知得隂阳虚实方始随症防鍼灼若错施之敎者学者皆劳而无功只看孔子敎人四者之病随症用药曲得其妙且如子路所失者多孔子未尝不裁减由也兼人故退之知他多病而底救之或失之寡孔门如柴愚参鲁雍也仁而不佞就他资质上所失在寡孔子之敎就他寡处博之以文约之以礼各到成立或失则易如子贡亿则屡中与夫方人之病孔子未尝不深惩而痛抑之如云夫我则不暇皆使之难不使之易或失则止孔子之门如冉求之自画孔子未尝不诱掖而进之小以成小大以成大若不识学者之病倒去他病上加添无縁得成就子路之失多更若进之所谓有余不敢尽工夫子路何縁得入推此类言之其他无不如此敎也者长善而救其失者也为学之道扶持长养人之善端救人之偏失孔子之敎皆在一部论语中如君子哉若人尚徳哉若人大哉问善哉问之类无非长善如责以朽木不可雕粪土之墙不可杇之类无非救其失
  长乐陈氏曰失之多者孔子谓之狂失之寡者孔子谓之简古之敎者观性以知心因心以求失多者约之以礼寡者博之以文易者抑之以自反止者勉之以自强此长善救失之道也且善譬则苗也失譬则莠也欲长善者必救其失欲长苗者必去其莠彼闵其苗之不长而揠之者其智不已疏乎
  延平周氏曰或失则多者知之所以过或失则寡者愚之所以不及或失则易者贤之所以过或失则止者不肖之所以不及也
  严陵方氏曰失虽见乎外而所存本乎心故知其心于内然后可以救其失于外也人之性莫不有善苟无敎以长之则善浸以消人之心不能无失茍无敎以救之则失或为害
  永嘉戴氏曰夫人资禀各有所偏虽伯夷栁下惠不能免也其平日所践履终身所成就皆于其所偏者重况于学者乎学者四失其意皆自以为善而不知其非失之多者博采以为功失之寡者约取以为精失之易者泛应而不能致思失之止者小成而莫肯前进所贵于学问者谓其能化气禀之偏学者每患于不自知故有頼于敎者之功盖自知甚难自上知下甚易设敎而不知学者之失知其失而不知救学者之过皆非所以为敎也
  庆源辅氏曰必知之言不可不知也不言失之多而言失则多者盖多寡易止有时为当然若一于此则为失也故云则焉博之失则多陋之失则寡勇之失则易愚之失则止内有所溺然后失形于外不正其心而治其外未之能也失由心生善本性有教人者长其固有之善而己救其失则非知其心有所不能及也
  山隂陆氏曰长善而救其失将顺其善而匡救其失也
  善歌者使人继其声善敎者使人继其志其言也约而达微而臧罕譬而喻可谓继志矣
  郑氏曰善歌善敎言为之善者则后人乐仿效也可谓继志谓师说之明则弟子好述之其言少而解臧善也
  孔氏曰此一节论敎者若善则能使学者继其志于其师也记者以善歌而比喻之音声和美感动人心能使听者继续其声善敎者必能使后人继续其志如今传继周孔也又释所以可继之事善敎者出言寡约而理显易解义理微妙而说之精善其譬罕少而听者皆晓为敎如此则可使后人继其志也横渠张氏曰继其志谓敎者使学者继其志循循然善诱是继志也善歌者亦使学歌者自继其声髙下得相继使人继其志继学之志也使人心不能已善敎者也志常继则罕譬切喻言易入则复而臧长乐陈氏曰声之不可继者非善歌志之不可继者非善敎盖髙明以絶物则不足以为善中庸以导物然后为善也夫详而不约而后能逹显而不微而后能臧多譬而不罕然后能喻此理之常也今也约而能达微而能臧罕譬而能喻则是约而人知其要微而人知其妙罕譬而人知其简可谓继志矣盖约与微所以明道罕譬所以明物道至于难明则又明物以显之此所以为善也 又乐书曰善歌者直已而陈徳未尝无可继之声善教者易直以开道未尝无可继之志其声为可继则气盛而化神其志为可继则徳盛而敎尊其故何哉其为言也约而达微而臧罕譬而喻故也
  严陵方氏曰天下之理太髙则与物絶而人莫能继矣太卑则与物防而人不足继矣惟得中则为可继焉夫言苟务多则人以为惑而不达矣言茍好大则人以为迂而不臧矣言茍多譬则人以为僻而不喻矣若然则敎者虽有其志学者焉能继之哉
  山隂陆氏曰歌不贵苟难则易于继其声敎不贵茍难则易于继其志若佛老言理则妙矣以为善教则未也故昔贤论此以为无之则昧理有之则害敎不可谓微而臧也约而臧微而达则罕譬而喻矣新安朱氏曰继声继志者皆谓微发其端而不究其说使人有所玩索而自得之也约而达微而臧罕譬而喻三者皆不务多言而使人自得之意
  永嘉戴氏曰善歌艺也犹使人继其声善敎者不可使人继其志乎然继志之学不在言语之闲曰约曰微曰罕譬其为辞甚简曰逹曰臧曰喻其见理甚明敎者之辞简学者之理明若此可谓能继志矣东莱吕氏曰约而达敎者之言甚约然而本末贯彻未尝不达微而臧敎者之言甚微然而渊深粹美其味无穷罕譬而喻大抵曲为之喻使学者自得于言意之表如此可谓善继志矣大抵圣贤之敎引而不发非是阻抑学者若开户倒囊尽其底蕴以告之学者不去思量不去玩味其流弊多是口耳之学惟是引而不发示其端而不尽使人万绎千思及功深力到义理自涣然冰释怡然理顺学记敎人皆是三代敎人之法如孔子洙泗之敎孟子在战国风气既降气质既薄三代之教已是尽用不得今看论语少者一二语多者不过三四语孟子徃徃至千百言所谓约而达到孟子已自用不得如予岂好辨哉予不得已也而孔子则罕言利与命与仁夫子之言性天道不可得而闻到孟子已自用剖析精微示人如论性直指之谓善如论浩然之气皆是分明说破所谓微而臧到孟子已自用不得孔子不愤不啓不悱不发所谓譬喻见于论语者少若孟子每事譬喻亦是不得已注者谓其长于譬喻当时罕譬而喻又用不得然而孟子观防通以行典礼于此自立规模所以为孟子如多寡易止则止是就一人身上看孟子改规模是统天下看
  庆源辅氏曰若夫子之举一隅孟子之引而不发所谓善敎也不以三隅反跃如也则能继其志矣约而达微而臧罕譬而喻则人有自得之地矣然则孟子之譬喻非与向时不同也孟子于战国大道既隐之时与其君臣言论又非其素所讲学也故不得不假譬以晓之然孟子固曰予岂好辩哉予不得已也可谓继志矣者省文也盖言如此则可谓能使人继志矣
  李氏曰欲其求而后应故其言常约欲其思而后得故其义常微言之所不能及义之所不能明故达之以譬譬者理之所在也理欲其自穷故罕譬言虽近而指不可不逺故其言约其义微其譬罕指逺故虽约而逹虽微而臧虽罕譬而喻也子曰夫易其称名也小其取类也大其指逺其辞文其言曲而中其事肆而隐其称名小取类大则罕譬而喻也其防逺其辞文则微而臧也曲而中则约而达
  延平黄氏曰学之序能辨志然后能逊志能逊志然后能继志辨志求道之时也逊志从道之时也继志防道之时也志于道则无累志于仁则无恶








  礼记集说卷八十九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説卷九十     宋 衞湜 撰
  君子知至学之难易而知其美恶然后能博喻能博喻然后能为师能为师然后能为长能为长然后能为君故师也者所以学为君也是故择师不可不慎也记曰三王四代惟其师此之谓乎
  郑氏曰美恶説之是非也长达官之长弟子学于师学为君也择师不可不慎师善则善也四代虞夏殷周
  孔氏曰此一节明为师法君子谓师也敎人至可以为君长之事随器与之是至学之易随失而救之是至学之难罕譬而喻言约而达是为美反此则为恶博喻广晓也知此四事为主触类长之乃广有晓解能广解乃可为人作师为师是学优学优宜仕故能为一官之长治官有功则能为君也师有君徳弟子就师可学为君之徳故宜慎择其师也三王谓夏殷周四代则加虞虽皆圣人无不择师为慎故云唯其师引旧记结此择师之重也
  横渠张氏曰知学者至于学之难易及知其资质才性之美恶知至学之难易知徳也知其美恶知人也知其人且知徳故能敎人使入徳仲尼所以问同而答异以敎人者必知至学之难易知人之美恶当知谁可先此谁将后倦此若洒埽应对乃幼而孙弟之事长后敎之人必倦弊唯圣人于大徳有始有卒故事无大小莫不处极今始学之人未必能继妄以大道敎之是诬也学也者所以学为君也古者虽匹夫若学则必先学正心诚意治国平天下之事此则以道言之也师也者所以学为君也学者斆也所以为敎者莫非王道也王道则非君道而何施于为政其所以辅佐于其君者亦孰非君道
  长乐陈氏曰学有精麤则其至有难易质有美恶则其喻有浅深知美而喻之则有以长人之善而达才知恶而喻之则有以救人之失而成徳诗曰克明克类克长克君君子知至学之难易以至能博喻所谓克明也能博喻然后能为师所谓克类也能为师然后能为长所谓克长也能为长然后能为君所谓克君也古之为学必自有虞氏始而择师亦如之是法始乎伏牺成乎尧备于有虞氏而夏殷周特因之而已故先三王而四代次之主三王兼用虞氏故也延平周氏曰知其至学之难易者言其才而知其美恶者言其性知其才知其性然后能不以一类喻之能不以一类喻之然后能为师师者有为长之道长者有为君之道
  严陵方氏曰扬子云学者所以求为君子葢君子者人之成名虽圣人亦不过君子而已必知其事之难易才之美恶然后能博喻于人喻之为义以理喻人而人之所以喻而晓也师之为义以道帅人而人之所以帅而从也且师有道者也长有位者也君有土者也有其道然后可以有其位有其位然后可以有其土君虽有土非有道不足以得之曰师也者所以学为君也学冝读曰斆斆教也虽尊而为君亦师之所敎焉故择师不可不慎也三王者禹汤文武也四代者虞夏殷周也指其人则曰王指其世则曰代先言王而后言代者有其人乃有其世故也扬子曰学之为王者事其已久矣尧舜禹汤文武汲汲好学如此谁独无师乎若舜之于务成昭禹之于西王国汤之于伊尹文王之于臧丈人武王之于太公望则三王四代之师固可见矣
  李氏曰知至学之难易者循理以造道者也知其美恶者穷理以得道者也故曰然后能博喻能博喻则可以反説约而众之所依附故曰然后能为长长者有长人之道者也能为长则可以出令正众故曰然后能为君君者出令以正众者也故易干之九二见龙在田君徳也而曰学以聚之问以辩之寛以居之仁以行之寛者居上之道仁者长人之道居上长人之道必自乎学而已
  庆源辅氏曰人之至于学也顺理则易逆理则难习是则美习非则恶知其理之顺逆习之是非然后能广博开喻学者而可以为人师也能为师然后可以为人君则君之为道可知矣彼其以刑法制民而不本之敎化者其君去道逺矣武王曰天佑下民作之君作之师若武王者可谓知君道矣禹汤文武其师善矣若四代之君或善或否皆系其师之如何此墓门之诗所由作也
  山隂陆氏曰周官以九两系邦国之民一曰牧以地得民二曰长以贵得民三曰师以贤得民长即此所谓长师即此所谓师牧亦即此所谓君也雍也可使南面葢学之力欤若顔渊问为邦子曰行夏之时乘殷之辂服周之冕乐则韶舞进于是矣彼千乘之国可使治其赋千室之邑百乘之家可使为之宰束带立于朝可使与賔客言尚未足以语此唯其师言顾其师如何耳
  新安朱氏曰今详经文但能为师以敎人则能为君以治人耳择师不可不慎言能为君者其人难得故不可不择也
  永嘉戴氏曰君师长三者虽不同皆以敎化其民然不明乎义理不察乎人心虽欲施实徳于民不可得也是故君子先知其理之难易而又知其人之美恶然后能旁取曲譬以开导人心然后可以为师矣出而长民上而为君复以斯理敎民为善夫岂有二道哉大抵君子为学贵于有用也有民人有社稷则有君国子民之道焉是以仲弓可使南面而子路冉有自谓治国故师也者所以学为君也恶可不谨择其人哉三王四代皆以择师为重况其下者乎
  金华应氏曰洞达人情事理然后可以教人能敎人则亦可以服人而为长能服人则亦可以治人而为君
  凡学之道严师为难师严然后道尊道尊然后民知敬学是故君之所不臣于其臣者二当其为尸则弗臣也当其为师则弗臣也大学之礼虽诏于天子无北面所以尊师也
  郑氏曰严尊敬也尸主也为祭主也尊师重道不使处臣位也武王践阼召师尚父而问焉曰昔黄帝颛顼之道存乎意亦忽不可得见与师尚父曰在丹书王欲闻之则齐矣王齐三日端冕师尚父亦端冕奉书而入负屏而立王下堂南面而立师尚父曰先王之道不北面王行西折而南东面而立师尚父西面道书之言
  孔氏曰此一节论师徳既善虽天子以下必须尊师此文义在于师并言尸者欲见尊师与尸同也不当其时则臣之案钩命决云暂所不臣者五谓师也三老也五更也祭尸也大将军也天子诸侯同之此据尊师与尸相似故特言之诏告也虽天子至尊当告授之时天子不使师北面所以尊师也郑注武王践阼以下皆大戴礼武王践阼篇文有小异存乎意言意恒念之丹书赤雀所衔丹书也
  濓溪周氏曰师道立则善人多善人多则朝廷正而天下化矣
  横渠张氏曰王人将王命乃在诸侯之上非尊是人葢尊命也匹夫道虽矢子无北面亦非尊是人葢尊道也王者事天如事君故为师弗臣不必师傅之官但问所不知皆师之道便不以臣礼处之
  严陵方氏曰严即尊也严师即虽诏于天子无北面是矣以一人之贵而师匹夫之贱以四海之富而师环堵之贫此严师所以为难也严师者人严之也人严其师则师道严矣师所以道故师严然后道尊学所以为道故道尊然后民知敬学以神言之故为尸则弗臣以道言之故为师则弗臣此篇有曰大学之道有曰大学之敎有曰大学之法有曰大学之礼何也葢道以言其位敎以言其术法以言其治礼以言其文
  永嘉戴氏曰此一段为人君尊师言非学者事也以人君而尊师若此学者可知矣大抵古人行礼有敎化存焉严师固所以尊道尊道则民知敬学率天下之人而皆知敬学天下岂不大治是故先王养老尊贤之义非特为其人也皆所以令众庶见也夫君之尊天也而君之于臣有答拜之礼臣之卑地也而臣之于君有无北面之义然则古人于君臣之际亦渊乎其有意矣尊君卑臣其殆始于后世乎上下旷阔而交泰之情防堂陛尊严而臣邻之意薄先王之时仕而未有禄者君有馈焉曰献使焉曰寡君而况于尊师乎
  庆源辅氏曰凡学之道则非独君也严师为难葢言尽严师之道为难耳非心悦诚服致敬尽礼如七十子之于孔子不可也能尽严师之道则师始严师所以道师严则道自尊道未尝不尊也因其尊而尊之则系人之严师也师严道尊然后斯民皆将兴起于学是故古之人君必自其师以致其诚敬也道尊然后民知敬学所以极言之也
  盱江李氏曰善之本在敎敎之本在师师者所以制民命其可以非其人哉古者家有塾党有庠术有序国有学为民立师也学校废师不命于上而学者自择焉识不至择不精是能言之类莫不可师也然则父儒而子跖朝华而暮戎何足怪哉
  善学者师逸而功倍又从而庸之不善学者师勤而功半又从而怨之
  郑氏曰从随也庸功也
  孔氏曰自此至之道也一节明善学及善问并善答不善答之事善学谓聪明易入者师体逸豫而已之所解又倍于他人故恒言师特加功于己不善学者己既闇钝故师体勤苦而功裁半于他人又反怨师独不尽意于我也
  延平周氏曰善学者不自以为功不善学者不自以为过
  严陵方氏曰顔渊闻一以知十子贡告往而知来所谓师逸而功倍也顔渊曰夫子奔逸絶尘而回瞠乎若在其后子贡则曰夫子之不可及也犹天之不可阶而升所谓又从而庸之也以其有功于我我故庸之有徳于我我故徳之也
  马氏曰博学而笃志所谓善学也善学者务其本务本则道立故其为敎也长善而已不必救其失故师逸而功倍
  庐陵胡氏曰庸谓用师之道见于日用也怨若陈子禽毁仲尼
  永嘉戴氏曰此一段为学者言也不善敎而非学者则敎者固失矣不善学而咎其师亦非敎者罪也夫子曰予欲无言论语亦曰子所雅言诗书执礼葢圣人欲以无言敎学者不得已形于言亦曰诗书执礼而已师何其逸也七十子之徒中心悦而诚服其有功于学者若此古人乐得天下英才而敎育之为是也庄周之学未必出于子夏李斯之罪岂尽出于荀卿今谓庄周者推原所自归过子夏罪李斯者以荀卿为诛首然则取友必端为师者其难哉
  庆源辅氏曰顔子曰夫子循循然善诱人博我以文约我以礼欲罢不能既竭吾才如有所立卓尔虽欲从之末由也己所谓又从而庸之也公孙丑曰道若登天然似不可及也何不使彼为可防及而日孳孳也所谓又从而怨之也
  善问者如攻坚木先其易者后其节目及其久也相説以解不善问者反此善待问者如撞钟叩之以小者则小鸣叩之以大者则大鸣待其从容然后尽其声不善答问者反此此皆进学之道也
  郑氏曰善问谓先易后难以渐入也从容从读如富父舂戈之舂舂容为重撞击也始者一声而已学者既开其端意进而复问乃极説之如撞钟之成声矣从或为松
  孔氏曰问谓论难也攻治也善问者如匠善攻坚木先斫治其易处然后及于节目问者顺理答者分明及其经久师徙共相爱説以解义理若不善问之人与能问者意反也善能答问难者如钟之应撞亦随彼所问事之大小而答之
  横渠张氏曰问学亦须端不端则无以起论议葢道若大路如不因端则指何者为先须是攻坚而不入有疑而未判者如此问乃有得也善待问者如撞钟洪钟未尝有声由叩乃有声圣人未尝有知由问而有知答问者必知问之所由故所答从所问言各有所当也大鸣小鸣因所叩也不必数数告语待其来问至当皆实见处故易以喻所谓待其从容然后尽其声
  严陵方氏曰节则木理之刚者説卦所谓为坚多节是矣目则木理之精者弓人所谓斵目必荼是矣皆其至坚难攻之处也茍先其易攻之处则其难者亦相説以解矣欲其因徼以入乎妙由浅以极其深故也从非牵也容非廹也待其从容然后尽其声则随其所感而为之应进之以渐而不以顿故也善问者则足以进己之学善待问者则足以进人之学故曰皆进学之道
  延平周氏曰善问者知先后之序善待问者小以成小大以成大
  马氏曰切问而近思所谓善问也于吾言无所不説所谓相説以解也
  山隂陆氏曰説息也言师弟子相与委蜕于言意之表从读如从容之从昔子路初见孔子以为不若已居二年以为与己等居三年然后知不如若此可谓从容矣老子所谓为学日益是欤
  庐陵胡氏曰钟随叩而应能待问者亦随问而答从容谓再三叩也间云大功之哭三曲而偯偯声余从容也尽其声谓无也如以莛撞钟而应之以大葢不善答问者
  新安朱氏曰善问者如攻坚木先其易者后其节目非特善问读书求义理之法皆然置其难处先理防其易处易处通则坚节自迎刃而解矣若先其难者则刃顿斧伤而木终不可攻纵使能攻而费工竭力无自然説而解之之效终亦无益于事也相説而解説只当如字而解音解葢义理相説之久其难处自然触发解散也 又曰从容注説非是正谓声之余韵从容而将尽者也言必答尽所问之意然后止也永嘉戴氏曰古人论学必继以问故曰学问中庸曰博学之审问之论语曰博学而笃志切问而近思葢学者以问为功疑思问问思难故问者进徳之阶也然非学者善问敎者善答则虽问无益也善问者如攻坚木去其枝叶寻其脉理难易节目皆有次第而不求欲速之功善待问者如撞钟公而无我虚而善应洪纎髙下随叩而答从容而后尽其声如此则进学之道也
  庆源辅氏曰今之治木者犹然柔者既去然后坚者可脱而解矣故曰相説以解音悦恐非説则以学者言矣以后譬观之不然撞钟者以莛撞之则其声小以楹撞之则其声大声之大小虽不同然必待问者之从容然后尽其声焉若亟撞之则未有能尽其声者也夫子之答门弟子固未尝同也然非礼勿视勿听勿言勿动之言必发于请问其目之后自古皆有死民无信不立之説必待其问于斯二者何先然后语之也问者答者皆得其理然后学者有可进之道也一或不善则失是矣然则学者之无功又非特不善学者之罪也
  记问之学不足以为人师必也其听语乎力不能问然后语之语之而不知虽舎之可也
  郑氏曰记问谓豫诵杂难杂説至讲时为学者论之此或时师不心解或学者所未能问也听语必待其问乃説之舎之须后
  孔氏曰此一节论敎者不可为记问之学记问谓逆记他人杂问为人解説无益学者听语谓听其问者之语依问为説也受业者才力不能见问待愤悱之间师然后语之语之不能知且舎住待后别更语之也
  河南程氏曰记问文章不足以为人师以其所学者外也所谓师者何也曰理也义也
  严陵方氏曰记者得诸言而非得诸心问者资诸人而非资诸已是特学者之事若夫敎者则得之于心而寓之于言取之于己而之于人者也听语者听其所问然后语之以言也彼无问则我无言矣易曰匪我求童蒙童蒙求我其听语之谓乎敎人之道固听其所问然后语之以言至于力所不能问者敎者将舎之乎亦曰语之而不知然后舎之而已听所问而语之者敎者之义也力不能问而语之者敎者之仁也
  山隂陆氏曰听之而觉语之而知非记问之学也力不能问然后语之非不欲问也力不能问耳子曰吾有知乎哉无知也有鄙夫问于我空空如也我叩其两端而竭焉
  李氏曰记问者记而得问之谓也夫人之才性有明暗之殊而其学有浅深之异或学博矣而约有所不能知体矣而用有所不备可告之详者不待三隅而反可告之畧者不叩其两端而竭滞学而不知本则语之以贯于心务本而不知学则语之以求于学此所谓听语也可与言而不与言失人故才有不足而志至焉者斯可告矣故曰力不能问然后语之孔子之于鄙夫近是焉至于才不足而志不至则不可告也故曰语之而不知虽舎之可也孔子之于孺悲近是矣此君子之所谓不屑敎者也力不能问而后语之所以不失人语之而不知则舎之所以不失言也夫君子之敎人或听之或语之或舎之其欲成之一也
  永嘉戴氏曰昔人有言经师易得人师难遇若记问之学足以为人师则学者求诸简编可也何以师为是故阖辟造化之功全在敎语唯诺之间其力能问者因问以致啓发之功其不能问者告语以开其欲问之意力不能问而语语之而彼不知则教者无所施其力矣虽舎之可也舎之以须其后犹为不弃也世人皆知诵説之为学而不知游息之为学皆知答问之为敎而不知不屑之为敎此敎学之所以难也庆源辅氏曰记问之学如前呻其占毕多其讯言及于数是也记问之学据己所有者以告人听语者因人之所疑以啓之孟子所谓知言是矣诐辞知其所蔽淫辞知其所陷邪辞知其所离遁辞知其所穷此非心与道一而尺度权衡之在我者不足以与此也知言则其义精矣彼有质朴而讷于言虽有所欲问而力不能发者必有以知其情不待其问而语之如孔子曰吾道一以贯之是也如此而语之未有不知者也故曽子一唯之外口耳俱防若夫虽欲语之而彼无以受之则止而不以告非谓其既语而彼亦不知乃己也舎如字
  良冶之子必学为裘良弓之子必学为箕始驾马者反之车在马前君子察于此三者可以有志于学矣郑氏曰必学为裘仍见其家锢补穿凿之器也补器者其金柔乃合有似于为裘必学为箕仍见其家挠角干也挠角干者其材宜调调乃三体相胜有似于为杨栁之箕也
  孔氏曰此一节论学者数见数习其学则善故三譬之良善也冶谓铸冶也裘谓衣裘也积世善冶之家子弟见其父兄世业鋾铸金鐡使之柔合以补治破器皆令全好故能学为袍裘补续兽皮片片相合以至完全也为弓之家使角干挠屈调和成弓故其子弟亦学取栁和软挠之成箕也始驾马明新习者也驾马之法大马本驾在车前今马子始学驾车系随车后而行故云反之车在马前所以然者此驹未曽驾车若忽驾之必惊奔今以大马牵车于前使驹日日见车之行惯习而后驾之则不复惊也学者亦须先敎小事如操缦之属然后示其业则道易成也上三事皆须积习非一日所成君子察此则可有志于学矣
  横渠张氏曰良冶之子不见异物而迁裘当为毬沙土之范模
  长乐陈氏曰裘非一腋之所能成理非一物之所能备故为裘所以譬明理也箕待揉然后成性待脩然后善故为箕所以譬脩性也马观于车然后可以驾行识于所往而后能行故驾马所以譬其善行也葢明理而后能脩性能脩性然后能见于行君子察于此三者可以有志于学矣
  延平周氏曰为裘则所资者不一所资者不一故象其道问学为箕则所因者自然所因者自然故象其尊徳性车在马前有观而化之之意君子察此三者则可以有志于学矣
  李氏曰合皮以为裘合金以为器其合则同而裘有异于冶析栁以为箕析木以为弓其析则同而弓有异于箕学者自麤而入精故学冶者先为裘学弓者先为箕始驾马者未尝驭者也故车在马前趋有近于驭故始驾马者先观趋此为学之次也至于钟鼎之齐不可以为斤斧大刃之齐不可以为鉴燧以之为器则新而无穷敝而无恶以之为刃则倨而可入勾而可决长外而坚短内而疾以之为钟则薄厚之所震动清浊之所由出侈弇之所由兴皆有説以之为量则可以权可以准可以鬴莫不有法以之为甲则其里易其朕直櫜之而约举之而丰衣之而无齘此冶之良也冶至于良则非为裘者之所能知也析干必伦析角无邪斵目必荼其液厚其节帤方其峻髙其柎长其畏薄其敝其和至于无灂其应至于无己此弓之良也弓至于良则非为箕者之所能至也得之于衔应之于辔得之于辔应之于手得之于手应之于心不以目视不以防驱进退履绳尺而周旋中规矩舆轮之外可使无余辙马蹄之外可使无余地此御之良也驭至于良则非趋者之所能任也虽然学冶必始于裘学弓必始于箕学驭必始于趋葢其学有渐次耳故曰君子察于此三者可以有志于学矣
  永嘉戴氏曰夫子曰性相近也习相逺也夫三子言性止曰性而已独夫子性习兼言之此其所以善论性也夫人性不甚相逺善恶之分全系乎习习与性成久而自然人知其为性不知其为习也良冶之子必学为裘良弓之子必学为箕人情皆然也始驾马者反之车在马前物理亦然也少而习之长而安焉耳目见闻转移心志而不自知是故学者贵乎习也观听以习其外涵泳以习其内徳之不进未之有也故曰丽泽兑君子以朋友讲习为兑此时习之所以説也
  庆源辅氏曰良冶之子必学为裘良弓之子必学为箕至于马之子则不能然也虽然茍有以调习之则亦无不能也此见人兽之异君子而能察夫弓冶之贱必学为箕裘之业马之子异于人矣而有以调习之亦皆安于牵驾之事则可以有志于学矣葢学乃君子当为之事也可以勉之之辞
  古之学者比物丑类鼓无当于五声五声弗得不和水无当于五色五色弗得不章学无当于五官五官弗得不治师无当于五服五服弗得不亲
  郑氏曰比物丑类以事相况而为之也丑犹比也丑或为计当犹主也五服斩衰至缌麻之亲
  孔氏曰此一节论弟子当亲师之事上明学者仍见旧事又须以时事相比方也物事也古之学者以同类之事相比方则事学乃易成既云古学如斯则今学岂不然以下四事皆比物丑类也鼔革也五声官商角徴羽也言鼓之为声不宫不商故言无当于五声而五声不得鼓则无谐和之节五声与鼓俱是声类即是比类也水谓清水也五色青赤黄白黒也章明也清水无色而五色画缋者不得水则不明五色是其水之出故五色须水亦其类也五官金木水火土之官也学先王之道非主于一官五官不得学则不能治故化民成俗必由学能为师然后能为君长故官是学之类也五服斩衰齐衰大功小功缌麻也师于弟子不当五服之一人若无师敎诲则五服之情不相和亲也师情有在三年之义故亦与亲为类横渠张氏曰比物丑类须学者至明乃能之五官弗得不治施于天官而天官治施于地官而地官治不主于一官
  长乐陈氏曰类者物之所同也丑之为言众也理有所不显则比物以明之物有所不一则丑类以尽之夫然后因理以明道而善乎学矣夫声中于宫触于角验于征章于商宇于羽其声浊者尊其声清者卑非得鼓为之君而唱节之则五声虽奏而不和者有矣夫色青于震白于兑赤于离黒于坎黄于坤相有以章相无以晦非得水为之主而润色之则五色虽施而不章者有矣耳目口鼻形能各有接而不相能者是之谓五官心居中虚以治五官是之谓天君葢五官不思而蔽于物物交物则引之而已善假学以治之使目非是无欲见斯彻而为明矣使耳非是无欲闻斯彻而为聪矣使口非是无欲言斯乎善矣使心非是无欲虑斯凝于神矣五服也或以恩以义而制或以节以权而制升数有多寡嵗月有久近凡称情为之隆杀而已非假师以训迪之则五服之制不明于天下而学士大夫欲短防者有之此百姓不亲五品不逊所以有待契之敷敎也总而论之鼓非与乎五声而五声待之而和水非与乎五色而五色待之而章学非与乎五官而五官待之而治师非与乎五服而五服待之而亲是五声五色五官五服虽不同而同于有之以为利鼔也水也学也师也虽不一而一于无之以为用然则古之学者比物丑类而精微之意有寓于是非夫穷理之至者孰能与此记之论学多譬喻以明之言玉不琢不成器取其有质者言之善问者如攻坚木取其有理者言之嘉肴取其有味者言之钟鼓取其有声者言之川与水取其有本者言之官与服取其在身者言之蛾子与马取其动物言之弓冶与车取其成器言之葢君子知至学之难易而知其美恶然后能博喻能博喻然后能为师
  永嘉戴氏曰比物丑类本不足以为学然察于万物而见义理之当然则心通意晓有所信而必为此敎者所以贵于博喻也天下之理固有不相为而实相用者如鼓之于五声水之于五色是也学何有于五官然视听言貌思非学则不得其正师何与于五服然五服隆杀非师则恩义不笃学者茍知五声非得鼔则声不和五色非得水则色不章将以治五官安得不从事于学将以亲五服安得不有赖于师邪严陵方氏曰五声之清浊固所以相和也然非鼓以作之则弗得其和而乖矣五色之浅深固所以成章也然非水以润之则弗得其章而矣五官之异用固所以相治也然非学以明之则弗得其治而乱矣五服之异等固所以相亲也然非师以敎之则弗得其亲而防矣以鼓况学以水况师五声以之况五官五色以之况五服是皆比物丑类之道也
  金华应氏曰声以鼓而震色以水而发身以学而治族以师而亲皆若缓而甚急若不相关而不可废也
  君子曰大徳不官大道不器大信不约大时不齐察于此四者可以有志于本矣三王之祭川也皆先河而后海或源也或委也此之谓务本
  郑氏曰不器谓圣人之道不如器施于一物不约谓若胥命于蒲无盟约不齐或时以生或时以死有志于本谓本立而道生以学为本则其徳于民无不化于俗无不成也源泉所来也委流所聚也始于一勺卒成不测
  孔氏曰此一节论学为众事之本记者引君子之言也大徳谓圣人之徳官谓分职在位圣人在上垂拱无为不治一官故云大徳不官器各施其用圣人之道大无所不施故云不器论语云君子不器又云博学而无所成名是也大信谓圣人之信约谓期要也大信不言而信孔子曰予欲无言天何言哉四时行焉是大信也不为细言约誓故云不约也大时谓天时也齐谓一时同也春夏华卉自生荠麦自死秋冬草木自死荠麦自生故云不齐若能察此在上四者之事则人当志学为本也三王祭百川之时皆先祭河后祭海或先祭其源或后祭其委河为海本源为委本总之则皆曰川也源委为河海之外诸大川也或解云源则河也委则海也申明先河而后海义亦通矣先祭本是务重其本本小而后至大是小为大本先学然后至圣是学为圣本也案氏曰不官为羣官之本不器为羣器之本不约为羣约之本不齐为羣齐之本四者莫不有本人亦以学为本也长乐陈氏曰大徳无事于事故不官大道妙于无体故不器大信无必而唯义所在故不约大时无固而唯变是适故不齐由徳以至道则入神而无为由信以至时则致用而无不为此四者先后之序也不官不器者道徳之本而入于器主于事者皆道徳之末不约不齐者时信之本而言必信行必果者皆时信之末犹之河与源者海与委之本海与委者河与源之末末虽君子之所不忘而本则君子之所志是故末之所不忘则存乎学本之所志则存乎道学则日益道则日损夫推本之事至于此则君子之道成矣严陵方氏曰大徳不官不拘于所守也大道不器不拘于所用也大信不约不拘于所期也大时不齐不拘于所遇也徳之大者无入而不自得若孔子可以仕则仕可以止则止是矣道之大者无往而不通若孔子小以成小大以成大是矣信之大者则无可无不可若孔子不言而信是矣时之大者则唯理之适若孔子圣之时是矣唯其不官故无所不官唯其不器故无所不器唯其不约故无所不约唯其不齐故无所不齐此其所以谓之大而为之本河也海也源也委也名虽不同合而言之皆集众流而已故总以为祭川焉孟子言源泉混混不舎昼夜有本者如是此以祭川况务本固所冝矣
  山隂陆氏曰大徳大道大信大时凡所道之事也于学之终篇言此者将以道学也老子曰絶学无忧夫守古人之糟粕而不能逺离者犹虫缕诗书不能自化安能化民不能自成安能成俗有见于学又有见于本可谓君子矣作记者以是终焉以此彼不知因心防道而溺于末流之弊者学之失也源所出者河是己委所归者海是已尔雅曰河出昆仑虚色白所渠并千七百一川色黄百里一小曲千里一曲一直葢君子之于学无以贯之则无源无以聚之则无委无源非也无委亦非也故曰以予为多学而识之者与予一以贯之又曰寡闻无约也寡见无卓也然三王祭川皆先河而后海则先后缓急可知故曰形度数古人有之而非所以先也
  新安朱氏曰注説非是但言大徳者不但能専一官之事若荀子所谓精于道者兼物物也大信不约谓如天地四时不言而信者也先河后海者以其或是源故先之或是委故后之防有二説此説是也庆源辅氏曰学固不可无渐敎固不可无等然亦不可不使之知其本也故举此四者使之察之而有所志焉可以者勉辞也此与中庸云上天之载无声无臭同意祭川亦比物之意由是观之则学者固不可不知所谓本也
  四明沈氏曰学记之末圣人始以此四者示学者大意欲学者离言语舎形迹而求大本也大则不可以一端名一曲取造形而悟絶物离迹而立于独矣此正是学者事
  呉兴沈氏曰海者源也河者委也昔有人问何以谓海为源应之曰海者水之所防也其河之所流者皆其泉脉也譬之人之一身元气则其海也其经络则其河也元气不充实则经络不运行矣谓经络为源则非也谓元气为委则非也郑氏谓源者泉所出委者流所聚葢不知吾之説也然则所谓先河而后海者以河之近故先祭之海之逺故后祭之非固后之也亦务其本者当如是也
  永嘉戴氏曰官如礼乐明备天地官矣之官器如形而下者谓之器之器不约如上古结绳之信大时如尧舜揖逊汤武征伐之时皆深造本源不累形迹君子察此岂得不用志于本源之学自斆学而至于罔觉自文章而至于不可得闻前日所谓善学善问至此皆不足道矣 又曰河流入海三王祭川先小后大重本也学记之论由末以造本大学之论自本以徂末其为敎则一也



  礼记集説卷九十
<经部,礼类,礼记之属,礼记集说>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说卷九十一    宋 卫湜 撰
  乐记第十九
  孔氏曰案郑目录云名曰乐记者以其记乐之义此于别录属乐记盖十一篇合为一篇有乐本有乐论有乐施有乐言有乐礼有乐情有乐化有乐象有賔牟贾有师乙有魏文侯今虽合此略有分焉艺文志云黄帝以下至三代各有当代之乐名周衰礼壊其乐尤微以音律为节又为郑卫所乱故无遗法矣汉兴制氏以雅乐声律世为乐官颇能记其铿锵鼔舞而已不能言其义理武帝时河间献王好博古与诸生共采周官及诸子云乐事者以作乐记其内史丞王度传之以授常山王禹成帝时为谒者数言其义献二十四卷乐记刘向校书得乐记二十三篇与禹不同今乐记断取十一篇余有十二篇其名犹在曰奏乐曰乐器曰乐作曰意始曰乐穆曰说律曰季札曰乐道曰乐义曰昭本曰昭颂曰窦公是也案别录礼记四十九篇乐记第十九则乐记十一篇入礼记在刘向前矣至向作别录时更载所入乐记十一篇与余十二篇緫为二十三篇也
  凡音之起由人心生也人心之动物使之然也感于物而动故形于声声相应故生变变成方谓之音比音而乐之及干戚羽旄谓之乐
  郑氏曰宫商角徴羽杂比曰音单出曰声形犹见也乐之器弹其宫则众宫应然不足乐是以变之使杂也易曰同声相应同气相求春秋传曰若以水济水谁能食之若琴瑟之专一谁能听之方犹文章也干盾也戚斧也武舞所执也羽翟羽也旄旄牛尾也文舞所执周礼舞师乐师掌教舞有兵舞有干舞有羽舞有旄舞诗曰左手执籥右手秉翟
  孔氏曰自此至王道备矣一节论乐本音之所以起于人心者由人心动则音起人心所以动者外物使之然也人心既感外物而动口以宣心形见于声心若感死丧之物则形见于悲戚之声心若感于福庆则形见于欢乐之声既有哀乐之声自然一高一下或清或浊相应不同故云生变变谓不恒一声变动清浊也声既变转和合次序成就文章谓之音也音则今之歌曲也以乐器次比音之歌曲播之并及干戚羽旄鼓而舞之乃谓之乐也郑注宫商角徴羽杂比曰音单出曰声者极浊为宫极清为羽五声以清浊相次五声清浊相杂和比谓之音单有一声无余声相杂曰声然则初于口单者谓之声众声和合成章谓之音金石干戚羽旄谓之乐则声为初音为中乐为末也噍举音者举中见上下矣引易文言证同声相应之义引春秋昭二十年左传文证同声不得为乐也云方犹文章者凡画青黄相杂分布得成文章言音清浊上下分布次序得成音曲似之也案乐师有帗舞有羽舞有皇舞有旄舞有干舞有人舞无兵舞郑彼注干舞者兵舞但经云干戚用戚则是大武大武兵舞故注引乐师益以兵舞解经之干戚也引诗邶风者证羽舞是翟舞也
  张氏曰夫乐之起其事有二一是人心感乐乐声从心而生一是乐感人心心随乐声而变也物有外境外有善恶来触于心则应触而动故云物使之然比音言五音虽杂犹未足为乐后湏次比器之音及文武所执之物共相谐防乃是由音得名为乐武隂文阳故所执有轻重之异【唐张守节篇内同】
  延平周氏曰音之所以起者以心心之所以动者以物无心则无物
  长乐陈氏曰礼自外作而文乐由中出而静虚一而静者其人心乎此凡音之起所以由人心生也人心离静而动岂自尔哉有物引之而已今夫由心以感物其能不形于声乎形于声故有鼓宫宫动鼓角角应而以同相应也弹羽而角应弹宫而徴应而以异相应也以同相应则一倡一和而未始不有常以异相应则流行散徙不主故常而生变矣然心动而生声声动而生音语乐则未也比音而乐之动以干戚之武舞饰以羽旄之文舞然后本末具而乐成焉是岂不谓于声音形于动静有以尽性术之变与由是观之乐者心之动也声者乐之象也文采节奏声之饰也羽籥干戚乐之器也君子动其本乐其象然后治其饰举其器则凡音之起由人心生者其本也形于声而生变者其象也变成方者其饰也比音而乐之及干戚羽旄者其器也四者备矣乐之所由成也周官大司乐以五声攷八音以八音节六舞而大合乐焉是乐至舞然后大成也言变成方谓之音又言声成文谓之音何也曰倡和有应囬邪曲直各归其分声之所以成方也比物以饰节节奏合以成文声之所以成文也变成方将以成乐音之始也声成文必寓于政音之终也 又曰文者音之杂方者音之节音之杂者音之始音之节者音之成故情动于中而形于声则成文声相应而生变然后成方此始与成之辨也【乐书】
  严陵方氏曰音虽闻于外其原生于人心而已子所谓言心声是矣音之所由生者阳作之也故以起言之音虽一也起于心者则不一故以凡言之人心之静性自然也及其动也物使然耳庄子所谓有物揉之而出是矣为物所使而动则心与物感故也故曰感于物而动心静则藏于黙心动则于言故形于声藏于隠而作于显者声也故以形言之有声矣或唱或和则相应无常也宫变生徴徴变生商商变生羽羽变生角上下相通而成方则杂比之矣故谓之音音既杂比则节奏而可听人斯乐之不知手舞足蹈也故曰比音而乐之及干戚羽旄谓之乐乐者乐也以人乐之故谓之乐先干戚而后羽旄者舞之序也与书言乃武乃文明堂位先言舞大武而后言舞大夏者亦此之意此变成方则言歌之音后声成文则言诗之音
  延平黄氏曰乐之实本于性根于心故凡音之起由人心生非作于外物也外物为之感而已人之心其犹柷与有物触其中则鸣非柷求鸣于物也声者心以应物者也单出曰声杂比曰音单出未之变也五声相应而变生焉声成文谓之音此言声有所变变成方谓之音此言变有所归惟其有所归在故其始作翕如也纵之纯如也皦如也绎如也以成无方则不可比矣【裳】
  马氏曰乐者人情之所不能免也心动于中然后于口而形于声故凡同声者皆相应也变而使之杂则清浊相错高下相足而成其文故曰变成方谓之音东西曰经南北曰纬有经有纬文之象也比音而乐之声也干戚羽旄容也有声有容乐之所以成也山隂陆氏曰音八音也虽有金石丝竹而无舞焉不得谓之乐故舞师凡小祭祀则不兴舞
  庆源辅氏曰乐非外事也我固有之故首篇数言音之起于人心以暁人声相应则自然高下之不同故云生变圣人因其变而品节之以五音使高下清浊杂然而可听故云变成方谓之音乐始于声成于舞故于首之
  庐陵胡氏曰声感物而生者也变何自而生哉声之感者主于一而声之应者从以五则清浊之不齐高下之不类变由是而生矣宫之应者徴也而不止于徴商之应者羽也而不止于羽宫倡而徴商角羽迭应以变商倡而羽角宫徴迭应以变以其应之随声者推之则其变有不胜穷者矣此声相应故生变也羽角及商之声则变而为金石为革木宫及徴之声则变而为丝竹为匏土自其方之不同则囬旋以相参合其方之所向则曲折以相和声不因乎应则不能以自变变不成乎方则不足以为音
  乐者音之所由生也其本在人心之感于物也是故其哀心感者其声噍以杀其乐心感者其声啴以缓其喜心感者其声以散其怒心感者其声粗以厉其敬心感者其声直以防其爱心感者其声和以柔六者非性也感于物而后动是故先王慎所以感之者
  郑氏曰言人声在所见非有常也噍踧也啴寛绰貌犹也粗麄也
  孔氏曰此经覆眀上文感物而动之意结乐声生起所由也合音乃成乐是乐由比音而生本犹初也物外境也乐初所起在于人心之感外境也心既由于外境而变故有下六事之不同若外境痛苦则其心哀哀感在心故其声踧急而速杀也若外境所善心必欢乐欢乐在心故其声必随而寛缓也若外境防心心必喜恱喜恱在心故其声必随而放散但乐是长久之欢喜是一时之恱左传云喜生于好是喜与乐别也若忽遇恶事而心恚怒恚怒在心则其声粗以猛厉也若外境见所尊心中严敬严敬在心则其声正直而有廉隅直谓不邪防防隅也若爱情在心则声和柔和调也柔软也人生而静无此六事六事之生由应感外物而动也所以知非性者今设取一人触此六事必随触而动故知非本性也案庾氏曰随其所感而应之是知非性也此声皆据人心感于物而后为声故郑注云人声在所见也
  张氏曰六事随见而动非关本性圣人在上制正礼以防之故先王慎所以感之者也
  横渠张氏曰古乐不可见盖为后人求之太深始以古乐为不可知但以虞书言诗言志歌永言声依永律和声求而得之乐之意尽于是诗止言志歌但永其言而已永转其声令人可听耳今学者亦以转声不变字为善歌既长言之要入于律则知音者察之知此声入得何律错综以成文矣古乐所以养人徳性中和之气也后之乐反以求哀为工故晋平公曰音无哀于此乎哀则止感人不善之心歌也者不可以太高亦不可以太下太高则入于噍杀太下则入于啴缓其声之上下有此声则有此心穷本知变乐之情也所求乎知变乐之道尽于此乐所以养人中和之性以其无啴缓噍杀之声太噍杀则听之使人悲哀太啴缓则听之使人怠惰惟雅乐则声音中正故可以养人和平此郑卫之声古人所以切禁盖移人者莫甚焉苟未成性皆能移之不然夫子何以之戒顔回也郑卫之声使人忘倦乐听魏文侯当时贤君也尚曰听古乐则欲卧听郑卫之声则忘倦盖郑卫之音悲哀则令人意思留连光景其音正与心合故乐听也靡靡者亦类此声故古人以御瞽几声之上下使之不至于噍杀不至于啴缓惟是中正既作此声又语之以义不闻其音即闻其意未甞湏不在理义此所以雅乐之能养仁义今日意思正惟日日讲及义理则心乃常存也其始则心要合音终久复要音养人心也大槩外物未必能动人动人惟声为切
  长乐陈氏曰乐出于虚必托乎音然后音生于心必感乎物然后动盖人心其静乎万物无足以挠之而性情之所自生者也摄动以静则喜怒哀乐未而为中则性也君子不谓之情离静以动则喜怒哀乐中节而为和则情也君子不谓之性其故何哉人函天地隂阳五行之气有哀乐喜怒敬爱之心然心以情变声以心变其哀心感者未始不戚戚故其声噍以杀其乐心感者未始不荡荡故其声啴以缓其喜心感者多毗于阳故其声以散其怒心感者多毗于隂故其声粗以厉敬心感者内直而外方故声必直以廉爱心感者内谐而外顺故声必和以柔则志微噍杀之音作而民思忧哀心所感然也啴谐易简之音作而民康乐乐心所感然也流散涤滥之音作而民乱喜心所感然也粗厉猛起之音作而民刚毅怒心所感然也廉直庄诚之音作而民肃敬敬心所感然也寛裕顺和之音作而民慈爱爱心所感然也凡此六者非性之正也感于物而后动则其情而己乃若其情则能慎其所以感之穷人心之本知六者之变使奸声不留聦眀滛乐不接心术合生气之和道五常之行使之阳而不散隂而不宻刚气不怒柔气不慑各安其位而不相夺则正人足以副其诚邪人足以防其失而治道举矣若不知慎所以感之则彼必有悖逆诈伪之心泆作乱之事以强胁弱以众暴寡以知诈愚以勇苦怯穷人欲灭天理者矣其欲君子以好善小人以听过移风易俗天下皆宁不尤难哉【乐书】
  严陵方氏曰凡人之情得所欲则乐丧所欲则哀顺其心则喜逆其心则怒于所畏则敬于所恱则爱此六者之别也噍则竭而无泽杀则减而不隆盖心丧其所欲故形于声者如此啴则阐而无余缓则纡而不廹盖心得其所欲故形于声者如此发则生而不穷散则施而无积盖顺其心故形于声者如此粗则防而不精厉则危而不安盖逆其心故形于声者如此直则无委曲防则有分际盖心有所畏故形于声者如此和则不乖柔则致顺盖心有所恱故形于声者如此静者天之性动者人之情无所感则静有所感则动六者感于物而后动故曰非性也
  延平黄氏曰乐生于夷旷故其声啴以缓喜生于惬适故其声发以散哀则抑故噍以杀怒则扬故粗以厉敬则义心感也故其声直以防爱则仁心感也故其声和以柔六者之感情动于中而形于声者也性所有也然而非性言性则静矣无六者之动言性则合矣无六者之别物能动人之情先王能制天下之物故物之所以感人者先王能为之谨焉声之所出则有乐以和之志之所适则有礼以道之其得丧同则有政以一之其奸害同则有刑以防之礼乐以治其内刑政以治其外其名有四其所以同民心而出治道其寔一也
  山隂陆氏曰其所以感民者苟为不慎虽有韶使夔为之不能谐也
  庆源辅氏曰噍杀急促而微细急促故微细也外境可哀故心之哀应之是我心本无哀也因彼之哀而哀之耳故曰哀心感下凖此人心忧愁则揫敛喜乐则舒防然喜是乐之初乐是喜之终始则防终则舒缓自然之势也厉谓慎厉防近乎方故曰敬义体用也爱心如母之于子是也先王知此则知乐之本矣慎谓一嚬一笑不敢妄形一话一言不敢妄延平周氏曰哀乐喜怒敬爱皆天性也感而形于声亦天性然也以是六者谓非性误矣
  金华应氏曰静者天之性具于喜怒哀乐未之初动者人之情形于喜怒哀乐既之后
  故礼以道其志乐以和其声政以一其行刑以防其奸礼乐刑政其极一也所以同民心而出治道也
  郑氏曰极至也同民心而出治道此其所谓至也孔氏曰既六事随见而动非关其本性故先代圣人在上制正礼正乐以防之不欲以外境恶事感之也礼乐刑政是防慎所感之具政法律也正礼教道其志正乐谐和其声法律齐一其行刑辟防其凶奸用其四事齐之使同其一致人心所触六事不同圣人用四者制之使俱得其所也案贺氏曰虽有礼乐刑政之殊及其捡情归正至理一也
  长乐陈氏曰圣人之于易制礼于谦作乐于豫眀政于贲致刑于丰则礼乐者政刑之本政刑者礼乐之辅古之人所以同民心出治道使天下如一家中国如一人者不过举而错之而已夫奸声感人而乐兴焉正声感人而和乐兴焉先王必慎所以感之故礼自外作而道志于内乐由中出而和声于外政以一不齐之行刑以防不轨之奸慎所以感之之术也其极则一于同民心使之无悖逆诈伪之心一于出治道使之无泆作乱之事慎所以感之之效也此因人心之感物而动故先王慎所以感之而以礼乐刑政出治道下文因人之好恶无节故先王以人为之节而以礼乐刑政备治道盖相为终始故也【乐书】严陵方氏曰心有所之则不能无壅故于志言道情有所则不能无乖故于声言和成徳者欲确乎不可拔故于行言一在外者宜正其所自故于奸言防离言之则先政而后刑先后之序也合言之则先刑而后政终始之序也民心由四者而同治道由四者而出
  马氏曰道有达而治之之意也盖礼所以节于内有以节于内则在下者无觊觎之心矣易所谓辨上下定民志者是也乐所以和其心能和其心然后能和其声不言和其心者声和则心和可知矣盖有礼以道其志则必有乐以和其声此内外之辨也政者所以约之于外而行亦自外作故政以一其行有礼以道其志有乐以和其声有政以一其行而竒衺不能无也故又为刑以防其奸盖刑者所以待其有不帅也故礼乐刑政其体虽不同而其极则一也所谓其极一者皆所以同民心而出治道也言治道因之以出
  山隂陆氏曰风出于徳性雅出于政事故魏褊曹奢其风虽不同而雅则常一也春秋传曰人心之不同如其面焉礼乐刑政所以同之此四者盖出于民而还以治民
  庐陵胡氏曰极中也礼乐刑政合乎民心是谓中庆源辅氏曰制于外所以顺行于内养其心所以和易其声礼乐交相养也政者正也一于正而已不正则有刑以俟之民心本同随所感而异而礼乐刑政所以反其同也为治之道无越于此
  旴江李氏曰赵简子问子太叔揖让周旋之礼焉对曰是仪也非礼也夫礼天之经也地之义也民之行也天地之经而民实则之是故为九歌八风七音六律以奉五声为政事庸力行务以从四时为刑罚威狱使民畏忌以类其震曜杀戮以是言之乐刑政非礼者乎
  金华邵氏曰此又言圣人养其乐之本如此夫音由心生心由物动苟不谨其所感使放辟邪侈日作于外非心妄念日动于中则之音声其将若何故感者在心感之者在物先王所以谨其感之者岂有他道哉制礼以道其志而使不放作乐以和其声而使不乖政以一其行而不使之杂刑以防其奸而不使之犯礼乐刑政其用虽异然防其终穷则未始异也志者心之所之声者心之所行者心之形也奸者心之贼也四者既谨则民心同入于善而治道由是而出故曰所以同民心而出治道养其本者如是则心之于声有不得其所者哉
  延平黄氏说见前
  凡音者生人心者也情动于中故形于声声成文谓之音是故治世之音安以乐其政和乱世之音怨以怒其政乖亡国之音哀以思其民困声音之道与政通矣郑氏曰言八音和否随政也玉藻曰御瞽几声之上下
  孔氏曰上文云音从人心生乃成为乐此一节眀君上之乐随人情而动也人君政教善恶感动于心故形于声上文感于物而动故形于声是也声成文谓之音则上文变成方谓之音是也声之清浊杂比成文乃谓之音此云音不云乐者乐以音为本变动由于音又下文言治世之音乱世之音故不云乐也治平之世其乐音安静而欢乐由君政和美而人心安乐故也乱世乐音怨恨而恚怒由君政乖辟而人心怨怒故也亡国谓将欲灭亡之国乐音悲哀而愁思由其人困苦哀思故也治世乱世云世亡国不云世者以国将亡无复继世也治世乱世云政亡国不云政者言国将灭无复有政也
  张氏曰人心即君上心也乐音善恶由君上心之所好故云生于人心者也情君之情也中犹心也心既感物而动故形见于声也政和则声音安乐政乖则声音怨怒是声音之道与政通矣
  黄氏曰正义解云清浊杂比为成文今详之非其义也斯盖言情动于中而形于声声单出未能成文成文则声成章句之辞理义明白可以为乐文理也谓之音者取章成章句成句五声可比八音和谐为乐之本者也故声成文者言合理也以其颂美刺章句合理为成文矣傥但取清浊杂比则常言俗语鸟兽之声咸有清浊杂比岂可谓之成文者哉
  濂溪周氏曰乐者本乎政者也政善民安则天下之心和故圣人作乐以宣畅其和心达于天地天地之气感而大和焉天地和则万物顺故神祗格鸟兽驯长乐陈氏曰心以感物而动为情情以因动而形为声声者情之所自而音者又杂比而成者也治世以道胜欲其音安以乐雅颂之音也政其有不和乎乱世以欲胜道其音怨以怒郑衞之音也政其有不乖乎亡国之音则桑间濮上非特哀以思而已其民亦已困矣由是观之世异异音音异异政夫岂声音自与政通耶盖其道本于心与情然也书曰八音在治忽国语曰政象乐亦斯意与自继代以论世未甞无治乱自封域以论国未甞无兴亡治乱言世不言国则国以世举亡国不言世则国亡而世从之矣治乱言政不言民亡国言民不言政亦可类推也言乐者音之所由生继之以六者之声言宫商角徴羽继之以五者之音何也曰声以单出为名音以杂比为辨论音之散而单出虽音也亦可谓之声论声之合而杂比虽声也亦可谓之音此言情动于中又言形于声诗序言情动于中而形于言又言情于中而形于声者动者喜怒哀乐之未者也者而中节动不足以言之动于中而形于言与声诗之所以寓于音也动于中而形于声乐之所以通于政也诗序兼始终言之乐记特原其始而已故其辨如此【乐书】
  延平黄氏曰怒有以责之也至亡国也不足以责之思其治者而已下泉之诗是也怨有以亲之也至亡国也不足以亲之哀其亡者而已黍离之诗是也政有得失则于物有善恶物有善恶则于情有喜怒情有喜怒则于声有美刺故曰声音之道与政通矣严陵方氏曰安以乐者安其居乐其业也怨以怒者其心怨其气怒也哀以思者哀于今思于古也人安而乐由世之治世治由政之和和者相顺而理之谓人怨而怒者由世之乱世乱由政之乖乖者相悖而逆之谓人哀而思者由国之亡国亡由民之困困者不能自立之谓且政和则其音安乐政乖则其音怨怒此声音之道所以与政通也
  马氏曰上言变成方谓之音而此言声成文谓之音其寔一也哀者哀其将亡而思者思其已存之际庆源辅氏曰安谓不知其所以然乐则驩虞不足以尽之矣怨怒犹有所属哀思则伥伥然矣人乐则思虑省哀则思虑多通上下只一理
  山隂陆氏曰读鳬鹥既醉之诗则安以乐可知读君子偕老之诗则怨以怒可知读黍离之水诸诗则哀以思可知审乐知政盖知本之论与
  宫为君商为臣角为民徴为事羽为物五者不乱则无怗懘之音矣宫乱则荒其君骄商乱则陂其官壊角乱则忧其民怨徴乱则哀其事勤羽乱则危其财匮五者皆乱迭相陵谓之慢如此则国之灭亡无日矣
  郑氏曰五者君臣民事物也凡声浊者尊清者卑怗懘敝败不和貌五者其道乱则其音应而乱荒犹散也陂倾也
  孔氏曰此一节论五声之殊所主不一得则乐声和调失则国将灭亡郑注月令云宫属土土居中央緫四方君之象也又音以丝多声重者为尊宫最大用八十一丝故为君也商属金七十二丝次宫如臣次君之贵重也角属木以其清浊中民之象也宫浊而羽清角六十四丝声居宫羽之中半清半浊故云清浊中民比君臣为劣比事物为优故云角清浊中民之象也徴属火用五十四丝声清故为事羽属水用四十八丝最处末所以羽为物也五者各得其所用不相壊乱则五音之响无敝败矣宫音乱则其声放防由其君骄溢故也商音乱则其声欹邪不正由其臣不治于官官壊故也角音乱则其声忧愁由政虐民怨故也徴音乱则其声哀苦由徭役不休民事勤劳故也羽音乱则其声倾危由君赋重民贫乏故也迭互也陵越也五声不和则君臣上下互相陵越所以为慢也灭絶也无日言旦夕可俟无复一日也崔氏曰五音之次以宫最浊自宫以下则稍清矣君臣民事物亦有尊卑故以次配之商是金金以决断犹臣事君亦以义断为贤也角属春春时物生众皆有区别象万民众多而有区别也徴属夏夏时生长万物皆成形体事亦有体故以徴配事也羽属冬冬物聚则成财用冬则物皆藏聚与财相类也宫声所以散者由君骄也君骄则万物荒散也商声所以倾邪者由臣官壊也官壊则物倾邪也角声所以乱者由民不安业有忧愁之心也民无自怨君上失政故下民生怨也徴所以乱者由民勤于事悲哀之所生也危者声不安也羽声所以不安者由君乱于上物散于下故知财乏不能得安故有匮乏也偏据一乱未足以灭亡五者皆乱故灭亡无日矣
  延平周氏曰还相为宫而不相乱则其音和相陵谓声不依永也君臣民事物其道乱则其音应
  长乐陈氏曰先王作乐以声配日以律配辰原乐声之始五声未始不先律要乐器之成十二律未始不先声书曰诗言志歌永言声依永律和声原乐声之始也周官大师掌六律六同以合隂阳之声皆文之以宫商角徴羽之声乐器之成也古者考律均声必先立黄钟以本之黄钟之管九寸触类而长之数多者上生而有余数少者下生而不足一损一益皆不出三才之数而已故参分益一上生之数也参分损一下生之数也今夫乐始于声声始于宫宫声最大而中固足以纲四声覆四方君之象也参分宫数损一而下生徴徴声微清而生变事之象也参分徴数益一而上生商商声则浊而下次于宫臣之象也参分商数损一而下生羽羽声最清而足以致饰物之象也参分羽数益一而上生角角声一清一浊其究善触而已宫徴商羽角上下相生之次也宫商角徴羽君臣民事物之次也传曰宫者音之主盖商非宫则失其所守不足以为臣角非宫则失其所治不足以为民徴非宫则失其所为不足以为事羽非宫则失其所生不足以为物五行主土五事主思亦犹是也宫商角徴羽五声之名也君臣民事物五声之寔也寔治则声从而治寔乱则声从而乱传曰闻宫音使人温舒而广大闻商音使人方正而好义闻角音使人恻隠而爱人闻徴音使人乐善而好施闻羽音使人整齐而好礼宫乱而君骄失温舒广大之意也商乱而官壊失方正好义之意也角乱而民怨失恻隠爱人之意也徴乱而事勤失好施而为之之意也羽乱而财匮失好礼而节之之意也【乐书】
  严陵方氏曰王氏谓宫为君者周覆而以宅人者也商为臣者臣为商度者也角为民者民可制也不知所以制之则善触人者也徴为事者事于微则有徴也羽为物者物则有实用亦可以为饰故也怗如沾懘如滞由是而成除故也灭亡无日灭则人灭之也亡则自亡而已
  山隂陆氏曰荒其君骄之兆也陂其官壊之证也怨是以忧勤是以哀危兆于匮亦危所以匮也凡乐唯宫为大故宫乱则荒若商乱角乱则壊则忧而已延平黄氏曰其君不骄则其宫不乱其宫不乱则其音不荒其财不匮则其羽不乱其羽不乱则其音不危故曰五者不乱则无怗懘之音矣
  庆源辅氏曰大而不治曰荒荒不治也陂不正也变臣言官者主有职者言之也率土之濵莫非王臣忧与哀噍杀之意也危则欲絶矣嵇康之制慢商者其是之谓乎商慢则臣陵乎君矣
  讲义曰人君知音之理实与政通则不敢骄傲怠忽而臣民事物之理亦从而得矣盖治生于敬而失于慢方慢之初疑若未至于乱亡及其渐也则已不可収拾古之人君所以务敬不使慢心得生焉以此也记言迭相陵谓之慢其有旨哉
  郑卫之音乱世之音也比于慢矣桑间濮上之音亡国之音也其政散其民流诬上行私而不可止也
  郑氏曰比犹同也濮水之上地有桑间者亡国之音于此之水出也昔殷纣使师延作靡靡之乐已而自沈于濮水后师防过焉夜闻而写之为晋平公鼓之是之谓也桑间在濮阳南诬罔也
  孔氏曰此经论乱世灭亡之乐郑国之音好滥志卫国之音促速烦志并乱世之音也虽乱而未灭亡故云比于慢同前之慢也郑注昔殷纣以下皆史记乐书之文君政荒防民自流亡诬罔于上行其私意违背公道不可禁止也
  横渠张氏曰郑卫之音人闻之湏起留连光景之意又生怠惰之意从而致骄之生虽珍翫竒货其始感人也亦不如是之切从而生无限嗜好故孔子必曰放之是亦圣人经歴过但圣人不为物所移耳苟未成性则有时能为所移盖郑卫之地濵大河沙地土壤不厚其间人自然气轻浮其地气薄不费耕耨物亦能生故其人偷脱怠惰弛慢頽靡其人情既如此则其声音所感亦同故闻其乐亦使人如此又其地平下其间人自然意气柔弱怠惰其土足以生古所谓息土之民不才者此也
  长乐陈氏曰郑音好滥志卫音趋数烦志内足以疾外足以伤人乱世之音也虽未全如亡国之慢亦比近于慢而已其政防而无纪其民流而不反【乐书】山隂陆氏曰桑间即诗桑中是也其序曰政散民流而不可止今曰诬上行私而不可止其濮上之音与论语曰大师挚适齐亚饭干适楚三饭缭适蔡四饭缺适秦鼓方叔入于河播鼗武入于汉少师阳击磬襄入于海此言有守者不至于是矣
  庆源辅氏曰五音应五事陵慢则灭亡无日矣故郑卫之音几于慢而未至于慢也夫至于形于声音者如此则反之岂易事哉亦终必亡而已矣故曰政防民流诬上行私而不可止政散民流乱国之事也疑当在乱国之音下国亡矣何有政散民流诬上行私之足言哉吕氏诗记辨之详矣政防民流而不可止序诗者引是以为说岂亦误与
  延平黄氏曰诬上则天下之诚心丧行私则天下之和心丧此亡国之音所以作也
  凡音者生于人心者也乐者通伦理者也是故知声而不知音者禽兽是也知音而不知乐者众庶是也唯君子为能知乐
  郑氏曰伦犹类也理分也禽兽知此为声耳不知其宫商之变也八音并作克谐曰乐
  孔氏曰自此至正也明音乐之异音易识而乐难知知乐则近于礼又眀礼乐隆极之防先王以礼乐教人之意音从声生声从心起故云生于人心者也此音为乐有金石丝竹干戚羽旄乐得则隂阳和失则羣物乱是乐能通伦理也隂阳万物各有伦类分理者也众庶知歌曲之音而不知乐之大体唯君子能知极乐之理
  横渠张氏曰乐通伦理者合八音行八风如此得其和也不通伦理安能如此乐欲通天下之和必先尽万物之理湏是无不和故通伦类也论伦无患乐之情与万类皆无患方是乐之情和八音行八风犹是其间事之小者自天地鬼神万物之类无不尽其理所以作之而神人和鸟兽感通伦类是也
  延平周氏曰大而天地细而秋毫莫不有伦理也唯乐为能宣之乐者岂特声音而已故禽兽知声而不知音则异于众庶众庻知音而不知乐则异于君子虽然君子之知乐亦未甞不始于声音
  长乐陈氏曰乐为音之蕴音为乐之故乐足以该音而音不足以尽乐音虽生于人心未始不通于伦理八音克谐无相夺伦是也乐虽通伦理未始不生于人心乐者心之动是也盖伦则天人之道存而有先后理则三才之义贯而有度数故行而伦清以为乐论伦无患以为情近而亲踈贵贱之理形逺而天地万物之理着然则乐通伦理虽不离先后度数之间盖将载道而与之俱徃来而不穷矣彼禽兽知声而不知音众庶知音而不知乐岂足与语此心感于内情形于外而单出者乐之声也曲折成方交错成文而杂比者乐之音也大司乐曰凡乐皆文之以五声播之以八音传曰五声和八音谐而乐成则乐者比五声八音而成之者也君子仁足以尽性术知足以通伦理其于知乐也何有【乐书】
  延平黄氏曰伦理之于人同有于性同生于心然而无乐为之和同则至于乖絶无乐为之感通则至于湮塞君臣上下听之莫不和恭父子兄弟听之莫不和亲则不至乎乖絶听钟声则思武臣听鼔鼙之声则思将帅之臣则不至乎湮塞禽兽有闻而无知有情而无文故不知音众庶有知而无徳有文而无寔故不知乐
  严陵方氏曰伦言人伦理言物理若君臣上下同听之则莫不和敬长幼同听之则莫不和顺父子兄弟同听之则莫不和亲所谓通人伦也若草木茂区萌达羽翼奋角觡生所谓通物理也君子则通于道者也故唯君子为能知乐焉若瓠巴鼓瑟游鱼出听伯牙鼓琴六马仰秣此禽兽之知音者也魏文侯好郑卫之音齐宣王好世俗之乐此众庶之知音者也若孔子在齐之所闻季札聘鲁之所观此君子之知乐者也
  清江刘氏曰所谓君子知乐者知其通伦理也知其扶性饰情而反之正也知其创业象功移风易俗也庆源辅氏曰乐者通伦理者也盖有序而后和和则其序不紊矣君子通伦理故能知乐子语鲁大师乐曰乐其可知也始作至绎如也以成君子尽人道者也众庶则有所亏矣孟子曰人之所以异于禽兽者几希庶民去之君子存之
  金华邵氏曰伦伦类也理条理也曰心曰声曰音曰乐名虽不同伦理未甞不相通为一故心与声通声与音通音与乐通极其终则乐又未甞不与理通禽兽知单出之声而不知成文之音众庶知成文之音而不知比音之乐此皆不通伦理者也唯君子通伦理故能知乐
  新安王氏曰领父子君臣之节形贵贱长幼之理乐之通伦也动四气之和着万物之理乐之通理也乐不通伦其能使祖考来格虞賔在位乎乐不通理其能使百兽率舞鳯凰来仪乎
  是故审声以知音审音以知乐审乐以知政而治道备矣是故不知声者不可与言音不知音者不可与言乐知乐则几于礼矣礼乐皆得谓之有徳徳者得也郑氏曰知乐则几于礼者几近也听乐而知政之得失则能正君臣民事物之礼也
  孔氏曰音由声生乐由音生政由乐生政善乐和音声皆善治道备矣
  黄氏曰书云诗言志歌永言声依永律和声八音克谐无相夺伦以此辨之乐之作非徒然而起咸取国风雅颂四诗为本先有歌诗后乃从而为乐故古之审乐辨于诗者多矣若全舎诗言而辨五声八音者当春秋二百四十二年唯闻师旷吹律云南风不竞知楚师无功及伶州鸠辨钟声之摦理犹未当盖辨音声之能者唯知其吉凶之徴兆也若政之善恶不辨诗言而唯在声音则夫子云师挚之始关雎之乱洋洋乎盈耳哉及自卫反鲁然后乐正雅颂各得其所当此之时鲁政日衰而恶声不见于雅颂之乐哉以此详之辨于声则微而辨于诗者多矣盖鲁国乐师方失雅颂至夫子归而正之俾声依其永律和其声则雅颂之乐复正矣傥声音之防不系于诗则奏郑卫之乐而歌关雎之诗为亡国之音哉奏周南之乐而歌桑中之什为治世之音哉非通论也言五声应君臣民事物者乃御瞽察声之上下得失之徴应耳观注文正义之防言乐不本四诗诚为未当故云知音不知乐者众庶是也唯君子为能知乐是故审乐而知政也详其义如今之琴也小人闻之但知琴之音而不辨其辞防唯君子能知其音而辨其诗可知政也眀矣
  长乐陈氏曰声乐之象音乐之舆故审声之清浊则知音之髙下审音之高下则知乐之和否审乐之和否则知政之得失而治道备矣大司乐以五声八音六舞大合乐以致鬼神示以和邦国以谐万民以安賔客以说远人以作动物则五声所以成八音审声以知音也八音所以节舞而合乐审音以知乐也幽足以致鬼神示眀足以和邦国内足以谐万民外足以安賔客逺足以说逺人微足以作动物是则审乐以知政而治道备岂外是与凡物皆动而有声声变而成音知音必自声始知乐必自音始礼主节乐主和和胜则流有以节之则不至慢易以犯节流湎以忘本其于礼也亦何甞逺之有且几者近而不逺之辞知乐之情则乐常几于礼而未甞逺礼自迹求之圣人作为鞉鼓椌楬埙篪以道徳音之音然后钟磬竽瑟以和之旄狄以舞之执其干戚习其俯仰诎伸容貌得庄焉行其缀兆要其节奏行列得正焉进退得齐焉施之祭祀所以献酬交酢也施之飨燕所以官序贵贱得其宜也施之乡射所以示后世有尊卑长幼之序也然则乐之所和礼之所节未始不行于其间曷甞不几于礼与子曰人而无礼焉以为徳易曰先王以作乐崇徳则礼为徳之容乐为徳之华所谓徳者礼乐皆得于身而已【乐书】
  严陵方氏曰声杂而为音故审声以知音音比而为乐故审音以知乐声音之道与政通故审乐以知政此皆由麤以致精故毎言审焉审声以知音故不知声者不可与言音审音以知乐故不知音者不可与言乐夫以天地之形言之则乐隆于礼以隂阳之理言之则礼深于乐所谓知音者知其礼而已故言知乐则几于礼也何以言之乐由阳来而阳为春夏之作长作长所以动而即事礼由隂作而隂为秋冬之敛藏敛藏所以静而入道故也王氏谓见形则知刚强之胜柔弱识理则悟柔弱之胜刚强是矣虽然独阳不生独隂不生非春夏之作长亦无以致秋冬之敛藏苟不知乐亦何以几于礼乎
  马氏曰唯君子为能知乐故由声以至于知音由音以至于知乐由乐以至于知政而为治之道无以易此矣礼乐有相通之理礼者中也乐者和也中以和为用和以中为体故知乐则可以几于礼几者近而未至之辞夔之达于乐而未达于礼所谓几于礼者也至于礼乐皆得则不特几于礼而已凡礼乐之情文皆有以得之得者对失之辞礼乐之道非浅闻单见之所能知故知之者寡而不知者众知之者寡而不知者众则是天下皆失而我独得之故曰徳者得也
  延平黄氏曰声变而为音故审声以知音音比而为乐故审音以知乐政者乐之安乐怨怒中恭慢之所自作故审乐以知政乐与礼同出乎仁义之实礼之实节文仁义之成乐则乐其成而已然而乐之和已有节文在其中焉子曰礼者理也乐者节也以其乐为主不得谓之礼耳故曰知乐则几于礼心彻而为智智彻而为徳偏得乐则和而有所流偏得礼则中而有所倚非所谓有徳
  山隂陆氏曰得其一而己徳不足言也既得之又失之不得为徳也
  李氏曰乐由阳来礼自隂作故礼乐者犹东西之相反而不可以相无也是以方其以礼为体也必以乐为文方其以乐为体也必以礼为用故子曰不能乐于礼素言礼必以乐为文也周官曰以乐礼教和言乐必以礼为质也故逹于礼而不逹于乐则素逹于乐而不逹于礼则偏矣夫唯知礼故几于乐知乐故几于礼此自乐言之故曰知乐则几于礼矣
  庆源辅氏曰审声以知音审音以知乐顺而下之自源以寻流也审乐以知政逆而上之自末以反本也审始形之声以知他日之乐审已成之乐以知前日之政如表里形影之不诬也则治道悉矣乐通伦理故知乐则几于礼礼者理也然知之而已故曰几焉子曰兴于诗立于礼成于乐孟子曰礼之实节文斯二者是也乐之实乐斯二者乐则生矣生则乌可已也故礼乐不备不可谓之成人
  金华邵氏曰惟君子知乐故审噍杀之声则知其为志微噍杀之音审啴缓之声则知其为寛谐慢易繁文简节之音如此之类所谓审声以知音也审寛裕肉好顺成和动之音则知和乐兴焉审流辟邪防狄成涤荡之音则知乐兴焉若此之类所谓审音以知乐也审乐之和则知其政之和审乐之乖则知其政之乖若此之类所谓审乐以知政也吾能自知音以至于知政伦理贯通则于为治音乐不敢缺一苟一有缺则声与音音与乐必形见于此矣故不知声不可与言音不知音不可与言乐苟能知乐则于礼为几盖礼者理也乐通伦理故于礼为几论至于此则礼乐岂二理哉








  礼记集说卷九十一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说卷九十二    宋 卫湜 撰
  是故乐之隆非极音也食飨之礼非致味也清庙之瑟朱而疏越壹倡而三叹有遗音者矣大飨之礼尚酒而俎腥鱼大羮不和有遗味者矣
  郑氏曰隆犹盛也极穷也清庙谓作乐歌清庙也朱练朱练则声浊越瑟底孔也画疏之使声迟也倡发歌句也三叹三人从叹之耳大飨祫祭先王以腥鱼为俎实不臑熟之大羮肉湆不调以盐菜遗犹余也
  孔氏曰乐之隆盛在移风易俗非崇钟鼔之音食飨之礼谓宗庙祫祭在于孝敬非在致美味清庙之瑟谓歌清庙之诗所弹之瑟也朱案虞书传云古者帝王升歌清庙之乐大琴练此云朱明练之可知也不练则体劲而声清练则丝熟而浊瑟两头有孔疏通之使两头孔相连孔小则声急孔大则声迟声既浊瑟音又迟是其质素初壹倡之时但有三人赞叹之言叹者少也虽然有遗余之音以其贵在于徳所以有遗音人念之不忘也此覆上乐之隆非极音也大飨之礼案郊特牲云郊血大飨腥此云腥鱼故郑知大飨为祫祭宗庙也尚酒在五齐之上腥生也虽有三牲而兼载腥鱼谓荐血腥之时至荐熟之时皆烹之而熟鱼则始末不烹故云俎腥鱼并肉湆皆质素之食而大飨设之虽然有遗余之味人爱之不忘也此覆上食飨之礼非致味也
  张氏曰乐之盛本在移风易俗非崇钟鼓之音礼之盛本在安上治民非崇玉帛至味清庙之瑟言乐盛非用极音大飨即食飨也变食言大崇其名故也不尚重味故食言大也此言礼盛不在至味先王制礼作乐本是教训晓民平于好恶之理使去恶归善不为口腹耳目之欲令反归人之正道也
  长乐陈氏曰徳为礼乐之本礼乐为徳之文乐之隆在德不在音非极五音之铿锵而已大飨之礼在德不在味非致五味之珍美而已清庙之瑟为乐之隆则大飨之礼其礼之隆欤清庙而以朱疏越之瑟和之使人知乐意所尚非在乎极音者也且得无遗音乎老子所谓大音希声此也周官大司乐以肆献祼享先王以馈食享先王盖羞其肆而酌献焉则以祼犹生事之有飨也羞其熟而馈食焉则以食犹生事之有食也飨以阳为主而其祭为禘食以隂为主而其祭为祫由是观之食飨之礼未尝不致味谓之非致味者岂大飨之礼而误为食飨欤曲礼大飨不饶富郊特牲曰郊血大飨腥故大飨之礼尊尚酒俎尚腥鱼豆尚大羮贵饮食之本也圣人为礼贵本始以示之使人知礼意所尚非在乎致味者也且得无遗味乎左传所谓大羮不致此也【乐书】
  清江刘氏曰此皆言贵其本而忘其末也遗者忘也弃也清庙之瑟美其德而忘其音大飨之礼美其敬而忘其味凡乐以音为之节而反忘音焉意不主于音也意不主于音是故朱疏越乃可尚也凡食飨以味为之文而反忘味焉意不主于味也意不主于味是故酒大羮乃可尚也主于音则不能遗音不能遗音则虽烦响淫声有不足矣主于味则不能遗味不能遗味则虽大牢庻羞有不足矣故孔子曰礼乐云
  延平黄氏曰极音致味以物为音为味也朱之有遗音酒之有遗味以徳为音为味也先王之制礼乐也以极口腹耳目之欲则虽极音致味不足以厌其志而教民平好恶反人道之正则内足而无待乎外矣故虽朱之浊疏越之迟三叹之希酒之质俎鱼之腥大羮之淡足以胜其欲是以先王之制礼乐也务使人以理而后动以节而后作
  严陵方氏曰以乐之隆非极音则凡音之所极者皆乐之杀耳以飨之大非致味则凡味之所致者皆飨之小耳极音则无遗音致味则无遗味矣仲尼燕居曰升歌清庙示德也升而在上则隆之故也瑟堂上之乐君子之所御此清庙之诗所以必播之于瑟也朱疏越皆非极音之义倡必有和歌之常也于此则叹之而不和者以言之不足故也是所以有遗音欤大羮以其不和故足为大也于酒言尚则知腥鱼大羮皆在所尚矣于腥鱼言俎则知酒之在尊大羮之在豆矣于大羮言不和则知酒之不厚腥鱼之不熟矣是互相备也有所遗则为不尽矣极与致一也互言之耳前曰食飨后曰大飨又何也飨虽以食为下亦未尝无食故以食言之然飨之类不一且嫌其非大也故又以大言之
  延平周氏曰传曰有声者有声声者有味者有味味者声之所声者闻矣而声声者未尝发味之所味者尝矣而味味者未尝呈是故清庙之瑟有遗音者贵其未发之音也所谓未发者无音之音也大飨之礼有遗味者贵其未呈之味也所谓未呈者无味之味也
  山隂陆氏曰一倡而三叹所谓嗟叹之不足故咏歌之于是为至遗犹忘也言造其极者忘其粗也遗音与味其于礼乐可谓眞得矣
  新安朱氏曰一倡三叹盖一人倡而三人和也今解者以为三叹息非也
  庆源辅氏曰三叹谓闻者叹其有遗音也有遗音言弗尽其音也有遗味言弗尽其味也于此有所遗则于彼有所尽矣
  金华邵氏曰礼乐皆得而谓之徳者岂自外来哉得之于我而非强探力索始可谓徳耳是以乐之隆虽钟鼔管磬干戚羽籥莫不具陈而非得乎乐者故非极音食飨之礼虽笾豆簠簋醴荐饔饩莫不毕备而非得乎礼者故非致味至文王清庙之瑟声浊而迟倡者一而叹者三其音盖有遗矣而后世必贵焉者以文王之瑟有得于乐故音虽不足而徳则有余也大飨之礼酒腥鱼大羮其味盖有遗矣而后世必重焉者以大飨之礼有得于礼故味虽不足而徳则有余也然则礼乐之理岂假于外亦贵其自得于吾身而已
  是故先王之制礼乐也非以极口腹耳目之欲也将以敎民平好恶而反人道之正也
  郑氏曰敎之使知好恶也
  孔氏曰酒腥鱼大羮是非极口腹也朱疏越是非极耳目也敎民均平好恶好者行之恶者避之反归人道之正也
  黄氏曰礼乐之制所以平天下之情欲俾各知其分而不萌好恶之心者也洪范云无有作恶遵王之路无有作好遵王之道皆节其好恶之心为王道者也若礼乐失制则王道不行而好恶无节矣譬诸负者小人之事也乘者君子之器也名器失制则小人者不责己愚但心恶其负而好其乘也是故强胁弱众暴寡奔竞无极为大乱之道也若礼乐明备则君子在位小人自知其愚不求侥幸之乘而甘乎负矣如斯则是好恶有节而反人道之正也
  长乐陈氏曰作好则失仁作恶则失义故平其好所以反之仁平其恶所以反之义易曰立人之道曰仁与义则反仁与义者反人道之正也周官五礼防民之伪而敎之中六乐防民之情而敎之和所谓防民之情伪者平好恶也敎之中和者反人道之正也【乐书】严陵方氏曰饮食以行礼非极口腹之欲歌舞以作乐非极耳目之欲礼以节之则民之好恶平而无过乐以和之则民之好恶平而无乖好得其平则好也人之所同是恶得其平则恶也人之所同非好恶止于一故能反人道之正焉孔子曰唯仁者能好人能恶人夫仁也者人也合而言之道也能好能恶是为人道之正矣
  马氏曰先王之制礼乐也不知者以为极口腹耳目之欲极口腹耳目之欲从其小体而已先王之为礼乐将以教民平好恶平之使中其节也反人道之正则非强其所无也使之复其性之本而已
  庆源辅氏曰人之好恶本无不正也蔽于私夺于气则不得其平而失其正矣礼所以防其私乐所以平其气也
  金华应氏曰民受天地之中以生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何往而非正发而皆中节谓之和何往而非平乖戾而失其平则和徳丧偏倚而失其正则中徳亏平其好恶则得其和反人道之正则得其中平者固所以趋乎和正者固所以趋乎中无党无偏王道平平无反无侧王道正直会其有极归其有极惟平则正矣正则中矣
  人生而静天之性也感于物而动性之欲也物至知知然后好恶形焉好恶无节于内知诱于外不能反躬天理灭矣
  郑氏曰性不见物则无欲物至知知至来也知知毎物来则又有知也节法度也知犹欲也诱犹道也引也躬犹已也理犹性也
  孔氏曰自此至道也论人感物而动物有好恶所感不同若其感恶则天理灭为大乱之道故下文明先王所以制礼乐而齐之也外物旣来每一物来则心知之会意则好爱之不会意则嫌恶之是好恶形也好恶恣己之情是无节于内所欲之事道诱于外外见所欲心则从之是知诱于外也不能自反而禁止则天性灭絶矣
  河南程氏曰不能反躬天理灭矣天理云者百理俱备元无少欠
  横渠张氏曰谓天性静则何常静谓之动则何常动天性难专以静言无物非天性静也感之而动气之性也何谓气之性人须气以生其性即气之性也感者必待有物则有所感无物则何所起喜怒好恶去取莫非因物而有知知犹言能知能知其知则好恶形焉
  长乐陈氏曰人生而静书所谓惟民生厚也有不为天之性乎感于物而动书所谓因物而有迁也有不为性之欲乎史迁以性之动为性之顺误矣夫道有君子必有小人性有善必有恶知恻隠之为仁羞恶之为义是非之为知辞让之为礼此知性之本也知耳之欲声目之欲色鼻之欲臭口之欲味此知性之欲也知性之本循而充之为君子知性之欲循而充之为小人【乐书】
  严陵方氏曰性禀扵天静而无欲物自外至而入吾可知之域得所欲则在所好非所欲则在所恶而好恶形焉知知者知其所知也然心知其为好而好之知其为恶而恶之所谓好恶特未定也知诱扵外则逐物逐物则不能反躬沈扵人为而天理灭矣马氏曰人生而静则无知也物之至然后知之顺其心则好逆其心则恶好恶无节扵内则在内之志诱扵在外之物不能反躬以复其性之本而天理扵是灭矣然则所谓知者非眞知也所谓欲者非可欲也所谓动者非动而中节也所知非真知则所欲非可欲也欲非可欲则其动亦不能中其节也
  延平周氏曰静则为性性则情之未发者也动则为情情则性之己发者也
  山隂陆氏曰物至而知所谓知则所谓真者凿而好恶形矣列子曰无乐无知是真乐真知
  庐陵胡氏曰欲情也董生曰情者人之欲也礼运云喜怒哀乐爱恶欲谓之七情易取扵艮其背者背则不见可欲也知知所知者多也人病以多知为杂理犹道也郑谓理情也案易说卦云穷理尽性则理性各别
  新安朱氏曰人生而静以上不容说人生而静以上即是人物未生时人物未生时只可谓之理说性不得此所谓在天曰命也才说性时便已不是性才谓之性便是人生以后此理已堕在形气之中不全是性之本体矣此所谓在人曰性也大抵人有此形气则是此理始具于形气之中而谓之性才说是性便已涉乎有生而兼乎气质不得为性之本体也然性之本体元未尝离亦未尝杂要人就此上靣见得其本体原未尝离亦未尝杂耳凡人说性只是说继之者善也言性不可形容而善言性者不过即其发见之端而言之而性之理固可黙识矣如孟子言性善与四端是也未有形气浑然天理未有降付故只谓之理已有形气是理降而在人具于形气之中方谓之性已渉乎气矣便不能超然专说得理也程子曰天所赋为命物所受为性又曰在天曰命在人曰性是也 又曰人生而静天之性也感于物而动性之欲也此言性情之妙人之所生而有者也葢人受天命之中以生其未感也纯粹至善万理具焉所谓性也然人有是性则有是形有是形则有是心而不能无感于物感于物而动则性之欲者出焉而善恶于是乎分矣性之欲即所谓情也 又曰物至知知然后好恶形焉此指情之动处为言而性在其中也物至而知知之者心之感也好之恶之者情也形焉者其动也所以好恶而有自然之节者性也好恶无节于内知诱于外此言情之所以流而性之所以失也情之好恶本有自然之节唯其不自觉知无所涵养而大本不立是以天则不明于内外物又从而诱之此所以流滥放逸而不自知也茍能于此觉其所以然者而反躬以求之则其流庶乎其可制也不能如是而唯情是徇则人欲炽盛而天理灭息尚何难之有哉此一节明天理人欲之机间不容息处唯其反躬自克念念不忘则天理益明存养自固而外诱不能夺矣
  延平黄氏曰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静而中者性之正也动而和者情之正也好恶无节扵内知诱扵外无中为之主故也庄子曰以有涯随无涯殆己巳而为知者殆而已矣夫用无涯之知应无穷之感生无节之好恶则天理灭矣孟子曰万物皆备于我矣反身而诚乐莫大焉不能反躬而诱扵外为乐此天理所以灭也
  广汉张氏曰感物而动性之欲也言亦性所有也而其要系乎心君宰与不宰耳心宰则情得其正率乎性之常而不可以欲言矣心不宰则情流而陷溺其性专为人欲矣 又曰反躬之义深矣好恶无节扵内则知为物诱心不宰而情徇扵物矣故贵扵反躬焉反躬而求之则夫生而静者卓然而可见而万理可得而穷矣平日致知力行无非反躬之功也庆源辅氏曰因上礼乐敎民平好恶故此推人好恶所由生反躬谓反之扵心也变性言理善言性也灭谓湮灭之实未尝也
  金华邵氏曰感物而动性始有欲欲非情欲逸欲之欲性而无欲则槁木死灰耳率性之谓道从何出哉孔子曰我欲仁杯子曰可欲之谓善书曰惟天生民有欲果情欲逸欲之谓乎所谓物者亦岂外物哉感君臣而敬感父子而亲之类耳然性非自能有欲也物至于吾前吾之知足以知之故所喜则好所怒则恶其欲遂形欲虽形矣当此之时乃邪正未分之时苟作好恶无节于内而吾之知又为物诱于外则流荡忘反而天理灭矣天理即人道之正也
  夫物之感人无穷而人之好恶无节则是物至而人化物也人化物也者灭天理而穷人欲者也于是有悖逆诈伪之心有淫泆作乱之事是故强者胁弱众者暴寡知者诈愚勇者苦怯疾病不养老幼孤独不得其所此大乱之道也
  郑氏曰穷人欲言无所不为
  孔氏曰物既众多感人无有穷己所好所恶无有法节物善则人善物恶则人恶是人化物也人旣化物逐而迁之恣其情欲故灭其天生清静之性而穷极人所贪嗜之欲也知者欺诈愚人勇者困苦怯者疾病者心所嫌恶不收飬之老幼孤独无有哀矜者故不得其所也
  横渠张氏曰穷人欲则心无虚须立天理人心者人欲道心者天理穷人欲则灭天理旣无人欲则天理自明明则可至于精微谓之危则在以礼制心 又曰灭天理而穷人欲今当复反归其天理古之学者便立天理孔孟而后其心不传如荀杨皆不能知长乐陈氏曰天理灭则人之良心亡矣彼生于其心者安得无悖逆诈伪者乎人欲穷则人之美行丧矣彼发于其事者安得无淫佚作乱之事者乎夫然则弱者无所恃而为强者之所胁寡者无所附而为众者之所暴愚者无所施而为知者之所诈怯者无所立而为勇者之所苦疾病不养而其政散老幼孤独不得其所而其民流非大治之道也岂足以同民心哉自好恶无节扵内至灭天理而穷人欲不能平好恶之患也自有悖逆诈伪之心至老幼孤独不得其所不能反人道之正之患也由是观之先王之扵礼乐刑政独可已乎【乐书】
  延平周氏曰孟子曰耳目之官不思而蔽扵物物交物则引之而已矣谓其蔽扵物则我亦物也我亦物则以物而交物者也以物而交物则天理所以灭而人欲所以穷也天理灭人欲穷大乱之道也
  严陵方氏曰物之感人自外入而无穷人之好恶由中出而无节则非所谓物物而不物扵物者矣故曰物至而人化物也人为物所化则灭自然之天理穷使然之人欲而不反矣天下之乱莫大扵此故曰大乱之道
  马氏曰君子为能役物物至而化者是役扵物者也李氏曰夫役于物则失其精义逐于物则丧其利用而化于物者言其成于渐也孟子曰交于物传曰习于性成夫人之于物也始于交至于化而终于成夫物有外有内得于内者内物也动于外者外物也能无失其良心则不汨其内物操其常心则不动于外物诗曰天生烝民有物有则所谓内物也书曰惟民生厚因物有迁所谓外物也孟子曰物交物则引之而已言内之物交乎外之物也夫所谓不能反躬者舎其常心也好恶无节于内者失其良心也
  新安朱氏曰物之感人无穷而人之好恶无节此说得工夫极密两边都有些罪过物之诱人固无穷然亦是自家好恶无节所以被物诱去若自有主宰如何被诱去此处极好玩味且是语意浑粹 又曰上言情之所以流此以其流之甚而不返者言之也好恶之节天之所以与我也而至于无宰制万物人之所以为贵也而反化于物焉天理唯恐其存之有未至也而反灭之人欲唯恐其制之不力也而反穷之则人之所以为人者至是尽矣然天理秉彛终非可殄灭者虽化物穷欲至扵此极苟能反躬以求则天理之本然者初未尝灭也但习染已深难觉而易昧难反而易流非厉知耻之勇而致百倍之功则不足以复其初耳
  庆源辅氏曰是故君子先立乎其大者则其小者不能夺也天下固未有大扵心者自强者胁弱至孤独不得其所皆所谓灭天理而穷人欲也反此则天理也故文王发政施仁必先斯四者
  是故先王之制礼乐人为之节衰麻哭泣所以节丧纪也钟鼓干戚所以和安乐也昏姻冠笄所以别男女也射乡食飨所以正交接也
  郑氏曰人为之节言为作法度以遏其欲也男二十而冠女许嫁而笄成人之礼也射乡大射乡饮酒也孔氏曰人为犹为人也言制礼乐为人作法节也食飨飨食賔客也凡此皆是正交接之节不使相陵越也
  张氏曰言制礼乐以节于人衰麻以下并是陈礼乐节人之事也
  长乐陈氏曰居丧以哀为主其发于衣服容体则斩衰三升而其貌若苴至缌麻十五升而去其半容貌可也其发于言语声音则斩衰唯而不对其哭若往而不反至缌麻议而不及乐所以节丧纪者如此有文事必有武备有武事必有文备故钟鼓以声文事干戚以容武事所以和安乐者如此妇曰昬夫曰姻二姓之好自此和室家之道自此正所以别男女之亲也男娶以三十则参天之阳数女嫁以二十则两地之隂数则阳数者必成以隂故始之以二十之冠则隂数者必成以阳故始之以十五之笄所以别男女之成也诸侯之射先行燕礼卿大夫之射先行乡饮酒礼旌以诏之鼓以节之扑以戒之定其位有物课其功有筭使人存争心于揖让之间奋武事于燕乐之际徳行由是可观齿位由是可正所以正交接于乡党也食以养隂而食在所主焉飨以养阳而饮在所主焉故诸侯飨礼七献食礼七举而诸伯如之诸子飨礼五献食礼五举而诸男如之礼事相于世妇乐事序于乐师所以正交接于賔客也然乱多而刑五治多而礼五故天之所秩不过五礼有庸而已由是观之节丧纪而使之不过者凶礼也和安乐而使之不乖者吉礼也别男女而使之不杂者嘉礼也正交接而使之不渎者賔礼也不言军礼者举干戚与射以见之【乐书】
  严陵方氏曰人为之节者因人而制为之莭也因人之有丧纪也故制为衰麻哭泣以莭之因人之有安乐也故制为钟鼔干戚以和之以至昬姻冠笄之于男女射乡食飨之于交接亦若是而已且制礼所以为之莭也乐则所以为之和也緫曰为之节者盖乐虽和而不流是乃为之所以节也以至别男女正交接亦无非节而已丧在彼也而我以礼数纪之故谓之丧纪衰麻有重轻之节焉哭泣有多少之节焉扵乐举钟鼓以见管籥扵舞举干戚以见羽旄安则无危乐则无忧和则可否相济之谓也和其安则安不至扵怠和其乐则乐不至扵流昏姻所以别男女之名冠笄所以别男女之服
  延平黄氏曰先王为人化物然后制礼乐人莫不有礼乐之实而无化物者则天下自有礼乐矣先王安用制哉及其化物非特灭天理也伪礼伪乐又从而乗之故先王之制礼乐也原天地之美达万物之理恩有厚薄礼有隆杀麻所以节其文泣所以节其情新安朱氏曰人为之节言人人皆为之节也
  金华邵氏曰先王制礼乐以为防闲之具则人道正而天理还制为衰麻哭泣则丧纪不失人道之正制为钟鼓干戚则安乐不失其正昏姻冠笄则男女之道正射乡食飨则交接之道正此以上皆明礼乐之意如此
  礼节民心乐和民声政以行之刑以防之礼乐刑政四逹而不悖则王道备矣
  孔氏曰礼有尊卑上下所以裁节民心乐有宫商角徴羽及律吕所以调和民声政谓禁令用禁令以行礼乐也不行礼乐则以刑罚防止之四事通达流行而不悖逆则王道备具矣
  长乐陈氏曰帝道成于虞王道备于周周之时礼掌于宗伯乐掌于司乐政掌于司马刑掌于司冦以谓化民于未伪之前者在礼乐而不在刑政治民于己伪之后者在刑政而不在礼乐四者交达顺理而不悖则王道备而无阙矣礼乐譬则阳也刑政譬则隂也隂积于无用之地不时出以佐阳则天道不成刑政委于不急之务不时用以佐礼乐则王道不备然则急刑政缓礼乐其霸道欤礼自外作而节民心以外节内也与书以礼制心同意乐由中出而和民声以内和外也与书以义制事同意【乐书】
  严陵方氏曰礼以道其志然后能节民心乐以和其声然后能和民声政以一其行然后能行礼乐之道刑以防其奸然后能防礼乐之失四者如是则无所不达无所不达则无所不顺无所不顺之谓备前言出治道则四者之始也此言王道备则四者之终也既曰道其志又曰节民心盖礼达而分定礼达则所谓道其志也分定则所谓节民心也
  马氏曰礼者齐人之外而亦所以节扵中故礼节民心乐者导民之心而亦所以和扵外故乐和民声礼乐者为治之本也政以行之恐其有所偏也刑以防之防其不帅扵礼乐也此与上之言虽不同而其实则一也先王为治之大要莫出扵斯四者故礼乐刑政四达而不悖则王道备矣
  金华邵氏曰用礼乐者先王之本意间有不循吾化而越礼弃乐者则有政焉以使之必行有刑焉以防其或违
  乐者为同礼者为异同则相亲异则相敬乐胜则流礼胜则离合情饰貌者礼乐之事也
  郑氏曰同谓协好恶异谓别贵贱流谓合行不敬也离谓析居不和也合情饰貌欲礼乐并行斌斌然也孔氏曰从此以下为乐论此章凡四段自此至民治行矣为第一段论乐与礼同异同谓上下同听莫不和恱也异谓尊卑各别恭敬不等也无所间别故相亲有所殊别故相敬乐胜则流礼胜则离明虽有同异而又有相须也胜犹过也乐过和同而无礼则流慢无复尊卑之敬礼过殊隔而无和乐则亲属离析无复骨肉之爱唯礼乐兼有所以为美合情谓乐也乐和其内是合情也饰貌谓礼也礼以检迹于外是饰貌也二者无偏是礼乐之事也
  河南程氏曰礼胜则离故礼之用和为贵先王之道斯为美小大由之乐胜则流故有所不行知和而和不以礼节之亦不可行也
  长乐刘氏曰乐和上下所以为同礼别尊卑所以为异同则逺迩欣合故相亲异则大小适宜故相敬相亲而无节则流荡而忘返相敬而无节则离析而不通是故合和天下之情以为同者乐之事也贲饰万民之貌以为敬者礼之事也
  长乐陈氏曰乐主和而为同凡天下所谓同者丽焉礼主别而为异凡天下所谓异者丽焉周官大司徒以乐礼敎和以仪辨等记曰仁近于乐义近于礼敎和则其仁足以相亲而不乖辨等则其义足以相敬而不越二者不可偏胜也诗曰好乐无荒戒其流也易曰履和而至戒其离也乐者为同而有异焉故乐虽合爱未尝不异文礼者为异而有同焉故礼虽殊事未尝不合敬要之乐同礼异者特其所主尔【乐书】延平黄氏曰可以相胜者仁义也故厚于仁而薄于义则亲而不尊厚于义而薄于仁则尊而不亲不可以相胜者礼乐也故曰乐胜则流礼胜则离仁义相胜则相治礼乐相胜则相贼相亲以其有情相敬以其有分礼乐之同异正也而使之相胜则非礼乐之正矣故情胜分则流分胜情则离乐于内合情礼于外饰貌内外不相胜而后为礼乐之事礼者理也而行礼者义也乐者情也而称情者文也下文上下和与夫爵举贤者所谓仁以爱之也贵贱等与夫恶不肖刑禁暴者所谓义以正之也
  严陵方氏曰同则有情以相亲异则有貌以相敬然能同而不能异则乐胜于礼其和至于流矣能异而不能同则礼胜于乐其体至于离矣礼乐不相胜而无流离之患则能事毕矣故曰礼乐之事也
  马氏曰同则有恩以相爱故相亲异则有文以相接故相敬流者无所止离则失其所附礼乐之道贵其并行而不隆于所独也
  新安朱氏曰礼胜则离乐胜则流好就胜字上看只争这些子礼才胜些子便是离了乐才胜些子便是流了知其胜而归之中即是礼乐之正 又曰严而泰和而节
  建安真氏曰礼属隂凡天地间道理一定而不可易者皆属隂乐属阳凡天地间流行转运者皆属阳礼乐之不可阙亦如隂阳之不可偏胜一嵗之间寒暑之相易雨露霜雪之相济方能气候和平物遂其生阳太胜则亢而为旱隂太胜则溢而为水有隂无阳则物不生有阳无隂则物不成礼胜则太严而不通人情故难合乐胜则太和而无所限节而流荡忘返所以有礼须用有乐有乐须用有礼此礼乐且是就性情上说然精粗本末亦初无二理
  庆源辅氏曰乐者所以合人之和礼者所以辨人之分和合则相亲分辨则相敬有以合其情而无以饰其貌则乐胜而流矣有以饰其貌而无以合其情则礼胜而离矣合情饰貌礼乐之事也二者阙一则不可
  金华应氏曰同异者礼乐之理亲敬者礼乐之效流离者礼乐之偏内合其情而相与交致其亲敬外饰其貌而不使偏胜扵流离此礼乐之见扵事为者
  礼义立则贵贱等矣乐文同则上下和矣好恶着则贤不肖别矣刑禁暴爵举贤则政均矣仁以爱之义以正之如此则民治行矣
  郑氏曰等阶级也
  孔氏曰义宜也礼得其宜则贵贱各有阶级文谓声成文也乐文谐同则上下自和所好得其善所恶得其恶则贤不肖自分别矣用刑罚禁止暴慢用爵赏以举贤良则政教均平矣用仁以爱民用义以正恶则民治行矣此经凡五事也
  张氏曰言礼乐刑政旣均又须仁以爱民义以正民如此则民顺理正行矣
  长乐刘氏曰礼之为义立于民心则贵贱虽殊而莫敢以为不等也乐之为文同于天下则尊卑虽异而莫敢以为不和也是以用礼乐以尊崇之者示之以天子之所好也用礼乐以防逺之者示之以天子之所恶也好恶着于天下则贤不肖有别而民得逺罪矣故暴于礼乐之俗者必有刑以禁之贤于礼乐之俗者必有爵以旌之仁以爱之谓乐以和其心也义以正之谓礼以方其行也溥天之下莫不如此则民治行矣
  长乐陈氏曰礼粗而显而以义微之乐妙而幽而以文阐之故礼非义立则贵贱之位不等乐非文同则上下之情不和天尊地卑而君臣定卑髙已陈而贵贱位礼义立则贵贱等之谓也节奏合而成文父子以之和亲君臣以之和敬乐文同则上下和之谓也因礼乐以好恶则好恶着而贤不肖别矣刑以禁暴与众弃之也爵以举贤与士共之也因好恶以施刑爵则人人劝赏畏刑而政均矣爵以举贤仁不可胜用也刑以禁暴义不可胜用也仁以立人而有以爱之义以立我而有以正之则礼乐刑政四达而不悖固足以同民心出治道而民治不行未之有也前言政以一其行刑以防其奸此兼刑以为政何哉曰孔子将为政于卫尝谓礼乐不兴则刑罚不中子张问政于孔子则对之明于礼乐而已是礼乐者政之本刑罚者政之助以刑为政古人有之而非所以先之也【乐书】
  延平周氏曰合情者乐之事饰貌者礼之事礼之义既立则贵贱有等乐之文旣同则上下能和有礼有乐所以平好恶故好之着则所好者贤恶之着则所恶者不肖此贤不肖所以别恶之必至于刑故刑以禁不肖好之必至于爵故爵以举贤有威有福则政之所均自好之至于爵仁以爱之也自恶之至于刑义以正之也如此则民治行矣
  严陵方氏曰贵贱以位言故曰等上下以情言故曰和扵礼言义扵乐言文扵礼言贵贱扵乐言上下互相别也然上言不肖而下言暴者盖不肖虽为可恶然未至于可刑必至于暴然后有刑以禁之也马氏曰礼义立则贵贱等公以七为节侯伯以五为节子男以三为节此等之之迹也乐为同故乐文同则上下和君臣上下同听之莫不和敬此和之之类也扵礼言义扵乐言文言义则有数言文则有情言文而不言情言义而不言数互文以见意也义者礼之本故言立乐者八音克谐故言同好恶当其实则贤不肖有别自贵贱等以至扵政均其为治畧具矣而犹未尽也又有仁以爱之义以正之故民治行矣于王道行则止言礼乐刑政而于民治行则不止于礼乐刑政而又益之以仁义者盖王道备则为治之畧民治行则为治之详上言政而又言刑此则兼刑以为政者盖合而言之则政刑一也分而言之则刑与政异矣
  山隂陆氏曰所谓导之以礼乐而民和睦示之以好恶而民知禁有以禁之又有以举之是之谓均所谓民治仁义而已非所与论于仁义之外也
  李氏曰夫礼之所以为异者以其数也乐之所以为同者以其情也数必存乎义情必见乎文故曰礼义立则贵贼等矣乐文同则上下和矣乐之道为明为出为爱为变为息而属乎阳礼之道为幽为入为杀为化为消而属乎隂属乎阳者于人为好于政为爵于治为仁属乎隂者于人为恶于政为刑于治为义故曰好恶着则贤不肖别矣刑禁暴爵举贤则政均矣仁以爱之义以正之如此则民治行矣
  庆源辅氏曰礼之义立则贵贱有等乐之文同则上下相和同亦和也贵贱有等矣上下相和矣然人之贤不肖终不能无也贤者好之不肖者恶之则贤不肖分别而刑政所由生也刑以禁暴则非作恶也爵以举贤则非作好也刑赏不以私意而一循公理则其政均平而无偏陂前止言礼乐刑政之用此又言刑政之所由生也礼乐刑政即是仁义之事后又緫言之也如此谓如上所言者也行即达也民治行谓治民之道达于下也
  金华邵氏曰此又申言相亲相敬之事必有仁义刑政以辅之治不偏于一而后可行于天下犹前言礼乐刑政四达则王道行也夫礼者义之实义既立则贵贱有等乐者文以五声文既同则上下无不和然贵贱不徒等必也明其好恶使贤不肖有别上下不徒和必刑爵以禁暴举贤而使其政均一旣有仁以致其爱复有义以正其过如此则治达于下无有壅而不行者然礼乐者治之本而刑政所以辅之欤金华应氏曰等所以辨异和所以统同好恶者心之取舎也刑爵者政之劝惩也合和其仁也等辨其义也好贤而爵举之仁也恶不肖而刑禁之义也言礼乐与政而刑包其中盖别而言之礼乐亦所以为政也前以刑政辅礼乐而曰王道备言其为治之具也此以仁义别礼乐而曰民治行言其为治之效也
  乐由中出礼自外作乐由中出故静礼自外作故文大乐必易大礼必简
  郑氏曰由中出和在心也自外作敬在貌也文犹动也易简若于清庙大飨然
  孔氏曰自此至礼行矣为乐论第二段明礼乐自内自外或易或简天子行之得所则乐达礼行也乐从心起在心故静礼肃人貌貌在外故云动也大乐必易朱防越是也大礼必简酒腥鱼是也
  张氏曰出犹生也为人在中和有未足故生此乐作犹起也为人在外敬有未足故起此礼
  横渠张氏曰礼自外作故文与孟子义内之说相似盖孟子方辨道故其言得造深作记者非不知内者据粗浅言之事简则诚是易从然而后世之礼简而至于无矣故必崇礼古人于礼亦为常事故其为之也亦易礼乐简易亦有此理
  长乐刘氏曰乐由中出则复其自然之性所以静也礼自外作则除其诈伪之心所以文也大乐必易者以言其与上下同乐也大礼必简者以言其与贵贱同安也
  长乐陈氏曰方阳之复也虽动而静此乐由中出所以为静也方隂之出也虽静而动此礼自外作所以为文也易言干之静专坤之为文如此而已言静则知文之为动言文则知静之为质人之心也静而与物辨则在性而质动而与物杂则在貌而文原乐之始则静而已及要终焉未始不动乎外也要礼之终则文而已及原始焉未始不中正以为质也夫干天下之至健其徳行常易以知险坤天下之至顺其徳行常简以知阻乐作自乎天其来自乎阳其所以著者在于太始未尝不与干同徳焉此大乐所以必易也礼制自乎地其作自乎隂其所以居者在于成物未尝不与坤同徳焉此大礼所以必简也大乐之易大礼之简言必者不易之理也【乐书】
  严陵方氏曰由中出则天作之也天无声无臭所以为静自外作则地制之也地有刚有柔所以为文基命宥密为无声之乐此非其静欤大礼物博而多之为美此非其文欤
  延平黄氏曰乐者乐也徳也故由中出而外设者其文也礼者履也行也故自外作而中立者其本也外作于貌故文内出于性故静 又曰大乐所乐者性也故易大礼所履者理也故简简者礼之至也易者乐之至也易则无险阻故无怨简则无纷辨故不争大礼大乐之世所乐者正性所履者眞理则吾复何为哉此所以揖逊而天下治 又曰大乐所乐者性也故易大礼所履者理也故简先王之制礼乐也岂其私意哉礼制其性之中乐制其情之和而已由性之中制礼以致其中由情之和作乐以致其和然后天位乎上以生地位乎下以成而人位乎其中以赞之大乐之易大礼之简天下之理存乎先王以礼乐合天地之化百物之产则成位乎其中矣
  延平周氏曰乐由中出文在于外礼自外作本在于中所谓由中出者言其自然也所谓自外作者言其使然也以其自然故静以其使然故文乐由天作故易此大乐所以有遗音也礼以地制故简此大礼所以有遗味也
  庆源辅氏曰乐由中出原其始也礼自外作论其形也原其始则乐本于静论其形则礼必有文静则必形于动文则必有其本自静而为动故易自文而反本故简
  讲义曰静者谓乐未出之初人心未感物之时寂然而已及其为乐则声音由静而生耳乐既本静则当求之于静矣文者谓威仪三千其始安得有此以其形于外故有如此之文礼之本不在文则不当求之于文矣是以大乐必易大礼必简
  金华邵氏曰礼乐皆天理也而曰礼自外作何哉使礼果自外作荀卿子所谓伪者矣于礼何取曰乐由中而出于外也礼自外作自外而作夫内也外有所为必出于中而有本中有所蕴必作于外而可形学者详绎出与作之义则思过半矣惟由中而出于外故阳而不散隂而不密刚气不怒柔气不慑奸声乱色不留聦明淫乐慝礼不接心术傲慢邪辟之气不设于身体耳目鼻口心知百体皆由顺正而其用则静盖中之静形于外亦静也惟自外而作夫内则升降上下周旋裼袭隆杀等威经而为三百曲而为三千而其用则文盖外之文所以作夫中之文也然则礼乐果有内外之辨哉 又曰中出而静外作而文此礼乐之用也必易必简又推其本而言之大乐者性之和大礼者性之中以一性之和为乐则和之外无他事如清庙之瑟岂不易乎以一性之中为礼则中之外无烦文如大飨之礼岂不简乎
  金华应氏曰乐之和蕴于心由中出者和气之郁积充溢而流动于外也礼之敬动于容自外作者威仪之周旋设饰而矫揉于内也静者言乐止其所虽铿锵备举而中之纯一者不可散也文者言礼备其节虽庄敬纯实而外之设饰不可略也盖乐和而易于流故虽动而必主乎静礼严而易以倦故虽质而必饰以文四肢百体皆由顺正乐之静也礼仪三百威仪三千礼之文也乐出于虚愈出而愈静礼饰其实愈饰则愈文此所以不同易以心言简以事言心和则易而顺事敬则简而略大犹重也
  乐至则无怨礼至则不争揖让而治天下者礼乐之谓也暴民不作诸侯賔服兵革不试五刑不用百姓无患天子不怒如此则乐达矣合父子之亲明长幼之序以敬四海之内天子如此则礼行矣
  郑氏曰至犹达也行也賔服賔协也试用也
  孔氏曰乐行于人由于和故无怨礼行于民由于谦故不争民无怨争则君上无为但揖让垂拱而天下自治其功由于礼乐故曰礼乐之谓也暴民凶暴之民不作不动作也天子如此则礼行者言天子若能使海内如此则是礼道兴行也乐云达礼云行者互文也
  长乐陈氏曰乐不至不可以言极和礼不至不可以言极顺内极和则不乖于心何怨之有外极顺则不逆于行何争之有乐以治内为同礼以脩外为异同则相亲而无怨异则相敬而不争通而言之礼亦可以无怨乐亦可以不争故经言乐则曰瞻其顔色而民不与争礼器言礼则曰内谐而外无怨也周道之衰民之无良相怨一方则乐不至可知受爵不让至于己斯亡则礼不至可知暴民不作于下诸侯賔服于上大则兵革不试小则五刑不用百姓无患而有所谓和天子不怒而有所谓威如此则乐无不逹矣父子天性也有以合其亲长幼天伦也有以明其序敬四海之内则立爱自亲始而民睦立敬自长始而民顺徳敎加于百姓刑于四海而礼无不行矣【乐书】严陵方氏曰至则无以复加之谓也天下之心无怨争则天下有所不足治者矣暴民不作则诸侯賔服诸侯賔服则兵革不试五刑不用兵革不试五刑不用然后百姓无患天子不怒故其序如此此皆和之所致故曰如此则乐达矣父子固有亲矣礼则合之长幼固有序矣礼则明之父子得其亲长幼得其序四海之内岂有相慢易者哉故曰以敬四海之内言四海之内皆相敬此皆莭之所致故曰如此则礼行矣
  山隂陆氏曰乐至则无怨若神罔时怨神罔时恫是也礼至则不争若虞芮质厥成文王蹶厥生是也天子不怒当曰天下不怒以天子言礼以天下言乐相备也以敬四海之内所谓予视天下匹夫匹妇能胜予是也
  庐陵胡氏曰乐至则无怨礼至则不争此明尧舜之揖让异乎后世之战争礼至乐至谓躬行之至此云乐达礼行谓施乎天下之盛
  庆源辅氏曰至可以兼达与行达与行不以尽至之义也唯至故可以达可以行乱世之音怨以怒则乐亦有怨者也然非乐之至滕薛争长子产争承则礼亦有争者也然非礼之至极礼乐之至则尧舜之事是也固不可分别而言之矣故曰其极一也乐达言其终也礼行言其始也乐欲达之扵下故以天下言乐礼欲率之扵上故以天子言礼陆氏之说善矣然亦非相备而已
  金华应氏曰四海之内一句恐在合字上

  礼记集说卷九十二
<经部,礼类,礼记之属,礼记集说>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说卷九十三    宋 卫湜 撰
  大乐与天地同和大礼与天地同节和故百物不失节故祀天祭地明则有礼乐幽则有鬼神如此则四海之内合敬同爱矣
  郑氏曰同和同节言顺天地之气与其数不失谓不失其性祀天祭地谓成物有功报焉明则有礼乐敎人者也幽则有鬼神助天地成物者也
  孔氏曰从此至述作之谓也为乐论第三段自此至名与功偕明礼乐与天地合徳明王用之相因不改功名显著也郑注气解同和数解同节天地气和而生万物大乐之体顺隂阳律吕生飬万物是天地同和也天地之形有髙下大小之限大礼辨尊卑贵贱与天地相似是与天地同节也和故能生成百物不失其性节故有尊卑上下祀天祭地报生成之功也圣王能使礼乐与天地同和节又于明则尊崇礼乐以敎人幽则尊敬鬼神以成物则四海之内合其敬同其爱也
  长乐刘氏曰律吕和而四时顺隂阳和而万物生是与天地同和也寒暑莭而万物遂等降莭而兆民安是与天地同莭也和而百物不失其宜莭而三礼必报其本故明则使之敬礼乐以保于五福之休幽则使之敬鬼神以避于六极之咎然则四海之内莫不合其敬以为义同其爱以为仁矣
  延平黄氏曰大乐致和大礼致中天地之于万物生之以和成之以莭而先王之大礼大乐赞天地之化育故大乐与之同其和大礼与之同其莭天地生成百物者也故言皆化王者收用百物者也故言不失百物得和而生得莭而成先王以大礼同天地之莭以大乐同天地之和其力则在天地之后故物之成也先王不敢私有其功焉祀天祭地报之而已明则有礼乐幽则有鬼神此礼乐之配鬼神也率神而从天居鬼而从地此礼乐之役鬼神也 又曰以乐合天之神动物之产使隂徳无淫邪与天地同莭者也以礼合地之化植物之产使阳气无倦怠与天地同和者也
  长乐陈氏曰天地之气春夏与物交而为和秋冬与物辨而为莭和则有声而大乐出焉莭则有形而大礼出焉是礼乐之本出于天地自然之和节而其用实同之乃若乐者天地之和礼者天地之序则直与之为一非特同之而已易曰乾道变化各正性命保合太和乃利贞和故百物不失之谓也孔子曰非礼无以节祀天地之神节故祀天祭地之谓也均是和也或谓百物不失或谓百物皆化者盖乐者道天地冲和之和所以合天地之化百物之产者也与天地同和其功浅故止于百物不失为天地之和其功深故至于百物皆化自天地防合至不防不殈所谓百物皆化也百物不失特不失其道理而已故诗序曰崇丘废则万物失其道理矣大乐必易大礼必简礼乐之徳也大乐与天地同和大礼与天地同节礼乐之功也明则有礼乐幽则有鬼神得非传所谓动天地感鬼神莫近于礼乐经所谓极乎天蟠乎地通乎鬼神者欤礼乐则合敬同爱于其明鬼神则合敬同爱于其幽明寓爱敬于礼乐幽寓爱敬于鬼神如此则推而放诸四海之内未有不合敬同爱者也然合敬同爱礼乐之情非礼乐之文也合情饰貌礼乐之事非礼乐之道也【乐书】
  严陵方氏曰与天地同和则其为和也大矣故曰大乐与天地同节则其为节也大矣故曰大礼和者气之所生故百物不失盖百物不失本乎气生之初故也节者形之所成故祀天祭地盖祀天祭地在乎形成之后故也有气而后有形故百物不失乃可以祀天祭地而报本反始焉天地所以示敎化于明者礼乐也故曰明则有礼乐所以行变化于幽者鬼神也故曰幽则有鬼神鬼神之与礼乐固相为体用矣四海之心莫不有敬也合之者则存乎礼莫不有爱也同之者则存乎乐
  马氏曰天地之和此自然之和天地之序此自然之序也至于礼乐则人为之礼乐也人不天不因天不人不成礼乐之道虽出于天地之自然而未尝不继之以人故极乐之妙则和与天地同极礼之妙则节与天地同自暴民不作以至天子不怒天地同和之效也自合父子之亲至于敬四海之内天地同节之功也天地自然之和故百物化生至人为之乐则圣人有以賛天地之化故百物不失其性而已天髙地下而圣人为礼则祀天于地上之圜丘祭地于泽中之方丘者以其有节也和故百物不失者此言其和之之意也节故祀天祭地者此言其节之之事也明则有礼乐使然之礼乐也幽则有鬼神自然之礼乐也鬼神者往来乎天地之间以和以节而生万物者圣人则合天地之化辅天地之宜而制礼作乐以示于人礼者别宜居鬼以从地而近于鬼乐者敦和率神以从天而近于神故明则有礼乐幽则有鬼神合敬者礼之事同爱者乐之事礼乐之道得乎此则合敬同爱之见于彼
  庆源辅氏曰与天地同和则和而不失其节故曰和故百物不失百物不失则其节着矣与天地同节则节而不失其和故曰节故祀天祭地祀天祭地则其和至矣礼乐形而下者鬼神形而上者上下无异形幽明无二理非深于道者不能知也先言明后言幽者主礼乐言之也先王制礼作乐与天地同和节则是理充塞乎天地幽明之间矣故四海之内因礼以合其敬因乐以同其爱
  河南程氏曰鬼神只是一个造化天尊地卑乾坤定矣鼔之以雷霆润之以风雨是也 又曰鬼神者造化之妙用礼乐者人心之妙用
  横渠张氏曰礼乐鬼神一物得礼乐则得鬼神失礼乐则失鬼神但有幽明之别在明则有礼乐法度在幽则有鬼神天道耳人在隐微有不善其心不安必私祷袐祝于鬼神殊不知明则有礼乐幽则有鬼神理无二也乐仁也礼义也仁则有乐义则有礼山隂陆氏曰易曰精气为物游魂为变是故知鬼神之情状精气为物礼也逰魂为变乐也故君子不离明而识礼乐亦不即幽而知鬼神周礼义曰大宗伯言祀大神享大鬼祭大示而大宰言祀大神示享先王者大宰非礼官也其佐王祀神示祖考也以道谓之鬼则弗以神事之矣是礼而已非道也然则大乐与天地同和大礼与天地同节和故百物不失节故祀天祭地明则有礼乐幽则有鬼神周官葢备矣新安朱氏曰明则有礼乐幽则有鬼神葢礼主减乐主盈鬼神亦只是屈伸之义礼乐鬼神一理 又曰在圣人制作处便是礼乐在造化处便是鬼神 又曰言人在明处则犯礼乐在幽处则犯鬼神
  金华应氏曰首言出治道继言王道备继言民治行者礼乐周流太和极治之验也至是则充塞两间无非礼乐之用刑政亦余事耳大者賛礼乐之深逺无尽而推其极至之妙也同者言其与天地同运并行不可以差殊先后观也乐和故泛言百物不失举物类之至众见其小大各得也礼严故特言祀天祭地举祭祀之至重见其髙下有等也礼丽于定体收敛而不散鬼之归也乐游乎和气发达而不流神之伸也昭昭之际进退盈缩而经纬不穷者无非礼乐之用防防之中屈伸往来而阖辟不已者无非鬼神之用幽明各有管摄其分不同而理则一曰有者显然见其理之可以相有不可以相无也惟此理磅礴充塞乎天地鬼神之间故极天下之大而爱敬无异心也
  金华邵氏曰同此一和节也岂特天地同之而已哉得此于明则为礼乐得此于幽则为鬼神天地礼乐鬼神皆一理而已故四海之内感其节则敬心翕然而合感其和则爱心油然而生夫幽与明一致鬼神与礼乐一理乐者致和率神而从天礼者别宜居鬼而从地经言礼乐极乎天蟠乎地通乎鬼神礼乐所以合敬合爱于其明鬼神则合敬合爱于其幽则四海之内未有不合敬同爱者也
  礼者殊事合敬者也乐者异文合爱者也礼乐之情同故明王以相沿也故事与时并名与功偕
  郑氏曰沿犹因述也孔子曰殷因于夏礼所损益可知也周因于殷礼所损益可知也沿或作縁事与时并为事在其时也礼器曰尧授舜舜授禹汤放桀武王伐纣时也名与功偕为名在其功也尧作大章舜作大韶禹作大夏汤作大濩武王作大武各因其得天下之功
  孔氏曰尊卑有别是殊事俱行于礼是合敬宫商别调是异文无不欢爱是合爱礼乐之状质文虽异乐情主和礼情主敬致治则同明王所以相因述言前代后代同礼乐之情因时质文或有损益故云相沿也沿谓因而增改也事与时并明礼名与功偕明乐事谓圣人所为之事与所当之时而并行若尧舜揖让之事与淳和之时而并行汤武干戈之事与浇薄之时而并行也名谓乐名偕俱也言圣人制乐之名与所建之功俱作也大章尧有章明之功大韶舜绍尧之徳及禹汤等乐名皆与功俱立也圣王虽同礼乐之情因而修述但时与功不等故礼与乐亦殊长乐陈氏曰礼也者理之不可易者也语其事未尝不通变以从宜如之何不殊乎乐也者情之不可变者也语其文未尝不比物以饰节如之何不异乎礼虽殊事而不殊乎合敬礼之本故也乐虽异文而不异于合爱乐之本故也礼虽殊事而有所谓文升降上下周旋裼袭礼之文是也乐虽异文而有所谓事大司乐凡乐事遂以声展之是也特絶谓之殊不同谓之异礼之事则相絶逺矣故言殊乐之文特不同而已故言异别言之如此合言之一也礼乐殊事而同道异物而合用其情所以同也天官大宰以礼典和邦国谐万民春官大司乐以六乐和邦国谐万民则礼以和为用乐以和为体其情同故也明王之于礼乐有改制之名无变情之实礼之损益虽事与时并乐之象成虽名与功偕要其情同明王未尝不相沿也【乐书】
  严陵方氏曰吉凶军賔嘉礼之所以行事也可谓殊矣及其至而不争则相敬之心莫不合而同宫商角徴羽乐之所以成文也可谓异矣及其至而无怨则相爱之心莫不合而同事与文虽殊而异然爱敬则皆合者以其情同故也情同故明王得以相沿焉后又言不相沿乐者彼言其文此言其情故也述者之谓明故特言明王焉虽相沿之情如此然或不同者以其事与时并名与功偕故也事因时而作时异则事异名以功而显功异则名异
  马氏曰礼乐之情同而明王以相沿则知礼乐之文异而明王不以相沿也葢当其时而为之以尧舜让而帝汤武争而王差其时而为之则子哙让而絶白公争而灭古人言礼有曰以时为大有曰变而从时此事之所以并于时也古人言乐有曰乐所以象成此名之所以偕于功也虽然事与功者岂圣人之得已哉盖时有所不同则所以趋于时者盖不得不异也
  山隂陆氏曰然则五帝殊时不相沿乐三王异世不相袭礼盖言其文而已若乃人心之所同然者犹相沿袭也
  庆源辅氏曰礼虽殊事然所以合天下之敬乐虽异文然所以同天下之爱由是观之则礼乐之见于事文者虽或不同而其情则未尝不一也唯其情之一故明王相沿而为礼乐以顺天下之道以合爱敬之心至于事与名则又因时与功之不同而为之又未尝不与时偕行也功因时而有有尧舜之时则有尧舜之功有汤武之时则有汤武之功有是时则有是事有是功则有是名圣人观其会通以行典礼固未尝执一以废百然亦未尝狥末以忘本也
  延平黄氏曰合敬则无离心合爱则无异情事文礼乐之迹也敬爱礼乐之情也先王之制礼乐也立本有情趋时有迹情天也不可戾者也故在所因而曰礼乐之情同明王以相沿迹时也不可同也故在所损益而曰五帝殊时不相沿乐三王异世不相袭礼事者时之应名者功之报趋时斯有事建功斯有名为趋时而后有事故事与时并为立功而后有名故名与功偕
  延平周氏曰礼乐之器与其文则明王未必相沿而其所以为器与夫所以为文之情则相沿也时异异事故曰事与时并功异异名故曰名与功偕唯其事与时并名与功偕则文质之相救而韶武之作所以不必相沿也
  金华邵氏曰事谓文质损益之类名谓咸韶武之类情同而事与名虽异不害其为同也
  故钟鼓管磬羽籥干戚乐之器也屈伸俯仰缀兆舒疾乐之文也簠簋俎豆制度文章礼之器也升降上下周还裼袭礼之文也
  郑氏曰缀鄼舞者之位也兆其外营域也
  孔氏曰自此至之谓也申明礼乐之器与文并述作之体缀谓舞者行位相连缀也兆谓位外之营兆也周还谓行礼周曲回旋也裼谓袒上衣而露裼也袭谓掩上衣也礼盛者尚质故袭不盛者尚文故裼长乐陈氏曰先王之为乐也发之声音则铸之金而为钟节之革而为鼓越之竹而为管磨之石而为磬形之动静则羽籥以舞大夏干戚以舞大武此乐之器也而象实寓焉习其俯仰屈伸行其缀兆要其节奏一舒一疾乐之文也而质实寓焉其为礼也着之齐量则外方以正内圆以应簠之所以为器也内方以守外圆以从簋之所以为器也晖之度数其数以阳竒俎之所以为器也其数以隂偶豆之所以为器也又制度以等异之文章以藻色之礼之器然也而象在其中矣升降上下周旋以合其仪裼袭以美其身礼之文然也而质在其中矣【乐书】
  严陵方氏曰管在堂下磬在堂上羽籥文舞之所执干戚武舞之所执屈伸言舞者之身容俯仰言舞者之头容缀兆其位也舒疾其节也簠簋所以盛地产俎豆所以荐天产制度者文章之法文章者制度之饰升降言其行上下言其等周旋言其容裼袭言其服则礼乐之文与器略见于此矣缀则表缀也舞者于此相联故曰缀兆则兆域以舞者于此可别故曰兆
  延平周氏曰钟鼓簠簋之类器也而其所以为器者情也屈伸升降之类文也而其所以为文者情也所谓情者性命之理而已矣知其情则能识其文故能作识其文则未能知其情故能述而已
  故知礼乐之情者能作识礼乐之文者能述作者之谓圣述者之谓明眀圣者述作之谓也
  郑氏曰述谓训其义也
  孔氏曰下文云穷本知变乐之情若能穷尽其本识其变通是知乐之情也又云着诚去伪礼之经若能显著诚信弃去浮伪是知礼之情也旣能穷本知变着诚去伪故量事制宜而能作也礼乐之文谓上屈伸俯仰升降上下是也述谓训说义理既知其文故能训说礼乐义理不能制作礼乐也
  长乐刘氏曰知礼之大本者斯能作礼矣知乐之大本者斯能制乐矣周公作六曲作大象大武可谓作而圣矣兼用六代之乐三王四代之法可谓述而明矣
  长乐陈氏曰礼乐之情寓于象质之防而难知其文显于器数之粗而易识故知其情者能作之于未有则圣之事非明之所及也识其文者能述之于己然则眀之事而已圣不与焉古之制器者智创之巧述之创业者父作之子述之然则礼乐以圣作以明述亦岂异此孔子述而不作非不足于圣也特不居而已盖有不知而作者又在所不与焉诗曰不识不知知则知人所为识则识其面目而已是识之外矣知之内矣识之浅矣知之深矣礼乐之情存乎内而深故称知其文存乎外而浅故称识【乐书】
  严陵方氏曰情者文之始也故知其情者能作文者情之末也故识其文者能述上言作述于圣眀之上下言述作于明圣之下何也盖作述者圣明之用圣明者述作之体用之所起者事也事则有作而后有述故上以作述为之序体之所归者道也道则由明乃可入圣故下以明圣为之序
  马氏曰知礼乐之情者知其情于未作之前识礼乐之文者识其文于己作之后作者所以作其文述者所以述其情知其情于未作之前者因情以作其文识其文于己作之后者因文以述其情因情以作其文者非神足以知来知足以藏往不能与于此故作者之谓圣因文以述其情者非明足以照之亦不能与于此故述者之谓明子曰深知乎器械舟车宫室之为则礼由己此因情以作其文也又曰钟鼔不陈玉帛不分吾无以见圣人此因文以述其情也董氏曰平祸乱一四方立君臣等上下使天地位焉万物育焉此所谓知礼乐之情而作者也圣人之事也事之难者也因其情备其文详其制度而正其声音此所谓识礼乐之文而述者也贤人之事也事之易者也事之难者非甚盛徳得其时而起莫之能为也事之易者茍逢其时得其说皆可以为之也延平黄氏曰情可以意防文可以理考无精义不能防其情无明徳不能考其文或曰夫子旣圣矣述而不作何也曰夫子圣人之在下者也有其徳无其位亦何敢作
  庆源辅氏曰礼乐之情存乎中礼乐之文形乎外即吾之心而能作者圣之事也因外之文而能述者明之事也圣可兼明明不能兼圣圣诚者也明明者也自明而诚则圣矣
  金华应氏曰剏新开始曰作所以察事物之几微而建立其规模制度袭旧成终曰述所以因前古之遗绪而修明其遗阙也
  新安王氏曰礼乐之情爱敬是也礼乐之文上所言是也然情文常相依有此情则有此文虽然明圣之名岂易得哉惟尽述作之实始可以居明圣之名故继之曰明圣者述作之谓
  乐者天地之和也礼者天地之序也和故百物皆化序故羣物皆别乐由天作礼以地制过制则乱过作则暴明于天地然后能兴礼乐也
  郑氏曰化犹生也别谓形体异也乐由天作礼以地制取法天地也过犹误也暴失文武之意
  孔氏曰从此至与民同也为乐论第四段此经申明礼乐从天地而来王者必明于天地然后能兴礼乐乐调隂阳是天地之和礼明贵贱是天地之序乐生于阳是法天而作礼生于隂是法地而制圣人识合天地则制作不误若非圣识则必误误制礼则尊卑混乱误作乐则乐体违暴失文武之意谓文乐武乐杂乱也
  长乐陈氏曰至隂肃肃至阳赫赫肃肃出乎天赫赫发乎地两者交通而成者天地之和也乐实与之俱焉天尊地卑神明位矣以春夏先秋冬后四时序矣天地至神而有尊卑先后者天地之序也礼实与之俱焉是乐者天地之和礼者天地之序和则不乖故百物因形移易而皆化序则不乱故羣物萌区有状而皆别乐统同也嫌于不异故言百物以辨之礼辨异也嫌于不同故言羣物以统之乐者天地之和礼者天地之序则合异以为同乐由天作礼以地制则散同以为异古者治定制礼功成作乐礼未可制而制之是过制也乐未可作而作之是过作也过制则失序矣离而为慝礼能无乱乎过作则失和矣流而为淫乐能无暴乎明于天地然后能兴礼乐明王制作之始也举礼乐而天地将为昭焉明王制作之效也【乐书】
  严陵方氏曰和则统同而化故言百物皆化序则辨异而别故言羣物皆别百物皆化然后至于百物不失羣物皆别然后可以祀天祭地羣物亦百物矣举其数之成则曰百以其类之众则曰羣于礼言羣以物既别不嫌于数之不辨故也制礼所以致治然过制祗以为乱作乐所以致和然过作祗以为暴明于天地然后能兴礼乐制作之过则礼乐之道废矣故以兴言之经有曰乐由阳来礼由隂作有曰乐由中出礼自外作有曰乐由天作礼以地制或言隂阳或言中外或言天地言皆不同何也以道言则曰隂阳以分言则曰中外以形言则曰天地
  延平周氏曰乐之本出于天地之和及用于天地之间则其和也能致百物之化礼之本出于天地之序及行于天地之间则其序也能致羣物之别乐虽出于天地之和然乐则阳也故其作以天为主礼虽出于天地之序然礼则隂也故其制以地为主过制则非礼非礼则乱过作则非乐非乐则暴天地之所以节与和者以礼乐也礼乐之所以节与和者以天地也是天地则礼乐也礼乐则天地也故曰明于天地然后能兴礼乐
  马氏曰乐者天地之和此言其自然之和也礼者天地之序此言其自然之序也天髙地下万物散殊此天地之序隂阳相摩天地相荡鼔之以雷霆奋之以风雨至于暖之以日月而百化兴焉此天地之和也天以和而百物化故乐由天作而圣人作乐以应天地以序而羣物别故礼以地制而圣人制礼以配地明于天地然后能兴礼乐者所谓作者之谓圣是也山隂陆氏曰过制则失中故乱过作则失和故暴郑氏谓暴失文武之意文武若今云文武大矣
  李氏曰天地奠位故序神明通气故和和所以为乐序所以为礼故曰乐者天地之和礼者天地之序和故百物自消自息而皆化序故羣物或合或离或赢或缩而皆别和则属乎阳序则属乎隂属乎阳者丽乎天故曰乐由天作也属乎隂者丽乎地故曰礼以地制也
  庐陵胡氏曰易于乐取雷出地奋是天地之和于礼取上天下泽是天地之序乐由天作礼以地制所谓制作侔造化乐主阳礼主隂过制则乱过作则暴范围天地而不过则暴乱不生
  延平黄氏曰和者天地之情序者天地之理百物言其羣分羣物言其类聚聚而患其乱故皆别则言羣物有生则贵众多故皆化则言百物 又曰先王之制礼乐也发天地之情明天地之理而已过制过作人伪也非真礼乐也故过制则非礼而失之乱过作则非情而失之暴明于天地然后能兴礼乐者发其情明其理而已
  庆源辅氏曰此所谓礼乐非圣人不足以言之天地絪緼万物化醇乐之理着矣天髙地下万物散殊礼之理着矣前言自然之礼乐形于天地之间者次言圣人制礼作乐非自为之盖有自来也前緫言天地原其始也后分言天地要其终也礼乐虽出于天地然制作之者人也人则不能无差循乎理则得徇乎私则过得则遂其所欲过则反得其所不欲乱者理之反也暴者和之反也极言之所以戒者严矣明于天地圣人之事也非述者之谓明也
  金华邵氏曰天地礼乐常相资而立天地非礼乐则其功泯礼乐非天地则其用息乐者天地之和天地得乐而后和也礼者天地之序天地得礼而后序也惟其以乐而和故物虽不一而皆化惟其以礼而序故物虽羣居而有别天地可一日而无礼乐乎礼乐虽有功于天地至于制作亦不能舎天地以自用故乐由天作盖以其和礼以地制盖以其序有序而过之则乱有和而过之则暴则天地又有功于礼乐矣能明天地之所以为天地则知礼乐之所以为礼乐又岂可一日而无天地乎 又曰乐以气化天则气之运也礼以形辨地则形之殊也过乎此而作则不和而暴过乎此而制则无序而乖
  叶氏曰言同和同节必曰大礼大乐而此言礼止曰天地之序言乐止曰天地之和何也盖所谓大礼大乐者自人而言之也自人而言之能与天地同则曰大若自天地言之有不容以大言之矣故止曰天地之和天地之序
  论伦无患乐之情也欣喜欢爱乐之官也中正无邪礼之质也庄敬恭顺礼之制也
  郑氏曰伦犹类也患害也官犹事也质犹本也孔氏曰此以下明礼乐文质不同事为有异乐主和同论说等伦无相毁害是乐之情也八音克谐使物欢欣此乐之事迹也在心则伦类无害故为乐情在貌则欣喜欢爱故为乐事内心中正无有邪僻是礼之本质也外貌庄敬谦恭谨慎是礼之节制也张氏曰既云唯圣人识礼乐之情此以下更说其情状不同也
  长乐陈氏曰乐有情有文防情文之显以之神则非意之所能致言之所能论也阐情文之幽以之明则意之所能致言之所能论也故其文不息其情无患皆得而论焉盖八音克谐无相夺伦论乎隂阳而无散宻之患论乎刚柔而无怒慑之患各安其位而其伦清矣非乐之文也乐之情而已孟子曰欣欣然有喜色传曰欢然有恩以相爱则欣喜在色而主乎外欢爱在心而主乎内非乐之君也乐之官而已诚非礼不着伪非礼不去诚着则中正伪去则无邪中正无邪则释回增美质矣岂不为礼之质乎外貌斯湏不庄不敬则易慢之心入而临之以庄则敬矣是外庄则内敬也貌曰恭恭近于礼而礼又极顺焉是外恭而内顺也礼以地制庄恭乎其外敬顺乎其内则因物以裁之而已有不为之制乎【乐书】
  马氏曰乐以和为实而亦所以通伦理也所谓论伦无患者其和足以通伦理而无缪也故为乐之情情犹言实也乐虽以和为实而其和之所见者则在于欣喜欢爱无欣喜欢爱则和之理几乎隠矣故欣喜欢爱而为乐之官也官犹言乐之职也则是情者官之所始而官者情之所成也着诚去伪者礼之经也中正无邪者诚而已故为礼之质虽以诚为本而诚之所发者则在于庄敬恭顺之间盖无庄敬恭顺则礼之诚于是乎灭矣故庄敬恭顺而为礼之制也制犹言文也则是质者制之所立而制者质之所行也此与夫义理礼之文忠信礼之本者其意同矣严陵方氏曰乐之理本于心而已发而为言故有论由乎天而已出而之人故有伦然理之所一不可贰也故无患而乐之所以动乎中者不过是焉故曰乐之情也经曰文足论而不息此乐之论也又曰乐行而伦清此乐之伦也又曰百姓无患此乐之无患也经曰礼以制中此礼之中也又曰礼之正国此礼之正也又曰止邪于未形此礼之无邪也经曰乐饰喜则发而为欣可知曰乐合爱则发而为欢可知曰礼相敬则形而为庄可知曰礼极顺则形而为恭可知延平黄氏曰伦者言其理而已矣伦人理也乐之情天徳也以天徳论人理则无废天之患矣人之徳出而分于三则有中入而止于一则有正中而无邪则能徙于人正而无邪则能侔于天敬顺礼之制在心者也庄恭礼之制在体者也欣喜欢爱则设于情恭顺庄敬则立于质下文与民同则礼乐之小者也与天地同礼乐之大者也与道同礼乐之妙者也先王之于天地以其妙者官之以其大者相之
  延平周氏曰论伦而无患者言其和和则乐之情也中正而无邪者言其中中则礼之质也欣喜欢爱者乐之所司故曰乐之官也庄敬恭顺者礼之所裁故曰礼之制也
  庆源辅氏曰有序而后和故论伦无患乐之情也欣喜欢爱乐之官也恭敬者不可不本之以诚实故中正无邪礼之质也庄敬恭顺礼之制也
  金华邵氏曰情实也官职也有此实则有此职质者本也制者文也有此本则有此文论其伦则不相患害如书所谓无相夺伦者故欣喜欢爱而其职形矣中正而不流于邪僻如所谓行脩言道者故庄敬恭顺而其制立矣知情而能作识文而能述此明圣述作之事也至其施播于金石之间发越乎声音之表用于宗庙社稷事乎山川鬼神则此情此官此质此制又将与天下公之岂明圣所得而私哉
  若夫礼乐之施于金石越于声音用于宗庙社稷事乎山川鬼神则此所与民同也
  郑氏曰言情官质制先王所专也
  孔氏曰施于金石越于声音明乐也用于宗庙社稷事乎山川鬼神明礼也通而言之则礼乐相将矣此等与民所同有也前经论乐之情等四事先王所独能专也
  张氏曰言四者施用祭祀随世而异则前王所不专故云与民同言随世也
  长乐陈氏曰均是乐也施于金石乐之器也越于声音乐之象也均是礼也用之宗庙社稷内祭之礼也事乎山川鬼神外祭之礼也礼运曰夫礼之初始诸饮食其燔黍捭豚污尊而抔饮蒉桴而土鼔犹若可以致敬于鬼神由是观之金石声音虽主乎乐而礼在其中矣周官大司乐分乐而序之凡六乐皆文之以五声播之以八音此乐施于宗庙社稷山川鬼神者也于器举金石则丝竹之类举矣于象举声音则歌舞之类举矣大宗伯之职掌建邦之天神地示人鬼之礼小宗伯掌建国之神位此礼施于宗庙社稷山川鬼神者也凡祭祀以天地宗庙为大日月星辰社稷五祀五岳为次司中司命风师雨师山川百物为小于大祭祀举宗庙则天神地示之类举矣于小祭祀举山川鬼神则风雨百物之类举矣凡此无非寓于政治而与民同者也论伦无患至于庄敬恭顺者礼乐之本先王之所以与人异及夫施于金石越于声音用之宗庙社稷事乎山川鬼神者礼乐之用先王之所以与人同不以所异者与人不以所同者处已夫是之谓议道自已置法以民【乐书】
  严陵方氏曰施以言其施张越以言其发越金石者乐之所以张故言施声音者乐之所以发故言越乐之所施固或在于匏土革木矣此止以金石为言者以考之尤有声也宗庙社稷内也故以用言之山川鬼神外也故以事言之宗庙社稷所以依鬼神也虽不言知其为鬼神矣山川则有货财焉故必言鬼神以别之礼运言山川所以傧鬼神亦以是也金石声音特乐而已亦统以礼为言者凡行礼然后用乐用乐所以成礼未有用乐而不为行礼者也周官有礼乐亦此之意夫情官质制者礼乐之义也金石声音者礼乐之数也其数可陈则民之所同其义难知则君之所独故于金石声音曰则此所与民同也中庸曰非天子不议礼语曰礼乐自天子出又曰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皆此意也
  延平黄氏曰礼乐之实生于天下之情性然后圣人为之着于文寓于器孟子曰礼之实节文斯二者乐之实乐斯二者是也仁之实失节则泛失文则固义之实失节则刻失文则介天下之人其泛为墨子其固为子莫其介为仲子其刻为申子礼乐之实熄矣其文与器岂得而议哉先王始以五礼防万民之伪而教之中故其中也喜怒哀乐之未发无过与不及六乐防万民之情而敎之和故其和也喜而为仁怒而为义哀而不伤乐而不淫皆中其节万民之伪弗入而废其天其性中矣礼之实存焉万民之情弗出而徇于物其礼和矣乐之实存焉然后圣人以文与器兼收其实而已制礼所以致中作乐所以致和中和之气格于上则天位焉格于下则地位焉行乎其中万物育焉记曰治定制礼功成作乐能使其情和然后其功成能使其性正然后其治定
  马氏曰情官质制四者虽不同而其大概皆不出于一人之身若夫施于金石越于声音用于宗庙社稷事乎山川鬼神者不独在于一人之身而与天下共之也
  庆源辅氏曰先王之制礼作乐也内外相应本末具举情官质制并行而不相悖然施之金石越之声音用之于宗庙社稷行之于山川鬼神与斯民共由之然后礼乐之道达而君人之职备矣
  金华邵氏曰书曰禋于六宗类于上帝则用之宗庙社稷矣望于山川徧于羣神则事乎山川鬼神矣神无方也无乎不在在天所谓天神在鬼所谓鬼神谓之山川鬼神者其山林川谷丘陵能出云为风雨见怪物者欤情官质制礼乐之本先王所以与人异金石声音礼乐之用先王所以与人同
  王者功成作乐治定制礼其功大者其乐备其治辩者其礼具干戚之舞非备乐也孰亨而祀非达礼也郑氏曰功成治定同时耳功主于王业治主于教民明堂位说周公曰治天下六年朝诸侯于明堂制礼作乐是也辩徧也干戚之舞非备乐者乐以文徳为备若咸池者孔子曰韶尽美矣又尽善也武尽美矣未尽善也孰亨而祀非达礼者达具也郊特牲曰郊血大飨腥三献爓一献孰至敬不飨味而贵气臭也孔氏曰从此至礼乐云是乐记第三章名乐礼章也章中明王者为治必制礼作乐故名乐礼章案郑目録第三是乐施第四是乐言第五是乐礼今以乐礼为第三章记者别起意别之也王者之功因民所乐故功成作乐以应民所乐之心如民乐周王用干戈而业成故周王作干戈之乐礼以体别为义今治人得体故制礼以应之如周王太平乃制礼也乐云作礼云制者作是动用制是裁断白虎通云乐阳也动作倡始故言作礼隂也系制于阳故云制也其功大者其乐备其治辩者其礼具言功治有大小故礼乐亦应以广狭也乐备谓文徳备具不备谓干戚之舞礼具则血腥而祭不具谓孰亨而祀言礼乐之体皆以徳为备具也周乐干戚之舞非如舜时文徳之备乐也后世孰亨牲体而祭祀非如五帝血腥之达礼也长乐陈氏曰功不至于鳬鹥不可以言成治不至于旣济不可以言定王者徳位兼隆于天下虽有可以制作之道必适乎可以制作之时故礼虽可以义起必待乎治定乐虽可以理作必待乎功成此周之礼所以备于内外之旣治而乐所以声于无竞维烈之后也作乐合乎祖而箫管备举乐之所以备也烝畀祖妣以洽百礼礼之所以具也葢全之之谓备小备之谓具具于备为微备于具为全也然则文武之舞不全非所以为备乐腥孰之荐不兼非所以为具礼周官以六代文武之舞为大合乐礼运以毛血腥熟合亨为礼之大成则备乐具礼于是覩矣变具礼为达礼者礼不具不足为天下之通礼故也古者之舞有以干配戚者朱干玉戚以舞大武是已有以干配戈者春夏学干戈是已有兼而用之者干戈戚是已干则朱饰之盾也有扞蔽之材而仁礼之意寓焉戚则玉饰之斧也有刚断之材而仁义之意寓焉彼其于武舞之器如此岂非有武事必有文备之意欤【乐书】
  严陵方氏曰乐以象其功礼以饰其治以乐象其功故其功大者其乐备以礼饰其治故其治辩者其礼具
  马氏曰礼乐虽相资之物而制作之际则不必同其时葢功主于王业而王业者起于古而成于今治主于教民而教民者施于今而俟于后功成于今故武王始得天下而作大武所以象其功之成至于周公六年朝诸侯而始制礼也然周公制礼之时又曰作乐者縁其颂声而广之耳则周之乐虽莫盛于勺而必以武为主也若礼者则教化已明习俗已成其治未至于定则不可以具也然则功未成而治未定其礼乐将废耶曰功未成则乐未作而用先王之乐治未定则礼未制而用先王之礼乐之备则不独于文不独于武故干戚之舞非备乐也礼之具则不独于今不独于古故孰亨而祀非达礼也武王有武功而其乐之名曰武故其武之备迟而又乆者此武中而有文也舜有文徳而其乐之名曰韶故舞干羽于两阶者此文中而有武也此文武之乐备也
  延平黄氏曰王者之为天下方其图功而谋治也则有敎化以行礼乐之道及其功成而治定也则有制作以建礼乐之业道也圣人非敢私行之业也先王非敢私为之明人之天而已礼之实节文仁义者也乐之实乐仁义者也节之不泛文之不固乐之不乖二者之实虽人之所固有者彼所以节文而乐之则因教化而后至焉葢使天下之人耳目之视听无非礼也手足之舞蹈无非乐也其功已成其治已定先王始有制作以收其成而已乐以象徳而功成则徳之着也故作乐以之礼以节事而治定则事之辩也故制礼以彰之功大者其乐备治辩者其礼具王者之制礼乐其情相沿而有详略者时而已矣山隂陆氏曰达礼自天子达三献爓一献孰是己干戚之舞备乐也而曰非备乐孰亨而祀达礼也而曰非逹礼以着礼乐在彼不在此也虽有干戚之舞而功不备虽孰亨而祀而治不协愧于备乐达礼矣延平周氏曰立于礼故礼制于治定成于乐故乐作于功成舜命九官益而后伯夷而后防葢此意也庆源辅氏曰乐固所以象其功然亦所以保其功礼固所以饰其治然亦所以保其治辩固训徧然有别矣易徧为辩者谓礼故也乐备而后成礼达而后行乐不备则功未大也礼不具则治未辩也变具为达礼之具犹未足言也必以达于上下为至
  金华邵氏曰此圣人保治之道世儒往往指为饰治之具功之成者易于怠故作乐以乐之如所谓劝之以九歌也治之定者易于纵故制礼以防之如所谓安上治民莫善于礼也然功大而乐不备则必有遗而不举之处治辩而礼不具则必有纵而不严之处此所以必贵乎备且具欤干戚止舞耳文徳何与焉故非备乐孰亨止今礼而古礼何与焉故非达礼新安王氏曰治定未至于功成功成不止于治定制礼者立于礼也作乐者成于乐也易以谦制礼继以作乐之豫舜命夷典礼继以防典乐皆此意也然感人莫善于乐治人莫急于礼功未成治未定礼乐将废礼乐不可斯须去身特一新其制作必待功成治定耳
  五帝殊时不相沿乐三王异世不相礼乐极则忧礼粗则偏矣及夫敦乐而无忧礼备而不偏者其唯大圣乎
  郑氏曰不相沿袭言其有损益也乐人之所好也害在淫侉礼人之所勤也害在倦略敦厚也
  孔氏曰沿因也五帝三王礼乐之情则同故前文云明王以相沿是也此论礼乐之迹损益有殊随时而改故不相沿袭也乐好而不止放荡奢佚物极则反乐去忧来又烦手淫声慆堙心耳则忧慼生也礼劳而不堪既生懈倦则致粗略偏谓倦略不周备也及夫厚重于乐知止而无至于忧行礼安静委曲备具不至倦略唯大圣之人能如此也
  长乐陈氏曰五帝体天道故以帝号而同乎天三王尽人道故以王号而应乎人时则隂阳运量天之所为也世则前后推迁人之所因也五帝传贤同乎天非不用礼也而莫尚乎乐乐田天作故也三王传子应乎人非不用乐也而莫尚乎礼礼因人情为之节文故也详而求之伏羲之扶来神农之下谋黄帝之咸池尧之大章舜之大韶皆以象成恶得而相沿夏礼尚质周尚文殷文质之中皆以从冝恶得而相袭顔渊问为邦孔子告以夏时殷辂周冕之礼有虞氏韶舞之乐语乐于帝语礼于王亦与是相为表里孔子论五帝谓法始乎伏羲着于神农成于黄帝尧舜盖尝详之于易孔安国以唐虞预五帝则是以少昊颛顼髙辛为之不知奚据乐主乎盈不期极而极焉礼主乎减不期粗而粗焉乐极而不反则冥豫而已能无忧乎礼粗而不进则跛履而已能无偏乎及夫敦乐而不偷则适吾之性何忧之有礼备而不阙则情文俱尽何偏之有【乐书】
  严陵方氏曰乐以感人为乐乐或至于极则忧之所生礼以强世为难难或至于粗则偏而不起能敦以治之虽乐而不至于极顾岂有忧之患备以用之虽难而不至于粗顾岂有偏之患大飨卒爵而乐阕乡饮酒乐备而功出所以防其极也书言享多仪经言賔主百拜亦以防其粗也敦乐者言其始礼备者言其成乐着大始故先言敦以见其始礼居成物故后言备以见其成前言相沿述者之事故称明此言敦备作者之事故称圣
  延平周氏曰明王之所以相沿者礼乐之情同也不相沿袭者礼乐之文异也同所以立本异所以趋时唯其异也乃所以为同五帝天道也故系之以乐三王人道也故属之以礼乐出于人情之所乐则其敝也过故乐极则忧而以反为文礼出于强世则其敝也不及故礼粗则偏而以进为文敦乐而无忧礼备而不偏则无过不及之敝唯圣人能与于此
  马氏曰不相沿乐乐之文也不相袭礼礼之文也至于礼乐之情则百王之所不易也于五帝则言乐于三王则言礼互文以见意也乐患于极故以反为文盈而不能反则放故极则忧礼患于粗故以进为文减而不能进则销故粗则偏敦乐而无忧者盈而能反也礼备而不偏者减而能进也以大圣而言之则所谓进而反者非出于勉强而皆从容中之也延平黄氏曰干戚之舞饰威而已故非备乐孰亨而祀致味而已故非达礼五帝之天下未传之子故不言世而言时其时未失徳故不言礼而言乐五帝之时其俗未顿革故言其殊而不言异 又曰乐极则忧者以物为乐故也礼粗则偏者以度数为贵故也大圣敷乐有仁而其乐未尝荒故无忧礼备有义而其法足以适用故不偏
  山隂陆氏曰礼乐不可极又不可粗忧则失其所谓和偏则失其所谓中
  庆源辅氏曰帝王各随其治与功而制作之也然其情同其本一故其损益百世可知敦与易敦临敦艮之敦同临之上曰敦临艮之上曰敦艮天下之事唯终守之为难敦云者敦笃以守其终之谓故曰敦艮之吉以厚终也制礼以极其备非圣人其孰能与此金华邵氏曰乐固贵于备然备非极之谓极则穷穷则忧将至矣礼固贵于具然具非粗之谓粗则不宻不密则失于一偏矣若夫笃于乐而不至于忧备于礼而不至于偏非天下至圣孰能与此















  礼记集説卷九十三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説卷九十四    宋 卫湜 撰
  天高地下万物散殊而礼制行矣流而不息合同而化而乐兴焉春作夏长仁也秋敛冬藏义也仁近于乐义近于礼
  郑氏曰礼为异乐为同乐法阳而生礼法隂而成孔氏曰自此至天地官矣申明礼乐配于天地若礼乐备具则天地之事各得其宜礼以裁制为义故特加制字仁主仁爱乐主和同故仁近于乐义主防割礼为节限故义近于礼
  长乐刘氏曰天髙地下万物散殊各有尊卑大小之义出于自然是天地之道亦有礼制行于万物也天地之运升降交感流行而不息隂阳合同而品彚化生晷刻不移非有能使之者也是天地之道亦有和乐兴于自然也人则顺乎天地之理春而耕作夏而长耨是人之性有仁及于万物之道也秋而敛之冬而藏之是人之情有义及于万物之理也故其仁近于天地之乐义近于天地之礼所以先王用礼乐以顺天下之性与情
  长乐陈氏曰天髙地下万物散殊形也流而不息合同而化气也夫天地之初有气然后有形及其形之旣具而气又运乎其间则形资气而后有气资形而后行自其形资气而观之则乐常先于礼自其气资形而求之则礼又先于乐记者之言或先乐后礼或先礼后乐其意如此而已物出乎震齐乎巽相见乎离此天地之仁故曰春作夏长仁也说乎兑劳乎坎成乎艮此天地之义故曰秋敛冬藏义也仁主乎爱故近于乐义主乎敬故近于礼孔子言教民亲爱莫善于孝而后至于移风易俗莫善于乐此仁近于乐也言教民理顺莫善于弟而后至于安上治民莫善于礼此义近于礼也【乐书】
  严陵方氏曰隂以形为体故于礼言天地万物之形阳以气为用故于乐言天地万物之气形故言其名气故言其义于礼言制制为秋事于乐言化化为夏事上言礼制行则知化为乐化而兴下言合同而化则知制为散殊而制也作长以气言气盛于春夏故春夏言其气敛藏以形言形成于秋冬故秋冬言其形礼乐者天地之道也仁义者四时之德也
  马氏曰天髙地下此尊卑自然之序也万物散殊此小大自然之别也礼非人为于天髙地下万物散殊之际而礼制行乎其间矣流而不息天地之和气也合同而化者和故百物皆化也万物散殊未始不资于和而后生乐非人为自流而不息合同而化之际而乐兴于其间矣春作夏长所以生之故为仁秋敛冬藏所以成之故为义以春作夏长之仁未若流而不息合同而化之为妙故仁近于乐以秋敛冬藏之义未若天髙地下万物散殊之为妙故义近于礼此所谓仁义礼乐者皆在于天地之间而非所谓人为者也
  山隂陆氏曰言凡在天地之间应所谓和者皆乐也应所谓别者皆礼也春作夏长仁也秋敛冬藏义也此元亨之仁利贞之义盖眞宰之事也其于礼乐如此奈何终于麄厉欲论制作之情哉
  延平黄氏曰道之下降气为隂阳形为天地数为万物气数之中以其髙下散殊而有礼之序以其流化合同而有乐之和二者道理之自然有生之类莫不具焉流而不息者品物流行也合同而化者万物并育也礼居仁义之后人德之序也礼居仁义之先天德之序也自其天地始分而言之则仁义其在后矣仁主爱乐主统同故仁近于乐义主断礼主辨异故义近于礼而礼乐之大用非仅于四时是以仁义之用近之而已礼夏德也夏之序长春之生而已可以统言仁智冬德也冬之序藏秋之成而已可以统言义天地化始于仁革始于义
  李氏曰天严而高地坎而下万物错杂于其中散而不合殊而不一而序生焉圜方之相研刚柔之相干清浊相废而轻重相浮其流未尝息天穹窿而周乎下地磅礴而向乎上而和生焉春作言其事夏长言其化秋敛言其物冬藏言其气所以互相足也夫隂阳之道其入则为神明其出则为礼乐其形则为天地其运则为四时其德则为仁义
  横渠张氏曰乐仁也礼义也仁则有乐义则有礼新安朱氏曰天髙地下万物散殊一叚意思极好非孟子以下所能作其文如中庸必子思之辞左传子太叔亦论此夫礼天之经地之义民之行天地之经而民实则之旧见伯恭爱教人看只是説得粗文意不浏亮不如此説之纯粹通畅他只说人做这个去合那天之度数如云为六畜五牲三牺以奉五味云云之类都是做这个去合那天都无自然之理如云天髙地下万物散殊而礼制行矣流而不息合同而化而乐兴焉皆是自然合当如此
  建安眞氏曰礼乐之原出于天地自然之理天髙地下此即自然之尊卑万物散殊有大有小有隆有杀此即自然之等级圣人因此制为之礼君父在上臣子在下此即天高地下之象自是而下兄弟夫妇师友賔主以至于舆台皁名位分守灿然有伦此即万物散殊之象皆所以法天地之序也隂阳五行之气流行于天地之间未尝少息为雷霆为风雨皆是隂阳之气摩荡而成惟其二气和合所以能化生万物圣人因此作为之乐乐有五声以应五行十二律以候十二月之中气皆隂阳交错而成所以象天地之和也乐音之和与天地之和相应可以养人心成风俗自周衰礼乐崩坏然礼书犹有存者制度文为尚可考寻乐书则尽缺不存后之为礼者旣不能合先王之制而乐尤甚焉大扺郑卫之音适足以荡人心坏风俗然礼乐之则虽亡礼乐之理则在诚能以庄敬治其身和乐养其心则于礼乐之本得之矣是亦足以立身而成德也后言致礼以治躬致乐以治心一章是矣
  庆源辅氏曰礼行乐兴此礼乐之形于天地者也制云者以见礼之制非人之所能为也作长敛藏此礼乐之形于四时者也形于天地则先礼而后乐盖有序而后和生焉形于四时则又先乐而后礼盖气和而后物成焉
  乐者敦和率神而从天礼者别宜居鬼而从地故圣人作乐以应天制礼以配地礼乐明备天地官矣
  郑氏曰敦和乐贵同也率循也从顺也别宜礼尚异也居鬼谓居其所为亦言循之也官犹事也天地各得其事
  横渠张氏曰乐动故率神而从天礼静故居鬼而从地率神居鬼鬼神一物也只是神为伸鬼为归指幽明而言
  长乐陈氏曰乐极和不有以敦之未必能统同礼从宜不有以别之未必能辨异天法道者也人法地者也神由天道而无方非乐之圆而神不足以率之鬼由人道而有归非礼之方以知不足以居之率则有循而体自然非有以强之也居则有方而止其所非有以行之也明有礼乐幽有鬼神而其从天地如此亦各从其类故也天以至阳而职气覆地以至隂而职形载乐由天作而至阳之气存焉礼以地制而至隂之形存焉圣人职教化者也为能因隂阳以统形气故作乐以应天制礼以配地盖乐有声而无形作之以应天则声气同故也礼有形而无声制之以配地则形体异故也礼乐明矣而不昧备矣而不偏非徒足以官天地天地亦将为我官也圣人始而应配之以成位终而官之以成能庸讵知礼乐非天地耶天地非礼乐耶作乐以应天制礼以配地别而言之礼乐明备天地官矣合而言之圣人制礼作乐而天地官者作之事也大人举礼乐而天地昭者述之事也言天地官则天地虽大亦受于礼乐矣言天地昭则天地虽幽亦不能匿其情矣【乐书】
  严陵方氏曰和言气老子所谓冲气以为和是也宜言物易所谓象其物宜是也气固有和矣乐则敦之使厚而已物固有宜矣礼则别之使辨而已和旣敦则莫不循其理而无所屈故能率神冝旣别则莫不安其处而有所归故能居鬼神者阳之盛而天以阳为德则乐之敦和率神所以从天而已鬼者隂之盛而地以隂为德则礼之别宜居鬼所以从地而已故易曰本乎天者亲上本乎地者亲下亦各从其类也礼乐之本出乎天地故每以从言之圣人以乐之从天也故作为声音以应天之阳以礼之从地也故制为文采以配地之隂于乐言应于礼言配此礼乐内外之别也
  延平周氏曰乐由天作无方而不可知故率神以从天礼以地制有方而不能变故居鬼而从地本乎天也故作之以应天本乎地也故制之以配地有乐也天之道所以通有礼也地之义所以显乐所以发天地之和礼所以明天地之序
  马氏曰神者阳之类而天者阳之所积也乐由阳来故率神以从天鬼者隂之类而地者亦隂之所积也礼由隂作故居鬼以从地神言率而鬼言居率者引而上之也居者俯而就之也故神言率则知乐者崇之道也鬼言居则知礼者卑之道也天地有自然之礼乐而圣人作乐以应天制礼以配地者所以辅相天地之宜而已故作乐以应天制礼以配地则礼乐明备而天地各当其位也此与记所谓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者同意
  虙氏曰乐由天作故敦和以从天礼由地制故别宜以从地从犹顺也民得其和而已未足以从天必能率神而后可以从天人得其宜而已未足以从地必能居鬼而后可以从地率者循其自然居者安其所守若诗所谓神之吊矣此率神也传所谓鬼有所归此居鬼也
  延平黄氏曰气也者神之盛也敦和又其气之盛也礼乐之道行乎阳则髙下散殊合同而化行乎隂则率神而从天居鬼而从地鬼神之道未离乎数而数实行之是以道之妙乎乐则能率之以从天妙乎礼则能居之以从地礼乐之妙能官天地而率神居鬼则分天地之所主而已唱者天之道也故作乐而应之偶者地之道也故制礼以配之应也配也礼乐参之天地者也
  庆源辅氏曰前言形于天地四时者如此此又推言礼乐之理也然乐之理则敦厚于和率循阳道以从于天礼之理则辨别其宜居守隂道以从于地敦和率神天之道也别宜居鬼地之事也从天从地礼乐自然之理也作乐以应天制礼以配地圣人之事也礼出乎地乐出乎天始也圣人作乐以应天制礼以配地终也至于礼乐明备则天地之化见于礼乐而无余蕴如此则天地反为圣人之所官矣
  金华邵氏曰作乐以应天应者彼有而此荅之之谓制礼以配地配者以此而合彼之谓然则礼乐非圣人之私术盖因天地之理而为之耳及夫其用昭明而全备则天地之间各有司存不相紊乱是又以天地而理天地者欤
  又曰天地者礼乐之主礼乐者天地之官主君道官臣道
  天尊地卑君臣定矣卑高已陈贵贱位矣动静有常小大殊矣方以类聚物以羣分则性命不同矣在天成象在地成形如此则礼者天地之别也
  郑氏曰卑高谓山泽也位尊卑之位象山泽也动静隂阳用事小大万物也大者常存小者随阳出入方谓行虫也物谓植生者也性之言生也命生之长短也象光耀也形体貌也
  孔氏曰自此至礼乐云广明礼乐之功包天地之德此一经明礼为天地之别也山泽列于天地之中故云已陈贵贱即公卿以下故郑注周易云君臣尊卑之贵贱如山泽之有高卑也动静谓雷风动散有常也小大小谓草木春生秋杀昆虫夏生冬伏大谓常存不随四时变化不等故云殊也方谓走虫禽兽之属各以类聚不相杂也物谓殖生若草木之属各有区分自殊于薮泽者也郑注易云类聚羣分谓水火也此注不同各有以也行虫有性识故称方殖生无心灵故云物也万物各其区分性命之别圣人因此制礼类族縁物各随性命也成象日月星辰也成形植物动物也圣人制礼是从天地之分别也
  张氏曰明圣制礼殊别是天地之分别也亦别辨居鬼而从地也
  横渠张氏曰礼不必皆出于人天地之理自然而有天之生物便有尊卑小大之象人顺之而已此所以为礼也天秩者父子兄弟夫妇之类次第而有者也天秩者杂然而生其间便有小大上下之别或专以礼出于人而不知礼本天之自然犹告子专以义为外而不知所以行义由内也当合内外之道能知礼之本于自然人顺而行之是之谓礼 又曰卑高亦有义高以下为基亦是人先见卑处然后见髙也动静隂阳性也有常不牵制于物也
  长乐陈氏曰贵以高为本贱以卑为基是高卑以天地尊卑而后陈贵贱以君臣定而后位言定则知位为辨言位则知定为分分辨不同体亦异数此君臣所以别于朝廷贵贱所以别于天下也然卑高者位之积贵贱者位之序贵以卑而后形故言卑以敌贵贱以高而后显故言高以敌贱然君可以言贵贵不必皆君也臣可以言贱贱不必皆臣也故于君臣言尊卑于贵贱言高卑以别之易言乾坤此言君臣者易以乾坤为首礼以君臣为大故也天道常动地道常静以动为常凡物之所谓大者皆丽焉以静为常凡物之所谓小者皆丽焉因其大而大之因其小而小之则小大殊矣礼者天地之序序故羣物皆别天高地下万物散殊而礼制行如此而已变易之刚柔断言小大殊者此主礼有小大言之异乎易主乾坤而言也天地之间有方不能无类聚有物不能无羣分盖独阳不生独隂不生相辨以成体相与以致用相辨以成体则阳与阳类隂与隂类凡非类者斯离而不合故干位西北至阳也震坎艮之阳聚焉坤位西南至隂也巽离兊之隂聚焉其非类聚耶相与以致用则阳物不能无偶分之以羣乎隂隂物不能独立分之以羣乎阳则天地以道相济山泽以气相通雷风以声相搏水火以性相连岂非羣分耶是岂天地使然各因性命不同而已礼之道以敬为体而有以相辨以和为用而有以相与使天下之众万物之繁静安性命之理动安性命之情亦何异此易原吉凶所生以同民患礼推性命不同以辨名分故也在天成象则凡物之有象者皆资成焉非特日月星辰之垂象而已在地成形则凡物之有形者皆资成焉非特山川草木之流行而已象成而上形成而下晖之本数系之末度孰非天地之别乎在易继之变化见在礼继之天地别者易圆而神礼方以知故言妙于易言粗于礼【乐书】
  延平黄氏曰由卑而见贵由高而见贱方以类聚物物以羣分类天之尊卑隂阳之动静羣类之聚分形象之上下天地之理自尔交感之相摩旋转之相荡鼓以发之奋以进之动以化之暖以养之天地之情自尔
  严陵方氏曰以形言则曰高下以道言则曰尊卑以位言则曰卑高独位反言之者以位卑积卑至高故也阳常动而长隂常静而消消则小而有别于大长则大而有别于小凡此皆天地所以辨而别也而礼行乎其间故曰如此则礼者天地之别也
  金华邵氏曰前言天髙地下万物散殊而礼以行流而不息合同而化而乐以兴盖言礼乐之所由始也此言天尊地卑而君臣定天地之气齐降而百化兴盖言礼乐之所形也小大则易所谓小徃大来之小大也不同即人物性命不同也
  地气上齐天气下降隂阳相摩天地相荡鼔之以雷霆奋之以风雨动之以四时暖之以日月而百化兴焉如此则乐者天地之和也
  郑氏曰齐读为跻跻升也摩犹迫也荡犹动也奋迅也百化百物化生也
  孔氏曰地气上升故天气下降与地气交合积气从下升在乐象气故先从地始形以上为尊在礼象形故从天为初相摩谓隂阳二气相切廹相荡谓天地之气相感动万物以气生而未发用雷霆以鼓动之得风雨奋迅而出也动之以四时者万物生长随四时而动也暖之以日月者万物之生必须日月暖煦之自雷霆至日月皆天地相荡之事百物化生由此作乐者法象天地之和气乐和则天地亦和也前经云制礼乐亦然
  张氏曰圣人作乐法天地和同是乐者天地之和也亦是敦和率神而从天也
  长乐陈氏曰乐之道形而为天地气而为隂阳天地待隂阳而后变化隂阳待天地而后流通故地气不上齐则肃肃之隂何以出乎天天气不下降则赫赫之阳何以发乎地两者交通一上一下隂阳所以相摩也一先一后天地所以相荡也盖隂阳之气运行乎天地之间其相簿也感而为雷激而为霆其偏胜也怒而为风和而为雨雷霆以震之凡物之有声者莫不鼓矣风雨以润之凡物之有心者莫不奋矣一嘘为春夏一吸为秋冬四时之行也有以动化之或循星以进退或应日以死生日月之运也有以暖煊之如此则一寒一暑一昼一夜而百昌之化兴焉然则乐有不为天地之和耶莫神于易莫明于礼微之而为乾坤显之而为礼乐其所以同异详略亦相为表里而已暖之者日也月亦预焉润之者雨也风亦预焉相须而成故也【乐书】
  严陵方氏曰地位乎下而天位乎上未始齐也及其升然后与天齐焉故曰上齐隂阳以气言而见乎形故曰摩天地以形言而存乎气故曰荡其实一也雷霆者声之所作故曰鼔风雨者气之所激故曰奋四时代谢故曰动日月代明故曰暖礼之别终于成形者主乎体故也乐之和终于百化者主乎气故也山隂陆氏曰据此一节礼乐与易相去其间不能以寸春秋传曰夫礼天之经也地之义也民之行也天地之经而民是则之为君臣上下以则地义为父子兄弟姑姊甥舅昏媾姻娅以象天经义亦如之盖礼乐无所不在在孝经则为孝在系辞则为易其揆一也
  化不时则不生男女无辨则乱升天地之情也
  郑氏曰辨别也升成也乐失则害物礼失则乱人孔氏曰此经明天地不时由礼乐失所乐以法天化得其时则物生不时则物不生天之情也礼以法地男女有别则治兴无别则乱升地之情也案皇氏曰天地无情以人心而谓之耳
  张氏曰此明天地应于礼乐也随礼乐得失而应之是天地之情也然乐是气化故云害物礼是形教故言乱人也
  长乐陈氏曰和故百物皆化化不时则不生乐失其和故也序故羣物皆别男女无辨则乱升礼失其别故也善言天地者以人事善言人事者以天地化不时则不生以天地明人事也男女无辨则乱升以人事明天地也【乐书】
  马氏曰天地之道变化不以常未春而燠未冬而寒则隂阳失其和虽天下易生之物亦不能生也故曰化不时则不生男女有别而后父子亲父子亲而后礼作礼作然后万物安夫乱之所起常起于袵席之上盖人之所防而莫之知也故曰男女无辨则乱升升犹言阶之以为乱也康成释升以成盖亦是矣化不时则不生此言有以贵于和男女无辨则乱升此言有以贵于别不独人情如此天地之情亦如此故曰天地之情盖化则贵其和也春先乎夏秋先乎冬则天地亦未尝不贵其别也男女则贵其别也而兄弟睦夫妇和则人伦亦未尝不贵其和也此皆互文以见意
  山隂陆氏曰化不时以无乐故也男女无辨以无礼故也化不时则不生男女无辨则乱升岂人为哉亦天地之情也
  延平黄氏曰化不时则不生失乐之和男女无辨则乱升失礼之节不生无辨天地之情所不能免故后之于天地以乐之和辅相其宜以礼之中裁成其道庆源辅氏曰天地之化不时则物不生男女无辨则乱以作乐举天地礼举男女总之以天地之情而不及人以见礼乐之在三才无异理也夫乐者天地之和礼者天地之序不和则不生无序则乱作则亦天地之情理也
  及夫礼乐之极乎天而蟠乎地行乎隂阳而通乎鬼神穷高极逺而测深厚
  郑氏曰极至也蟠犹委也高逺三辰也深厚山川也言礼乐之道上至于天下委于地则其间无所不之孔氏曰自此至礼乐云盛説礼乐之大天降膏露是极乎天地出醴泉是蟠乎地礼乐行而隂阳和日月岁时无易百谷用成是行乎隂阳礼乐用之以祭鬼神乐至六变百神俱至是通乎鬼神高逺谓天之三光皆应礼乐而明是礼乐穷极之也深厚谓地之山川皆应礼乐而出瑞应是测深厚也此经盛论礼乐之大原虽取象于天地之功又能徧满于天地之间也长乐陈氏曰礼乐之用四方上下无所不至此乐所以为天地之和而非止同其和礼所以为天地之别而非止同其节也盖礼乐非天地则不因天地非礼乐则不成犹之乾坤毁则无以见易易不可见则乾坤亦几乎息此体用相资之道也
  延平黄氏曰乐之和失之则不生礼之别失之则乱升及其得之则极乎天而蟠乎地行乎隂阳而通乎鬼神穷高极逺而测深厚行乎隂阳则物莫能违之通乎鬼神则物莫能间之凡有声气形数之类在其中焉礼乐至于此矣然后能着大始能居成物严陵方氏曰极乎天蟠乎地言其升降之无常也行乎隂阳言其往来之不息也通乎鬼神言其变化之无方也极乎天非特乐由天作虽礼亦极乎天蟠乎地非特礼以地制虽乐亦蟠乎地行乎隂非特礼由隂作虽乐亦然行乎阳非特乐由阳来虽礼亦然通乎鬼非特礼别宜居鬼而已虽乐亦然通乎神非特乐敦和率神而已虽礼亦然此其所以为至欤故首以及言之及言及其至也高者下之对逺者近之对深者浅之对厚者薄之对高犹可穷而况于下乎逺犹可极而况于近乎深厚犹可测而况于浅薄者乎马氏曰礼乐之粗则寓于形名度数之间至于精则无乎不在也此言中和之效其妙至此而不言在人者盖中和者人之所致也其妙如此则在人可知矣山隂陆氏曰此言礼乐在人有如此者非天下之至精至变至神孰能与于此
  新安朱氏曰此以理言有是理即有是气一气之和无所不通亦如説天高地下万物散殊而礼制行乎其中正义引膏露降醴泉出等语缘先有此理末梢便有这征验
  庆源辅氏曰上言天地自然之礼乐此言圣人制礼作乐之功
  乐着大始而礼居成物着不息者天也着不动者地也一动一静者天地之间也故圣人曰礼乐云
  郑氏曰乐着大始着之言处也大始百物之始生也着不息着不动着犹明白也息犹休止也
  孔氏曰乐象于天天为生物之始是乐处大始礼法于地地禀天气而成于物是礼居成物显著明白运生不息者是天也显著养物不移动者是地也一动一静者动物飞走蠢动感天之阳气也静物安伏止静感地之隂气也一动一静天地间所有百物也周礼雷风日月之属皆动也植物山陵之属皆静也记者引圣人语云此一章是礼乐法天地也离而言之则乐静礼动若礼乐合用之事则同有动静故知天地之间物有动静也
  长乐刘氏曰天地交而万物生是乐着于生物之始也有天地然后有尊卑是礼居于成物之后也天行健终而始之不穷者也故着生不息者乐之理天之道也地不动着而生之无疆者也故着生不动者礼之制地之道也一动一静者礼乐行于斯民而中和育于万物充盈乎天地之间者人之道所以配乎天地也
  长乐陈氏曰干者万物之所资始故能以始而推始则至于知大始坤者万物之所资生故能以生而生生则至于作成物然干于大始知之而已未能使之着坤于成物作之而已未能至于居唯乐有和所以能着其始礼有节所以能居其物此礼乐所以能成天地之道也虽其成天地之道如此盖亦本于天地之动静而已故着不息而动者乐也着不动而静者礼也一动则为乐一静则为礼是以凡在天地之间者莫非礼乐也礼乐之道天地而已圣人曰礼乐云玉帛钟鼓云乎哉 又乐书曰大始气之始成物形之终着其微而显之者乐也居其所而有之者礼也乐以阳来以天作凡在天成象者皆资之显焉岂非着大始之意欤礼以隂作以地制凡在地成形者皆资之居焉岂非居成物之意欤干则自强不息坤则至静德方天确而动故其运不息着不息者乐之所以防乎天也地隤而静故其处不动着不动者礼之所以防乎地也有天地然后有万物万物之情非动则静而礼乐如之乐主动由中出则静矣礼主静交乎下则动矣万物盈于天地之间或类聚或羣分动者有时而静静者有时而动一动一静而不主故常者无适而非礼乐也非圣人知礼乐之情其孰能究此故此继之圣人曰礼乐云着不息者天也着不动者地也与易辟户谓之干阖户谓之坤同意一动一静天地之间与易一阖一辟谓之变同意
  延平黄氏曰天之化其阳始于亥生于子成于丑而干位西北焉则知大始矣干者天之道也子曰天奥西北郁化精也物于此焉天道制其命化精含有其生意特未判也及夫万物资始于元成于艮至于震而天之用出焉地气上升天气下降奋之以风雨动之以四时暖之以日月数者防合而有乐之和则大始着矣地之化其隂始于己生于午成于未而坤位西南焉则作成物矣易曰致役乎坤致役者作之也万物之生天化气地化形其化形也萌者出勾者达羽者飞足者走鳞者游特未定也及夫并育而不相害并行而不相悖游者潜走者伏飞者息方以类聚物以羣分数者防分而有礼之别则成物居矣大始者精气也乐散为和气以着之成物之体立矣礼分为定体以居之礼者其乐之终始欤故言礼制行矣则在乎乐之前言礼居成物则在乎乐之后严陵方氏曰有物者必由于有始有始者必至于有物曰大始则又始之前也亦犹大初谓之大尔曰成物则又物之后也亦犹成效谓之成尔干知大始知之而已及乐由阳来则着其理而可见坤作成物作之而已及礼由隂作则居其功而得所着大始则有气而已居成物则有形焉气则徃来未尝息而干健之所以为天欤故曰着不息者天也形则未尝动而坤静之所以为地欤故曰着不动者地也夫天之不息以气所以为天者未尝不息庄子曰天其运乎是矣地之不动以形所以为地者未尝不动庄子曰地其处乎是矣礼乐亦然经曰乐由中出故曰静是亦未尝不息也又曰礼者动乎外是亦未尝不动也故止以着言之著者见于众物之体也于成物独不言著者以在成形之后不嫌于不着也间读如无有入于无间之间一动而天一静而地是天地之间耳若夫动者未尝动静者未尝静和同为一岂复有一间哉子曰和同天人之际使之无间盖谓是矣马氏曰乐由天作而乐亦着大始礼以地制而礼亦居成物盖万物之质必由和而后化则是乐者存乎物生之始质散而后有其别则是礼者居于物成之后故曰乐着大始礼居成物天者阳也而阳以动为功故天之道存于不息地者隂也而隂以静为德故地之道存乎不动天之道存乎不息故圣人作乐以应天而动亦与阳同功地之道存乎不动故圣人制礼以配地而静亦与隂同德乐之动则应于天之间礼之静则应于地之闲故曰一动一静者天地之间也然而天地合而后万物生隂阳和而后万物成则礼乐之道亦必相待而后成也故乐亦未尝不静而礼亦未尝不动故曰乐由中出故静礼自外作故文庆源辅氏曰气和而后物生物生而后有辨乐着大始和之事也礼居成物辨之事也有气而后有物有用而后有辨乐统同气也礼辨异物也天之所可见者不息也地之所可见者不动也不息乐之事也不动礼之事也至于一动一静圣人之妙用而礼乐之并行也故圣人曰礼乐云言二者不可阙一也金华邵氏曰礼乐虽因天地而形天地亦以礼乐而着方其天地别而为礼天地和而为乐是礼乐因乎天地也及夫礼乐极天蟠地行隂阳通鬼神穷高极逺测度深厚礼乐之理无所不有天地亦赖礼乐而着焉故大始气也成物形也大始本有是气乐则着而明之成物本有是形礼则居而辨之故着而运行不息则为天着而一定不易则为地着而为一动一静则在动非动在静非静乃天地之间而机缄之妙也圣人于此穷其所自而归之于礼乐故曰礼乐云又以见天地造化亦不无待于礼乐也
  金华应氏曰自天高地下至此一章本上系之文夫子所以明易也而以是发明礼乐之理非圣门学者深防乎天地之蕴而有见于礼乐之用未能及此情者理之所存而心之发见也及犹至也乐出于自然之和礼出于自然之序其二者之用充塞流行无显不至无幽不格无高不届无深不入则乐着乎干知大始之妙礼居乎坤作成物之位而昭著不息者天之所以为天昭著不动者地之所以为地居者藏诸用者也著者显诸仁者也天地之间不过一动一静而已故圣人昭揭以示人而名之曰礼乐也
  昔者舜作五之琴以歌南风防始制乐以赏诸侯郑氏曰防欲舜与天下之君共此乐也南风长养之风以言父母之长养已其辞未闻防舜时典乐者也书曰防命汝典乐
  孔氏曰此一节是乐记第四章名为乐施明礼乐旣备乃施布天下也自此至行也明圣人制乐以赏诸侯其功大者其乐备五谓无文武二唯宫商等五也南风诗名案家语云昔舜弹五之琴其词曰南风之薰兮可以解吾民之愠兮南风之时兮可以阜吾民之财兮家语王肃所増加非郑所见故注云其辞未闻也舜有孝行故以此五之琴歌南风之诗而教天下之孝也案世本神农作琴今云舜作者特用琴歌南风始自舜或五始舜也防是舜典乐之官名防欲天下同行舜道故歌此南风以赏诸侯使海内同孝也然乐之始亦不止在防也
  长乐陈氏曰顺天地之和莫如乐穷乐之趣莫如琴盖八音以丝为君丝以琴为君所以禁邪正人心者也洞越练朱之制虽起于羲农而作五以歌南风合五音之调实始于舜而已以之歌南风亦不过咏父母生养之德以解吾忧而已岂特解民愠阜民财而已乎防之为乐荐之郊庙鬼神享作之朝廷庶尹谐立之学宫天下服近足以仪览德之凤凰逺足以舞难驯之百兽岂特赏诸侯而已哉彼然而言之者因歌南风而发亦见赏以春夏之意也然赏诸侯以乐前此无有也后此则因防而已故以始制言之此后世所以推为乐祖而祭之瞽宗欤【乐书】
  严陵方氏曰天地之大德曰生而有好生之德莫如舜故作五之琴以歌南风五者土之数而土者生物之主也南风者长养之气也德惟善政政在养民歌南风所以写其心示其长养之意故也解吾民之愠此言养其心也阜吾民之财此言养其形也南为长养之方北为肃杀之地舜作南风之歌而纣为北鄙之舞此舜与纣善恶之所以分乐所以象德而诸侯有养民之德者则赏之故防始制乐以赏诸侯之有德也
  李氏曰舜知乐之情故作五之琴以歌南风防识乐之文故制乐以赏诸侯夫当冬而叩徴音以激蕤賔则足以致阳光炽烈而坚氷立散故歌南风取万物之皆相见也夫歌南风以合于天制乐以赏诸侯之有德者以合于人此舜之所以通神明配天地育万物和天下者也
  延平黄氏曰歌南风和天也赏诸侯和人也诸侯之受赏亦贵其致和而已德盛而敎尊则其德和于人五谷时熟则其德和于天乐者象德而赏之也舞者德之容也故观其舞而知其德諡者行之迹也故闻其諡而知其行
  庆源辅氏曰南风长养之风郑氏则以为舜歌父母之德如南风家语所载之辞则以为解民愠阜民财然以此观之则疑家语所载必有据南风长养万物犹人君长养万民舜为天子而歌此以为乐则诸侯之君民者亦当法舜之德体南风之意以长养其民故防因其歌而写之于金石丝竹当时诸侯有养民之德者则以乐赏之也非谓防始制乐言因南风而制乐以赏诸侯自防始也
  故天子之为乐也以赏诸侯之有德者也德盛而教尊五谷时熟然后赏之以乐故其治民劳者其舞行缀逺其治民逸者其舞行缀短故观其舞知其德闻其諡知其行也郑氏曰民劳则德薄鄼相去逺舞人少也民逸则德盛鄼相去近舞人多也諡者行之迹也
  孔氏曰此经明诸侯德尊乐备舞具缀谓鄼也鄼谓鄼聚舞人行位之处立表鄼以识之舞行缀逺由人少舞处寛也舞行缀短由人多舞处狭也舞处之缀一但人多则去之近人少则去之远观其舞之逺近则知其德之薄厚由舞所以表德也又以諡比拟其舞闻諡之善否知其行之好恶也
  长乐陈氏曰诸侯德盛而敎尊五谷时熟然后天子赏之以乐者以其人事脩于下天时应于上然后可以乐其乐也故其劳于治民者舞之行缀则逺逸于治民者舞之行缀则短观其舞于外足以知其德于内闻其諡于后足以知其行于前则舞者劳逸之迹而諡者善恶之名迹则见于一时名则流于不朽此诸侯不可不勉而记者所以极言之也 又乐书曰天下有道礼乐自天子出故诸侯有德天子得为乐以赏之德盛于内而日新敎尊于外而日隆则人和于下矣五谷种之美而以时熟焉则天地之和应于上矣人和于下天地应于上则德敎洽而民气乐其赏之乐以彰有德不亦宜乎周官大胥以六乐之防正舞位小胥巡舞列经曰行其缀兆行列得正焉盖位则鄼也所以为缀列则佾也所以为行治民劳者鄼远而佾寡德杀故也治民逸者鄼逺而佾多德盛故也非故不同凡各称德而已夫佾所以节八音八音克谐而乐成焉故舞必以八人为列自天子达于士降杀以两众仲曰天子用八诸侯用六大夫四士二郑伯赂晋悼公女乐二八悼公以半赐魏绛用是推之服防所谓天子八八诸侯六八大夫四八士二八不易之论也然则舞行缀逺岂六佾欤舞行缀短岂四佾欤杜预谓凡天子诸侯大夫士之舞一列递减二人至士四人而止岂复成乐舞耶世衰道微礼乐交丧于天下诸侯僭天子者有之大夫僭诸侯者有之及其甚也大夫不僭诸侯而僭天子陪臣不僭大夫而僭诸侯鲁公初去八佾献六羽诸侯僭天子而知反正者也季氏舞八佾于庭大夫僭天子而不知反正者也彼岂知舜以乐舞赏诸侯之意哉严陵方氏曰君子所以敎人者以德唯德盛人所从者众则其教尊而人事脩矣人事脩则天时应故继之以五谷时熟德盛敎尊则养其心者至矣五谷时熟则养其形者至矣诸侯之养民如此天子赏之以乐也不亦宜乎诸侯六佾大夫四佾士二佾舞固有常制矣而此所言缀有短逺之异者岂非因其德之大小然后或备或否欤行以言其成列缀以言其相聨言逺以知短之为近言短以知逺之为长长短言其所陈之形逺近言其所至之地乐不止于舞必以舞为赏罚者以德之形容尤可见于此故也
  马氏曰五谷时熟有富之意也德盛而教尊有教之意也有富与教则诸侯之德备然后赏之以乐赏之以乐者言赏之以备乐也德大者然后得其乐之备德小者则虽有常数而不得备故其治民之劳逸者其舞所以不同也上言舜歌南风防始制乐言其乐之声也下言其舞行缀逺缀短者言其乐之容也舞者德之发德者舞之蕴故观舞可以知德諡者行之賔行者諡之主故闻諡可以知行其意主于舞而继之以闻諡者所以详之也
  山隂陆氏曰若鲁僖公可谓德盛而教尊矣诗曰自今以始岁其有致民之劳逸系其德之厚薄逸则有余裕矣劳者未优泰也
  延平周氏曰圣人之赏乐以治民为主
  庆源辅氏曰以舜之事观之则天子之为乐非特自象其功德而又欲以赏天下诸侯之有德者使天下诸侯皆法象天子之德也人事至而天时未应其德犹未至也况乐者天地之和也故必俟乎天时应五谷熟然后赏之治民劳谓劳于治民者治民逸谓逸于治民者劳谓勤劳逸谓暇逸劳逸以事言也故曰治民焉行缀逺则气舒行缀短则气促上动则下纾上逸则下促舞者德之容諡者行之名犹影形声响之可信也若后世之所谓諡则异是矣
  金华邵氏曰礼乐与天地并立而天地之仁义尚为近之【春作夏长以下】 又曰以其齐降故有摩荡以其摩荡故有雷霆风雨隂阳之交相摩轧八方之气相推荡易解一起一灭为相摩一进一退为相荡震坎艮本坤也惟以刚摩柔故一索再索三索于干而男成焉巽离兊本干也惟以柔摩刚故一索再索三索于坤而女成焉震东方也故震荡艮为春离南方也故离荡巽为夏以至兊荡坤坎荡干而为秋冬亦若是而已 又曰一阖一辟徃来不穷而变化生焉雷霆声之所作风雨气之所发运行无穷曰动寒暑相继而岁成焉照临为暖日月相推而明生焉故百物皆化代兴不废易所谓品物流形周礼所谓天地之化百物之产【已上二条地气上齐以下】 又曰极天蟠地者礼乐之容也未出乎天地之间也穷高极远而测深厚礼乐之化也又非止乎天地之间也【礼乐极乎天以下】 又曰琴非始于舜作而歌南风者舜也乐非出于防制而赏诸侯者防也【舜作五以下】














  礼记集说卷九十四
<经部,礼类,礼记之属,礼记集说>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説卷九十五    宋 卫湜 撰
  大章章之也咸池备矣韶继也夏大也殷周之乐尽矣郑氏曰大章尧乐名也言尧徳章明周礼阙之或作大卷咸池黄帝所作乐名也尧増脩而用之咸皆也池之言施也言徳之无不施也周礼曰大咸韶舜乐名也韶之言绍也言舜能继绍尧之徳周礼曰大韶夏禹乐名也言禹能大尧舜之徳周礼曰大夏殷周之乐尽矣言尽人事也周礼曰大濩大武
  孔氏曰此论六代之乐咸池备矣言黄帝之徳皆施被于天下无不周徧是为备具也咸池虽黄帝之乐尧既増改脩治而用之故此文次在大章之下至周谓之大咸黄帝之乐尧不増脩者则别立其名则此大章是也至周谓之大卷更加以云门之号故周礼云门大卷在大咸之上此大章在咸池之上故知大卷当大章也自夏以前皆以文徳王天下殷周二代唯以武功为民除残暴民得以生人事道理尽极矣石林叶氏曰咸池言备者徳之全也殷周言尽者声之极也
  长乐陈氏曰舜有绍尧之至徳故乐谓之韶禹有中国之大功故乐谓之夏由夏而上言乐之名而不言代由殷而下则言代而不言乐之名者葢世逺则乐之名难明世近则乐之名易知以其难明故详之以其易知故略之也 又乐书曰尧作大章以其焕乎有文章也黄帝作咸池以其咸物而润泽之也葢五帝之乐莫着于黄帝至尧脩而用之然后一代之乐备故曰大章章之也咸池备矣舜绍尧之俊徳而以后防作韶禹成治水之大功而以臯陶作夏成汤能防民于涂炭故伊尹为之作濩武王以武定祸乱故周公为之作武是帝乐莫备于尧舜而王乐至三王无复余蕴矣故曰韶继也夏大也殷周之乐尽矣此三代之道所以具异乎尧之所谓备也尧曰大章又曰云门大卷者云门乐之体也大章大卷乐之用也云之为物出则散而成章其仁所以显入则聚而为卷其智所以藏尧之俊徳望之如日就之如云云门之实也其仁如天大章之实也其智如神大卷之实也
  延平周氏曰法成于尧而天道备故曰咸池备矣文极于殷周而人道尽故曰殷周之乐尽矣
  严陵方氏曰大章咸池黄帝尧舜之所以同用也韶谓之九韶九者乐成之数前乎舜则尧非不继喾也后乎舜则禹非不继舜也特于舜乐言继者葢法成乎尧者也在喾之时法犹未成尧虽继之而可继之事未备舜协于帝在舜之时功为己协禹虽继之而不足为难则可继之善善继之功唯舜独也无不顺之谓备无有余之谓尽
  马氏曰尧徳明于天下故作大章以章之黄帝之徳所施者博故作咸池徳之所施者博故曰池民之所顺者众故曰咸汤武所为岂其心之所欲出于不得已也葢其人道极于此故曰尽矣
  山隂陆氏曰言章备咸池之乐故大章一名大咸濩曰韶濩葢亦以此韶虽禅犹继也若禹继舜不足当之即付朱均虽继絶矣夫文反继为絶葢如此凡乐后无所加则备中无所含则尽备犹可也尽甚矣延平黄氏曰云门天徳之象也咸池地徳之象也乐之象徳有天而已则简地尧之乐有咸池则备矣韶夏文乐也濩武武乐也象徳有文而已则缺武商周之乐有濩武则尽矣大卷言云之形大章言云之象庆源辅氏曰大章章之也言帝徳之章着也徳至于可名则非其至矣故曰咸池备矣咸池非可以名义求也以大章而视咸池则咸池备矣此所以先言大章后言咸池也若韶继也夏大也视大章则又杀矣曰濩曰武则又韶夏之次也故曰尽矣言无余蕴而不复可继也由是观之则乐可知
  金华邵氏曰乐尽则徳有所不足文王清庙之瑟犹有遗声则徳有余而乐不能尽也商周之乐尽矣岂汤武之征伐有歉于三圣揖逊之盛欤孔子曰武尽羙矣未尽善也记者之意或得诸此
  天地之道寒暑不时则疾风雨不节则饥敎者民之寒暑也敎不时则伤世事者民之风雨也事不节则无功然则先王之为乐也以法治也善则行象徳矣
  郑氏曰敎谓乐也以法治以乐为治之法行象徳民之行顺君之徳也
  孔氏曰此明乐之为善乐得其所则事有功也以法治者若乐善则治得其善乐不善则治乖于法前文敎不时事不节是也人君敎化美善则民法象君徳张氏曰此明施乐须节也既必须节故引譬例寒暑天地之气也若寒暑不时则民多疾疫也风雨飘洒凄厉有不时者则谷损民饥也乐以气和民心如天地寒暑以气生化故谓乐为民之寒暑也风雨之事谓之礼也礼以形敎故曰事也天地之以风雨奋润万物犹以礼安治万民故谓礼为万民之风雨也先王为乐必以法制治善则臣下之行皆象君之徳也长乐陈氏曰一隂一阳天地之道也运而为四时则寒暑相推而嵗成焉散而育万物则风雨相资而化兴焉乐道天地之和而其敎与事实体之也葢寒暑所以生成万物而风雨又所以辅成嵗功也敎所以化成天下而事又所以辅成治功也寒暑不时而愆伏其能不疾而伤世乎风雨不节而凄若其能不饥而无功乎以迹求之春诵夏春合舞秋合声以至先王之所着以成敎者孰非法寒暑之时耶凡乐之事或以声展之或以舞正之以至律小大之称比终始之序以象事行孰非法风雨之节耶然则先王为乐法寒暑风雨之治敎有时事有节以善民心如此则民之行也未有不象上之徳矣在易益之九五上则有孚惠心下则有孚惠我徳岂非以法治也善则民之行象徳欤【乐书】
  严陵方氏曰往来应期之谓时多少得所之谓节寒者冬之气暑者夏之气故言时风雨则散润于四时之间而已故言节气所伤为疾食不足为饥气由寒暑而运故不时而疾食由风雨而成故不节则饥敎者民之寒暑欲得其时故也事者民之风雨欲适其节故也且敎以经世茍或不时何异寒暑之成疾乎故曰伤世事以就功茍或不节何异风雨之致饥乎故曰无功敎得其时事适其节莫非和之所致也和者乐之道故继之以先王之为乐焉上所言敎之时事之节皆法治之意以乐为法则莫非善法以乐为治则莫非善治
  马氏曰古之为敎者常兴于既富之后葢彼为救死而恐不赡则奚暇治礼义哉故其序必在于富庶之后而使之田足以耕而为之食宅足以桑而为之衣元元皆乐于衣食之余而冻馁之苦不及于父母兄弟然后谨庠序之敎而孝弟得以兴于暇日也此敎贵得其时也天下之事有小有大而非可以一二言之皆不可以无节故农事既毕而麻事随兴野功既讫而宫功寻至春搜夏苖狄狝冬狩而讲事在于农隙之际此事必冝其节也
  山隂陆氏曰敎无乐则不时事无礼则不节言乐以法象其治善则行如其徳若大章章之也韶继也夏大也行可谓不愧于徳矣葢行见于行事固有不能如其徳者也故曰君子耻有其徳而无其行
  延平黄氏曰万物之生得寒而成得暑而长然而不时则邪气乗物故不时则疾得风而动得雨而润然而不节则淫暴害物故不节则饥敎者先王所以化物也故譬则寒暑事者先王所以应物也故譬则风雨因时之冝而立敎故不伤世通物之变而用事故有成功是以先王之为乐也于天下也法治于己也则行象徳然后无不时不节之患
  庆源辅氏曰寒暑不时风雨不节天地之礼乐失矣敎不时事不节人之礼乐失矣敎时事节固礼乐之事也天地之道寒暑时而风雨节矣故先王因而作乐以象法其治善谓作乐之善也行象徳则如大章韶夏是矣若不顾其徳而求备于钟鼓管磬之间则不可谓之善矣
  延平周氏曰有乐而无礼则流故先王之为乐也以法治则善善则民之行亦象徳矣
  金华邵氏曰此又言天下之事必贵乎得其时与节先王之礼乐亦不可拂其时与节也故引天地之道以言之
  夫豢豕为酒非以为祸也而狱讼益繁则酒之流生祸也是故先王因为酒礼壹献之礼賔主百拜终日饮酒而不得醉焉此先王之所以备酒祸也故酒食者所以合欢也乐者所以象徳也礼者所以缀淫也
  郑氏曰以谷食犬豕曰豢为作也言豢豕作酒本以享祀养贤而小人饮之善酗以致狱讼也壹献士饮酒之礼百拜以喻多缀犹止也
  孔氏曰自此至着其敎焉明礼乐之设不得其所则祸乱兴故先王节其礼乐以防淫乱豢养也先王由酒之流生祸因为饮酒之礼凡飨礼案大行人云上公九献侯伯七献子男五献并依命数其臣介则孤同子男卿大夫略为一节俱三献天子诸侯之士同壹献也故郑知壹献为士飨礼所献酒少从初至末賔主相答而有百拜是意在恭敬示饮而已故不得醉也人君作乐以训民使民法象其徳也制礼以敎天下所以缀止淫邪也
  石林叶氏曰狱讼益繁则酒之流生祸易以需受之以讼曰饮食必有讼葢原始要终之意如此
  长乐陈氏曰饮酒人之大欲不能不速讼先王知其然于书有彛酒之戒羣饮之诛于礼有几酒之察属饮之禁犹以为未也又寓敎戒之意于器皿之间彛皆有舟其载有量尊皆有罍其鼔有节爵以角觥以兕以至伤而为觞单而为觯孤而为觚戋而为醆散而为散止而为禁无非备酒祸也一献之礼非士之燕礼士之飨礼而已一献之礼非不简也而賔主至于百拜终日饮酒非不乆也而不得醉焉然则先王为礼以备酒祸可谓至矣言士之飨礼如此则自士而上可知也酒食以合欢则礼之所施乐未尝不有以通之也然合欢以为乐非乐其情必以象徳酒食以为礼非淫其徳必以缀淫易之需言君子以饮食燕乐酒食合欢之意也豫言先王以作乐崇徳乐以象徳之意也曲礼曰冨贵而知好礼则不骄不淫礼以缀淫之意也【乐书】
  严陵方氏曰酿黍以为酒固已美矣又加之以豢豕焉则美之至也庄子曰以礼饮酒者始乎治常卒乎乱非谓是乎一献之饮酒礼也一献以见饮之少百拜以见仪之多杨子曰賔主百拜而酒三行亦以是而已豢与刍豢之豢同谓养之也酒所以为飨礼食所以为食礼飨食之礼凡以通賔主之情合彼此之欢也欢既合矣必有乐以和之故继之乐以象賔主之徳以形容于乐故以象言之乐之所乐不能无淫必有礼以节之故继之礼以缀淫淫过也
  马氏曰书曰天降威我民用大乱丧徳亦罔非酒惟行越小大邦用丧亦罔非酒惟辜此皆酒之流生祸也然而酒者人情之所不能免先王亦不能絶之因为酒礼以节之而已终日饮酒久矣而不醉焉此先王之所以备酒祸而有礼以节之也人心有相得之欢无以见则寓于酒食故酒所以合欢徳无形而乐有象徳蕴于中而无以发则寓于乐故乐以象徳礼所以节人心而使之知所止故礼者所以缀淫也延平黄氏曰酒之养人犹其敎其事酒之流生祸犹其不时不节一献之礼賔主百拜所以节其流 又曰上下之分甚严而不至于絶者以其有酒食以合欢甚欢而不至于荡者以其有乐以象徳有礼以缀淫
  庆源辅氏曰物之流生祸者多矣此姑举其一也亦饮食男女人之大欲故举以戒焉人固有自然之徳所谓和者是也故作乐以象之而使之常不失其自然又虑其过也故制礼以缀止之
  是故先王有大事必有礼以哀之有大福必有礼以乐之哀乐之分皆以礼终
  郑氏曰大事谓死丧也
  长乐陈氏曰先王之于事之大者必有礼以哀之于福之大者必有礼以乐之死亡凶札祸烖天事之大者也围败冦乱人事之大者也大宗伯皆以凶礼哀之所谓有大事必有礼以哀之也以脤膰之礼亲兄弟之国而与之同福禄以庆贺之礼亲异姓之国而与之和安乐所谓有大福必有礼以乐之也彼哀而我哀之彼乐而我乐之哀乐之分虽异情而皆以礼终则礼逹而分定矣【乐书】
  严陵方氏曰于吉曰福以知凶之为祸于凶曰事则吉无非事分以言其有定分而不可犯也若曽子七日水浆不入口则不能以礼节其哀矣魏文侯听郑卫而不知倦则不能以礼节其乐矣
  马氏曰大事者言其凶事之大者也大福者言其吉事之大者也哀乐之情皆生于中而礼者所以饰之也以礼哀之而哀不至于过以礼乐之而乐不至于极哀乐之分皆以礼终此言有礼以节之
  庆源辅氏曰有礼以哀之丧礼是也有礼以乐之嘉礼是也皆以礼终则不至于过也
  延平黄氏曰皆以礼终故哀乐中其节
  乐也者圣人之所乐也而可以善民心其感人深其移风易俗故先王着其敎焉
  郑氏曰着犹立也谓立司乐以下使敎国子
  孔氏曰乐本从民心来故感动人深使恶风移改弊俗变易风谓水土之风气谓舒疾刚柔俗谓君上之好恶
  延平周氏曰圣人之所乐则莫非正也发其所乐而为乐则莫非和也以其正故可以善民心以其和故感人之深有以善之又有以感之则所以移风易俗也
  长乐陈氏曰善民心则恻隠羞恶之心达而为仁义恭敬是非之心达而为礼智感人深则动荡血脉流通精神百里不同之风其气有刚柔千里不同之俗其习有善恶乐之善民心感人深则至刚之风可移而为柔至恶之俗可移而为善移风而使之化易俗而使之变为乐之效如此而先王着之以为敎则一道徳同风俗天下为一家中国为一人矣【乐书】严陵方氏曰圣人所以乐其乐者以乐可以善民心故耳所以能善民心者以其感人深而移风易俗故耳乐之道如此茍非着之以为敎则其道或几乎息矣故先王着其敎焉上言圣人以见有所乐故作之也下言先王以见敎之所由来尚矣君上所化谓之风民下所习谓之俗迁此之彼为移更有为无曰易马氏曰乐者人情之所不能免一人之情千万人之情是也人不能无乐而先王亦不能无乐故乐也者先王之所乐也先王因其乐而着其敎焉人之善性虽皆出于天而风俗则未尝同先王盛时能同四海于一堂之上者以其有乐也故曰移风易俗莫善于乐
  延平黄氏曰众人所乐者物之盛圣人所乐者徳之盛惟乐出于圣人之所乐故能养民心其感民深其移风易俗而出于众人者彼且自荒矣其如民何金华应氏曰汉志云其移风易俗自一献百拜而终日不得醉以至大事大福哀乐有分皆以礼终葢因事之风雨以谨夫敎之寒暑也百拜以礼缀淫以礼哀乐以礼无非礼也而曰着乐之敎葢礼乐初无二理礼有节则乐不流如风雨不爽则寒暑不忒矣着谓尊尚而表显之也
  夫民有血气心知之性而无哀乐喜怒之常应感起物而动然后心术形焉
  郑氏曰言在所以感之也术所由也形犹见也孔氏曰自此至君子贱之也是乐言之科从此至淫乱论人心不同随乐而变夫乐声善恶本由民心所感而起及合成为乐又感于人善乐感人则人化之为善恶乐感人则人随之为恶是乐出于人而还以感人犹雨出于山而还以雨山火出于木而还以燔木也此言人由血气而有心知其性虽一所感不常故云而无喜怒哀乐之常内心应感起于外物谓物来感己心遂应之而念虑兴动也术谓所由道路也以其感物而动故心之所由道路见也
  长乐陈氏曰民生而静有血气心知之常性应感起物而动无哀乐喜怒之常情以有常之性托无常之情则心术之形固非我也实自物而已【乐书】
  严陵方氏曰心无为也应感起物则其心动矣故其术形于外庄子所谓有物揉之而出是也上言血气心知而下止言心者葢别言之虽有血气心知之异合而言之万化皆本于心而已
  庆源辅氏曰血气心知民之所不能无也故曰有性喜怒哀乐民之所不能一也故曰无常应感起物而动犹言感于物而后动应物而感因物而起则有动焉动而后心术形心术犹孟子所谓仁术也
  金华应氏曰喜怒哀乐未发之谓中发而中节之谓和此道心惟微也有血气心知之性而无哀乐喜怒之常此人心惟危也扣之则应触之则感相激相生循环无端皆縁物而起物动于内而心形于外也所性曰心知心之虚明未尝不灵也所形曰心术心之动则不胜其多事矣
  是故志微噍杀之音作而民思忧啴谐慢易繁文简节之音作而民康乐粗厉猛起奋末广贲之音作而民刚毅亷直劲正庄诚之音作而民肃敬寛裕肉好顺成和动之音作而民慈爱流辟邪散狄成涤滥之音作而民淫乱
  郑氏曰志防意细也吴公子札听郑风而曰其细已甚民弗堪也简节少易也奋末动使四肢也贲读为愤愤怒气充实也春秋传曰乱气狡愤肉肥也狄涤往来疾貌也滥僭差也此皆民心无常之效也肉或为润
  孔氏曰人君志意微细噍杀谓乐声噍蹙杀小如此音作而民感之则悲思忧愁也啴寛也谐和也慢防也繁多也康安也君若道徳啴和防易则乐音多文采而节奏简略下民所以安乐也粗厉谓人君性气粗防威厉猛起谓武猛发起奋末谓奋动手足广贲谓乐声广大愤气充满如此音作而民感之则性气刚毅肉言人肉多则体肥肉谓厚重者也君上寛裕厚重则乐音顺序而和谐动则民皆应之而慈爱也流辟谓君志流移不静邪散谓违辟不正放邪散乱狄成涤滥皆谓乐之曲折音声疾速如此则民感之淫乱也此六事皆据君徳及乐音其意易尽者则一句四字志微噍杀是也难尽者则两句八字以结之啴谐慢易繁文简节之类是也或六字以结之亷直劲正庄诚是也
  延平周氏曰心术形然后音作故审其音则其心术知也
  长乐陈氏曰乐以音变音以民变是故志防噍杀之音作而民思忧哀心所感然也啴谐慢易繁文简节之音作而民康乐乐心所感然也粗厉猛起奋末广贲之音作而民刚毅怒心所感然也亷直劲正庄诚之音作而民肃敬敬心所感然也寛裕肉好顺成和动之音作而民慈爱爱心所感然也流辟邪散狄成涤滥之音作而民淫乱喜心所感然也由前则以心论声而其辞略由后则以音论民而其辞详此其序所以不同也总而论之其音作而民思忧亡国之音也其音作而民康乐治世之音也其音作而民淫乱乱世之音也治世之音居乱亡之中者以为世治而不知戒不亡则乱矣此记乐者之防意也今夫肉倍好者璧也好倍肉者瑗也肉好如一旋而不可穷者环也肉好之音岂其音旋而不可穷耶乐音谓之狄者犹夷狄谓之狄以其无平中之道也顺成之音则其音顺而治狄成之音则其音逆而乱矣【乐书】
  严陵方氏曰慢易者非傲慢之慢特言其过耳繁文简节者文虽繁而节则简也且厉则蹈厉之厉猛则所守不中正起则作之而不已末与风淫末疾之末同奋末则手舞足蹈之谓也肉好犹璧之有肉好然葢璧外谓之肉实而无隙内谓之好则虚而已谓其音实而有所养又虚而得所好也狄成言狄强而成涤滥言涤而泛滥也
  马氏曰论乐之所始则起于心之所感而后发于声音论乐之所成则反以感人心者也是故自哀心感者其声噍以杀至于爱心感者其声和以柔此言其音起于心之所感也至于所谓志微噍杀之音作而民思忧以至于狄成涤滥之音作而民淫乱此言其乐之所以感于人心也先王之为乐尤慎其所以感之之始
  山隂陆氏曰言志防以着啴谐慢易粗厉猛起廉直劲正寛裕肉好流辟邪散皆志也葢志防则噍杀之音作噍杀之音作而民思忧啴谐慢易则繁文简节之音作繁文简节之音作而民康乐粗厉猛起则奋末广贲之音作奋末广贲之音作而民刚毅余放此郑氏谓简节少易也肉肥也狄滥往来疾貌皆非是文繁而节不简则失之繁节简而文不繁则失之简肉而无好则失之实好而无肉则失之虚顺成言顺以着逆狄成言狄以着华
  延平黄氏曰有血气则有情欲有心志则有意识情欲可动意识可感然后喜怒哀乐随其所遇而变君子则不然血气心智不能淫其性而喜怒哀乐之情发而中节故不为忧思淫乱而异其音焉是故君子之乐可以善民心可以移风易俗
  庆源辅氏曰慢犹缓也对怱之言易谓和易也平易也繁文所以极其盛简易所以着其诚肉好犹俗言美满也喜心感者易失之流故以其流者言之于其终又有以见上五者亦皆有过焉故下言先王制乐使刚气不怒柔气不慑
  是故先王本之情性稽之度数制之礼义合生气之和道五常之行使之阳而不散隂而不宻刚气不怒柔气不慑四畅交于中而发作于外皆安其位而不相夺也郑氏曰生气隂阳气也五常五行也宻之言闭也慑犹恐惧也
  孔氏曰上经既明乐之感人自此至深矣明先王节人情性使之和其律吕亲防有序男女不乱乃成乐也自然谓之性念虑谓之情先王制乐本之情性稽考也既得人情考之使合度数裁制之以礼义使合生气之和道达人情以五常之行阳主发动失在流散先王敎之使感阳气者不散隂主幽静失在闭塞先王节民情使感隂气者不塞刚不至暴怒柔不至恐惧隂阳刚柔四者通畅于身而发见动作于外隂阳刚柔各得其所是安其位也不相侵犯是不相夺也五常之行若木性仁金性义火性礼水性知土性信也
  张氏曰前言民随乐变此言先王制正乐化民也阳谓禀阳气多人也阳气舒散禀阳多则奢隂气闭宻人禀隂多则缜宻今以乐通二者之性皆使中和故阳者不散隂者不宻也
  长乐陈氏曰本之情性而明乐之情稽之度数而明乐之文有情有文然后裁之以礼义故能幽合生气之和明道五常之行幽合生气之和则和于天明道五常之行则同于人和同天人而至于无间故能使之阳不散隂不宻刚不怒柔不慑不散者阳中之隂不宻者隂中之阳不怒者刚中之柔不慑者柔中之刚四者条畅于中而发作于外是以安其位而不相夺也 又乐书曰自人有血气心知之性以至六者之音作而民应之无非本之情性也自黄钟之长而以黍累之则别于分忖于寸蒦于尺张于丈信于引而五度审矣自黄钟之数而以一推之则纪于一恊于十长于百大于千衍于万而五数备矣然度数在天下被之于文则乆而必息寓之节奏则乆而必絶要在稽之而已稽之则其数足以正其度而音正矣百度得数而有常又制之礼义使百体齐运而顺正其大足以合天地生气之和而不乖其防足以道人性五常之行而不悖则天下之理得而成位乎其中矣喜心感者声发以散哀心感者声噍以杀是阳易失之散隂易失之宻也怒心感者声粗以厉爱心感者声和以柔是刚易失之怒柔易失之慑也先王知乐之感人如此故合天地生气之和道人性五常之行使之阳气冝散而不散隂气冝宻而不宻一适天地之和以畅之而已刚气冝怒而不怒柔气冝慑而不慑一适人性之和以畅之而已周官典同掌六律六同之和以辨隂阳之声陂声散险声敛正声缓陂则阳而散敛则隂而宻阳而不至于散隂而不至于宻其正声之缓乎论隂阳如此则刚柔可知己凡四畅交于一体之中而发作于一体之外则隂阳皆安其位而阳不夺隂而散隂不夺阳而宻刚柔皆安其位而柔不夺刚而慑刚不夺柔而怒夫然则声相应保而为和细大不逾而为平而乐之道归焉尔书以八音克谐无相夺伦为舜乐之成诗以笙磬同音以籥不僭为周乐之美皆此意欤刚柔言气而隂阳不言者隂阳气之大者也于气言刚柔则隂阳举矣隂阳之气自得之于天者言之刚柔之气自得之于地者言之
  延平周氏曰乐出于人心故本之情性情性之在物者有理故稽之度数恶夫过而淫也又制之礼义如此故能幽合生气之和明道五常之行也合生气之和道五常之行则和而无乖故阳舒而不散隂惨而不宻刚不至于过柔不至于不及四者条畅交于中而发于外是以皆安其位而不相夺也
  严陵方氏曰黄钟之律长九寸应钟之律长四寸此乐之度也阳六为律隂六为吕此乐之数也情性由乎内故言本度数存乎微故言稽生气者天地也天地之大徳曰生故曰生气也五常者五行也生气固有和矣唯乐以合其和然后其和不离五常固有行矣唯乐以道其行然后其行无碍隂阳兼物言之也刚柔指人言之也隂阳不言气者隂阳不嫌于非气也阳不散隂不宻然后得其畅故曰畅阳不至于散则阳交隂故也隂不至于宻则隂交阳故也故曰交其畅也其交也岂非和之所致乎刚柔之气亦若是而己夫然后发之于外足以起事作之于外足以成功且皆各安其位而不相夺矣
  马氏曰乐出于人心故本之情性其文则见于形名度数之间故稽之度数当于人心不合于度数合于度数而不当于人心皆非所谓善乐然而制之不可以不合其冝故制之以礼义人受天地之和而生蕴于中则为性发于外则为行故合生气之和于内而道五常之行于外隂阳刚柔之性皆当其位而六通四辟和顺积于中英华发于外皆当其位而不相夺也
  延平黄氏曰本之情性以正乐之徳稽之度数以正乐之文制之礼义以正乐之用隂阳为道则刚柔为徳隂阳为徳则刚柔为气刚气阳徳之发柔气隂徳之发不散不宻隂阳之中也不怒不慑刚柔之中也有中性然后有中徳有中徳然后有中气乐者本于性发于徳而作于气者也
  庆源辅氏曰喜心感怒心感者是谓情性度数谓律吕生气天地生物絪緼之气五常谓仁义礼智信凡音之起由人心生故本之以情性律吕着天地自然之数故稽考使有所合大乐与天地同和道顺也顺夫五常之行使动而不失于流散则阳中有隂静而不至于固宻则隂中有阳刚不过于怒则刚中有柔柔不失之慑则柔中有刚举此四者以总上六者隂阳刚柔四者交畅于人之心而发作于外之乐交畅于中则作于外者疑于无伦今也各安其位而不相陵夺然后为乐之至本之情性则四畅交于中而发作于外稽之度数则皆安其位而不相夺
  金华邵氏曰此言着其敎之意先王将以着乐之敎必先立其本而后乐可作其本不立则不过声音器数之末何以感人动物故先本之情性使出于天机自动天籁自鸣有非人伪能为者然后稽之度数如律吕之损益宫羽之小大制之礼义如用八用六宫县轩县也夫情性者乐之本然无所养则本丧矣合其义之和而使之不乖道其行而使不它适至四者条畅交感各得其位则得所养矣
  然后立之学等广其节奏省其文采以绳徳厚律小大之称比终始之序以象事行使亲防贵贱长幼男女之理皆形见于乐故曰乐观其深矣
  郑氏曰等差也各用其才之差学之广谓増习之省犹审也文采谓节奏合也绳犹度也周礼大司乐以乐语乐舞敎国子是也律六律也周礼典同以六律六同辨天地四方隂阳之声以为乐器小大谓髙声正声之类终始谓始于宫终于羽宗庙黄钟为宫大吕为角太蔟为徴应钟为羽以象事行宫为君商为臣是也皆形见于乐谓同听之莫不和敬莫不和顺莫不和亲
  孔氏曰先王欲稽之度数制之礼义非敎不可故立之学等使依其才艺等级而敎学之増习寛广其乐之节奏省审其文采文采谓乐之宫商相应若五采成文即上声成文是也绳是度量之物谓度量之以道徳仁厚也律小大之称者谓六律小之与大以为乐器使音声相称也若黄钟之律长九寸应钟之律长四寸半强各自倍半为钟是其小大也郑民注髙声正声见周礼典同注此终始之序者五声始于宫终于羽比五声终始使有次序也郑注宗庙黄钟为宫以下大司乐文黄钟律之最长者应钟律之最短者引以证经之终始使人法象五声是事行也若宫商角征羽象君臣民事物也先王制乐以化民由乐声调和故亲防之理见于乐之声以乐声有清浊髙下故贵贱长幼见于乐以乐声有隂阳律吕故男女之理见于乐也记者引古语言乐观之益人深矣长乐陈氏曰敎不可陵节学不可躐等先王之于乐非独以善吾身又将以敎人也故始之以中和祗庸孝友之乐徳中之以兴道讽诵言语之乐语终之以二帝三王之乐舞始之以十三舞勺中之以成童舞象终之以二十舞大夏其立之学等用其才之差而使习之如此抑又使之广其节奏而不为简节之音省其文采而不为繁文之乐则徳之充实而端厚者故足绳之使不淫矣周官小师掌六乐之节钟师掌九夏之奏节奏之辨也乐之止有节其作有奏两者合而成文则文采而已节奏文采均声之饰治饰之道欲始博而终约始博之节奏不可以不广终约之文采不可以不省以绳徳厚则能使人复性之静而不逐物之动又何穷人欲灭天理之有律述此者也比辅此者也乐之于天下其体固有小大其用固有终始葢难以一隅举述以小大之称则大小相成而无轻重之不等辅以终始之序则终始相生而无先后之不伦以此象乎事行则事容有大小终始矣绳徳厚以为性象事行以为行则越之声音形之动静一逺一近而亲防之理存焉一上一下而贵贱之理存焉一先一后而长幼之理存焉一内一外而男女之理存焉能使是理莫不形见于乐岂不原于律小大之称比终始之序耶合生气之和道五常之行使夫隂阳刚柔各安其位所以观其和之深也立之学等广节奏省文采以绳徳厚所以观其徳之深也律小大之称比终始之序以象事行所以观其事之深也亲防贵贱长幼男女之理皆形于乐所以观其理之深也故曰乐观其深矣乃若无形无声则乐深之又深载道而与之俱且将不可识况得而观之乎【乐书】严陵方氏曰立之学所以敎之立之等所以辨之若乐师掌国学之政大胥掌学士之版所谓立之学也若舞勺舞象所谓立之等也节奏恶其狭故曰广文采恶其杂故曰省凡此皆原其姓之所禀故曰以绳徳厚小大有冝事之称也终始相生事之序也有冝则不可以无称故律而述之使不易相生则不可以无序故比而聨之使不絶若宫音浊而大羽音清而小葢律小大之称也始于黄钟之初九终于仲吕之上六葢比终始之序也凡此皆发于情之所动故曰以象事行夫徳本厚或为物所迁则失其厚唯正之以乐然后归厚焉故于徳厚言绳亲防言其分贵贱言其位长幼言其序男女言其情四者皆人之伦也莫不各有理焉唯形容于乐乃可得而见故曰乐观其深矣
  马氏曰前言乐之道备矣然非广其敎则不足以后世故立之学等以至于亲防贵贱皆形见于乐乐之作则奏乐之止则节节奏合而成文采而以绳其徳厚也人之性虽出于天而非乐则无以成其性故曰徳者性之端乐者徳之华徳者性之端所谓徳厚也乐者徳之华所以绳徳厚也律述也乐有大有小大者不可损小者不可益唯其称而已乐有始有终而终始之序不可乱也若五音大不过乎宫细不过于羽此小大之称也大师之奏始作翕如至于绎如此终始之序也律小大之称比终始之序皆以象事行也清明象天广大象地终始象四时周还象风雨此乐之器所象也先鼓以警戒三歩以见方再始以着徃复乱以饬归此乐之作所象也康成释律谓之六律则其説似非也乐者宫为君商为臣角为民徴为事羽为物歌者在上匏竹在下故亲防贵贱长幼男女之理皆形见于乐也自本之情性稽之度数以至亲防贵贱长幼男女之理皆形见于乐则观其乐可谓深矣然礼乐政刑其极一也而独以乐为深者葢礼与政刑者皆所以约人于外者也乐者所以和人之中者也故孟子曰仁言不如仁声之入人深延平黄氏曰先王以民之喜怒哀乐随其所遇而变则天理灭矣故本诸情性而为之乐焉及以感通之则君臣上下同听之莫不和恭父子兄弟同听之莫不和亲夫恭之于君臣亲之于父子天理也而形见于乐观其深矣
  延平周氏曰先王作礼乐天下之理莫不具焉而乐为深
  山隂陆氏曰乐观其深若季札观乐是也夫乐穷之而益逺故孔子为之三月不知肉味
  庆源辅氏曰广其节奏省其文采即上所谓繁文简节也节奏贵简濶文采贵繁缛省谓察之恐失之不及也上言先王作乐此言先王以乐寓之学宫而以敎人以绳正人固有之徳使不失其厚也事之行也必有小大之称终始之序故先王之于乐亦律而比之以象夫事之行焉亲防贵贱长幼男女之理皆形见于乐乐通伦理其是之谓乎观乎乐则发人者深矣
  黄氏曰黄钟者子之气阳律之长也而林钟可谓逺矣乃损而下生林钟者未之气隂吕之长也而大蔟可谓逺矣乃益而上生此亲防之理而见其父子相继之礼焉宫有宫覆之义而其尊为君商有商度之义而其卑为臣此贵贱之理而见其君臣相济之礼焉黄钟之管其寸九则所生在先而为始中吕之管其寸六则所生在后而有继此长幼之理而见其兄弟相序之礼焉律不能以独生也必下以求吕吕不能以独成也必上以附律此男女之理而见其夫妇相亲之礼焉
  吴兴沈氏曰山川草木翕张动静皆乐观也深言其妙而难知观若大观在上之观
  土敝则草木不长水烦则鱼鼈不大气衰则生物不遂世乱则礼慝而乐淫
  郑氏曰遂犹成也慝秽也
  孔氏曰自此至君子贱之也论作乐不得其所则灭和平之徳故君子贱之也敝谓劳敝烦为烦扰隂阳之气衰乱故生物不得遂成慝恶也淫过也世道衰乱上下无序故礼慝男女无节故乐淫以上三事皆喻礼慝乐淫也
  马氏曰土敝也水烦也气衰也所以喻世乱也土敝则草木不长水烦则鱼鼈不大气衰则生物不遂所以喻礼慝而乐淫也世乱非无礼乐也礼慝乐淫则礼乐之名虽存而其实已亡矣
  庆源辅氏曰气衰则生物不遂所以总上二语敝谓伤敝烦谓劳烦土敝水烦皆隂阳之气衰息故也物者气之所生也礼乐者世之所形也慝反善之辞礼慝如世俗委巷之礼也礼易失之慝乐易失之淫





  礼记集説卷九十五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说卷九十六    宋 卫湜 撰
  是故其声哀而不庄乐而不安慢易以犯节流湎以忘本广则容奸狭则思欲感条畅之气而灭平和之徳是以君子贱之也
  郑氏曰广谓声缓狭谓声急感动也动人条畅之善气使失其所
  孔氏曰朋于家是慢易以犯礼节酗肆虐是流湎以忘根本广谓节奏疏缓多有奸之声狭谓音促则感人思其情欲条逺也畅舒也贱谓弃而不用也
  长乐陈氏曰礼慝不足以善物乐不足以化俗故其声哀矣外貌为之不庄其声乐矣中心为之不安或慢易以简节反以犯其节或流湎以逐末反以忘其本广则啴缓而容奸以乱正狭则急数而思欲以害道如此则感动条畅之顺气而殄灭和平之至徳其何以动四气之和奋至徳之光乎是以君子贱之也盖同异相济为和髙下一致为平诗曰神之聴之终和且平易曰圣人感人心而天下和平【乐书】严陵方氏曰此广言乐之事关睢之乐非不哀也然所以哀者窈窕之难求是乃所以为庄非不乐也然所以乐者淑女之为配是乃所以为安今哀而不庄故慢易以犯节乐而不安故流湎以忘本慢则无所敬易则无所戒故犯节流则不知止湎则有所溺故忘本广固足以有容所容者奸声感人则逆气应之矣狭固足以有思所思者乐得其欲则以欲忘道矣平则条而有理和则畅而能通
  山隂陆氏曰广失之无法狭失之不通感动之防也诗云无感我帨兮或言感或言灭相备也
  凡奸声感人而逆气应之逆气成象而乐兴焉正声感人而顺气应之顺气成象而和乐兴焉倡和有应回邪曲直各归其分而万物之理各以类相动也
  郑氏曰成象者谓人乐习焉
  孔氏曰自此至赠诸侯也为乐象之科从此至行其义眀乐有奸声正声以类相感君子当去声用正声也逆气谓回逆之气即奸邪之气奸声感动于人而逆气来应二者相合而成象乐遂兴纣作靡靡之乐是也正声感动于人而顺气来应二者相合而成象则和乐兴若周室太平颂声作也声感人是倡也气应之是和也善倡则善和恶倡则恶和是倡和有应也回谓乖违邪谓邪僻言乖违邪僻曲之与直各归其善恶之分限言善归善分恶归恶分也既善恶各归其分是万物之情理各以类自相感动也长乐陈氏曰声乐之象也其发而感人不能无奸正气体之充也其出而应声不能无逆顺盖乐者天地之和正声之所止也而奸声则乖此人者天地之委和顺气之所钟也而逆气则反此然气合于无象见于有相感而文生文之所生则象之所见也象之所见则乐之所形也逆气成象而乐兴则新乐之非治世之音也顺气成象而和乐兴则古乐之非乱世之音也夫命有正有不正性有善有不善道有君子有小人徳有凶有吉然则声有奸正气有顺逆乐有和不亦感应自然之符耶声之邪正既异其所倡则气之逆顺亦异其所和可谓倡和有应矣逆气而乐兴顺气而和乐兴可谓回邪曲直各归其分矣凡此非特人为然万物亦莫不各以气类相感动也古之人当春而叩商以召南吕凉风忽至草木成实及秋而叩角以激夹钟温风徐回草木荣当夏而叩羽以召黄钟雪霜交下川池暴沍及冬而叩徴以激蕤賔阳光炽烈坚冰立散终嵗命宫而緫四则景风翔庆云浮甘露降醴泉涌以至瓠巴鼓瑟而鸟舞鱼跃师旷奏角而云行雨施邹衍吹律而寒谷黍滋岂非万物之理各以类相动也【乐书】严陵方氏曰声之感人自外而入气之应声由中而出气之作也不可得而见及其成也乃形见于乐而已然由其所感者异故其所应者异所应者异故所兴者亦异此君子慎其所以感之者夫声无非乐也乐亦无非声也然单出为声比音而乐之然后为乐言声感于上而乐兴于下又以见上有好者下必甚焉言回则知其有庄言邪则知其有正又或曲或直焉此言其声之别如此夫顺气则成顺象逆气则成逆象此以类相动也以类相动其理然也故曰万物之理各以其类相动也
  【阙】氏曰周礼大司乐凡建国禁其声过声凶声慢声昔顔渊问为邦孔子对云乐则韶舞放郑声之者盖乐声有四慢则不肃不若凶之不善凶则不善不若过之不中过则不中不若之不正为邦以礼乐为急乐以放郑声为先故建国所禁之声其序如此此言乐和乐乐则多哇之郑也和乐则中正之雅也先王建国不先禁乐测郑声得以乱雅矣古之人将欲善必先遏恶将欲存诚必先闲邪意亦类此然礼乐之道同归故曲礼论安民以无不敬为先周官论建国之乐以禁四声为先
  马氏曰象者见乃谓之象也然声亦可谓之象故曰声者乐之象倡和有应故回邪曲直各归其分而万物之理皆以类相动也
  庆源辅氏曰由是观之先王之乐固非一日之积也而乐之和与亦岂一人之所能为哉自声之感气气之成象然后乐兴焉先王因其自然之象而冩之于八音固不能有所加损于其间也至纣为靡靡之乐亦其逆气自然之象耳唐太宗时张文收请改正乐帝不许曰朕闻人和则乐和隋末防乱虽改音律而乐不和若百姓安乐金石自谐矣其説未尽善然得其大义矣倡和有应回邪曲直各归其分即上所言是也至万物又言其不特在乐而已泛推物理亦莫不然也
  是故君子反情以和其志比类以成其行奸声乱色不留聦明乐慝礼不接心术惰慢邪辟之气不设于身体使耳目鼻口心知百体皆由顺正以行其义
  郑氏曰反犹本也术犹道也
  孔氏曰反去溺之情理以调和其善志比拟善类以成己身之美行不留聦眀不留停于耳目也不接心术谓心不存念也设谓设施由从也
  张氏曰君子人君也民下所习既从于君故君宜本情不使流宕以自安和其志万物之理以类相动故君子比于正类以成其行也诸行率由顺正以行其徳美化其天下也
  长乐陈氏曰天下之情以正声感之则和以奸声感之则荡天下之行以非类成之则恶以正类成之则善能反情以和其志则好滥之音莫能燕女之音莫能溺其心一于和而已能比类以成其行则以道制欲而不以欲忘道其迹一于善而已行归于善则徳全矣奸声可以为乐而乐不止于奸声乱色可以为慝礼而慝礼不止于乱色奸声乱色其入人也浅不能累吾聦眀于其外乐慝礼其入人也深不能蔽吾心术于其内夫然则惰慢邪辟之气不设于身体百体所由无逆而非顺无邪而非正以行吾义而已【乐书】
  严陵方氏曰情者性之欲反情所以复其性类者善恶之分比类所以别其等反情于内故足以和其志比类于外故足以成其行郑卫则为奸声红紫则为乱色聦眀外也故于声色言之心术内也故于礼乐言之留则来而止之接则与之交焉此又内外深浅之别也以慝礼不接心术故惰慢不设于身体以乐不接心术故邪辟不设于身体盖心术之动则气有所袭故也义者宜也由乎顺正则所行无不宜矣山隂陆氏曰反情以和其志情所谓可有否焉是之谓反情以和其志故曰若琴瑟之専一谁能听之比类以成其行若徳不足以比太王则虽效死勿去可也若纪侯大去其国是不知比类以成其行之过也义义也顺正命也孟子曰莫非命也顺受其正又曰耳之于声也鼻之于臭也目之于色也四肢之于安佚也性也有命焉君子不谓性也
  李氏曰反情以和其志以内修内者也比类以成其行以外治外者也奸声乱色不留聦明乐慝礼不接心术以外治内也惰慢邪辟之气不设身体以内治外也夫如是则耳之綦声目之綦色鼻之綦臭心知百体之綦佚莫不顺而无逆正而无邪矣故曰耳目鼻口皆由顺正
  建安真氏曰君子之所以自飬者无他内外交致其功而已故曰奸声乱色不留聦明者所以飬其外也滛乐慝礼不接心术者所以养其内也外无声色之诱则内亦正矣内无慝之惑则外亦正矣惰慢之气自内出者也邪辟之气自外入者也二者不得设于身体如是则外而耳目鼻口四肢百体内而心知皆由顺正以行其义自养之功毕矣顔子四勿之功可以庶几也
  庆源辅氏曰反其情之所自也人情亦无不善及其流则有恶者矣故反情之所自以和其志情出于性志存于心类肖也伊川觧诗克明克类曰非徒能眀又能类今能知之而不克践之者眀及之而行弗克类也此义亦然君子以成徳为行言比类其徳以成其行也不留不接不设制于外所以养于内也内得其养则于外者无不中节矣故五官百体皆由顺正以行其义顺则不逆正则不邪所由者顺正而所行者又不失其宜也凡此者皆所以自养之道已得其养则乐之本立矣故下言作乐以奋其徳不曰耳目而曰聦眀聦眀耳目之徳也耳不可使之不闻目不可使之不见但不留于聦明可也
  然后以声音而文以琴瑟动以干戚饰以羽旄从以箫管奋至徳之光动四气之和以着万物之理
  郑氏曰奋犹动也动至徳之光谓降天神出地祗假祖考着犹成也
  孔氏曰前经眀君子去奸声行正声自此至皆寜眀正声之道论大乐之徳可以移风易俗安天下也此谓动心志以声音文饰声音以琴瑟振动形体以干戚装饰乐具以羽旄随从诸乐以箫管用以奋动天地至极之徳光眀谓神明来降也感动四时使气序和平故能着万物之理谓风雨顺寒暑时鬼神降其福万物得其所也
  马氏曰反情以和其志者和于内也比类以成其行者善其外也奸声乱色不留聦明此言耳目之无所蔽也乐慝礼不接心术此言心之官无不善也其详至于使耳目鼻口心知百体皆由顺正以行其义则乐之实备然后以声音而至于着万物之理乐出于心而后形于声音故以声音声音而后舞动其容故动以干戚独声不足以为乐故以声音文以琴瑟干戚非备乐也故动以干戚而又饰以羽旄在已则奋至徳之光在天则动四气之和在地则着万物之理盖乐有本有末故其所至者如此长乐陈氏曰以声音而为徳音之音文以琴瑟而为徳音之器动以干戚而为武徳之容饰以羽旄而为文徳之容从以箫管而为备成之乐则性术之变尽矣此诗所以有箫管备举之説欤以书推之戛击鸣球搏拊琴瑟以咏为堂上之乐下管鼗皷至箫韶九成为堂下之乐则以声音文以琴瑟堂上之乐也动以干戚饰以羽旄从以箫管堂下之乐也徳自此显足以奋至徳之光气自此调足以动四气之和夫然则可以賛化育而与天地参矣万物之理何防而不着乎【乐书】
  严陵方氏曰如上所言然后可以作乐故此极言作乐之事声音者心所生故言琴瑟者乐之器故言文干戚所以为武故言动羽旄所以为文故言饰箫管作于堂下故言从至徳者天地隂阳之徳也至隂之徳肃肃出于天至阳之徳赫赫乎地上下各有所至故曰至徳夫相合以为光相济以为和以义固相合矣田乐之徳辉有以奋之故其光不灭四时先后以相济由乐之徳音有以动之故其和不乖庆源辅氏曰有诸内必形诸外故之以声音者则声之成文者也冩之琴瑟则其文益显矣咏歌不足则至于手舞足蹈故动以干戚饰以羽旄动谓蹈厉蹈厉则有干戚之舞然又不可无饰故饰以羽旄乐既形于音容又从之以堂下之乐上举琴瑟下举管籥则其余者可知矣奋至徳之光明犹大章章之也之类奋与豫卦雷出地奋同故彼亦言作乐崇徳也动四气之和谓感召四时之和气着万物之理即所谓使亲疏贵贱长防男女之理皆形见于乐也故曰乐通伦理者也
  山隂陆氏曰奋犹也至徳之光以乐而奋四气之和以乐而动万物之理以乐而着若大章所以尧徳之光大韶所以舜徳之光
  金华应氏曰在已则奋至徳之光在天则动四气之和在地则着万物之理
  是故清明象天广大象地终始象四时周还象风雨五色成文而不乱八风从律而不奸百度得数而有常小大相成终始相生唱和清浊迭相为经
  郑氏曰清眀谓人声也广大谓钟皷也周还谓舞者五色五行也八风从律应节至也百度百刻也言日月昼夜不失正也清谓蕤賔至应钟浊谓黄钟至中吕
  孔氏曰人之歌曲清洁显明以象天钟皷铿锵寛广壮大以象地终于羽始于宫象四时变化终而复始也舞者周匝廻还象风雨之廻复五行之色谓五行之声宫商角徴羽相应成文如青黄相杂故曰五色也八风八方之风律谓十二月之律乐音象八风乐得其度故八风十二月律应八节而至不为奸慝也八风者白虎通云距冬至四十五日条风至次眀庶风次清明风次景风次凉风次阊阖风次不周风次广莫风皆闲四十五日而至八节立春春分立夏夏至立秋秋分立冬冬至百度谓昼夜百刻度数有常也小大相成谓十二月律互为宫羽而相成也终始相生谓五行宫商迭相用为终始倡和清浊谓十二月律先声为倡后应声为和律长者浊短者清迭相为经谓十二月之律还相为宫是乐之常也长乐刘氏曰清明象天言合乐之声清亮而髙逺也广大象地言宫县之位广大而含容也小大不类而义实相成也终始不防而理实相生也是以倡和清浊迭相经纪以成天地之化
  长乐陈氏曰天职气覆而清明地职形载而广大运行天地之闲一变一通而终则有始者其四时乎一散一润而周则复还者其风雨乎乐之道本末具举情文兼尽其声清而不可溷明而不可掩者以象天也非特人声而已其体广而不可极大而不可围者以象地也非特钟皷而已六舞终于大武始于云门八音终于革木始于金石六律终于无射始于黄钟六同终于夹钟始于大吕皆象四时也非特宫羽而已五声六律十二管还相为宫舞动其容以要钟皷俯防之节千变万化唯意所适皆象风雨也非特舞之一端而已五声之节奏合为文采莫不杂比成文而不乱则宫为君足以御臣商为臣足以治民角为民足以兴事徴为事足以成物羽为物足以致用夫然则各得其所不相陵犯而无惉懘之音矣不言五声而言五色者为声成文而言也八风象八卦也其所以拟而逐之者八音所以节而行之者八佾之舞而已盖主朔易者坎也故其音革其风广莫为果蓏者艮也故其音匏其风融震为竹故其音竹其风眀庶巽为木故其音木其风清明兊为金故其音金其风阊阖干为玉故其音石其风不周瓦土器也故坤音瓦而风凉蚕火精也故离音而风景是正北之风从黄钟之律而黄钟冬至之气也东北之风从大吕太蔟之律而大吕太蔟大寒啓蛰之气也正东之风从夹钟之律而夹钟春分之气也东南之风从姑洗仲吕之律而姑洗仲吕谷雨小满之气也正南之风从蕤賔之律而蕤賔夏至之气也西南之风从林钟夷则之律而林钟夷则大暑处暑之气也正西之风从南吕之律而南吕秋分之气也西北之风从无射应钟之律而无射应钟霜降小雪之气也八方之风周于十二律如此则顺气应之而和乐兴而正声格矣尚何奸声之有大司乐以六律六同五声八音六舞大合乐凡六乐皆文之以五声播之以八音大师掌六律六同以合隂阳之声皆文之以五声宫商角徴羽皆播之以八音金石土革木匏竹以是求之五色成文而不乱文之以五声之和也八风从律而不奸播之以八音之谐也百度得数而有常节之以十二律之度也呉季札观乐于鲁而曰五声和八风平节有度守有序盛徳之所同也五色成文而不乱五声和之谓也八风从律而不奸八风平之谓也百度得数而有常节有度守有序之谓也五声在天为五星在地为五行在人为五常以五声可益而为七音然则五星之于天五行之于地五常之于人亦可得而益之乎十有二律以应十有二月之气以十二律可益而为六十律六十律可益而为三百六十律然则十二月之于一嵗亦可得而益之乎刘焯以京房为妄田琦以何妥为当可谓知礼矣先王因天地隂阳之气辨十有二辰即十有二辰生十有二律其长短有度其多寡有数而天下之度数出焉要之皆黄钟以本之也百度得数而有常岂不原于十二律邪说者以百刻为百度何其误也声音律吕越于乐县之间其体有小大不相废而相成其用有终始不相戾而相生一唱一和一清一浊迭相为经而其常未始有穷也盖音莫不有适太清则志危太浊则志下皆非所谓适也一清一浊迭相为经要合清浊之中而已安徃而不适哉百度得数而有常有常之常也倡和清浊迭相为经无常之常也有常以为体无常以为用非知真常者孰能究此郑氏谓蕤賔至应钟为清黄钟至中吕为浊岂迭相为经之意邪【乐书】
  严陵方氏曰清眀者乐之声故象天广大者乐之体故象地终始者乐之序故象四时周旋者乐之节故象风雨合之以柷乐之始也止之以敔乐之终也既备乃奏乐之周也以反为文乐之还也五色即五行也五行则言其道五色则言其质非有其质则文无所附方言其成文故以其质言之五行播于四时故天地之文作于春夏而成于秋冬相生所以相成相尅所以相治故曰成文而不乱律十有二宫以应嵗十有二月合而为四时四时分而为八节八节行之以八风故八风在天则应乎八节在地则位于八方在易则画于八卦在乐则播于八音其所以从律则一也律述气者也风则天地之气也风从律之所述则应期而不奸矣百度者昼夜之刻数也阳长则隂消则昼得数为多夜得数为少隂长则阳消则昼得数为少夜得数为多得数多者其晷长得数少者其晷短长短者度之所起也故谓之度隂阳一消一长昼夜一短一长虽小变而不失其大常故曰得数而有常小者隂也大者阳也成虽隂之事然非阳以生之则隂无自而成故曰相成终者隂也始者阳也生虽阳之事然非隂以成之则阳亦无自而生故曰相生倡者为先和者为后清者为升浊者为降倡和者隂阳之气先后之序也清浊者隂阳之气升降之体也方其倡之得位则倡者为经和者为纬矣及和之得位亦若是也清之得位则清者为经浊者为纬矣及浊之得位亦若是也虽然此特其大槩耳至于播之于乐则五音六律其声亦莫不有倡有和有清有浊焉迭相为经亦若是而已
  马氏曰清明象天象天之徳也广大象地象地之体也终始象四时之所行也周还象风雨之回合也声成文谓之音五色成文而不乱者声之和也八风从律而不奸者律之和也君子之于乐也小大精粗皆有数故天之中数五而因之以为五声地之中数六而因之以为六律至于乐之始则柷柷之数其方二尺四寸此三八之数也其深一尺八寸此二九之数也九胜八阳胜隂也此乐之所以作也至于乐之终则有敔而敔之数其鉏铻二十七此三九之数也其长尺此十之数也十胜九隂胜阳也此乐之所以止也凢此皆百度得数有常而不变也言百者亦举其成数尔小大相成此释其清眀象天广大象地也终始相生此释其终始象四时周还象风雨也倡和清浊迭相为经此释其五色成文而不乱八风从律而不奸也
  山隂陆氏曰其清明象天其广大象地盖有不可以意言传者郑氏释之如此是徒见形表而已而遗其精神也周还象风雨乐出于虚而复于虚也若春行秋令猋风暴雨緫至则五色不成文八风不循律矣百度得数而有常者若度长短者不失毫厘量多少者不失圭撮权轻重者不失黍絫是也
  【阙】氏曰周乎天地之间者五行也播五行于四时者十二律也自春徂夏阳以动土为功乐则始作翕如非象春夏之始乎自秋徂冬隂以作成为事乐则绎如以成非象秋冬之终乎非特此也变化齐一不主故常以象四时之变通行流散徙不主常声以象四时之周流乐之迭相为经四时之迭起是也乐之还相为宫四时之无穷是也以至分律而序之终于无射始于黄钟分同而序之终于夹钟始于大吕分舞而序之终于大武始于云门 又曰其多者其声浊其少者其声清故宫以八十一而最浊羽以四十八而最清此五声之清浊也其管长者其声浊其管短者其声清故自黄钟至中吕为浊从蕤賔至应钟为清此十二律之清浊也
  庐陵胡氏曰如诗歌清庙维清言乐与徳皆清明也如诗奏文武乐与徳皆广大也
  金华应氏曰自反情和志以下即乐以养其内而谨其所感于外也自以声音以下备乐以形于外而其所养于内也清明者天之气乐之皦如者象之广大者地之体乐之翕如者象之终始周还者四时风雨之变乐之纯如绎如者象之合之则象两仪分之则象四时増以中央土则为五行分以四隅则为八方五声配乎五行之色故各成文而不乱八音配乎八卦之风故各从律而不奸自是衍之而至于百则百度各得其数犹八卦至于六十四而其变无穷也大而日月星辰之度小而百工器物之度各有数焉不止昼夜之百刻也曰不乱不奸以至有常言其常而不紊也曰相成相生以至迭相为经言其变而不穷也顺其常则能极其变矣
  庆源辅氏曰上既言乐作矣故此言乐之理乐之清明则象天乐之广大则象地此可以黙识而不可以言传始终终始则象四时周还回复则象风雨风雨之生物不一而止故乐之周旋回复似之不曰始终而曰终始以见相生无穷也此其所以象四时色疑声字文误也五声成文而不乱言在乐者也八风从律而不奸言在天地者也百度得数而有常言在人者也终又杂举在乐者言之度量衡皆生于黄钟之宫
  故乐行而伦清耳目聦明血气和平移风易俗天下皆寜
  郑氏曰言乐用则正人理和隂阳也伦谓人道也孔氏曰乐行而伦类清美矣人聴之则耳目聦明血气和平变移敝恶之风改革昬乱之俗而天下皆安矣
  张氏曰正乐既行故人伦之道清不视聴奸乱故视聴聦明口鼻心知百体皆由顺正故血气和平风移俗革移是移徙之名易是改易之称文王之国自有文王之风桀纣之邦亦有桀纣之风桀纣之后文王之风被于纣民易前之恶俗从今之善俗上行谓之风下习谓之俗
  长乐刘氏曰乐之道行而人伦清矣非礼勿聴则耳聦非礼勿视则目明非礼勿言则气平非礼勿动则体畅移风易俗而天下皆寜
  严陵方氏曰乐行言乐化之行也伦清言人伦之清也盖乐行则天下和而不乖人伦不为淫风所动污俗所染故清下文所言皆其事也耳聦则是非可以审目明则真伪不能蔽血和则忧乐无所乖气平则喜怒不妄作自一人之身逹之天下国家则伦清之至也
  马氏曰伦者理也言亲疏贵贱长防男女之理皆形见于乐故乐行而伦清言其莫不和亲莫不和顺莫不和敬也耳目聦明言不为外物所诱也血气和平言不为外物所触也移风易俗天下皆寜此乐之效也
  长乐陈氏曰不杂则清莫动则平乐行而伦清则八音克谐无相夺伦确乎郑卫之音莫能入而杂之也以之行乎一身耳目聦明于其外血气和平于其内则中国虽大若出乎一人矣以之行乎天下移风易俗于其始天下皆寜于其终则天下虽广若出乎一家矣国语曰乐必聴和而视正聴和则聦视正则明其耳目聦明之谓乎曰乐者所以动荡血脉流通精神而和正其心其血气和平之谓乎昔王豹处淇而河西善讴緜驹处髙唐而齐右善歌夫以一匹夫之歌且能感人深如此又况人君擅天下利势而以先王之乐感人未有不移风易俗者矣太伯之于呉率以仁义化以道徳而风俗移易举欣欣然迁善逺罪而不自知一国尚尔况天下乎楚越以好勇之风成轻死之俗而有蹈水赴火之歌郑卫以好淫之风成轻荡之俗而有桑闲濮上之曲奸声尚尔况和乐乎孔子曰移风易俗莫善于乐信矣荀卿言乐行而志清自人言之也此言乐行而伦清自乐言之也【乐书】庆源辅氏曰上既极言乐之理故此下言乐之功效以结之伦理也清明也伦清言人之伦理清明而无暧昧纷乱之患自一人之身言之则耳目聦明血气和平自天下之大言之则移风易俗天下皆寜乐之功效至此极矣
  故曰乐者乐也君子乐得其道小人乐得其欲以道制欲则乐而不乱以欲忘道则惑而不乐
  郑氏曰道谓仁义欲谓淫邪也
  孔氏曰前经言正乐感人此经明君子小人各有所乐故因上起下之辞所以名乐者是人之所欢乐也君子所乐在于道得其道则欢乐也小人所乐在于欲得其欲则欢乐也若君子在上以道制欲则意得欢乐而不有昬乱若小人在上以欲忘道则志虑迷惑而不得欢乐
  张氏曰引旧语乐名广证前事因其人所乐而名为乐人心不同故所乐有异而名通故皆名乐君子在上小人在下君子乐用仁义以制小人之欲则天下安乐不敢为乱小人在上君子在下则小人肆纵其欲忘于正道天下从化皆为乱惑不能安乐
  河南程氏曰人虽不能无欲然当有以制之无以制之而惟欲从之则人道废而入于禽兽矣
  马氏曰君子小人为乐则同所以为乐则异君子者从其大体者也故乐得其道小人者从其小体者也故乐得其欲道者出于天下之公欲者出于一人之私君子以心导耳故以道制欲乐而不乱小人以耳导心故以欲忘道惑而不乐
  长乐刘氏曰乐者乐其礼之盛行也不曰乐得其道乎小人由之以享五福不曰乐得其欲乎
  严陵方氏曰君子能知乐之情故由情足以得其道小人徒见乐之文徇文止能得其欲道与欲所得皆乐也然道有义故足以制欲欲既制则其乐不流而治生欲无穷故至于忘道道既忘则其惑不觧而忧生
  延平黄氏曰乐由中出不可以伪为乐得其道而正乐兴焉乐之由中出者也乐得其欲而淫乐兴焉乐之由伪作者也均是乐也而乐有内外在外之乐无常其欲无已无常之乐不赴无已之欲则忧至焉物累其心又虑其乐之去则惑而已矣
  庆源辅氏曰此又緫言乐之义而君子小人所乐不同以见上所言者君子之乐也乐得其道则和平恬愉此乐之真也乐得其欲则沈湎佚此乐之流也乐本于道则欲不行故和平恬愉而不乱乐本于欲则不复有道故至于耽惑而已岂真可乐哉
  庐陵胡氏曰以道制欲易所谓窒欲以欲忘道曲礼所谓从欲
  是故君子反情以和其志广乐以成其敎乐行而民乡方可以观徳矣
  郑氏曰方犹道也
  孔氏曰前经明君子小人所乐不同自此至为伪明君子敦行善乐也反己多欲之情以谐和徳义之志寛广乐之义理以成就政敎之事正乐兴行民皆向仁义之道人君如此可以观其徳行矣
  长乐陈氏曰反情以和其志则是志以道寜而其仁足以成己广乐以成其敎则是以乐敎和而其智足以成物乐敎行于上而民郷方于下则上所广之敎无非徳敎下所郷之方莫不背伪而趋徳岂不可以观之哉【乐书】
  延平黄氏曰反情以和其志则以道制己之欲广乐以成其敎则以道制人之欲
  严陵方氏曰君子所以反其情和其志岂他术哉亦以乐而己且情出乎性性则得之天者志生乎心心则存乎人者反其在天者然后可以和其在人者前则继之以比类以成其行者学之事此则继之以广乐以成其敎者敎之事
  马氏曰反其一己之私情而和其在内之志则足以成己而未见其足以成物故广乐以成其敎所以和人心而有以成物也则乐行而民向方矣其效至于民向方君子之徳斯可见矣
  山隂陆氏曰反去淫溺之情而调和其志比拟善类以成己之行不接心术心不存念也反情于内则不以欲忘道故足以和其志比类于外则必资人成己故足以成其行
  庆源辅氏曰反情以和其志养其在内之乐也广乐以成其敎推夫在外之乐也自内而逹诸外则乐行矣乐行而民知向方则君子之徳着矣
  徳者性之端也乐者徳之华也金石竹乐之器也诗言其志也歌咏其声也舞动其容也三者本于心然后乐气从之
  郑氏曰三者本志也声也客也言无此本于内则不能为乐也
  孔氏曰徳在于内乐所以其徳故乐为徳之光华也非器无以成乐故金石竹为乐之器也诗谓言辞説其志歌谓音曲以歌咏其言辞之声哀乐在内必形于外故以舞振动其容乐之体有此三者诗序云诗者志之所之是诗言志也言之不足故嗟叹之嗟叹之不足则歌咏之是歌咏其声也手之舞之足之蹈之是舞动其容也容从声生声从志起志从心三者相因原本于心先心而后志先志而后声先声而后舞声湏合于宫商舞湏应于节奏乃成于乐故曰乐气从之
  张氏曰乐气诗歌舞也君子先有三徳为本于心后乃诗歌舞可观故曰然后乐气从之
  长乐陈氏曰先王作乐以崇徳奏之于诗为徳言咏之于歌为徳音形之于舞为徳容故尧之大章舜之大韶禹之大夏汤之大岂皆足以既徳之实邪不过形容其英华而已乐出于虚寓于实寓于实则八音丽于器故凡物之盈于天地之间若坚若脆若劲若韧若实若虚若沈若浮皆得效其响焉记论八音多矣举其始言之不过曰施之金石要其终言之不过曰匏竹在下兼始中终言之则曰金石竹乐之器也在心为志言为诗诗也者言之合于法度而志至焉者也喜则咏歌歌也者志之所形也乐则舞蹈舞也者蹈厉有节而容成焉者也盖诗为乐之章必待歌之抗坠端折然后其声足以合奏歌为乐之音必待舞之周旋诎信然后其容足以中节古之敎六诗者以六徳为之本以六律为之音以六徳为本故自乐器推而上之及于徳者性之端乐者徳之华也以六律为音故自乐器推而下之及于歌咏其声舞动其容也由是观之圣人非恶歌也恶其酣尔非恶舞也恶其屡尔故酣歌常舞商书儆之屡舞跹跹周诗刺之三者皆本于心心合于气故本于心而乐气从之【乐书】
  严陵方氏曰五常性之所有也非徳无以得五音徳所寓也非乐无以而为华然后散而为器然器不止于金石竹特举此以该之有言有咏有动皆气之所使也所以使气者心而已故曰本于心然后乐气从之忧气亦本于心然乐以乐为主故特言乐气而已
  马氏曰徳者出于天命之性而非人之力也故曰性之端
  庆源辅氏曰端犹孟子所谓四端也华即下文所谓英华也徳出于性故徳者性之端也乐以章徳故乐者徳之华也金石竹又乐之形而下者也此緫言乐之始终又言乐之本于心诗言心之志歌咏心之声舞动心之容与诗大序所言同意乐之气谓和气也乐由阳来岂无气乎
  是故情深而文明气盛而化神和顺积中而英华外唯乐不可以为伪
  孔氏曰情深谓思虑深逺文明谓情由言显志意蕴积在中故气盛内志既盛则外感动于物故变化神通也气盛谓手舞足蹈是也化神谓动天地感鬼神也和顺积于心中言辞声音见是英华外也此据正乐若善事积于中则善声见于外恶事积于中则恶声见于外若心恶而望声之善不可得也故云唯乐不可以为伪伪谓虚伪
  长乐陈氏曰情形于言而为诗则情深而文明者诗之不可以为伪也嗟叹不足而为歌则气盛而化神者歌之不可以为伪也内乐而外应之为舞则和顺积中英华外者舞之不可以为伪也三者一本于诚心而已诚则眀眀则能变诚则形形则神神则能化变化代兴之谓天徳盖文者理之所谓而情出焉者也形者神之所舎而化出焉者也情显于文故情不深则文不眀气合于神故气不盛则化不神情深而文眀是以诚心阐幽也气盛而化神是以诚心防显也然舞之和顺积中英华外而天道兼焉岂非诚心积而为变化之天徳欤
  严陵方氏曰乐有情则有文有气则有化其情深然后其文眀其气盛然后其化神盖中外之理然也情深气盛则乐之和顺积于中文明化神则乐之英华于外所积者和顺则知所者无乖无逆所者英华则知所积者有本有根矣是皆有诸中然后形诸外故言不可以为伪也
  庆源辅氏曰情深故文明气盛故化神文明谓亲疏贵贱长防男女之理皆形见于乐有是心则有是声有是声则有是乐纣作靡靡之乐彼岂不知为鄙邪故曰唯乐不可以为伪武之未尽善亦以是故也
  乐者心之动也声者乐之象也文采节奏声之饰也君子动其本乐其象然后治其饰
  郑氏曰文采乐之威仪也
  孔氏曰前经论志声容三者自此至始也广明舞之义理与声音相应之事心动而有声声成而为乐是乐由心动而成也乐本无体由声而见是声为乐之形象声无曲折则大质素故以文采节奏而饰之动其本则心之动也乐其象则亦乐之象也治其饰则亦声之饰也以此三者结上三事
  长乐陈氏曰心静于自然而乐动于使然故曰心之动乐之本则隠而其声则见故曰乐之象声之单出则质必待文采节奏为之饰也 又乐书曰容从声生声从志起志从心是知诗与歌舞合而为乐皆本于心焉故曰乐者心之动也人心之动物使之然感于物而动故形于声形于声则声寓于器而非器犹为之象而已故曰声者乐之象也青与赤谓之文五色备谓之采则文于采为畧采于文为备止乐谓之节作乐谓之奏则奏于乐为始节于乐为终要皆非声之质也声之饰而已故曰文采节奏声之饰也君子致乐以治心则易直子谅之心油然生矣动其本之谓也施于金石越于声音乐其象之谓也省其文采广其节奏治其饰之谓也
  庐陵胡氏曰前论舞于声心相应故此又言乐之心见于舞
  庆源辅氏曰此足以见乐之不可为伪也见乃谓之象有是声则乐之象见矣乐有是象故因以文采节奏饰之而为乐动其本犹言情动于中而形于外也















  礼记集説卷九十六
<经部,礼类,礼记之属,礼记集说>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説卷九十七    宋  卫湜 撰
  是故先鼓以警戒三歩以见方再始以着徃复乱以饬归奋疾而不防极幽而不隠独乐其志不厌其道备举其道不私其欲是故情见而义立乐终而徳尊君子以好善小人以聼过故曰生民之道乐为大焉
  郑氏曰先鼓将奏乐先击鼓以警戒众也三歩谓将舞必先三举足以见其舞之渐也始以着徃武王除防至盟津之上纣未可伐还归二年乃遂伐之武舞再更始以明伐时再徃也复乱以饬归谓鸣铙而退明以整归也奋疾谓舞者也极幽谓歌者也孔氏曰此以下引周武王伐纣大武之乐以明上三者之义方谓方将欲舞积渐之意也乱治也复谓舞曲终舞者复其行位而整治也象武王代纣既毕整饬师旅而还归也拔疾也谓舞者奋迅疾速而不至太疾歌者坐歌不动是极幽静而声起是不隠也世多违背道理武王独能乐其志意不违厌其仁义之道理谓恒以道自将也既不违厌道理又能偹举而行之以利天下不私自恣己之情欲也情见谓武王伐纣之情见于乐也义立谓武王伐纣之义兴立也观其乐终则知武王道徳尊盛也君子谓在位者小人谓士庶之等君子观武王之乐徳类如此则好行善道小人观武王之乐音亦聼伏己之愆过也生飬民人之道乐最为大特举武王之乐者以其利益最深余乐莫及故也
  长乐刘氏曰先乐而鼓所以警肃其众俾正心观舞以知先王之徳也大武之作先进三歩以见其慎伐之方也终而又始所以法天之行徃无不利也复其位以自治所以警饬其民归其有极也武王伐纣徳有极于幽防而舞亦象之不隐蔽也独乐其志所以嗣文王而行尧舜之道也天下之民携老挈幼以归之不厌其道之谓也而皆象之以舞焉偹举二帝三王之道脩而兼用之求以尽斯民之性也不私武王之所欲也
  长乐陈氏曰凡兵以鼓进以金止大武之乐先鼓以警戒出而治兵也三歩以见方武始而北出也再始以着徃再成而防商也复乱以饬归入而振旅也奋疾而不拔太公之志也极幽而不隠周召之治也独乐其志不厌其道志以道寕也偹举其道不私其欲以道制欲也凡此又舞动其容而己乃若诗乎情则情见而义立者武王仗义以平乱也歌陈乎徳则乐终而徳尊者武王偃武以修文也义立则天下归之以为王徳尊则天下宗之以为君君子履之莫不恶恶而好善小人视之莫不懋功而聼过移风易俗天下皆宁由此其夲也然则生民之道有不以乐为大乎【乐书】
  严陵方氏曰鼔阳声所以作乐凡作乐皆先之以鼓以是故也作之将以用事用事不可以无戒作之乃所以戒之也三者数之成三歩乃能见方者警戒之故也方者舞之位舞有四表皆自南北出故言方焉作始之谓始舞始而北出再始则周而复始故也始为徃终为复始至于再则徃之义着矣治乱之谓乱舞乱皆坐复乱则还而治乱故也徃为出复为归乱至于复则归之事饬矣故言饬焉乐由阳来阳之气为舒其徳为明故容虽疾而不至于防者以气之舒故也义虽幽而不至于隐者以徳之明故也拔则其夲去矣隠则其文慝矣不拔以见乎容虽疾而夲常自若也不隠以见乎义虽幽而文又可考也独乐其志言所乐在志不特在乎声而已偹举其道言所举在道不特在乎噐而已有志则足以逹乎道故能不厌其道有道则足以制其欲故能不私其欲志则圣人之所自得故言独道则天下之所共由故言备在己自得则乆而不厌故继之以不厌其道与人共由则同而无私故继之以不私其欲情所以夲乐之义故情见而义立乐所以崇君之徳故乐终而徳尊君子乐而好之则足以成其善小人乐而聼之则足以知其过凡此皆正声所感故也且君子好其善而积之则足以成名小人聼其过而改之则不至灭身皆生之道也故曰生民之道乐为大焉
  马氏曰先鼓以警戒象武王伐纣而誓众也三歩以见方象武王伐纣有渐也再始以着徃象武王以纣之不悛而再徃也复乱以饬归象武王既胜而归也独乐其志不厌其道备举其道不私其欲此武王所以能伐商以救民于水火之中也情见而义立象武王伐纣之情见而天下之公义立乐终而徳尊言及乐之终而武王之徳愈尊武王伐纣所以着其善去其不善故君子因之以劝而好善小人因之以戒而聼过古之言礼者有曰民之所由生礼为大言政者则有曰人道政为大而于此则又曰生民之道乐为大此皆以其所备而言之也独不及刑盖刑者先王不得已而用之也
  庐陵胡氏曰再始谓毎曲一终更始为之凡再更始也郑云象十一年观兵孟津十三年徃伐凡再徃也案此经泛论乐不指武王至賔牟贾论武之备再成而灭商乃武王再徃之事不应前后谆沓也饬归谓大抵师出当以严归也极幽幽感鬼神也生养也乐助天地之化育是为大
  庆源辅氏曰自先鼓至饬归言君子治饬之道不防不隠则以有夲故也所谓饬者因其夲而文之耳固不可无其夲也奋疾谓蹈厉极幽谓无声然即其容而情自见也独乐而下又广言乐舞之义不厌其道谓于道无厌斁也故能偹举其道以示人而不私于己舜之情见则韶之义立矣武王之情见则武之义立矣作乐所以崇徳故乐终而徳尊季札之见舞韶箾所以知舜徳之不可加也君子小人有感于乐则心和君子之心和则好善小人之心和则聼过聼过谓知其为过而退聼以改之也
  黄氏曰乐终而徳尊谓象武王应天顺人伐纣成功王有天下之尊君子以好善者君子观武王之乐知武王之徳以至仁伐至不仁救天下涂炭竞好行仁义之善道也小人聼过者谓小人之心本不好善观武之乐知天道福善祸纣以暴乱而灭咸聼知其过亦革心从善也
  金华应氏曰先鼓以严其警戒者司马法所谓平旦三通者自三歩而积也三歩以见其所向之方不待乎六歩七歩也盖武王观政于商诸侯皆欲伐纣而武王以为未可也再整缀兆以为之始明白洞逹以着其徃所谓今朕必徃是也行列以环绕之以治整乱而饬其归所谓大告武成也蹈厉之已蚤可谓奋疾矣而不失之暴舒徐和缓之象也迟之迟而又乆可谓极幽矣而不失之隠明白洞逹之心也静而自守则独乐其志所谓声及商非武王之志动而有为则备举其道所谓周道四逹礼乐交通也独乐疑于可厌而不以为厌者有道以为乐偹举虽曰可乐而不私其乐者无欲以为累也君子乐得其道今乃好善而进于道小人乐得其欲今乃聼过而抑其欲聼者退聼而自省也
  乐也者施也礼也者报也乐乐其所自生而礼反其所自始乐章徳礼报情反始也
  郑氏曰施言乐出不反礼有徃来也自由也
  孔氏曰此明礼乐之别报施不同作乐使众庻皆聼之无反报之意但有防施而已曲礼云徃而不来非礼也故礼言报也又广明上意若武王民乐其由武功而生王业即以武名乐以受施处立名也若祭后稷报其王业之由是礼有报也章徳报情又覆说报施之意言乐施而不报是章明其徳也礼有防则报以人意言之谓之报情以父祖子孙言之谓之反始其实一也
  长乐刘氏曰乐象功徳以劝于后世故曰施也礼将诚信以反于夲初故曰报也闻乐而自强于善故曰乐其所自生也被礼而必答以敬故曰反其所自始也是以礼乐行而章徳报情反始之道逹乎天下长乐陈氏曰乐由阳来天道也礼由隂作地道也天覆万物施其徳以飬之与而不取故曰乐也者施也地载万物因其材而长之与而取之故曰礼也者报也春夏散天地仁气而之乎施秋冬敛天地义气而归乎报施者天下之至徳报者天下之大利仁近于乐而主施义近于礼而主报亦是意也乐乐其所自生所以章徳施之道也礼反其所自始所以报情报之道也离而言之则然合而言之一于反始而已礼噐主乎礼故先言礼也者反其所自生而以乐乐其所自成继之乐记主乎乐故先言乐乐其所自生而以礼反其所自始继之然则礼不言所自成乐不言所自始者盖天下之理粗而者圣人未尝不欲防之以之神妙而幽者圣人未尝不欲阐之以之明礼也者防而之神故推而上之有及于所自始乐也者阐而之明故推而下之有至于所自成【乐书】
  马氏曰乐由阳来阳散其文而以生育为功故乐主于施礼由隂作隂敛其质而以反朴为事故礼主于报乐主于施故乐其所自生礼主于报故反其所自始乐其所自生者乐其成于此而生于彼则有施之象焉反其所自始者反其终于此而始于彼则有报之象焉舜主于绍尧而施及于天下故作大韶武王主于武功而施及于天下故作大武此乐其所自生也万物本乎天故先王以郊明天之道人夲乎祖故王者禘其祖之所自出此反其所自始也乐乐其所自生故章徳礼反其所自始故报情章徳乐其徳之于外也情之为言实也因其实而报之则有反始之意也魂阳物也报之以燔燎羶芗魄隂物也报之以黍稷心首此报情反始之意也礼言报情反始则知乐章徳乐生也盖文之省
  新安朱氏曰乐乐其所自生礼反其所自始亦知乐由中出礼自外作乐是和气由中间直出无所待于外礼却是始初有这意思外面却做一个节文抵当他却是人做底虽说是人做元不曾杜撰因他本有这意思故下文云乐章徳礼报情反始也和顺积诸中英华诸外便是章着其内之徳横渠说乐则得其所乐即是乐也更何所待是乐其所自成説得亦好只是乐其所自成与乐其所自生用字不同耳四明沈氏曰乐能人之善心礼能还人之善心之而不还之则亦何所安止哉
  金华邵氏曰施有出而与之之义报有反而归之之义乐者顺人情而为之者也人有此情圣人则为乐以乐之故曰施惟施故乐其所自生生谓情所生也礼者因人之情而为之莭文人情流而不反圣人则为礼以反之故曰报惟报故反其所自始始谓情所始也乐章徳所谓施也如韶以象绍尧武以象武功岂非施乎礼报情反始所谓报也如君臣则反乎君臣之初父子则反乎父子之初岂非报乎礼报情反始不必作両句则义明矣
  金华应氏曰乐有逹动荡之和宣播而出于外一出而不可反故曰施礼有交际酬答之文反复而还于内故曰报韶夏武皆章徳而导和祭飨朝聘皆报情而反始
  所谓大辂者天子之车也龙旂九旒天子之旌也青黒縁者天子之寳也从之以牛羊之羣则所以赠诸侯也
  郑氏曰赠诸侯谓来朝将去报之以礼
  孔氏曰此又明礼报之事诸侯守土来朝天子故天子以此等物报之不明乐施者其事易知故略之大辂金辂也据上公及同姓侯伯故下云龙旂九旒亦上公也若异姓则象辂四卫则革辂蕃国则木辂而受于天子縂谓之大辂也龙旂九旒据上公言之侯伯则七旒子男则五旒寳之中并以青黒为縁天子既与之大辂龙旂及寳占兆又从以牛羊非一故称羣
  长乐陈氏曰天子之礼在于丰大故其车则大辂天子之徳在于变化故其旌则龙旂车旂所以重国体寳龟所以蔽国谋诸侯以重国体蔽国谋为先而以自养为后故从之以牛羊之羣而使之有以自养此其赠诸侯之道也
  又乐书曰殷尚质其大辂则木辂而已周尚文其大路岂玉路欤周驭玉路者谓之大驭则玉路为大路明矣大辂天子之车所以赠诸侯盖殷制非周制也春秋传称王赐晋文公以大路之服祝鮀言先王分鲁卫晋以大路杜氏以为金辂盖周天子之辂以玉为大诸侯以金为大大夫以革木为大其为大同其所以为大异矣周官司常交龙为旂析羽为旌别之则旌旂异制合之则旂亦可谓之旌尔雅曰属縿为旒旒亦谓之縿斾以纁则旒蒨矣左传谓蒨茷是也升龙素则降龙青矣青阳也仁之色也素隂也义之色也商颂曰龙旂十乗则龙旂九旒所以象火火以养信盖殷天子之旌非周制也周制则巾车王乗玉路建大常十有二旒以祀郊特牲曰旂十有二旒龙章而设日月象天也青入为黒北方之色也而知于是乎蔵黒出为青东方之色也而仁于是乎青黒縁者天子之寳为其能仁藏知也以其有安民之徳故报以天子之车以其有君民之徳故报以天子之旌以其有守国之知故报以天子之以其有养民之道故报以牛羊之羣车服以庸其意如此严陵方氏曰辂即路也辂有五曰玉曰象曰金曰革曰木然周之所以赐诸侯者虽同姓不过金辂而已玉辂则以祀而不以封焉此言大辂即金辂以其赠诸侯者无大于此也故春秋传言分鲁公以大路大旂分康叔以大路少帛分唐叔以大路密湏之鼓以至凡受之于王者亦得谓之大若郑子侨叔孙穆子皆称大是也旂以辨为言龙阳徳之用也九阳数之极也诸侯体人君之道故饰以阳徳之用居人君之位故备以阳数之极以辨为言则无敢僣拟于天子青为少阳之色黒为重隂之色谋之于不过欲知隂阳而已然以巾覆之于上又以藻借之于下特以之为縁何也盖诸侯非敢专亦循縁于天子而已故必天子之所赠然后敢以为寳也赠诸侯也以诸侯飨天子亦以者不敢自专其知也赠诸侯以者与之共守其寳也故经曰诸侯以为寳牛羊者燕飨之所用则用之末也非所先焉故曰从之马氏曰天子之卜筮用天地四方之天元地黄东青南赤西白北黒至于青黒縁之者天子之至寳也然则大辂龙旂寳皆以赠诸侯何也盖天子以十二为莭大路繁缨十二就旂十有二旒青黒縁之寳长尺二寸公以九为莭侯伯以七为莭子男以五为莭然则大辂与旒青黒之宝赐以上公之礼也
  金华邵氏曰乐为施礼为报诸侯得乗大辂建龙旂用青黒縁又从以牛羊之羣若几于极其所施而无莭矣记者一言以该之曰此所以赠诸侯以见非诸侯之所可用犹王制若有加则赐也之意则礼之为报盖昭昭矣
  金华应氏曰以其安民故报以车以其君民故报以旌以守国故报以以物民故报以牛羊
  乐也者情之不可变者也礼也者理之不可易者也乐统同礼辨异礼乐之説管乎人情矣
  郑氏曰理犹事也统同同和合也辨异异尊卑也管犹包也
  孔氏曰自此至天下也名为乐情乐出于心故云情礼在于貌故云理变易换文也乐主相亲是统领其同礼殊贵贱是辨别其异乐主和同则逺近皆合礼主恭敬则贵贱有序人情不过于此是包管于人情也
  横渠张氏曰礼者理也欲知礼必先学穷理礼所以行其义知理乃能制礼然则礼出于理之后今夫立夲者未能穷则在后者乌能尽礼文残阙惟是先求礼之意然后可以观理
  严陵方氏曰乐之所可变者文而已至于情则不可变盖情主于和而有常故也礼之所可易者制而已至于理则不可易盖理主于莭而有定故也前言乐者为同礼者为异而此言乐统同礼辨异盖统同有别于为同辨异有别于为异为则有人为存焉若干之统天复之辨物曷尝为之哉是以前则继之以礼乐之事此则继之以礼乐之説也说可言而已事则有所为矣管者有所主治相为终始之谓礼乐出乎人而还以治人故其言如此
  马氏曰先王之为乐未尝不顺于人情以其情不可变也先王之为礼未尝不因于人理以其理不可易也乐动于内故以情言礼动于外故以理言乐者和也凡同者则统之礼者莭也凡异者则辨之礼乐于人情无不包也
  李氏曰乐者为同而其同也因其自同而乐者统之而已礼者为异而其异也因其自异而礼者辨之而已故曰乐统同礼辨异
  庆源辅氏曰情之极然后形之声音播之金石而为乐故曰乐也者情之不可变者也尊卑上下之理截然不可乱圣人则因而制为之礼故曰礼也者理之不可易者也乐者天地之和故统同礼者天地之序故辨异礼之说不外乎辨异乐之说不外乎统同金华应氏曰礼乐之说荀子説字作统
  金华邵氏曰情动于中故形于声忧者不可以为乐和者不可以为乖岂非情不可变乎上天下泽先王以之制礼尊者不可使卑亲者不可使防岂非理不可易乎惟情不可变故乐之为教能统天下之同而不使之暌盖天下同此情故也惟理不可易故礼之为教能辨天下之异而不使之无别盖天下同此理故也有以辨之则同者以异而分有以统之则异者以同而合如此则天下之人情皆管摄乎礼乐之中而无所遗矣
  穷夲知变乐之情也着诚去伪礼之经也礼乐偩天地之情逹神明之徳降兴上下之神而凝是精粗之体领父子君臣之莭
  郑氏曰偩犹依象也降下也兴犹出也凝成也精粗万物大小也领犹理治也
  孔氏曰此经广明礼乐之义乐夲出于人心心哀则哀心乐则乐不可变易是知变也能穷极人心知内外改变乐之情也显著诚信退去诈伪礼之常也礼出于地尊卑有序是偩依地之情乐出于天逺近和合是偩依天之情礼乐出于人心与神明和防故云逹神明之徳用之以祭故能降出上下之神谓降上而出下也又能正其万物大小之形体理治父子君臣之限莭乐使上下相亲礼定贵贱长幼是领父子君臣也
  长乐陈氏曰自哀心感者其声之变也噍以杀以至乐心喜心怒心敬心凡感于声之变者皆非性也感于物而后动则情而已此穷人心之本知声音之变所以为乐之情也易以穷神知化为徳之盛则穷夲知变其乐情之至欤诚者性之徳伪者性之贼君子于礼有所竭情尽慎致其敬而诚若非着诚欤以五礼防万民之伪而教之中非去伪欤礼天之经也着诚去伪则全于天真而不汨于人伪其于礼之经也何有书所谓天秩有礼者此也礼释囬增羙质领恶而全好与此同意天地先礼乐而形礼乐后天地而作故天地隂阳之情礼乐得以偩而出之也盖天地之道其明为礼乐其幽为神明其位为上下其物为精粗内之为父子外之为君臣先王原天地之序以制礼道天地之和以作乐偩天地之情于后而使幽者阐逹神明之徳于外而使显者防神之在上而不可知也则降而下之在下而不可知也则兴而上之夫然后隂阳交通而物体之精粗有所凝矣父父子子君君臣臣而人伦之大莭有所领矣【乐书】 又曰乐所以偩天之情而逹神之徳礼所以偩地之情而逹明之徳则神之在上者无不降神之在下者莫不兴至于凝是精粗之体则主于乐以其为天地之和而百物皆化也领父子君臣之莭则主于礼以其为天地之序而羣物皆别也
  马氏曰穷其在心之夲则不放其良心知其在物之变则不迁于外物不放其良心不迁于外物则乐莫大焉故为乐之情和故百物皆化序故羣物皆别此天地之情也明于天地然后能兴礼乐也能兴礼乐则其和莭至于与天地同故曰礼乐偩天地之情新安朱氏曰礼之诚便是乐之夲乐之夲便是礼之诚若细分之则乐只是一体周流底物礼则両个相对着诚与去伪也礼则相刑相尅以此尅彼乐则相生相长其变无穷乐如昼夜之循环隂阳之阖辟周流贯通而礼则有向背明暗论其夲则皆出于一乐之和便是礼之诚礼之诚便是乐之和只是礼则有诚有伪湏以诚尅去伪则诚着所以乐记内外同异只管相对说翻来覆去只是这両説
  严陵方氏曰偩者言负之而行也茍非其人道不虚行言神则知明之为人言明则知神之为幽礼以莭之使有别乐以和之使无乖此神明之徳所以逹也若燔柴于泰坛以祭天瘗埋于泰圻以祭地是礼降兴上下之神也六变而天神皆降八变而地皆出是乐降兴上下之神也羣物皆别者礼所以凝精粗之体也百物皆化者乐所以凝精粗之体也承上令下之谓领领君父之莭所以承上也领臣子之莭所以令下也礼运言以正君臣以防父子此领其莭有见于礼矣记者言君臣莫不和敬父子莫不和亲此领其莭有见于乐矣必曰莭者父子之尊卑君臣之贵贱皆有自然之莭故也内之父子外之君臣皆足以领其莭则人之大伦尽于此矣
  山隂陆氏曰偩犹所谓背藏也偩天地之情以防显逹神明之徳以阐幽嘘则流行吸则凝体精者其气欤粗者其魄欤子曰气也者神之盛也魄也者鬼之盛也合鬼与神教之至也其斯之谓欤
  金华邵氏曰偩载也天地之情隠于造化礼乐则偩之而出神明之徳行于幽礼乐则逹之而显上下之神寓于两间礼乐则降兴之而使合于此则礼乐之用皆自然而非伪为者故以之凝为精粗之体精者其至理妙用粗者其繁文末莭也方是理散于天地神明与夫上下之间固无所依据及其凝而为体以领父子君臣故大人一举礼乐则天地之理皆昭著而不可掩盖析而言之则天地上下之神固有异名合而言之则神明与上下之神其实皆天地之造化耳此所以礼乐一举而天地自昭也
  是故大人举礼乐则天地将为昭焉天地防合隂阳相得煦妪覆育万物然后草木茂区萌逹羽翼奋角觡生蛰虫昭蘓羽者妪伏毛者孕鬻胎生者不防而卵生者不殈则乐之道归焉耳
  郑氏曰天地将为之昭焉明也防读为熹熹犹蒸也气曰煦体曰妪屈生曰区无防曰觡昭蘓昭晓也蛰虫以出为晓更息曰蘓孕任也鬻生也内败曰防殈裂也
  孔氏曰此一经论大人举用礼乐则天地协和生养万物为之昭著之事但天地防合以下惟论乐不论礼记者主在于乐乐功既尔礼亦同也熹合者熹谓蒸动乐能感动天地之气使下降上腾也言体谓之天地言气谓之隂阳天地动作则是隂阳相得也天以气煦之地以形妪之是天煦覆而地妪育也天体无形故气曰煦地体有形故体曰妪此对文尔其实地亦气也草木据其成体故云茂区萌据其新生故云逹区者钩曲而生出菽豆是也羽翼谓飞鸟之属皆得奋动角觡谓走兽之属悉皆生养觡谓角外皮泽者鹿角之属是也蛰伏之虫埋藏其体近于死今得昭蘓似闇而遇晓死而更息也
  长乐陈氏曰圣人相天地以成能者也故制作礼乐而天地官矣大人配天地以成位者也故举礼乐而天地将为昭焉天地者万物之父母也隂阳者万物之男女也天地防合而化醇隂阳相得而化生其于煦妪覆育万物也何有自物之无情者言之草木则皆茂区萌则上逹自物之有情者言之羽翼奋则飞者举矣角觡生则走者举矣蛰虫昭蘓则鳞介之物遂矣羽者妪伏毛者孕鬻则羽毛之物蕃矣胎生无内败之防卵生无外裂之殈则乐之道归是矣【乐书】延平周氏曰所谓大人者岂非识礼乐之文而能述者乎和同天地而无间育万物而不遗此乐之道归焉耳
  严陵方氏曰举礼乐而错之则天地节和之道散于万物而可见故言天地将为昭焉将与将有为之将同有先天而天弗违之意且举非作也故不谓之圣非述也故不谓之明特举而错之散于事业而已故以大人言之天地防合然后隂阳相得下文所言乃其效也归言归功于乐也上兼言举礼而此止归功于乐者有地道无成之意
  马氏曰礼乐偩天地之情故大人举礼乐则天地之情可知自天地防合以至于不防不殈此皆天地将为昭焉之事也天地防合隂阳相得煦妪覆育万物此言其气之和也自草木茂以至卵生不殈此言其气之和而物不失其性也夫天地生物之功至于如此之妙者皆起于乐也故曰乐之道归焉耳盖乐所以和人心心和则声和声和则天地之和无不应言乐则礼可知矣
  山隂陆氏曰区读如字岐别为区荘子曰万物化作萌区有状盖萌一而区二若今茶言一枪二旗是也据此所谓不麛不卵不杀胎不殀夭不覆巢尚圣人之余事也
  庆源辅氏曰煦妪覆育以此四字形容天地相为生物之理区萌当如字陆氏说优已成曰茂已生曰逹飞鸟以羽翼奋为成走兽以角觡生为壮羽翼奋角觡生已生者得遂其成妪伏孕鬻已遂者得孶胎不防卵不殈者未生者得生上所言非乐不能使之然故归之于乐之道焉耳尽辞也
  金华邵氏曰归焉者谓此可归之于乐而不可归之他也
  金华应氏曰归者言乐之用复归于此也盖乐者出而不反疑其不能复归也而至和所感羣物受之复凝结而会聚是乐之归也 又曰王者以其位配乎天地故作礼乐以官天地大人徳合天地则举礼乐以昭天地制作成始也举者成终也官天地者賛天地而育万物也昭天地者本人情而承天地也天地先礼乐而形礼乐后天地而作天地隂阳之情礼乐偩之以阐幽也天地之道明为礼乐幽为鬼神位为上下物为精粗内为父子外为君臣先王夲天地之序以制礼夲天地之和以作乐及举礼乐则天地之情可见矣
  乐者非谓黄钟大吕歌干也乐之末莭也故童者舞之铺筵席陈尊俎列笾豆以升降为礼者礼之末莭也故有司掌之乐师辨乎声诗故北面而宗祝辨乎宗庙之礼故后尸商祝辨乎丧礼故后主人
  郑氏曰礼乐之本由人君也礼夲着诚去伪乐夲穷夲知变辨犹别也正也谓鼓琴瑟也后尸居后賛礼仪皆言知本者尊知末者卑
  孔氏曰自此至下也明礼乐有本本贵末贱君子能辨其本末则可以制于天下举也干举干以舞也黄钟以下唯是乐噐播乐声非乐之本故童者舞之铺筵席而下所以饰礼是礼之末莭故有司掌之北面鼓言其处卑也宗谓宗人祝谓大祝但辨晓宗庙诏相之礼故在尸后商祝谓习商礼而为祝者但辨晓死丧摈相之礼故在主人之后皆知礼之末莭故位处卑贱也
  长乐陈氏曰阳六为律黄钟其首也隂六为吕大吕其首也作乐必奏律歌吕则黄钟大吕合而和声者也之以琴瑟歌之以雅颂堂上之乐也盾谓之干钺谓之武舞执焉堂下之乐也皆乐之末莭而非其夲故童子舞之铺筵席司几筵之职也陈尊俎司尊彛内外饔之职也列笾豆笾人醢人之职也即是而以升降为礼则礼之末莭而非其夲者也故有司掌之仲尼之告子张不以铺几筵升降酌献酬酢为礼而以言而履之为礼不以行缀兆兴羽籥作钟鼓为乐而以行而乐之为乐君子力此二者以南面而立是以天下太平也周官大师掌六律六同以合隂阳之声而教六诗焉则得乎声诗之意南面而立者人君也辨乎声诗之用北面而者乐师而已大祝掌六祝之辞以事鬼神示辨六号九祭逆尸相尸礼则辨宗庙之礼后尸而相之者宗祝之职也古者祝习夏礼谓之夏祝习商礼谓之商祝故士丧礼主人入即位商祝袭祭服禒衣次继之主人袭反位商祝掩瑱设幎目则辨丧礼后主人而相之者商祝之职也【乐书】
  严陵方氏曰末莭言非礼乐之夲数也孔子曰礼云礼云玉帛云乎哉乐云乐云钟鼓云乎哉内则言成童舞象则舞乐固童者之事孔子言笾豆之事则有司存则掌礼固有司之事律言首以该乎末堂上之音言上以该乎下干者武舞所执言武以该乎文以至言筵席以见几御言尊俎以见鼎彞言笾豆以见簠簋皆互相明耳乐师即太师也以乐人所师故谓之乐师犹工人所师而谓之工师也声诗即歌诗也以歌者尚声故谓之声诗北面则非尊位谓鼔琴瑟堂上之乐乐师虽北面亦在堂上从南北分尊卑也商尚质而丧礼以质为主故使之辨丧礼马氏曰言童者舞之则知非逹乐之意也言有司掌之则知谨守其掌职而已盖夲在于上末在于下要在于主详在于臣之意乐之托于声音节奏者非乐之妙也故乐师辨乎声诗则北面而礼之托于形名度数者非礼之妙也故宗祝辨宗庙之礼则后尸商祝辨乎丧礼则后主人宗庙之礼主于敬而敬之所主在尸丧之礼主于哀而哀之主在主人商祝则知周兼用二代之礼
  延平周氏曰有司之所知童子之所能者礼乐之末而圣人之与民同者也如其礼乐之夲则岂非圣人之所独得而与百王同者乎
  庆源辅氏曰末对夲之称夲末一理也在人知之如何耳非舍末之外别有所谓夲也此皆自局于形名度数之间而不能即事以求理即数以求义也
  是故徳成而上艺成而下行成而先事成而后是故先王有上有下有先有后然后可以有制于天下也郑氏曰徳三徳也行三行也艺才技也先谓位在上也后谓位在下也尊卑备乃可制作以为治法孔氏曰以道徳成就故在上则君上及主人之属艺术成就故在下如乐师之属行成则徳成矣徳在内而行在外也事成则艺成矣在身谓之艺所为谓之事人有多少品类先王因其先后使尊卑得分乃可制礼作乐以班天下
  长乐陈氏曰礼乐之于天下得之斯为徳行之斯为行能之斯为艺执之斯为事徳必有行而行不全徳者有矣艺必兼事而事不全艺者有矣郊特牲曰礼之所尊尊其义也失其义陈其数祝史之事也知其义而敬守之天子之事也祭统曰禘尝之义大矣明其义者君也能其事者臣也由是观之礼乐之本在人君而其末系于童子有司乐师是徳成而上艺成而下也宗庙之敬在尸而致丧之哀在主人祝相尸主以接神特以辨其事而已是行成而先事成而后也先王有制于天下使诸侯朝万物服体而百官莫敢不承事者岂有他哉不过上先下后不失夲末之施而已【乐书】
  延平周氏曰乐师不得于南面宗祝不得先尸而商祝不得先主人者以其有艺而非徳有事而非行此先王所以详辨其上下先后盖将以制于天下也严陵方氏曰上下以位言先后以序言徳则反本艺则务末故其成也以上下为异位行施于此而后事作于彼故其成也以先后为异序故君子于徳必有据焉艺则游之而已于行必有脩焉事则节之而已夫上下有位先后有序则足以为法于天下矣盖制而用之谓之法故也
  马氏曰徳者行之蕴行者徳之事者艺之散艺者事之总徳与行贤者之所能而治人者也艺与事贱者之役而治于人者也盖有见于下而无见于上有见于先而无见于后者皆一曲之士也故先王有上有下有先有后而宗庙之敬主于尸则不废于宗祝丧之哀主于主人则不废于商祝而礼乐之本亦不废于未莭此先王有上有下有先有后也然而至于夲则尤为君子之所务也
  山隂陆氏曰此外王之事也若所谓内圣孰为上下先后是伦也非制也
  庆源辅氏曰徳成而上非遗其艺也艺成而下则局于艺者尔行成而先非废其事也事成而后则役于事者尔夲末具举精粗不废得道之全体然后可以制作礼乐以示天下














  礼记集说卷九十七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说卷九十八    宋 卫湜 撰
  魏文侯问于子夏曰吾端冕而聼古乐则惟恐卧聼郑卫之音则不知倦敢问古乐之如彼何也新乐之如此何也
  郑氏曰魏文侯晋大夫毕万之后僣诸侯者也端衣也古乐先王之正乐也
  孔氏曰自此至合之也明魏文侯与子夏问答古乐今乐之异身着端冕明心恭敬也端冕冕也凡冕服其制皆正幅袂二尺二寸祛尺二寸故称端也言古乐何以朴素如彼使人不贪至于卧新乐何以婉美使人嗜爱不知其倦也
  长乐陈氏曰乐之于天下中则和过则故黄帝之咸池尧之大章舜之韶禹之夏殷汤之周武之武其声足乐而不流其文足论而不息此所谓中则和古乐之也郑之好滥宋之燕女卫之促数齐之敖辟慢易以犯莭流湎以忘本此所谓过则新乐之也荘周曰大声不入里耳折皇华则嗑然而笑岂谓是耶盖文侯之于古乐则在所外而惟恐卧于新乐则在所内而不知倦此其问所以有彼此之辞也诸侯端以祭则端冕诸侯之祭服也文侯以祭服聼乐犹桧君以朝服逍遥其好郑卫之音不已甚乎【乐书】
  延平周氏曰古乐和而雅感于人也深唯意诚者知其所以乐新乐而靡入于人也易故聼其音者不知倦
  庆源辅氏曰古乐古人之心声也今乐今人之心声也其心不古而使之聼古人之乐是犹以大羮酒而陈之于餮食者其不唾去也幸矣
  子夏对曰今夫古乐进旅退旅和正以广匏笙簧防守拊鼓始奏以文复乱以武治乱以相讯疾以雅君子于是语于是道古修身及家平均天下此古乐之也郑氏曰旅犹俱也俱进俱退言其齐一也和正以广无奸声也防犹合也皆也言众乐皆待击鼓乃作周礼太师职曰大祭祀帅瞽登鼓令奏击拊下管播乐噐令奏鼓朄文谓鼓也武谓金也相即拊也亦以莭乐拊者以韦为表装之以穅穅一名相因以名焉今齐人或谓穅为相雅亦乐噐名也状如漆筩中有椎孔氏曰此经明子夏对文侯古乐之体言古乐进退如一而不参差乐音和正寛广而无奸声饱笙簧其噐虽多必防合保守待击拊鼓拊即鼓之类击鼓必击拊郑引周礼大师职谓大帅登歌令奏时先击拊下管令奏时先击朄证此经击拊也始奏以文谓始奏乐时先击鼓复乱以武谓舞毕反复乱理欲退之时则击金铙也金属西方可为兵刃故为武鼓主动众音故为文治乱以相者相所以辅相于乐乱理也言治理奏乐之时先击相也讯疾以雅者舞者讯疾奏此雅噐以莭之君子于此时语说乐之义理道古言君子作乐之时亦谓说古乐之道理也君子既闻古乐近脩其身次及其家然后平均天下长乐陈氏曰旅之为义生于师旅之旅其陈足以成列也所谓进旅退旅岂非行其缀兆要其莭奏而进退成列邪以广而后和正虽广而不容奸矣进旅退旅进退得齐焉和正以广志意得广焉抑又作之堂上之以琴瑟作之堂下匏之以笙簧堂上非特琴瑟也又防守拊焉堂下非特笙簧也又防守鼓焉维清奏象舞其文也武奏大武其武也文先之武次之有安不忘危之意而揖逊征诛之义尽矣干羽之舞杂然并奏容有失行列而不治甚疾速而不刺者矣是故治乱以相有文明以莭之使之和而不流也讯疾以雅有法度以正之使之奋而不拔也乐终于舞如此则乐终而徳尊故明乐之君子于是语以告之道古以明之而君子小人未有不好善而聼过者矣【乐书】 又礼书曰言防守拊鼓则众乐待其动而后作也既曰防守拊鼓又曰治乱以相则相非拊也郑氏以相为拊误矣拊书谓之搏拊明堂位谓之拊搏盖以其或搏或拊莫适先后也尔雅和乐谓之莭或说莭即相也周礼笙师掌教舂牍应雅以教祴乐盖乐者正也賔出而舂雅欲其醉而不失正也工舞而奏雅欲其讯疾而不失正也賔出之奏雅有祴乐则工舞之奏雅各以其舞之曲欤
  延平周氏曰进退以旅者言其齐而有仪和正以广者言其美匏笙簧会守拊鼓者言其序始奏以文者夲乎仁复乱以武者制以义相雅皆乐噐名也以其莭乐而能治其乱则有相之道是以谓之相以其趋乐之莭奏而不失于雅是以谓之雅古乐之作也如此故君子乐终而语今则有伦道古则不悖脩身及家平均天下此其所以为古乐也
  严陵方氏曰进旅退旅言进退之整如师旅之陈也乐所以交欢师所以御难于交欢之际乃若御难之整则君子之乐岂或至于荒而生患哉故进退必为之旅也和足以合生气正足以感顺气凡以言其乐之声也匏笙簧则举八音之乐凡以言乐之噐也始奏以文谓击鼓而作鼔声为阳故谓之文复乱以武谓击铙而退铙声为隂故谓之武复乱谓复有所治也治乱而使之理乃所以助乐之和故曰治乱以相讯疾而使之莭乃所以正乐之失故曰讯疾以雅讯亦治也语即大司乐所谓乐语也道古即语也以所作者古之乐故从而道古之事郑氏释乐语曰道者言古以制今盖谓是矣脩身及家平均天下言雅乐足以致此也古乐之言乐之见于事者如此平言无上下之偏均言无逺近之异
  庆源辅氏曰此进旅退旅四字形容古乐已尽和正以广和而不流便有广大之意始奏以文复乱以武此所谓一张一弛也
  马氏曰始奏以文者所谓先鼓以警戒也复乱以武者所谓复乱以饬归也语者所谓既歌而语以成之也古者于旅也语而语者语其父子君臣长幼之莭而合徳音之致既语而又有以道古道古者道上古之治而以明其作乐之意也
  横渠张氏曰治乱以五成而分之时也周召之事故以相言之相者噐之名然因周召之事名之以记其莭讯疾以雅是之事也雅亦噐之名雅既为正必在中处当蹈厉之时亦以此物记其莭雅者正也故以文王为大雅出车还率为小雅治乱以相为周召作讯疾以雅为太公作于旅也语谓唯是语乐言不及他饮射之际亦当如是
  蓝田吕氏曰讯疾以雅击雅以任舞者之进也治乱以相拊相以治舞者之乱也舞者之进以象蹈厉不可得而缓也其舞既急行列不能无乱故武乱皆坐拊相以莭之使正其行列复不可得而急也故讯疾为太公之志志以伐商而不可失治乱为周召之事归马散牛不复用兵教之以礼乐者也
  濓溪周氏曰古圣王制礼法脩教化三纲正九畴叙百姓大和万物咸若作乐以宣八风之气以平天下之情故乐声澹而不伤和而不入其耳感其心莫不澹且和焉澹则欲心平和则躁心释优柔平中徳之盛也天下化中治之至也是谓道配天地古之极也后世礼法不脩刑政苛紊纵欲败度下民困苦谓古乐不足聼也代变新声妖愁怨道欲増悲不能自止故有贼君弃父轻生败伦不可禁者矣呜呼乐者古以平心今以助欲古以宣化今以长怨不复古礼不变今乐而欲至治者逺矣
  今夫新乐进俯退俯奸声以滥溺而不止及优侏儒獶杂子女不知父子乐终不可以语不可以道古此新乐之也
  郑氏曰俯犹曲也言不齐一也滥窃也溺而不止声滛乱无以治之獶猕猴也言舞者如猕猴戱也乱男女之尊卑獶或为优
  孔氏曰此经明子夏对文侯新乐之体新乐谓今世乐也俯谓俯偻曲折行伍杂乱奸邪之声滥窃不正人所贪溺不可禁止作乐之时及有俳优侏儒短小之人舞戱如猕猴间杂男女不复知有父子尊卑之礼既与古乐乖违乐虽终不可语道于古也延平周氏曰进退皆俯非有仪也奸声以滥非和正也溺而不止非所以为广也及优侏儒獶杂子女不知父子非有序也乐终而语今则无伦道古则有悖此其所以为新乐也
  严陵方氏曰夫屈伸俯仰乐之文也一屈一伸一俯一仰乐乃成文今则进退皆俯岂所以为乐之文乎奸声所以感逆气者滥若郑音之好滥溺若文侯所问之音言流而不知反也倡优侏儒皆乐以之为戱也獶即猿也戱若猿獶之无辨故言獶杂子女獶杂故不知父子父子者人之大伦不知父子故乐终不可以语不可以道古
  马氏曰声既以滥而失莭又杂之以侏儒女子则乐之淫益甚也语者语君臣父子之莭而不知父子则乐终不可以语道古者道其治古之隆而声起于乱世则于古无以道
  山隂陆氏曰恶不顿进滥而后溺溺而不止然后浸乎獶杂是之谓反
  庆源辅氏曰进俯退俯有惭忤之意其曰古乐之如彼新乐之如此而使文侯自得之此子夏所以善啓君也
  今君之所问者乐也所好者音也夫乐者与音相近而不同
  郑氏曰言文侯好音而不知乐也铿锵之类皆为音应律乃为乐
  孔氏曰古乐有音声律吕今乐亦有音声律吕是乐与音相近也乐则徳正声和乃为乐音则心邪声乱不得为乐是不同也
  长乐陈氏曰古以徳音谓之乐今以溺音为之则非乐也滥之音而已是乐与音固相近而不同也文侯所问在乐所好在音是知音而不知乐直众庶之见耳孔子恶郑声之乱雅及顔渊问为邦而告以韶舞子夏所学则孔子也故必叩其两端以尽陈善闭邪之道孟子以齐王不能同乐于民故语之以今乐犹古所以引而进之也子夏以文侯好音而不知乐故对之以今乐异古所以抑而攻之也【乐书】
  严陵方氏曰有音而后有乐则乐与音相近而所以为乐者不止于音故曰近而不同
  马氏曰情动于中故形于声声相应故生变变成方谓之音比音而乐之及干戚羽旄谓之乐则乐与音盖相近而不同矣至于子夏之意则异于此盖文侯所问虽先王之雅乐而其意之所存者郑卫之声也此子夏所以言郑卫之声不足以为乐而可以谓之音而已孟子言今乐由古乐在于与民同乐而已防其实则古今之乐不同犹天地之异也
  庆源辅氏曰先言声乐之异后又言君之所好者溺音正之以渐也不然文侯有不复问矣
  文侯曰敢问何如子夏对曰夫古者天地顺而四时当民有徳而五谷昌疾疢不作而无妖祥此之谓大当然后圣人作为父子君臣以为纪纲纪纲既正天下大定天下大定然后正六律和五声歌诗颂此之谓徳音徳音之谓乐诗云莫其徳音其徳克明克明克类克长克君王此大邦克顺克俾俾于文王其徳靡悔既受帝祉施于孙子此之谓也
  郑氏曰敢问何如欲知音乐异意徳音有徳之音所谓乐也徳正应和曰莫照临四方曰明勤施无私曰类敎诲不倦曰长庆赏刑威曰君慈和徧服曰顺俾当为比声之误也择善从之曰比施延也言文王之徳皆能如此故受天福延于后世也
  孔氏曰此一经明子夏与文侯问答古乐之正大当当谓不失其所案礼纬含文嘉云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是为三纲诸父有善诸舅有义族人有叙昆弟有亲师长有尊朋友有旧是六纪也歌诗颂谓以琴瑟之歌此诗颂也经引诗云大雅皇矣之篇郑注徳正应和以下皆昭二十八年左传文诗言王季之徳既正天下应和故其音莫然而靖其明可以照临四方施惠勤劳不私于己广及等类教诲不倦能为人师长庆赏刑威能与人作君故能王此大邦慈和徧服又能择善而从之王季之徳如此可以比拟文王无可耻悔左传引此诗皆以为文王谓比校文王之徳事事皆美无可悔恨与诗文互意别也王季既受天福祉以遗子孙子孙有天下诗云徳音此经之谓也
  长乐陈氏曰天地以顺动则四时不忒是天地顺理然后四时各当其分也民有徳人之和也五谷昌天地之和应之也如此灾害不生而无疾疢祸乱不作而无妖祥合是数者无适不当则三才之理得岂不谓之大当乎然后内外相维而纪纲正则天下之动贞夫一而大定矣在易既济夲于刚柔正而位当家人家道正也而终于天下定然则天下大当而礼可行天下大定而乐可作固其时也夫然后正六律而使之和声和五声而使之协律之琴瑟歌之诗颂则中声所止无非盛徳之形容焉庸讵不为徳音之乐邪周之世世脩徳莫若文王诗之形容文王之徳莫若灵防而灵台所美又不过虡业维枞贲鼓维镛蒙瞍奏公而已然则文王之乐岂不原于徳音邪【乐书】严陵方氏曰天气下而地不应地气上而天不应若是则逆矣非所谓天地之顺也春或雪霜大挚夏或草木零落若是则忒矣非所谓四时之当也民之有徳以其有恒产故有恒心也五谷昌以时和嵗丰也疢热疾也妖则左氏所谓地反物为妖是也祥与亳有祥之祥同疾疢则灾之加乎人者妖祥则灾之加乎物者疾疢不作而无妖祥凡此之类则知天地之间至纎至悉无不当于理矣故曰此之谓大当夫颂者美盛徳之形容以歌诗颂故曰此之谓徳音乐者徳之华故徳音之谓乐
  马氏曰天地顺而四时当以至疾疢不作而无妖祥者言和之极也知和而和不以礼莭之则亦不足以为乐故作为父子君臣以为纪纲纪纲既正天下大定由父子而推之则尽其亲踈之序由君臣而推之则尽其贵贱之等踈不得以间于亲贱不得以觊觎于贵如此则上下之志定矣大曰纲小曰纪书曰若网在纲记曰纪散而众乱则纪纲者众目之总也纪纲正无所不正矣故言作为父子君臣而卒之于天下大定自天地顺而五谷昌以至于天下大定则其和与莭无所不具矣然后寓其和莭之意于形名度数之间故正六律和五声歌诗颂之谓徳音徳音之谓乐徳音者言其有徳之音也然作为君臣父子必在于天地顺五谷昌之后者盖天地四时失其当而五谷失其昌则彼惟救死而恐不赡奚暇治礼义哉诗之所谓莫其徳音者非在于乐而记者以乐言之则盖说诗者不以文害辞不以辞害义也记曰不明乎善不诚乎身克明言明于善也类亦善也书曰自底不类此言其止于善也克长者其徳可以长于人克君者其徳可以君于人可以长于人可以君于人然后能王此大邦而克顺克比也克顺者言民顺之而不逆克比者言民辅之而不贰此大王之道也而比于文王则其徳又不止于此故其徳靡悔靡悔者贤人之事也无悔则圣人矣其徳至靡悔则仰有以受福于天而俯有以施泽于后世故曰既受帝祉施于孙子凡此者皆以其莫然清净之徳音至于如此
  庐陵胡氏曰父子纪纲闺门君臣纪纲朝廷礼纬引三纲不经之论今所不取
  庆源辅氏曰纪纲正而天下大定盖天下以序而后定乐以定而后作正六律然后可以和五声和五声然后可以歌诗颂诗即今之风雅颂即今之三颂也此诗虽言徳音而不言乐然既曰徳音之谓乐故可引以为据耳要之乐之功亦可以致此此子夏可语诗之一端
  讲义曰父子君臣是人伦所固有者而曰作为何也人固有父子未必有父子之恩人固有君臣未必有君臣之义必待圣人作为礼莭以明之如书所谓勑我五典五惇哉此纪纲正矣人伦既正天下复有何事故曰大定
  今君之所好者其溺音乎文侯曰敢问溺音何从出也子夏对曰郑音好滥志宋音燕女溺志卫音趋数烦志齐音傲辟乔志此四者皆于色而害于徳是以祭祀弗用也
  郑氏曰君之所好其溺音乎言无文王之徳则所好者非乐也文侯问溺音何从出玩习之乆不知所由出也郑宋齐卫四国皆出此溺音滥滥窃奸声也燕安也春秋传曰怀与安实败名趋欺读为促速声之误也烦劳也祭祀者不用乐
  孔氏曰此经子夏与文侯问答溺音所出也滥窃谓男女相偷窃郑国乐音好滥相偷窃是邪之志也溺没也宋音所安惟女子所以使人志没溺即前所谓溺而不止也郑音好滥宋音燕女其事是一而为别音者滥窃非已俦匹别相窃燕女谓己之妻妾燕安而已所以别于好滥也上云郑卫之音则郑卫亦声也又此云四者皆于色是卫与齐皆声也而经惟云卫音趋数烦志齐音敖辟乔志不云女色者案诗有桑中淇上是佚可知则佚之外更有促速烦志齐诗有哀公荒怠慢防公于妺亦女色之外加以敖辟骄志故总谓之溺音也
  延平周氏曰徳音则能善其志而溺音则能乱其志也
  长乐陈氏曰志则心荡志烦则心乱志溺则心下志乔则心髙皆非中声所止非所以为徳音之乐也盖乐所以放亦所以诲所以章徳亦所以败徳故放章徳古乐之也【乐书】
  马氏曰郑音好滥而使人之志宋音燕女而使人之志溺卫音趋数而使人之志烦齐音敖辟而使人之志乔祭祀之所用在和与敬郑宋溺则失于敬卫烦齐乔则失于和是以不可用之于祭祀也山隂陆氏曰前言所好者音也今乃言所好其溺音乎是引其君有渐也盖词不廹切而意已笃至古之人多如此四音志为甚溺志次之烦志乔志又次之
  庆源辅氏曰既云徳音而不及溺音乃曰君之所好者其溺音乎乎疑辞也所以致文侯之问而后语之也不然则将勃然如宣王矣四国之音在当时如此宋音其纣之遗乎
  诗云肃雝和鸣先祖是聼夫肃肃敬也雝雝和也夫敬以和何事不行
  郑氏曰言古乐敬且和故无事而不用溺音无所施孔氏曰此经子夏重为文侯明正乐此诗周颂有瞽之篇言乐音敬和而鸣先祖之神聼而从之若施于政教何事不行也
  长乐陈氏曰古乐之肃肃乎其敬而制之以礼雝雝乎其和而制之以义如此则外不色内不害徳举而措之天下何事不行况用之祭祀而先祖不是聼耶书谓八音克谐无相夺伦神人以和者此也【乐书】严陵方氏曰肃隂事也而礼由隂作以敬为主雝阳道也而乐由阳来以和为主孔子曰知和而和不以礼莭之亦不可行也故曰夫敬以和何事不行乐中之礼于是见之矣文王雝雝在宫肃肃在庙以是而已
  为人君者谨其所好恶而已矣君好之则臣为之上行之则民从之诗云诱民孔易此之谓也
  郑氏曰诱进也孔甚也言民从君所好恶进之于善无难
  孔氏曰此经子夏劝文侯谨行古乐以此化民无不从也引诗厉王大雅板之篇
  严陵方氏曰言人君谨其所好恶则以戒文侯之好溺音故也君则指其人上则指其位
  马氏曰夫郑卫之音其效至于如彼而和与敬其效至于如此则为人君者其好恶不可不慎也君者臣之倡上者下之仪臣则聼君而和下则视仪而动庐陵胡氏曰好恶谓好古乐恶新乐也诱谓导之
  然后圣人作为鞉鼓椌楬壎箎此六者徳音之音也然后钟磬竽瑟以和之干戚旄狄以舞之此所以祭先王之庙也所以献酬酳酢也所以官序贵贱各得其宜也所以示后世有尊卑长幼之序也
  郑氏曰六者为本以其声质也椌楬谓柷敔也壎箎或为簨虡官序贵贱谓尊卑乐噐列数有差次孔氏曰此经论圣人作为道徳之音以示后世也柷形如漆筩中有椎敔状如伏虎背上有二十四龃龉箎七孔埙六孔埙烧土为之大如鴈卵鼗如鼓而小持其柄摇之旁耳自击鼓革也椌楬木也其声质素故周语单穆公云革木一声注云一声无宫商清浊是也既用质素为本然后用钟磬竽瑟华美之音以賛和之使文质相杂干楯也戚斧也狄羽也声既文质偹矣又用干戚旄羽以舞动之则可以用于宗庙之中若乐九变而鬼神格也又用于庙中以接纳賔客賔入奏肆夏及卒爵而乐阕孔子屡叹之是也又用乐体别尊卑于朝廷使各得其宜天子八佾诸侯六佾是也若闻乐知徳施于子孙是示后世使聼之莫不和顺莫不和亲是有尊卑长幼之序也
  长乐陈氏曰圣人作乐以诸声音者寓之象以稽诸度数者寓之噐是故作革以为鞉鼓而鞉所以兆奏鼓者也作木以为椌楬而楬所以止合乐者也作土为壎而始有所倡作竹为箎而终有所和则播鞉而鼓从之中声以焉击椌而楬止之中声以莭焉吹壎而箎应之中声以和焉盖歌诗颂中声之所止也而谓之徳音则鞉鼓椌楬壎箎中声之所出也谓之徳音之音不亦宜乎圣人既作为六者之噐以寓徳音之乐抑又越之金石以为钟磬宣之匏丝以为竽瑟所以谐其声舞武以干戚舞文以旄狄所以动其容则八音克谐无相夺伦而神人奚适不和哉此所以祭先王之庙而幽足以交于神献酬酳酢而明足以交于人行之当时而官序贵贱莫不得其宜示之后世而尊卑长幼莫不得其序也夫乐之在噐以鼓为君以相为相在声以宫为君以商为臣歌在上而贵舞在下而贱凡理之形见于乐者未有不寓贵贱尊卑长幼之意是乐之所乐而礼未尝不行于其间不言柷敔而言椌楬者柷以中虚为用而声出焉故又谓之椌敔以伏虎为形而声伏焉故又谓之楬盖声之出也乐由之合声之伏也乐由之止亦隂阳之义书曰合止柷敔【乐书】
  严陵方氏曰鞉革音也椌楬木音也壎土音也箎竹音也至于钟则金音也磬石音也竽匏音也瑟丝音也凡此八音畧备矣而又干戚旄狄以舞之于是乐成焉故足以祭先王之庙如下所言诸事也献酬酢见乡饮酒觧酳即后言执爵而酳是也则献酬酢所兼用也尊卑以上下言长幼以先后言礼乐之际贵者在上贱者在下贵者常先贱者常后故官序贵贱各得其宜足以示后世尊卑长幼之序也官序即次序也以其所主治故曰官经有言干戚羽旄有言钟鼓干戚有言羽籥干戚有言歌干有言干戚旄狄其言各不同何也盖干戚干皆武舞也羽旄羽籥旄狄皆文舞也干则盾也戚则斧也则钺也干以自蔽戚以胜人武之事如斯而已旄以示爱羽以示饰籥则六律之所生狄则五色之所备文之事如斯而已所举虽各不同所以主文武之事言之则一也
  钟声铿铿以立号号以立横横以立武君子聼钟声则思武臣石声磬磬以立辨辨以致死君子聼磬声则思死封疆之臣丝声哀哀以立亷亷以立志君子聼琴瑟之声则思志义之臣竹声滥滥以立防防以聚众君子聼竽笙箫管之声则思畜聚之臣鼓鼙之声讙讙以立动动以进众君子聼鼓鼙之声则思将帅之臣君子之聼音非聼其铿锵而已也彼亦有所合之也
  郑氏曰号号令所以警众也横充也谓气作充满也石声磬磬当为罄字之误也辨谓分明于莭义亷亷隅也滥之意犹擥聚也防犹聚也聚或为最讙以立动闻讙嚣则人意动作讙或为欢动或为勲有所合谓以声合成己之志
  孔氏曰此一莭论乐噐之声各别君子聼之思其所用之臣金钟之声铿铿然坚刚故可以兴立号令号令威严则军士壮气充满而武事可立也石声轻清故罄罄然能分明辨别既能明别莭义则不爱死也哀谓哀怨丝声婉妙故哀怨以哀故能立亷隅不越其分以自立其志也竹声既擥聚故能立会以聚众笙以匏为之而在竹声之中者但笙以匏为体揷竹于匏匏竹兼有故笙文在竹也鼓鼙之声使人意动作故能进其众五者声各不同立事有异事随声起是声能立事也君子谓知礼乐之情者闻声逹事非徒聼其音声铿锵而已彼谓乐声亦有合成己之志意
  横渠张氏曰所谓至诚动金石只为人能感动譬之鼓钟其武者叩之则怒其悲者叩之则悲如此可必谓击钟而求鼓音则却无是理
  长乐陈氏曰乐声有隂阳之殊人事有隂阳之辨则乐之与人常相象而未常相异君子聼乐之声而思人之才则有所合而无所戾矣盖钟声为兊石声为干丝声为离竹声为震鼓鼙为坎钟声鼓鼙隂也隂以严厉坚劲为事故钟声所以象武臣石声所以象死封疆之臣鼓鼙所以象将帅之臣丝竹阳也阳以纯洁滋飬为事故丝声所以象志义之臣竹声所以象畜聚之臣盖乐者乐也君子乐得其内小人乐得其外乐得其内故必思其所象乐得其外则务其铿锵而已魏文侯之不倦新乐盖亦不过于五者而未及其所象此子夏所以致曲而深谕之也然君子必思畜聚之臣何也盖君子聚人以财而理财以义则其思畜聚之臣欲其免于急与不足之患而有以偹凶旱水溢之灾使民不至于菜色而已此所谓以义为利不以利为利其与夫冉求之聚敛有间矣 又乐书曰钟于五行为金于五事为言于五藏为气于五性为义金则奏而为铿锵言则而为号令直其气所以立横方其义所以立武此所以思武臣也磬于八音为石于八卦为干石则其形曲折而有别干则其行刚健而不防有别所以立辨不防所以致死此所以思死封疆之臣也琴瑟同出于丝丝声则噍杀而哀洁静而亷依义以立志而已此所以思志义之臣也竽笙箫管同出于竹竹声则动浊而滥合比而防有聚众之义焉此所以思畜聚之臣也鼓鼙则为革声一也士哗而讙羣趋而动有进众之义焉此所以思将帅之臣也盖有死封疆之臣则外足以保疆有志义之臣则内足以厉风俗有畜聚之臣其众足以顺治有将帅之臣其威足以无敌为国之道无竞维人而已君子之于音聼之在心不在耳诚有所合之也言钟声鼓鼙之声则知丝之为琴瑟竹之为竽笙箫管也言丝声竹声则知钟之为金鼓鼙之为革也言石声磬则金声钟之类见矣言竹声滥则石声清之类见矣匏竹异制言竹则匏在其中矣革木一声言革则木在其中矣就八音单出言之故谓之声由聼其杂比言之故谓之音聼音必言君子者惟君子为能知乐故也八音不言土者以七音待土賛之而后和故也郑康成以石声磬当为罄字之误岂经防哉
  严陵方氏曰其声温柔者足以恱人其声坚强者足以警众而号令所以警众也故铿以立号警众则所及者广故号以立横横者广也从顺为文横逆为武故横以立武磬声作乎上众声依乎下上下有辨南交而物以之生北辨而物以之死故辨以致死声之细莫如丝阳以大为乐隂以细为哀乐则舒而无疆界哀则戚而有分际亷者分际之谓有分际所以立己故亷以立志立志者立己之谓也竹声滥滥者泛滥之谓渊而静而与物分流而动乃与物合故滥以立防分之则散防之则聚故防以聚众鼓以作为事黙则静讙则动静则止动则进盖乐之声作乎彼君子之思感乎此则以彼之情有以合乎此之意故曰有所合之也荘子曰金石有声不考不鸣而乐以声为圭故此以钟磬为首然金尤为善鸣故以金石为序琴瑟者堂上之乐竽笙箫管者堂下之乐故又以丝竹为之序凡作乐皆曰鼓乐由天作终则有始故以鼓鼙终焉竽笙为匏箫管为竹合言之者竹而已众音皆言其声之状独于石则直言磬者以石止可以为磬也盖八音之中唯土与石止可以为埙磬畜若易所谓畜物之畜聚若易所谓聚人之聚畜聚之臣则异乎聚敛之臣矣将帅亦武臣或于聼钟声思之或于聼鼓鼙之声思之何也谓之武则存乎所守之志而已谓之将帅则见乎所行之事焉钟金音也鼓革音也军旅之法以革而进以金而止故其别如此
  山隂陆氏曰武之事横矣磬尽也诎而尽也若玉防以复续其异于石终而后诎经曰叩之其声清越以长其终诎然乐也凡尽则诎穷磬为折形以此竹声滥所谓荡是也毛诗传曰磬声之清者笙磬同音可谓同矣无所不入而后可以立防伯夷隘立志者好之栁下惠不防立防者好之铿金声锵玉声其泛言之则通
  李氏曰有御难之臣则奸宄不敢肆有藩捍之臣则外邦不敢犯有衣食之臣则国用足御难之臣所谓忠义之臣也藩捍之臣所谓武臣也死封疆之臣也将帅之臣也衣食之臣所谓畜聚之臣也故诗曰山有苞栎隰有六驳又曰山有苞棣隰有树檖栎为山之芘防藩捍之象也六驳在隰能御难之象也棣与檖皆可飬人衣食之象夫有其臣而君忘之此不思之者也君子一聼音而有以思藩捍御难衣食之臣则其好乐也国之良士将瞿瞿而来蹶蹶而进休休而乐矣君子之于乐也岂聼其铿锵而已邪
  庐陵胡氏曰号犹伯牙操钟之号横谓壮气充盈祭义云横乎四海郑谓磬当为罄案古字通用耳磬乐噐也或为杀云磬于甸人是也或为折磬折则佩垂是也或为绞讦掉磬是也或为尽磬无不宜室如悬磬声磬然是也杀也绞讦也尽也皆有死义哀谓婉妙亷犹亷逺地则堂髙之亷立志志不可犯滥滥觞之滥有聚意君子以声合成己之志如上五思也庆源辅氏曰此亦子夏对文侯辞又据下以教之前言君之所好者音也夫音与乐相近不同故此又为文侯言古人之聼音亦岂徒哉亦有合成己之志者也君子之志意在得贤而用之耳坚刚之声号令似之故铿以立号号令则所警者众故号以立横广大则武之事也故横以立武磬折也尽也折而尽所以立辨辨而后可以死故曰生亦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也封疆尤辨之大者哀则自有亷隅而不流有志者似之志义谓志在于义也所志者义则不为容恱矣地上有水师君子以容民畜众所谓畜聚之臣者如师之君子是也铿锵者声也号与武者义也声在彼义在我君子不徒聼其声而已必有感其在我之意而已犹言铿锵以例其余也
  金华应氏曰文侯方以澹泊为可厌则使其聼铿锵之可喜者焉方以昏倦惟恐卧则欲其聼之而致思焉且使之思武臣将帅死莭志义与夫畜聚之臣则其志气感慷慨兴起而视优侏子女之獶杂皆不足以进乎前此子夏之善告君也故尝谓古今本无异乐而雅俗不容同音顔子问为邦孔子告以乐则韶舞欲其知所慕也继以逺郑声者欲其知所戒也春秋去舜逾千载而钟鼓管之音犹未衰则古今固不可谓有异乐也然郑声不可不逺者以其而易以溺人故曰恶郑声之乱雅乐也齐宣王自谓非好先王之乐直好世俗之乐视魏文侯之惕然自省则大不同矣宣王迷而未悟故孟子告以今乐由古乐者其辞寛文侯悟而求之故子夏告之以古乐新乐之者其辞严异时文侯能知钟声之不比亦畧有见乎乐矣然明于音而聋于官卒未免见笑于田子方盖区区徒能辨其声而未能得其官以典乐乐官犹然而况于将帅死封疆之大者乎
  石林叶氏曰君子聼磬声则思死封疆之臣周衰天下未有能以身致死而援之者子击磬于卫荷蒉闻之以为有心者以此
  延平周氏曰钟磬丝竹鼓鼙之声既不同而所立者亦不同故君人者聼之亦各沿其类而思其臣也且畜聚之臣又安足思也哉夫君子不畜聚非不畜聚盖君子畜聚而能散则异乎人之为畜聚也


  礼记集说卷九十八
<经部,礼类,礼记之属,礼记集说>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说卷九十九    宋 衞湜 撰
  賔牟贾侍坐于孔子孔子与之言及乐曰夫武之备戒之已久何也对曰病不得其众也咏叹之淫液之何也对曰恐不逮事也发扬蹈厉之已蚤何也对曰及时事也武坐致右宪左何也对曰非武坐也声淫及商何也对曰非武音也子曰若非武音则何音也对曰有司失其也若非有司失其则武王之志荒矣子曰唯丘之闻诸苌亦若吾子之言是也
  郑氏曰武谓周舞也备戒击鼔警众也病犹忧也以不得众心为忧忧其难也咏叹淫液歌迟之也恐不逮事逮及也事戎事也及时事时至武事当施也致右宪左致谓膝至地也宪读为轩声之误非武坐言武之事无坐也非武音言武歌在正其军非贪商时人或说其义为贪商也有司典乐者也犹说也荒老耄也言典乐者失其说而时人妄说也书曰王耄荒苌周大夫
  孔氏曰自此至不亦宜乎别録是賔牟贾问章賔牟姓贾名初论他事次及于乐问是孔子对是賔牟贾五问五荅但三荅是二荅非夫发语之端孔子问作武乐之前先击鼓备戒其众备戒之后久始作舞何也贾荅武乐令舞者久不即出是象武王伐纣忧不得众心此荅是也孔子又问欲舞之前其歌声吟咏之长叹之其音连延而流液不絶吟思迟迟是贪羡之貌何也贾荅象武王伐纣恐诸侯不至不及战事此荅是也孔子又问初舞之时手足即发扬蹈地而猛厉故云已蚤贾以为象武王及时伐纣战事此荅非下云发扬蹈厉太公之志故知非也孔子又问武人何忽有时而坐以右膝致地左足轩起何也坐跪也致至也轩起也贾荅此非是武人之坐舞法无坐也此荅亦非下云武乱皆坐周召之治故知非也孔子又以时人之意问贾云奏乐何意有贪商之声淫贪也孔子大圣应知其非此是知非而故问也贾以武王应天从人不得已而伐之何容有贪商之声故言非武音也此荅是孔子因问贪商之歌何音也贾荅典乐者失其若非失其是武王荒耄遂有贪商诸于也吾子相亲之辞
  长乐陈氏曰古之善论兵者以威文之节制不可敌武王之仁义仁则爱人而恶人之害之也义则循理而恶人之乱之也未有下不得人和上不得天时者矣夫岂以众之不得为病事之不逮为恐时之不及为虑哉其所以备戒如此者出而与民同患人之所畏不可不畏尔观其誓师之辞曰肆予小子诞以尔众士殄殱乃雠尔众士其尚廸果毅以登乃辟功多有厚赏不廸有显戮尚弼予一人永清四海时哉弗可失其意亦可见矣【乐书】
  严陵方氏曰武之乐舞形容当时伐纣之事备者备其物而有所防戒者戒其事而有所饬若夫果得众则无所事乎备戒矣惟其病不得众所以然也咏者永其言叹者难其事淫则浸渍而不已液则流通而不絶凡若此者皆不逮事也发扬言手容之发挥蹈厉言足容之奋厉荒言淫甚以至于荒也
  马氏曰夫武王之伐商虽出于天人之应顺而有必克之理然未尝无戒也曰圣人以必不必故无兵众人以不必必之故多兵又曰圣人犹难之故终无难此病不得众恐不逮事之意也若恐民之未信则曰尔无不信朕不食言恐民之未畏则曰汝不从誓言子则孥戮汝病不得众恐不逮事之一端也发扬蹈厉之已蚤所以示其有勇敢之势而武之始如此也发扬蹈厉之已蚤非乐其蚤也葢当其可之谓时而君子举事欲及时而已矣
  延平周氏曰武王之伐纣岂得己哉顺乎人应乎天而已矣顺乎人应乎天犹且病其不得众恐其不逮事则此所以终能及时事也
  山隂陆氏曰泰誓曰受克子非朕文考有罪惟予小子无良病不得众若此之谓也夫以周伐殷其克之必矣八百诸侯不期而防然武王之志犹如此恐诸侯不逮其事葢慎之至也故曰子之所慎齐战疾及时事也此正言太公之志如此诗曰维师尚父时维鹰扬宪读如字宪左谓县左膝不致地武坐左亦致也据武乱皆坐纣作靡靡之乐所谓及商者此欤对曰有司失其后商之遗声也五字在此当承对曰脱乱在后去圣益逺其之失者有矣而君子知其不然以在我者揆之而已若世伊尹以割烹要汤百里奚以五羊之皮干秦穆公孟子皆断而非之是也此言闻诸苌若曾子问曰吾闻诸老耼则先儒所谓问乐于苌问礼于老耼是也
  庆源辅氏曰贾五荅皆是当从陆氏说见后賔牟贾意当时为知乐故孔子与之言及乐而又问之此亦与人为善之一端也病不得众恐不逮事所谓临事而惧也不以在己之已至者而贰之此所谓圣人之心也诗曰上帝临女无贰尔心是恐不逮事也若非武音则何音也此夫子所以深叩之贾之言如是则其中诚有所见而不可夺者非口授耳之徒而已也唯受辞也当作去声
  叶氏曰武之备戒已久武之始也久立于缀武之终也于用武之始而曰病不得其众者诸侯之既至也用武之终而曰待诸侯之至者诸侯之未至也迟之迟者动容也又久者久立于缀也
  賔牟贾起免席而请曰夫武之备戒之已久则既闻命矣敢问迟之迟而又久何也子曰居吾语女夫乐者象成者也緫干而山立武王之事也发扬蹈厉太公之志也武乱皆坐周召之治也
  郑氏曰迟之迟谓久立于缀居犹安坐也成谓已成之事也緫干持盾也山立犹正立也象武王持盾正立待诸侯也发扬蹈厉所以象威武时也武舞象战鬭也乱谓失行列也失行列则皆坐象周公召公以文止武也
  孔氏曰賔牟贾前所荅孔子之问虽为孔子所许贾犹有不晓者故反请问于孔子也免席避席也既闻命谓既为孔子所许也问备戒已久立于缀亦是迟而又久何意如此孔子为賔牟贾说其将舞之事言作乐所以仿象其成功舞人緫持干盾以正立似山而不动摇也舞人发扬蹈厉象太公威武鹰扬之志横渠张氏曰緫干而山立是舞中有一人而象武王之治者然以就舞位而乐尸飬老必天子有时而亲为也发扬蹈厉之已蚤此则是太公之志及时事而动也武乱皆坐周召之治此象武功成周召以文治也坐者无事于武也 又曰乐器有相周召之治与其有雅太公之志乎雅者正也直已而行正也故讯疾蹈厉者太公之事邪诗亦有雅亦正言而直歌之无隠讽诵谏之巧也
  严陵方氏曰免席而徒立所以致敬更端而问故以请言之上迟音穉葢待也所谓待诸侯之至也下迟宜如字盖迟未至于久迟而又久则迟之至也如下文所言至武之迟久皆其事也居吾语汝者以免席而请故命之居席将以告之乐象成者以其成功形见于乐也緫干与祭统所言同曰緫固足以该戚且干所以自防戚所以致诛于此又见武王之用武无事于致诛姑自为之防耳发扬蹈厉见乎手足之鼔舞手足之鼔舞存乎心之所之故曰太公之志乱谓治其行列之乱太公之志即武王之志也以武莫若太公故系之以太公而已周召之治即武王之治也以文莫若周召故系之以周召而已
  马氏曰迟之迟而又乆言其久立于缀久立于缀者所以待诸侯之至也夫武之迟久非特以待诸侯之至而已故孔子自乐之象成以至于周道四达礼乐交通而反复以告之也緫干而山立所以见其静也发扬蹈厉所以见其动也静者动之主动者静之役主则宜逸故緫干而山立臣则致劳故发扬蹈厉曰上无为也下亦无为也则下与上同徳下与上同徳则不臣下有为也而上亦有为也是上与下同道上与下同道则不主此其意也
  山隂陆氏曰緫干而山立武王之事也言君之事如此发扬蹈厉太公之志也言将之事如此武乱皆坐凡哗乱使坐则定
  庆源辅氏曰賔牟贾盖当时之知乐者也故孔子以武乐问之贾五荅而夫子唯之以一言初未尝有所辨明也而贾乃起敬免席而请者盖其温良恭俭让之徳容有以感动之也故曰诚者非自成己而已也所以成物也贾礼恭辞逊可与之言故夫子使之居而语之由是观之贾知其一而未知其二也故孔子因而发之三句说尽武乐之义与武王伐纣之事又见当时各尽其道此盖孔子之所自得者若其得于苌者与贾之所言合
  且夫武始而北出再成而灭商三成而南四成而南国是疆五成而分周公左召公右六成复缀以崇天子夹振之而驷伐盛威于中国也分夹而进事早济也久立于缀以待诸侯之至也
  郑氏曰成犹奏也毎奏武曲一终为一成始奏象观兵孟津时也再奏象克殷时也三奏象克殷有余力而反也四奏象南方荆蛮之国侵畔者服也五奏象周公召公分职而治也六奏象兵还振旅也复缀反位止也崇充也凡六奏以充武乐也夹振之者王与大将夹舞者振铎以为节也驷当为四声之误也武舞战象也毎奏四伐一击一刺为一伐牧誓曰今日之事不过四伐五伐分夹而进者分犹部曲也事犹为也济成也舞者各有部曲之列又夹振之者象用兵务于早成也久立于缀象武王伐纣待诸侯也孔氏曰此一经孔子为賔牟贾说武乐六成之意成谓曲之终成毎一曲终成而更奏故云成犹奏也武始而北出者谓初舞位最在于南头从第一位而北出次及第二位稍北出者复缀以崇者谓最在南第一位初舞之时从此位入北至六成还反复此位六奏其曲武乐充备是功成太平周徳充满于天下也经云天子夹振明是尊者故郑知王与大将也武乐在庭天子尊极所以得亲夹舞人为振铎者作武乐时毎一奏中而四度击刺象武王之伐纣四伐也盛威于中国者象武王之徳盛大威武于中国也振铎夹舞者而前进象为事之蚤成也未舞前舞者久立于鄼缀象武王待诸侯之至也案熊氏曰前云三歩以见方此是一成也作乐一成而舞象武王北出而观兵也作乐再成舞者从第二位至第三位象武王灭商则与前文再始以着往为一也三成谓舞者从第三位至第四位极北而南反象武王克纣而南还也四成谓武曲四成舞者从北头第一位郤至第二位象武王伐纣之后南方之国于是疆理也五成谓从第二位至第三位分为左右象周公居左召公居右也六成复缀以崇者缀谓南头初位舞者从第三位南至本位谓六奏充其武乐象武王之徳充满天下此执铎为祭天时也案祭统云君执干戚就舞位冕而緫干率其羣臣以乐皇尸又下云食三老五更于太学冕而緫干尚得亲舞何以不得亲执铎乎皇氏曰武王伐纣之时王与大将亲自执铎以夹军众今作武乐之时令二人振铎夹舞者象武王与大将伐纣之时矣王氏曰天子上属谓作乐六成尊崇天子之徳矣此家语文也
  横渠张氏曰缀兆缀以表行列兆者场域之限也舞以八佾佾以八人为列则六十四人也六成者六奏曲终也大凡舞者必于其中以见其象周始有雍州之地及灭商所得者又有冀青犹有六州之地既得天下必须鎭抚其诸侯故三成而南鎭抚南方诸侯也四成则见南方之国皆疆理而治也五成而分舞列皆分两行以象周召分而治也六成复缀以崇此时必改易衣冠服饰使之充盛象治定致文也天子夹振而驷伐以舞列分为左右则緫干者在中央振铎而舞列夹而进也驷伐者必是舞列四出象兵四出也南国是疆之后亦有不服者如淮夷是也其时须当用兵故言盛威于中国大中国之威也分夹而进夹緫干者也久立于缀亦是緫干者立于缀也以待诸侯之至舞中亦必有此象是舞人四出后改易衣冠以待其至也如言将帅之士使为诸侯必有变服为诸侯而出
  延平周氏曰乐以一变为一成纣都在北故武始而北出以象其观政商郊再成以象克纣三成以象克纣而反四成以象有南国之土五成以象周召之分治六成以象武功之成韶文乐也文为阳故九成武武乐也武为隂故六成夹振之而驷伐所以象武王之躬伐伐以车为主兵事不可缓也而贵于速故曰事蚤济也纣之亡非独得罪于武王天下之君皆欲亡之此诸侯之所以至凡此皆所以象成也诗曰矢于牧野维予侯兴
  长乐陈氏曰先儒谓立四表于郊丘庙庭舞人自南表向二表为一成自二表至三表为二成自三表至北表为三成乃转而南向自一表至二为四成自二表至三为五成自三表至南表为六成则天神皆降若八变则又自南而北为七成自二表至三为八成则地祗皆出若九变又自三表至北表为九成人鬼可得而礼焉葢周都商之西南商都周之东北故武始而北出则至二表矣此三歩以见方者也再成而灭商则至三表矣此再始以着往者也三成而南则至四表矣【家语曰三成而南反】四成而南国是疆则又自北而南至二表矣五成而分周公左召公右则至三表矣此复乱以饬归者也六成复缀以崇天子【家语曰以崇其天子】则复初表矣此乐终而徳尊也盖武始而北出则出表之东北以商居东北故也故三成而南则入表之西南以周居西南故也疆南国然后可得而分治分治然后可得而复缀分治系于臣故散而为二复缀统于君故合而为一乐记言复缀以崇天子继以夹振之而驷伐者又本其始也何则武舞四表所以象司马之四表也夹振之而驷伐所以象司马振铎师徒皆作也夹振之而驷伐诗所谓驷騵彭彭是也复乱以饬归国语所谓布宪施舎谓之赢乱以优柔容民是也司马之四表三表百歩一表五十歩始则行而不骤趋中则趋而不驰走及四表则驰走之时也故五十歩而已舞之四表盖不必然【礼书】 又曰孔子语鲁太师之乐以翕如为作以绎如为成是乐以始作以变成武王之乐六成则六变而已始而北出为治兵所以尚威武也终夹振之而驷伐盛威于中国则入为振旅所以反尊卑也盖大武之舞以鼔进以金止以鼔进则分左右夹而进之所以欲事功之蚤济也以金止则久立于缀兆之位而迟之所以待诸侯之至也其所以如此者匪其欲也致天讨除人害以对于天下而已【乐书】
  严陵方氏曰六成复缀以崇天子者复缀则以象功成而还归焉也举武事者既出于天子则成武功者可不归诸天子乎归功所以崇之也故曰以崇天子夫成之数有多寡以象事序耳夹振之者八佾相夹而振铎八佾相夹则合而为四矣故继言驷伐伐谓以戈伐地也下又言分夹则知此言夹者为合矣振之以铎所以盛其威之声伐之以戈所以盛其威之容故曰盛威于中国也夹而聚者所以一其心分而进之所以作其气作其气则欲其事之速成耳故曰事早济也然乐舞之数有曰成有曰变有曰终有曰阕有曰奏何也曰成者言乐至是而成也曰变者言乐至是而变也曰终者言乐至是而终也曰阕者言乐以是为止也曰奏者言乐以是为进也虽成可复生变可复常终可复始阕可复成奏可有加而无已故数有至于再至于三有至于六有至于九者然武之乐止于六成韶之乐至于九成者盖二四为六一三五为九则隂数穷于六阳数穷于九武乐隂也故六成韶乐阳也故九成干爻用九坤爻用六亦以是耳
  山隂陆氏曰南言化自北而南则商灭在后今言再成而商灭在此着商之灭早矣诗曰实始翦商四成而南国是疆若文王之化行乎汝濆之国犹未也至是而后疆焉则南国尽是也诗曰于疆于理至于南海如是二公分陜而治可也又如是而已矣不可以有加矣所谓六成复缀以崇天子是也王制曰天子无事与诸侯相见曰朝考礼正刑一徳以尊于天子黍离闵周失是矣春秋尊王岂得己哉大武言成不言变愧于云门等乐六成复缀郑氏谓毎奏一终为一成然则舞虽坐作进退不同其乐一也以崇天子如是而天子崇矣分夹而进事蚤济也久立于缀以待诸侯之至也此一节应在上今在此言如上所谓而后能如此且天下定矣王命周召分陜以主诸侯又命太公主征不庭此周之所以治也春秋曰自陜以东周公主之自陜以西召公主之又曰昔召康公命我先君大公曰五侯九伯女实征之以夹辅周室是也
  马氏曰先儒谓乐六成以尊崇天子之徳凡乐之作皆所以昭天子之徳岂特六成之末始崇天子乎金华应氏曰武乐之始终大槩不过乎蚤与久之两节而已蹈厉之已早大将之鼔勇也分夹而蚤济三军之养勇也戒备之已久不敢轻大敌而易进久立以有待不敢廹诸侯而速进敏以趋天时而以蚤为贵则动如飘风之不可御缓以聼人心而以乆为贵则静如磐石之不可摇一急一缓俱不可偏然六成之舞其久之意常胜于蚤者圣人无贪利之心廹而后应不得已而后动也 又曰待诸侯之至此武之始事孔子言之于终者以其问至于迟久故以是言
  且女独未闻牧野之语乎武王克殷反商未及下车而封黄帝之后于蓟封帝尧之后于祝封帝舜之后于陈下车而封夏后氏之后于杞投殷之后于宋封王子比干之墓释箕子之囚使之行商容而复其位庶民弛政庶士倍禄济河而西马散之华山之阳而弗复乘牛散之桃林之野而弗复服车甲衅而藏之府库而弗复用倒载干戈包之以虎皮将帅之士使为诸侯名之曰建櫜然后天下知武王之不复用兵也
  郑氏曰反当为及字之误也及商谓至纣都也牧誓曰至于商郊牧野封谓故无土地者也投举徙之辞也时武王封纣子武庚于殷墟所徙者微子也后周公更封而大之积土为封封比干墓崇贤也行犹视也使箕子视商礼乐之官贤者所处皆令反其居也弛政去其纣时苛政也倍禄复其纣时薄者也散犹放也桃林在华山旁甲铠也衅衅字也包干戈以虎皮明能以武服兵也建读为键字之误也兵甲之衣曰櫜键櫜言闭藏兵甲也诗曰载櫜弓矢春秋曰垂櫜而入周礼曰櫜之欲其约也蓟或为续祝或为铸
  孔氏曰孔子将欲为賔牟贾论牧野之事毕周道四逹之意故云女独未闻牧野之语乎以下文云济河而西故郑知此反商是及至商也未及下车言封之速也二王之后其礼大故待下车而封之投殷之后于宋者武王初封武庚于殷墟微子复其故位左云武王亲释其缚使复其所是也即徙而居宋故郑注云所徙者微子也及武庚作乱于周公居摄时周公因即微子所封而大之故书序云成王既黜殷命命微子启是也周本纪云封神农之后于焦此不云者举三恪二代也商容容谓礼乐之官汉书儒林徐生善为容是善礼乐谓之容也然武城篇云式商容闾则商容是人姓名郑不见古文故为礼乐也弛政谓庶民被纣虐政者去之倍禄庻士禄薄者倍益之车甲不复更用故衅而藏之以血涂物为衅也倒载干戈而还镐京凡载兵之法皆刅向外今倒载者刃向国不与常同也虎皮武猛之物也用此虎皮包裹兵器示武王威猛能包制服天下兵戈或以虎皮有文欲以见文止武也封将帅之士为诸侯者以报其劳赏其功也键籥牡也櫜兵铠之櫜也言铠及兵戈悉櫜韬之置于府库而键闭之故云名之曰建櫜也郑引周礼考工记文
  张氏曰今衞州所理汲县即牧野之地蓟幽州县也陈陈州宛丘县故陈城杞汴州雍丘县济河而西武王伐纣事毕从懐州河阳县南度黄河至洛州从洛城而西归镐京也桃林在华山旁
  石林叶氏曰武王克殷反商未及下车此商字下脱政字盖武成文也郑氏不见古文遂谓反当为及此与下误言行商容同
  横渠张氏曰牧野之语古乐于旅也语说此乐之义也牧野之语语武也语中之事必是皆有此象不者恐失其或其繁多难以语言尽也
  延平周氏曰必封先代之后如此者示其无意于天下虽曰得之亦与先代之后共之也书曰释箕子囚盖释箕子而后使之为臣又曰式商容闾盖式之而后复其位也汉之将帅亦尝使为诸侯然卒不若周之无虞者汉之所谓将帅非周之所谓将帅也长乐陈氏曰孔子定书正礼皆断自唐虞此封先代之后必及黄帝者岂二帝三王之君皆出于黄帝故邪与商周禘喾同意商王贼虐谏辅而比干以谏死囚奴正士而箕子以智奴剥丧元良而商容以仁隐皇天震怒命武王诛之夫岂使之利广土众民为哉蕲于继絶世获仁人而已死者不可复作封其墓以旌异之生者犹可因任囚者释之而使以徳隐者起之而复其位急亲贤也武城以归马华山放牛桃林为先释箕子囚封比干墓式商容闾为后与此异何邪曰昔者廏焚孔子问以伤人为先而马次之先人后物古之君子皆然夫岂武王偃兵独先物后贤邪是知武城简编错误而记之所载为不失其序封二王之后所以戒后世之为君者封比干之墓所以劝后世之为臣者式商容之闾言其始行商容而复其位言其终释者以商容为商之礼乐失之逺矣【乐书】严陵方氏曰牧野盖武功所成之地而武乐所由作也故谓之牧野之语殷者汤之所迁故后世以为有天下之号若曰殷邦殷命是也商者契之所封故后世以为所都之号若曰商邑商郊是也然汤止称曰商王书止曰商书颂止曰商颂特不忘本耳又有言汤居亳纣都朝歌者殷乃亳之地名书言将治亳殷是也朝歌之城特纣所名耳克殷则克殷之师而胜之反商则反商之政而复之于所克言殷以见纣师之众于所反言商以见政之由旧焉下文所言皆反商政之事也封帝王之后则书所谓崇徳象贤修其礼物是也于黄帝尧舜则封于未下车之前夏商则封于既下车之后者盖以道成于三故存二代之后以明应时损益之迹则修其礼物者止于二代而已二代而上崇徳象贤其事为畧故于下车之前封之以示其不可缓也修其礼物其事为详故于下车之后封之以示其无敢遽焉崔氏谓黄帝尧舜之后为三恪谓夏商周为三王杜氏释左传三恪以为舜与二王后误矣言黄帝而不及少昊髙阳髙辛者犹周官之序六乐易之序十三卦皆言黄帝而遽及尧舜也投有弃意实封之而名曰投岂非戒后世而然欤崇先代仁也戒后世义也舜封象于有庳曰放亦此意商容书言式闾则所以礼之此言复位则所以用之互相备焉耳马则人乘之以致逺故言弗复乘牛则人服之以引重故言弗复服华山桃林各以其所冝之地而散之也孔氏谓欲使自生自死疑或不然济河而西则据当时所用事之地也倒载干戈者反其本末而载之于车以示其不复用也然大司马若师有功则右秉钺以示不忘战则此倒载干戈以示不复用者盖武之道以止为志以戈为事志者天子之所守示不复用宜矣事者司马之所行示不忘战宜矣
  山隂陆氏曰投殷之后微子也言投因致其义焉封之者恩也投之者义也易曰箕子之明夷利贞盖比干谏而死贞而不利微子去之利而不贞臣道以正为事故武王访箕子而投微子且投之为言以纣故也亦以微子故也以纣故以戒天下之为君者以微子故以戒天下之为臣者虽曰投之其实封也封之者以殷故也亦以微子故也以殷故以劝天下之为君者以微子故以劝天下之为臣者故曰道并行而不悖释箕子之囚使之句使之言用之也言箕子为之使则武王可谓盛徳矣行犹视也行商容而复其位则非特式其闾而已经曰虎豹之皮示服猛也倒载干戈包之以虎皮言威武足以服猛示不复用矣茍或不然虽包制干戈能弗用乎名曰偃兵实造兵之始也
  庐陵胡氏曰蓟即涿郡蓟县燕国之郡也孔安国司马迁及郑皆云燕国郡召公与周同姓陆徳明云黄帝姓姬君奭其后也然则岂黄帝之后封蓟者灭絶而更封燕郡乎而皇甫谧以召公为文王庶子记无见又左富辰之言亦无燕也当考耳左氏云武王亲释微子缚使复其所此云投于宋者非也案书及周本纪武王封纣子武庚于商墟使其弟管蔡相之至周公居摄时作乱被灭成王命微子啓为宋公代商后则封微子于宋者成王非武王也将帅为诸侯即牧誓千夫长也建櫜藏兵甲也春秋垂櫜示无弓则建櫜非垂矣
  庆源辅氏曰先封其逺者以示近者之必封也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则近道矣弛其政所以慰民倍其禄所以劝士武王之得天下所以慰民而劝士如斯而已莫非义也岂若后世之大赦天下不问义理以媚于民哉成而衅之幸其成也衅而藏之幸其不复用也武王之所以息天下之兵者固自有道凡若此者知其有不复用之理也岂若后世之人率情而为之偃兵为造兵之本者哉将帅为诸侯师之上六是也建而櫜之其为固也甚矣武王之示不复用以其道而知之也天下知武王之不复用兵以其迹而知之也
  金华应氏曰武始而北出三成而南皆以河为南北大势之限也又曰济河而西者又以河为东西大势之限也盖以雍而视濮衞则周为西南而商为西北也
  散军而郊射左射貍首右射驺虞而贯革之射息也裨冕搢笏而虎贲之士说劒也祀乎明堂而民知孝朝觐然后诸侯知所以臣耕借然后诸侯知所以敬五者天下之大教也
  郑氏曰郊射为射宫于郊也左东学也右西学也貍首驺虞所以歌为节也贯革射穿甲革也裨冕衣裨衣而冠冕也裨衣衮之属也搢犹插也贲愤怒也文王之庙为明堂制耕借借田也
  孔氏曰此一经论克商之后修文教也散军而郊射者还镐京止武而习文也天子于郊学而射所以择士简徳也左射貍首右射驺虞者东学亦在东郊貍首诸侯之所射诗也周立虞庠于西郊故知使诸侯习射于东学歌貍首诗也郑注大射云貍首逸诗貍之言不来也其诗有射诸侯首不朝者之言因以名篇西学在西郊驺虞天子于西学中习射所歌之诗也王制云殷礼小学在公宫南之左大学在郊武王伐纣之后犹用殷制故小学射貍首大学射驺虞也郑言为射宫于郊者据大学也贯革所谓军射也革甲铠也取甲铠而张之射穿多重为善春秋养由基射穿七札是也旣习礼射于学故贯革之射止息也禆冕者觐礼云侯氏裨冕郑云禆之言埤也天子六服大裘为上其余为埤故郑注云禆衣衮之属谓从衮冕之衣以下皆是也虎贲言奔走有力如虎祀乎明堂者是文王之庙也周公摄政六年始朝诸侯于明堂当武王伐纣未有明堂故知是文王之庙制非正明堂也六服更朝故诸侯知为臣之道王耕借田以供粢盛故诸侯知敬亦还国而耕也
  长乐陈氏曰武王克商行郊射之礼犹即商学而已何则周人之学有东西无左右商人之学有左右无东西地道尊右而卑左故诸侯郊射于左学天子郊射于右学然射有揖逊之取有勇力之取不主皮之射揖逊之取也贯革之射勇力之取也散军郊射而贯革之射息则尚揖逊不尚勇力矣今夫貍之为物其性善搏其行则止而拟度焉射者必持弓矢审固奠而后发亦拟度之意驺虞见于周南而貍首无所经见逸诗有之曽孙侯氏四正具举大夫君子凡以庻士小大莫处御于君所以燕以射则燕则誉岂貍首之诗耶檀弓曰貍首之班然执女手之卷然岂貍首之歌邪周官司服孤之服自希冕而下如子男之服卿大夫之服自冕而下如孤之服由是观之子男之君视公侯伯为卑而孤卿大夫又视子男为卑此子男之君所以与孤卿大夫同服禆冕也胜商之后天子郊射以驺虞为节诸侯郊射以貍首为节而贯革之射息孤卿大夫服禆冕搢笏而虎贲之士说劒则偃武修文之意可见矣郑康成谓裨衣衮之属也孔颖逹因谓天子六服以大裘为上其余为禆不亦误乎孝经宗祀文王于明堂以配上帝则严父之孝莫大于此天子以孝致明堂之祀而四海之民莫不观化而知孝老吾老以及人之老故也大宗伯以賔礼亲邦国而朝觐居其一朝春以图天下之事觐秋以比邦国之功然后诸侯不敢不一于制节抑又知谨度以修臣道焉公田谓之借借民力治之故也王所亲耕谓之借借民力终之故也四海之内各以其职来助祭而王必躬耕以共粢盛者以为祭不自致则如不祭以此率诸侯事其先君夫孰不知所以敬哉祭义言与此详畧不同何也曰继治者其道同继乱者其道变祭义论先王治世之常法故以食老更祀先贤次于祀明堂以耕借先于朝觐乐记论武王牧野一时之权宜故以偃武为先修文为后使民知孝为先诸侯知敬为后明堂之制周法然也武王牧野之事未必有是记者言之岂追成周之制言之欤【乐书】
  严陵方氏曰军之出也聚于行伍其入也散于阡陌散军则军旣入而天下无事矣然又郊射焉虑忘战之危故也以乐为节则异乎贯革之射矣故曰贯革之射息也裨冕搢笏示其将有事于文也说则脱而觧之也裨冕见玉藻觧虎贲周官以之名氏焉取其奔赴如虎也故春秋外曰天子有虎贲习武训也貍首驺虞者修乐之文以偃武也裨冕搢笏者修礼之文以偃武也夫教亦多术矣此五者特其大者尔故曰大教示民之孝止云明堂之配帝而不云郊祀之配天者以天下初定礼之大者有所未暇故也其序先散军郊射与禆冕搢笏以修礼乐之文为急而又以乐之文为首者以乐入人易故也与内则十三学乐二十学礼同意人之行莫大于故继之以祀明堂所以事内臣所以事外故继之以朝觐君臣之间主敬而已故继之以耕借
  庆源辅氏曰此武王所以偃兵之梗槩也贯革之射虎贲之劒非强以息之说之也示之以郊射礼服而彼自不能不息不说也民知乎则无犯上作乱之心诸侯知所以为臣知所以敬天则有尊天子畏上帝之诚此兵之所以不复用也所以者为自敬天之理也知其所以然然后能不违也独不言所以无所以也子之孝于亲夫孰知所以然哉惟有以感发之而已
  金华应氏曰射于郊飬老于大学非有异学也大学即在郊之学貍首驺虞之节虽有天子诸侯之异窃意因学而分左右非分学而射也若分之而天子诸侯各射一处则非所以辨尊卑矣驺虞仁而不杀天子包容徧覆之象貍首义而善搏诸侯奔走赴功之象故射各以其诗为节
  食三老五更于太学天子而割牲执酱而馈执爵而酳冕而緫干所以教诸侯之弟也
  郑氏曰三老五更互言之耳皆老人更知三徳五事者也冕而緫干亲在舞位也周名大学曰东胶孔氏曰郑注三徳谓正直刚柔五事谓貌言视听思文王世子注云象三辰五星者义相包矣天子食三老五更之时亲衣而割牲亲执酱而馈之食讫亲执爵而酳口亲自着冕手持干盾而舞也此冕当鷩冕享先公以飨射飬老之类天子亲自飬老则诸侯亦然不言教以孝者与上互文
  横渠张氏曰古者飬老执酱而馈执爵而酳执干羽以就舞位天子身亲如此用恱老者所以教天下之孝弟圣人之教人也是故洒埽应对为道之基本也五更三老更疑为叟三老三人五更五人
  长乐陈氏曰礼运云三公在朝三老在学三賔之于乡三卿之于国三公之于朝皆非一人为之则三老五更之于学岂皆以一人名之邪后世以尉元为三老游明根为五更之类皆以一人为之非古意也三老有成人之徳近于父者也先王以父道事之五更更事之久近于兄者也先王以兄道事之然君者所事也非事人者也其所以事人不过亲袒割牲执酱而馈执爵而酳以礼之冕而緫干以乐之而已文王世子言天子视学释奠于先老遂设三老五更羣老之席位焉适馔省醴养老之珍具遂发咏焉言亲袒割牲则适馔可知言执酱而馈则珍具可知言执爵而酳则省醴可知言冕而緫干则发咏可知【乐书】严陵方氏曰老取其成徳更取其能歴事以其成徳故数必以三三者数之成也以能歴事故数必以五五者数之备也三老不必三人五更不必五人亦犹三公四辅之义耳徳成而上事成而后此隆杀之别也袒而割牲所以服其劳执酱而馈所以养其隂执爵而酳所以养其阳冕而緫干所以侑其食也若是固足以教诸侯之孝矣止曰弟者以未若严父配帝之为大故也馈食固不止于酱以食物故执之献孰食者操酱齐是己以酒潄口曰酳养老止于如此亦微其礼故也緫干武舞也祭统曰舞莫重于武宿夜此周道也
  若此则周道四逹礼乐交通则夫武之迟久不亦宜乎郑氏曰言武迟久为重礼乐
  孔氏曰周徳如此之后则是周之道徳四方通逹礼乐交通无所不备也凡功小者易就其时速也功大者难成其时久也周之礼乐功大故作大武之乐迟停而久不亦宜乎
  延平周氏曰乐者徳之声舞者徳之形容周之始以兵戈克纣而至于祀明堂耕借田养老更于大学然后其教大备其道四逹则乐舞之迟迟岂过也哉严陵方氏曰四逹者东西南北无所不逹也交通者上下内外无所不通也惟其道四逹故礼乐得以交通焉周之成功若是之迟歴时若是之久也则乐之象成亦宜夫迟久矣故曰不亦宜乎
  金华应氏曰帝者之徳尊而其世已逺意其沦坠之已久故封之尤急王者之徳降而其世犹近未至于圯散而无所归故封之为次商容闲废于家武王固已亲式其闾以致敬而未敢轻起之而遽任以事也故使箕子同类之贤者先行而访之道达殷勤而后复其位所以尊贤也牛马纵而遂其性则物之劳者逸车甲衅而息其神则噐之动者静干戈倒而包以虎皮则昔为武而今为文将帅俾为诸侯则昔治军而今治民贯革之射则息之虎贲之劒则脱之所以潜消其暴戾鸷悍之习貍首驺虞以为节禆冕执笏以为容明堂朝觐耕借养老所以开导其孝弟敬顺之心凡此皆所以反前日之所为而一新天下之观听也其气象甚雍容其节目甚详密此岂一日之所能为宜乎武舞象之而舒徐迟久也然则戒之久立之久固无急于富天下之心迟之迟而又久又必缓以待天下之化大武虽武舞也实止戈之武也实修文之武也故武之诗曰胜殷遏刘
  君子曰礼乐不可斯须去身致乐以治心则易直子谅之心油然生矣易直子谅之心生则乐乐则安安则久久则天天则神天则不言而信神则不怒而威致乐以治心者也
  郑氏曰致犹深审也子读如不子之子油然新生好貌也善心生则寡于利欲寡于利欲则乐矣志明行成不言而见信如天也不怒而见畏如神也乐由中出故治心
  孔氏曰自此至盛矣名为乐化言乐能化人始至于善此经明乐以治心记者引君子之言云礼乐是治身之具故不可斯须去离于身也致谓深致详审易谓和易直谓正直子谓子爱谅谓诚信言能深逺详审此乐以治正其心则和易正直子爱诚信之心油油然而生矣油润泽之貌言乐能感人使善心生也四善之心生则令人和乐利欲之发由贪鄙而来心思利欲则神劳形苦善心既生则利欲寡少性情和乐安而不躁久则人信之如天畏之如神天有四时不失故云信神是人所畏敬故云威其实一也横渠张氏曰天不言而信神不怒而威诚故信无私故威长乐陈氏曰自生则乐至不怒而威此由粗以至精自有而入无也盖易直子谅之心生可欲者也乐者有诸已者也乐则安者充实者也安则久者有光辉者也久则天者大而化者也天则神化而不可知者也孟子之言主于学故言善言信言美言大言圣此主于乐故言易直子谅言乐言安言久言天然功则归之于一故皆终之以神也天则不言而信者孔子所谓天何言哉四时行焉百物生焉者也神则不怒而威者易所谓神武而不杀者也 又乐书曰陂则险平则易邪则曲正则直易则易知性之所以为智也直则内敬性之所以为礼也子者天性之爱所以为仁也谅者天性之诚所以为信也致乐以治心而易直子谅之心生则于性之所受者能乐于性之所受者能乐则于事之所遇者能安于事之所遇者能安则不失其所而其徳可久矣易曰可久则贤人之徳孟子曰圣人之于天道则久者贤人之地道也天者圣人之天道也神则圣而不可知虽隂阳且不能测况于人乎
  严陵方氏曰礼乐不可斯须去身君子须臾不离道跬歩不忘孝造次不违仁夙夜以强学皆以是也斯者辨于此须者待于彼辨则离待则合斯须则一离一合之顷也礼乐之不可去身如此故言致乐以治心致礼以治躬也易直子谅之心皆以和为体故致乐以治之则油然生矣且易直者天之道以乐之始由乎天也子谅者人之道以乐之终感乎人也乐言心之无忧安言身之无危心乐乎内然后身安乎外故乐则安安而无危则固可久故安则久久而不易则其道自然故久则天自然则其用不测故天则神自然者天之道也不测者神之用也自然则莫之或疑矣故不言而信不测则莫之敢犯矣故不怒而威马氏曰易以言其平直以言其正子以言其爱谅以言其信皆人之常性也人之性出于天而成之者乐也乐者乐得其常性也孟子曰万物皆备于我矣反身而诚乐莫大焉安则外物所不能倾而执徳宏信道笃在此无斁在彼无恶险夷一节故安则久久者几于化而天者以言其化也至于化则广大有以致而髙明有以极矣故久则天至于化而不可知则为神故天则神盖天有四时春夏秋冬不言而人信之神则视之而不见听之而不闻使天下之人齐明盛服以承祭祀洋洋乎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者以其不可知也凡此者皆乐之所致也故卒之言乐以治心然则始之治心终至于神何也盖乐生于心则其所循者天所循者天则其体也庄故由易直子谅之心而积之终至于神此与孟子所谓善信美大圣神之说类矣
  东莱吕氏曰礼乐不可斯须去身凡有序而和则为礼乐夫其所以然者何与不仁则礼乐息矣
  新安朱氏曰韩诗外子谅作慈良近是天谓体性自然神谓神妙不测
  建安真氏曰古之君子以礼乐为治身心之本故斯须不可去之致者极其至之谓也乐之音和平中正故致此以治心则易直子谅油然而生生则乐善端之萌自然悦豫也乐则安乐之然后安也安则久安之然后能久也久则天浑然天成无所作为也天则神变化无方不可度思也天虽无言人自信之以其不忒也神虽不怒人自畏之以其不测也生乐久安犹孟子所谓善性美大也至于天且神则大而化之矣礼以恭俭退逊为本而有节文度数之详故致此以治身则自然严威夫礼乐一也然以礼治身至于严威而止不若乐之治心至于天且神者何也盖天者自然之谓治身而至于严威则亦自然矣其效未尝不同也但乐之于人能变化其气质消融其渣滓故礼以顺之于外而乐以和之于中此表里交飬之功而养于中者实为之主故圣门之教立之以礼而成则以乐记礼者推明其效亦若是其至也于是又言身心无主则邪慝易乘中心斯须而不和乐则鄙诈入之外貌斯须而不庄敬则慢易入之善恶之相为消长如水火然此盛则彼衰也鄙诈易慢皆非本有而谓之心者和乐不存则鄙诈入而为之主庄敬不立则慢易入而为之主夫既为主于内非心而何犹污泥非水也挠而浊之是亦水矣此礼乐之所以不可斯须去身也
  庆源辅氏曰致礼致乐与君子学以致其道之致同致谓我有以致之而彼自至也礼乐虽我之所固有然不有以致之则无以得其用故曰茍非其人道不虚行我欲仁斯仁至矣礼乐不可斯须去身是所谓礼乐固非玉帛钟鼓之谓也致乐以治心谓常存和乐以养其心也和乐常存于内则善心油然而生矣易者天之道也直者地之道也子谅人之道也一心具三才之妙孟子曰乐则生矣生则恶可已也恶可已则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故曰生乐则安矣安如自得之则居之安仁者安仁之安则越宇宙以同时通今古于一息故悠久悠久不息则天也天则不可测识矣故曰天则神神则天之不可知者也非天之外别有所谓神也因其不言而信则谓之天因其不怒而威则谓之神








  礼记集説卷九十九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説卷一百     宋 卫湜 撰
  致礼以治躬则庄敬庄敬则严威心中斯须不和不乐而鄙诈之心入之矣外貌斯须不庄不敬而易慢之心入之矣
  郑氏曰躬身也礼自外作故治身鄙诈入之谓利伪生易轻易也
  孔氏曰前云致乐此云致礼圣王详审礼意以治躬则庄严而恭敬内心庄严恭敬则人惧之严肃威重也不能致乐治心心中斯须不能调和则不能喜乐而有鄙恡诈伪之心入于内矣不能致礼治躬故轻易怠慢之心从外而入内矣
  河南程氏曰心中斯须不和不乐而鄙诈之心入矣此与敬以直内同理谓敬为和乐则不可然敬则须和乐正以中心没事也
  长乐陈氏曰肃则荘敬重则严威是严威以荘敬为本荘敬以严威为文也礼也者资荘敬以为教待威严而后行乐由中出而本乎心则和乐者心之发于天真者也礼自外作而见乎貌则荘敬者貌之形于肃括者也鄙诈之心反乎子谅者也易慢之心反乎庄敬者也言反乎子谅者推而上之以见易直言反乎庄敬者推而下之以见严威言之法也【乐书】山隂陆氏曰是亦威也与天则不言而信神则不怒而威亦异矣夫礼之事如斯而已故致乐以治心终始两言之也子曰言之重辞之复其中心有善者焉李氏曰不和则鄙不乐则诈不荘则易不敬则慢不和不乐不荘不敬生者生于内者也鄙诈慢易入者入自外者也
  新安朱氏曰心要平易无艰深险阻所以説不和不乐则鄙诈之心入之矣不荘不敬则慢易之心入之矣入之一字正见得外诱使然非本心实有此恶虽非本有然既为所夺而得以为主于内则非心而何庆源辅氏曰乐以治心礼以治躬而皆终于威者徳成而后有威也子曰正其衣冠尊其瞻视俨然人望而畏之成徳之事也述乐之功详述礼之效略者非崇乐而简礼也以治心治躬之不同耳虽然乐生于礼礼成于乐治心所以成其身治躬所以正其心礼乐之用未尝不相资也鄙谓麤强而不和鄙而后至于诈易而后至于慢由此观之则所谓致乐者致其和乐而已致礼者致其荘敬而已和乐者人之本心荘敬者人之正貌鄙诈易慢则感于外而然也故云入自外之内曰入
  故乐也者动于内者也礼也者动于外者也乐极和礼极顺内和而外顺则民瞻其顔色而弗与争也望其容貌而民不生易慢焉故徳煇动于内而民莫不承听理发诸外而民莫不承顺故曰致礼乐之道举而错之天下无难矣
  郑氏曰徳煇顔色润泽也理容貌之进止也
  孔氏曰此一经言圣人用礼乐以治身内外兼备使徳煇动于内而民顺于外乐从心起故动于内礼自外生故动于外乐能感人故极益于和礼以检貌故极益于顺内心和而外色顺故民望其顔色而不与争外貌和顺故民不生易慢乐以和心故徳煇发动于内而民莫不承奉听从礼以治貌故理发见于外而民莫不承奉敬顺圣王若能详审极致礼乐之道举而错置于天下悉皆敬从无复有难为之事也张氏曰动谓触也用礼乐以感动之乐治心故云动内礼检迹故云动外
  延平周氏曰乐动于内所以极和和言其心礼动于外所以极顺顺言其貌
  长乐陈氏曰礼乐之于天下辨上下之位则礼交动乎上乐交应乎下相通以致用也定内外之分则乐动于内礼动于外相辨以立体也其为体用虽殊而所以职乎动则一而已记者两言之为更端异故也曾子言君子动容貌斯逺暴慢矣正顔色斯近信矣诚信达之于顔色恭敬达之于容貌君子内和于心以达诚信则民瞻其顔色而弗与争焉以内信外也外顺于貌以达恭敬则望其容貌而民不生易慢之心焉以外直内也曲礼曰执尔顔正尔容祭义曰有愉色者必有婉容冠义曰礼义之始在于正容体齐顔色是顔色之于容貌为内容貌之于顔色为外故于内和之乐言顔色外顺之礼言容貌子张问政孔子对以君子明于礼乐举而错之而已然则致礼乐之道举而错之天下则安上治民移风易俗犹反掌耳为政岂难哉此孔子将为政于卫所以深悼礼乐之不兴也乐虽主和未尝不顺和顺积中是也礼虽主顺未尝不和礼之用和为贵是也【乐书】
  严陵方氏曰乐动于内而彼此之情不乖故其极也和礼动于外而上下之体无逆故其极也顺内和则民瞻其顔色而弗与争也外顺则望其容貌而民不生易慢焉顔色则指其面目容貌则兼手足言之瞻近而望逺故也夫瞻其顔色望其容貌已足以使民弗与争而不生易慢又况于亲炙之乎听亦无非顺也以乐有音故特以听言听与顺皆言下之所以承上者如此错言错之于彼以其莫不听顺故曰错之天下
  庆源辅氏曰乐作于外而动于内礼根于内而动于外乐动于内故极其和礼动于外故极其顺和以心言顺以迹言而心迹初非二事也内和则外顺矣礼乐果二道哉内和而外顺则正其衣冠尊其瞻视俨然人望而畏之矣岂敢有易慢之心哉况于与之争乎徳煇动于内以下此又覆説上意所以内和而外顺而民瞻望之至于如此者盖徳煇动于内而民莫不承听理发诸外而民莫不承顺故也徳煇谓乐也所谓奋至徳之光也徳煇动于内则必形于外矣理即礼也理发于外则根于内可知矣举言举之自我始也致乐以治心致礼以治躬而已然果能致礼乐之道于己则举而错之天下民莫不顺从矣又何难之有哉
  金华邵氏曰礼乐何以能感民如此哉盖圣人与斯民均备是礼乐于所性之中特圣人先得我心之同然故一举而错之天下则此以心感彼以心应宜其易易而无难矣
  乐也者动于内者也礼也者动于外者也故礼主其减乐主其盈礼减而进以进为文乐盈而反以反为文礼减而不进则销乐盈而不反则放故礼有报而乐有反礼得其报则乐乐得其反则安礼之报乐之反其义一也
  郑氏曰礼主其减人所倦也乐主其盈人所欢也进谓自勉强也反谓自抑止也文犹美也善也放淫于声乐不能止也报读为褒犹进也得谓晓其义知其吉凶之归其义一谓俱趋立于中不销不放也孔氏曰此一节论礼乐之体或减或盈其事各异王者当各依其事以和节之礼既减损若不勉强自进则礼道销衰乐主盈满若不反自抑损则乐道流放张氏曰威仪繁广易生厌倦故礼之失在乎损洋洋盈耳不欲休止故乐之失在乎盈失在乎损当自勉强失在于盈当自抑止
  河南程氏曰礼乐只在进反之间便得性情之正长乐陈氏曰礼未尝不主减然而飨必至于百拜仪必至于三千则以进为文可知乐未尝不主盈然而合乐必止三终奏韶必止九成则以反为文可知在风之蟋蟀俭必欲中礼乐必欲无荒在雅之楚茨礼仪欲其既备钟鼓欲其既戒亦此意销则铄于外物不能以自强入于鲁人之跛倚者有之放则逐于外物不能以自反入于魏文侯之忘倦者有之【乐书】严陵方氏曰其情减则知退而不知进故宜文之以进其情盈则知出而不知反故宜文之以反报者施之对施为出而出所以退报为入而入所以进进与报其实一也礼为异故有曰进有曰报乐为同故一曰反而已前言礼报情非礼有报之谓乎又言君子反情以和其志非乐有反之谓乎
  马氏曰乐动于内故主其盈礼动于外故主其减此言其体也礼减而进以进为文乐盈而反以反为文以至礼之报乐之反此言其用也以体而言之故礼曰减乐曰盈以用而言之故礼曰进乐曰反乐者动于内者也故其体则主于盈盖乐由中出而为人心之所喜礼动于外故其体则主于减盖礼自外作而先王有以强世礼主于减故君子勉而作之而以进为文乐王于盈故君子反而抑之而以反为文以进为文然后能全其礼以反为文然后能全其乐七介以相见不然则已慤三辞三让而至不然则已蹙一献之礼而賔主百拜酒清人渴而不敢饮肉干人饥而不敢食日暮人倦齐荘正齐而不敢懈怠以成礼节此皆勉而进之者也进旅退旅所以示其有所和匏笙簧会守拊鼓所以示其有所统治乱则以相讯疾则以雅其作之则以柷其止之则以敔此皆反而抑之者也礼减而不进则礼之道几于息矣故销乐盈而不及则乐之道至于流矣故放先王知礼乐之偏故礼则有报而乐则有反礼有报者必资于乐也乐有反者必资于礼也故曰礼之用和为贵言礼之用和为贵则乐之用节为善也故礼得其报则乐乐得其反则安礼得其报则礼资于乐资于乐则乐盖乐者乐也传曰行而乐之乐也乐得其反则安则乐资于礼资于礼则安故传曰有礼则安礼之报乐之反虽不同而相资之理一也故曰其义一也李氏曰阳刚以动辟故其道常饶隂柔以静翕故其道常乏礼隂也常乏故主乎减乐阳也常饶故主乎盈然阳而不隂则无以合其施经而不纬则无以成其放隂之阳刚上而文其柔所以为礼之文也阳之隂柔下而文其刚所以为乐之文也故曰礼减而进以进为文乐盈而反以反为文易于复曰反复其道而于姤曰品物咸章盖上者阳之所也下者隂之所也阳上进而隂下退所以为复礼主于减乐主于盈者复之道也外者阳之所也内者隂之所也阳内入而隂外出故为姤礼以进为文乐以反为文者姤之道也若夫礼减而不进则入至于藏故销乐盈而不反则出至于荡故放销则不能若消之有存而放则不能若息之有止也是以君子之体礼也得其报则乐而不忧其体乐也得其反则安而不虞故孔子之言谦以制礼则继之以复以自知言作乐崇徳则继之以向晦入宴息凡以此也盖一反一报者亦出于理之自然而道之常也故坎者隂也然而含阳离者阳也然而含隂此信道致诎诎道致信一满一虚以相为终始相为先后者也故曰乐之反礼之报其义一也
  新安朱氏曰礼主其减者礼主于撙节退逊检束然以其难行故须勇猛力进始得故以进为文乐主其盈者乐主于舒畅发越然一向如此必至于流荡故以反为文礼之进乐之反便得情性之正 又曰主减者当进须力行将去主盈者当反须回顾身心庆源辅氏曰礼主其减减所以裁节于外也乐主其盈盈则充盛于内也乐而不盈则无以形于外礼而不减则无以合于内来而不往非礼也往而不来非礼也故曰礼有报往来不已是亦进之意
  金华邵氏曰礼有以节乎人情故圣人制礼之初则主其减减则便于行乐有以乐乎人情故圣人作乐之初则主其盈盈则满其欲礼固主于减矣然必増而进之如经礼三百曲礼三千所谓进也故以进者为文乐固主于盈矣然必有以约而反之如清庙之瑟朱而疏越一唱而三叹所谓反也故以反者为文在风之蟋蟀俭必欲其中礼乐必欲其毋荒在雅之楚茨礼仪欲其既备钟鼓欲其既戒礼有报资于乐乐有反资于礼此礼乐皆得
  夫乐者乐也人情之所不能免也乐必发于声音形于动静人之道也声音动静性术之变尽于此矣
  郑氏曰免犹自止也人道人之所为也性术言此出于性也尽于此不可过
  孔氏曰自此至章末总明乐之徳也乐之为体是人情之所欢乐所不能自抑退也内心欢乐见于声音则嗟叹咏歌是也形见于动静则手舞足蹈是也是人道自然之常术谓道路变谓变动言声音动静是性道路之变转竭尽于此不可过于此度也
  严陵方氏曰声音生于气故曰发动静见于容故曰形发故可闻形故可见
  庆源辅氏曰人生而静天之性也感于物而动性之术也咨嗟咏歌手舞足蹈性术之变也过此则淫放故曰尽于此矣
  故人不耐无乐乐不耐无形形而不为道不耐无乱郑氏曰形声音动静也耐古书能字也后世变之此独存焉古以能为三台字
  孔氏曰此明人禀自然之性而有喜乐欢乐既形于声音动静而不依道理或歌舞不节俾昼作夜不能无乱之事以至亡国丧家也
  长乐陈氏曰情动于中而形于言人之所以为诗也情乐于内而形于外人之所以为乐也凡此天机之发而不能自已非有以使之然也是人而不耐无乐乐不耐无形形而不为之道达则始乎治常卒乎乱矣【乐书】
  严陵方氏曰前言乐者人情之所不能免故此复言人不能无乐前言乐必形于动静故此复言乐不能无形
  庆源辅氏曰形而不为道则郑卫之乐是也
  先王耻其乱故制雅颂之声以道之使其声足乐而不流使其文足论而不息使其曲直繁瘠廉肉节奏足以感动人之善心而已矣不使放心邪气得接焉是先王立乐之方也
  郑氏曰流犹淫放文篇辞也息犹销也曲直歌之曲折也繁瘠廉肉声之鸿杀也节奏阕作进止所应也方道也
  孔氏曰此一节论先王耻恶其乱故立正乐以节之也先王制为雅颂之声作之有节使人爱乐不至流逸放荡也文谓乐之篇章言乐徳深逺论量义理而不可息止也曲谓声音回曲直谓声音放直繁谓繁多瘠谓省约廉谓廉棱肉谓肥满凡声音之宜或须繁多肉满谓麤大也或须瘠小廉瘦谓细小也凡乐器大而麤者其声鸿器小而细者其声杀也节奏谓或作或止作则奏之止则节之言声音之内或曲或直或繁或瘠或廉或肉或节或奏随分而作以防其宜使足以感动人之善心而已既节之以雅颂又调之以律吕貌得其敬心得其和故放心邪气不得接于情性矣
  长乐陈氏曰王政废兴在雅不在风盛徳形容在颂不在雅制为雅颂之声以道之则审乐足以知政闻乐足以知徳使其声足乐而不流文足论而不息也声足乐而不流故安文足论而不息故久中正之雅不过是尔盖廉直之音作而民肃敬繁简之音作而民康乐肉好之音作而民慈爱先王制为雅颂以道曲直繁瘠廉肉之声抑又节奏合而成文其有不足感动人之善心邪上文论六音此及廉直繁简肉好而不及噍杀粗厉涤滥者不合雅颂之声故也【乐书】严陵方氏曰先王之耻其乱非茍耻而已必有道以道之制雅之声道之使正制颂之声道之使公声者道之所发文者理之所寓声足乐者乐其道也文足论者论其理也道所以制欲而有节故虽乐而不至于流理所以明义于无穷故可论而不至于息曲者声之柔若丝是也直者声之刚若金是也繁者声之杂若笙是也瘠者声之纯若磬是也廉者声之清若羽是也肉者声之浊若宫是也节者声之制若征是也奏者声之作若合是也丝金者乐之音笙磬者乐之器羽宫者乐之声节奏者乐之文互举以相备也乐至于此则其教不废也故以方言之
  李氏曰夫无中声则淫乐不可胜听矣盖乐者民之所不能免而无中声以节文之则民徳乱矣故圣人于豫则曰作乐崇徳所以养其正而闲其邪也故制雅颂之声以和之使其声和故足以乐而不流其文明故足以论而不息则确乎郑卫不能防也夫道则无方也当其应物则有方矣
  延平周氏曰无放心则无邪气有邪气则有放心庆源辅氏曰先王耻其乱与孟子所谓武王耻之之意同道谓宣道其和乐之意中声之所止故足乐而不流君子于是语于是道古则文足论也不息谓意味深逺言之不能尽也乐易失之放有放心则邪气应焉
  新安王氏曰雅颂中声也声足乐文足论和也曲直歌之曲折繁瘠廉肉声之隆杀节奏或作或止
  是故乐在宗庙之中君臣上下同听之则莫不和敬在族长乡里之中长防同听之则莫不和顺在闺门之内父子兄弟同听之则莫不和亲故乐者审一以定和比物以饰节节奏合以成文所以合和父子君臣附亲万民也是先王立乐之方也
  郑氏曰审一审其人声也比物谓杂金革土匏之属也以成文五声八音克谐相应和
  孔氏曰此一经覆説圣王立乐之事君臣主敬乡里主顺父子主亲人声虽一而所感有喜怒哀乐之殊当须详审其声以定调和之曲比八音之物以饰音曲之节或奏作或节止以成其五声之文合和父子君臣者上文和敬和亲是也附亲万民上文和顺是也张氏曰正乐流行故随所在而各尽其善宗庙有君臣所主在和敬乡里有长幼所主在和顺闺门有父子所主在和亲前章使亲疏贵贱长幼男女之理皆形见于乐是也
  长乐陈氏曰宗庙主乎敬族长乡里主乎顺闺门主乎亲乐之主乎敬者听之莫不敬主乎顺者听之莫不顺主乎亲者听之莫不亲犹道之所在仁者见之之谓仁知者见之之谓知 又乐书曰乐合生气之和道五常之行使主敬主亲主顺之道皆会归于和父子兄弟和亲于闺门乐之化行乎一家也长幼和顺于族长乡里乐之化行乎乡遂也君臣上下和敬于宗庙乐之化行乎一国与天下也古乐之发脩身及家平均天下如此而已五声所以为一者以宫为之君也十二律所以为一者以黄钟为之本也故审宫声则五声之和定审黄钟则十二律之和定审一以定和也金石以动之丝竹以行之革木以节之比物以饰节也节以止乐而奏以作之一节一奏合杂以成文采节奏合而成文也指八音而言谓之比音指八音之物而言谓之比物其实一也审一以定和者乐之情比物以饰节者乐之节节奏合而成文者乐之文三者备矣在闺门之内所以合和父子也在宗庙之中所以合和君臣也在族长乡里之中所以附亲万民也
  严陵方氏曰乐之为乐则一而听之者各有所主故其感皆不同至于所以为和则一而已故每以和言之君臣言在宗庙而不及朝廷则以君臣主敬而宗庙尤所宜故也且孔子在宗庙朝廷便便言唯谨尔在宗庙朝廷之礼固亦同矣族者亲之所聚长者众之所从乡里与祭义言一命齿于乡里同族长则指其人乡里则指其地也特于族长乡里言长幼则以乡党莫如齿故也老子曰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宁则知乐亦得一以和也且乐为天地之和天地之和同出于一气而已乐之道在乎审其一而后其和可定也乐有自然之节比物则因以为之饰尔合言道和言情离者可使附疏者可使亲也
  庆源辅氏曰前言制雅颂之声以道其乐意耳此又言先王作乐之法一者万物之所不能外也在礼则为节在乐则为和故审一以定和此先王制乐之本意也岂徒悦人之耳目哉
  金华应氏曰一者心也心一而所应者不一精审密察于众理之中以求其当所谓惟精惟一也守一以凝定其和杂比以显饰其节及其成文则文可以合和其至亲至严之大伦附亲其至疏至众之万民盖乐发于吾心而感于人心无二理也
  庐陵胡氏曰乐之为乐则一而感各有不同其和则一而已故每以和言之先王作乐本之情性稽之度数审其用于未发之初纯一而不杂故定其情于中节之际和顺而不乖近取诸身而审一以定和者乐之情也逺取诸物而比物以饰节者乐之文也情文俱尽而节奏俱合则乐之本末具矣故内则和父子外则和君臣达则和万民先王立乐之方同此和而已故曰保合太和
  故听其雅颂之声志意得广焉执其干戚习其俯仰诎伸容貌得荘焉行其缀兆要其节奏行列得正焉进退得齐焉故乐者天地之命中和之纪人情之所不能免也
  郑氏曰缀表也所以表行列也诗云荷戈与缀兆域也舞者进退所至也要犹防也命教也纪总要之名也
  孔氏曰此一经论先王制乐得天地之和则感动人心使之和善也雅以施正道颂以賛成功听之则淫邪不入故志意得广也干戚是威仪之容俯仰诎伸谓动止以礼故容貌得荘敬也依其缀兆故行列得正随其节奏故进退得齐乐感天地之气是天地之教命乐和律吕之声是中和纪纲总要之所名人感天地而生又感隂阳之气乐既合天地之命协中和之纪感动于人是人情不能自免也今案诗荷戈与祋与郑氏不同郑氏所见齐鲁韩诗本不同也张氏曰前云先王制之声音形于动静故此证其事雅颂是发于声音执其干戚是形于动静
  长乐陈氏曰季札观周乐于鲁歌大雅曰广哉熙熙乎歌颂曰至矣哉广而不宣师乙言乐于赐谓广大而静者宜歌大雅寛而静者宜歌颂是雅为王政之兴颂为王功之成其体未尝不广也况听其声乎盖内之为志意外之为容貌陈之为行列变之为进退听雅颂之声则知反情以和志故志意得广焉执其干戚习其俯仰诎伸则不至慢易以犯节故容貌得荘焉行其缀兆要其节奏则回邪曲直各归其分故行列得正焉进退得齐焉然雅颂之声诗之歌也干戚舞之器也俯仰诎伸舞之容也缀兆舞之位也节奏声之饰也言雅颂则风举矣言干戚则羽籥举矣言俯仰诎伸则疾舒举矣言缀兆则逺短举矣言节奏则文采举矣乐出于虚藏于无天地丽于实形于有实必受命于虚有必受命于无此乐所以能生天地非天地所生也万物非天地不生天地非乐不生则乐者天地之受命也今夫始天始地者太始也乐有以着之以至六变而天神降八变而地出自非能命天地而不命于天地孰能与此喜怒哀乐未发而为中者性也天下之大本存焉发皆中节而为和者情也天下之达道存焉先王作乐以情性为纲以中和为纪无中以纪之则荡而至于过无和以纪之则异而至于乖古之神瞽考中声而量之以制度所道者中徳所咏者中声使夫听音不愆以合神人以中纪之也合生气之和道五常之行使夫阳而不散隂而不密刚气不怒柔气不慑以和纪之也然乐之道推而上之以观其妙斯为天地之命推而下之以观其徼斯为中和之纪以乐为中和之纪则礼者中之纪而已与易于干言变化于坤特言化同意【乐书】严陵方氏曰人之志意公正则广私邪则狭故听其雅颂之声志意得广焉执其干戚习其俯仰诎伸皆所以形于容貌者以其所执所习如彼故容貌所得如此缀兆者舞之营域行者行止有序之谓列者多少有制之谓节奏者乐之终始故要其节奏进退得齐焉进言乐作而进退言乐阕而退言总而防之也行列欲止于一故言正进退患其不齐也故言齐天地之命者言道天地之化于万物使小大长短各有所受之也命既立矣然后得天地之正气而为中得天地之冲气而为和中者性也和者情也纪者正物而有常言天下之性情莫不取正于乐以之为常也命也性也情也皆系于此又岂人情之所能免乎以人情为言者其以动而发于声尤所不能免故也马氏曰天地之所以命于人者中和而已传曰生者天地之委和又曰人受天地之中而生则是乐者以中为体以和为用而中和之要盖不出于此也延平周氏曰乐能官天地而天地不得之则或几乎息故曰天地之命又能道中和而中和得之则各有条理故曰中和之纪虽大而命天地小而纪中和而其归于乐则一而已所谓乐者人情之所不能免也庆源辅氏曰此后世之士为此而必恧焉反以为愧也岂知先王制此所以荘其容貌焉故后人之临善而不勇者乐之教不行焉故也乐者天地之命非人之所能为也然人情之所不能免也中和于是而总要焉人情之所不能免焉此所以为天地之命也横渠张氏曰天地之命乐之道也中和之纪乐之制也
  夫乐者先王之所以饰喜也军旅鈇钺者先王之所以饰怒也故先王之喜怒皆得其侪焉喜则天下和之怒则暴乱者畏之先王之道礼乐可谓盛矣
  郑氏曰侪犹辈类天子之于天下喜怒节之以礼乐则兆民和从而畏敬之礼乐王者所常兴则盛矣孔氏曰此一经覆説乐道之盛乐以饰喜非喜不乐是喜得其侪类鈇钺饰怒非怒不可横施鈇钺是怒得其侪类非善不喜故天下和之非恶不怒故暴乱者畏之上经论乐章末兼云礼者以此一章总兼礼乐故以礼乐结之
  长乐陈氏曰艺有六乐居一焉礼有五军居一焉乐由阳来而喜者阳也礼由隂作而怒者隂也以饰喜为乐则饰怒为礼矣以鈇钺为礼之器则钟鼓为乐之器矣先王以乐饰喜乐以天下者也故天下安治者莫不和之以为乐焉以礼饰怒忧以天下者也故天下暴乱者莫不畏之以为威焉孟子言今王鼓乐于此百姓闻之举欣欣然有喜色所谓乐所以饰喜也继之相告曰吾王庶几无疾病与所谓喜则天下和之也言王赫斯怒爰整其旅所谓军旅鈇钺所以饰怒也继之一怒而安天下之民所谓怒则暴乱者畏之也先王之于喜怒未尝容私皆得其侪焉夫岂为道之过哉由是知先王之道礼乐正其盛者也有子谓先王之道以礼之用和为贵则兼乐言之有不为盛者乎喜怒得其侪则喜怒必以其类矣与春秋传谓喜怒以类同意【乐书】
  严陵方氏曰在显之谓饰喜心生于内则隐矣必播于声音节奏然后显其所以喜故曰饰喜怒心生于内亦隐矣必用于军旅鈇钺然后显其所以怒故曰饰怒喜合乎乐则非作好也必天下所同喜怒合乎礼则非作恶也必天下所同怒和言天下畏言暴乱者暴乱且畏则天下无所不畏矣此言礼乐则知前所言军旅鈇钺者对乐而言礼也五礼特言军者对喜而言怒故也
  马氏曰以乐饰喜而不以为汰者以喜当其类也以军旅鈇钺饰怒而不以为暴者以怒当其类也喜而当其类则天下和之怒而当其类则暴乱者畏之先王治天下之道非一端可尽而其大要则在于礼乐故先王之道礼乐可谓盛矣然上言礼乐而此则言乐而继以军旅鈇钺者盖礼者所以揖让而军旅鈇钺者所以征诛也揖让征诛皆谓之乐也荀子曰出所以征诛则莫不听从入所以揖让则莫不从服揖让征诛其义一也则揖让征诛皆谓之乐而礼在其中矣
  山隂陆氏曰和读去声
  子赣见师乙而问焉曰赐闻声歌各有宜也如赐者宜何歌也师乙曰乙贱工也何足以问所宜请诵其所闻而吾子自执焉爱者宜歌商温良而能断者宜歌齐夫歌者直已而陈徳也动已而天地应焉四时和焉星辰理焉万物育焉故商者五帝之遗声也寛而静柔而正者宜歌颂广大而静疏达而信者宜歌大雅恭俭而好礼者宜歌小雅正直而静廉而谦者宜歌风肆直而慈爱
  郑氏曰子赣孔子弟子师乐官也乙名声歌各有宜气顺性也贱工乐人称工执犹处也此文换简失其次寛而静宜在上爱者宜歌商宜承此下行读云肆直而慈爱者宜歌商商宋诗也爱或为哀直已而陈徳各因其徳歌所宜育生也
  孔氏曰自此至问乐依别録是师乙之章凡声歌各遂人性所宜子赣令师乙观己之性宜听何歌也师乙不敢定其所宜故请诵所闻之诗寛谓徳量寛大静谓安静柔谓和柔正谓正直颂其成功徳泽厚故性之寛柔静正者宜歌之广大而静谓志意宏大而安静疏达而信谓疏朗通达而诚信大雅者歌其大正故广大疏达者宜歌之恭谓以礼自持俭谓以约自处好礼则动不越法小雅者小正也故恭俭而好礼者宜歌之正直而静退廉约而谦恭故宜歌诸侯之风商者五帝之遗声五帝道大故肆直慈爱者宜歌之齐三代之遗声三代干戚所起裁断是非故温良能断者宜歌之歌者当直己身而陈论其徳已有此徳则宜此歌也歌者运动己徳而天地应四时和星辰理万物育和谓隂阳顺理谓不悖逆育谓羣生得所郑注商宋诗者以下文商人识之齐人识之皆据其代宋是商后故知此商谓宋人所歌之诗也长乐陈氏曰人之生也直而徳则直心而行之歌以发徳而徳则直已而陈之直己则循理而无所诎陈徳则因性而无所隐然则歌之所发岂自外至哉人之歌也与隂阳相为流通物象相为感应故声和则形和形和则气和气和则象和象和则物和动已而天地应焉其形和也四时和焉其气和也星辰理焉其象和也万物育焉其物和也三才相通而有感有感斯应矣四时变化而不乖不乖斯和矣星辰各有度数而不乱能勿理乎万物各有成理而自遂能勿育乎中庸曰寛裕温柔足以有容齐庄中正足以有敬是寛柔者君子之容徳静正者君子之敬徳颂者美盛徳之形容故寛而静柔而正者宜歌之雅以政而后成政以徳而后善君子之徳有小大广大嫌于离静以即动疏达嫌于去信以近诬大雅政之大者也故广大而静疏达而信者宜歌之恭俭而知好礼则恭而能安不失之太逊俭而能广不失之太陋小雅政之小者也故恭俭而好礼者宜歌之洪范之论君徳以正直为始论王道以正直为终正直则不倚于刚亦不倚于柔一适乎中而已济之以静则其正足以有守其直足以有行廉而济之以谦则廉不失之隘谦不失之轻风出于徳性系一人之本者也故正直而静廉而谦者宜歌之以书之九徳考之寛而静则寛而栗也柔而正则柔而立也广大而静廉而谦则简而廉也疏达而信则刚而塞也恭俭则愿而恭也好礼则乱而敬也正直而静则直而温也肆直而慈爱者宜歌商温良而能断者宜歌齐説见后【乐书】严陵方氏曰人之徳性不同而歌之为体亦不一故徳性之小者不足以歌大大者不可以歌小师乙所以诵其所闻而使之自执焉夫寛者容徳也柔者顺徳也容或失之杂故济之以静顺或失之随故持之以正此皆徳之盛者故宜歌颂广大者镇之以静疏达者守之以信此皆政之大者故宜歌大雅恭则不侮俭则不夺然恭而无礼或失之劳俭不中礼或失之陋劳则过乎礼陋则不及乎礼故必好礼以制中焉此政之小者故宜歌小雅正直而守之以静廉而有分际者于物或有所絶故守之以谦若是则可以动化一国故宜歌风肆直所以为徳慈爱所以为仁温则将至于懦而无立良则将至于寛而无制故又贵乎能断断则在已有立在物有制矣故宜歌齐盖温良所以为仁能断所以为义也歌出于志之所之非可以致曲也亦直已而已曲则隐直则陈故必以陈言之仲尼燕居曰升歌清庙示徳也非陈而何夫歌不过发乎声声不过发乎气虽千变万化无非一气之所为也故通乎天地者一气之升降尔行乎四时者一气之往来尔见乎星辰者一气之成象尔散乎万物者一气之成形尔则歌之动已也以致天地之应四时之和星辰之理万物之育固其宜也山隂陆氏曰此一节疑以脱乱因失先后之序盖其文宜曰夫歌者直已而陈徳也动已而天地应焉四时和焉星辰理焉万物育焉寛而静柔而正者宜歌颂广大而静疏达而信者宜歌大雅恭俭而好礼者宜歌小雅正直而静廉而谦者宜歌风肆直而慈爱者宜歌商温良而能断者宜歌齐故商者五帝之遗声也商人识之故谓之商齐者三代之遗声也齐人识之故谓之齐内爱一字衍大雅盖文王之三小雅盖鹿鸣之三颂盖清庙风盖周南闗睢葛覃卷耳召南鹊巢采蘩采苹故季札观乐为之歌周南召南曰美哉始基之矣所谓正直而静廉而谦者宜歌风者为此欤为之歌小雅曰美哉思而不贰怨而不言所谓恭俭而好礼者宜歌小雅者为此欤为之歌大雅曰广哉熙熙乎曲而有直体其文王之徳乎所谓广大而静疏达而信者宜歌大雅者为此欤为之歌颂曰至矣哉直而不倨曲而不屈处而不底行而不流所谓寛而静柔而正者宜歌颂者为此欤
  金华邵氏曰人之一身凡天地四时星辰万物之理莫不毕备今也直已而陈徳于歌宜其或应或和或理或育有不期然而然者非歌能使之也徳寓于歌闻其歌而感之也直已者无所掩覆致直而行之也金华应氏曰师乙贱工而诵其所闻有非后世儒者所及盖先王之泽未散人多习闻声乐之理及夫子正乐而感发益深不但学者有所悟解而工师之职亦皆讲肄而精通之故师挚之始闗雎之乱洋洋乎盈耳而师乙之对声歌亦可观也其后乐益僭乱而缭干师挚之徒皆逃而去之入于河海岂偶然哉李氏曰歌者乐语也以乐语为之文者必以乐徳为之本中和祗庸孝友所谓乐徳也夫不过之谓中不亢之谓和祗者敬之见于体庸者有常而能变孝者仁之本友者义之本也夫寛柔者和徳也静正者中徳也寛而静柔而正中正之至也广大者未足乎寛疏达者未足乎柔信者未足乎正寛大而静疏达而信中和之次也恭俭而好礼则祗也正直而静者中而未足乎和也廉而谦者和而未足乎中也肆直能断者义也慈爱温良者仁也肆直而慈爱者本乎义而济之以仁者也温良而能断者本乎仁而济之以义者也颂者美盛徳之形容以其成功告于神明者也故尽中和之徳者宜歌之大雅者言天下之事形四方之风之大者故有中和之徳者宜歌之小雅言天下之事形四方之风之小者故祗庸者宜歌之风言一国之事系一人之本者故或有中徳而未足乎和或有和徳而未足乎中者宜歌之夫人之情其欢忻悲伤嗟怨皆不能隐于乐非直已欤其文止于礼义其言明于法度其理通乎性命非陈徳欤夫发于至诚者于诗为近故大足以动有形之天地幽足以感无迹之鬼神
  商之遗声也商人识之故谓之商齐者三代之遗声也齐人识之故谓之齐明乎商之音者临事而屡断明乎齐之音者见利而让临事而屡断勇也见利而让义也有勇有义非歌孰能保此
  郑氏曰屡数也数断事以其肆直也见利而让以其温良能断也断犹决也保犹安也知也
  孔氏曰五帝道备三王徳盛但遗声于后代肆直而慈爱温良而能断者宜听其歌声非谓能行其道徳也以其肆直慈爱故临危疑之事数能断割是勇也以其温良能断故见利不私于己是有义也有勇有义之人非歌声辨之谁能知哉
  长乐陈氏曰五帝之声不得而见所可见于书者不过诗言志歌永言而已商人识之盖不得其详所得而歌之者不过五帝之遗声而已商之声其体肆而不拘直而不屈其用则恤下以为慈利物以为爱则肆直义也慈爱仁也仁之实尽于事亲义之实尽于事兄乐也者节文仁义而已然则歌商之音非肆直而慈爱者岂所宜哉三代得天下以仁未尝不始于温良行仁以义未尝不始于能断故汤之代虐以寛温良也布昭圣武能断也言汤如此则夏周可知故明乎商之音者临事而屡断勇以行之故也明乎齐之音者见利而让义以守之故也勇者正直之徳义者刚克之徳歌者直已而陈徳者也非歌孰能保此勿失乎周人兼用六代之乐而正考甫得商颂于周之太师得非五帝之遗声乎周之礼乐尽在于鲁而鲁太师摰适齐得非三代之遗声乎子赣达于政非不能临事而屡断也累于货殖未必能见利而逊也然则子赣所宜歌亦可知矣【乐书】
  严陵方氏曰明者不为物蔽之谓肆直慈爱而不蔽于慈爱是明乎商之音者也故临事而屡断以慈爱之蔽在于无断故也温良能断而不蔽于能断是明乎齐之音者也故见利而让以能断之蔽在于无让故也唯有勇乃能断事唯有义乃能让利歌五帝之遗声则可以保其勇歌三代之遗声则可以保其义故曰有勇有义非歌孰能保此盖勇义人之所有非明乎歌之音则不足以保全之故也
  金华应氏曰奋决明厉者商治之规摹故明乎其音则能有决而不乱舒迟而臯缓者齐俗之气象故明乎其音则见利而逊
  延平周氏曰有勇也非歌五帝之遗声则孰能保之有义也非歌三王之遗声则孰能保之是人之于歌也非茍从其所宜而已又将有以成就于己也李氏曰歌者非徒直已而陈徳也又足以脩人之所未足故肆直而慈爱宜歌商而明乎商之音则临事而屡断温良能断者宜歌齐而明乎齐之音则见利而能逊此古之人所以成于乐也
  故歌者上如抗下如队曲如折止如槀木倨中矩句中钩累累乎端如贯珠
  郑氏曰言歌声之着动人心之审如有此事
  孔氏曰此论感动人心形状如此诸事歌声上响感动人意使之如抗举也音声下响感动人意如似队落也音声回曲感动人心如似方折音声止静感动人心如枯槀之木止而不动音声雅曲感动人心如中于矩音声大屈曲感动人心如中于钩音声之状累累乎感动人心如贯珠言音声感动令人心想如此
  严陵方氏曰抗言声之发队言声之重浊曲言其回转而齐也止言其阕后而定也倨则不动不动者方之体故中矩言其声之常如此句则不直不直者曲之体故中钩言其声之变如此累累乎言其声相系属端如贯珠言其终始两端相贯而各有成也
  故歌之为言也长言之也説之故言之言之不足故长言之长言之不足故嗟叹之嗟叹之不足故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也子贡问乐
  郑氏曰长言之引其声也嗟叹和续之也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欢之至也子贡问乐上下同美之也孔氏曰上论歌之形状此论歌之终始相生至于舞蹈歌者引液其声使长也説之故言之此又覆説歌意有可説之事来感已情故言之直言之不足故长言之长言之不足故嗟叹之美而和续之虽复嗟叹情犹未满故不觉手而舞之举足以蹈之也严陵方氏曰此先长言而后嗟叹诗则先嗟叹而后永歌者言先嗟叹则以嗟叹而唱之也后嗟叹则嗟叹而和之也彼以诗为主而诗者乐之始故以唱为序此以乐为主而乐者诗之终故以和为序非其不同意各有所主也终言子贡问乐盖题上事也与文王世子言周公践阼同义
  山隂陆氏曰目下事也宜在子赣见师乙而问焉之上
  金华邵氏曰歌之为义长其言之谓也方其人有所悦乎中则言之言不足以尽其悦故长言之至于长言不足而声嗟气叹嗟叹不足而手舞足蹈乐至于此盖有非歌之所能尽者故终之曰子贡问乐记者亦不能容言于其间犹曰可问而不可言也夫可问而不可言此岂羽籥干戚钟鼓管磬之谓乎中庸之终曰上天之载无声无臭至矣与子贡问乐同意或者以为总结上文问乐之义非也




  礼记集説卷一百
<经部,礼类,礼记之属,礼记集说>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说卷一百一     宋 卫湜 撰
  杂记上第二十
  孔氏曰案郑目録云名曰杂记者杂记诸侯以下至士之丧事此于别録属丧服
  严陵方氏曰此篇虽以记丧为主下篇又兼言三患五耻观蜡取盗之类则其事不一故以杂名篇犹之易有说卦序卦而有杂卦庄子有内篇而有杂篇也
  诸侯行而死于馆则其复如于其国如于道则升其乘车之左毂以其绥复其輤有裧缁布裳帷素锦以为屋而行至于庙门不毁墙遂入适所殡唯輤为说于庙门外
  郑氏曰馆主国所致舍复招魂复魄也如于其国主国馆賔与使有之得升屋招用襃衣也道道上庐宿也升车左毂象升屋东荣绥当为緌緌谓旌旗之旄也去其旒而用之异于生也輤载柩将殡之车饰也輤取名于衬与蒨读如蒨斾之蒨衬棺也蒨染赤色者也将葬载柩之车饰曰栁裧谓鳖甲邉縁缁布裳帷围棺者也裳帷用缁则輤用赤矣象宫室屋其中小帐衬覆棺者若未大敛其载尸而归车饰皆如之庙所殡宫墙裳帷也适所殡谓两楹之间去輤乃入庙门以其入自有宫室也毁或为彻凡柩自外来者正棺于两楹之间尸亦侇之于此皆因殡焉异者柩入自阙升自西阶尸入自门升自阼阶其殡必于两楹之间者以其死不于室而自外来留之于中不忍逺也
  孔氏曰自此以下至蒲席以为裳帷緫明诸侯及大夫士在路而死招魂复魄并明饰棺贵贱之等此经论诸侯之制五等之侯朝觐天子及自相朝防死于主国有司所授馆舍若复魄之礼则与在已本国同如于道自若也道路也若诸侯在道路死升其所乘车左邉毂上而复魄车辕向南左毂左东也不于道路庐宿之舍复者庐宿供待众殡非死者所専有也以其绥复者若在国中招魂则用其上服今在路死则招用旌旗之绥亦冀魂魄望见识之而还也若王丧于国亦用绥周礼夏采云建绥复如四郊是也其輤有裧輤谓载柩之车四旁有物裧垂象鳖甲邉縁也輤下棺外用缁色之布以为裳帷于此裳帷之中又用素锦以为屋小帐以覆棺设此饰而后行也郑引将葬车饰曰栁者证此輤非将葬车也至庙门不毁去裳帷遂入殡宫殡焉余物不说唯輤一物说于殡宫门外輤乃覆棺上象宫室今入之有宫室故去輤郑云入自有宫室是也柩入自阙至阼阶曽子问文
  山隂陆氏曰绥旐也以其旐复旐北方之物也死无乎不之号而复之则其旗宜以死者所首之方而已庐陵胡氏曰礼言绥凡数处郑皆读为緌窃谓王制明堂位夏采所云读作緌可也此复魄既在车当以执绥之绥杜子春说是郑意盖谓夏采建绥以复不知彼王礼也裳用缁则輤与裧皆赤也以纁对耳郑谓輤如綪斾之綪取蒨赤也窃案大夫以白布为輤岂亦因染赤得名乎柩车饰经惟此一文则知未大敛前车饰亦然
  大夫士死于道则升其乗车之左毂以其绥复如于馆死则其复如于家大夫以布为輤而行至于家而说輤载以輲车入自门至于阼阶下而说车举自阼阶升适所殡
  郑氏曰绥亦緌也大夫复于家以冕士以爵服大夫輤言用布白布不染也言輤者达名也不言裳帷俱用布无所别也至门亦说輤乃入言载以輲车入自门明车不易也輲读为辁或作抟许氏说文觧字曰有辐曰轮无辐曰辁周礼又有蜃车天子以载柩蜃辁声相近其制同乎辁崇盖半乗车之轮诸侯言不毁墙大夫士言不易车互相明也不易者不易以輴也庙中有载柩以輴之礼此不易耳
  孔氏曰此一经明大夫车饰大夫以白布为輤不以蒨草染之初死及至家皆以輲车至家説輤惟輲车在故云载以輲车説车説去其车也举自阼阶下而升适两楹之间所殡之处此谓尸若柩则升自西阶也天子诸侯载柩以蜃车其殡时则易輴矣大夫士在路载以輲车至家説载亦载以輲车故郑云车不易也凡在路载柩天子以下至士皆用蜃车其制与輲车同车礼遂师共蜃车之役是天子也既夕云遂匠纳车于阶间注云蜃车是士也此云輲车谓大夫也诸侯不言可知其蜃车之形郑注既夕礼其车之轝牀如牀中央有辕前后出设辂轝辂轝上有四周下则前后有轴以辁为轮迫地而行其轮卑有似于蜃故郑云半乘车之轮乘车轮六尺有六寸今云半之得三尺三寸也輲车则不用辐为轮天子诸侯殡皆用之故檀弓云天子菆涂龙輴谓画輴辕为龙诸侯殡亦用輴车不画辕为龙也丧大记云君殡用輴注云君诸侯也輴不画龙大夫殡不用輴故郑注丧大记大夫之殡废輴士掘肂见衽是亦废輴也其朝庙大夫以上皆用輴士朝庙用輂轴故既夕礼云迁于祖用轴郑注云大夫诸侯以上有四周谓之輴天子画之以龙是也輴与輂轴所以异者輴有四周輂轴则无故郑注既夕礼云轴状如转辚刻两头为轵輂状如长牀穿桯前后着金而关轴焉是也
  庐陵胡氏曰绥亦如字大夫无为屋之文则是素锦帐同诸侯矣
  士輤苇席以为屋蒲席以为裳帷
  郑氏曰言以苇席为屋则无素锦为帐
  孔氏曰此一经明士輤也谓用苇席屈之以为輤棺之屋蒲席以为裳帷围绕于屋旁也然大夫无以他物为屋之文则是用素锦为帐矣既有素锦帷帐帐外上有布輤旁有布裳帷则士之苇席屋之外旁有蒲席裳帷则屋上当以蒲席为輤覆于上但文不备也
  严陵方氏曰大夫以布为輤则诸侯用帛可知士以苇席为屋则不得用素锦矣蒲席为裳则不得用缁布矣此皆降杀之别也
  凡讣于其君曰君之臣某死父母妻长子曰君之臣某之某死君讣于他国之君曰寡君不禄敢告于执事夫人曰寡小君不禄大子之丧曰寡君之适子某死郑氏曰讣或皆作赴赴至也讣于其君谓臣使其子使人至君所告之也君之臣某之某死此臣于其家丧所主者君夫人不称薨告他国君谦也
  孔氏曰此一节緫明遭丧讣告于君及敌者并讣于邻国称谓之差父母妻长子曰君之臣某之某死上某是生者臣名下某是臣之亲属死者君赴于他国称寡君若云寡徳之君曲礼云诸侯曰薨士曰不禄夫人尊与君同今俱不称薨同士称者言臣子于君父虽有考终眉夀犹若其短折然故云不禄若君薨而讣者曰卒卒是夀终矣斯无哀惜之心非臣子之辞邻国来赴书以卒者言无所老幼皆终成人之志所以相尊敬也不敢指斥邻国君身故云告于执事夫人太子皆当云告于执事不言者畧也
  山隂陆氏曰凡诸侯同盟则讣不同盟盖不讣也不言死不死其君也不言卒不卒其君也曲礼云夀考曰卒短折曰不禄君虽夀考犹以不禄赴臣子之意也夫人曰寡小君不禄左传曰君氏卒声子也不赴于诸侯不反哭于寝不祔于姑故不曰薨
  大夫讣于同国适者曰某不禄讣于士亦曰某不禄赴于他国之君曰君之外臣寡大夫某死讣于适者曰吾子之外私寡大夫某不禄使某实讣于士亦曰吾子之外私寡大夫某不禄使某实
  郑氏曰适读为匹敌之敌谓爵同者也实当为至此读周秦之人声之误也
  孔氏曰此一经明大夫卒相讣告之礼同国适者谓大夫位相敌者大夫既尊于士士处亦称不禄称其者或死者名或死者官号而赴者得称之讣于他国之君故云外臣自谦退无徳故云寡大夫尊敬他君故云某死讣于他国大夫私有恩好故曰外私以赴大夫其辞得申故云某不禄以身赴告故云使某至讣于士与大夫同
  严陵方氏曰士曰不禄此非士亦曰不禄者谦辞也与死者有私恩故曰外私与玉藻言于大夫曰外私名同而实异矣使某实谓以事实来告
  庐陵胡氏曰春秋曰以赐君之外臣首实谓身亲告也清江刘氏曰使某实实者以异国闻疑言使人实之也
  士讣于同国大夫曰某死讣于士亦曰某死讣于他国之君曰君之外臣某死讣于大夫曰吾子之外私某死讣于士亦曰吾子之外私某死
  孔氏曰此经论士丧相讣告之称士贱赴大夫士及他国皆云某死但于他君称外臣于大夫士言外私耳
  大夫次于公馆以终丧士练而归士次于公馆大夫居庐士居垩室
  郑氏曰公馆公宫之舍也练而归之士谓邑宰也练而犹处公馆朝廷之士也唯大夫三年无归大夫居庐士居垩室亦谓未练时也士亦谓邑宰朝廷之士居庐
  孔氏曰此一节明大夫士遭君丧次舍居处及归还之节大夫恩深禄重故为君防居庐终丧乃还家邑宰之士恩轻又为君治邑久不归即废职故至小祥反其所治邑朝廷之士虽轻而无邑事故亦留次公馆三年也大夫居庐以位尊恩重士居垩室以位卑恩轻郑知未练时者若练后则大夫居垩室知士居垩室谓邑宰者若非邑宰未练之前当与大夫同居庐然周礼宫正注云亲者贵者居庐疏者贱者居垩室引此经文则是大夫以上定居庐士以下定居垩室与此注朝廷之士亦居庐不同者郑意谓与王亲者虽士贱亦居庐则此注是也若与王无亲身又是士则居垩室则此经士居垩室是也故宫正之法引士居垩室证贱者居垩室也若与王亲虽防但是贵者亦居庐也案熊氏曰若天子则大夫居庐士居垩室此经是也若诸侯则朝廷大夫士皆居庐宰邑之士居垩室宫正之注是也
  山隂陆氏曰此言士次于公馆则大夫居庐士居垩室即言大夫次于公馆以终丧士练而归大夫居庐士居垩室嫌士练而归犹居垩室庐非久处者也以言待尽于此
  金华应氏曰必次于公馆即练而归之士也但大夫以其序皆次且朝夕存焉以待终丧故曽子问曰君未殡则朝夕不归士则不尽次而又止于练未必朝夕存焉故檀弓曰早备入而朝夕踊经所以既曰练而归又曰次于公馆者正谓其不能尽次故以次为复也郑氏谓士分两等而有邑宰朝廷之殊诸侯之士多矣由大国至小国其有中士下士者数各居其上之三分固不止于两等然而邑散布于四竟之内固有去国尤逺者若邑宰之士尽释邑寄而馆于此岂不皆废一邑之事乎于经文似不通
  大夫为其父母兄弟之未为大夫者之丧服如士服士为其父母兄弟之为大夫者之丧服如士服
  郑氏曰大夫虽尊不以其服服父母兄弟嫌若逾之也士谓大夫庶子为士者也已卑又不敢服尊者之服今大夫丧礼逸与士异者未得而备闻也春秋曰齐晏桓子卒晏婴麤衰斩苴绖带杖菅屦食粥居倚庐寝苫枕草其老曰非大夫之礼也曰唯卿为大夫此平仲之谦也言已非大夫故为父服士服耳麤衰斩者其缕在齐斩之间谓缕如三升半而三升不缉也斩衰以三升为正微细焉则属于麤也然则士与大夫为父服异者有麤衰斩枕草矣其为母五升缕而四升为兄弟六升缕而五升乎唯大夫以上乃能备仪尽饰士以下则以臣服君之斩衰为其父以臣从君而服之齐衰为其母与兄弟亦以勉人为髙行也大功以下大夫士同服
  孔氏曰此一经明大夫士为其父母昆弟之服大夫之父母兄弟或作士或无官今大夫为之若着大夫之服是自尊逾越父母兄弟也郑知士是大夫庶子者若大夫适子虽未为士犹服大夫之服即下文是也引春秋襄十七年左文证大夫与士丧服不同也唯卿为大夫者此晏婴对家老言若身为卿得着大夫之服若身为大夫唯得服士服此平仲谦退之辞非礼也案丧服初章斩衰次章防衰防即麤也麤衰斩者言其布缕在齐斩之间齐斩三升麤衰四升今麤如三升半而计缕唯三升也郑既约晏婴之事始明大夫与士不同大夫以上斩衰枕凷士则疏衰枕草也郑既约士之父服缕细降一等经文有母及兄弟故约母与兄弟之服丧服为母四升此云为母五升缕谓麤细似五升之缕成布四升丧服为兄弟五升此云为兄弟六升缕为麤细如六升之缕成布五升皆谓缕细成布升数少也大夫以上仪服无降杀故郑云备仪尽饰士以下为父母兄弟降从义服案丧服义服皆降正服一等居丧之礼以服重为伸以服轻为屈今以重服情深使士有抑屈是勉励士身使为髙行也大夫以下轻服情杀故上下俱伸王氏曰防礼自天子以下无等故曽子曰哭泣之哀齐衰之情饘粥之食自天子达于庶人且大国之卿与天子上士俱三命故曰一也晋士起大国上卿当天子之士也平仲之言唯卿为大夫谓诸侯之卿当天子之大夫非谦辞也春秋之时尊者尚轻简防服礼制遂壊羣卿大夫専政晏子恶之故服麤衰枕草于当时为重孟子云三年之丧齐防之服飦粥之食自天子达于庶人三代共之又此经云端衰丧车皆无等又家语云孔子曰平仲可谓能逺于害矣不以己之是駮人之非逊辞以避咎也其大夫与士异者大夫以上在丧敛时弁经士冠素委貌
  石林叶氏曰古者丧服大夫士必有异制礼经皆不载郑氏引晏平仲居桓子丧其老以为非大夫礼为证父母兄弟之未为大夫者服士服盖不欲以尊逾之也而桓子亦大夫矣晏氏之老以为非大夫礼则平仲之服士服也故疑其为过也由是言之大夫与士之礼其必以精粗为辨欤当春秋时诸国盖多行短丧而况其服是以平仲矫之不欲斥人之过所以姑自抑以卿然后为大夫为荅家语亦记此事而有曽子问孔子孔子以为逺害孔子盖与平仲而礼畧之也
  严陵方氏曰生者贵而死者贱则其服从死者嫌若临之故也生者贱而死者贵则其服从生者嫌若僣之故也
  山隂陆氏曰据此大夫丧服士有不如也既夕礼曰衰三升寝苫枕块则古者士服斩衰寝苫枕块大夫麤衰斩寝苫枕草是欤当晏子时士僭大夫大夫以上丧服益轻故婴麤衰斩枕草反古之道家老视时以为非也间曰斩衰三升齐衰四升五升六升齐衰四升盖士以下则五升大夫六升诸侯天子齐衰之别也若斩衰则两等丧服所谓衰三升三升有半三升有半大夫以上服斩之衰欤
  大夫之适子服大夫之服
  郑氏曰仕至大夫贤着而徳成适子得服其服亦尊其适象贤
  孔氏曰父官至大夫适子虽未仕得服大夫之服为其能象似父之贤也案皇氏曰大夫适子若为士为其父唯服士服郑注仕至大夫谓此子若仕官至大夫始得服大夫之服以其贤徳着成也
  大夫之庻子为大夫则为其父母服大夫服其位与未为大夫者齿
  郑氏曰虽庶子得服其服尚徳也使齿于士不可不宗适
  孔氏曰大夫庶子仕至大夫由身有徳行所以得服大夫之服其行位之处齿列于适子之下年虽长于适子犹在适子之下使适子为主若年少于适子则固在下是宗适也
  严陵方氏曰大夫之适子虽为士服大夫之服而不嫌于重者适故也至于庶子死身为大夫虽服大夫之服其位犹与未为大夫者齿盖长幼之序不可以贵贱废故也
  士之子为大夫则其父母弗能主也使其子主之无子则为之置后
  郑氏曰大夫之子得用大夫之礼而士不得也置犹立也
  孔氏曰士子身为大夫父身是士故不可为大夫丧主使此死者之子为主以其子是大夫适子故得服大夫服为之主前经大夫之适子服大夫服是也若无适子则以庶子当适处若无庶子则以族人之子当适处皆得用大夫礼此所置之后谓暂为丧主假用大夫礼若大宗子则直为立后自然用大夫礼也父是士则不得主大夫丧所以然者父贵可以及子故大夫之子得用大夫之礼子贵不可以及父故其父不得用大夫之礼
  大夫卜宅与葬日有司麻衣布衰布带因丧屦缁布冠不蕤占者皮弁
  郑氏曰有司卜人也麻衣白布深衣而着衰焉及布带缁布冠此服非纯吉亦非纯凶也皮弁则纯吉之尤者也占者尊于有司卜求吉其服弥吉大夫士朔服皮弁
  孔氏曰宅谓葬地大夫尊故得卜宅并葬日麻衣谓白布深衣吉服十五升之布布衰谓麤衰以三升半布为衰长六寸广四寸缀于衣前当胷上后又有负版长一尺六寸广四寸白布深衣是吉衰是凶布带亦凶缁布冠是吉不蕤亦凶故郑云非纯服也因丧屦因丧之绳屦也缁布冠古法不蕤后代有蕤此以凶事故得云不蕤占者谓卜之人皮弁是纯吉尤甚者
  山隂陆氏曰有司羣吏有事者也郑氏谓有司卜人误矣据士冠礼有司如主人服即位于西方东靣北上筮与席所卦者具馔于西塾言因丧屦则麻衣布衰布带缁布冠不蕤非前日之服也凡服皆先服服而后冠聘礼曰遭丧将命于大夫主人长衣练冠以受是也筮先冠后衣自既服之后欤缁布冠不蕤礼也不待言不緌而后着今言不緌以有緌之者也
  如筮则史练冠长衣以筮占者朝服
  郑氏曰筮者筮宅也谓下大夫若士也筮史筮人也长衣深衣之纯以素也长衣练冠纯凶服也朝服纯吉服也大夫士日朝服以朝也
  孔氏曰士丧礼云筮宅卜日故知此谓筮宅也下云下大夫及士不合用卜故知用筮以筮轻故用纯凶服占者用朝服也案士丧礼族长涖卜及宗人吉服郑注服端也彼谓士之卜礼此据筮礼故朝服案士虞礼注云士之属吏为其长吊服如麻此史练冠长衣者此经文含大夫其臣为大夫以布带绳屦故史练冠长衣若士之卜史当从吊服不得练冠长衣也山隂陆氏曰长衣盖练衣也练而为衣长之即吉有渐也知然者以练练衣黄里縓縁鹿裘卫长袪知之也郑氏谓长衣深衣之纯以素非是
  大夫之丧既荐马荐马者哭踊出乃包奠而读书郑氏曰嫌与士异记之也既夕礼曰包牲取下体又曰主人之史请读赗
  孔氏曰此明大夫将柩朝庙后欲出之时也案士丧礼下篇云荐马凡有三柩初出至祖庙设奠为迁祖之奠讫乃荐马一也至日侧祖奠又荐马二也明日将行遣奠时又荐马三也此荐马下云包奠而读书于既夕礼为第三荐马时荐进也马是牵车为行之物孝子见进荐马是行期已至故感之而哭踊焉出乃取遣奠牲下体包裹之以遣送行也苞者象既飨而归賔俎士则羊豕各三个必取下体者下体能行亦示将行也有遣车者亦先包之书谓凡送亡者赗入椁之物书也读之者省録之也注引读赗赗犹送者人名也
  大夫之丧大宗人相小宗人命卜人作
  郑氏曰卜及日也相相主人礼也命告以所问事也作谓火灼之以出兆
  孔氏曰大夫谓卿也大宗谓大宗伯也小宗谓小宗伯也案皇氏曰大小二宗并是其君之职来为丧事如司徒旅归四布是也故宗伯肆师云凡卿大夫之丧相其礼
  金华应氏曰君臣一家也君之丧百官庀其职大夫之丧家臣庀其役其广狭不同矣君则防其私而以国有司助之其凢役则司徒供之少仪聴役于司徒是也其賛相则大小二宗与卜人同之宗伯四师相礼是也其大小宗与卜人皆春官而丧事同賛相之盖君丧之用大宰大宗大祝若曽子问所记是也而亦以賛大夫之丧其待之厚矣夫臣子之丧其力有不能尽具者皆仰之于公又俾有司賛其事所谓体羣臣者此类是也
  内子以鞠衣襃衣素沙下大夫以防衣其余如士郑氏曰此复所用衣也当在夫人狄税素沙下烂脱失处在此上耳内子卿之适妻也春秋曰晋赵姬请逆叔隗于狄赵衰以为内子而已下之是也下大夫谓下大夫之妻防周礼作展王后之服六唯上公夫人亦有祎衣侯伯夫人自揄狄而下子男夫人自阙狄而下卿妻自鞠衣而下大夫妻自展衣而下士妻税衣而已素沙若今纱縠之帛也六服皆袍制不禅以素纱里之如今袿重缯矣襃衣者始为命妇见加赐之衣也其余如士之妻则亦用税衣孔氏曰此一经明卿大夫以下之妻所复之衣鞠衣襃衣者始命为内子上所襃赐之衣故曰襃衣即鞠衣也复时亦用此衣亦以素沙为里郑引春秋僖二十四年左传文证卿妻为内子也王后以下之服已具玉藻制为通衣裳有表有里似故云不禅似汉时袿下之襈以重缯为之也其余如士谓鞠衣襢衣之外其余褖衣如士之妻士妻既用褖衣而复则内子下大夫妻等亦用褖衣也
  复诸侯以襃衣冕服爵弁服
  郑氏曰复招魂复魂也冕服者上公五侯伯四子男三襃衣亦始命为诸侯及朝觐加赐之衣也襃犹进也
  孔氏曰自此至西上緫明招魂所用之衣但此经上下顚倒如郑所次以此经为首次以夫人税衣揄狄之经然后次内子以鞠衣之经诸侯既用襃衣又以冕服爵弁服而复也冕服者上公自衮冕而下故为五侯伯自鷩冕而下故为四子男自毳冕而下故为三也凡服各依其命数则上公五冕之外更加爵弁服以下皮弁冠弁之等而满九侯伯冕服之外亦加爵弁以下而满七子男冕服之外加爵弁皮弁而满五其襃衣君特所襃赐则冝在命数之外也故王制云三公一命衮若有加则赐是襃衣不入命数也此襃衣或是冕之最上者
  山隂陆氏曰先儒谓始命为诸侯及朝觐加赐之衣若秦仲受显服其诗曰黻衣绣裳此其一隅黻衮也然则复诸侯以襃衣公袭襃衣一举其有者也若以谓诸侯人得而有之非所谓襃
  夫人税衣揄狄狄税素沙
  郑氏曰言其招魂用税衣上至揄狄也狄税素沙言皆以白纱縠为里
  孔氏曰此明妇人复衣妇人衣有六也夫人谓诸侯伯夫人也狄税言从揄狄以下至于税衣
  山隂陆氏曰夫人先税衣后揄狄即服有渐也据复诸侯以襃衣冕服爵弁服其言狄税素沙又以别内子焉据内子以鞠衣素沙夫人税衣不言以不嫌不以
  复西上
  郑氏曰北靣而西上阳长左也复者多少各如其命之数
  孔氏曰凡招魂皆北靣而招以西头为上招魂冀生气之来生气为阳又北靣言之南方是阳左在西方故郑言阳长左案士丧礼复者一人诸侯之士一命而用一人明复者各依命数也
  严陵方氏曰复北靣求诸幽故以西为上西北皆隂故也
  大夫不揄绞属于池下
  郑氏曰谓池饰也揄揄翟也采青黄之间曰绞属犹系也人君之栁其池系绞缯于下而画翟雉焉名曰振容又有铜鱼在其间大夫去振容士去鱼此无人君及士亦烂脱
  孔氏曰此一经明大夫葬时车饰诸侯以上则画揄翟于绞属于池下若大夫降下人君不得画以揄绞属于池下其池上则画于揄得有揄绞也故丧大记士亦有揄绞与大夫同但不得属于池下人君之栁上有池下有振容池与振容之间又有鱼故注云在其间详见丧大记
  山隂陆氏曰冝承蒲席以为裳帷之下烂脱在是然则大夫士殡与葬仪虽小不同大略一也其异者大夫不揄绞属于池下
  大夫附于士士不附于大夫附于大夫之昆弟无昆弟则从其昭穆虽王父母在亦然
  郑氏曰附读皆为祔大夫祔于士不敢以己尊自殊于其祖也士不祔于大夫自卑别于尊者也大夫之昆弟谓为士者也从其昭穆中一以上祖又祖而已祔者祔于先死者
  孔氏曰自此至祔于公子广明祔祭之义大夫祔于士谓祖为士孙为大夫若死可以祔祭于祖之为士者士不祔于大夫谓先祖为大夫孙为士不可祔祭于大夫唯得祔于大夫之兄弟为士者无昆弟谓祖无昆弟为士则从其昭穆谓祔于髙祖为士者髙祖为大夫则祔于髙祖昆弟为士者若孙死之后应合祔于王父王父见无可祔亦如是祔于髙祖也郑恐大夫之昆弟俱作大夫士亦得祔之故云谓为士者中一以上丧服小记文谓自祖以上间一世各当昭穆而祖祔之若不得祔祖则间去曽祖一世祔于髙祖若髙祖无可祔则祔髙祖之祖是祖又祖也金华应氏曰重世裔之本宗故大夫寜自屈而祔于士重朝廷之命爵故士不敢僭而祔于大夫重防姻之正耦故妇与妾之祔各以其类而无之则宁越次而间升重承家之阳类故男祔则配而女祔则不配
  妇附于其夫之所附之妃无妃则亦从其昭穆之妃妾附于妾祖姑无妾祖姑则亦从其昭穆之妾
  郑氏曰夫所祔之妃于妇则祖姑
  孔氏曰此经纶妇之所祔义与夫同孙妇祔祖姑无妃谓无祖姑亦间一以上祔于髙祖之妃无则祔于髙祖之祖妃若其祖有昆弟之妃班爵同者亦祔之
  男子附于王父则配女子附于王母则不配公子附于公子
  郑氏曰配谓并祭王母不配则不祭王父也有事于尊者可以及卑有事于卑者不敢援尊配与不配祭馔如一祝辞异不言以某妃配某氏耳女子谓未嫁者也嫁未三月而死犹归葬于女氏之党公子附于公子不敢戚君
  孔氏曰男子祔于王父并祭所配王母在室之女及已嫁未三月而死祔祭于王母则不祭所配之王父案特牲礼云用荐歳事于皇祖某子是不言配少牢礼云以某妃配某氏郑注云某妻也某氏若言姜氏子氏也此是言配但士用特牲大夫用少牢其余皆同是祭馔如一特牲虽是常祭容是禫月吉祭故不言配公子之祖为君公子不敢祔于祖之兄弟为公子者故郑云不敢戚君也
  君薨大子号称子待犹君也
  郑氏曰谓未逾年也虽称子与诸侯朝防如君矣春秋鲁僖公九年夏葵丘之防宋襄公称子而与诸侯序待或为侍
  孔氏曰大子君存称世子今君既薨故称子与诸侯并列其待之礼犹如正君引春秋者证未逾年称子及待犹君之义若逾年则称君也若杜元凯之意未以前虽逾年犹称子既虽未逾年亦称公具在曲礼防
  山隂陆氏曰此言君薨未待其子犹君也春秋召陵之防陈子亚卫侯待犹陈侯也若温之防陈侯既葬陈子序在郑伯之下莒子之上视君下一等
  有三年之练冠则以大功之麻易之唯杖屦不易郑氏曰谓既练而遭大功之丧者也练除首绖要绖葛又不如大功之麻重也言练冠易麻互言之也唯杖屦不易言其余皆易也屦不易者练与大功俱用绳耳
  孔氏曰此谓遭三年之丧至练时首绖已除故特云冠若初死者是降服大功则以此大功之麻易三年之练也此特据降服大功其余七升八升九升之大功则不得易三年之练也大功无杖无可改易斩衰既练要绖与大功初死要绖麤细同斩衰是葛大功是麻故郑云不如大功之麻重也云练冠易麻互言之者麻谓绖带大功言绖带明三年练亦有绖带三年练云冠明大功亦有冠是大功冠与绖带易年冠及绖带故云互言之
  严陵方氏曰三年之丧既练而遭大功之丧则以麻易之者此以义起礼也
  有父母之丧尚功衰而附兄弟之殇则练冠附于殇称阳童某甫不名神也
  郑氏曰此兄弟之殇谓大功亲以下之殇也斩衰齐衰之丧练皆受以大功之衰此谓之功衰以是时而祔大功亲以下之殇轻不易服冠而兄为殇谓同年者也兄十九而死已明年因丧而冠阳童谓庶殇也宗子则曰隂童童未成人之称也某甫且字也尊神不名谓之造字
  孔氏曰此经明已有父母之丧练后得祔兄弟小功之殇也已有父母丧犹尚身着功衰今兄弟有殇在小功者当须祔祭则不改练时之服身着练冠祔祭于殇也大功正服则变三年之练故郑知此大功以下之殇言以下兼小功也已是祖之适孙若祔大功兄弟长殇得在祖庙若祔小功兄弟长殇则是祖之兄弟之后所以得祔者已是曾祖之适其小功兄弟同曾祖今小功兄弟当祔于从祖之庙其小功兄弟身及父是庶人不合立祖庙则曾孙适孙为之立坛祔小功兄弟之长殇于从祖立神而祭也当祔祭此殇之时祝辞称此殇曰阳童又称某甫所以不呼其名者尊神之也故为之造字称曰某甫曾子问庶子之殇祭于室白故曰阳童宗子殇死祭于室奥则曰隂童檀弓云五十以伯仲是正字二十之时曰某甫是且字言且为之立字也郑云冠而兄为殇谓同年者此郑自难云弟冠而兄得为殇者谓弟与兄同年十九也云兄十九而死已明年因丧而冠者此新死之兄既是小功之服不合变三年之练而得有因丧冠者谓已明年之初用父母丧之练节而加冠以后始祔兄弟也云为之造字者以冠始有字此兄去年已死未得有字祔时为之造字也
  横渠张氏曰有父母之丧尚功衰谓未祥犹衣所练之功衰未衣麻衣也
  蓝田吕氏曰上言有三年之练冠则以大功之麻易之唯杖屦不易此谓三年既练遭大功之丧当易练冠练衣而服大功之衰又加首绖以麻易葛带所不易者杖屦而已然此三年者统言父母君长子及为人后及适孙为祖之类若父母之丧既练而祔兄弟之殇则杖屦与练冠俱不易此一节于三年练冠中特为父母立例盖大功之衰有重于三年之练冠故所不易者唯有杖屦兄弟之殇虽亦大功然既殇且祔冝轻于父母之练故比之三年所不易者又有练冠也功衰者卒哭所受六升之服也至练则以功衰之布练而为衣故犹曰功衰此不曰练而曰功衰者为下练冠立文也言尚者明受功衰之日已逺故知为练服也若哭兄弟之殇则必易练冠盖殇之丧虽无卒哭之税至于祔冝有杀矣
  凡异居始闻兄弟之丧唯以哭对可也其始麻散带绖未服麻而奔丧及主人之未成绖也防者与主人皆成之亲者终其麻带绖之日数
  郑氏曰以哭对恻怛之痛不以辞言为礼也散带垂与居家同也凡丧小敛而麻防者谓小功以下也亲者大功以上也防者及主人之节则用之其不及亦自用其日数
  孔氏曰此一节明异居闻兄弟丧哭及奔赴之礼言凡非一之辞异居别所而始闻兄弟之丧不暇问余事唯哭对使者则于礼可也始麻散带绖者此谓大功以上兄弟其初闻丧始服麻之时散垂要之带绖若小功以下服麻则纠垂不散也若闻丧未及服麻而即奔丧道路既近至在主人未成绖时谓未小敛之前也疏者值主人成服之节则与主人成之亲者虽值主人成服未即成之必终竟其麻带绖满依礼日数而后成服也案士丧礼小敛袭绖于序东是凡士丧小敛而麻也又士丧礼三日绞垂此云始麻散带绖是与居家同也郑注其不及亦自用其日数者谓疏者若不及主人之节亦自用其依礼之日数奔丧之后至三日而成服也案奔丧礼闻丧即袭绖绞带不散彼谓有事未即奔丧故也又奔丧礼至即绞带不散垂彼谓来迟此即来奔故至犹散麻以见尸柩故也
  山隂陆氏曰丧服小记所谓有主后者谓异居是也此谓闻同母异父兄弟之丧杀于兄弟恻怛之情轻不必尽哀又不必问故故曰唯以哭对可也
  主妾之丧则自附至于练祥皆使其子主之其殡祭不于正室君不抚仆妾
  郑氏曰祔自为之者以其祭于祖庙不抚仆妾略于贱也
  孔氏曰妾既卑贱得主之者谓女君死摄女君也祔祭于祖姑尊祖故自祔也妾合祔于妾祖姑无妾祖姑则祔于女君虽摄女君犹下正适故殡之与祭不得在正室妾祖姑无庙于庙中为坛祭之若不摄女君之妾则不得为主则别为坛不在祖庙中而子自主之也
  严陵方氏曰妾之丧祔于妾祖姑之庙故其夫自主而祔之非尊妾也尊祖而已练祥则使其子者畧之也殡祭不于正室者所以明嫡也不抚仆妾贵之于贱冝畧故也
  山隂陆氏曰言主妾之丧则自祔则妾之丧其主有不主者矣崔氏谓女君死摄女君也然则练祥使其子主之曰练祥可矣今曰至于练祥则又以着虞卒哭其子主之固也
  女君死则妾为女君之党服摄女君则不为先女君之党服
  郑氏曰妾于女君之亲若其亲然
  孔氏曰虽是徒从而抑妾故为女君党服防觊觎也摄女君差尊故不为先女君之党服
  严陵方氏曰女君死则妾为女君之党服者亲亲之仁也摄女君则不为先女君之党服者尊尊之义也山隂陆氏曰即不言先嫌女君出
  闻兄弟之丧大功以上见丧者之乡而哭适兄弟之送者弗及遇主人于道则遂之于墓凡主兄弟之丧虽疏亦虞之
  郑氏曰见丧者之乡而哭奔丧节也遂之于墓言骨肉之亲不待主人也防亦虞之以丧事虞祔乃毕孔氏曰此一节明奔兄弟丧之法见丧者之乡而哭此谓亲兄弟同气及同堂兄弟也奔丧礼云齐衰望乡而哭大功望门而哭不同者此经谓降服大功者若如此则兄弟之名通经重也适兄弟之送者此兄弟通缌小功也适往也谓徃送五服之亲不及丧柩在家主人葬竟已还送之人值于路不得随孝子归仍自独徃于墓也兄弟防者谓小功缌麻彼既无主虽服缌小功之防亦为之主虞祔之祭案小记云大功者主人之丧有三年者则必为之再祭郑注云小功缌麻为之练祭可也与此不同者彼承大功有三年者此则缌小功有三年者故至小祥同于三年故主虞祔也今此言防者亦虞但虞者谓无服者朋友相为亦虞祔也








  礼记集说卷一百一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说卷一百二    宋 卫湜 撰
  凡丧服未毕有吊者则为位而哭拜踊
  郑氏曰客始来主人不可以杀礼待之
  孔氏曰未毕谓丧服将终犹有余日未满有人始来吊当为位哭踊不以杀礼待新吊之賔也言凡者五服悉然
  大夫之哭大夫弁绖大夫与殡亦弁绖大夫有私丧之葛则于其兄弟之轻丧则弁绖
  郑氏曰弁绖者大夫锡衰相吊之服也如爵弁而素加环绖私丧妻子之丧也轻丧缌麻也大夫降焉吊服而徃不以私丧之末临兄弟
  孔氏曰谓成服以后大夫徃吊哭大夫则身着锡衰首加弁绖若未成服以前与殡之时身亦弁服而首加弁绖也私丧之葛谓妻子之丧至卒哭以葛代麻之后于此之时遭兄弟之轻丧缌麻大夫降一等虽不服以骨肉之亲亦着吊服弁绖而徃不以妻子私丧之末服临兄弟也若成服后则锡衰未成服之前身着素裳而首服弁绖
  为长子杖则其子不以杖即位为妻父母在不杖不稽颡母在不稽颡稽颡者其赠也拜
  郑氏曰子不以杖即位辟尊者也为妻尊者在不敢尽礼于私丧故不杖不稽颡独母在于赠拜得稽颡父在赠拜则不得稽颡
  孔氏曰父为长子杖其子长子之子祖在不厌孙其孙得杖但与祖同处不得以杖即位辟尊者也为妻谓适子为妻父母见存不敢为妻杖又不敢为妻稽颡案丧服云大夫为适妇为丧主父为己妇之主故父在不敢为妇杖父没母在为妻虽得杖而不得稽颡以杖与稽颡连文不杖属于父在不稽颡文属母在故云父母在不杖不稽颡不稽颡二义母在不稽颡者谓母在为妻子寻常拜賔之法也稽颡者其赠也拜者但父没母在稍降杀于父有他人以物来赠己其恩既重其谢此赠之人时为拜得稽颡故云其赠也拜
  严陵方氏曰父母在则为妻不杖不稽颡为尊者厌不敢尽礼于私丧也母在父没则为妻亦不稽颡则容杖矣然于拜赠之时亦稽颡焉凡以别于父在之时也
  山隂陆氏曰适子为妻如此则庶子父虽在以杖即位可也
  违诸侯之大夫不反服违大夫之诸侯不反服
  郑氏曰其君尊卑异也违犹去也去诸侯仕诸侯去大夫仕大夫乃得为旧君服
  孔氏曰去诸侯谓不使其君及辟仇也之徃也已若本是诸侯臣徃仕大夫此是自尊适卑不可反服于前之尊君也本是大夫臣今仕诸侯此是自卑适尊若犹服卑君则为新君之耻也故亦不反服旧君服齐衰三月
  清江刘氏曰此言违而仕者则不反服旧君避新君也然则违而未仕者闻旧君之丧则反服尔春秋所谓未臣焉有伐其国者反死之可矣既臣焉而反死之则不可郑云去诸侯仕诸侯去大夫仕大夫乃得为旧君服非也
  严陵方氏曰或违尊而之卑或违卑而之尊皆不敢反服于旧君者以尊卑异体故也
  丧冠条属以别吉凶三年之练冠亦条属右缝小功以下左缌冠缲缨大功以上散带
  郑氏曰别吉凶者吉冠不条属也条属者通屈一条绳若布为武垂下为缨属之冠象大古防事略也吉冠则缨武异材焉右缝者右辟而缝之小功以下左辟象吉轻也缲缨缲当为澡麻带绖之澡声之误也为有事其布以为缨
  孔氏曰此一节眀丧冠轻重之制吉冠则缨与武各别丧冠则缨与武共材条属者条犹着也谓取一条绳屈之为武垂下为缨以着冠也三年练冠小祥之冠也虽防入吉亦犹条属与凶冠不异吉冠则襵上辟缝向左左为阳阳吉也凶冠缝向右右为隂隂丧所向也过小祥犹条属故缝犹向右也小功以下轻故缝同吉向左也缌衰冠治缕不治布冠又用澡治缌布为缨以轻故也郑注有事其布以为缨者缌麻既有事其缕就上澡之是又治其布谓缕布俱治也大功以上散带者小敛之后主人拜賔袭绖于序东小功以下皆绞之大功以上散此带垂不忍即成之至成服乃绞
  山隂陆氏曰缲读如蚕缲之缲缲缨散缨也即言嫌不散
  朝服十五升去其半而缌加灰锡也
  郑氏曰缌精麤与朝服同去其半则六百缕而疏也又无事其布不灰焉
  孔氏曰朝服精细全用十五升布为之缌麻于朝服十五升布之内抽出其半以七升半用缌麻服之衰服也郑注丧服去其半而缌如是也取缌以为布又加灰治之则曰锡言锡然滑易也经云去其半而缌始云加灰锡眀此缌衰不加灰不治布故也山隂陆氏曰周书成王防墠上天子南面立絻无繁露朝服八十物搢挺唐叔荀叔周公在左太公望在右皆絻亦无繁露朝服七十物搢笏堂下之右唐公虞公南面立焉堂下之左殷公夏公立焉皆南面絻有繁露朝服五十物搢笏八十七十五十物缕也据此升之精粗有不同矣郑氏谓八十缕为升举其精者也缌于缕加灰锡于布加灰朝服据布故曰十五升去其半而缌加灰锡也朞悲哀三年忧缌思而已
  诸侯相禭以后路与冕服先路与襃衣不以襚
  郑氏曰不以己之正者施于人以彼不以为正也后路贰车贰车行在后也
  孔氏曰禭谓以物送死用后路谓上路之后次路也冕服谓上冕之后次冕也先路襃衣是己车服之上不可以施人以彼不以为正服所用也
  严陵方氏曰后路贰车也先路正车也襃衣即前言复诸侯以襃衣是矣
  山隂陆氏曰大路玉辂也左僖二十八年王赐晋侯大路之服襄二十九年郑公孙虿卒王追赐之大路二十四年赐穆叔大路定四年分鲁公以大路大旂分康公以大路少帛分唐叔以大路密湏之皷是也车马曰赗衣服曰禭禭而以路非正也既夕礼曰賔奉币由马西当前路北面致命变言前路着非后路也不曰先路避先路也
  遣车视牢具疏布輤四面有章置于四隅
  郑氏曰言车多少各如所包遣奠牲体之数也遣奠天子大牢包九个诸侯亦大牢包七个大夫亦大牢包五个士少牢包三个大夫以上乃有遣车輤其盖也四面皆有障蔽以隠翳牢肉
  孔氏曰遣车送葬载牲体之车也牢具遣奠所包牲牢之体贵贱各有数也一个为一具取一车载之故云视牢具诸侯大夫位尊虽无三命则有车马之赐及天子上士三命皆得有遣车诸侯士以下贱故无遣车也疏布輤者以麤布为上盖四面有物章之入圹置于椁之四隅
  贾氏曰士无遣车则所包者不载于车直持之而已山隂陆氏曰疏布輤亦如殡车为輤其异者四面有章置于椁之四隅
  载粻有子曰非礼也丧奠脯醢而已
  郑氏曰粻米粮也言死者不食粮也遣奠本无黍稷孔氏曰遣车载粻有子讥其为失也遣奠之馔无黍稷故不载粻既夕藏筲者谓遣奠之外别有黍稷麦也遣奠用牲体是脯醢之义
  祭称孝子孝孙丧称哀子哀孙
  郑氏曰各以其义称
  孔氏曰祭吉祭也谓自卒哭以后之祭吉则申孝子之心祝辞云孝也或子或孙随其人丧称哀子哀孙谓自虞以前凶祭也丧则痛慕未申故称哀也故士虞礼称哀子卒哭乃称孝子
  严陵方氏曰祭所以追飬而尽于一身之终丧所以哭亡而止于三年之孝则为人子孙终身之行也故子孙之于祭必称孝哀则于声音见于衣服盖三年之礼而已故子孙之于丧止称哀
  端衰丧车皆无等
  郑氏曰丧车恶车也丧者衣衰及所乗之车贵贱同孝子于亲一也衣衰言端者端吉时常服丧之衣衰当如之
  孔氏曰端正也吉时端服身与袂同以二尺二寸为正而丧衣亦如之以其缀六寸之衰于心前故曰端衰等等差也丧也衣衰及恶车天子至士制度同无等差之别也案郑注巾车丧车凡五等木车始遭丧所乗素车卒哭所乗薻车既练所乗駹车大祥所乗漆车禫所乗
  山隂陆氏曰衰制虽无等其布之精粗则有差也据衰与其不当于物也寜无衰
  大白冠缁布之冠皆不蕤委武缟而后蕤
  郑氏曰不蕤质无饰也大白冠大古之布冠也春秋曰卫文公大布之衣大白之冠委武冠卷也秦人曰委齐东曰武冠也缟缟冠也
  孔氏曰大白冠白布冠也缁布冠黒布冠也二冠无饰故皆不蕤此缁布冠谓大夫士之冠其诸侯则玉藻云缁布冠缋緌是也缟二冠既先有别卷后乃可蕤故云而后蕤也大祥缟冠亦有蕤何以知之前既云练冠亦条属右缝则知缟不条属既别安卷灼然有蕤也郑引卫文公证大白冠是布也文公以国未道不充其服自贬损也
  马氏曰冠以庄其首蕤以致其饰冠而不蕤者始于上古尚质而不文也冠之以蕤者制于后代以文而胜质也文公为狄所灭齐桓公救而封之则以亡国之君为居丧之服故以大白始冠者欲其重始而取上世之冠故以缁布此皆不蕤者也至于冠或以朱组缨或以丹组缨缟冠则或以武或以素纰此皆以蕤者也然而大白不蕤矣而郊特牲曰大古冠布齐则缁之其緌也缁布不蕤矣而玉藻曰缁布冠缋緌诸侯之冠也若是则有时而致饰可以蕤乎杂记所言特丧冠尔
  山隂陆氏曰委委貌也所谓缟冠武缟所谓冠缟武如是而后緌先儒谓冠委貌也然则缟冠素委貌欤素委貌盖素端之冠
  大夫冕而祭于公弁而祭于己士弁而祭于公冠而祭于己士弁而亲迎然则士弁而祭于己可也
  郑氏曰弁爵弁也冠冠也祭于公助君祭也大夫爵弁而祭于己唯孤尔然则士弁而祭于己縁类欲许之也亲迎虽亦己之事摄盛服尔非常也
  孔氏曰此一节明大夫士公私祭服大夫谓孤也冕絺冕也祭于己自祭庙也助祭为尊故服絺冕自祭为卑故服爵弁士以爵弁为上故用助祭冠冠为卑自祭不敢同助君之服故用冠也作记之人虽云士冠而祭于己以己既爵弁亲迎亲迎轻于祭尚用爵弁则自用爵弁自祭己庙于礼可用也是记者縁事类许之着爵弁也仪礼少牢上大夫自祭用冠此亦云弁而祭于己与少牢异故郑注云唯孤尔知非卿者以少牢礼有卿賔尸下大夫不賔尸眀卿亦冠不爵弁也亲迎配偶一时之极故许其摄盛服祭祀湏依班序着弁于理可也
  崔氏曰孤不悉絺冕若王者之后及鲁之孤则助祭用絺若方伯之孤助祭则冕以其君冕自祭不逾之也
  马氏曰周官司服曰王之吉服祭昊天上帝则服大裘而冕降而至于祭羣小祀则冕盖祭之大者莫重于昊天而祀之小者莫甚于羣小祀不别以服不降以等则尊卑不眀隆杀不分而礼防乎熄矣大夫士则祭之至大者莫重乎助于公祭之有常者莫甚乎祭于己故大夫则冕而祭于公弁而祭于己士弁而祭于公冠而祭于己者亦周官六服同冕之意也盖王则异其服而大夫士则异其冕弁而已周礼又曰卿大夫之服自冕而下士之服自皮弁而下则大夫以冕为极而士以爵弁为极也非祭于公安敢用哉虽然士弁而亲迎则士弁而祭于己可乎谓昬者己之事祭于家者亦己之事弁可用于昬则亦可用乎祭于己此记礼者之所疑也盖昬礼者合二姓之好为万世之始以其至大之礼行于一时之间可以摄其盛服而用弁焉士昬礼所谓主人爵弁者也至若祭于己则嵗时所用于家为常茍不与祭于公者有辨安在其为礼哉士可弁而祭于己则大夫亦可冕而祭于己矣虽然士之弁而亲迎亦犹记所谓冕而亲迎者也故哀公甞疑其为己重而孔子辨之诸侯以祭服而亲迎则士以助祭服而亲迎义之当然于是乎在茍弁而祭于己则非特嫌其同于公而又着其轻于昬矣故士之弁而祭于公者正也弁而亲迎者权也弁而祭于己则不可也
  山隂陆氏曰此言大夫若冕而祭于公则弁而祭于己士若弁而祭于公则冠而祭于己若下大夫一命弁而祭于公则冠而祭于己可知下士不命冠而祭于公则端而祭于己亦可知少牢朝服而祭下大夫也特牲冠端而祭下士也王之上士三命服冕则弁而祭于己矣然则一命大夫不冕虽士三命有服冕者据大夫五士三郑氏谓大夫爵弁自祭宗庙惟孤尔又谓诸侯自相朝聘皆皮弁服皆非是案典瑞公执桓圭侯执信圭伯执躬圭缫皆三采三就以朝觐宗遇防同于王相见亦如之盖诸侯自敌以上相见皆用其至且有宜称皮弁服不应执圭
  李氏曰大夫冕而祭于公谓天子之大夫也仪礼曰大夫朝服而祭谓诸侯之大夫也士弁而亲迎则弁而祭于己可也诗曰角枕粲兮角枕天子之所服也有昬者枕可以同于王而士之冠可以同于大夫所以重昬也
  畅以掬杵以梧枇以桑长三尺或曰五尺毕用桑长三尺刋其柄与末
  郑氏曰杵所以郁也掬栢也枇所以载牲体者此谓丧祭也吉祭枇用毕所以助主人载者刋犹削也
  孔氏曰此一节眀吉凶畅及枇毕之义畅犹郁鬯也掬栢尔雅释木云梧桐也以栢为以桐为杵郁鬯用栢香桐洁白于神为宜也牲体从镬以枇升入于鼎从鼎以枇载之于俎知吉祭枇用者特牲记枇用心是也主人举肉则用毕助主人举肉用桑者亦丧祭也吉时亦用末头亦削之枇亦当然长乐陈氏曰匕之别有四有黍稷之匕有牲体之匕有疏匕有丧匕三匕以丧匕以桑廪人之所摡黍稷之匕也饔人之所摡牲体之匕也牲体之匕挑匕也其制则黍稷之匕小于挑匕挑匕小于疏匕何则敦之量不过三豆而高不过一尺则黍稷之匕小矣挹之以挑匕然后注于疏匕者三则疏匕大矣畋器曰毕祭器亦曰毕皆象毕星也诗曰兕觥其觩角弓其觩有捄匕有捄天毕捄者曲而长也则毕之状可知矣郑氏曰异状如匕丧匕用桑而异亦桑则吉匕用而毕亦此郑氏所以言匕毕同材也然桑黄赤各致其义旧图谓匕毕皆漆之误矣特牲主人及佐食举牲鼎宗人执毕先入賛者错俎加匕郑氏曰主人亲主则宗人执毕导之以毕临载匕备失脱也少牢及虞礼无匕何哉少牢大夫不亲举虞祭主人未执事其説是也【礼书】
  率带诸侯大夫皆五采士二采
  郑氏曰此谓袭尸之大带率繂也繂之不加箴功大夫以上更饰以五采士以朱緑袭事成于带变之所以异于生
  孔氏曰小敛大敛衣数既多有绞不可加带故知此谓尸袭竟而着此带也率谓为带也但摄帛邉而熨杀之不加箴功异于生也吉时大带唯有朱緑华无五采以五采饰之亦异于生也此士天子之士也诸侯之士则士丧礼用缁带郑以袭衣与生同惟带与生异凡袭事着衣毕加带乃成故注云成于带也山隂陆氏曰言大夫以上袭尸其带皆以五采率之即非袭尸无率也据士练带率下辟
  醴者稻醴也瓮甒筲衡实见间而后折入
  郑氏曰此谓葬时藏物也衡当为桁所以庪瓮甒之属声之误也实见间藏于见外椁内也折承席也孔氏曰此经是送葬所藏之物醴是稻米所为瓮者盛醯醢甒者盛醴酒筲者盛黍稷衡者以大木为桁置于地所以庪举瓮甒之属实见间者见谓棺外之饰言实此瓮甒筲等于见外椁内二者之间也实物棺内既毕然后以承席加于椁上案既夕礼乃藏器于旁加见注云器用器役器也加见者器在见内也又云藏苞筲于旁注云在见外也则见内是用器役器见外是眀器也此是士礼大夫以上则有人器眀器也人器实明器虗案既夕礼注云折犹庪也方凿连木为之盖如牀而缩者三横者五无箦事毕加之圹上以承抗席故谓承席
  贾氏曰见棺饰也饰则帷荒以帷荒加于柩棺柩不复见唯见此帷荒故名帷荒为见【仪礼疏】
  唐陆氏曰见棺衣也
  山隂陆氏曰以实见间非止此四物以此四物该之衡读如字其桁之横者也
  重既虞而埋之
  郑氏曰就所倚处埋之
  孔氏曰案既夕礼初丧朝祢庙重止于门外之西不入谓将向祖庙若过之然也眀日自祢庙随至祖庙庭欲眀将出之时重出自道左倚之就所倚之处埋之谓于祖庙门外之东也
  凡妇人从其夫之爵位
  郑氏曰妇人无専制生礼死事以夫为尊卑
  小敛大敛啓皆辩拜
  郑氏曰嫌当事来者终不拜故眀之也此既事皆拜孔氏曰礼凡当大敛小敛及啓攅之时唯有君来则止事而出拜之若他賔客至则不止事事竟乃即堂下之位悉徧拜故云皆辩拜也然若士当事而大夫至则士亦为大夫出杂记云大夫至絶踊而拜之是也
  金华应氏曰小敛以袭其形大敛以韬于棺啓殡以载其柩皆丧事之变节而切于死者之身也生者之痛莫此为甚賔亦于是拜死者吊生者故主人皆徧拜以谢之而致其哀也
  朝夕哭不帷无柩者不帷
  郑氏曰朝夕哭不帷縁孝子心欲见殡肂也既出则施其防鬼神尚幽闇也无柩谓既葬也棺柩已去鬼神在室堂无事焉遂去帷
  孔氏曰案士丧礼君使人吊彻帷郑云彻帷防之则防是褰举之名初则褰举事毕则施下之葬后神主祔庙还在室在堂无事不用帷也
  君若载而后吊之则主人东面而拜门右北面而踊出待反而后奠
  郑氏曰主人拜踊于賔位不敢迫君也君即位车东出待不必君留也君反之使奠
  孔氏曰臣丧朝庙柩已下堂载在柩车而君来吊君位于车东故主人在车西东西而拜门谓祖庙门也右西邉也若门外来则右在东此据车门内出故右在西孝子拜君竟从位立近门内西邉北面而踊为礼也出待者孝子踊毕而先出门待君以君来则拜迎去则拜送今君吊事竟不敢必君乆留故孝子先出待君出也反而后奠者君使人命孝子反还丧所而后设奠告柩知之或谓此在庙载柩车时奠谓反设祖奠也
  子羔之袭也茧衣裳与税衣纁袡为一素端一皮弁一爵弁一冕一曽子曰不袭妇服
  郑氏曰茧衣裳者若今大防也纩为茧緼为袍表之以税衣乃为一称尔税衣若端而连衣裳者也大夫而以纁为之縁非也唯妇人纁袡礼以冠名服此袭其服非袭其冠曽子讥袭妇服而已冕又大夫服未闻子羔曷为袭之冕或为冠或为端唐陆氏曰绅裳下襈也王肃云妇人蔽膝
  孔氏曰此眀大夫死者袭衣称数也茧衣裳者纩为茧谓衣裳相连而緜纩着之也税谓黒衣也亦衣裳连纁绛也袡裳下縁襈也以绛为縁茧衣既亵故用税衣表之合为一称故云茧衣裳与税衣纁袡为一也素端以素为衣裳此第二称也服既不亵并无别衣表之也皮弁第三称也十五升白布为衣积素为裳也爵弁第四称衣纁裳也冕第五称大夫之上服也纁袡是妇人之服而子羔袭用之故曽子讥之郑以经云皮弁爵弁但云冠此袭其服非袭其冠故云礼以冠名服子羔为大夫无文今着冕故云曷为袭之
  山隂陆氏曰据此男子里衣皆连衣裳裘盖亦如之然则妇人连衣裳放男子之内也公袭九称爵弁三大夫五称皮弁三则士三称爵弁一皮弁二与凡袭亲身之服不与其余为序故子羔袭税衣其素端以下自为序素端亚皮弁皮弁亚爵弁爵弁亚冕公袭衮衣其端以下自为序端亚朝服朝服亚素积素积亚爵弁爵弁亚冕冕亚襃衣
  为君使而死公馆复馆不复公馆者公宫与公所为也馆者自卿大夫以下之家也
  郑氏曰公所为君所作离宫别馆也
  公七踊大夫五踊妇人居闲士三踊妇人皆居闲郑氏曰公君也始死及小敛大敛而踊君大夫士一也则皆三踊矣君五日而殡大夫三目而殡士二日而殡士小敛之朝不踊君大夫大敛之朝乃不踊妇人居闲者踊必拾主人踊妇人踊賔乃踊
  孔氏曰此一经眀诸侯至士初死在室殡踊节及眀贵贱踊数也公诸侯去死日五日而殡则合死日六日也七踊者始死一踊眀日袭之时又一踊袭明日朝又眀日小敛朝一踊为四也其日晚小敛时又一踊是小敛日再踊就于前三日为五也小敛眀日朝又踊为六也至眀日大敛之朝不踊当大敛时乃踊凡七也大夫三日殡合死日为四日始死一眀日袭朝又眀日小敛日再小敛眀日大敛凡五也士二日殡合死日数也始死一小敛朝不踊至小敛时一又眀日大敛一凢三也妇人与丈夫更踊居賔主之中闲也然亲始死及动尸举柩踊无数今云七五三者谓为礼有节之踊毎踊輙三者三为九而谓为一也
  山隂陆氏曰公五日而殡踊七日大夫三日而殡踊五日其始死之日踊既殡之后一日犹踊若士三日而殡踊三日则其既殡之后一日不踊欤三五七然后有闲士三踊妇人居闲言皆三无又闲故也然则妇人居闲若闲七踊其二日甲一踊又二日乙一踊又二日甲乙踊大夫放此
  严陵方氏曰为贵者踊则多为贱者踊则少此重轻之别也
  公袭卷衣一端一朝服一素积一纁裳一爵弁二冕一襃衣一朱緑带申加大带于上
  郑氏曰朱緑带者袭衣之带饰之杂以朱緑异于生也此带亦以素为之申重也重于革带也革带以佩韨必言重加大带者眀虽有变必佩此二带也士袭三称子羔袭五称今公袭九称则尊卑袭数不同矣诸侯七称天子十二称与
  孔氏曰此一经眀袭用衣公袭以上服在内公身贵故以上服亲身欲尊显加赐故襃衣最外而细服居中也子羔贱故卑服亲身端者燕居端朱裳也朝服者缁衣素裳日视朝之服也素积者皮弁视朔之服纁裳者冕服之裳亦可鷩毳任取中闲一服也爵弁二者衣纁裳此始命之服重本故二通也冕之下又取一也襃衣最上华君赐也自卷衣至此合爵弁二通合九称朱緑带者以素为之饰以朱緑此衣之小带散在于衣非是緫束其身已用此朱緑小带结束之重加大带于革之上象生时大带也用素为之士则二采大夫诸侯皆五采即前经率带也申加者谓于革带之上重加此大带也天子诸侯袭数无文郑约之故称与疑辞也
  严陵方氏曰言公之袭如此自卿大夫而下固有降杀矣
  山隂陆氏曰子羔言茧衣裳公言朱緑带申加大带于上相备也丧大记曰袍必有表不禅衣必有裳谓之一称纁裳先儒谓冕服之中鷩毳任取中闲一服非是纁裳即冕服不应其序在此盖纁裳亦爵弁也故曰素积一纁裳一素积言皮弁则纁裳言爵弁可知然则公袭爵弁盖三即言爵弁三嫌不侈又公言襃衣而子羔不言着有襃衣则袭无则否且于公言有襃衣亦言之法若子羔甞赐襃衣则其袭应云子羔之袭也茧衣裳与冕为一素端一皮弁一爵弁一襃衣一知然者以公袭如此知之也
  小敛环绖公大夫士一也
  郑氏曰环绖者一股所谓绖也士素委貌大夫以上素爵弁而加此绖焉散带
  孔氏曰环者周回绕之名故知是一股绖若两股相交则谓之绞亲始死孝子去冠至小敛不可无饰士素委貌大夫以上素弁而贵贱悉得加于环绖故云一也
  长乐黄氏曰叔孙武叔之母死既小敛举尸出户袒乃投其冠括髪子游嗤其不知礼疏云括髪在小敛之后奉尸夷于堂之前主人为欲奉尸故袒而括髪在前今武叔奉尸夷堂之后乃投冠括髪失哀节故子游嗤之以此推之则小敛之时士素委貌大夫以上素弁而加环绖可知及至大敛子亦弁绖 又曰郑注环绖之末有散带二字既冯尸主人绞带条下孔疏亦云小敛于戸内讫主人袒括髪散带垂今以记文考之小敛但言妇人带麻主人绞带不言主人带绖至奉尸夷于堂方言带绖而注説则以小敛之时散带疏説又以为既小敛之后散带其説不同皆不足为据也
  严陵方氏曰亲始死故未暇辨贵贱之等
  公视大敛公升商祝铺席乃敛
  郑氏曰丧大记曰大夫之丧将大敛既铺绞紟衾君至此君升乃铺席则君至为之改始新之也
  孔氏曰公君也眀君临臣丧大敛礼也臣丧大敛君来至之前主人虽已铺席布绞紟衾闻君至则主人撤去之君来升堂时商祝更铺席待君至乃敛荣君来为新之也亦示若事由君也商祝主敛事者
  鲁人之赠也三二纁广尺长终幅
  郑氏曰言失之也士防礼下篇曰赠用制币纁束帛
  孔氏曰记鲁失也赠谓以物送亡人于椁中鲁人虽三二纁而用广尺长终幅不复丈八尺则礼失也
  吊者即位于门西东面其介在其东南北面西上西于门主孤西面相者受命曰孤某使某请事客曰寡君使某如何不淑相者入告出曰孤某湏矣吊者入主人升堂西面吊者升自西阶东面致命曰寡君闻君之防寡君使某如何不淑子拜稽颡吊者降反位
  郑氏曰吊者即位于门西立门外不当门也主孤西面立于阼阶下也相者受命受主人命以出也不言摈者防无接賔也淑善也如何不善言君痛之甚使某吊也称孤某者其君名君薨称子某使人知适嗣也湏矣不出迎也子孤子也降反位者出反门外位无出字脱
  孔氏曰自此以下终于篇末眀诸侯相吊含赠赗之礼此一节眀吊礼门西谓主国大门之西凶事异于吉故介在东南北面西上以使在门西故也相者相主人命者也郑注防不言摈此对例耳通而言之吉士亦云相司仪云毎门一相大宗伯云朝觐防同则为上相凶事亦称摈故防大记云君吊摈者进又士防礼摈者出请入告是也孤某湏矣孤谓嗣子也某为嗣子之名异于吉礼不出迎故曰湏矣主人升堂谓从阼阶升也子拜稽颡不云孤某而称子者客既有事于殡故称子以对摈之辞也以下皆然若对賔之辞则称孤某
  严陵方氏曰此皆诸侯相吊之礼也淑善也如何不淑言奉君之命吊君之防不敢不善其事也湏待也与寡君湏矣同义
  含者执璧将命曰寡君使某含相者入告出曰孤某湏矣含者入升堂致命子拜稽颡含者坐委于殡东南有苇席既葬蒲席降出反位宰夫朝服即防屦升自西阶西面坐取璧降自西阶以东
  郑氏曰含玉为璧制其分寸大小未闻言降出反位则是介也春秋有既归含赗禭无讥焉皆受之于殡宫朝服告邻国之礼也即就也以东藏于内也孔氏曰此一节眀含之所用已具檀弓疏含者坐委所含之璧于殡之东南席上未之前有苇席承之既已后则以蒲席承之案左隠元年天王使宰咺来归恵公仲子之赗缓也公羊亦云不及事皆讥其缓也郑云无讥者据谷梁云王使荣叔归含且赗不言来不周事之用也眀宰咺言来得周事也是既归含且赗无讥宰夫朝服即防屦者宰谓上卿也言夫衍字朝服者吉服也必用吉服者以邻国执玉而来执玉不麻故着朝服且不敢纯凶待邻国也以在防不可纯吉故即防屦也此遭防已乆故嗣子亲受礼宰着朝服若新始遭防则主人不亲受使大夫受于殡宫此吊者既为上客又赗者是上介则此含者禭者当是副介末介但含襚于死者为切故在先陈之
  禭者曰寡君使某禭相者入告出曰孤某湏矣襚者执冕服左执领右执要入升堂致命曰寡君使某襚子拜稽颡委衣于殡东禭者降受爵弁服于门内霤将命子拜稽颡如初受皮弁服于中庭自西阶受朝服自堂受端将命子拜稽颡皆如初襚者降出反位宰夫五人举以东降自西阶其举亦西面
  郑氏曰委衣于殡东亦于席上所委璧之北顺其上下授禭者以服者贾人也其举亦西面亦襚者委衣时
  孔氏曰此一节眀襚礼案上文含者称执璧下文赗者称执圭则此禭者当称执衣不云者文不备也郑注顺其上下谓上者在前下者在后也聘礼有贾人故知授襚者之服是贾人也上云委衣于殡东又云受爵弁受皮弁端皆曰如初是皆在殡东西面而向殡今示举者亦西面是亦如禭者西面也其服重者使执而入爵弁受于内霤皮弁受于中庭朝服受于西阶端受于堂既受处不同则陈于璧北亦重者在南凡诸侯相襚衣数无文据此其服有五又先路襃衣不以襚以外无文
  严陵方氏曰即前所言诸侯相襚以后路与冕服者盖是礼也
  山隂陆氏曰所受服转卑故其所授转高也爵弁皮弁不言委朝服端不言委受可言也委不可言也凡端不言服愧于言服据爵弁服纁裳皮弁素积端裳爵弁服尊矣受于门内霤皮弁次之受于中庭朝服又次之自西阶受朝服端卑矣自堂上受端不言受朝服于西阶受端于堂亦以此
  上介赗执圭将命曰寡君使其赗相者入告反命曰孤某湏矣陈乗黄大路于中庭北辀执圭将命客使自下由路西子拜稽颡坐委于殡东南隅宰举以东
  郑氏曰辀辕也自率也下谓马也马在路之下觐礼曰路下四亚之客给使者入设乗黄于大路之西客入则致命矣使或为史
  孔氏曰此一节眀赗礼乗黄谓马也大路谓车也陈四黄之马于大路之西于殡宫中庭北辀者大路辀辕北向也客使谓使客之从者为客所使故曰客使自下由路西者由左也陈路北辕既竟赗客执圭升堂致命而客之从者牵马设在车之西大路亦使设之也引觐礼证马为下也四亚之谓马四疋亚次路车也赗既夕有奠主于亲者故既夕礼兄弟赗奠此诸侯相于既疏故无奠
  严陵方氏曰乗马曰赗衣衾曰襚具玉曰含钱财曰赙此言赗礼故陈乗黄大路于中庭
  山隂陆氏曰犬马不上于堂故执圭将命小行人圭以马防事君言相大夫士言摈亦言之法正言大路举重以该之盖二王之后欤所谓乗黄亦如此客使牵马者也自下自路下西之前聘礼所谓牵马者自前西乃出是也商拜而后稽颡周稽颡而后拜今拜稽颡拜其臣故也即拜其君宜稽颡而后拜稽首首至地而迟也顿首首至地而顿也空首首不至地凡此三拜以两手承之所谓拜手稽首是也若今吉拜也吉拜拜而后稽颡凶拜稽颡而后拜振动若今叩头矣春秋曰再拜稽颡肃拜若今妇人拜是欤春秋曰敢肃使者嫌于不敬故谓之肃竒拜一拜也孔子拜为火来者士一大夫再士贬于大夫一拜则凡再拜襃矣襃读如字言坐委于殡东不言圭尊圭也下放此
  凡将命乡殡将命子拜稽颡西面而坐委之宰举璧与圭宰夫举禭升自西阶西面坐取之降自西阶赗者出反位于门外
  郑氏曰凡者説不见者也乡殡将命则将命时立于殡之西南宰夫宰之佐也此言宰举璧与圭则上宰夫朝服衍夫字赗者出乃言反位门外眀礼毕将更有事
  孔氏曰此一经緫眀从上以来吊含禭及赗文不见者乡殡谓在殡之西南东北面将命既毕子拜稽颡之后将命者来就殡东西面而坐委之宰举璧与圭者主人上卿坐举含者之璧与赗者之圭宰夫举襚谓宰之属官举此禭者之衣宰与宰夫欲举时升自西阶不敢当主孤之位来乡殡东席之东西乡坐取之降自西阶也
  山隂陆氏曰此吊仪也始云寡君使某吊矣而曰寡君使某含寡君使某禭寡君使某赗又曰寡君有宗庙之事不得承事使一介老某相执绋则吊临含相赗皆相将赠赙亦应尔而今不録不与録也故曰玩好曰赠货财曰赙
  上客临曰寡君有宗庙之事不得承事使一介老某相执綍相者反命曰孤某湏矣临者入门右介者皆从之立于其左东上宗人纳賔升受命于君降曰孤敢辞吾子之辱请吾子之复位客对曰寡君命某毋敢视賔客敢辞宗人反命曰孤敢固辞吾子之辱请吾子之复位客对曰寡君命某毋敢视賔客敢固辞宗人反命曰孤敢固辞吾子之辱请吾子之复位客对曰寡君命使臣某毋敢视賔客是以敢固辞固辞不获命敢不敬从客立于门西介立于其左东上孤降自阼阶拜之升与客拾踊三客出送于门外拜稽颡
  郑氏曰上客吊者也临视也言欲入视防所不足而给助之谦也其实为耳临者入门右不自同于賔客賔三辞而称使臣为防也为防者将从其命孤降自阼阶拜之拜客谢其厚意不迎而送防无接賔之礼
  孔氏曰此一节眀吊含襚赗既毕上客行临之礼使一介老某相执綍者某者上客名也相助也谦言助主人执其綍其实为而来耳一介言唯有一人为介谦辞耳其实介数各下其君二等临者不敢自同賔故入门右从臣位也宗人纳賔升受命于君者主国宗人掌礼欲纳此吊賔先受纳賔之命于主国嗣君降曰请复位者宗人下阼阶请客复门西客位也反命者反此客之辞命于嗣君也曰孤敢固辞者是宗人受嗣君之命以告客前文云孤某此直云孤不云某者客是使臣不复称名也前四礼客皆在门西此临在门东者前是奉君命而行此是礼若聘礼觌故在门东
  山隂陆氏曰临应亲至故其词如此据寡君使某吊使某含使某禭使某赗不云不得承事其遣上客亦以此赗称上介亚于此欤若陈乗黄大路于中庭盖亦重礼也言执绋容外客临有葬而至者也含不及敛不及事矣襚不及殡不及事矣赗不及不及事矣虽然犹愈乎否賔升受命于君变子称君容外客临有不及事既葬与逾年而后至也公羊曰君薨称子某既葬称子逾年称公其曰孤降自阼阶则子逾年可知孤不名亦以此曲礼曰居防之礼升降不由阼阶
  其国有君防不敢受吊
  郑氏曰辟其痛伤己之亲如君
  孔氏曰此谓国有君防而臣又有亲防则不敢受他国賔来吊也以义防恩哀痛主于君不于亲山隂陆氏曰言诸侯有天子之防虽有亲防不敢受吊诸侯如此则其臣有诸侯之防盖亦如此设若卫灵公吊季康子而康子有君之防应辞
  外宗房中南面小臣铺席商祝铺绞紟衾士盥于盘北举迁尸于敛上卒敛宰告子冯之踊夫人东面坐冯之兴踊
  郑氏曰此防大记脱字重着于是
  孔氏曰大记云夫人东面亦如之此云夫人东面坐冯兴踊唯四字别义皆同也
  严陵方氏曰此一节冝承公袭申加大带于上之下脱乱在是案防大记曰夫人东面亦如之此云坐冯之兴踊盖非脱字重着
  士防有与天子同者三其终夜燎及乗人専道而行郑氏曰乗人谓使人执引也専道人辟也
  孔氏曰柩迁之夜湏光眀故竟夜燎也乗人谓人引车不用马也既夕礼云属引専道谓防在路不辟人也三事为重故与天子同













  礼记集説卷一百二
<经部,礼类,礼记之属,礼记集说>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説卷一百三    宋 卫湜 撰
  杂记下第二十一
  严陵方氏曰此篇固以所记不一为杂然有生必有死人道之正也死于外则变矣有乐必有忧人情之常也重有忧则变矣变则不一而杂谓之杂者又在乎此故上篇诸侯行而死于馆为首自未没父防而母死分为下篇之首
  有父之防如未没防而母死其除父之防也服其除服卒事反防服
  郑氏曰没犹竟也除服谓祥祭之服也卒事既祭反防服服后死者之服
  孔氏曰自此至父也眀前后两服之中有变除防之节此经眀先有父防而后遭母死为父变除之节未没防者为父防小祥后大祥前未竟之时于时又遭母防母既后值父应大祥除服以行祥事故云服其除服卒事谓父祥竟更还服母服也若母未葬而值父二祥则不得服其祥服二祥之祭为吉未葬为凶故未忍凶时行吉礼
  横渠张氏曰如有服则服其服虽缌小功之服亦服新而脱旧以徃时暂故也反则如常
  严陵方氏曰除服谓祥祭之服服其除服而后反防服以示于前防有终也
  虽诸父昆弟之防如当父母之防其除诸父昆弟之防也皆服其除防之服卒事反防服
  郑氏曰虽有亲之大防犹为轻服者除骨肉之恩也唯君之防不除服言当者期大功之防或终始皆在三年之中小功缌麻则不除殇长中乃除
  孔氏曰此经明诸父兄弟之防当父母服内变除之莭父母服内其诸亲除防亦为服除服除竟反先服此亦谓重防葬后之时也曽子问曰大夫士有防可以除之矣而有君服焉其除之也如之何孔子曰有君防服于身不服服又何除焉是有君服不得除己服其谓父母已下及诸父昆弟皆不得除也服问云缌之麻不变小功之葛小功之麻不变大功之葛据此言之是寻常小功缌麻不得易大功以上之服故知有大功以上之服不得为小功缌麻除服也又服问云殇长中变三年之葛既变三年之葛眀在大功服中为殇长中着服而又为之除也
  如三年之防则既顈其练祥皆行
  郑氏曰言今之防既服顈乃为前三年者变除而练祥祭也此主谓先有父母之服今又防长子者其先有长子之服今又防父母其礼亦然然则言未没防者已练祥矣顈草名无葛之乡去麻则用顈
  孔氏曰此眀前后防既受葛之后得为前防练祥既顈者谓后防既虞卒哭合变麻为葛无葛之乡则用顈也后防既顈之后其前防湏练祭皆举行之此经云既顈不云未没防则知既顈与未没防者别也既顈是既虞受服之时故郑知未没防是既练之后也庾氏曰郑注先有长子之服今又防父母当云又丧母不得并称父依礼父在子为长子三年也后防既顈前防练祥皆行若后防既殡得为前防虞祔山隂陆氏曰凡防服皆麻练而葛盖禫而后顈顈吉服也知然者以被顈黼衣锦尚防知之也三年重服故虽当既顈其练祥犹行郑氏谓未没防者已练祥矣乡当父母之防未练祥也然则既顈在禫之后眀矣
  王父死未练祥而孙又死犹是附于王父也
  郑氏曰未练祥嫌未祫祭序于昭穆耳王父既祔则孙可祔焉犹当为由由用也附皆当作祔
  孔氏曰礼孙死祔祖今此眀若祖防虽未二祥而孙死则孙亦得用是祔礼祔于祖也案文二年谷梁云作主壊庙有时日于练焉壊庙壊庙之道易檐可也改涂可也注云亲过髙祖则毁其庙以次而迁以此言之则练时壊祖与高祖之庙改涂易檐示有壊意其以先祖入于太祖之庙其祖入高祖庙其新死者入祖庙是练时迁庙也入三年防毕祫于太祖庙是祥后祫也故注云未练祥嫌未祫祭序于昭穆耳兼言祥者恐未祫故也但祖祔祭之后即得祔新死之孙然王父虽祔未练无庙孙得祔于祖其孙就王父所祔祖庙之中而祔祭王父焉
  严陵方氏曰王父虽未练祥而孙得祔者以昭穆同故也
  山隂陆氏曰犹之言嫌不祔也未练祥嫌未卒据周卒哭而祔嫌未卒哭曰未练足矣今曰未祥则亦嫌未祥可以祔也春秋曰夏五月乙酉吉禘于庄公其言吉何未可以吉也其言于庄公何未可以称宫庙也
  有殡闻外防之他室入奠卒奠出改服即位如始即位之礼
  郑氏曰之他室眀所者异也之为位入奠谓朝入奠于其殡既乃更即位就他室如始时此谓后曰之也
  孔氏曰有殡谓父母防未葬柩在殡宫者也外防谓兄弟防在逺者也他室别室也若闻外防于殡宫则嫌是殡于别室眀所者为新丧也眀日之朝着重防之服入奠殡宫及下室卒奠而出改已重防服着新死未成服之服即他室之位如昨日闻防即位时也
  大夫士将与祭于公既视濯而父母死则犹是与祭也次于异宫既祭释服出公门外而归其他如奔防之礼如未视濯则使人告告者反而后如诸父昆弟姑姊妹之防则既宿则与祭卒事出公门释服而后归其他如奔防之礼如同宫则次于异宫
  郑氏曰犹亦当为由次于异宫不可以吉与凶同处也使者反而后不敢専已于君命也宿则与祭出门乃觧祭服皆为差缓也
  孔氏曰此一节眀大夫士与祭于公而有防之礼犹是与祭者既与祭于公祭日前既视濯之后而遭父母防则犹是吉礼而与于祭也其时止次异宫不可以吉与凶同处也未视濯前遭父母之防则使人告君必待告君者反而后父母也既宿谓祭前三日将致齐之时既受宿戒虽有期防则与公家之祭若诸父昆弟姑姊妹等同宫而死则既宿之后出次异宫
  庐陵胡氏曰犹是言自若也
  山隂陆氏曰礼大夫死虽当祭犹告春秋曰大夫国体也古之人重死君命无所不通郑氏谓宿则与祭出门乃觧祭服皆为差缓也然则归而后亦以此
  曽子问曰卿大夫将为尸于公受宿矣而有齐衰内防则如之何孔子曰出舎乎公宫以待事礼也
  郑氏曰尸重受宿则不得内防同宫也
  孔氏曰案上文不为尸之时未视濯之前受宿之后父母防使人告告者反而后今此齐衰内防亦谓诸父昆弟姑姊妹也但尸尊故出舎公之宫馆以待君之祭事不在己之异宫耳
  孔子曰尸弁冕而出卿大夫士皆下之尸必式必有前驱
  郑氏曰冕兼言弁者君之尸或服士大夫之服也臣见尸而下车敬也尸式以礼
  严陵方氏曰此一节已见曽子问觧
  父母之防将祭而昆弟死既殡而祭如同宫则虽臣妾葬而后祭祭主人之升降散等执事者亦散等虽虞附亦然
  郑氏曰将祭谓练祥也言若同宫则是昆弟异宫也古者昆弟异居同财有东宫有西宫有南宫有北宫有父母之防当在殡宫而在异宫者疾病或归者主人适子散等栗阶为新防略威仪
  孔氏曰将祭谓将大小祥祭而有兄弟死则殡后乃祭兄弟轻故殡后便可行吉事此谓异宫者耳若同宫虽臣妾之轻卑死犹待葬后乃行父母祭也防服曰有死于宫中则为之三月不举祭祥祭已渉于吉尸柩至凶故不可以相干虞祔则得为之若防柩即去者则亦祭不待三月也吉祭则渉级聚足防祭则栗阶此二祥祭冝渉级为有兄弟防少威仪故散等也散栗也等阶也助执祭者亦栗阶举主人至昆弟虞祔而行父母二祥祭执事者亦栗阶栗阶谓升一等而后升不连歩也故燕礼记云栗阶不过二等注云其始升犹聚足连歩越二等左右足各一而升堂
  清江刘氏曰按防不冝有异居然则昆当作兄兄弟或不同居矣防服曰小功以下为兄弟
  山隂陆氏曰散等谓不拾级聚足郑氏谓散等栗阶误矣栗阶躐等有栗之道故曰栗阶
  自诸侯逹诸士小祥之祭主人之酢也哜之众賔兄弟则皆啐之大祥主人啐之众賔兄弟皆饮之可也郑氏曰哜啐皆尝也哜至齿啐入口
  孔氏曰此经眀防祭饮酒之仪正祭之后主人献賔长賔长酢主人主人受賔长酢则哜之众賔及兄弟祭末受献之时啐之众賔兄弟皆饮之知此酢非受尸酢者士虞礼主人主妇献尸受酢之时皆卒爵虞比小祥为重尚卒爵今惟哜之故知受賔酢也神恵重故在防受尸酢亦卒爵賔礼轻故賔酢但哜之知防祭有受賔酢者郑注曽子问云虞不致爵小祥不旅酬大祥无无筭爵故知小祥之祭旅酬前皆为之严陵方氏曰盖饮酒之礼以少为敬啐为少于饮哜为少于啐下言众賔则知主人之酢为受长賔矣于长賔哜之则于众賔啐之于长賔啐之则于众賔哜之此重轻之别也而大祥又杀于小祥者以哀少忘而敬少略故也
  山隂陆氏曰自诸侯逹诸士盖蒙上言练祥虞祔之祭升降皆散等升降如此则小祥之酢哜之啐之大祥啐之饮之皆逹亦可知
  凡侍祭防者告賔祭荐而不食
  郑氏曰荐脯醢也吉祭告賔祭荐賔既祭而食之防祭賔不食
  孔氏曰侍谓相于防祭礼者防礼不主饮食故相者告賔但祭其荐不食之也此谓练祥祭虞祔不献賔也
  严陵方氏曰祭之而不食者哀而不忍故也
  子贡问防子曰敬为上哀次之瘠为下顔色称其情戚容称其服请问兄弟之防子曰兄弟之防则存乎书防矣君子不夺人之防亦不可夺防也
  郑氏曰问防问居父母之防也防尚哀言敬为上者疾时尚不能敬也容威仪也孝经曰容止可观兄弟之防存乎书防言疏者如礼行之未有加也齐斩之防哀容之体经不能载矣不夺人之防重防礼也不可夺防不可以轻之于己也
  孔氏曰此一节眀居父母兄弟防礼不夺人之防者谓不夺他人居防之礼谓他人居防任其行礼不可抑夺亦不可夺防谓己之居防当湏依礼不可自夺其防使不如法不夺人防恕也不夺己防孝也齐斩之防谓父母也父母至亲哀容体状经不能载顔色称其情当湏毁瘠容称其服当湏憔悴也
  横渠张氏曰持防敬则必哀哀则必瘠恣适非所以居防稍不敬则哀忘之矣或谓三年致哀于君子所飬得无损乎是君子之所飬也居防以敬为上敬则一于礼也
  严陵方氏曰敬足以尽礼故为上哀足以尽情故次之瘠足以尽容故为下顔色在乎面目而面目者情之所见也故顔色称其情戚容兼乎四体者服之所被也故戚容称其服顔色称其情者以外称内也戚容称其服者以本称末也情有悲哀隆杀之别服有齐斩重轻之殊外不称内之隆杀则为伪矣本不称末之轻重则为野矣夺防见曽子问觧
  山隂陆氏曰凡居亲之防哀瘠常浮于敬故泣之哀顔色之戚有图不能画书不能载者矣故孔子言之如此兄弟之防存乎书防若亲之防求情于言意之表可也
  孔子曰少连大连善居防三日不怠三月不觧期悲哀三年忧东夷之子也
  郑氏曰言其生于夷狄而知礼也怠惰也觧倦也孔氏曰此眀居防得礼之事三日不怠谓亲之初防三日内水浆不入口之属三月不觧者未前朝夕奠及哀至则之属期悲哀谓练以来常悲哀朝夕之属三年忧者以服未除憔悴忧戚
  马氏曰圣人之作春秋于中国则尊之于蛮夷则摈之者以眀中国者礼义之所在而蛮夷者不可以礼义责也然而少连大连之善居防三日不怠三月不觧期悲哀三年忧则虽孔子之高弟曽闵之至孝亦不过如是此孔子称之曰东夷之子也盖非特美其能行是礼又美其能变是俗也虽然孟子之言舜生于诸冯迁于负夏卒于鸣条东夷之人也文王生于岐周卒于毕郢西夷之人也彼舜文王为东西夷之人则二连以东夷之子而合于礼岂足怪哉论语谓柳下恵少连降志辱身矣言中伦行中虑少连之行可与下恵为徒则岂特如孟献子之流加于人一等而已哉
  三年之防言而不语对而不问庐垩室之中不与人坐焉在垩室之中非时见乎母也不入门疏衰皆居垩室不庐庐严者也
  郑氏曰言言己事也为人説为语在垩室之中以时事见乎母乃入门则居庐时不入门也庐哀敬之处非有其实则不居
  孔氏曰大夫士言而后事行故得言己事不得为人语説也对而不问谓有问者得对而不得自问于人此谓与有服之亲若与賔客疏逺者言则闲云斩衰唯而不对齐衰对而不言是也防大记云练居垩室不与人居居即坐也
  严陵方氏曰言略而语详对应而问倡言而不语对而不问以居忧有所不暇故也庐垩室之中不与人坐示忧之所独也在垩室非时见乎母不入门则在庐之中非时亦有所不见矣闲曰齐衰之防居垩室齐衰即此所谓疏衰以庐为严故父母之防乃居之所谓严者以居防之重人不可犯也
  妻视叔父母姑姊妹视兄弟长中下殇视成人
  郑氏曰视犹比也所比者哀容居处也
  孔氏曰此一经眀服虽有异其哀戚轻重各视所正之亲妻居庐而杖抑之视叔父母姑姊妹出适服轻进之视兄弟长中下殇服轻上从本亲视其成人也严陵方氏曰此言轻重虽稍异而哀戚略同也
  亲防外除兄弟之防内除
  郑氏曰亲防日月已竟而哀未忘兄弟之防日月未竟而哀已杀
  孔氏曰亲防谓父母之防外谓服也兄弟谓期服及小功缌也内心也
  长乐黄氏曰注说内除谓日月未竟而哀已杀若日月未竟而哀先杀则是不能终其防也内除外除皆言日月已竟服重者则外虽除而内未除服轻者则不唯外除而内亦除也注说失之
  视君之母与妻比之兄弟诸顔色者亦不饮食也郑氏曰言小君轻服亦内除也于顔色谓醲美酒食使之醉饱
  孔氏曰视比也谓比视君之母与君之妻轻重之冝比于己之兄弟若酒食不见于顔色者则得饮食之
  严陵方氏曰服君之母妻比己之兄弟则服君之服比己之亲可知此亦所以眀外除内除之异也诸顔色若酒醴之类
  免防之外行于道路见似目瞿闻名心瞿吊死而问疾顔色戚容必有以异于人也如此而后可以服三年之防其余则直道而行之是也
  郑氏曰恻隠之心能如是则其余齐衰以下直道而行尽自得也似谓容貌似其父母也名与亲同孔氏曰异于人谓殊异于无防之人余行皆应如此以吊死问疾哀痛之处身又除防戚容应甚故举吊死问疾言也其余谓期亲以下父在为母虽期年亦从上三年之内也
  山隂陆氏曰余则直道而行之言所谓百行推此而直前则是矣故曰执一术而百善至者孝之谓也庐陵胡氏曰路隋父死母告以貌类父终身不引镜近于目瞿刘温叟父名岳终身不聼竹近于心瞿吊问哀痛之处戚容应甚
  祥主人之除也于嵗为期朝服祥因其故服
  郑氏曰为期为祭期也至眀日而祥祭亦朝服始即吉正祭服也防服小记曰除成防者其祭也朝服缟冠是也祭犹缟冠未纯吉也既祭乃服大祥素缟麻衣释禫之礼云衣黄裳则是禫祭冠矣黄裳者未大吉也既祭乃服禫服朝服綅冠逾月吉祭乃冠朝服既祭端而居复平常也
  孔氏曰祥谓祥祭主人除服之节于祥祭前夕预告眀日祥祭之期此时主人着朝服谓缁衣素裳其冠则缟冠也眀旦祥之时主人因着其前夕故朝服也于练祭不着祭服于此祥时正着祭服故注云正祭服纯吉朝服冠今缟冠故曰未纯吉祥祭虽吉哀情未忘加着缟冠素纰麻衣郑引闲大祥素缟麻衣是也禫礼衣黄裳冠大吉当衣素裳今用黄裳故云未大吉也禫祭后着朝服綅冠逾月吉祭乃冠朝服则天子诸侯以下各依本官吉祭之服也从祥至吉服有六祥祭朝服缟冠一也祥吉素缟麻衣二也禫祭冠黄裳三也禫讫朝服綅冠四也逾月吉祭冠朝服五也既祭端而居六也山隂陆氏曰嫌于夕为期甞朝服矣诘朝不复反防服故云尔然则祥之日犹服练服及祭易之所谓除成防者其祭也朝服缟冠是也祭已又易之所谓大祥素缟麻衣是也
  子游曰既祥虽不当缟者必缟然后反服
  郑氏曰谓有以防事赠赗来者虽不及时犹变服服祥祭之服以受之重其礼也其于此时始吊者则衞将军文子之为之是矣反服反素缟麻也
  孔氏曰既祥谓大祥后有人以防事来吊者既晚不正当祥祭缟冠之时主人必湏反着此祥服缟冠受来吊者之礼然后反服大祥素缟麻衣之服
  山隂陆氏曰此言亲防虽既祥犹有他防未除今以祥故无所不用缟缟既祥之服也然后反服然后反他防之服
  当大夫至虽当踊絶踊而拜之反改成踊乃袭于士既事成踊袭而后拜之不改成踊
  郑氏曰尊大夫来至则拜之不待事已也更成踊者新其事也于士士至也事谓大小敛之属
  孔氏曰此一节眀士有防大夫及士来吊之礼案檀弓云大夫吊当事而至则辞焉谓大小敛时主人不出故辞大夫也此是敛已竟当其踊故絶踊而拜之也反改成踊反还也改更也拜大夫竟反还先位更为踊而始成踊也乃袭谓更成踊讫乃袭初袒之衣也既事既犹毕也当主人有大小敛诸事而士来吊则主人毕事竟而成踊不即出拜也士言既事则大夫亦然大夫言絶踊则士固不絶踊也成踊毕而袭袭毕乃拜之不更为成踊
  山隂陆氏曰已甞矣大夫至而袭故今改袭而于士袭而后拜之故不复改袒然则又成踊何也盖居防凡賔客吊客去而归必踊
  上大夫之虞也少牢卒成事附皆大牢下大夫之虞也犆牲卒成事附皆少牢
  郑氏曰卒成事附言皆则卒成事附与虞异矣下大夫虞以犆牲与士虞礼同与
  孔氏曰上大夫平常吉祭用少牢虞依常礼也卒哭谓之成事成吉事也附附庙也二祭皆大并加一等用大牢也下大夫吉祭用少牢虞祭降一等用特牲卒附依常吉祭礼也郑以士虞礼云三虞卒他用刚日先儒以此三虞卒同是一事郑因此经虞与卒其牢既别眀卒与虞不同也
  严陵方氏曰犆即特也与特牲三爼之特同而与郊特牲之特异盖位有上下故礼有隆杀也
  山隂陆氏曰礼士虞用特豕今下大夫之虞亦云特牲则容父为士子为下大夫其祭如此于上大夫言父为大夫于下大夫言父为士相备也
  祝称卜虞子孙曰哀夫曰乃兄弟曰某卜葬其兄弟曰伯子某
  郑氏曰祝称卜葬虞者卜葬卜虞祝称主人之辞也孙谓为祖后者称曰哀孙某卜葬其祖某甫夫曰乃某卜葬其妻某氏兄弟相为卜称名而已
  孔氏曰谓卜葬择日而卜人祝龟所称主人之辞也虞用葬日故并言葬虞子卜葬父则称哀子某卜葬其父某甫乃者言之助也妻卑故假助句以眀夫之尊也弟为兄则祝辞云某卜葬兄伯子某兄为弟则云某卜葬其弟某兄弟称名则子孙与夫皆称名也
  古者贵贱皆杖叔孙武叔朝见轮人以其杖关毂而輠轮者于是有爵而后杖也
  郑氏曰记庶人失礼所由始也叔孙武叔鲁大夫叔孙州仇也轮人作车轮之官
  孔氏曰关穿也輠回也作轮之人以扶病之杖关穿车毂中而回转其轮于是有爵而后杖以其爵位既尊其杖不鄙防而许用也
  凿巾以饭公羊贾为之也
  郑氏曰记士失礼所由始也士亲饭必其巾大夫以上賔为饭焉则有凿巾
  孔氏曰饭含也大夫以上贵故使賔为其亲含恐尸为賔所憎秽故设巾覆尸面而当口凿穿之令含得入口也士贱不得使賔子自含其亲但露面而含耳凿巾则是自憎秽其亲故为失礼也
  山隂陆氏曰礼因时损益故有先王未之有可以义起者若有爵而后杖凿巾以饭是也礼士含巾不凿至公羊贾始凿之以含君子有取焉
  冒者何也所以揜形也自袭以至小敛不设冒则形是以袭而后设冒也
  郑氏曰言设冒者为其形人将恶之也袭而设冒言后衍字耳
  孔氏曰此经记者自问答设冒之事未袭之前始死事湏沐浴自既袭以后以至小敛之前虽已着衣若不设冒则尸象形见为人所恶也袭则设冒至小敛之前则以衣覆于冒上
  山隂陆氏曰记冒如此亦以着凿巾为善后非衍字言孝子如此设冒不得已也
  或问于曽子曰夫既遣而包其余犹既食而裹其余与君子既食则裹其余乎曽子曰吾子不见大飨乎夫人飨既飨卷三牲之俎归于賔馆父母而賔客之所以为哀也子不见大飨乎
  郑氏曰言遣既奠而又包之是与食于人已而裹其余将去何异与君子寜为是乎言伤防也既飨归賔俎所以厚之言父母家之主今賔客之是孝子哀亲之去也
  孔氏曰此一节眀或人问曽子遣奠之事大飨賔客既毕主人敛三牲俎上之肉归于賔馆己家父母今日既去遂同賔客之疏是孝子所以悲哀也重结前文以语或人
  非为人防问与赐与
  郑氏曰此上灭脱未闻其首云何是言非为人防而问之与人防而赐之与问遗也乆无事曰问
  孔氏曰此语接上之辞故郑云灭脱与语助也岂非为人有防而问遗之与人之有防而赐与之与平敌则问卑下则赐
  山隂陆氏曰冝承既卒遗人可也之下脱烂在是着非为人防从父昆弟以下虽卒犹无所问遗金华应氏曰非为防而问也又非为防加赐也乃为己之亲耳
  三年之防以其防拜非三年之防以吉拜三年之防如或遗之酒肉则受之必三辞主人衰绖而受之如君命则不敢辞受而荐之防者不遗人人遗之虽酒肉受也从父昆弟以下既卒遗人可也
  郑氏曰稽颡而后拜曰防拜拜而后稽颡曰吉拜谓受问受赐者也受酒肉必衰绖正服眀不茍于滋味也受而荐之于庙贵君之礼防者不遗人言齐斩之防重志不在施恵于人
  孔氏曰此一经论身有防拜谢之礼以其防拜谓父母长子也其实杖期以上皆为防拜非三年之防以吉拜者谓不杖期以下此义已具檀弓防三年之防受酒肉虽受之犹不得食也尊者食之乃得食肉犹不得饮酒故防大记云既若君食之则食之大夫父之友食之则食之矣不辟粱肉若有酒醴则辞是也
  严陵方氏曰防拜吉拜皆为拜辞与问也心有所乐然后以物遗人防以哀为主故不遗人人遗之虽酒肉受之者却之为不防故也
  山隂陆氏曰所谓吾从其至者也然则稽颡而后拜盖三年之防拜也故曰以其防拜
  县子曰三年之防如斩期之防如剡期之防十一月而练十三月而祥十五月而禫三年之防虽功衰不吊自诸侯逹诸士如有服而将徃之则服其服而徃练则吊
  郑氏曰如斩如剡言痛之恻怛有浅深也期之防至而禫当在练则吊上为父在为母也功衰既练之服也诸侯服新死者之服而徃谓所不臣也练则吊谓父在为母功衰可以吊人者以父在故轻于出也然则凡齐衰十一月皆可以出矣
  孔氏曰自此至盈坎眀吊防之节三年之防小祥后衰与大功同故曰功衰衰虽外轻而痛犹内重故不得吊人也自诸侯逹诸士谓贵贱同也功衰虽不吊人如有服谓自有五服之亲防则徃之将徃则不着己功衰而依彼亲之节以服之申于骨肉之亲故也然诸侯絶期不应有诸亲始死服今云服而徃当是敌体及所不臣者谓始封君不臣诸父昆弟也大祥始除衰杖而练得吊人者以父在而得出则其余防虽无父亦得出也母既可矣诸父灼然故郑云皆可以出
  山隂陆氏曰所谓功衰犹言功裘防加人功虽服功衰不吊则以创钜痛深故也
  既葬大功吊而退不聴事焉期之防未葬吊于乡人哭而退不聴事焉功衰吊待事不执事小功缌执事不与于礼
  郑氏曰聴犹待也事谓袭敛执綍之属期之防谓为姑姊妹无主殡不在己族者不与于礼谓馈奠也孔氏曰身有大功之防既葬徃吊他防吊既毕则退不待主人袭敛之事期防练吊亦然期之防谓姑姊妹无主为之服期未至于葬徃吊乡人之防亦防毕则退不待袭敛也此姑姊妹期防既葬受以大功衰谓之功衰此后若吊于乡人其情稍轻于未得待袭敛但不亲自执事经直云期防郑知姑姊妹无主者以前云大功既葬始得吊人此经期防未葬己得吊人眀知此期服轻是姑姊妹在他族成妇日乆殡在夫族者也执事摈相也缌小功服轻故未葬便可吊人亦为彼摈相但不得助彼馈奠耳曽子问云説衰与奠非礼也以摈相可也是摈相轻而馈奠重也
  蓝田吕氏曰功衰事下脱一不字此谓卒之受服
  相趋也出宫而退相揖也哀次而退相问也既封而退相见也反而退朋友虞附而退
  郑氏曰此吊者恩薄厚去迟速之节也相趋谓相闻姓名来防防事也相揖甞防于他相问甞相恵遗也相见甞执挚相见也附皆当为祔
  孔氏曰相趋本不相识情既轻故柩出庙之宫门而退相揖恩防深故待柩出至大门外哀次而退相问恩转深故竟而退相见恩转厚故葬竟孝子反至家而退朋友畴昔情重故至主人虞祔乃退然与死者相识亦当有吊礼知生者吊知死者伤今注云吊则知是吊生人也
  吊非从主人也四十者执綍乡人五十者从反四十者待盈坎
  郑氏曰言吊者必助主人之事从犹随也成人二十以上至四十丁壮时非乡人则长少皆反优逺也坎或为圹
  孔氏曰此论助葬及执事反之节吊防者本是来助事非为空随从主人而已既助主人故使年二十以上至四十强壮者皆执绋乡人同乡之人也五十始衰故待主人竟反从孝子反也四十强壮不得即反故待土满坎而反若非乡人则无问长少皆从主人归优饶逺者
  防食虽恶必充饥饥而废事非礼也饱而忘哀亦非礼也视不眀聴不聪行不正不知哀君子病之故有疾饮酒食肉五十不致毁六十不毁七十饮酒食肉皆为疑死有服人召之食不徃大功以下既葬适人人食之其党也食之非其党弗食也功衰食菜果饮水浆无盐酪不能食食盐酪可也孔子曰身有疡则浴首有创则沐病则饮酒食肉毁瘠为病君子弗为也毁而死君子谓之无子
  郑氏曰君子病之病忧也疑死疑犹恐也既葬适人人食之徃而见食则可食也为食而徃则不可党犹亲也非亲而食则是食于人无数也功衰齐斩之末也酪酢酨毁而死是不重亲也
  严陵方氏曰礼所以制中饥而忘废事饱而忘哀皆非中道故皆以为非礼然送死所以当大事也其党则食之非其党则弗食所以为之节食菜果饮水浆皆圣人之中制故天下无难能之病焉
  蓝田吕氏曰功衰亦卒之受服闲父母之防既虞卒疏食水饮不食菜果与此文正合疏食水饮其饮不加盐酪故曰饮水浆无盐酪也不能食食盐酪可也者丧大记不能食粥羮之以菜可也盖人有所不能亦不可勉也
  山隂陆氏曰郑氏谓功衰齐斩之末末者齐衰既葬斩衰既练之后
  非从柩与反无免于堩
  郑氏曰言防服出入非此二事皆冠也免所以代冠人于道路不可以无饰堩道路
  孔氏曰从柩为孝子送葬从柩去时反谓孝子葬竟还时道路不可无饰得免而行非此二条不得免于道路也若葬逺反在路则着冠至郊反着免故小记云逺葬者比反皆冠及郊而后免是也
  凡防小功以上非虞附练祥无沐浴
  郑氏曰言不有饰事则不沐浴
  孔氏曰自小功以上恩重哀深自冝去饰沐浴是自饰非此数条祭事则不自饰也言小功以上则至斩同练祥不主大功小功也若三年之防则士虞礼云沐浴不郑注云期以下可也又士虞礼云眀日以其班附沐浴注云弥自饰大夫以上亦然严陵方氏曰有祭则不可以不齐戒齐戒则不可以不沐浴
  疏衰之防既葬人请见之则见不请见人小功请见人可也大功不以执挚唯父母之防不辟涕泣而见人郑氏曰言重防不行求见人耳人来求见己亦可以见之矣不辟涕泣言至哀无饰也
  孔氏曰此眀在防与人相见之义小功轻可请见于人大功不可也文承疏衰既葬之下则小功亦谓既葬也凡言见人谓与人寻常相见不论执贽之事也严陵方氏曰人请见之则见不请见人者以人请见在彼请见人在此故也亦与对而不问同义执挚则请见人之礼也
  三年之防祥而从政期之防卒而从政九月之防既葬而从政小功缌之防既殡而从政
  郑氏曰以王制言之此谓庶人也从政从为政者敎令谓给繇役
  孔氏曰王制云父母之防三年不从政齐衰大功三月不从政与此不同者此庶人依士礼卒与既葬同三月故王制省文緫云三月也若大夫士三年之防期不从政是正礼也卒金革之事无辟是权礼也
  曽申问于曽子曰父母有常声乎曰中路婴儿失其母焉何常声之有
  郑氏曰婴犹鹥弥也言其若小儿亡母啼号安得常声乎所谓不偯
  庐陵胡氏曰孔子不取弁人孺子泣而此取婴儿者此泛问时故举重始死时也彼在袭敛当踊有节故异
  卒而讳王父母兄弟世父叔父姑姊妹子与父同讳母之讳宫中讳妻之讳不举诸其侧与从祖昆弟同名则讳
  郑氏曰自卒鬼神事之尊而讳其名王父母以下之亲讳是谓士也父为其亲讳则子不敢不从讳天子诸侯讳羣祖母之所为其亲讳子孙于宫中不言妻之所为其亲讳夫于其侧亦不言也孝子闻名心瞿凡不言人讳者亦为其相感动也子与父同讳则子可尽曽祖之亲也从祖昆弟在其中于父轻不为讳与母妻之亲同名重则讳之
  孔氏曰此一节论亲戚死亡讳辟名之事卒前犹以生礼事之卒后去生渐逺故讳其名王父母谓父之王父母于己为曽祖父母正服小功不合讳以父为之讳子亦同父讳之兄弟谓父之兄弟于己为伯叔正服期父亦为之期是子与父同有讳也世父叔父是父之世父叔父于己是从祖正服小功姑谓父之姑于己为从祖姑在家正服小功出嫁缌麻二者皆不合讳以父为之讳故已从父而讳也姊妹谓父姊妹于己为姑在家正服期出嫁大功九月是己与父同为之讳此等是子与父同讳也郑注子不敢不从讳据王父母世父叔父及姑已不合讳者言之父之兄弟及姊妹已为合讳不假从父而讳也郑注是谓士也士谓父身以父身是士故讳王父若是庶人子不逮事父母则不讳王父母也天子七庙诸侯五庙故知讳羣祖妻之所为其亲讳但不得在侧言之于宫中逺处得言之母与妻二者之讳与己从祖昆弟同名则为之讳不但宫中旁侧其在余处皆讳之也郑注子与父同讳则子可尽曽祖之亲者父为王父讳于子则为曽祖父之伯叔及姑则是子曽祖之亲故云子可尽曽祖之亲也从祖昆弟共同曽祖之亲故注云在其中从祖昆弟于父言之是父之同堂兄弟子也父服小功不为之讳已又不得从父而讳若母妻讳与从祖昆弟名相重累则讳之故注云于父轻不为之讳与母妻之亲同名重则讳之郑注为从祖昆弟讳而生文也
  以防冠者虽三年之防可也既葬于次入踊三者三乃出
  郑氏曰言虽者眀齐衰以下皆可以防冠也始遭防以其冠月则防服因冠矣非其冠月待变除卒而冠次庐也虽或为唯
  孔氏曰自此以下眀遭防冠取之节将冠值防当成服时因防服加冠非但轻服得冠虽有三年重防亦可因防服而冠故云可也冠于次谓加冠于庐次之中若齐衰以下加冠于次舎之处冠后入于防所而跳踊每一节三踊如此者三凡九踊乃出就次所曽子问云将冠子未及期日有齐衰大功小功之防则因防服而冠言未及期日知冠月则可冠也次庐也据重服而言
  庐陵胡氏曰夏小正冠用二月若正月遭防则二月不得因防而冠必待冠除受服之节














  礼记集説卷一百三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说卷一百四    宋 卫湜 撰
  大功之末可以冠子可以嫁子父小功之末可以冠子可以嫁子可以取妇已虽小功既卒哭可以冠取妻下殇之小功则不可
  郑氏曰此皆谓可用吉礼之时父大功卒哭而可以冠子嫁子小功卒哭而可以取妇己大功卒哭而可以冠子小功卒哭而可以取妻必偕祭乃行也下殇小功齐衰之丧除丧而后可为昬礼凡冠者其时当冠则因丧而冠之
  孔氏曰大功谓己有大功之丧末谓卒哭之后取妇有酒食之会集乡党僚友渉近欢乐故大功之末乃可得为也经文大功据己身不云父小功据其父不云身互而相通故郑注同之谓父及己身俱有大功之末小功之末父是大功之末己亦是大功之末乃得行此冠子嫁子父小功之末己亦小功之末可以嫁取必父子俱然乃得行事故云必偕祭乃行知父子俱大功小功者若姑姊妹出适父子俱为大功从祖兄弟父子俱为小功其服同也若父齐衰子大功则不可若父大功子小功可以冠嫁未可取妇必父子俱小功之末可以取妇若父小功已缌麻灼然合取可知下殇小功谓本齐衰重服降在小功不可冠嫁其余小功可以冠取若其齐衰长殇中殇降在大功理不可冠嫁矣经云大功小功之末可以吉冠则大功小功之初当冠之时则因丧服而冠之郑因前经三年之丧可冠于此复明轻丧亦可冠也
  范氏曰按礼大功之末可以冠子嫁子此于子已为无服也以己尚在大功丧中犹未忍为子娶妇近于欢事也故于冠子嫁子则可娶妇则不可矣已有缌麻之丧于祭亦废防亦不通矣况小功乎 又曰五服之制各有月数月数之内自无吉事故曰缞麻非所以接弁冕也春秋左氏传齐侯使晏子请继室于晋叔向对曰寡君之愿也缞绖之中是以未敢请时晋侯有少姜之丧耳礼贵妾缌而叔向称在缞绖之中推此而言虽轻丧之麻犹无防姻之道也而敦本敬始之义每于防冠见之矣杂记曰大功之末可以嫁子小功之末可以娶妇而下章云已虽小功卒哭可冠娶妻也二文诚为相代寻此言为男女失时或继嗣未立者耳非通例也
  横渠张氏曰大功之末可以冠子可以嫁子父小功之末可以冠子可以嫁子可以娶妇疑大功之末己下十二字为衍宜直云父大功之末云父大功则是己小功之末也而己之子缌麻之末也故可以冠取也盖冠取者固已无服矣凡卒哭之后皆是末也所以言衍者以上十二字义无所附着己虽小功既卒哭可与冠取妻是已自冠取妻也
  山隂陆氏曰入小功之末谓小功服之在父行者若从祖父母从姊妹从祖父祖母从祖祖姑是也大功之末在卑行者若孙及从父兄弟从父姊妹兄弟之子妇是也大功之末不言可以取妇不可以取妇也已虽小功既卒哭可以冠取妻言主冠取者虽在可以主之域然其冠取者若有小功未卒哭亦不可
  凢弁绖其哀侈袂
  郑氏曰侈犹大也弁绖服者吊服也其衰锡也缌也疑也袂之小者二尺二寸大者半而益之则侈袂三尺三寸
  孔氏曰吊服首着弁绖身着锡衰缌衰疑衰此三衰大作其袂若士则其衰不侈也故周礼司服有元端素端注云变素服言素端明异制大夫以上侈之明士不侈故称端
  父有服宫中子不与于乐母有服声闻焉不举乐妻有服不举乐于其侧大功将至辟琴瑟小功至不絶乐郑氏曰宫中子与父同宫者也礼由命士以上父子异宫不与于乐谓出行见之不得观也将至来也辟琴瑟亦所以助哀
  孔氏曰父有服在宫中不与于乐谓命士以下与父同宫者若异宫则得与于乐案崔氏曰父有服齐衰以下之服也若重服则期后犹有子姓之冠自不当与于乐
  长乐黄氏曰注云宫中子与父同宫者礼由命士己上父子异宫正义従而觧云若异宫则得与乐上文言讳虽子之服尽尚従父讳其父之所讳岂命士而上父有丧服者子可与乐哉今详之父有服宫中者譬诸父方持服在家未出而从吉之时其子或轻而先除或亲尽而无服以其父方在丧服哀泣未终不可与于乐也亦如从父讳于先祖之礼也次云母有服妻有服亦谓方在服制之中亦随其降杀其宫中者谓持服不出之际则其义明焉非谓同宫室居命士而上父有丧服可观聴音乐者也
  山隂陆氏曰此一节自士上达父有服有作乐者宫中虽不闻子不敢与也母有服声闻焉不敢举乐妻有服于其侧不举尔所谓不与于乐非直不举也长乐陈氏曰父生我者也尊而不亲故父有服宫中子不得与于闻乐况举乐乎母鞠我者也亲而不尊故母有服不得以举乐虽声闻焉可也妻齐我者敌体而已故妻有服不举乐于其侧虽不于其侧举之可也是人子有服于母其情杀于父而于妻又杀于母也乐不止于琴瑟而琴瑟特常御者而已曲礼曰君子无故不彻琴瑟大功之亲有服其将至则为有故矣虽辟琴瑟可也未至则不必辟琴瑟矣小功之亲有服虽不至絶乐其将至又可知矣虽然小功至不絶乐若夫于己有小功之丧议而及乐又礼之所弃也
  姑姊妹其夫死而夫党无兄弟使夫之族人主丧妻之党虽亲弗主夫若无族矣则前后家东西家无有则里尹主之或曰主之而附于夫之党
  郑氏曰此谓姑姊妹无子寡而死也夫党无兄弟无缌之亲也其主丧不使妻之亲而使夫之族人妇人外成主必宜得夫之姓类也里尹主之丧无无主也里尹闾胥里宰之属诸侯吊于异国之臣则其君为主里尹主之亦斯义妻之党自主之非也夫之党其祖姑也
  孔氏曰此一节明姑姊妹在夫家而死无后使外人为主之事或曰主之者或人之说云妻党主之而祔祭之时夫之党主之非也案周礼六乡之内二十五家为里里置一宰下士也诸侯之臣在国而死他国君来吊则君为主死者虽至亲不得为主里尹主之亦此义
  新安朱氏曰古法既废邻家里尹决不肯祭他人之亲则从宜而祀之别室其亦可也
  山隂陆氏曰言妻之党虽亲弗主茍夫无族矣虽视朋友至于祔而止可也防服小记曰大功者主人之防有三年者则必为之再祭朋友虞祔而已
  麻者不绅执玉不麻麻不加于采
  郑氏曰吉凶不相干也麻谓绖也绅大带也防以要绖代大带也麻不加于采衣采者不麻谓弁绖者必服吊服是也采元纁之衣
  孔氏曰寻常执玉行礼不得服衰麻聘礼己国君薨至于主国衰而出注云于是可以凶服将事似行聘飨执玉得服衰绖者彼谓受主君小礼得以凶服若行聘飨大事则吉服也弁绖之麻不得加于元衣纁裳之采
  山隂陆氏曰据此若弁绖虽服皮弁而绖非常服之弁欤弁师王之皮弁服会五采
  国禁哭则止朝夕之奠即位自因也童子哭不偯不踊不杖不菲不庐
  郑氏曰禁哭谓大祭祀时虽不哭犹朝夕奠自因自用故事童子未成人不能备礼也当室则杖
  孔氏曰即位自因者孝子于殡宫朝夕奠之时即阼阶下位自因其故事而设奠也案问防云童子当室则免而杖当室谓十五以上若世子生则杖故曽子问云子衰杖成子礼是也案皇氏曰童子当室则备此经中五事问防之免而云杖举重言也
  山隂陆氏曰国禁哭则止朝夕之奠即位自因也此一节宜承如始即位之礼脱烂在是言若国禁哭则之他室不哭其入奠与即位犹自因也
  孔子曰伯母叔母防衰踊不絶地姑姊妹之大功踊絶于地如知此者由文矣哉由文矣哉
  郑氏曰由用也言知此踊絶地不絶地之情者能用礼文哉能用礼文哉羙之也伯母叔母义也姑姊妹骨肉也
  山隂陆氏曰防衰大功文也踊絶不絶情也伯叔母之防文至而情不至姑姊妹之防文不至而情至知此者则凢于礼知由于内矣故曰如知此者由文矣哉若夫徒文具而无至诚恻怛之实失是矣
  庐陵胡氏曰踊絶地不絶地义有轻重岂由礼文而已哉
  泄栁之母死相者由左泄栁死其徒由右相由右相泄栁之徒为之也
  郑氏曰亦记失礼所由始也泄栁鲁穆公时贤人也相相主人之礼
  孔氏曰相主人之礼法相也由左孟子云鲁穆公时子柳子思为臣子栁即此泄栁也
  山隂陆氏曰由右相虽非古在可以然之域凡经言自某始记失礼所由始也即言为之君子有取焉据凿巾以饭公羊贾为之也由右相泄栁之徒为之也七月而禘献子为之也
  天子饭九贝诸侯七大夫五士三
  郑氏曰此盖夏时礼也周礼天子饭含用玉
  孔氏曰典瑞云大丧共饭玉含玉礼戴说天子饭以珠含以玉诸侯大夫士饭以珠含以贝皆非周礼并夏殷之法左传成十七年子叔声伯梦食琼瑰哀十一年齐陈子行命其徒具含玉此等皆是大夫而以珠玉为含者以珠玉是所含之物故言之非谓当时实含用珠玉也
  山隂陆氏曰士丧礼贝三实于笄此士三之证也案珠玉曰含玉贝亦曰含则散言之饭含通也郑氏谓盖夏时礼周礼天子饭含用玉误矣典瑞言玉职也贝非所言大戴礼天子饭以珠含以玉诸侯饭以珠大夫士饭以珠含以贝典瑞大防共饭玉含玉则珠有以玉为之者矣玉府所谓珠玉是也诸侯言饭不言含则防上含以玉可知然则饭以珠不必言矣其言之则以天子珠兼以玉诸侯以珠而已稽命徴曰天子饭以珠含以玉诸侯饭以珠含以璧相备也相备而天子言玉诸侯言璧璧器也
  庐陵胡氏曰春秋时子叔声伯陈子行臣饭含僣君疑衰周时礼郑谓此等夏殷礼无所依据又檀弓饭用米贝郑不疑于夏殷独疑此何也
  士三月而葬是月也卒哭大夫三月而葬五月而卒哭诸侯五月而葬七月而卒哭士三虞大夫五诸侯七郑氏曰尊卑恩之差也天子至士葬即反虞
  孔氏曰大夫以上葬与卒哭异月者以其位尊念亲哀情于时长逺士职卑位下礼数未申故葬罢即卒哭檀弓云葬日虞弗忍一日离也不显尊卑是贵贱同然
  山隂陆氏曰士逾月而葬容外姻至大夫三月而葬容同位至诸侯五月而葬容同盟至天子七月而葬容同轨至左传云同轨毕至着同盟以下虽至有不毕也若其卒哭迟速不同则以其徳服防有隆杀也
  诸侯使人吊其次含襚赗临皆同日而毕事者也其次如此也
  郑氏曰言五者相次同时
  孔氏曰诸侯使人吊隣国先行吊礼宣君命人以饮食为急故含次之食后湏衣故襚次之有衣即湏车马故赗次之君事既毕则臣行私礼故临在后事虽多同一日毕也
  卿大夫疾君问之无算士壹问之君于卿大夫比葬不食肉比卒哭不举乐为士比殡不举乐
  孔氏曰案丧大记君于大夫疾三问之此无算谓有师保恩旧之亲或三问谓君自行无算谓遣使也
  升正柩诸侯执綍五百人四綍皆衔枚司马执铎左八人古八人匠人执羽葆御柩大夫之防其升正柩也执引者三百人执铎者左右各四人御柩以茅
  郑氏曰升正柩者谓将葬朝于祖正棺于庙也五百人谓一党之民诸侯之大夫邑有三百户之制綍引同耳庙中曰綍在涂曰引互言之御柩者居前道正之大夫士皆二綍
  孔氏曰此经明诸侯大夫送葬正柩之礼执铎之差将葬朝于祖庙柩升庙之西阶既夕礼云升自西阶正柩于两楹间是也衔枚止喧嚣也司马夏官主武故执金铎率众左右各八人夹柩以号令于众也匠人工人也以鸟羽注于柄头如盖谓之羽葆匠人主宫室故执羽葆居柩前御行于道指挥为进止之节也周礼防祝御柩谓王礼也案周礼注六卿主六引六遂主六綍经云执綍应举六遂而言党者正取一党之人数耳邑有三百户之制谓小国中下大夫也其实大国下大夫亦三百戸故论语云夺伯氏骈邑三百注云伯氏齐大夫是齐为大国下大夫亦三百家也
  严陵方氏曰载柩有车车有副焉而载柩者为正大夫杀礼于诸侯故以茅取其色白宜于凶礼且以表哀素之心焉楚军前茅亦以兵凶器也
  孔子曰管仲镂簋而朱纮旅树而反坫山节而藻棁贤大夫也而难为上也晏平仲祀其先人豚肩不揜豆贤大夫也而难为下也君子上不僣上下不偪下
  郑氏曰难为上也言其僣天子诸侯镂簋刻为虫兽也冠有笄者为纮纮在缨处两端上属下不结旅树门屏也反坫反爵之坫也山节薄栌刻之为山棁侏儒柱画之为藻文难为下言其偪士庶人也豚爼实豆径尺言并豚两肩不能覆豆喻小也
  孔氏曰此一节明奢俭失礼之事祭义云天子冕而朱纮山节而藻棁天子之庙饰论语云邦君树塞门邦君为两君之好有反坫此天子诸侯之制而管仲为之当时谓管仲是大夫之贤者尚为此僣上之事是难乎为上者言他人在管仲之上者皆被僣之也旅树山节已具礼器及特牲防依礼豚在于爼以豆形既小尚不揜豆明豚小之甚不谓豚在豆也平仲贤大夫犹尚偪下是在平仲之下者恒被平仲而偪也
  马氏曰管仲以其君霸晏子以其君显相齐之业可谓贤矣然有功而不必有德有才而不必有礼故能九合诸侯而不能治一身能一言省刑而不能善一祭此敬仲君子以为滥平仲君子以为隘也故言其功与才则孔子称其勲劳而荀子第其优劣言其徳礼则曽西所不为而孟子所不与也以是知非有德不可以知礼非有礼不足以成徳徳礼既偹岂有失哉
  妇人非三年之防不逾封而吊如三年之防则君夫人归夫人其归也以诸侯之吊礼其待之也若待诸侯然夫人至入自闱门升自侧阶君在阼其他如奔防礼然嫂不抚叔叔不抚嫂
  郑氏曰逾封越竟也君夫人归奔父母防也其归也以诸侯吊礼其待之若待诸侯谓夫人行道车服主国致礼入自闱门升自侧阶不自同于賔客也宫中之门曰闱门为相通者也侧阶亦旁阶其他谓哭踊髽麻嫂不抚叔叔不抚嫂逺别也
  孔氏曰此一节明诸侯夫人奔父母丧节如若也若父母三年之防则虽君之夫人归往奔丧也非三年防则不归女子出适为父母期云三年者以本亲言也案防大记夫人吊于大夫士入自大门升自正阶今此不然以女子不同于女賔之防也主国之君在阼阶待之不降阶而迎言其他如奔丧礼嫌夫人位尊与卿大夫妻奔防礼异故明之
  严陵方氏曰男不入女不出则妇人其可以逾封乎唯吊三年之防然后逾封而吊哀有所重故也檀弓言五十无车者不越疆而吊人者所以优老也此之所言特以防微而已闱门宫中旁出之门也抚谓抚存之也与不通问同义
  李氏曰谷梁传曰妇人既嫁不逾竟逾竟非正故曰妇人非三年之防不逾封而吊春秋书曰郯伯姬来归传曰大归也大归而犹曰郯夫人之也故曰若待诸侯然非三年之防则虽卫之亡而许穆夫人不得归唁者大夫守之以义故也
  君子有三患未之闻患弗得闻也既闻之患弗得学也既学之患弗能行也君子有五耻居其位无其言君子耻之有其言无其行君子耻之既得之而又失之君子耻之地有余而民不足君子耻之众寡均而倍焉君子耻之
  郑氏曰耻民不足者古者居民量地以制邑度地以居民地邑民居必参相得也众寡均谓俱有役事人数等也倍焉彼功倍已也
  孔氏曰此一节明在位君子有三患五耻之事人湏多识若未闻知患不得闻也地邑民居必参相得不能抚飬使民逃散是地有余而民不足役民众寡彼己均等他人功绩倍多于己由不能劝课督率故君子耻之
  严陵方氏曰弗闻则无由知弗学则无由能弗行则无由至道始于闻而知中于学而能卒于行而至虽然闻之矣而不能学则与无闻同学之矣而不能行则与不学同故君子毎以是为患焉昔舜居深山闻一善言则若决江河沛然莫之能御此其至也子路有闻未之能行唯恐有闻又其次也若冉求对孔子以非不说子之道力不足也岂知所谓闻而能学乎齐王欲孟子姑舎尔所学而从我岂知所谓学而能行乎君子居其位将以行道道非言无自而行居其位而无其言是备位耳孟子曰立乎人之本朝而道不行耻也其谓是欤言之者众而行之者寡言之为易而行之为难有其言而无其行是空言耳孔子曰古者言之不出耻躬之不逮也又曰君子耻其言而过其行其谓是欤君子进以礼位固不可以茍得退以义则位又不可以苟失既得之而又失之则非义而退矣孔子曰邦有道贫且贱焉耻也其谓是欤政不足以聚人则民不繁民不繁则有旷土矣故地有余而民不足曲礼曰地广大荒而不治此亦士之辱也其谓是欤术不足以使人则事不逮事不逮则有废功故众寡均而倍焉孟子曰地丑徳齐莫能相尚其谓是欤所谓众寡均而倍者彼力均于此而我功少于彼也虽然孔子甞谓鄙夫事君其未得之患不得之既得之患失之此乃言既得之又失之盖鄙夫之心在乎固其位君子之心在乎称其位势不足以固其位而失之者鄙夫所患也徳不足以称其位而失之者君子所耻也此所以为异三患之所言者道故曰患五耻之所言者事故曰耻此所以言三患于前而后言五耻唯其知所患故能终至于无患唯其知所耻故能终至于无耻
  庐陵胡氏曰楚许伯乐伯摄叔致师能行其所闻而复者能力行也故闻也学也患弗得不患弗能唯行也患弗能也能犹力也众寡均而倍焉若邻国之民不加少寡人之民不加多也
  孔子曰凶年则乗驽马祀以下牲
  郑氏曰自贬损亦取易供也驽马六种最下者下牲少牢若特豕特豚也
  孔氏曰此一节明凶荒君自贬损也校人马有六种种马戎马齐马道马田马此五路所乗驽马负重载逺所乗凶年人君自贬乗驽马也天子诸侯常祭太牢凶荒则用少牢诸侯之卿大夫常祭用少牢降用特豕士常祭用特豕降用特豚如此之属皆为下牲严陵方氏曰马不良谓之驽牲非纯全谓之下山隂陆氏曰下牲盖犹用其本牲之下者也故祭凶年不俭
  恤由之丧哀公使孺悲之孔子学士丧礼士丧礼于是乎书
  郑氏曰时人转而僣上士之丧礼已废矣孔子以教孺悲国人乃复书而存之
  严陵方氏曰丧礼将亡圣人不可以不书必待孺悲学之然后孔子书之者以明礼之不废亦有所因也山隂陆氏曰仪礼士丧是欤
  子贡观于蜡孔子曰赐也乐乎对曰一国之人皆若狂赐未知其乐也子曰百日之蜡一日之泽非尔所知也张而不弛文武弗能也弛而不张文武弗为也一张一弛文武之道也
  郑氏曰蜡也者索也嵗十二月合聚万物而索飨之祭也国索鬼神而祭祀则党正以礼属民而饮酒于序以正齿位于是时民无不醉者如狂矣曰未知其乐怪之也蜡之祭主先啬大饮烝劳农以休息之言民皆勤稼穑有百日之劳喻久也今一日使之饮酒燕乐是君之恩泽非女所知言其义大也张弛以弓弩喻人也弓弩久张之则絶其力久弛之则失其体孔氏曰此一节明蜡月乡饮酒之乐蜡谓王者于亥月报万物休老息农又各燕防饮酒于党学中故子贡往观之民勤稼穑其实一年而云百日举其成数以喻久也张谓张弛谓落张而不弛则絶其弓力喻民久劳不息亦损民力弛而不张则失弓往来之体喻民久休息则志骄逸若调之以道化之以理张弛以时劳逸以意则文武得其中道也
  蓝田吕氏曰蜡索祭也嵗十二月嵗将终矣百物成矣凡物之神苟有功于人无不举而祭之故司啬也百种也农也邮表畷也猫也虎也坊也水也谓之八蜡祭之道至于蜡则报之礼备矣故曰仁之至义之尽也自秋成至于十二月有百日在百日中索是鬼神以脩蜡礼故曰百日之蜡至于十二月乃祭祭而遂息田夫故曰一日之泽一方不成则蜡不行于其方谨爱民财而不可费也顺成之方蜡祭乃行必使不成之方移民而就粟也
  严陵方氏曰蜡者既劳之而报之也泽者欲息之而加之惠也劳之其来也久故言百日之蜡息之其及也均故言一日之泽方其劳之之初犹弓之张而有为也及其息之之后犹弓之弛而非作也张之以武所以告始弛之以文所以成终百日之蜡始于春一日之泽终于冬亦是意也
  马氏曰王者奉天牧民以施政春夏使之耕作秋冬使之收成欲其富也能勿劳乎致其劳也能勿息乎既蜡而收民息已则饮之酒使其相乐是也子贡观蜡但见其狂是上不知观天道下不能酌民情故孔子告之以百日之蜡一日之泽而又言张而不弛文武不能弛而不张文武不为盖推蜡之泽以治民推民之意以承天则不为久张以着其仁不为久弛以着其义自非圣人安能明此
  山隂陆氏曰弛而不张圣人有所不为张而不弛圣人有所不能
  孟献子曰正月日至可以有事于上帝七月日至可以有事于祖七月而禘献子为之也
  郑氏曰记鲁失礼所由也孟献子鲁大夫仲孙蔑也鲁以周公之故得以正月日至之后郊天亦以始祖后稷配之献子欲尊其祖以郊天之月对月禘之非也鲁之宗庙犹以夏时之孟月尔明堂位曰季夏六月以禘礼祀周公于太庙
  孔氏曰此一节明鲁郊禘之事献子仲孙蔑諡也正月周正月建子之月也日至冬至日也有事谓南郊祭所出之帝灵威仰也周以十一月为正其月日至若天子则圜丘鲁以周公之故得郊天所以于此月郊所出之帝此言是也七月周七月建午之月也日至夏至日也有事谓禘祭于祖庙此言非也鲁之祭祀犹用夏法禘于孟月孟月于夏家是四月于周为六月献子以二至相当以天对祖乖失礼意献子为之记其失所由也案春秋宣九年献子始见经案僖八年于时未有献子而七月禘者郑云以僖公八年正月公防王人于洮六月应禘以在防未还故至七月乃禘礼不合讥为致夫人故书之献子既七月而禘春秋不书于经以示讥者鲁时暂行之又此不云自献子始是不恒行也
  山隂陆氏曰此言冬日至可以有事于上帝夏日至可以有事于祖七月而禘僖公盖尝用此秋七月禘于太庙是也
  夫人之不命于天子自鲁昭公始也
  郑氏曰亦记鲁失礼所由也周之制同姓百世防姻不通呉太伯之后鲁同姓昭公取于吴谓之吴孟子不告于天子自此后取者遂不告于天子天子亦不命之
  孔氏曰诸侯夫人亦天子所命或是王后无畿外之事故天子命畿外诸侯夫人此文是也若畿内诸侯及卿大夫之妻则玉藻注云天子诸侯命其臣后夫人亦命其妻是也
  外宗为君夫人犹内宗也
  郑氏曰皆谓嫁于国中者为君服斩夫人齐衰不敢以其亲服服至尊也外宗谓姑姊妹之女舅之女从母皆是也内宗五属之女也其无服而嫁于诸臣者从为夫之君嫁于庶人从为国君
  孔氏曰君内宗为君悉服斩衰为夫人齐衰则君外宗之女为君及夫人与内宗同故云犹内宗也案礼族人不敢以其戚戚君则异族者亦不可以戚戚君故不以其亲服服至尊也郑知嫁于国中者以经云为君夫人是国人所称号故也国外当云诸侯古者大夫不外取故君之姑姊妹嫁于国内大夫为妻是其正也舅之女及从母在国中非正也诸侯不内取舅女及从母不得在国中诸侯虽曰外取舅及从母元在他国而舅之女及从母不得来嫁于己国卿大夫为妻以卿大夫不外取也内宗外宗嫁在他国皆为本国诸侯服斩或云在他国则不得也此外宗与防服外宗为君别也故郑注彼云外宗是君之外亲之妇此外宗惟据君之宗
  廐焚孔子拜乡人为火来者拜之士壹大夫再亦相吊之道也
  郑氏曰言拜之者为其来吊已宗伯职曰以吊礼哀祸灾
  孔氏曰廐焚孔子马廐为火焚孔子拜乡人来慰问者虽非大祸灾亦是相哀吊之道也
  山隂陆氏曰廐焚虽不问马然犹为为火来者拜也录之以着圣人言动之闲无所不为法
  孔子曰管仲遇盗取二人焉上以为公臣曰其所与游辟也可人也管仲死桓公使为之服宦于大夫者之为之服也自管仲始也有君命焉尔也
  郑氏曰可人也言此人可也但居恶人之中使之犯法宦犹仕也此仕于大夫更升于公与违大夫之诸侯同尔礼不反服
  孔氏曰此一节明大夫之臣虽仕于公反服大夫之服孔子论说管仲之事管仲于盗中简取二人荐上以为桓公之臣谓此盗人所与交逰是邪辟之人故为盗其人性行是堪可之人也依礼仕于大夫升为公臣不合为大夫着服管仲死桓公使此二人着服自此升为公臣者皆服官于大夫之服记失礼所由又记桓公不忘贤者之举也
  山隂陆氏曰言其所以放辟为盗以其所逰也故君子居必择乡逰必就士所以防邪辟而近中正也为其所为主服与违大夫之诸侯不同盖世衰道微君不能教始服其师君不能举而所为主者有服矣
  过而举君之讳则起与君之讳同则称字
  郑氏曰举犹言也起立者失言而变自新称字谓诸臣之名也
  孔氏曰此明辟君之讳过谓过误也
  内乱不与焉外患弗辟也
  郑氏曰谓卿大夫也同僚将为乱己力不能讨不与而已至于邻国为冦则当死之也春秋鲁公子友如陈葬原仲传曰君子辟内难而不辟外难
  孔氏曰此经明卿大夫辟内难之事引春秋庄二十七年公羊传文案彼云大夫不书葬此何以书公子庆父公子牙通乎夫人以胁公季子起而治之则不得与干国政坐而视之则亲亲故请至于陈葬原仲至荘三十二年季子与国政故逐庆父酖叔牙也此注力不能讨亦谓不与国政若与国政力能讨而不讨则责之宣二年晋史董狐书赵盾以弑君是也严陵方氏曰门内之治恩揜义内乱不与者所以重恩也门外之治义断防外患不辟者所以重义也
  賛大行曰圭公九寸侯伯七寸子男五寸博三寸厚半寸剡上左右各寸半玉也藻三采六等
  郑氏曰賛大行者书说大行人之礼者名也藻荐玉者也三采六等以朱白苍画之再行也子男执璧作此賛者失之矣
  孔氏曰此明五等诸侯所执圭玉之制周礼有大行人篇掌诸侯五等之礼作记之前有人说书賛明大行人之事记者引之剡杀也圭与璧杀上左右角各寸半也五等诸侯圭璧虽异而俱以玉为之故云玉也藻谓以韦衣板以借玉者三采朱白苍也六等六行也谓三色每色为二行是三采六等案聘礼记云朝天子圭与缫皆九寸缫三采六等典瑞云公侯伯皆三采三就谓一采为一就其实采别二就三采则六等也典瑞又云子男皆二采再就二采则四等又云瑑圭璋璧琮缫皆二采一就以頫聘此谓卿大夫二采共一就也天子五采五就则十等也此经则公侯伯子男总云博三寸剡上左右各寸半此谓圭也总包子男失之矣
  山隂陆氏曰聘礼记曰所以朝天子圭与藻皆九寸问诸侯朱緑藻八寸盖上言所以朝之玉下言以聘他国者也藻八寸则圭亦八寸可知故曰瑑圭璋八寸璧琮八寸以頫聘子男执璧以朝以圭聘頫今此言圭则子男聘頫之玉也郑氏谓子男执璧作此賛者失之矣误也正言玉也则所谓博三寸厚半寸剡上左右各寸半主公言之其余以是为差上公用龙四玉一石虽曰玉可也故曰藻三采六等据子执谷璧男执蒲璧缫皆二采再就
  长乐陈氏曰玉之借以缫而缫之长眂玉采以象德之文就以象文之成君子以贞刚之质存乎内而以柔顺借之于外又有文焉然后可以行礼矣玉五采五就色不过五也公侯伯皆三采三就降杀以两也子男二采而大夫聘玉亦二采者礼穷则同也缫或作藻冕缫织丝为之则圭缫亦然郑氏与杜预皆谓韦为之亡据也【礼书】
  哀公问子羔曰子之食奚当对曰文公之下执事也郑氏曰问其先人始仕食禄以何君时
  严陵方氏曰文公之下执事也自此而下冝更有辞容简脱之耳
  成庙则衅之其礼祝宗人宰夫雍人皆爵弁纯衣雍人拭羊宗人祝之宰夫北面于碑东南上雍人举羊升屋自中中屋南面刲羊血流于前乃降门夹室皆用鸡先门而后夹室其衈皆于屋下割鸡门当门夹室中室有司皆乡室而立门则有司当门北面既事宗人告事毕乃皆退反命于君曰衅某庙事毕反命于寝君南乡于门内朝服既反命乃退路寝成则考之而不衅衅屋者交神明之道也凡宗庙之器其名者成则衅之以豭豚郑氏曰庙新成必衅之尊而神之也宗人先请于君曰请命以衅某庙君诺之乃行宰夫摄主故居上拭静也自由也其衈谓将刲割牲以衅先灭耳旁毛荐之耳聼声者告神欲其聼之周礼有刉衈有司宰夫祝宗人也告事毕告宰夫也君朝服者不至庙也路寝生人所居不衅者不神之也考之者设盛食以落之尔檀弓曰晋献文子成室诸大夫发焉是也宗庙名器谓尊彞之属
  孔氏曰此一节论衅庙及考路寝之事宗庙初成则杀羊取血以衅之其礼谓衅庙之礼爵弁士服也纯衣谓丝衣则元衣纁裳也雍人是厨宰之官拭静其羊于庙门外案大戴礼衅庙篇云成庙则衅以羊君元服立于寝门内南乡祝宗人宰夫雍人皆元服宗人曰请命以衅某庙君曰诺遂入雍人拭羊乃行入庙门碑南北面雍人举羊升屋自中中屋南面刲羊血流于前乃降此皆大戴礼文初受命寝门内君与祝宗人宰夫雍人等皆着元服谓朝服缁衣素裳等其祝宗人等入庙之时则爵弁纯衣也雍人抗举其羊由屋东西之中谓两阶之间而升也当屋栋上之中南面刲割其羊使血流于前也门庙门夹室东西厢不用羊各一鸡凡三鸡故云皆用鸡如上用羊升屋割之也未刲羊鸡之时先灭耳旁毛以荐神庙则在庙之屋下门与夹室则在门夹室之屋下故云其衈皆于屋下衈讫然后升屋而衅门与夹室亦当门屋下及室上之中衅既毕反报君命于路寝考之谓与賔客燕防以酒食浇落之即欢乐之意也器之作名者成则杀豭豚血涂之细者成则不衅郑注周礼云毛牲曰刉羽牲曰衈此经有羊有鸡无刉文总以衈包之周礼对文耳案皇氏曰举羊谓挂羊于屋自中谓在屋之中中屋谓羊在屋栋之下县之上下处中
  长乐陈氏曰衅者涂衅以血交神明之道也庙成则衅室成不衅以室不可以神之也宗庙之器其名者衅非名者不足以神之也然则周官羊人衅共羊牲将以衅庙也鸡人衅共鸡牲将以衅门及夹室也犬人几珥用駹礼记言宗庙之器衅之以豭豚则衅牲不特鸡羊而已贾公彦曰或羊或犬俱得为衅是也古之用衅者多矣若天府衅寳镇及寳器小子衅邦器及军器人衅圉人衅廐以至社稷五祀与夫师行之主蔵约之户或衅于始成或衅于将用其礼岂一端哉然衅有司行事而君不亲犬羊为牲而牛马不预爵弁而不冕牲駹而不纯则衅之为礼也小矣后世有以牛衅钟而甚者有叩人鼻以衈社此先王之所弃也
  严陵方氏曰考即宣王考室之考且考有燕必用酒者阳之盛也寝者人之所居故以阳之盛者考之衅有祭祭止用血血者隂之至也庙者神之所居故以隂之至者衅之亦各从其类也衈者割其耳而荐其毛也凡器莫不有名先儒言名器谓尊彞之属者以其名之尤着故也若名山谓之名亦以是而已横渠张氏曰衅名器以豭豚而齐宣王衅钟以牛战国时无复常制不然又何以欲以羊易之
  诸侯出夫人夫人比至于其国以夫人之礼行至以夫人入使者将命曰寡君不敏不能从而事社稷宗庙使使臣某敢告于执事主人对曰寡君固前辞不教矣寡君敢不敬湏以俟命有司官陈器皿主人有司亦官受之
  郑氏曰行道以夫人之礼者弃妻致命其家乃义絶不用此为始也前辞不教谓纳采时此辞賔在门外摈者传焉賔入致命如初主人卒辞曰敢不聼命器皿其本所赍物也律弃妻畀所赍
  孔氏曰自此至称之一节论诸侯出夫人及卿大夫以下出妻之事夫人有罪诸侯出之令归本国礼尚谦退不能指斥夫人之罪故使者将命云寡君才知不敏不能随从夫人共事社稷宗庙使使臣某告在下之执事湏待也俟亦待也敬湏待君命也使人得主人荅命使有司之官陈夫人嫁时所赍器皿之属以还主国主国亦使有司领受之并云官者明付受悉如法也
  妻出夫使人致之曰某不敏不能从而共粢盛使某也敢告于侍者主人对曰某之子不肖不敢辟诛敢不敬湏以俟命使者退主人拜送之如舅在则称舅舅没则称兄无兄则称夫主人之辞曰某之子不肖如姑姊妹亦皆称之
  郑氏曰肖似也不似言不如人诛犹罚也称舅称兄言弃妻者父兄在则称之命当由尊者出也唯国君不称兄姑姊妹见弃亦曰某之姑某之姊若妹不肖孔氏曰称舅谓妻被出夫之父在则称父名使使来告也称兄谓夫兄之名不云舅没则称母者妇人之名不合外接于人也若有死防则称母吊故曽子问云母防称母夫身无兄则称夫名使某来告则上文是也夫之父兄遣人致命之辞未闻
  严陵方氏曰夫妇之道合则纳之以礼不合则出之以义人伦之际有所不免也故先王亦存其辞焉
  孔子曰吾食于少施氏而饱少施氏食我以礼吾祭作而辞曰防食不足祭也吾飱作而辞曰防食也不敢以伤吾子
  郑氏曰言贵其以礼待己而为之饱也时人倨慢若季氏则不以礼矣少施氏鲁惠公子施父之后孔氏曰此一节明少施氏以礼食孔子吾祭谓孔子祭也作起也飱谓强饭以荅主人之意
  横渠张氏曰后世不安于礼相见唯务简便至如賔主相与为礼安然不动复何相劝相敬之意但以酒食相与醉饱而已古人非不知此简便必自进笾豆几席酌酒而拜所以致其敬也末世虽宗庙之飨父母之飬礼意犹有所阙然所谓如食宜饮如酌孔取但取饮食醉饱而已殊非飬老之意老马反为驹不顾其后孔子食于少施氏而饱必是少施氏有礼也食于季氏不食肉而飱孔子虽欲行礼施于季氏必是不知故不若辞食而已凡礼必施之知者若为不知礼亦难行
  严陵方氏曰孟子曰呼而与之行道之人不受蹴而与之乞人则不屑也孔子食于少施氏茍非食之以礼又安得为之饱乎观其賔祭与飱主人皆作而辞则其有礼也可知矣飱者食后而更飱伤谓伤防也山隂陆氏曰诗所谓既饱以德者此欤
  纳币一束束五两两五寻妇见舅姑兄弟姑姊妹皆立于堂下西面北上是见己见诸父各就其寝女虽未许嫁年二十而笄礼之妇人执其礼燕则鬈首
  郑氏曰纳币谓昬礼纳徴也十个为束贵成数两两者合其卷是谓五两八尺曰寻五两五寻则毎卷二丈也合之则四十尺今谓之匹犹匹偶之云与妇来为供飬也其见主于尊者兄弟以下在位是为己见不复特见也诸父旁尊各就其寝亦为见时不来也女虽未许嫁年二十亦为成人矣礼之酌以成之言妇人执其礼明非许嫁之笄既笄之后去之鬈首犹若女有鬌紒也
  孔氏曰此一节论昬礼妇见舅姑及女未许嫁加笄分别之事妇来明日而见舅姑之时兄弟姑姊妹皆立于舅姑之堂下东边西乡以北为上近堂为尊也妇自南门而入入则从于夫之兄弟姑姊妹前度以因是即为相见不复更别诣其室见之故云是己见也诸父谓夫之伯叔妇于明日各往其寝见之不与舅姑同日也女子十五许嫁而笄则主妇及女賔为笄礼主妇为之着笄女賔以醴礼之若未许嫁至二十而笄则妇人礼之无主妇女賔不备仪也既笄后寻常燕居则去其笄而鬈首谓分发为鬌紒也既未许嫁犹为少者处之
  严陵方氏曰纳币即昬礼所谓纳征以物言故曰币以义言故曰征周官媒氏凡嫁子娶妻入币纯帛无过五两王氏谓天数五地数五五位相得而各有合五两则以天地合数为之节正谓是矣
  韠长三尺下广二尺上广一尺防去上五寸纯以爵韦六寸不至下五寸纯以素紃以五采
  郑氏曰防谓领上缝也领之所用盖与纰同在旁曰纰在下曰纯素生帛也纰六寸者中执之表里各三寸也纯纰所不至者五寸与防去上同紃施诸缝中若今时绦也
  孔氏曰韠韨也长三尺与绅齐也下广上狭象天地数也旁缘谓之纰上縁谓之防以其在下总防之处故谓之为会谓韠之领缝也此缝去韠上畔广五寸谓防上下广五寸纰谓防缝之下韠以两边纰以爵韦阙六寸倒摄之两厢各三寸也不至下五寸者谓纰韠之两边不至韠之下畔阔五寸纯以素者谓纰所不至之处横纯之以生帛此帛上下亦阔五寸也紃绦也五采之绦施之诸缝之中也防之所用无文纯纰既用爵韦故郑知与纰同也纯之上畔去韠之下畔五寸防之下畔去韠之上畔五寸以其俱五寸故郑云与防去上同也
  长乐陈氏曰韠长三尺所以象三才颈五寸所以象五行下广二尺象地也上广一尺象天也防犹书所谓作防也纰裨其上与旁也纯缘其下也去防与纯合五寸则其中余二尺也纰六寸则表里各三寸然韠自颈肩而下则其身也郑氏以其身之五寸为领而防为领缝是肩在领上矣衣之上韠犹尊上元酒爼上生鱼也古者丧服用韠无所经见诗曰庶见素韠是祥祭有韠也【礼书】











  礼记集说卷一百四
<经部,礼类,礼记之属,礼记集说>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说卷一百五    宋 卫湜 撰
  丧大记第二十二
  孔氏曰案郑目录云名曰丧大记者记人君以下始死小敛大敛殡葬之事此于别录属防服
  严陵方氏曰孟子曰飬生者不足以当大事唯送死可以当大事周官以丧礼哀死亡则丧无非大事也然礼有小大此篇所记以大者为主故名曰丧大记
  疾病外内皆埽君大夫彻县士去琴瑟寝东首于北牖下废牀彻防衣加新衣体一人男女改服属纩以俟絶气男子不死于妇人之手妇人不死于男子之手郑氏曰疾困曰病外内皆埽为賔客将来问病也彻县去琴瑟声音动人病者欲静也凡乐器天子宫县诸侯轩县大夫判县士特县去琴瑟者不命之士寝东首于北牖下谓君来视之时也病者恒居北牖下或为墉下废牀废去也人始生在地去牀庶其生气反彻亵衣则所加者新朝服矣互言之也加朝服者明其终于正也体一人体手足也四人持之为其不能自屈伸也男女改服为賔客来问病亦朝服也庶人深衣纩今之新绵易动摇置口鼻之上以为候男子不死于妇人之手妇人不死于男子之手君子重终为其相防
  孔氏曰此明君及大夫等疾困去乐之事君谓诸侯此篇所记皆据诸侯以下案论语乡党云疾君视之东首加朝服经云东首故郑知君来视之时东方生长乡生气也案既夕礼云飬者皆齐文王世子云世子亲齐元而飬至病困改服故檀弓曰亲始死羔裘元冠者易之而已易羔裘元冠即朝服也
  严陵方氏曰疾甚至于病檀弓言曽子寝疾病论语言子疾病皆谓是也疾病则賔客见问故伯牛有疾而孔子问之曽子有疾而孟敬子问之皆礼然也曲礼曰大夫无故不彻县士无故不彻琴瑟疾病则所谓有故也故皆彻而去之北牖与郊特牲言北墉下同义欲君南面而视之故也
  马氏曰君子之于其生也欲内外之有别于其死也欲始终之不防则男女之分明而夫妇之化兴此男子不死于妇人之手妇人不死于男子之手所以必记于礼也昔者曽子寝疾病乐正子春坐于牀下曽元曽申坐于足童子隅坐而执烛及其易箦反席未安而没故论语亦云召门弟子曰啓予足啓予手则曽子之死唯弟子与子侍侧而已
  李氏曰东首所以归魂于阳北牖下所以反魄于隂使之各归其真宅而已男子不死于妇人之手妇人不死于男子之手以齐终也
  金华应氏曰扫庭及堂正家之常道今于此又皆扫者肃外内以谨变致洁敬以谨终也乐县琴瑟自其疾即不作则声音固已久閟于耳矣撤而去之亦不欲接于目也
  君夫人卒于路寝大夫世妇卒于适寝内子未命则死于下室迁尸于寝士之妻皆死于寝
  郑氏曰死者必皆于正处寝室通耳其尊者所不燕焉君谓之路寝大夫谓之适寝士或谓之适室此变命妇言世妇者明尊卑同也世妇以君下寝之上为适寝内子卿之妻也下室其燕处也
  孔氏曰此一经明贵贱死寝室同君谓诸侯诸侯三寝一正者曰路寝余二曰小寝故春秋成公薨于路寝道也僖公薨于小寝讥即安谓就夫人寝也夫人亦有三寝一正二小亦卒正者也适寝犹今听事处其制异诸侯大夫与妻皆死于适寝大夫妻曰命妇而云世妇世妇是诸侯之次妇诸侯世妇尊与命妇敌故互言见义命妇死于正寝则世妇死女君次寝之上也卿之妻未为夫人所命则死在下室至小敛后迁尸还正寝也士之妻各死正室夫妻皆然故云皆也郑注寝室通者士丧礼云死于适室此云卒于适寝是寝室通也云尊者所不燕者谓尊严之处不就而燕息焉
  严陵方氏曰路寝谓之路犹路车之路以大言之也适寝谓之适犹适子谓之适以正言之也言正则以别他下室及燕处也寝即正寝也士与其妻皆死于寝则以贱而无嫌故也
  山隂陆氏曰诸侯子曰世子大夫妻曰世妇大夫不世爵禄然克生其子则世矣其妻谓之世妇以此内命妇曰世妇盖名生于大夫之妻
  复有林麓则虞人设阶无林麓则狄人设阶小臣复复者朝服君以卷夫人以屈狄大夫以元赪世妇以襢衣士以爵弁士妻以税衣皆升自东荣中屋履危北面三号卷衣投于前司服受之降自西北荣其为賔则公馆复私馆不复其在野则升其乗车之左毂而复
  郑氏曰复招魂复魄也阶所乗以升屋者虞人主林麓之官也狄人乐吏之贱者阶梯也簨虡之类小臣君之近臣也朝服而复所以事君之衣也用朝服而复之者敬也复用死者之祭服以其求于神也君以卷谓上公也夫人以屈狄互言耳上公以衮则夫人用袆衣而侯伯以鷩其夫人用褕狄子男以毳其夫人乃用屈狄矣赪赤也元衣赤裳所谓卿大夫自元冕而下之服也其世妇亦以襢衣荣屋翼升东荣者谓卿大夫士也天子诸侯言东霤危栋上也号若云臯某复也司服以箧待衣于堂前私馆卿大夫之家也不于之复为主人之恶
  孔氏曰自此至复而后行死事明招魂之礼此一经明复时所用之衣及招魂升降之节死者封内若有林麓则虞人设阶梯而升屋官职卑小不合有林麓故狄人设阶簨虡阶梯之类也小臣君之亲近冀君魂来依之大夫士以下亦用近臣也君以卷谓上公衮冕而下夫人屈狄谓子男之夫人男子举上公妇人举子男之妻男子举上以见下妇人举下以见上是互言也大夫招魂用元冕元衣纁裳故云元赪也世妇大夫妻也其上服唯防衣言世妇亦见君之世妇服与大夫妻同也士以爵弁士助祭上服也六冕则以衣名冠诸侯爵弁则以冠名衣今言爵弁但用其衣不用其弁也税衣六衣之下也皆升自东荣者复者升东翼而上也天子诸侯四注为屋东西两头为屋檐霤下故言东霤大夫以下南北二注而为直头头即屋翼自此升也中屋履危者当屋东西之中履屋上髙危之处而复也北面求隂之义鬼神所向也三号者一号于上兾神在天而来一号于下兾神在地而来一号于中兾神在天地之间而来也三招既竟卷敛所复之衣从屋前投于司服之官司服待衣于堂前者前谓阳生之道复是求生也如杂记所言则每衣三号降自西北荣者复者投衣毕而往西北荣而下也初复是求生故自东荣而上求既不得不忍虚从所求不得之道还故就幽隂而下因取西北扉为便也故郑注士防礼云降因彻西北扉若云此室凶不可居也
  严陵方氏曰设阶必以虞人者以阶之材必取诸林麓而虞人则掌林麓之官故也无林麓则无虞人故以乐吏之贱者代之顾命言狄设黼扆缀衣而不必簨簴之类者以此故敛则用大胥众胥饰则用崇牙璧翣而棺椁之间以容柷为度
  马氏曰始死者人以不忍之心而望其重生求生者人以必还之理而欲其不死故谓之复自君至于士自夫人至于士妻各以其祭服之至盛者招之庶乎神之衣是而来也中屋履危则求之上下之间北面三号则求诸幽隂之义及乎不知神之所在而卒不复也然后卷衣投于前而降焉盖死矣灭矣不可以复生矣则自小敛以至于葬此所谓唯哭先复复而后行死事也然则死者不可以复生万物自然之理也于死而必为复既死而卒不能复圣人制此岂虚礼欤亦以谓礼义之经非从天降也非从地出也人情而已矣孝子之情茍可以生死而肉者无不为己况于万一有复生之道何惮而不设此礼哉山隂陆氏曰虞人所虞也狄人所乐也防则忧戚幸其生故使虞人狄人设阶周官夏采掌大防以冕服复于大祖亦是此意大夫变纁言赪则大夫以下纁裳以赪代欤据一命緼绂幽衡再命赤韨幽衡士妻以税衣亦互言尔元赪冕服也大夫以元赪则世妇用鞠衣士以爵弁则其妻用襢衣即服皮弁其妻乃服税衣矣君夫人应言东霤今言皆升自东荣主大夫以下天子诸侯为殿屋四注大夫以下虽亦四注其上犹有翼
  复衣不以衣尸不以敛妇人复不以袡凡复男子称名妇人称字唯哭先复复而后行死事
  郑氏曰不以衣尸谓不以袭也复者庶其生也若以其衣袭敛是用生施死于义相反士丧礼云以衣衣尸浴而去之袡嫁时上服非事鬼神之衣也妇人称字不以名行也气絶则哭哭而复复而不蘓可以为死事
  孔氏曰绛襈衣下曰袡自殷以上贵贱复同呼名周则天子称天子诸侯称某甫且字矣大夫士称名妇人并称字气絶而孝子即哭哭讫乃复故云唯哭先复复而不生故行死事谓正尸于牀及浴袭之属也长乐陈氏曰不以衣尸不以敛此两句共一说耳于文为骈然则本但云复衣以衣尸不以敛也以衣尸者即士防礼以衣衣尸者也不以敛者即士防礼浴而去之者也
  严陵方氏曰税与袡皆谓之縁衣或以复或不以复者盖祭之縁衣则谓之税嫁之縁衣则谓之袡此其所以异服各以死者之祭服以其求于神故也山隂陆氏曰复世妇以襢衣士妻以税衣襢衣有袡税衣亦有袡复升而复袡下垂故不以
  始卒主人啼兄弟哭妇人哭踊
  郑氏曰悲哀有深浅也若婴儿中路失母能勿啼乎孔氏曰主人孝子男子女子也哀痛呜咽不能哭故啼也有声曰哭兄弟情比主人为轻也妇人众妇也宗妇亦啼妇人雀踊而此云踊者通自上诸条并踊也
  山隂陆氏曰主人啼而不哭兄弟哭而不踊妇人哭踊杀于上矣盖踊所以动体安心下气也
  既正尸子坐于东方卿大夫父兄子姓立于东方有司庶士哭于堂下北面夫人坐于西方内命妇姑姊妹子姓立于西方外命妇率外宗哭于堂上北面
  郑氏曰正尸者谓迁尸牖下南首也子姓谓众子孙也姓之言生也其男子立于主人后女子立于夫人后世妇为内命妇卿大夫之妻为外命妇外宗姑姊妹之女
  孔氏曰此经明人君初防子及夫人以下哭位也案既夕礼云设牀笫当牖士防礼将含商祝入当牖北面故正知正尸牖下南首也子谓世子世子尊故坐于东方士防礼主人坐于牀东是也卿大夫父兄子姓立于东方以士防礼言之众主人在其后又云亲者在室谓大功以上当在室内东方但诸侯以上位尊故顾命康王之入翼室恤宅宗不宜与卿大夫父兄子姓俱在室内也卿大夫等或当在戸外之东方遥继主人之后也有司庶士卑故在堂下北面案士防礼云小功以下众兄弟堂下北面此经直云有司庻士在堂下则诸父兄子姓等虽小功以下皆在堂上西面也夫人坐于西方者亦近尸故士防礼云妇人侠牀东西但士礼略人君当以帷鄣之内命妇则子妇也姑姊妹谓君姑姊妹也子姓君女孙皆立于西方也外命妇外宗防于内命妇故在戸外妇人无堂下位故皆堂上北面舅之女及从母之女外宗中兼之也
  山隂陆氏曰卿大夫序于父兄子姓之上国事先君臣也诸侯为卿大夫服而不服父兄子姓以此序内命妇在上岂诸侯为内命妇服视卿大夫服欤金华应氏曰男东女西隂阳之大分也防遽哀迫人杂事丛先谨男女之辨而各以类从则纷纠杂乱者有伦矣主东賔西内外之大统也男主居东之上而内之家长虽若母亦在西则示一国一家之有主而内外族姓之尊卑咸有所统摄矣
  大夫之防主人坐于东方主妇坐于西方其有命夫命妇则坐无则皆立士之防主人父兄子姓皆坐于东方主妇姑姊妹子姓皆坐于西方凡哭尸于室者主人二手承衾而哭
  郑氏曰命夫命妇来哭者同宗父兄子姓姑姊妹子姓也凡此哭者尊者坐卑者立士贱同宗尊卑皆坐承衾哭者哀慕若欲攀援
  孔氏曰此经明大夫士初有防哭位之礼大夫之防哭位之中有命夫命妇虽有卑于死者以其位尊故坐哭若其无命夫命妇虽尊于死者亦皆立哭此是为防来哭者若有吊者当立哭不得坐也不显父兄子姓及姑姊妹哭位者约上文君丧及下文士丧略可知也君与大夫位尊故坐者殊其贵贱士既位下故坐者等其尊卑无所异也案皇氏曰尊者坐卑者立谓爵位尊者则坐故上文君防子及夫人坐大夫之防主人主妇命夫妇皆坐是也君之防卿大夫皆立卿大夫之防非命夫命妇者皆立是也此尊卑非谓对死者为尊卑也成服之后尊于死者则坐卑于死者则立也
  君之防未小敛为寄公国賔出大夫之防未小敛为君命出士之防于大夫不当敛则出
  郑氏曰父母始死悲哀非所尊不出也出者或至庭或至门国賔聘大夫不当敛其来非敛时
  孔氏曰此一节明君大夫士未小敛之前主人出迎賔之节郑注或至庭者谓世子迎寄公及国賔下文士出迎大夫是也或至门者谓下文大夫于君命是也以此言之则世子于天子之命士于君命亦皆然也士之丧大夫来吊其主人于大夫来吊不当小敛之时则出迎大夫案檀弓云大夫吊当事而至则辞焉注云辞犹告也摈者以主人有事告也主人无事则为大夫出但云敛不云袭者未袭之前唯为君命出其余则不出故士丧礼未袭之前君使人吊主人迎于寝门外是也君使退主人哭拜送于外门外于时賔有大夫则拜之非特出迎賔也杂记云士丧当袒大夫至絶踊而拜之亦谓敛后正敛时不出也
  凡主人之出也徒跣扱衽拊心降自西阶君拜寄公国賔于位大夫于君命迎于寝门外使者升堂致命主人拜于下士于大夫亲吊则与之哭不逆于门外
  郑氏曰拜寄公国賔于位者于庭乡其位而拜之此时寄公位在门西国賔位在门东皆北面小敛之后寄公东面国賔门西北面士于大夫亲吊谓大夫身来吊士也与之哭既拜之即位西阶东面哭大夫特来则北面
  孔氏曰前经明出迎賔逺近此经更辨拜迎委曲之仪降自西阶不忍当主位也寄公谓失位之君国賔谓邻国大夫来聘者郑知寄公在门西者寄公有賔义也知国宾在门东者或本是吉使行私吊之礼故从主人之位皆北面者凡賔吊北面是其正故檀弓云曽子北面而吊焉尸在堂上故乡之也寄公小敛后稍依吉礼就賔位东面乡主人也国賔亦以小敛后渐吉就賔位但爵是卿大夫犹北面也主人乡其位拜讫即位于西阶下东面哭之士之丧大夫亲来吊立于西阶下东面主人则降自西阶下南面拜之拜讫即位西阶下与大夫俱哭不迎大夫于门外此谓大夫士俱来若大夫独来不与士相随则北面故郑注大夫特来北面也
  山隂陆氏曰迎逢也凢言先之也若逆彼来而后往焉大夫于君命言迎士于大夫言逆以此
  夫人为寄公夫人出命妇为夫人之命出士妻不当敛则为命妇出
  郑氏曰出拜之于堂上也此时寄公夫人命妇位在堂上北面小敛之后尸西东面
  孔氏曰前经明男子迎賔此经明妇人迎賔也出谓出房也妇人不下堂但出房而拜于堂上也妇人尊卑与夫同故所为出者亦同也前文云君之丧外命妇率外宗哭于堂上北面故郑知此时在堂上北面也小敛之后迁尸于堂故知从妇人之位在尸西东面也
  小敛主人即位于戸内主妇东面乃敛卒敛主人冯之踊主妇亦如之主人袒说髦括发以麻妇人髽带麻于房中
  郑氏曰士既殡说髦此云小敛盖诸侯礼也士之既殡诸侯之小敛于死者俱三日也妇人之髽带麻于房中则西房也天子诸侯有左右房
  孔氏曰自此至拾踊一节明人君大夫士等小敛之节及拜迎于賔及奠祭吊者之仪初时尸在牖下主人在尸东今小敛当戸内故主人在戸内稍东西面敛讫主人冯尸而踊主妇冯尸竟亦踊主人袒者向小敛不袒今方有事故袒衣也说髦者髦防时翦发为之至年长则垂着两邉明人子事亲恒有孺子之义也若父死说左髦母死说右髦二亲并死则并说之亲没不髦是也今小敛竟丧事已成故说之也括发以麻者以用也人君小敛说髦竟而括发用麻士既小敛亦括髪但未説髦耳妇人髽亦用麻也带麻麻带也谓妇人要绖也男子说髦括发在东房妇人髽带麻于西房与男子异处郑注于死者俱三日者谓数往日也
  蓝田吕氏曰妇人不俟男子袭绖亦先带麻者以其无绞带布带且质略少变故因髽而袭绖也
  长乐黄氏曰小敛所用之日以丧礼义考之但有死三日而敛若并死日而数二日而小敛三日而大敛今言三日而敛则恐指大敛而不及小敛唯白虎通义云天子诸侯三日小敛大夫士二日小敛此乃小敛日数虽引以为在礼有之然无所考又天子诸侯殡葬月日与士不同则敛日亦当不同 又曰案士丧礼小敛冯尸主人括髪袒众主人免于房妇人髽于室又士丧礼曰既冯尸主人绞带众主人布带丧大记曰妇人髽带麻于房中以此观之则知小敛冯尸之后括髪免髽之时主人已绞带众主人已布带妇人已带麻特主人未袭绖尔 又曰丧服斩衰章防云妇人亦有绞带布带以备防礼吕氏云无绞带布带当考
  彻帷男女奉尸夷于堂降拜
  郑氏曰夷之言尸也于迁尸主人主妇以下从而奉之孝敬之心也
  孔氏曰此经明士之丧小敛讫彻帷夷尸之节初死恐人恶之故有帷小敛衣尸毕有饰故除帷也诸侯及大夫賔出乃彻帷见下文夷陈也小敛竟相者举尸将出戸陈于堂孝子男女亲属扶捧之至堂也降下也适子下堂拜賔也
  严陵方氏曰周官凌人大丧共夷槃氷所以寒其尸使勿伤故曰夷牀曰夷衾皆以是夷堂者夷之为言移也亦以伤为戒故也
  山隂陆氏曰体魄降矣而谓之夷婉词也盘曰夷槃牀曰夷牀衾曰夷衾亦以此即若知气有升无夷也
  君拜寄公国賔大夫士拜卿大夫于位于士旁三拜夫人亦拜寄公夫人于堂上大夫内子士妻特拜命妇泛拜众賔于堂上
  郑氏曰众賔谓士妻也尊者皆特拜拜士与其妻皆旅也
  孔氏曰此经明小敛讫拜賔也君谓嗣君也小敛毕尸出堂嗣君下堂拜寄公国賔并就其位乡而拜之也大夫士是先君之臣同服斩衰小敛讫出庭列位故嗣君出拜之卿大夫则就其位乡而拜之士贱不人人拜之每一面三拜士有三等故也旁犹面也夫人拜于堂上妇人无下堂也大夫内子士妻夫人亦拜之卿妻曰内子大夫妻曰命妇不言者见卿妻与命妇同也特拜命妇特犹独也谓人人拜之尊故也拜内子亦然众賔士妻贱故泛拜之亦旁三拜也此经唯举君丧拜賔不云大夫士者文不具也大夫士丧拜賔亦然故士丧礼云主人拜賔大夫特拜士旅之是也案熊氏曰大夫士拜卿大夫者是卿大夫士家自遭丧小敛后拜卿大夫于位士旁三拜大夫内子士妻亦谓大夫士妻家自遭丧小敛后拜命妇及拜士妻之礼大夫士各自遭丧并言之者以其大夫士家丧小敛后拜賔同故也
  主人即位袭带绖踊母之丧即位而免乃奠吊者袭裘加武带绖与主人拾踊
  郑氏曰即位阼阶之下位也有袭绖乃踊尊卑相变也母之防即位而免记异者礼斩衰括发齐衰免以至成服而冠为母重初亦括发既小敛则免乃奠小敛奠也始死吊者朝服裼裘如吉时小敛则改袭而加武与带绖矣武吉冠之卷也加武者明不改冠亦不免也檀弓曰主人既小敛子游趋而出袭裘带绖而入也
  孔氏曰主人拜賔时袒今拜讫袭衣加要带首绖于序东复位乃踊也案士丧礼云先踊乃袭绖此先袭绖乃踊士为卑此据诸侯为尊故郑注云尊卑相变也为父丧拜賔竟而即阼阶下位又序东带绖犹括发若为母丧至拜賔竟即位时不复括发以免代之免以袭绖至大敛乃成服所以异于父也拜賔袭绖踊竟后始设小敛之奠吊者袭裘加武者未小敛之前吊者裘上有裼衣上有朝服开朝服露裼衣今小敛之后吊者以上朝服揜袭裘上裼衣也加武者主人既素冠素弁吊者故加素弁于武也带绖者带谓要带绖谓首绖以朋友之恩故加带绖若无朋友之恩则无带唯绖而已拾踊拾更也主人先踊妇人踊吊者踊三者三是与主人更踊也郑注加武明不改冠亦不免也者凶冠则武与冠连不别有武免亦无武今云加武明不改作凶冠亦不作免吊所以有免以四代袒免亲及朋友在他邦嫌有免理故云亦不免也引檀弓曰以下证小敛之前裼裘小敛之后袭裘也此皆谓未成服前若成服后成锡衰缌衰等已具上檀弓防
  山隂陆氏曰郑氏谓有袭绖乃踊尊卑相变也然则袒括发括发袒亦相变言加武则着不以居冠吊据居冠属武后绖吊服也
  君丧虞人出木角狄人出壶雍人出鼎司马县之乃官代哭大夫官代哭不县壶士代哭不以官君堂上二烛下二烛大夫堂上一烛下二烛士堂上一烛下一烛郑氏曰代更也未殡哭不絶声为其罢倦既小敛可为漏刻分时而更哭也木给爨灶角以为防水斗壶漏水之器也冬漏以火爨鼎沸而后沃之此挈壶氏所掌也属司马司马涖县其器大夫不县壶下君也士代哭不以官自以亲防哭也烛所以照馔也灭燎而设烛
  孔氏曰此一节论君及大夫士小敛后代哭之异虞人主山泽之官故出木与角狄人乐吏主挈壶漏水之器故出壶雍人主亨饪故出鼎冬月水冻则漏迟无凖故取鼎暖水用虞人木爨煮之也司马夏官卿也其属有挈壶氏故司马自临视县漏器故挈壶氏云凡丧县壶以代哭者县漏分时使均其官属更次相代而哭也有丧则于中庭终夜设燎至晓灭燎而日光未明故湏烛以照祭馔也
  賔出彻帷哭尸于堂上主人在东方由外来者在西方诸妇南乡
  郑氏曰賔出彻帷君与大夫之礼也士卒敛即彻帷彻或为废由外来谓奔丧者也无奔丧者妇人由东面
  孔氏曰此明小敛后尸出在堂时法也郑注士卒敛即彻帷士丧礼文賔出后乃除帷是人君及大夫礼舒也哭尸于堂主人位在尸东妇人位在尸西如室中若于时有新奔丧从外来者则居尸西方欲异于在家也未小敛而奔者则在东方故奔丧注云其未小敛而至与在家同也诸妇南乡谓主妇以下在家者妇人位本在西方东乡今既有外新奔者故移辟之而近北乡南也
  妇人迎客送客不下堂下堂不哭男子出寝门见人不哭其无女主则男主拜女賔于寝门内其无男主则女主拜男賔于阼阶下子防则以衰抱之人为之拜为后者不在则有爵者辞无爵者人为之拜在竟内则俟之在竟外则殡葬可也丧有无后无无主
  郑氏曰妇人所有事自堂及房男子所有事自堂及门非其事处而哭犹野哭也出门见人谓迎賔也拜者皆拜賔于位也为后者有爵摄主为之辞于賔耳不敢当尊者礼也
  孔氏曰此一节明小敛之后男主女主迎送吊賔及拜賔之位又广明丧主不在之义妇人质故送迎敌者不下堂有君犬人吊则主妇下堂至庭稽颡而不哭也男子遭丧敌者来吊不出门若有君命则出门亦不哭也故士丧礼君使人吊彻帷主人迎于寝门外见賔不哭是也其无女主以下明丧无主使人摄者礼也若有主则男主拜男賔女主拜女賔无女主则男主拜女賔于寝门内少逺阶下而犹不出门也无男主则使女主拜男賔于阼阶下位乡云女有下堂谓此也子虽防小则以衰抱之为主而人代之拜賔也为后者不在则有爵者辞者谓主有官爵出行不在而家有丧其摄主无官爵则辞谢于賔云已无爵不敢拜賔也无爵者人为之拜谓不在之主无官爵其摄主之人为主拜賔也若主行近在竟内则俟其还乃殡葬若主在国外不可待则殡又不可待则葬可也丧有无后无无主释所以使人摄及以衰抱防之义无主则对賔有阙故四隣里尹主之无得无主也
  严陵方氏曰有后无后存乎天有主无主存乎人存乎天者不可为也故丧有无后者存乎人者可以为也故无无主也
  金华应氏曰有爵者来吊则辞谢不敢见重爵命也无爵者则代之拜有爵无爵盖系于吊者而注以系于为后不在之人虽于理有之而有不通者人之于丧也惟其情之厚者则吊之初不视其爵之有无而为摄主者亦通大夫士而言也大夫或吊于士士或吊于大夫其往来初无常而受吊者不拘为后之贵贱但吊者之至则随其人而应之有所辞所拜之不同耳且摄主所以领賔而欲吊者之不虚辱耳若如注说则为后不在而必身无爵者于凢有客始一例接之茍有爵则一例辞之是皆无事乎接賔也又何以摄主焉在礼士不主大夫之丧士不摄大夫则有爵者丧必有爵者而后主之矣为主者有爵则受有爵之吊乃为相称又何辞焉
  君之丧三日子夫人杖五日既殡授大夫世妇杖子大夫寝门之外杖寝门之内辑之夫人世妇在其次则杖即位则使人执之子有王命则去杖国君之命则辑杖听卜有事于尸则去杖大夫于君所则辑杖于大夫所则杖
  郑氏曰三日者死之后三日也为君杖不同日人君礼大可以见亲防也辑敛也敛者谓举之不以拄地也夫人世妇次于房中即位堂上堂上近尸殡使人执杖不敢自持也子于国君之命辑杖下成君不敢敌之也卜卜葬卜日也凡丧祭虞而有尸大夫于君所辑杖谓与之俱即寝门外位也独焉则杖君谓子也于大夫所杖俱为君杖不相下也
  孔氏曰自此至隠者一节广明君及大夫士三日后杖之节制案下文大夫之丧既殡主人主妇室老皆杖今杖不同日是人君礼也子杖通女子在室者若嫁为他国夫人则不杖嫁为卿大夫妻同五日杖也丧服四制七日授士杖君之女及内宗外宗嫁为士妻及女御皆七日杖也子大夫子兼适庶及世子寝门殡宫门也子大夫庐在寝门外得持杖拄地行以至寝门殡柩在门内神明所在故入门辑敛之不敢拄地也若庶子至寝门则去杖不得持入此大夫与子同者谓大夫特来不与子相随也若与子相随子杖则大夫辑子辑则大夫去杖故下文云大夫于君所辑杖是也夫人世妇在其次则杖者次谓西房居丧之地则得扶杖拄地即位则使人执之以堂上有殡也子有王命去杖者世子尊天子之命对之不敢杖也国君之命辑杖谓邻国使人来吊世子未敢比成君故敛杖也有事于尸谓虞及卒哭祔祭敬卜及尸故去杖也大夫于君所辑杖者君谓世子经前云子后云君嫌是别人故郑云君谓子也若大夫与世子俱在门外位大夫则辑杖敬嗣君也大夫与大夫俱在门外是两大夫相对同为君杖不相降故并得杖拄地也
  山隂陆氏曰子夫人杖不言授嫌或使之
  大夫之丧三日之朝既殡主人主妇室老皆杖大夫有君命则去杖大夫之命则辑杖内子为夫人之命去杖为世妇之命授人杖
  郑氏曰大夫有君命去杖此指大夫之子也而云大夫者通实大夫有父母之丧也授人杖与使人执之同也
  孔氏曰此一节明大夫杖节大夫死后三日既殡应杖者悉杖也大夫嗣子而云大夫者兼通子为大夫有父母丧也有君命则去杖对君命亦然也大夫之命谓嗣子对彼大夫之使则敛杖自卑下也两大夫自相对则不去杖内子卿妻也有夫及长子丧君夫人有命吊已则去杖若有君之世妇命吊内子敬之则使人执杖以自随卑于夫人故随而不去也经云大夫之丧不举命妇而举内子卿妻者互文也欲见卿丧与大夫同
  山隂陆氏曰内子为夫人之命去杖辑杖于此取中焉在去杖与杖之间为世妇之命授人杖不言使人执之卑也其称为亦以此



  礼记集说卷一百五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说卷一百六    宋 卫湜 撰
  士之丧二日而殡三日之朝主人杖妇人皆杖于君命夫人之命如大夫于大夫世妇之命如大夫
  郑氏曰士二日而殡者下大夫也士之礼死与往日生与来日此二日于死者亦得三日也妇人皆杖谓主妇容妾为君女子子在室者
  孔氏曰此一节明士之杖节二日而殡除死日为二日也三日殡之明日也士之子于君命其妻于夫人之命如大夫礼皆去杖也若士之子于大夫之命其妻于世妇之命如大夫于大夫之礼大夫之命则辑杖世妇之命则授人杖也
  子皆杖不以即位大夫士哭殡则杖哭柩则辑杖弃杖者断而弃之于隐者
  郑氏曰子谓凡庶子也不以即位与去杖同哭殡谓既涂也哭柩谓啓后也大夫士之子于父父也尊近哭殡可以杖天子诸侯之子于父父也君也尊逺杖不入庙门弃杖于隐者杖是丧至尊为人得而亵之孔氏曰大夫士谓大夫士之适子既攅涂之后于父父也其尊偪近故哭殡可以杖将葬既啓之后对柩为尊则敛去其杖郑注庙门即殡宫门也大祥断杖弃于幽隠之处使不秽污也
  君设大盘造氷焉大夫设夷盘造冰焉士并瓦盘无冰设牀襢笫有枕含一牀袭一牀迁尸于堂又一牀皆有枕席君大夫士一也
  郑氏曰此事皆沐浴之后冝承濡濯弃于坎下札烂脱在此耳造犹内也襢笫袒箦也谓无席如浴时牀也礼自仲春之后尸既袭既小敛先内氷盘中乃设牀于其上不施席而迁尸焉秋凉而止士不用冰以瓦为盘并以盛水耳汉礼大盘广八尺长丈二深三尺赤中夷盘小焉周礼天子夷盘士丧礼君赐氷亦用夷盘然则其制宜同之
  孔氏曰此一节明初死沐浴之节造冰者造内其冰于盘中夷盘亦内冰小于大盘置冰于下设牀于上去席襢露笫箦浴时无席为漏水也设冰无席为通寒气也含袭迁尸此三节各有牀唯含一时暂彻枕使面平故士丧礼云商祝彻枕含竟并有枕含袭及堂皆有席也郑注既袭谓大夫也既小敛谓士也皆是死之明日若天子诸侯亦三日而设冰也
  始死迁尸于牀幠用敛衾去死衣小臣楔齿用角柶缀足用燕几君大夫士一也
  郑氏曰牀谓所设牀笫当牖者也士丧礼曰士死于适室幠用敛衾去死衣病时所加新衣及复衣也去之以俟沐浴
  孔氏曰此一节反明初死之节下经论死后而沐浴前经论浴后设冰经文颠倒尸初在地兾生气复既不生故迁于牀近南当牖前所谓正尸也幠覆也敛衾者大敛之衾被也迁尸在牀用敛衾覆之楔齿楔柱也柶以角为之长六寸两头曲屈将含恐口闭急故使小臣以柶柱张尸齿令开也尸应着屦恐足辟戾亦使小臣侧几于足令几脚南出缀拘尸足两边令直不辟戾也既夕礼缀足用燕几挍在南御者坐持是也自始死至此贵贱同
  管人汲不说繘屈之尽阶不升堂授御者御者入浴小臣四人抗衾御者二人浴浴水用盆沃水用枓浴用絺巾挋用浴衣如他日小臣爪足浴余水弃于坎其母之丧则内御者抗衾而浴
  郑氏曰抗衾者蔽上重形也挋拭也足断足爪也孔氏曰此一经明浴时也管人主馆舎者汲谓汲水瓶索也遽促于事故不说去井索但萦屈执之于手中以水从西阶而升尽不上堂用盆盛浴水用枓酌盆水沃尸用盘于牀下盛浴水絺是细葛除垢为易用生时浴衣拭尸肉令燥如他日谓如平生寻常之日也浴竟小臣翦尸足之爪坎者甸人所掘阶间取土为灶之坎甸人主郊野之官也内外宜别故母丧用内御举衾内御妇人也事事如前唯浴用人不同耳
  严陵方氏曰管人主管籥之人也井灶亦其所司故使之汲水焉繘井索也枓以木为之
  管人汲授御者御者差沐于堂上君沐大夫沐稷士沐甸人为垼于西墙下陶人出重鬲管人受沐乃煮之甸人取所彻庙之西北厞薪用爨之管人授御者沐乃沐沐用瓦盘挋用巾如他日小臣爪手翦湏濡濯弃于坎
  郑氏曰差淅也淅饭米取其潘以为沐也浴沃用枓沐于盘中文相变也士丧礼沐稻此云士沐盖天子之士也以差率而上之天子沐黍与
  孔氏曰此一节明沐也稷皆谓用其米取汁而沐也将沐甸人为土垼堑灶于西墙下以煑沐汁陶人作瓦器之官重鬲谓县重之罂是瓦甁受三升以沐米为粥实于瓶以防布幂口系以篾县之覆以苇蓆也淅于堂上管人亦升尽等不上堂就御者受淅汁往西墙于垼灶鬲中煑之甸人取复魄人所彻正寝西北厞以然灶煑沐汁爨然也谓正寝为庙神之也旧云抽取屋西北檐或云取屋外当厞隐处薪义亦通也煑汁熟管人取以升阶授堂上御者御者乃为尸沐瓦盘贮沐汁用巾拭发及面士丧礼注云挋晞也清也事事如平生小臣翦手爪治湏象平生也濡谓烦撋其发濯谓不浄之汁所濡濯汁弃于坎中郑注士丧礼云巾栉浴衣亦并弃之其坎案既夕礼掘坎南顺广尺轮二尺深三尺南其壌此沐汁弃于坎则浴汁亦然沐与浴俱有枓有盘浴云用枓沐云用盘故郑云文相变也案公食大夫礼黍稷为正馔稻为加是稻卑于黍稷黍味美而贵故郑疑天子用之也
  君之丧子大夫公子众士皆三日不食子大夫公子众士食粥纳财朝一溢米莫一溢米食之无算士疏食水饮食之无算夫人世妇诸妻皆疏食水饮食之无算郑氏曰纳财谓食谷也二十两曰溢于粟米之法一溢为米一升二十四分升之一诸妻御妻也同言无算则是皆一溢米或粥或饭
  孔氏曰此以下广明五服之防自初死至除服君及大夫士食饮之节此经明君防食之礼财谓谷也谓所食之米也每日纳用之米朝唯一溢米莫唯一溢米也作之无时当湏豫纳故云纳财案律厯志二十两则米二升与此不同古秤有二法说左传者云百二十斤为石则一斗十二斤为一百九十二两则一升为十九两有竒今一两为二十四铢则二十两为四百八十铢计十九两有竒为一升则总有四百六十铢八参以成四百八十铢唯有十九铢二参在是为米一升二十四分升之一此大略而言之也居丧因病不能顿食随须则食故云无算士贱病轻故防食防麄也食饭也麤米为饭亦水为饮夫人世妇诸妻皆妇人质弱恐食粥伤性故言疏食水饮也
  大夫之丧主人室老子姓皆食粥众士疏食水饮妻妾疏食水饮士亦如之
  郑氏曰室老其贵臣也众士所谓众臣士亦如之如其子食粥妻妾疏食水饮
  孔氏曰此经明大夫礼也子姓谓孙也不云众子主人中兼之案丧服传云卿大夫室老士贵臣其余皆众臣案檀弓主人主妇歠粥主妇谓女主也
  既葬主人疏食水饮不食菜果妇人亦如之君大夫士一也练而食菜果祥而食肉
  郑氏曰果瓜桃之属也
  孔氏曰此一节明既葬至练祥君大夫士之食节既葬哀杀可以疏食不复用一溢米也
  食粥于盛不盥食于篹者盥食菜以醯酱始食肉者先食干肉始饮酒者先饮醴酒
  郑氏曰盛谓今时杯杅也篹竹筥也歠者不盥手饭者盥篹或作簨
  孔氏曰此一节明食之杂礼歠粥不用手故不盥以手就篹取饮故盥也练而食菜果者食之时以醯酱也始食肉始饮酒谓祥后也然闲传曰父母之丧大祥有醯酱禫而饮醴酒二文不同盖记者所闻之异案熊氏曰此据病而不能食者练而食醯酱祥而饮酒也
  期之丧三不食食防食水饮不食菜果三月既葬食肉饮酒期终丧不食肉不饮酒父在为母为妻九月之丧食饮犹期之丧也食肉饮酒不与人乐之
  郑氏曰食肉饮酒亦谓既葬
  孔氏曰此一节论期与大功丧食之节期之丧谓大夫士旁期之丧三不食者谓义服其正服则二日不食见闲传犹期之防谓事同期也
  五月三月之防壹不食再不食可也比葬食肉饮酒不与人乐之叔母世母故主宗子食肉饮酒不能食粥羮之以菜可也有疾食肉饮酒可也五十不成丧七十唯衰麻在身
  郑氏曰叔母以下义服恩轻也故主谓旧君也言故主者闗大夫及君也性不能食粥可食饭菜羮有疾食肉饮酒为其气微也不成丧成犹备也所不能备谓不致毁不散送之属也七十居处饮食与吉时同孔氏曰此一经明五月三月防食之节壹不食谓缌麻再不食谓小功并言之容殇降之缌麻再不食义服小功壹不食故以壹不食再不食结之故闲传云小功缌麻再不食殇降者也故主若是诸侯当云旧君主者大夫之称故知闗大夫君也
  既葬若君食之则食之大夫父之友食之则食之矣不辟肉若有酒醴则辞
  郑氏曰尊者之前可以食美也变于顔色亦不可孔氏曰此经明已有丧既葬尊者赐食之礼葬后情杀可从尊者夺也君食之谓君食臣也大夫谓大夫食士也父友谓父同志也其人并尊若命之食则可从之食也虽以米之饭及肉命食孝子食之若饮酒醴则变见顔色故辞而不饮
  小敛于戸内大敛于阼君以簟席大夫以蒲席士以苇席
  郑氏曰簟细苇席也三者下皆有莞
  孔氐曰此一节明君大夫士小敛大敛所用之席士卑不嫌故得与君同用簟也案士丧礼记云设牀当牖下莞上簟士丧经云布席户内下莞上簟谓小敛也大敛云布席如初始死至大敛用席皆有莞也大夫辟君上席以蒲若吉礼则蒲在莞下故司几筵缋纯加莞席纷纯与此异也
  小敛布绞缩者一横者三君锦衾大夫缟衾士缁衾皆一衣十有九称君陈衣于序东大夫士陈衣于房中皆西领北上绞紟不在列
  郑氏曰绞既敛所用束坚之者缩从也衣十有九称法天地之终数也士丧礼小敛陈衣于房中南领西上与大夫异今此同亦盖天子之士也绞紟不在列以其不成称不连数也小敛无紟因绞不在列见之也或曰缩者二
  孔氏曰此以下至絺绤纻不入广明君大夫士小敛大敛及襚所用之衣并所陈之处经明小敛之衣以布为绞从者一幅竖置于尸下横者三幅亦在尸下从者在横者之上每幅之末析为三片以结束为便也君大夫士各用一衾故云皆一舒衾于此绞上君大夫士同用十九称衣布于衾上然后举尸于衣上屈衣裹又屈衾裹之然后以绞束之天数终于九地数终于十人既终故云以天地终数敛之也陈衣谓将小敛陈衣也房中者东房大夫士唯有东房也绞紟不在十九称之列
  大敛布绞缩者三横者五布紟二衾君大夫士一也君陈衣于庭百称北领西上大夫陈衣于序东五十称西领南上士陈衣于序东三十称西领南上绞紟如朝服绞一幅为三不辟紟五幅无紞
  郑氏曰二衾者或覆之或荐之如朝服者谓布精麄朝服十五升小敛之绞也广终幅析其末以为坚之强也大敛之绞一幅三析用之以为坚之急也紞以组类为之缀之领侧若今被识矣生时襌被有识死者去之异于生也士丧礼大敛亦陈衣于房中南领西上与大夫异今此又同亦盖天子之士紞或为防孔氏曰此一节明大敛之事布绞缩者三者取布一幅裂作三片直用之两头裂中央不通横者五者又取布二幅分裂作六片用五片横于缩下布紟者襌被也当在绞上以绞束之二衾者小敛君大夫士各一衾至大敛各加一衾为二衾其衾所用与小敛同但此衾一是始死覆尸者故士丧礼云幠用敛衾注大敛所并用之衾一是大敛时复制士既然明大夫以上亦然君陈衣百称者衣多故陈在庭为荣案郑注杂记篇袭礼大夫五诸侯七上公九天子十二称则此大敛天子当百二十称上公九十称侯伯子男七十称今云君百称者举上公全数言之北领谓尸在堂也西上由西阶取之便也大夫士小敛衣少统于尸故北上大敛衣多故南上亦取之便也绞之于紟二者布精麤皆如朝服十五升绞以一幅之布分为三叚辟擘也小敛绞全幅析裂其末为三大敛之绞既小不复擘裂其末古字假借读辟为擘也郑注坚之强坚之急者觧小敛绞用布全幅以衣少欲得坚束力强也大敛一幅分为三片凡物细则束缚牢急以衣多故湏急也郑注紞缀之领侧若被识者领为被头侧谓被旁识谓记识言缀此组类于领及侧如今被之记识也案皇氏曰紟襌被也取置绞束之下拟用以举尸也孝经云衣食而举之是也
  小敛之衣祭服不倒君无襚大夫士毕主人之祭服亲戚之衣受之不以即陈小敛君大夫士皆用复衣复衾大敛君大夫士祭服无算君褶衣褶衾大夫士犹小敛也
  郑氏曰不倒尊祭服也敛者要方散衣有倒君无禭者不陈不以敛也褶袷也君衣尚多去其着也孔氏曰祭服谓死者所用也小敛十九称不悉着之但用里尸要取其方而衣其倒领在足间者唯祭服尊领不倒在足也君无襚者国君陈衣及敛悉用己衣臣有致襚不得陈用也大夫士降于君小敛则先毕尽用己正服乃用賔客襚者也用衣之羙者故言祭服若亲属有衣相送受之而不以即陈列也士丧礼郑注云大功以上有同财之义襚之不将命自即陈于房中小功以下及同姓皆将命祭服无算算数也大敛所有祭服皆用之无限数也大夫士犹小敛则复衣复衾也据主人之衣故用复若襚亦得用袷也故士丧礼云禭以褶是也
  庐陵胡氏曰谓君不以衣襚大夫士也此谓小敛若大敛则君有襚士丧礼具之
  袍必有表不襌衣必有裳谓之一称
  郑氏曰袍防衣必有以表之乃成称也杂记曰子羔之袭茧衣裳与税衣纁袡为一是也论语当暑袗絺绤必表而出之亦为其防也
  孔氏曰袍有衣以表之不使襌露也引杂记证子羔之袭有袍茧衣上加税衣为表乃成称引论语证衣上加表死则冬夏并用袍上并加表案熊氏曰防衣所用尊卑不同士袭而用防衣故士丧礼陈袭事爵弁服皮弁服褖衣注云褖所以表袍是袭有袍士丧礼小敛云祭服次散衣次注云褖衣以下袍茧之属是小敛有袍士丧大敛散衣是亦有袍若大夫袭亦有袍案杂记子羔之袭茧衣裳是也若公则袭及大小敛皆不用防衣杂记公袭无袍茧是也袭轻尚无大小敛无可知
  唐陆氏曰衣单复俱曰称
  凡陈衣者实之箧取衣者亦以箧升降者自西阶凡陈衣不诎非列采不入絺绤纻不入
  郑氏曰取犹受也不屈谓舒而不卷也列采谓正服之色也絺绤纻当暑之防衣也袭尸重形冬夏用袍及敛则用正服
  孔氏曰列采谓五方正色非列采谓杂色不入陈之也絺是细葛绤是麄葛纻是纻布此防衣也
  凡敛者袒迁尸者袭君之丧大胥是敛众胥佐之大夫之丧大胥侍之众胥是敛士之丧胥为侍士是敛郑氏曰袒者于事便也胥乐官也不掌丧事胥当为祝字之误也侍犹临也大祝之职大丧賛敛丧祝卿大夫之丧掌敛士丧礼商祝主敛
  孔氏曰此一节明敛所用之人大小敛事多故袒为便迁尸入棺事少故袭大祝是接神者故君丧使执敛事是犹执也众祝防祝也贱故副佐大祝也大夫卑故大祝侍之侍谓临检之也君应有侍者不知何人也众祝即丧祝卑故亲执敛也士之丧丧祝临之士之朋友来助敛也士丧礼士举迁尸是也商祝祝习商礼者
  小敛大敛祭服不倒皆左衽结绞不纽
  郑氏曰左衽衽向左也反生时也
  孔氏曰此一节明敛衣之法前也言小敛不倒此又并言者为下诸事出也衽衣襟也生向右左手觧抽带便也死则襟向左示不复觧生时带并为屈纽使易抽觧若死则无复觧义故绞束毕结之不为纽也
  敛者既敛必哭士与其执事则敛敛焉则为之壹不食凡敛者六人
  郑氏曰敛者必使所与执事者不欲妄人防之执或为
  孔氏曰敛者谓大祝众祝之属以其与亾者或臣旧或有防今手为执事专心则増感故敛竟皆哭也士与其执事谓平生曾与亾者共执事今与丧所则助敛若不经共执事则防恶之不使敛也生经有恩死又为之敛为之废壹食敛两边各三人故用六人凡者贵贱同也
  山隂陆氏曰君子所遇而安则死亦乐矣庄子南面王乐是也故君之丧使大胥是敛众胥佐之夫爱亲岂有穷哉故凡敛孝子非之大胥是焉檀弓曰君于大夫将葬及出命引之言孝子可以义夺也士商祝主敛士是之而已郑氏谓胥当为祝误矣
  君锦冒黼杀缀旁七大夫元冒黼杀缀旁五士缁冒赪杀缀旁三凡冒质长与手齐杀三尺自小敛以往用夷衾夷衾质杀之裁犹冒也
  郑氏曰冒者既袭所以韬尸重形也杀冒之下羣韬足上行者也小敛又覆以夷衾裁犹制也字或为材孔氏曰此一经明尊卑冒制冒谓袭后小敛前所用以韬尸也冒有质杀者作两囊各缝合一头又缝连一边余一边不缝两囊皆然也上者曰质下者曰杀君质用锦杀用黼郑注士丧礼云冒制如直囊其用之先以杀韬足而上后以质韬首而下缀旁七者不缝之边上下安七带缀以结之也大夫缀旁五士旁三者尊卑之差也郑注士丧礼云上元下纁象天地也以此推之士赪杀则君大夫画杀为斧文也凡冒谓通贵贱也冒之质从头韬来至下长短与手相齐也杀从足韬上长三尺自小敛以往往犹后也小敛前有冒小敛后衣多故用夷衾覆之夷衾质杀之裁犹冒也者言夷衾所用上齐于手下三尺所用缯色及长短制度如冒之质杀但不复为囊及旁缀也
  君将大敛子弁绖即位于序端卿大夫即位于堂廉楹西北面东上父兄堂下北面夫人命妇尸西东面外宗房中南面小臣铺席商祝铺绞紟衾衣士盥于盘上士举迁尸于敛上卒敛宰告子冯之踊夫人东面亦如之郑氏曰子弁绖者未成服弁如爵弁而素大夫之丧子亦弁绖
  孔氏曰此一经明君大敛时节也成服则着丧冠弁绖是未成服君大夫士皆然此虽谓大敛其小敛亦同也序谓东序端谓序之南头卿大夫谓羣臣也堂亷谓堂基南畔亷棱之上楹谓南近堂亷者子既在序端故羣臣列于基上东楹之西也父兄诸父诸兄不仕者以其贱故在堂下乡北以东为上也若士亦在堂下外宗君姑姊妹之女及姨舅之女也轻故在房中而乡南铺席谓下莞上簟敷于阼阶上供大敛也商祝铺绞紟衾衣等致于小臣所铺席上以待尸也士亦丧祝之属周礼丧祝上士二人中士四人下士八人将举尸故先盥手于盘上也敛上即敛处宰告者敛毕大宰告孝子也孝子得告冯尸而起踊夫人亦冯尸而踊冯竟乃敛于棺
  大夫之丧将大敛既铺绞紟衾衣君至主人迎先入门右巫止于门外君释菜祝先入升堂君即位于序端卿大夫即位于堂廉楹西北面东上主人房外南面主妇尸西东面迁尸卒敛宰告主人降北面于堂下君抚之主人拜稽颡君降升主人冯之命主妇冯之
  郑氏曰先入右者入门而右也巫止者君行必与巫巫主辟凶邪也释菜礼门神也必礼门神者礼君非问疾吊丧不入诸臣之家也主人房外南面大夫之子尊得升视敛也
  孔氏曰此一经明大夫大敛节也主人适子也出门迎君望见马首不哭不拜先还入门右北面以待君至士丧礼注云不哭厌于君不敢伸其私防也巫止门外者君临臣丧巫祝桃茢至门恐主人恶之且礼敬主人故不将巫入对尸柩士丧礼云巫止于庙门外祝代之具在檀弓防巫止而祝代入故先君而入门升自阼阶也君随祝后而升堂即位于东序之端阼阶上之东是适子临敛处也主人房外南面者乡者在门右君升则主人亦升立君之北东房之外面乡南俱欲视敛也迁尸者乡铺绞紟衾衣而君至今列位毕故举尸于铺衣上也主人得告敛毕降西阶堂下乡北立待君者君臣情重方为分异故敛竟君以手抚案尸与之别主人见君抚尸故在堂下拜稽颡以礼君之恩君降者抚尸毕而下堂也升主人者君命升之也主人升自西阶由足西面冯尸不当君所君又命主妇冯之士丧礼其子不得升故郑注大夫之子尊得升视敛也
  横渠张氏曰巫祝皆所以接鬼神也巫之接鬼神者不说有鬼神直以至诚感之若有所应感之正则得正感之邪则得邪圣人存之
  山隂陆氏曰君释菜者非修絜不入诸臣之家
  士之防将大敛君不在其余礼犹大夫也
  郑氏曰其余谓卿大夫及主妇之位
  孔氏曰此一节明士敛之节士丧卑无恩君不视敛故云君不在也其余铺衣列位男女之仪悉如大夫也
  铺绞紟踊铺衾踊铺衣踊迁尸踊敛衣踊敛衾踊敛绞紟踊
  郑氏曰目孝子踊节
  孔氏曰此一节明孝子贵贱踊节
  君抚大夫抚内命妇大夫抚室老抚侄娣君大夫冯父母妻长子不冯庶子士冯父母妻长子庶子庶子有子则父母不冯其尸凡冯尸者父母先妻子后君于臣抚之父母于子执之子于父母冯之妇于舅姑奉之舅姑于妇抚之妻于夫拘之夫于妻于昆弟执之冯尸不当君所凡冯尸兴必踊
  郑氏曰抚以手案之也内命妇君之世妇冯谓扶持服膺也君于臣抚之至夫与妻于昆弟执之此恩之深浅尊卑之仪也冯之类必当心冯尸不当君所不敢与尊者所冯同处也凡冯尸兴必踊悲哀之至冯尸必坐
  孔氏曰此一节明抚尸及冯尸之节大夫贵故君自抚之大夫以室老为贵臣以侄娣为贵妾死则为之服故并抚之也君大夫自主父母妻长子四人防故同冯之冯父母抚妻子并云冯通言耳士贱故冯及庶子无子者君大夫庶子虽无子不得冯也凡冯尸者凡主人也父母先妻子后谓尸之父母妻子也君尊于臣但以手抚案尸心身不服膺也父母于子执之当心上衣也子于父母冯之服膺心上也妇于舅姑尊故奉当心上衣也舅姑于妇亦手案尸心与君为臣同也妻于夫拘之微引心上衣轻于冯重于执也夫于妻于昆弟亦执心上衣也不当君所者君已冯心则余人冯者宜少辟之凡冯尸必哀殒故起必踊泄之冯者为重奉次之拘次之执次之尊者则冯奉卑者则抚执执虽轻于抚而恩深故君于臣抚父母于子执是兼有尊卑深浅也士丧礼君坐抚当心此下云冯尸不当君所明君不抚得当君所也山隂陆氏曰言执若不能拾也妇于舅姑言奉若舅姑在焉妇人从一拘之若犹有所拘焉
  父母之丧居倚庐不涂寝苫枕凷非丧事不言君为庐宫之大夫士襢之既葬柱楣涂庐不于显者君大夫士皆宫之凡非适子者自未葬以于隠者为庐
  郑氏曰宫谓围障之也襢袒也谓不障不于显者不涂见面于隠者为庐不欲人属目盖庐于东南角既葬犹然
  孔氏曰此以下至兄不次于弟明君大夫士遭丧斩衰齐衰大功等居庐及垩室至祥禫以来降杀之节此经论遭丧居庐之礼庐者中门之外东墙下倚木为庐以草夹障不用泥涂之孝子居于庐中寝卧于苫头枕于凷若非丧事口不言说君庐外以帷障之如宫墙大夫士其庐袒露不帷障也既葬情杀故柱楣稍举以纳日光又以泥涂辟风寒不涂庐外显处也大夫士既葬故得宫之凡非适子谓庶子也既非丧主故于东南角隠映处为庐葬竟亦然
  既葬与人立君言王事不言国事大夫士言公事不言家事
  郑氏曰此常礼也
  孔氏曰此经明居丧常礼未葬不与人并立君诸侯也王天子也既葬可并立则诸侯可言于天子事犹不私言己国事公君也大夫士亦得言君事未可言私事曾子问练不羣立据无事之时此有事湏言故与人立也







  礼记集说卷一百六
<经部,礼类,礼记之属,礼记集说>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説卷一百七    宋 卫湜 撰
  君既葬王政入于国既卒哭而服王事大夫士既葬公政入于家既卒哭弁绖带金革之事无辟也
  郑氏曰此权礼弁绖带者变丧服而吊服轻可以即事也
  孔氏曰国家有事孝子不得遵常礼故从权也葬竟未卒哭王事入于己国既卒哭则出为王服金革之事公政谓国之政令入大夫家卒哭则有变服今服吊服以从金革之事无所辟也变服重吊服轻故从戎便国君当亦弁绖也然此云弁绖带弁绖谓吊服带谓丧服异凡吊也
  既练居垩室不与人居君谋国政大夫士谋家事既祥黝垩祥而外无哭者禫而内无哭者乐作矣故也郑氏曰黝垩垩室之饰也地谓之黝墙谓之垩外无哭者于门外不哭也内无哭者入门不哭也禫逾月而可作乐乐作无哭者
  孔氏曰此一经论练及祥禫之节练居垩室犹不与人居也练后渐轻故君大夫士得谋己国家事也祥大祥也黝黒也平治其地令黒也垩白也新涂垩墙壁令白稍饰故也外即中门外垩室中也祥之日鼓素琴故中门外不哭若有吊者则入即位哭也内中门也禫已县八音于庭是乐作矣故门内不复哭也郑注禫逾月定本禫作祥禫逾月自然乐作矣严陵方氏曰既练君谋国政异乎既葬之不言国事矣大夫士谋家事异乎既葬之不言家事矣或言政或言事者主在上则曰政兼在下则曰事盖絜其地使微青涂其墙使纯白以吉之先见故致饰以变其凶若既练所居之室以垩则以表哀素之心耳非致饰也
  禫而从御吉祭而复寝期居庐终丧不御于内者父在为母为妻齐衰期者大功布衰九月者皆三月不御于内妇人不居庐不寝苫丧父母既练而归期九月者既葬而归
  郑氏曰从御御妇人也复寝不复宿殡宫也归谓归夫家也
  孔氏曰此一经释禫节言禫时从御妇人于内也吉祭而复寝者谓禫祭之后同月之内值吉祭之节行吉祭讫而复寝不待逾月若不当四时吉祭则待逾月吉祭乃复寝案间传既祥复寝谓不宿中门外复于殡宫之寝此复寝谓平常之寝文同义别故郑注不复宿殡宫也案丧服女子为父母卒哭折笄首谓卒哭丧之大事毕可以归于夫家此云既练不同者丧服注云可以归是可归之节其实归时在练后也
  公之丧大夫俟练士卒哭而归
  郑氏曰此公公士大夫有地者也其大夫士归者谓素在君所食都邑之臣
  孔氏曰此经明公士大夫有地之君丧其臣归之节臣下呼此有地大夫之君为公故曰公之丧大夫俟练者此君下之臣大夫待练而归也知此公是公士大夫有地者以其臣大夫待练士待卒哭故知非正君案杂记大夫次于公馆以终丧士练而归彼谓正君与此殊也案皇氏曰郑注素在君所食都邑之臣者素先也君所食都邑谓公士大夫之君采地言公士大夫在朝廷而死此臣先在其君所食之采邑君丧而来服至小祥而各反故云归也
  山隂陆氏曰言俟着哀之杀早矣据父母既练而归曰既哀有余也
  大夫士父母之丧既练而归朔月忌日则归哭于宗室诸父兄弟之丧既卒哭而归父不次于子兄不次于弟郑氏曰归谓归其宫也忌日死日也宗室宗子之家谓殡宫也礼命士以上父子异宫不次谓不就其殡宫为次而居
  孔氏曰此一经明庶子遭丧归家之节大夫士谓庶子为大夫士也父子异宫故有父母之丧至小祥各归其宫也适子则终丧在殡宫朔月朔望也宗室适子家殡宫也虽练各归至忌日及朔望则归殡宫也诸父诸兄弟并期为轻故至卒哭而各归此谓适弟则庶兄为之次下兄不次于弟谓庶弟也
  君于大夫世妇大敛焉为之赐则小敛焉于外命妇既加盖而君至于士既殡而徃为之赐大敛焉夫人于世妇大敛焉为之赐小敛焉于诸妻为之赐大敛焉于大夫外命妇既殡而往
  郑氏曰为之赐谓有恩惠也加盖而至于臣之妻略也
  孔氏曰自此至君退必奠明君于大夫及士并夫人于大夫士恩赐吊临主人迎送之节君于世妇谓内命妇常为之恩赐则小敛而徃然则君于大夫大敛是常小敛是恩赐案隐元年公不与小敛故不书日此谓卿当未袭而徃故昭十五年有事于武宫叔弓卒去乐卒事公羊云君闻大夫丧去乐卒事而徃可也是卿未袭而徃栁庄非卿卫君即吊急吊贤也君于外命妇恩轻故既大敛入棺加盖之后而君至也于诸妻谓侄娣及同姓女也同士礼故为之赐大敛焉若夫人侄娣尊同世妇当大敛为之赐小敛焉于大夫外命妇谓夫人于大夫及外命妇既殡而徃但有一礼无恩赐差降之事也
  严陵方氏曰小敛在先大敛在后丧事以速为敬故大敛而往者则为礼之常小敛而往者则为之赐也
  大夫士既殡而君往焉使人戒之主人具殷奠之礼俟于门外见马首先入门右巫止于门外祝代之先君释菜于门内祝先升自阼阶负墉南面君即位于阼小臣二人执戈立于前二人立于后摈者进主人拜稽颡君称言视祝而踊主人踊
  郑氏曰殷犹大也朝夕小奠至月朔则大奠君将来则具大奠之礼以待之荣君之来也祝负墉南面直君北房戸东也小臣执戈先后君君升而夹阶立大夫殡即成服成服则君亦成服锡衰而徃吊之摈者进当賛主人也始立门东北面称言举所以来之辞也视祝而踊祝相君之礼当节之也
  孔氏曰此明君吊大夫之礼君于大夫虽视大敛或有既殡之后而始往与士同也君将往使人豫戒主人主人重君之来先备月朔大奠之礼待于门外见君马首先君而入祝先道君升阼阶在君之北立于房户之东皆负壁而乡南墉壁也君位于阼者主人不敢有其室也执戈辟邪气也摈者进于孝子前告孝子使行礼丧賛曰相此云摈者以君之吊礼故以摈言主人北面拜而稽颡君举吊辞祝以相君先踊君乃视祝而踊君踊毕主人乃踊郑注直君北者直当也顾命云夹阶上刃故郑知夹阶立也
  横渠张氏曰殷众也周礼立其殷谓置众士也殷奠者以盛此礼报事众人执物以进所以表其勤也是以殷奠不足则取诸大功以下又不足则反之是知用人之多也其进之也必人执一物以荐荐有不尽则反之却来取以再荐之也易言殷荐之上帝亦是众进之义
  大夫则奠可也士则出俟于门外命之反奠乃反奠卒奠主人先俟于门外君退主人送于门外拜稽颡君于大夫疾三问之在殡三往焉士疾壹问之在殡壹往焉君吊则复殡服
  郑氏曰迎不拜拜送者拜迎则为君之荅己三问三徃壹问壹徃所以致殷勤也君吊则复殡服者复反也反其未殡未成服之服新君事也谓臣丧既殡后君乃始来吊也复或为服
  孔氏曰此一节明君来吊士与大夫其礼不同也大夫则奠可也者君既在阼主人在庭踊毕则释此殷奠于殡可也言对人君可为此奠士卑不敢留君待奠故先出俟君于门外君使人命反设奠士乃反入设奠主人奠毕又先出门待君大夫士同君退主人门外送之而拜案曲礼凡非吊丧非见国君无不荅拜然则丧法孝子拜賔无荅拜之礼郑注云为君荅己者意恐君之荅故不拜迎案僖二十四年左传宋先代之后于周为客有丧拜焉谓其余诸侯来吊国丧主不拜宋用敌礼拜谢之亦主人拜賔之义也殡服则苴绖免布深衣也不散带故小记云君吊虽不当免时也主人必免此谓臣丧大敛殡君有故不得来殡后始来吊也
  夫人吊于大夫士主人出迎于门外见马首先入门右夫人入升堂即位主妇降自西阶拜稽颡于下夫人视世子而踊奠如君至之礼夫人退主妇送于门内拜稽颡主人送于大门之外不拜
  郑氏曰视世子而踊世子从夫人夫人以为节也世子之从夫人位如祝从君也
  孔氏曰此一经明夫人吊臣礼先入门右门亦大门也孝子迎君之妻亦如迎君礼也主妇臣妻也夫人来吊故妇人为主人世子夫人之世子随夫人来也夫人来吊则世子在前道引其礼奠如君至之礼者亦先戒乃具殷奠夫人即位哭后主妇拜竟而设奠事如君吊礼主妇送于门内门寝门也妇人迎送不出门故夫人去于路寝门内拜送之主人送于大门外丧无二主主妇已拜故主人不拜
  金华应氏曰君臣之际犹家人也君于外内妇既殡徃夫人于大夫士之家亦往吊之然盖吊内子士妻之礼亦在其中矣主人迎而先入门右夫人升而自阶待夫人犹待君也主妇拜稽颡于下执妾礼犹臣礼也夫人之行世子实侍之世子视祝而踊夫人则视世子而踊也退则送于门外妇人迎送不下堂而特至门者为所尊变也其来也主人迎于门外送亦如之所以代主妇而伸敬也门外者男子之所有事妇人迎送不出门虽对所尊而不敢变也古之君臣犹一体也头目手足疾痛惨楚彼此无不相应君臣犹一家也父兄子弟吉凶休戚上下无不相闗视之如一体故疾则君三问再问丧则君或抚或踊真若吾手足之亏折焉视之如一家故君丧则大夫士位乎东世妇士妻位乎西不翅父兄之痛也及臣之有故则君视之夫人视之世子视之真若子弟之失亡焉然诸妇之至君所惟丧祭为然诗曰诸宰君妇废彻不迟诸侯非问疾吊丧则不入诸臣之家夫人之行必与世子偕其动也不茍矣
  大夫君不迎于门外入即位于堂下主人北面众主人南面妇人即位于房中若有君命命夫命妇之命四邻賔客其君后主人而拜
  郑氏曰入即位于下不升堂而立阼阶之下西面下正君也众主人南面于其北妇人即位于房中君虽不升堂犹辟之也后主人而拜者将拜賔使主人陪其后而君前拜不俱拜者主人无二也
  孔氏曰此经明大夫君之礼大夫下臣称大夫为君故曰大夫君不迎于门外贬于正君也主人北面者其君即阼阶下位故适子辟之所以在君之南北面也妇人之位在堂君虽不升堂犹辟于房中正君来礼亦如此不言大夫君之妻来者当同夫人礼也前君临大敛云主妇尸西以大敛哀深故不辟君今谓殡后也当此大夫君来吊时或有本国之君命或有国中大夫命妇之命或有昔经使四邻之国卿大夫遣使来吊若有此诸賔在庭则此大夫君代主人拜命及拜賔以丧用尊者拜賔故也然大夫君不敢同于国君専代为主故以主人陪置君之后君先拜主人后拜不同时拜故郑云主人无二也
  君吊见尸柩而后踊大夫士若君不戒而往不具殷奠君退必奠
  郑氏曰君吊涂之后虽往不踊也君退必奠荣君之来
  孔氏曰君来不先戒当时虽不得殷奠君去后必设奠告殡以荣君来故也案皇氏曰前文既殡君往视祝而踊殡后有踊者谓既殡未涂得有踊也故郑注云涂之后不踊
  君大棺八寸属六寸椑四寸上大夫大棺八寸属六寸下大夫大棺六寸属四寸士棺六寸
  郑氏曰大棺棺之在表者也檀弓曰天子之棺四重水兕革棺被之其厚三寸杝棺一梓二四者皆周此以内説而出也然则大棺及属用梓椑用杝以是差之上公革棺不被三重也诸侯无革棺再重也大夫无椑一重也士无属不重也庻人之棺四寸上大夫谓列国之卿也赵简子云不设属椑时僣也
  孔氏曰自此至篇末总论君大夫士等棺椁及饰棺之异并椑繂之殊此经君大夫士等棺椁厚薄之制天子四重之棺属与椑合一尺大棺六寸水兕革棺共六寸都合厚二尺四寸也上公棺则去水皮所余三重合厚二尺一寸伯子男则又去兕皮但余三棺为二重合厚一尺八寸也上大夫去椑四寸所余大棺与属合为一尺四寸下大夫大棺与属各减二寸厚一尺也士则不重唯大棺六寸檀弓从内而説一次出外谓近尸有水革次外有兕革次外有椑次外有属次外有大棺此先云大棺及属乃始云椑是从外向内而説故知大棺及属当梓棺也椑当杝棺也案檀弓孔子为中都宰制四寸之棺五寸之椁是庻人棺四寸也案哀公二年赵简子与郑战于铁简子自誓云桐棺三寸不设属椑下卿之罚也大夫依礼无椑今云罚始无椑故知当时大夫常礼用椑时僣也
  君里棺用朱绿用杂金鐕大夫里棺用绿用牛骨鐕士不绿
  郑氏曰鐕所以琢着里
  孔氏曰此一经明里棺之制里棺谓以缯贴棺里也以朱缯贴四方绿缯贴四角杂金□者鐕钉也尚书云贡金三品黄白青色旧説云用金钉又用象牙钉杂之以琢朱绿着棺也大夫四面四角绿士用亦同大夫用牛骨鐕
  君盖用漆三衽三束大夫盖用漆二衽二束士盖不用漆二衽二束
  郑氏曰用漆者涂合牝牡之中也衽小要也
  孔氏曰此一经明衽束之数盖棺上盖也用漆谓漆其衽合缝处也衽谓燕尾合棺缝际也束谓以皮束棺也棺两边各三衽每当衽上輙以牛皮束之故云三衽三束大夫士横衽有二每衽有束故云二束士卑不用漆衽束与大夫同檀弓云棺束缩二衡三者据君言也若大夫士横唯二束此文是也
  君大夫鬊爪实于绿中士埋之
  郑氏曰绿当为角声之误也角中谓棺内四隅也鬊乱髪也将实爪髪棺中必为小囊盛之此緑或为篓孔氏曰此一节明鬊爪之异绿即棺角也士贱以物盛埋之
  君殡用輴櫕至于上毕涂屋大夫殡以帱櫕至于西序涂不暨于棺士殡见衽涂上帷之
  郑氏曰櫕犹菆也屋殡上覆如屋者也帱覆也暨及也此记参差以檀弓参之天子之殡居棺以龙輴櫕木题凑象椁上四柱如屋以覆之尽涂之诸侯輴不画龙櫕不题凑象椁其他亦如之大夫之殡废輴置棺西墙下就墙櫕其三面涂之不及棺者言櫕中狭小裁取容棺帷之鬼神尚幽闇也士逹于天子皆然孔氏曰此一经明尊卑殡之制度凡殡之礼天子先以龙輴置于客位殡处然后从阼阶举棺于輴中輴外以木菆聚輴之四邉木髙于棺乃从上加绡黼于棺上然后以木题凑题头也凑乡也谓以木头相凑乡内也象椁上之四柱以覆之如屋形以泥涂之于屋之上又加席三重于殡上其诸侯殡时则置棺輴内亦菆木輴外木髙于棺后加布幕于棺上又菆木于涂上不题凑象椁也亦中间髙似屋形但不为四柱此记称君若据诸侯不得云櫕至于上毕涂屋若君据天子应称龙輴不得直云輴故郑注云此记参差也大夫殡以帱者帱覆也谓棺衣覆之于大夫言帱覆则王侯并帱覆也西序屋堂西头壁也大夫不輴又不四面櫕以一面倚西壁而三面櫕之又上不为屋也涂不暨于棺暨及也王侯涂之而櫕广去棺逺大夫櫕狭裁使涂不及棺耳士掘肂见衽其衽之上所处之出亦以木覆而涂之故谓涂上士丧礼云乃涂注云以木覆棺上而涂之为火备也帷幛也朝夕哭乃彻帷
  熬君四种八筐大夫三种六筐士二种四筐加鱼腊焉郑氏曰熬者煎谷也将涂设于棺旁所以惑蚍蜉使不至棺也士丧礼曰熬黍稷各二筐又曰设熬旁各一筐大夫三种加以粱君四种加以稻四筐则手足皆一其余设于左右
  孔氏曰此经明熬谷之异火熬其谷使香欲使蚍蜉闻其香气食谷不侵尸也鱼腊谓干腊特牲士腊用兎少牢大夫用麋天子诸侯无文当用六兽之属亦为惑蚍蜉
  饰棺君龙帷三池振容黼荒火三列黻三列素锦褚加伪荒纁纽六齐五采五贝黼翣二黻翣二画翣二皆戴圭鱼跃拂池君纁戴六纁披六大夫画帷二池不振容画荒火三列黻三列素锦褚纁纽二纽二齐三采三贝黻翣二画翣二皆戴绥鱼跃拂池大夫戴前纁后披亦如之士布帷布荒一池揄绞纁纽二缁纽二齐三采一贝画翣二皆戴绥士戴前纁后缁二披用纁郑氏曰饰棺者以华道路及圹中不欲众恶其亲也荒蒙也在旁曰帷在上曰荒皆所以衣栁也士布帷布荒者白布也君大夫加文章焉黼荒縁边为黼文画荒縁邉为云气火黻为列于其中耳伪当为帷或作于声之误也大夫以上有褚以衬覆棺乃加帷荒于其上纽所以结连帷荒者也池以竹为之如小车笒衣以青布栁象宫室县池于荒之爪端若承霤然云君大夫以铜为鱼县于池下揄揄翟也青质五色画之于绞缯而垂之以为振容象水草之动摇行则又鱼上拂池杂记大夫不揄绞属于池下是不振容也士则去鱼齐象车盖蕤缝合杂采为之形如分然缀贝络其上及旁戴之言值也所以连系棺束与栁材使相值因而结前后披也汉礼翣以木为筐广三尺髙二尺四寸方两角髙衣以白布画者画云气其余各如其象柄长五尺车行使人持之而从既窆树于圹中檀弓曰周人墙置翣是也绥当为蕤读如冠蕤之蕤盖五采羽注于翣首也
  孔氏曰此一经明葬时尊卑棺饰君龙帷者诸侯也帷栁车边障也王侯画龙以象君徳三池者织竹为笼挂于荒之爪端象平生宫室有承霤也天子生有四注屋四面承霤栁亦四池诸侯屋亦四注而栁降一池阙于后一故三池也振容者振动也容饰也以绞缯为之长丈余如幡画幡上为雉县于池下为容饰车行则幡动也黼荒火三列黻三列者荒为栁车上覆为鼈甲也缘荒边为白黒斧文于黼文之上荒之中央又画火黻各三行列行也火形如半环黻两已相背也素锦褚者素白也褚屋也于荒下用白锦为屋在路象宫室也加帷荒者帷是边墙荒是上盖褚覆竟而加帷荒于褚外也纁纽六者上盖与邉墙相离故以纁为纽连之旁各三凡六也齐五采五贝者鼈甲上当中形圆如车盖髙三尺径二尺余凡车盖四面有垂下蕤今此齐形上象车盖旁象盖蕤上下缝合五采缯列行相次如内之子以穰为分限又连贝为五行交络齐上也黼翣二黻翣二画翣二皆戴圭者翣形似扇在路则障车入椁则障柩二画黼二画黻二画云翣两角皆戴圭玉礼噐云天子八翣诸侯六大夫四鱼跃拂池者凡池必有鱼故此车池县振容又县铜鱼于振容间若车行则鱼跳跃上拂池也君纁戴六纁披六者事异饰棺故更言君也棺横束有三每束两边屈皮为纽三束有六纽用纁帛戴索连系棺束之纽与外畔栁材使相当值谓连棺着栁故有六戴纁披亦用绛帛为之将一头结此戴出一头于帷外人牵之每戴系之故亦有六也谓之披者若牵车登髙则引前以防轩车适下则引后以防翻车欹左则引右欹右则引左使车不倾覆也大夫帷画云气二池前后各一池或云两边而已画荒谓画云气火黻锦褚与君同纽用四不一色故二纁二也齐三采绛黄黒也贝亦降二也翣降两黼翣角不圭止用五采羽作绥无绞雉而有鱼跃拂池戴不并用纁其数与披同四也士唯一池在前亦画揄雉于绞在于池上纽降用缁四纽连四旁也齐与大夫同一贝者一行络之耳翣降二黻前纁后缁者戴当棺束通两边为四戴也二披用纁通两旁则亦四披也郑注以华道路及圹中以翣入圹中则知余物堪入圹中者皆入
  山隂陆氏曰君龙帷登龙于山登火于宗彞尊其神明也今龙在下变于生前纁后亦以此黼荒所谓加斧于其上者此类欤黻主义断黼可否相济有和焉素锦禇即杂记所谓锦屋诸侯大夫士一也其异者士以苇席为干尔知然者以君火三列黻三列素锦褚大夫亦云而士不言从可知也即异应言若大夫不振容士揄绞纽二缁纽二之类是也然则殡与葬仪盖无以异郑氏谓大夫废輴此言輴非也误矣加伪荒荒一名伪荒以死为反真宅则凡所谓物皆伪也伪或作于亦通言加于荒则素锦褚加于伪荒之上大夫不言加伪荒则以上加伪荒知之也纁纽六素锦褚加于荒之纽欤齐五采五贝齐裳下缉也谓以五采五贝缀裳帷之下欤君纁戴六纁披六戴犹所谓绋披犹所谓引引之使行弗之欲止戴之使上披之欲下引弗戴披使即葬焉无系吝也见理者如是周官司士作六军之士执披以此再言君再言大夫再言士亦如此大夫画帷布帷不画画帷画以云气龙帷加龙焉易曰云从龙二池不振容振盖鹭也大夫不振容然亦不揄绞非徳不足于此者也特鹭非大夫之事也雉亦非大夫之事也不言无振容曰不振容不言无揄绞曰不揄绞以此揄绞防青雉若后世以防结鸾凤矣士布帷据此蒲席以为裳帷亦其干尔天子八翣皆戴璧诸侯六翣皆戴圭大夫四翣士二翣皆戴绥戴玉者必戴绥戴绥者不必戴玉绥旐也知然者以明堂位云有虞氏之绥夏后氏之绸练殷之崇牙周之璧翣知之也
  君葬用輴四綍二碑御棺用羽葆大夫葬用輴二綍二碑御棺用茅士葬用国车二綍无碑比出宫御棺用功布
  郑氏曰大夫废輴此言輴非也輴当为辁声之误也辁字或作团是以文误为国辁车柩车也尊卑之差也在棺曰綍行道曰引至矿将窆又曰綍而设碑是以连言之碑桓楹也御棺居前为节度也士言比出宫用功布则出宫而止至圹无矣綍或为率
  孔氏曰此一经明葬时在路尊卑载柩之车及碑綍之等輴国皆当为辁辁则蜃车在路载柩尊卑同用蜃车诸侯绋有四条碑有二所天子则六綍四碑羽葆以鸟羽注于柄末如盖而御者执之大夫二綍二碑各一孔树于圹之前后綍各穿之也士二綍无碑手县下之大夫用茅自庙至墓士卑御自庙至大门墙内而止出路便否至墓不复御也羽葆功布等其象皆如麾此经论在道之时未论窆时经当云引而云綍与碑者初在涂后遂窆葬故郑云连言之至窆时下棺天子殡用龙輴至圹去蜃车更载以龙輴以此约之诸侯殡以輴葬用辁明矣大夫朝庙用輴殡与葬不用輴也士朝庙用輁轴若天子元士葬亦用輁轴郑云碑桓楹者天子用大木为碑谓之丰碑诸侯则树两大木为碑谓之桓楹此经君称二綍二碑故云桓楹谓每一碑树两楹檀弓云三家视桓楹是僣也
  凡封用綍去碑负引君封以衡大夫士以咸君命毋哗以鼓封大夫命毋哭士哭者相止也
  郑氏曰封周礼作窆窆下棺也此封或皆作敛檀弓曰公输若方小敛般请以机封谓此敛也然则棺之入坎为敛与敛尸相似咸读为缄凡柩车及圹说载除饰而属绋于柩之缄又树碑于圹之前后以绋绕碑间之鹿卢挽棺而下之此时棺下窆使挽者皆系绋而绕要负引舒纵之备失脱也用绋去碑者谓纵下之时也衡平也人君之防又以木横贯缄耳居旁持而平之又系鼓为纵舎之节大夫士旁牵缄而已庶人县窆不引绋也礼唯天子葬有隧今齐人谓棺束为缄绳咸或为防
  孔氏曰此一经论尊卑下棺之制至圹説载除饰之后解此蜃车之綍以系于柩缄束之绳又将一头绕碑间鹿卢所引之人在碑外背碑而立负引者渐渐应鼓声而下故云用綍去碑负引也诸侯礼大物多棺重恐柩不正下棺之时别以大木为衡贯穿棺束之缄平持而下备倾顿也大夫士无衡使人以绋直系棺束之缄下于君也君下棺时命令众人无得喧哗以鼓封者系鼓为纵舍之节每一鼓渐纵綍也大夫卑直命人使无哭耳士又卑哭者自相止也诸侯四綍二碑前后二綍各绕前后二綍之鹿卢其余两绋于圹之两旁人挽之而下也天子则六繂四碑前后各重鹿卢每一碑用二繂前后用四繂其余两繂系于两旁之碑诸侯不重鹿卢前碑后碑各一绋其余二绋在旁人持而下棺耳经云绋去碑谓前后绋耳在旁之绋无碑也
  君松椁大夫柏椁士杂木椁
  郑氏曰椁谓周棺者也天子柏椁以端长六尺夫子制于中都使庻人之椁五寸五寸谓端方也此谓尊者用大材卑者用小材耳自天子诸侯卿大夫士庻人六等其椁长自六尺而下其方自五寸而上未闻其差所定也抗木之厚盖与椁方齐天子五重上公四重诸侯三重大夫再重士一重
  孔氏曰此一经明所用椁木不同君诸侯也诸侯用松心为椁材大夫以柏为椁不用松心士又卑用杂木也案檀弓柏椁以端长六尺注云其方盖一尺以此差之诸侯方九寸卿方八寸大夫七寸士六寸庻人五寸虽有此约无正文可定也
  棺椁之间君容柷大夫容壶士容甒
  郑氏曰间可以藏物因以为节
  孔氏曰此一经明棺椁之间广狭所容也柷如漆桶是诸侯棺椁所容也壶是漏水噐大夫所掌甒盛酒之噐也士所用也
  严陵方氏曰柷方二尺四寸深一尺八寸壶大一石甒五斗则其所容之大小可知君必以柷则与狄人设阶同义
  君里椁虞筐大夫不里椁士不虞筐
  郑氏曰里椁之物虞筐之文未闻也








  礼记集説卷一百七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説卷一百八    宋 卫湜 撰
  祭法第二十三
  孔氏曰案郑目录云名为祭法者以其纪有虞氏至周天子以下所制祀羣神之数此于别録属祭祀吴兴沈氏曰祭法是燔柴于泰坛祭天也以至终篇即书肆类于上帝禋于六宗望秩于山川徧于羣神之义防也上只添禘郊祖庙一叚
  祭法有虞氏禘黄帝而郊喾祖颛顼而宗尧夏后氏亦禘黄帝而郊鲧祖颛顼而宗禹殷人禘喾而郊冥祖契而宗汤周人禘喾而郊稷祖文王而宗武王
  郑氏曰禘郊祖宗谓祭祀以配食也此禘谓祭昊天于圜丘也祭上帝于南郊曰郊祭五帝五神于明堂曰祖宗祖宗通言尔下有禘郊祖宗孝经曰宗祀文王于明堂以配上帝明堂月令春曰其帝大昊其神句芒夏曰其帝炎帝其神祝融中央曰其帝黄帝其神后土秋曰其帝少昊其神蓐收冬曰其帝颛顼其神防有虞氏以上尚徳禘郊祖宗配用有徳者而已自夏已下稍用其姓代之先后之次有虞氏夏后氏宜郊颛顼殷宜郊契
  孔氏曰此一经论有虞氏以下四代禘郊宗祖所配之人经传之文称禘非一其义各殊论语云禘自既灌及春秋禘于大庙谓宗庙之祭也丧服小记云王者禘其祖之所自出大传云礼不王不禘谓祭感生帝于南郊也此禘郑谓祭昊天于圜丘者以文在于郊祭之上郊前之祭唯圜丘尔尔雅释天云禘大祭比余处为大祭故总得称禘也案圣证论以此禘黄帝是宗庙五年祭之名虞氏之祖出自黄帝颛顼是虞帝七世祖以颛顼配黄帝而祭是禘其祖之所自出以其祖配之非郑义也郑云祭五帝五神于明堂曰祖宗者以明堂月令五时皆有帝及神又月令季秋大飨帝故知明堂之祭有五人帝及五天帝也孝经云宗祀文王于明堂以配上帝故知于明堂也孝经云宗祀文王此云祖文王宗武王故知祖宗通言也此祖宗祭五帝郊特牲祭一帝而在祖宗上者以其感生之帝特尊之虞氏禘郊祖宗之人皆非虞氏之亲是尚徳也夏之郊用鲧是稍用其姓代之但不尽用己姓故云稍也云先后之次虞夏宜郊颛顼殷人宜郊契者今虞先云郊喾后云祖颛顼夏先云郊鲧后云祖颛顼殷先云郊冥后云祖契是在前者居后在后者居前故云宜也案熊氏曰有虞氏禘黄帝者谓虞氏冬至祭昊天上帝于圜丘大禘之时以黄帝配祭而郊喾者谓正建寅之月祭感生帝于南郊以喾配也祖颛顼而宗尧者谓祭五天帝五人帝及五人神于明堂以颛顼及尧配之也祖始也宗尊也其夏后氏以下禘郊祖宗其义亦然但所记之人当代各别虞字文单故以有字配之无义例也后君也殷周称人以人所归往故也
  王氏曰祖宗为祖有功而宗有徳其庙不毁郊与圜丘是一郊即圜丘也天唯一而已安得有六五行分主四时化育万物其神谓之五帝是五帝之佐也岂得称天而郑以五帝为灵威仰之属非也礼周立后稷庙不立喾庙是尊喾不若后稷今乃以喾配至重之天何轻重颠倒之失所哉郊则圜丘圜丘则郊犹王城与京师异名而同处
  赵氏曰虞氏禘黄帝盖舜祖颛顼出于黄帝则所谓禘其祖之所自出也郊喾者帝王郊天当以始祖配天则舜合以颛顼配天也为身继尧绪不可舍唐之祖故推喾以配天而舜之世系出自颛顼故以为始祖情礼之至也舜宗尧当禹身亦宗舜凡祖者创业传世之所出也宗者徳髙而可尊其庙不迁也夏后氏禘黄帝义同舜也郊鲧者禹尊父且以有水土之功故以配天祖颛顼者舜世系亦出于颛顼也宗禹者当禹身亦宗舜子孙乃宗禹也殷祖契出自喾故禘喾冥有水功故郊冥以配天汤出契后故祖契宗汤者当汤身未有宗也周禘喾义与殷同稷有播植之功且为始祖故稷当武王身亦未有宗详见大传礼不王不禘下
  蓝田吕氏曰天子宗庙之祭自殷以前常祭有四春礿夏禘秋尝冬烝是也非常之祭有四禘祫郊宗是也祫对犆之名无别祭因时祭而举之故有犆礿祫禘祫烝春祭物薄故不祫犆犆祭一庙也春祭物薄不足合食故特祭之祫合也合羣庙之主而祭于祖也禘谛也自义率祖顺而祭之至于祢先尊后卑审谛昭穆同时异日各行其祭也常禘则止及大祖【时雝禘大祖】大禘则及其始祖所自出之帝以其大祖配之【如周稷出于喾喾即始祖之所自出之帝四代皆然故禘从帝亦本此义始祖稷也大祖文王也】二禘之祭皆在下有大禘则无常禘常禘嵗行大禘则五嵗一行【传谓三年一祫五年一禘】祫禘者若常禘则合于大祖大禘则合于始祖不失追享之义而合食之郊者推其祖之功徳可以配天者祀天于郊以所配者配之故曰郊宗者以功徳可宗祀帝于明堂则以其宗配之禘郊祖宗虽皆祀其先然必推其先世之有功徳者非此不在祀典故瞽鲧皆有恶徳虞不郊瞽而夏郊鲧鲧有以死勤事之功也至周则以礿为夏祭而立祠以为春祭别出禘为大祭又有肆献祼馈食之享肆献祼飨礼也行于禘祭馈食食礼也行于尝祭【郊特牲飨禘有乐而食尝无乐】凡非常之祀用飨礼食礼也皆取于此故周人禘祫间行于四时【周官司尊彞云四时之间祀追享朝享追享禘也禘其祖之所出如追享先世之义朝享祫也合食有羣主朝于大祖之义】飨食互用于非常【非常之祭或飨或食】禘郊祖宗庙亦不变然周公推严配之礼以事天之礼事其先故以后稷配天而郊之祀不祀天而祀稷以文王配帝而明堂之祀不祀稷而祀文王者周公时宗文王而已及其后世乃祖文而宗武故孝经与祭法异
  马氏曰禘者三年一祫五年一禘之禘郊者祭天于圜丘之郊祖者所以祖有功宗者所以宗有徳先王四时之祭则有常礼以常礼为未足以极其追逺之意而又为禘以祭则及其所出之祖先王宗庙之制则有常数以常数为未足尽祭飨之意而又立庙以尊之则及于所祖宗之庙礼不王不禘王者禘其祖之所自出以传考之虞夏者黄帝之所自出也故虞夏禘黄帝商周者喾之所自出也故商周禘帝喾延平周氏曰禘者犹审谛之谛言审谛其祖之所自出而祭于防毕之五年也故曰礼不王不禘王者禘其祖之所自出故配之郊者即配天于圜丘而郊言其地也故曰于郊故谓之郊祖者以其功之可祖宗者以其徳之可宗故曰祖有功宗有徳夫舜禹殷周同出于黄帝由黄帝而后颛顼由颛顼而后帝喾此世本之所可推者也有虞氏夏后氏以其去黄帝之近故禘黄帝而黄帝乃为颛顼之所自出故禘黄帝而以其祖颛顼继之殷周以其去帝喾之近故禘喾而各推其祖以配之有虞氏夏后氏既同一禅让得天下则有虞氏郊喾而宗尧夏后氏亦当郊喾而宗舜今于夏后氏反谓祖颛顼而宗禹何也舜之受禅止于一世故就舜之身言之则不得不郊喾而宗尧禹之受禅传于数世故就禹之子言之则不得不郊鲧而宗禹使就舜之子言之则固当郊瞽瞍而宗舜而就禹之身言之则固当郊喾而宗禹殷周同以兵戈得天下而其所以得天下者皆非一日之积累然有契然后有冥有冥然后有汤殷人既郊冥祖契而宗汤则周人当郊公刘祖稷而宗文王今反谓郊稷祖文王而宗武王何也殷人于汤即有天下周人至文王三分天下有其二而武王继之然后大统始集果以文王为得天下而宗文王则公刘为郊后稷为祖而武王之祀卒至于迁岂武王以戎衣之艰难而大统始集其祀卒不免于迁则孝子慈孙之心其能安乎且又以公刘而方于武王则公刘为可废而武王为不可迁此周之所以废公刘而郊稷祖文王而宗武王也孔子曰郊祀后稷以配天宗祀文王于明堂以配上帝今以周人禘郊祖宗之法推之则有虞氏郊喾夏后氏郊鲧殷人郊冥皆为配天于圜丘而祖颛顼与契之类疑为配帝于明堂然昊天尊于五帝而后稷先于文王则后稷配天文王配帝可也而颛顼则先于帝喾与鲧而契又先于冥今帝喾与冥反配天于圜丘而颛顼与契反配帝于明堂何也记曰礼虽先王未之有而可以义起盖明堂之礼唯见于序周颂者之与孝经是明堂之礼虞舜夏殷之世未之有而唯起于周公则由殷而上所谓祖者固未尝配祭于帝也又虞夏殷之世其礼犹质而不若周之文故所谓祖者即大祖也而为大祖者其庙不毁于万世而其祭常行于四时则尊而且亲所谓郊者其庙不免于毁而又止配祭于圜丘而已则尊而不亲此虞舜夏殷之世所以用其先而尊者为祖后而卑者为郊至周则有祖有宗而后有大祖故后稷为大祖而配天于圜丘文王复为祖而配帝于明堂盖文之极于周也如此
  严陵方氏曰禘于庙中所以示人道之近郊于邑外所以示天道之逺以其示人道故推其祖宗之所自出而情有所不可忘以其示天道故迹其功之所由起而理有所不可废夫帝公天下者也王家天下者也有虞氏所郊所祖不皆视瞽瞍之亲而视尧之亲者凡以为公而已夏后氏所郊所祖不皆视舜之亲而视禹之亲者凡以为家而已殷尚质故先后之序则因于夏而从其略周尚文故先后之序则变于殷而致其详至于禘之与宗先后之序四代所同者以世之逺莫逺于所禘近莫近于所宗世之逺近不可易故也且虞夏殷之所郊者即周之所祖者是也周之所祖者即虞夏殷之所郊者是也虞夏殷之所郊者固尝立庙矣及其世数之逺则毁之至于郊之祀则万世不易也周之所祖者固常配帝矣及其世数之逺则易之至于庙之立则万世不毁也其名虽异其实亦同而已观虞之制若又不相似然舜之绍尧犹父子也以是推之则同矣虞夏殷之所郊则以世之近者所宗则以世之逺者而周则反之何也盖虞夏殷所谓祖者庙之太祖也周之所谓祖者文王而已则世之逺近固可推矣周以文武之功起于后稷而又以之为大祖故也周既祖文王也孝经乃言宗祀文王者以周公摄政称文王故也
  长乐陈氏曰先王之祭莫大于追逺亦莫大于尊尊追逺则仁故有禘尊尊则义故有郊与祖宗盖先王以谓吾之亲出于其祖而吾之祖又出于其所自出之祖故审谛其祖之所自出者而祭于防毕之五年然后于吾追逺之心有所能尽此其所以为仁也以吾之所尊者不过于祖考而物之所尊者不过于天故以吾所尊之祖考推而配之于万物所尊之天然天之精气则一而吾之祖考不可以同配故或郊之以配于圜丘或祖宗之以配于明堂而后于吾尊尊之心有所能尽此其所以为义也盖黄帝者虞夏之所自出帝喾者殷周之所自出故虞夏殷周之世所以禘之髙阳于虞夏为有徳契文于殷周为有功汤武于殷周为有徳故夏殷周之世所以祖宗之也虞夏殷周之世以其先而尊者为祖后而卑者为郊周之世则以先而尊者为郊后而卑者为祖何也盖虞夏殷则尚质周则尚文尚质则其所谓祖者即大祖也大祖之庙常存而不毁故处之以义之轻重而不以世之先后此先而尊者所以为祖后而卑者所以为郊也尚文则有大祖而又有祖大祖与祖其庙俱主于不毁故必处之以世之先后而不以义之轻重此先而尊者所以为郊后而卑者所以为祖也然舜授禅于尧禹授禅于舜禹生于鲧汤生于主癸虞则宗尧夏则不宗舜而宗禹夏则郊鲧殷则不郊主癸而郊冥又何也盖舜之有天下止于一身夏之有天下至于数世以是言之则其所宗者不得不及于禹也鲧则以死勤事而犹可推以配天故夏所以郊之主癸则未尝有功于世而不及于冥此殷所以郊冥而已其所谓祖宗者盖离而贰之则有祖有宗合而一之则皆谓之宗故此以上文王为祖而孝经又以文王为宗也然则孝经以明堂始于周公则虞夏殷之祀祖宗其亦有明堂乎盖明堂之名虽始于周公而虞夏之祀祖宗未必非明堂之类也【方陈率是推衍周説然互有明今并录之】
  山隂陆氏曰殷人祖契是以郊冥夏后氏祖颛顼是以郊鲧鲧鄣洪水而殛死冥勤其官而水死其功烈皆在可以郊之域然则祖非有功虽有功非其子孙有天下不郊故曰文武之功起于后稷故推以配天焉
  横渠张氏曰夏郊鲧以其祖也杞之郊禹者必系时王之命不使郊鲧祀私庙犹可也宋之郊契者契殷之所出故郊之庙祀汤亦可也契亦谓之王周改夏祭为礿尚云周人禘喾而郊稷则此禘设于何时盖周以前嵗有五祭四时祭与祫至周则嵗有六祭四时祭与禘祫也周既改夏祭为礿别为禘之礼周以前因时祭遂禘必于大祖之庙至周则既修礿祭于逐庙又致禘祖之祭于大庙然则是禘祖之礼致于时祭而不于祫祭也禘谓之追享祫谓之朝享追享者追逺之义朝享者朝于大祖也于祭法不见祭瞽瞍而祭鲧以此观之恐天子诸侯祖考为庻人则不立庙鲧则尝为宗伯矣然贵为天子岂可不祭其父其礼必有但不见其传
  清江刘氏曰祖非大祖言后世述之宗非宗祀言后世尊之也知非大祖宗祀也以文王非周大祖武王非周宗祀周人祖后稷周公宗文王也知祖者后世述之宗者后世尊之者以商有祖甲祖乙皆非大祖中宗髙宗皆非宗祀也大抵非天子不禘非天子不郊非天子不建祖宗非有功徳不为祖宗非为祖宗无不毁庙故夏后氏不郊颛顼而郊鲧者鲧无功食于庙则必毁故推以配天而食于郊则世世修之此禹之孝也殷人郊冥者冥诸侯也未受命不可称祖宗与于祖则必毁故亦推以配天而食于郊则世世修之此汤之孝也因是见庙已毁虽有功不可复立故立武宫春秋刺之郊者祭之至尊者也或配以祖或配以父三代虽不同所以严父配天一也然则夏郊以鲧殷郊以冥而礼运云杞禹宋契不同者盖汤放桀封禹后以上公迁鲧而郊禹武王杀纣封汤后以上公迁冥而郊契祭法言其始礼运言其终也江陵项氏曰此盖经生用其师説推次而上以为当然非必有明文可据也礼记文体如此者多如有虞氏官五十夏后氏官百殷二百周三百亦是以数相推后人必欲为之考实难矣案此经作者已于篇末自解其意先序帝喾尧舜鲧禹之功次序黄帝颛顼契冥汤文武之功以为此皆有功烈于民者也故圣王祀之非此族也不在祀典则此人之师説盖谓郊禘祖宗皆择有功烈者祀之尔而后之有天下者欲稽此以祀其祖先则固于其説大异矣若之何其可稽乎然即其所解以求之本文独不见舜之祀则上文所载必有脱误疑夏后氏当祖舜而宗禹也郑康成以为虞夏宜郊颛顼殷宜郊契此自康成之説以其世次求之又非祭法本説也
  秦溪杨氏曰案天子七庙左昭右穆世满而迭毁惟禘郊祖宗四条乃宗庙之大祭世世不絶不可以宗庙之常礼论也禘者禘其祖之所出而以其祖配之也郊者祀天以祖配食也祖者祖有功宗者宗有徳祖宗之庙世世不毁也禘礼见于大传小记子夏传郊礼见于孝经大雅周颂祖有功宗有徳见于王肃贾谊刘歆韦成盖禘与祖宗三条皆宗庙之祭无与乎祀天惟郊一条为配天之祭经传昭然不可诬也祭法禘在郊上者谓郊以祖配天禘上及其祖之所自出禘逺而祖近故禘在郊上也郑氏见禘在郊上便谓禘大于郊遂强分圜丘于郊为二以禘为冬至日祀昊天上帝于圜丘而以喾配之以郊为祭感生帝于南郊而以稷配之既谓禘郊皆为配天矣遂并以祖宗为祀五帝于明堂而以祖宗配之轻肆臆说附经而行居之不疑王肃诸儒力诋其非不能胜也此无他王肃诸儒之説正矣又以禘为五年殷祭之名其择犹未精其义犹未彰也唐赵伯循生于二千嵗之后独得其説于祭法大传小记子夏传之中于是禘郊祖宗之义焕然而大明言虽简约而义已该备故朱子深有取焉尝以大戴礼帝系及司马史记考之乃知赵伯循之言确乎不可易也祭法有虞氏禘黄帝夏后氏亦禘黄帝殷人郊喾周人郊喾者黄帝生昌意昌意生帝颛顼颛顼生穷蝉穷蝉至瞽瞍皆防为庻人舜嗣帝位以帝颛顼为祖庙黄帝者帝颛顼之所自出也故禘黄帝于帝颛顼之庙而以帝颛顼配之也昌意生帝颛顼帝颛顼生鲧鲧生禹禹者黄帝之孙而帝颛顼之孙也故夏后氏亦禘黄帝于帝颛顼之庙而以帝颛顼配之也殷祖于契契母曰简狄有娀氏之女为帝喾次妃吞鸟而生契帝喾暑契之所自出故殷人禘喾于契之庙而以契配之也周祖于稷稷之母姜嫄为帝喾元妃姜嫄出郊见巨人迹践之而生稷帝喾者稷之所自出故周亦禘喾于后稷之庙而以稷配之也祭法有虞氏郊喾夏后氏郊鲧殷人郊冥周人郊稷者黄帝生嚻嚻生蟜极蟜极生髙辛是为帝喾帝喾生尧帝喾即尧之父也帝颛顼则舜之祖也有虞氏当以帝颛顼配天为身嗣尧位故推帝喾以配天而以帝颛顼为祖仁之至义之尽也祭法曰禹能修鲧之功夫鲧治水九载非无功也但以蔽于自用而绩用弗成禹能修鲧之功则前日未成之功至是成矣故夏后以鲧配天也冥者契六世孙也冥勤其官而水死祭法推其功烈至与先圣王并称故殷人以冥配天也礼以祖配天后稷周之太祖克配彼天此则无可疑也有虞氏祖颛顼而宗尧夏后氏祖颛顼而宗禹殷人祖契而宗汤周人祖文王而宗武王者帝颛顼者有虞氏异代之祖以功徳而祖之也有虞氏宗尧亦以功徳而宗之也国语注曰虞以上尚徳是也夏后氏之祖颛顼犹有虞氏也禹啓夏祚既以颛顼为祖故夏后氏祖颛顼而宗禹至其后世子孙乃以禹为受命之祖书曰明明我祖是也汤革夏命为殷之祖然殷之功始于契故殷人祖契而宗汤后世子孙乃以汤为受命之祖诗曰衎我烈祖是也又其后殷有三宗祖甲曰太宗大戊曰中宗武丁曰髙宗亦有徳而可宗周公作无逸举殷三宗以戒成王然则三宗亦为不毁之庙也武王革殷命为周之祖然武王之功起于后稷故周以后稷为太祖不言周人祖稷者周人郊稷以祖配天则祖稷不言可知矣文王受命作周故以文王为受命之祖所谓文世室是也文王为祖故武王为宗当武王之身亦未有宗后世始立武王之庙为宗所谓武世室是也凡此皆赵伯循已开其端特从而推明之尔抑又闻之礼运记夫子言曰杞之郊也禹也宋之郊也契也是天子之事守也与祭法夏后氏郊鲧殷人郊冥之说不同如何曰夏后氏郊鲧殷人郊冥此夏殷之初礼制然也其后杞宋以先代之后统承先王修其礼物而有所改更者防以为时王所命意者杞郊禹宋郊契乃时王即其功之显著者而命之与国语鲁语曰有虞氏禘黄帝而祖颛顼郊尧而宗舜夏后氏禘黄帝而祖颛顼郊鲧而宗禹商人禘喾而祖契郊冥而宗汤周人禘喾而郊稷祖文王而宗武王幕能帅颛顼者也有虞氏报焉杼能帅禹者也夏后氏报焉上甲微能帅契者也商人报焉髙圉大王能帅稷者也周人报焉凡禘郊祖宗报此五者国之典祀也愚案祭法歴述七代祀典纲领大而条目详凡圣帝明王尊天亲地敬礼百神尊祖敬宗报功崇徳之大典无不具焉非一时问荅之语也国语记鲁大夫臧文仲祀爰居于东门之外而展禽歴叙其事以救正之又稍易祭法本语而更之以纎浅轻弱之词蹈袭傅防既不可信其后也夫子以臧文仲下展禽废六闗妾织蒲为三不仁以作虚器纵逆祀祀爰居为三不知圣人之言无所苟也国语乃以祀爰居一事为不仁不知不防于诬乎祭法首章述禘郊祖宗四条乃祀典之尤大者先言禘郊者禘之所及者逺郊之所配者天其义类相近也后言祖宗者祖有功宗有徳其义类亦相近也国语乃先曰禘祖次之郊次之宗又次之禘祖郊宗义类不伦则其理窒而不通矣祭法禘郊祖宗四条国语又别立报之之文并禘郊祖宗报为五夫禴祠烝尝为非报本追逺之祭也禘郊祖宗又报本追逺之大者也禘郊祖宗之外茍有功徳之可报者则当如殷之三宗立庙而不毁茍曰报之而不立庙以祭则于报之义何居夏殷周三代皆数百年保天之禄其间令王功徳显著者多矣曰虞幕曰夏杼曰殷上甲微则未之有闻也髙圉大王则诚贤君也先公如公刘之厚于民事先王如宣王能修文武之功业独不可报乎其后南北诸儒论逺祖则以郊宗石室为言议礼典则以禘郊祖宗报为据甚矣邪説之惑人而人之易惑也岂不深可叹哉
  燔柴于泰坛祭天也瘗埋于泰折祭地也用骍犊郑氏曰坛折封土为祭处也坛之言坦也坦明貌也折照晢也必为照明之名尊神也地隂祀用黝牲与天俱用犊连言尔
  孔氏曰此经论祭感生之帝于南郊神州地祗于北郊也燔柴谓积薪于坛上而取玉及牲置柴上燔之使气逹于天也案牧人云隂祀用黝牲毛之郑注云隂祀祭地北郊及社稷也又郊特牲云郊之用犊贵诚也彼文虽主南郊其北郊与天相对故知俱用犊也骍犊之义已具特牲防案礼器云至敬不坛此云燔柴于泰坛者谓燔柴在坛设馔在地义亦具礼器及特牲防
  长乐陈氏曰泰坛南郊之坛也以之燔柴泰折北郊之坎也以之瘗埋言坛则知泰折之为坎言折则知泰坛之为圜言泰则大之至也言坛折则人为之也祭祀必于自然之丘所以致敬燔瘗必于人为之坛折所以尽文宗庙之礼瘗埋于两阶之间则坛必设于圜丘之南坎必设于方丘之北矣燔柴以升烟瘗埋以逹气则燔必于乐六变之前瘗必于乐八变之前矣 又曰曽子问曰天子将出必以币帛皮圭告于祖祢反必告设奠卒敛币玉藏诸两阶之间君薨而世子生大祝执束帛升奠币于殡东几上遂朝奠小宰升举币则宗庙之瘗在既事之后矣祭天曰燔柴祭地曰瘗埋又周人尚臭而升烟瘗埋乃臭气也则天地之燔柴在行事之前矣贾公彦谓天神中非直有升烟玉帛牲亦有礼神者也地示中非直有瘗埋牲亦有礼神者也以为燔瘗在作乐降神之后而礼神又燔瘗之后则燔瘗之与礼神固有二玉二帛二牲矣以宗庙之祭考之升首所以报阳则天地燔瘗固用首矣汉用牲首盖礼意也周官羊人凡衅积共其羊牲犬人凡祭祀共犬牲伏瘗亦如之郑司农曰瘗谓埋祭祭地曰瘗埋则燔瘗用羊犬矣此岂施于天地之后祀与夫次祀小祀者乎周魏之间燔柴皆于祭末郭璞云祭天既祭积柴烧之祭地既祭瘗埋藏之恐先王之时祭祀事毕亦有燔瘗之礼其详不可考也书金縢称周公曰尔之许我我其以璧与圭瘗俟尔命则礼神之玉其终固燔瘗矣【并礼书】严陵方氏曰燔柴则升而明瘗埋则藏而幽升而明者天道也藏而幽者地道也坛为髙以见折之为深折为方以见坛之为圜圜而髙者天形也方而深者地形也尔雅曰祭天曰燔柴祭地曰瘗埋是矣燔柴者积薪坛上置牲玉而燔之瘗埋瘗缯埋牲于土也周官言礼天于圜丘礼地于方丘乃与此不同者盖祭泰坛乃用辛之郊尔非圜丘冬至之祭也泰折乃用甲之社尔非方泽夏至之祭也
  马氏曰燔柴于泰坛所谓祭天于地上圜丘瘗埋于泰折所谓祭地于泽中方丘谓之圜丘方丘以其出于自然也谓之泰坛泰折以其出于人力也折旋中矩矩方也泰折即所谓方丘言燔柴于泰坛则知瘗埋于泰折者故也
  山隂陆氏曰此合祭也主天而已故虽瘗埋犹从祭天之牲即祠北郊应用黝犊説者曰天地无合祭之坛则春秋言郊何以有三望中庸言事上帝何以有社案周书郊祀亦及圣帝明王荀子所谓郊者并百王于上天而祭祀之是也盖大报天神人鬼地示皆与故曰礼行于郊而百神受职焉 又新説曰用骍犊当连下埋少牢于泰昭读为一叚盖四时者隂阳之气升降出入于天地之中故用骍犊埋少牢以祀之少牢言埋则祭之于泰昭之下也骍犊言用则祭之于泰昭之上者郑解骍犊以属上句盖祭天用苍犊祭地用黝牲今用骍犊以天则非苍以地则非黝非是也或曰祭天于泰坛大司乐又曰祭天于圜丘礼器又曰至敬不坛埽地而祭三说不同何也盖祭天之礼升烟于泰坛奏乐于圜丘所以致天神也天神皆降可得而礼矣然后扫地而祭焉其説固未尝异也乐者阳也其声无形故奏于自然之圜丘烟者阳中之阳也其气有象故燔于使然之泰坛此制作之情也以是知郊丘牲玉虽异不害其为同义也又曰古者郊祀天地苍璧以礼天黄琮以礼地两角有邸以祀天四圭有邸以祀地如此而已未尝有瘗埋之玊也先儒谓祭天曰燔燎祀地曰瘗埋俱有玉以降天神以出地示学之者相袭固久矣夫祭天之常祀嵗有九则燔柴泰坛凡九玉祭之常祀嵗有二则瘗埋于泰折凡两玉其用于常祀之外者不在焉何古之多玊也盖肆师云大祀用玉帛牲牷云汉云圭璧既卒皆谓礼神之玉耳此经燔柴瘗埋有帛而无玉明矣盖祭天不燔玊而燔帛祭祀不瘗玉而瘗缯礼运云祭祀瘗缯是也正如诸侯之礼三帛二生一死贽则受之而五玉卒乃复也
  埋少牢于泰昭祭时也相近于坎坛祭寒暑也王宫祭日也夜明祭月也幽宗祭星也雩宗祭水旱也四坎坛祭四方也山林川谷丘陵能出云为风雨见怪物皆曰神有天下者祭百神诸侯在其地则祭之亡其地则不祭
  郑氏曰昭明也亦谓坛也时四时也亦谓隂阳之神也埋之者隂阳出入于地中也凡此以下皆祭用少牢相近当为禳祈声之误也禳犹却也祈求也寒暑不时或禳之或祈之寒于坎暑于坛王宫日坛王君也日称君宫坛营域也夜明月坛也宗皆当为禜字之误也幽禜星坛星以昏始见禜之言营也雩禜水旱坛也雩之言吁嗟也春秋传曰日月星辰之神则雪霜风雨之不时于是乎禜之山川之神则水旱疠疫之不时于是乎禜之四方即谓山林川谷丘陵之神也祭山林丘陵于坛川谷于坎每方各为坎为坛怪物云气非常见者也有天下谓天子也百者假成数也
  孔氏曰此一节总明四时以下诸神所祭之处及明天子诸侯不同之礼春夏为阳秋冬为隂若祈隂则埋牲祈阳则不应埋之今总云埋者以隂阳之气俱出入于地中而生万物故并埋之用少牢降于天地也自此以下及日月至山林并少牢也先儒并云不荐孰杀牲埋之寒暑之气应退而不退则禳却之应至而不至则祈求之寒于坎寒隂也暑于坛暑阳也日神尊故其坛曰君宫月明于夜故其坛曰夜明也幽闇也星夜出水旱为人所吁嗟曰幽禜雩禜皆为域而祭之也四坎坛四方各为一坎一坛山林川谷丘陵能出云为风雨见怪物此四坛坎所祭之神也怪物庆云之属风雨云露并益于人坛以祭山林丘陵坎以祭川谷泉泽也天子祭天地四方言百神举其全数诸侯不得祭天地若山林川泽在其封内而益民者则得祭之如鲁之泰山晋之河楚之江汉是也亡无也封内无此山川则不得祭案周礼大宗伯备列诸祀而不见祭四时寒暑水旱者宗伯所记谓周礼嵗时常祀此经所载谓四时乖序寒暑僭逆水旱失时祈祷之礼然案荘二十五年左传云凡天灾有币无牲此祷祈得用少牢者彼天灾谓日月食示戒惧人君先须修徳不当用牲若水旱厯时祷而不止则当用牲故诗云汉云靡爱斯牲王肃用家语之文以此四时也寒暑也日也月也星也水旱也为六宗孔注尚书亦同伏生与马融以天地四时为六宗刘歆孔晁以乾坤六子为六宗贾逵云天宗三日月星也地宗三河海岱也古尚书説天宗日月北辰地宗岱河海也日月为隂阳宗北辰为星宗河为水宗海为泽宗岱为山宗郑驳之云书云类于上帝禋于六宗望于山川既六宗云禋山川言望则六宗无山川明矣祭义云郊之祭大报天而主日配月则郊天并祭日月可知其余星也辰也司中也司命也风师也雨伯也此之谓六宗明矣
  眉山孙氏曰六宗之义前代诸儒异同之论不可胜言皆各言其所见也或以为乾坤六子或以为天宗地宗四方之宗或以为文祖之庙六宗即三昭三穆也或又以为月令孟冬祈于天宗天宗者六宗之神也此说卢植以之注月令挚虞以为宜祀六宗刘邵又云六宗太极冲和之气为六气之宗者也虞书谓之六宗周书谓之天宗三人之説虽不尽同皆以六宗谓天宗者诸説之外其最有据而得其正者孔安国之説是也其传曰所尊祭者其祀有六谓四时也寒暑也日也月也星辰也水旱也可谓善也而司马彪亦曲説以驳之王肃所解本诸家语与安国同而肃对魏明又以为乾坤六子则自叛其説矣据孔传唯引祭法殊不知安国所据不独祭法也谨案孔丛子书载宰我问于孔子曰禋于六宗何谓也孔子曰所宗者六皆洁祭之也埋少牢于泰昭所以祭时也祖迎于坎坛所以祭寒暑也主于郊宫所以祭日也夜明所以祭月也幽禜所以祭星也雩禜所以祭水旱也禋于六宗此之谓也安国之传端本于此诸儒之説纷纷不已皆不见孔子之言故也
  横渠张氏曰日月星辰风雨寒暑无特祭皆从祀于郊所谓日于坛月于坎日于东月于西皆不出祀之兆言王宫夜明幽禜之类皆指其祭位尔寒暑无定暑近日坛寒近月坎而已故曰相近于坎坛祭寒暑也谓注相近为禳祈者非大雩龙见而雩当以孟夏为百谷祈甘雨也有水旱则别有雩祭祀五祀百神者以百神之功报天之徳耳故以天事鬼神事之至也理之尽也
  山隂陆氏曰昭言明也尔雅四气和谓之玉烛迎寒则与寒相近于坎迎暑则与暑相近于坛相近一作祖迎孔丛子説王畿千里相日一寸故其坛谓之王宫星言幽故月言明
  严陵方氏曰天无二日土无二王则王有日之象而宫乃其居也故祭日之坛曰王宫祭义曰祭日于坛祭月于坎彼以形言此以明言也于日曰王以知日之为宫于月曰宫以知月之为室于月曰夜以知日之为昼于夜曰明以知日之为光亦互相备而已幽言其隐而小雄曰视日月而知众星之蔑故祭星之所谓之幽宗焉雩主祭旱言之兼祭水而主旱言之者雨以时至亦无患也幽雩皆谓之宗宗尊也祭祀无所不用其尊诗曰靡神不宗无所不用其尊之谓也泰坛泰折不谓之宗者天地之大不嫌于不尊也四方者四方万物之神也方有四而位则有八若干位西方艮位东北坎位正北震位正东皆阳也坤位西南巽位东南离位正南兊位正西皆隂也故有坎有坛而合以四焉诸侯在其地则祭之亡其地则不祭与王制言诸侯祭名山大川之在其地者同义延平周氏曰月为隂而盛于夜故曰夜明于星谓之幽者以对月而言则月为明而星为幽也水旱必谓之雩者以祭旱为主盖隂中之阳升则为雨故雩祭所以助达隂中之阳者也四坎坛祭四方岂蜡之祭四方百物之神若先啬之类则祭于坛若水庸之类则祭于坎欤
  马氏曰四时有生物之功地主于成物此其所以埋少牢以祭之也禳者所以去其所不欲祈者所以求其所欲以意度之禳在于坎祈在于坛雩者吁嗟以求水旱之辞禜有去之意先王之待水旱人力已至而犹有旱干水溢则为雩禜以祭之见人力有不胜于天时者也山林川谷丘陵民之所取财用也而又能出云为风雨而有泽以利于人见怪物而有威以敬于人皆有不可测之神故皆曰神
  大凡生于天地之间者皆曰命其万物死皆曰折人死曰鬼此五代之所不变也七代之所更立者禘郊宗祖其余不变也
  郑氏曰折弃败之言也鬼之言归也五代谓黄帝尧舜禹汤周之礼乐所存法也七代通数颛顼及喾也所不变者则数其所法而已变之则通数所不法为记者之微意也少昊氏修黄帝之法后王无所取焉孔氏曰此一节论人死与万物不同及五代七代变与不变之事总包万物故曰大凡皆受天之赋命而生故皆曰命万物无知死皆曰折人为有识故死曰鬼此之名号从黄帝正名百物以来至尧舜禹汤及周所不变更也黄帝以下七代所变易而立者是禘之与郊及宗祖也除此外其余社稷山川五祀之等不改变也郑注知七代通数颛顼及喾者以上云禘郊祖宗有颛顼及喾又易纬及乐纬有五茎六英是颛顼及喾之乐故也不变必数所法者以五代以来不变至周亦不变法而象之数所法五代而已前七代变易更立至周亦变易法象故所变者通数颛顼帝喾所不法象者谓之为七代也
  长乐刘氏曰易称乾元资始者万物资于乾元以为性命之始也又曰坤元资生者万物资于坤元以为形质之生也是以万物有不资始于天则无以为命以兆乎其生也故皆曰命焉万物有命也有性也有形也有气也及其死则折落顚坠断而不可续故其死皆曰折焉人也者则与万物异矣不为情之所迁则其性正矣克尽其性于礼义则其命正矣能正性命则神完矣神完则其存也静与未生同焉其没也神与先不异矣故鬼者归也归其根复其元未尝有夫死折之谓也故其民之死无贵贱也皆曰鬼焉非教化之隆其能鬼之于既哉故曰五代之所变者谓唐虞夏殷周也后世教化不及于五代则有死而与万物同折者由其变于五代之法乎七代之所更立者禘郊宗祖盖受命而至各有所自不得不变也长乐陈氏曰五代所不变者命与折鬼之名也七代所更立者郊禘祖宗之祭也名生于事之实祭出于人之情黄帝而上事有其实而未必有其名故黄帝正名百物以至尧也舜也夏也殷也周也于其三者之名当同之而不变此所谓五代所不变也伏羲而上有其情而未备其祭故伏羲佃渔以备其祭至于黄帝也神农也尧也舜也夏也殷也周也于其所祭之人有所更立此谓七代更立者也然名则起于黄帝而近祭则起于伏羲而逺者何也盖事之实渐文于后世而人之情固隆于上世此名与祭所以逺近之不同耳
  严陵方氏曰折言其有所毁鬼言其有所归不变者所命之名也更立者更立所祭之人也名既当于实故无事乎变人既异于世故必更立焉名之不变止自尧而下者盖法成乎尧而已由尧以前其法未成其名容有变也更立不及于黄帝者盖七代同出于黄帝黄帝垂统于上七代更立于下也其余不变谓天地日月之类前先祖而后宗者逺近之序此先宗而后祖者亲防之序
  马氏曰人与物命于天则同其所以命则异皆曰命者荀子所谓大同名者是也有始必有终有生必有死人物之始命于无而成形于有皆不同也至于死之名不可以不正是以物之死谓之折人之死谓之鬼物死谓之折则生足以自完而已人谓死为归则知生为行此荀子所谓大别名也夫名者实之賔大初有元无有无名至黄帝正名百物故人物之名分也
  山隂陆氏曰五代不数尧尧舜一体也故尧典也而谓之虞书











  礼记集説卷一百八
<经部,礼类,礼记之属,礼记集说>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说卷一百九    宋 衞湜 撰
  天下有王分地建国置都立邑设庙祧坛墠而祭之乃为亲疏多少之数是故王立七庙一坛一墠曰考庙曰王考庙曰皇考庙曰显考庙曰祖考庙皆月祭之逺庙为祧有二祧享尝乃止去祧为坛去坛为墠坛墠有祷焉祭之无祷乃止去墠曰鬼诸侯立五庙一坛一墠曰考庙曰王考庙曰皇考庙皆月祭之显考庙祖考庙享尝乃止去祖为坛去坛为墠坛墠有祷焉祭之无祷乃止去墠为鬼大夫立三庙二坛曰考庙曰王考庙曰皇考庙享尝乃止显考祖考无庙有祷焉为坛祭之去坛为鬼适士二庙一坛曰考庙曰王考庙享尝乃止显考无庙有祷焉为坛祭之去坛为鬼官师一庙曰考庙王考无庙而祭之去王考为鬼庶士庶人无庙死曰鬼郑氏曰建国封诸侯也置都立邑为卿大夫之采地及赐士有功者之地庙之言貌也宗庙者先祖之尊貌也祧之言超也超上去意也封土曰坛除地曰墠书曰三坛同墠王皇皆君也显明也祖始也名先人以君明始者所以尊本之意也天子迁庙之主以昭穆合藏于二祧之中诸侯无祧藏于祖考之庙中聘礼曰不腆先君之祧是谓始祖庙也享尝谓四时之祭天子诸侯为坛墠所祷谓后迁在祧者也既事则反其主于祧鬼亦在祧顾逺之于无事祫乃祭之尔春秋文二年秋大事于大庙传曰毁庙之主陈于大祖未毁庙之主皆升合食于大祖是也鲁公者伯禽之子也至昭公定公久已为鬼而季氏祷之而立其宫则鬼之主在祧明矣唯天子诸侯有主禘祫大夫有祖考者亦鬼其百世不禘祫无主尔其无祖考者庶士以下鬼其考王考官师鬼其皇考大夫适士鬼其显考而已大夫祖考谓别子也凡鬼者荐而不祭王制曰大夫士有田则祭无田则荐适士上士也官师中士下士庶人府史之属此适士云显考无庙非也当为皇考字之误
  孔氏曰此一经明天子以下尊卑既异上祭祖庙多少不同之事既王天下分九州之地建立诸侯之国王畿之内及诸侯国中置此公卿之都立大夫士之邑设庙祧坛墠为亲疎多少之数则下所云是也王立七庙者亲庙四始祖一文武不迁合为七也七庙之外又立坛墠各一近者封土逺亲除地示将去然也父庙曰考考成也谓父有成徳之美也王考庙者祖庙也王君也祖尊于父故加君名也皇考曾祖也皇大也曾祖转尊又加大称显考高祖也居四庙最上故以高目之祖考庙者始祖也五庙皆月月祭之逺庙谓文武庙也文武庙在应迁之列故云逺庙特为功徳而留故谓为祧文武二庙不迁故云有二祧享尝四时祭祀文武特留故不月祭但四时祭而已去祧为坛谓高祖之父也若是昭行寄藏武王祧若是穆行寄藏文王祧去坛为墠者谓高祖之祖也高祖之父初寄在祧不得于祧中受祭故曰去祧有祈祷则出就坛受祭也高祖之祖往在坛而今不得祭故云去坛有祈祷则就墠受祭坛墠有祷焉祭之者在坛墠者不得享尝有祈祷乃祭之无祈祷则不得祭也去墠曰鬼者若又有从坛迁来墠者则此前在墠者迁入石函为鬼虽有祈祷亦不得及唯禘祫乃出也诸侯立五庙坛墠与天子同无功徳之祖为二祧也月祭三庙显考祖考止预四时皆降天子也去祖为坛去祖谓去大祖也即高祖之父诸侯无功徳二祧若高祖之父亦迁即寄大祖而不得于大祖庙受时祭唯有祈祷则去大祖而往坛受祭也大夫立三庙二坛者异于君故立二坛而不墠也显考祖考无庙卑也大夫无主故无所寄藏而高大二祖又无庙若有祈祷则为坛祭之墠轻于坛今二坛无墠为重大祖故也去墠为鬼者谓高祖若迁去于坛则为鬼不复得祭但荐之大祖坛而已若大夫有大祖之庙者义具王制疏适士谓天子三等诸侯上士悉二庙一坛也皇考无庙曾祖也既无庙有祈祷则为坛祭之曾祖若迁去于坛则为鬼不复祭也官师谓诸侯中士下士为一官之长一庙为父立之也王考虽无庙在考庙而祭也去王考为鬼谓曾祖则不得祭又无坛有祈祷则荐于庙也庶士府史之属庶人平民也贱故无庙死则曰鬼亦得荐之于寝王制云庶人祭于寝是也郑注天子迁庙之主以昭穆合藏于二祧之中者昭之迁主緫合藏武王祧中穆之迁主緫合藏文王祧中故郑注周礼守祧先公迁主藏于后稷之庙先王之迁主藏于文武之庙郑必知然者案文二年八月丁卯大事于大庙公羊传云大事者何大祫也毁庙之主陈于大祖是毁庙在大庙祫乃陈之故知不窋以下先公迁主藏于后稷庙也文武二庙既不毁则文武以下迁主不可越文武上藏于后稷之庙故知藏于文武庙也此迁主所藏曰祧对例言之若散而通论凡庙曰祧左传其敢爱丰氏之祧彼祧逺祖庙也君冠必以先君之祧处之服注云曾祖庙曰祧是凡庙曰祧也云享尝谓四时之祭者秋尝物之备具故特举享尝以明四时之祭云鬼亦在祧祫乃祭之者谓去墠为鬼主亦如坛墠之主藏在祧顾以疏逺唯祫乃祭之引春秋文二年证毁庙之主祫祭乃及也引鲁公证鬼主恒在也云唯天子诸侯有主禘祫者案王制天子诸侯有禘祫故知有主又云大夫三庙一昭一穆与大祖而三大祖即是大夫之祖考既有祖考明应迁之祖以制币招其神而藏焉故云亦鬼其百世虽有百世之鬼不得禘祫无主耳大夫若无祖考祗得立曾祖及祖父三庙而已则不得鬼百世也郑既緫举有祖考之人于前歴说无祖考之人于下庶士及庶人无庙故鬼其祖与父于寝中荐之官师一庙祖祢共之曾祖无庙故鬼其皇考于祖庙而荐之适士立祖祢二庙又立曾祖一坛唯高祖为鬼故云鬼其显考就曾祖之坛而荐之也云大夫祖考谓别子者以上云大夫有祖考故郑明之云大夫祖考谓别子也谓于周之世别子为卿大夫后世子孙立其庙不毁谓之祖考虽于周之世非别子为大夫但立父祖及曾祖三庙无祖考庙者则经中三庙是也若夏殷之世虽非别子但始爵者及异姓为卿大夫者其后世子孙皆立之为祖考此义已具王制荐轻于祭鬼疏于庙故知鬼荐而不祭也
  山隂陆氏曰言天下尝更衰乱今始有王其建设如此
  严陵方氏曰溥天之下莫非王土所以兴事造业必有与之共天位治天职食天禄者故分地建国置都立邑设庙祧坛墠而祭之分地建国置都立邑所以尊贤也设庙祧坛墠而祭之所以亲亲也然亲亲不可以无杀故为亲疏之数焉尊贤不可以无等故为多少之数焉有昭有穆有祖有考所谓亲疎之数也以七以五以三以二所谓多少之数也分地者分天子之地建国者建诸侯之国置都者置公卿之都立邑者立大夫之邑分地建国畿外之臣所以嗣也置都立邑畿内之臣所以禄也王立七庙即王制所谓三昭三穆与大祖之庙而七是也由王考等而上之以至于祖考虽有尊卑逺近之异然皆有父道故通谓之考特异号而已至于父独亲而近故直以考名之王以业言大祖又父之父也故以大言之其生又谓之大父者以此皇者王之所自出曾祖则祖之所自出也故王考之父曰皇考凡物高则显故高祖曰显考祖考大祖也以其为宗庙之始故曰祖考二祧盖显考之父祖也享尝者四时之祭享以春言尝以秋言于春曰享以见秋尝之为食于秋曰尝以见春享之为祀言春祠则以见夏之礿言秋尝又以见冬之烝周官大宗伯四时之祭通谓之享而此止以春言之者享亦飨也以饮为主而饮以养阳气春为阳中得享之正故也鲁语言尝禘烝享释者谓春祭曰享是矣诸侯立五庙即王制所谓二昭二穆与大祖之庙而五是矣月祭者三庙盖视天子之亲庙也享尝者二庙盖视天子之二祧庙也王制亦谓之大祖者以居庙中最为大故也然则大祖果有功徳矣亦有不迁之理焉凡此皆以降于天子故也于鬼亦言为者盖别而言之则有形名之异合而言之制其名是亦为之而已故始于天子终于庶士庶人则言曰以别之其间诸侯大夫适士官师言为以合之也大夫立三庙即王制所谓一昭一穆与大祖之庙而三是矣
  马氏曰分地建国置都立邑虽其地之小大不同要之不出于孝飨而已说者以谓七庙之中祧庙二则为文武之庙其说非也逺庙为祧而二祧之庙止于享尝而已茍文武之庙而祭止享尝亦非先王所以尊祖宗之意也祧者有去之意说者以谓从兆者则以礼示之而兆者如孟子所谓为之兆而有始之意也亲尽而服穷祧所以去之以有可毁之理而毁之不可以无其渐故去祧为坛去坛为墠二祧庙享尝乃止则有常礼也至于坛墠无祷乃止则无常礼也去墠为鬼则与庶人同凡此者皆先王亲亲之杀也天子之庙其常数止于七而其功徳之大则数有加焉至诸侯止五庙而已虽有功徳而数不增虽无功徳数不减先王之礼如此也王制所谓大祖则无可毁之理此天子诸侯大夫之庙而曰去祖为坛则祖有可毁之理何也盖祭法为无功徳者言之王制为有功徳言之此所以不同
  横渠张氏曰夏殷有虞皆祭亲庙而止曰考曰王考曰皇考曰显考天子诸侯同以其欲异数故天子别立二祧祧必以新迁庙为之故曰王者禘其祖之所自出以其祖配之而立四庙也盖夏殷以前大祖亦以世数而迁复于郊禘及之至周则大祖常存当文武时则以后稷为大祖至后世则以文王为大祖稷则郊祀以配天二祧则武王必居其一若武王是其徳可宗者也三昭三穆与大祖之庙而七传者言此周法盖于古唯周有大祖天子七庙谓大祖与二祧四亲七也此且以周家为然凡庙须推始祖以为大祖又须有一创业之主即所谓祖也又须有一有功业致太平者所谓宗也其下则自高祖至祢为四亲庙也祖宗为二祧与始祖三庙永不祧也四亲庙亲尽则祧则祧常存四亲庙也虽然如此若后世之君有中兴大勲业者亦当为不祧之主如祖宗也若汉高祖为创业之主文帝为大宗武帝为世宗此二宗者后世祧之犹可若光武复兴后世安得不立为宗也又如东汉既灭刘先主复立汉嗣后世安得不以宗事也以此言之则周之文武二祧盖亦不可为定数又如四亲庙自高至祢皆不可不祭若使一世之中各有兄弟数人代立不可以庙数确定却有所不祭也虽数人止是当得一世故虽亲庙亦不害为数十庙也殷而上七庙自祖考而上五并逺庙为祧者二无不迁之大祖庙至周有百世不毁之祖则三昭三穆四为亲庙二为文武二世室并始祖而七诸侯无二祧故五大夫无不迁之祖则一昭一穆与祖考而三故以祖考通谓为大祖若祫则请于其君并高祖干祫之干祫者不当祫而特祫之也孔注王制为周制亦粗及之而不详耳天子诸侯有月祭大夫以下但享尝大夫祖考无庙疑虽坛祭亦止亲尽则下迁若始祖当有庙则当有祭矣大夫二坛有祷乃祭若干祫高祖则于祖考之一坛而已去坛为墠去墠为鬼从庙数以至坛墠皆有等差定数至于鬼只是鬼飨之者又非孝经所谓鬼飨也此言鬼飨既不在庙与墠坛之数则并合上世一齐飨之而已非更有位次分别直共一飨之耳只是懐精神也鬼者只是归之大虚故共飨之也既曰鬼飨又分别世数位次则后将有至百世之鬼也孝经所谓鬼者只以人死谓之鬼犹周礼言天神地示人鬼是也
  长乐陈氏曰祭法言天子至士立庙之制多与礼异其言坛墠等威之辨理或有之盖先王之于祖有仁以尽其爱有义以断其恩近则月祭逺则享尝在祧无寝去祧无庙此以义处仁也去祧为坛去坛为墠坛墠之设为其无庙而不忍忘焉此以仁行义也盖祷祈则出其主于坛墠而祭之既事则复其主于庙而藏之唯禘祫与载之出疆然后在祭告之列其他不预也大夫之无禘祫礼之节然尔郑氏谓大夫士无木主误也其言凡鬼荐而不祭贾氏申之谓大夫之鬼荐于大祖坛士之鬼荐之于庙此尤无据父昭子穆而有常数者礼也祖功宗徳而无定法者义也故周于三昭三穆之外而有文武之庙鲁于二昭二穆之外而有鲁公之世室观春秋传称襄王致文武胙于齐侯史记称显王致文武胙于秦孝公方是时文武固已逺矣襄王显王犹且祀之则其庙不毁可知矣家语左传称孔子在陈闻鲁庙火曰其桓僖乎以为桓僖亲尽无大功徳而鲁不毁故天灾之其言虽涉于怪而理或有焉若然则鲁公之室在所不毁可知矣王舜中刘歆王肃韩退之之徒皆谓天子祖徳宗功之庙不在七世之列特郑康成以周礼守祧有八人小记王者立四庙则谓周制七庙文武为二祧亲庙四而已是不知周公制礼之时文武尚为近庙其所以宗之之礼特起于后代也果所以宗之者在七庙内使继世祖先间有丰功盛徳不下文武复在可宗之列则亲庙又益杀乎理必不然祭法曰逺庙为祧则祧者兆也天子以五世六世之祖为祧所谓有二祧是也诸侯以始祖为祧所谓先君之祧是也郑氏以祧为超去之超误矣既曰超矣又以文武为不毁之祧何邪明堂位曰鲁公之庙文世室武公之庙武世室然武公之于鲁徇宣王立庶之非以阶鲁国攻杀之祸而丰功懿徳不着于世自武至闵其庙已在可迁之列矣春秋成公六年二月立武宫昭十五年有事于武宫左氏曰季文子以鞌之战立武宫公羊曰武宫者何武公也立者不宜立也盖武宫立于成公之时歴襄及昭积世不毁故记史得以大之欲以比周之文武也 又曰月祭者荐新之祭也月令献羔开冰荐鲔羞含桃与夫尝麦尝谷尝麻尝鱼皆先荐寝庙是也周官仆掌五寝之埽除粪洒之事所谓五寝者自考庙以至祖考之寝庙也王七庙而其寝乃五者为其二祧将毁先除其寝所以见孝子孝孙之心不欲遽毁故去有渐也荐新止于寝庙则月祭不及二祧而及祖庙亦明矣享尝者四时之祭周官大宗伯春祠夏礿秋尝冬烝及司尊彝所载彝舟尊罍是也有祷焉者求福之祭也周官小宗伯大烖及执事祷祠于上下神只凡王之防同军旅田役之祷祠肄仪为位凡天地之大烖类社稷宗庙则为位都宗人掌都祭祀之礼家宗人掌家祭祀之礼国有大灾故皆令祷祠是也天子巡狩出则造乎祢归则假于祖天子出征亦造乎祢又受命于祖皆有祷焉者也求福之祭非常祭也亦犹四时之间祀虽毁庙之主皆合食焉则祷之时庙之初毁者亦为坛墠而祭之可知矣小宗伯掌建国之神位右社稷而左宗庙又以辨庙祧之昭穆守祧掌守先王先公之庙祧其庙则有司除之其祧则守祧黝垩之夫左阳也阳主发生而其徳则仁位宗庙于左则有生其亲之意且有以致其仁故也辨其昭则一祧二庙是之谓三昭辨其穆则一祧二庙是之谓三穆庙则修除以贵其寝之常新祧则黝垩以示其去之有渐则所谓逺庙者非不毁之庙也夫先王之立庙祧称情而为之耳故其庙之数亦视服之轻重传曰四世而缌服之穷也五世袒免杀同姓也六世亲属竭矣诸侯之徳薄于天子故其立庙至于服穷而止天子之徳厚于诸侯故其立庙至于亲属之竭而止王肃谓二祧一为高祖之父则五世矣一为高祖之祖则六世矣诚能明其言之意而不溺于文武之功徳则通矣
  石林叶氏曰周官小宗伯辨庙祧之昭穆聘礼言不腆先君之祧言宗庙者亦或谓之宗祧庙与祧常通称祧兆也庙亲而祧逺则其兆而已而郑氏以祧为超超上去之意祧非毁之谓若是祧为毁则自大祖而降凡无功徳者皆当祧何独此二庙乎
  秦溪杨氏曰案祭法与王制不同王制天子七庙三昭三穆与大祖之庙而七祭法则序四亲庙二祧大祖以辨昭穆王制诸侯五庙与大祖之庙而五祭法则三亲庙月祭高太庙享尝以见隆杀王制大夫三庙一昭一穆与大祖之庙而三祭法但有三亲庙而高太无庙有二坛为请祷之祭而已王制士一庙祭法分适士二庙官师一庙又祭法有考王考皇考显考祖考之称王制无之祭法有坛有墠或二坛无墠或一坛无墠王制无之大抵王制略而祭法详又案三坛同墠之说出于金縢乃因有所祷而为之非宗庙之外预为坛墠以待他日有祷也孝经为之宗庙以鬼享之非去墠为鬼也晋张融谓祭法去祧为坛去坛为墠去墠为鬼皆衰世之法则所言难以尽信
  王为羣姓立社曰大社王自为立社曰王社诸侯为百姓立社曰国社诸侯自为立社曰侯社大夫以下成羣立社曰置社
  郑氏曰羣众也大夫以下谓下至庶人也大夫不得特立社与民族居百家以上则共立一社今时里社是也郊特牲曰唯为社事单出里
  孔氏曰此一经明天子以下立社之义羣姓谓百官以下及兆民大社在库门内之右故小宗伯云右社稷王社在籍田王所自祭以供粢盛故诗颂云春借田而祈社稷是也诸侯国社亦在公宫之右侯社在借田大夫以下为众特置故曰置社注言百家以上不限多少此大夫所主立社稷则田主是也义已具郊特牲疏
  横渠张氏曰大社王为羣姓所立必在国外也民各有社不害为大社王社王自为立社必在城内左汉犹有大社在唐只见一社 又曰天子立大社为羣姓必不但为城中之民为天下也诸侯国社则是一国也郊者祀天之位社者祭地之位郊外无天神之祀社外无地祗之祀泽中方丘亦社也故凡言社者即地祗之祭如大社王社又分而言之大社祭天下之地祗王社祭京师之地祗五祀祭宫中之地祗严陵方氏曰王曰羣姓诸侯曰百姓者羣则众矣不止于百姓天子曰兆民诸侯曰万民以此羣姓之社曰大社则知国社之为小百姓之社曰国社则知大社之为天下矣大夫以下成羣则取数备矣故曰置社王氏释周官封人云王社国中之土示无豫农事故不置稷则知置稷者唯大社与国社而已
  马氏曰社者土神而有生物之功故王诸侯大夫立社皆所以教民美报而有反本复始之意也王谓之王社诸侯有君之道谓之国社谓之侯社至于大夫以下皆北面之臣则谓之置社
  庆源辅氏曰社后土也自天子至庶人皆得祭之然非尊者立之则亦不可
  长乐陈氏曰有天下之社有一国之社有众人之社有一人之社有失国之社大社天下之社也国社一国之社也王社侯社一人之社也丧国之社屋之失国之社也三社之制大社为大此孟子所谓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也丧国之社天子所以为戒则又次于王社矣以言安不可以忘危也书曰夏社礼与春秋曰亳社皆以为戒而已然则诸侯有国社侯社与春秋之亳社亦三社矣天子之社在雉门之右而緜诗曰乃立应门继之曰乃立冢土冢土社也则诸侯之社亦在门内也天子之牲大牢则诸侯当用少牢若郊特牲曰社事单出里丘乗供粢盛此大夫以下之社也社稷之重于古也如此而孟子曰旱干水溢则变置社稷夫水旱者天事也人事不胜故天变见于时而社稷土示也岂其罪哉然则谓之变者犹曰以变置诸侯尔
  庐陵胡氏曰古者祭地于社犹祀天于郊也故泰誓曰郊祀不修而周公祀于新邑亦先用二牛于郊后用大牢于社也记曰天子将出类乎上帝宜乎社又曰郊所以明天道社所以神地道周礼以禋祀祀昊天上帝以血祭祭社稷而别无地示之位四圭有邸舞云门以祀天神两圭有邸舞咸池以祀地而别无祭祀社之说则以郊对社可知矣后世既立社又立北郊失之矣
  秦溪杨氏曰礼经天子诸侯祭社稷祭莫重于天地而社稷其次也胡氏乃合祭地祭社二者而一之何也曰社者五土之神是亦祭地也而有广狭之不同天子有天下其社曰王社则所祭者天下之地极其地之所至无限界也故以祭社为祭地唯天子可以言之凡胡氏所引皆天子社也但云后世既立社又立北郊失之矣此则未然有正祭有告祭冬至祭天于南郊顺阳时因阳位夏至祭地于北郊顺隂时因隂位以类求类故求诸天而天神降求诸地而地示出所谓正祭也匠人营国左祖右社以社与祖对尊而亲之若因事而告地则祭社亦可矣记曰天子将出类乎上帝宜乎社之类是也说者曰类者依郊祀正礼而为之也宜者有事于社求福祐也此所谓告祭也知祭各有义不可以一说拘则知圣人制礼精微之意矣
  王为羣姓立七祀曰司命曰中霤曰国门曰国行曰泰厉曰户曰灶王自为立七祀诸侯为国立五祀曰司命曰中霤曰国门曰国行曰公厉诸侯自为立五祀大夫立三祀曰族厉曰门曰行适士立二祀曰门曰行庶士庶人立一祀或立尸或立灶
  郑氏曰此非大神所祈报大事者也小神居人之间司察小过作谴告者尔司命主督察三命中霤主堂室居处门户主出入行主道路行作厉主杀罚灶主饮食之事明堂月令春曰其祀户祭先脾夏曰其祀灶祭先肺中央曰其祀中霤祭先心秋曰其祀门祭先肝冬曰其祀行祭先肾聘礼曰使者出释币于行归释币于门士丧礼曰疾病祷于五祀司命与厉其时不着今时民家或春秋祠司命行神山神门户灶在旁是必春祠司命秋祠厉也或者合而祠之山即厉也民恶言厉巫祝以厉山为之谬乎春秋传曰鬼有所归乃不为厉
  孔氏曰此一经明天子以下立七祀五祀之义以其非郊庙社稷大神故郑云小神以其门户灶等故知居人间以小神所祈故知司察小过作谴责以告之也司命者宫中小神非天之司命故祭于宫中援神契云命有三科有受命以保庆有遭命以谪暴有随命以督行受命谓年夀也遭命谓行善而遇凶也随命谓随其善恶而报之国门者国城门也国行者行神在国门外之西泰厉谓古帝王无后者此鬼无所依归好为民作祸故祀之也此七祀是为民所立与众共之其自为立者王自祷祭不知其当同是一神为是别更立祀也诸侯减天子户灶二祀故五祀公厉古诸侯无后者诸侯称公故其鬼曰公厉诸侯自为立五祀义与天子同大夫减诸侯司命中霤故三祀族厉者古大夫无后者鬼也曰门曰行者其大夫无民国故不言国门国行也然郑注曲礼大夫五祀为夏殷法注王制大夫五祀是有采地者郑何以知然曲礼文连于大夫五祀故知非周而王制立七庙故是周礼以彼推此大夫三祀则周诸侯之大夫无地者也郑引聘礼证大夫有门行引士丧礼证士亦有五祀云司命与厉其时不著者以其余五祀月令皆着其时此二祀不着时也今时引汉时也汉时民家祠司命行神山神祠此三神门户灶三神在诸神之旁列位而祭之汉时既然周时必应春祠司命秋祠厉司命主长养厉主杀害故也汉时民祭有山而无厉故知山即厉巫祝之人意以厉神是厉山氏之鬼为之于理谬也厉山氏有子曰柱世祀厉山之神何得为厉也引春秋传昭七年郑子产辞证厉山氏有子不为厉也
  长乐陈氏曰五祀见于周礼礼记仪礼杂出于史传多矣特祭法以司命泰厉为七祀而左传【昭二十五年】家语【五帝篇】则以五祀为重该修熙黎勾龙之官月令以五祀为门行户灶中霤白虎通刘昭范晔高堂隆之徒以五祀为门井户灶中霤郑氏释大宗伯之五祀则用左传家语之说释小记之五祀则用月令之说释王制之五祀则用祭法之说而荀卿谓五祀执荐者百人侍西房侍西房则五祀固非四方之五官侍必百人则五祀固非门户之类然则所谓五祀者其名虽同其祭各有所主也七祀之制不见他经郑氏以七祀为周制五祀为商制然周官虽天子亦止于五祀仪礼虽士亦备五祀则五祀无尊卑隆杀之数矣祭法曰七祀推而下之至于适士二祀庶人一祀非周礼也然礼所言五祀盖皆门户之类所以祀而报之也中霤祀于中央灶祀于夏井祀于冬户在内而竒阳也故祀于春门在外而耦隂也故祀于秋两汉魏晋之立五祀井皆与焉特隋唐参用月令祭法之说五祀祭行及李林甫之徒复修月令冬亦祀井而不祀行然则行神亦特軷于始行而已非先王冬日之常祀也考之于礼五祀之牲羊牲【小司徒小祭祀共羊牲】凡祭五祀于庙有主有尸观月令腊先祖五祀同时则五祀祭于庙可知也曾子问既殡而祭五祀尸入三饱则五祀有尸可知矣既殡而祭不酳不酢则凡祭五祀固有侑酳与酢矣老妇之祭先儒以为灶配则五祀固有配矣先儒又谓卿以上宗庙有主五祀亦有主矣大夫以下宗庙无主五祀亦如之然大夫之庙未尝无主五祀有主与否不可考也【礼书】横渠张氏曰五祀户灶门行中霤而已一亩之宫五者皆具故曰天子至于士皆立五祀之祭天子之立五祀见于经者不一【周礼大宗伯司服小子职曲礼月令曾子问礼运】士之立五祀见于士丧礼祭法有七祀五祀三祀二祀一祀之法加以司命及厉而诸侯不祭户灶大夫以下皆不祭中霤殆非推报之义又未尝参见诸书及庙祧坛墠之法亦与经多不合恐别是一法非世之达礼社稷者土谷之神后土后稷古司土司谷之有功徳者故以配之祭社则后土之功可以报矣井不在五祀恐水土之神已属之社厉无后者也国祭无后者是亦一术也中霤恐是天窓漏明处诗所谓不愧屋漏是也盖穴居之处亦必有以取明及其宫室当深奥处仍有漏明之所尔雅指屋漏于东北隅不必尽尔礼浴于中霤盖就其明也然则又不可以中庭谓之中霤五祀曰门曰行以报功而言则门行岂大于井反不祭井
  严陵方氏曰周官以槱燎祀司命者是矣厉即春秋传所谓鬼有所归乃不为厉是矣以司人之命祀之求有所延虑其为厉故祀之使有所归也门行曰国而户灶不言者以其在内故也大夫而下虽门行亦不言者以其所立者皆非为国故也是以亦不别言自为与为国焉诸侯曰公厉以有国言之大夫曰族厉以有家言之司命天神故首言之中霤土神也故次言之门在外也故又次于中霤行在道也故又次于国门厉之施毒不特在道而已故又次于国行户虽在内特用于房户之门而已故又次于泰厉灶则化饮食以养人非人之养也故以是终焉独族厉先于门行者以厉之为鬼在天道则为卑在人道则为尊有国者有天道有家者有人道故或先或后以尊卑之辨七者之降杀诸侯则下去户灶而立五祀大夫非特下去户灶而已又上去司命中霤而立三祀适士于有家者所尊之族厉又去之而立二祀至于庶士庶人则卑矣故取七祀之最卑者或户或灶而立一祀焉不使庶士祀户庶人祀灶而或立之者以其人与祀皆卑不足以辨其隆杀故也大宗伯言以血祭祭社稷五祀则七祀之说非周制可知曲礼王制止言大夫祭五祀盖以周制言之上得以兼下而五祀主于家故也
  马氏曰圣足以飨帝孝足以飨亲至于七祀之微有所不废者所谓礼犹体之意也命降于五祀谓之制度自上而下降杀以两故王立七祀则诸侯立五大夫三士庶人一皆以其制度之所自出也命者所以司其生厉者所以司其过以至于出入起居饮食之际莫不有神以司之凡有形有气者皆不能逃于此此其所以户灶门行之间一皆有以祭之也七祀之祭莫不各以其时各以其仪月令所载是也
  山隂陆氏曰凡立五祀曰司命曰中霤曰国门曰国行曰公厉以是为正曰户曰灶则天子有加焉尔大夫于诸侯杀其上曰族厉曰门曰行是也士于大夫杀其上曰门曰行是也庶人或立户或立灶取其亲者立之而已户所由也灶所养也户近而门逺奥尊而灶卑大夫有家谓之族厉以此谓之置社亦以此又新说曰五祀所以本事也故先王于四时祭焉加司命泰厉为七祀盖司命者万物之命系焉春官司命是也泰厉者万物之性系焉春官司中是也万物受顺以生者命也受中以生者性也正则中过则厉故泰厉一名司中司中以正言之也泰厉以反言之也司命泰厉本乎上者也其成象在天故以阳祀祭之自烟始春官所谓以槱燎祠司中司命小宗伯注云兆司中司命于南郊是也户灶门行中霤本乎下者也其成形在地故以隂祀祭之自血始春官所谓以血祭祭五祀是也自司命至灶其序之如此何也盖中霤处内而其外为门又其外为行以司命緫之者司命主生尊大之也户小处也灶卑处也以泰厉緫之者泰厉主杀卑小之也诸侯有君道故立五祀而去天子七祀之下者二大夫有臣道故立三祀而去诸侯五祀之上者二士贬于大夫故去其一庶人则民而已不取于士而取于天子一祀者庶人卑无嫌也王为羣姓立七祀所谓祀于庙中是也自为立七祀所谓祭于宫中是也曲礼曰天子祭五祀即春官五祀以司命泰厉天类不与也分祷五祀则大丧之祭于司命泰厉无所祷也礼运月令小子职皆云五祀不及司命泰厉亦以天类异之也此云大夫三祀曲礼王制皆云五祀何也盖此经言其立曲礼王制言其祭若官师一庙曰考庙此以所立言之也又曰王考无庙而祭之此以所祭言之也若士既夕礼行祷于五祀则言其祷而已祷与祭异祭与立异固不同也
  庆源辅氏曰王为羣姓立七祀使诸侯至庶人各以差次而祭之自为立七祀则俱祭之诸侯为国立五祀使大夫士庶人各以其次祭之自为立五祀则俱祭之然则诸侯至士庶人虽皆曰立然非自立之也天子立之而后已立之耳前社亦然天子曰泰厉大夫曰族厉异其名者以其无形迹可辨故也司命亦无形迹而不异其名者命则一不容异也
  金华应氏曰礼大夫祭五祀仪礼士祷五祀此言大夫三祀适士二祀意者立祀则为之位不得尽兼祭祷则为之礼无所不徧
  王下祭殇五适子适孙适曾孙适孙适来孙诸侯下祭三大夫下祭二适士及庶人祭子而止
  郑氏曰祭适殇者重适也祭适殇于庙之奥谓之隂厌王子公子宗其适殇于其党之庙大夫以下庶子祭其适殇于宗子之家皆当室之白谓之阳厌凡庶殇不祭
  孔氏曰此明天子以下祭殇之差郑注王子谓王之庶子公子谓诸侯庶子不得为先王先公立庙无处可祭适殇故祭于党之庙谓王子公子但为卿大夫得自立庙与王子公子同者就其庙而祭之适殇其义已具曾子问
  严陵方氏曰孙之子为来孙必曰来者言其世数虽逺方来而未已也曾见小记解殇见檀弓解每言适则庶殇在所不祭矣重本故也然以尊而祭卑故曰下祭且在王而下每杀于庙数之二焉曾子问所谓隂厌阳厌者是矣
  金华应氏曰祭殇之数尊者所及逺卑者所及近泽有厚薄则礼有隆杀也徳厚者流光既上及其祖又下及其殇祭及于五所爱者逺也祭止于适所重正统也不混殽也
  夫圣王之制祭祀也法施于民则祀之以死勤事则祀之以劳定国则祀之能御大菑则祀之能捍大患则祀之是故厉山氏之有天下也其子曰农能殖百谷夏之衰也周弃继之故祀以为稷共工氏之霸九州也其子曰后土能平九州故祀以为社帝喾能序星辰以着众尧能赏均刑法以义终舜勤众事而野死鲧鄣鸿水而殛死禹能修鲧之功黄帝正名百物以明民共财颛顼能修之契为司徒而民成冥勤其官而水死汤以寛治民而除其虐文王以文治武王以武功去民之菑此皆有功烈于民者也及夫日月星辰民所瞻仰也山林川谷丘陵民所取材用也非此族也不在祀典
  郑氏曰此所谓大神也春秋传曰封为上公祀为大神厉山氏炎帝也起于厉山或曰有烈山氏弃后稷名也共工氏无録而王谓之霸在太昊炎帝之间着众谓使民兴事知休作之期也赏赏善也谓禅舜封禹稷等也义终谓既禅二十八载乃死也野死谓征有苗死于苍梧也殛死谓不能成其功也明民谓使之衣服有章也民成谓知五教之礼也冥契六世之孙也其官冥水官也虐菑谓桀纣也烈业也族犹类也祀典谓祭祀也
  孔氏曰前经明禘郊祖宗及社稷等所配之人又论天地日月星辰山谷丘陵之等此经緫明其功有益于民得在祀典之事法施于民若神农后土帝喾与尧及黄帝颛顼与契之属是也以死勤事舜及鲧冥是也以劳定国禹是也御大菑捍大患汤及文武是也厉山氏案帝王世纪云神农氏起于烈山即炎帝也郑引烈山氏左传昭二十九年文农谓厉山氏后世子孙名柱能殖百谷故国语云神农之子名柱作农官因名农是也夏末汤大旱七年变置社稷故废农祀弃故祀以为稷者谓农及弃皆祀之以配稷之神也共工氏郑注系汉律歴志文案月令不载共工氏是无録又案昭十七年左传郯子称炎帝以火纪共工氏以水纪大皥氏以龙纪从下逆陈是在炎帝之前大昊之后也又以水纪官是无録而王共工后世之子孙为后土之官后君也能治九州五土之神故祀以为配社之神帝喾能纪星辰时侯以明着使民休作有期不失时节故祀之也尧以天下位授舜封禹稷官得其人是能赏均平也五刑有宅是能刑有法也舜征有苗仍巡守陟方而死是勤众事而野死鲧塞水无功被尧殛死于羽山治水九载亦有微功故得祀之世本云作城郭是亦有功也郑答赵商云鲧非殛死放居东裔至死不得反于朝耳禹能修父之功故祀之上古虽有百物未有名黄帝为物作名正名其体明民谓垂衣裳使贵贱分明得其所也共财谓山泽不鄣教民取百物以自赡也契为舜之司徒掌五教汤放桀于南巢去民之菑谓伐纣自厉山氏以下所得祀者皆有功烈于民也及夫日月星辰释上文泰坛泰折等祀也上有祭地祭天祭四时寒暑水旱此不言者举日月则天地可知四时寒暑水旱则日月隂阳之气故举日月以包之非此族谓非厉山以下及日月丘陵等无益于民者悉不得预于祭祀之典也
  长乐刘氏曰法施于民则祀之者民赖其法成身者也伏羲氏作八卦而民赖之以知君臣父子兄弟夫妇之义神农氏作耒耜而民赖之以知耕种之益黄帝氏作衣裳而民赖之以知尊卑上下之分尧舜执逊避之义而民赖之以知廉让崇徳之美后稷立耕稼之规而民赖之以知粒食亩之法是皆功及万世而莫敢或违故有天下者祀以为报所以重民之生也以死勤事者忠于国者弗顾其生义于君者弗惜其死祀之则忠义劝于天下矣以劳定国者夙夜劳瘁弼成王业如伊尹之相汤升陑如吕望之鹰我武如周公之坐以待旦也能御大灾者如鸿水为烖而后土氏能平五土如懐襄昬垫而夏后氏能涤九源既免民之鱼鼈又敷土以播殖也能捍大患者如玁狁猾夏而宣王斥之管蔡乱国而周公征之杨墨乱教而孟子辟之能俾大患弗克兴焉黄帝正名百物者谓垂衣裳而定尊卑之法也为舟楫而取诸涣也服牛乗马而取诸随也重门击柝而取诸豫也设杵臼而取诸小过也弧矢而取诸暌也作宫室而取诸大壮也易棺椁而取诸大过也立书契而取诸夬也皆其正百物之名以兴天下之利而共其财用于无穷者也
  长乐陈氏曰凡圣贤之有功烈于民者盖皆应时而造随所着见而已其内之所存岂止于此哉尧之道至于无能名而其所以见祀者止于赏均刑法以义终舜之道至于无为而其所以见祀者止于勤众事而野死以此推之则功烈者道徳之迹迹者祀典之所可载而其为道非祀典之所可尽也夫法施于民所谓民功曰庸也以死勤事以劳定国所谓事功曰劳也能御天之大菑捍人之大患所谓治功曰力也严陵方氏曰圣王者言其有徳又有位也有徳而无其位有位而无其徳皆不可制祭祀既曰祭又曰祀者盖祭者祀之事祀者祭之道圣王之制祭祀岂待事其末为哉故下皆言祀而不言祭也麤而不可不陈者法也施则所以陈之也勤故能免乎难定故能止乎一事欲免乎难而已故于事曰勤国欲止乎一而已故于国曰定言以死勤事则不敢偷生以劳定国则不敢自逸菑在天也可御而已患在人也故可亢焉有一于此则皆在所祀也故每以祀言之圣王之制祭祀凡以有功烈于民而已故以法施于民为首有民必有事故以以死勤事继之民者国之本也事者国之治也故以以劳定国继之国有民事为有常菑患为有变故以御大菑捍大患继之后土则勾龙也平与地平天成之平同后以言其能继土事也与后稷谓之后同义星辰之运行固有先后自然之序帝喾则因其序以着之众使知之而已赏均刑法者赏不均则止于徼幸刑不法则及于无辜也鲧鄣鸿水所谓鲧则殛死禹乃嗣兴是也鄣谓蔽塞之也洪范所谓陻洪水是也殛之者以其九载绩用弗成祀之者以其以死勤事黄帝正名百物则不昧于理故曰明民物有其名皆可取而用之故曰共财颛顼能修之则以不废黄帝之绪故也契为司徒而民成者司徒掌邦教教所以成民之性而已冥即冥也以其为水官故曰冥见月令解汤以寛治民即所谓抚民以寛除其邪虐是也文武之所为虽异皆以去民之菑而已以纣之暴非人之所能为也民所取财用者取物之财以为人之用也功烈也瞻仰也财用也皆以民言之者亦以民为国之本故也言日月星辰而不言天言山林川谷丘陵而不言地者以天地之功至大祀典所不得而言故也
  山隂陆氏曰于此言稷言喾言尧言鲧言禹言黄帝言颛顼言契言冥言汤言文王言武王以着四代禘郊祖宗非专为私恩也以义终终读如受终之终言黄帝正名百物务以明民且共财也盖古人取材于物非特其利其义亦是也汤言除虐武王言去民之菑菑甚于虐也书曰惟受罪浮于桀亦汤以寛治民而除其虐若武王之事乃所谓武者也故汤乐谓之濩而已
  石林叶氏曰自夏而上盖世以烈山氏主稷勾龙氏主社而易稷以代烈山氏者自殷以来为之也故祀后稷为稷祀勾龙氏为社至于今守之吾读礼至此然后知逸书作夏社之意书序云汤胜夏欲迁其社不可作夏社意者汤既黜夏殷人有归罪于社稷之不能保其国而易之者后稷之功在天下而人所共知故以代柱无嫌而勾龙氏未有昭然如稷可代者则不可以苟易所以迁烈山氏而不迁勾龙氏欤















  礼记集说卷一百九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説卷一百十    宋 卫湜 撰
  祭义第二十四
  孔氏曰案郑目録云名曰祭义者以其记祭祀斋戒荐羞之义也此于别録属祭祀
  严陵方氏曰陈乎外者祭之法存乎中者祭之义君子之于祭岂徒拘法之末为哉亦以其有义存焉尔郊特牲曰礼之所尊尊其义也非谓是欤此篇言祭则以义为主故以是名之若冠昬射燕聘与乡饮酒皆言义者亦此意
  祭不欲数数则烦烦则不敬祭不欲疏疏则怠怠则忘是故君子合诸天道春禘秋尝霜露既降君子履之必有凄怆之心非其寒之谓也春雨露既濡君子履之必有怵惕之心如将见之乐以迎来哀以送往故禘有乐而尝无乐
  郑氏曰忘与不敬违礼莫大焉合于天道因四时之变化孝子感时念亲则以此祭之也春禘夏殷礼也周以禘为殷祭更名春祭曰祠非其寒之谓谓凄怆及怵惕皆为感时念亲也霜露既降脱秋字迎来而乐乐亲之将来也送去而哀哀其享否不可知也小言之则为一祭之闲孝子不知鬼神之期推而广之放其去来于隂阳
  孔氏曰此篇总论祭事其事既杂义相附者结为一节此节明孝子感时念亲四时设祭之意禘阳之盛也尝隂之盛也隂阳气盛孝子感而思念其亲故君子制礼合于天道案王制云春礿夏禘周礼大宗伯春祠夏礿今云春禘故郑曰夏殷礼然王制春曰礿此云春禘禘当为礿于郊特牲已注故此不言也孝子不知鬼神来去期节故祭初似若来故乐祭末似去故哀推此一祭而广论一年故神之去来似于隂阳二气阳主生长春夏阳似神之来故祭有乐秋冬隂似神之去故无乐然周礼四时祭皆有乐殷则烝尝之祭亦有乐故那诗云庸鼓有斁万舞有奕下云顾予烝尝则殷秋冬亦有乐义具郊特牲疏
  延平周氏曰数与疏皆非中也唯中为可以合之于天道故禘于春尝于秋疏数之中也一嵗之内天时有四而宗庙之祭亦有四故举春以见夏举秋以见冬殷人有大禘则小禘为春祭之名周人一禘而已则祠为春祭之名履霜露而有凄怆之心此秋所以有尝而履雨露有怵惕之心如将见之此春所以有禘
  严陵方氏曰数疏言其时烦怠言其事不敬与忘言其心君子之于祭自外入者因时以举事因事以生心由中出者因心以行事因事以从时凡以顺中外之理合天人之道一归宿于大中而已由是合诸天道春禘而秋尝也夫天道之大在隂阳春为阳中我则禘于春秋为隂中我则尝于秋故能时不失乎数疏事不失乎烦怠心不失乎敬与忘也祭有四时凡以此尔以时对月则时不为近以时对嵗则时不为逺然朔月有告者以于礼为小而不嫌于数也三年有祫者以于礼为大而不嫌于疏也止言禘则以怵惕之心感于阳之中而适当之故也止言尝则以凄怆之心感于隂之中而适当之故也禘非不送往而哀也然顺阳出之义故以阳来为主而有乐尝非不迎来而乐也然顺隂入之义故以送往为主而无乐然则四时之祭一祭之闲神未尝不来也亦未尝不往也人未尝不乐也亦未尝不哀也经之所言特各有所主尔亦见郊特牲解
  马氏曰先王制祭祀要之不黩不忘而已及其失中则黩之害于诚反有甚于忘故先言数而后言疏傅説之告髙宗止以黩于祭祀为戒盖因时之弊而言之也夫君子之言有为一人而言者有为天下而言者有为当年而言者有为来世而言者其为天下来世而言者则与夫为一人当年而言者为详矣禘者阳之盛尝者隂之盛春者阳之中秋者隂之中礼以盛为备气以中为和故于时举春秋而于祭举禘尝石林叶氏曰思其亲而祭之者人情也祭以时而疏数者天道也本诸人情则秋而霜露降其情伤也故尝祭春而雨露濡其情思也故礿祭合天道则秋尝者顺乎隂也故无声春礿者顺乎阳也故有乐毗陵慕容氏曰祭之义敬爱而已敬则慎其独而不欺爱则存诸中而不忘不敬不爱虽备物尽理诬于祭也数而烦为无敬也怠而忘为无爱也爱敬忘于中动而伪为无所不至矣先王以敬爱出于诚心非可以伪为也故因天道之自然而行禘尝之礼通疏数之宜非出于人为故能尽祭之义虽天子之孝所以刑于四海者不过此也霜露既降雨露既濡时至气化凄怆怵惕生于中不知其所以然而然非有所期而为之也情之感敬爱之深矣凡天地之闲莫不丽乎隂阳虽鬼神之幽亦顺隂阳以往来圣人明隂阳之理故能知鬼神之情状可得而飨也夫与阳偕来与隂偕往非特寒暑万物然也鬼神亦从之禘者阳之盛然其祭主饮以求诸阳故以迎来为主尝者隂之盛然其祭主食以求诸隂故以送往为主为其迎来而乐也故有乐为其送往而哀也故无乐此礼以饰情也圣人因春秋以深探隂阳之情而为二端之报也郊特牲曰春飨孤子秋食耆老而曰其义一也盖人生自幼而壮为来自老而死为往亦有迎送之义焉故飨与禘同有乐食与尝同无乐也
  延平黄氏曰雨露既濡则万物感阳以生霜露既降则万物感隂以死万物以生之时君子不忍致死于其亲且谓其与物而来矣故乐以迎之万物已死之时君子不敢致生于其亲且谓其与物而往矣故哀以送之孝子之祭有送往之哀而不及乐是谓弗仁有迎来之乐而不及哀是谓弗智
  长乐陈氏曰先王之于祖宗迎来则乐作情在于乐也送往则乐阕情在于哀也舜之作乐祖考来格周之作乐先祖是听乐以迎来如此则送往可知矣盖一隂一阳天之道也一哀一乐人之情也君子合诸天道岂他求哉反吾情而已矣此主祭祀而言故禘有乐而尝无乐郊特牲兼飨食而言故飨禘有乐而食尝无乐【乐书】
  新安朱氏曰春阳气发来人之魂魄亦动故禘有乐以迎来如楚辞大招中亦有魂来之语秋阳气退去乃鬼之屈故尝不用乐以送往
  庆源辅氏曰敬则自简然所谓简非略也适得其宜耳至于烦则不敬者之所为也矫其数而失于疏则又将流于怠而至于忘矣不数不疏自有中道唯敬而无失者得之天一嵗有四时人一嵗有四祭此则不数不疏天理人情之至也君子之于亲也终身弗之忘故气序迁改目有所见则心有所感自然而然不知其所以然岂曰寒将至而后思之哉秋隂中万物衰惫故君子履霜露而其心凄怆以悲哀春阳中万物发生故君子履雨露而其心怵惕如将见其亲也以一祭言之则始为来而终为往以一嵗言之则阳为来而隂为往
  致齐于内散齐于外齐之日思其居处思其笑语思其志意思其所乐思其所嗜齐三日乃见其所为齐者郑氏曰致齐思此五者也散齐七日不御不乐不吊耳见所为齐者思之熟也所嗜素所欲饮食也春秋传曰屈到嗜芰
  孔氏曰此一节明祭前齐日之事五事先思其麤渐思其精故居处在前乐嗜居后思念其亲精意纯熟目想之若见其所为齐之亲也楚语云屈到嗜芰有疾召其宗老而属之曰祭我必以芰
  河南程氏曰凡祭必致齐齐之日思其居处思其笑语此孝子平日思亲之心非齐也齐不容有思齐者湛然纯一方能与鬼神接然能事鬼神已是上一等人
  横渠张氏曰齐须是屏絶思虑至祭之日便可与神明交若如此思之却惹起无穷哀戚如何接神所谓思其居处笑语唯当忌日宜如此
  延平周氏曰致齐于内散齐于外者以庙之内外言之也齐所以致一唯致一为可以有见于祖宗严陵方氏曰齐于内所以慎其心齐于外所以防其物散齐若所谓不饮酒不茹荤之类齐三日则致齐而已必致齐然后见其所为齐者思之至故也毗陵慕容氏曰心之官曰思思有所至则无所不达夫不以欲恶哀乐贰其心而致一于其所祭故无形之中视有所见无声之中听有所闻皆其思之所能达亲之居处笑语志意乐嗜往而不反非有实也夫岂形体之所能交哉思之所至足以通之矣齐之三日乃见其所为齐者言思之至虽亲之不可见者如见其存微之显诚之不可揜也如此见与见其参于前见其倚于衡之见同
  建安真氏曰自此至终身非辱也一章于人子之事亲可谓尽形容之妙矣非诚孝之极安能至此而程氏乃谓思其笑语此孝子平日思亲之心非齐也齐不容有思有思非齐也盖齐与戒异当七日之戒凛然祗惧容有思焉及齐三日则湛然纯一无所思矣此齐与戒之分也致爱则存致慤则著者盖爱慕之极俨乎其若存诚慤之极昭乎其有见此鬼神之常理也其可不敬乎敬则有不敬则无矣故亲在而养必以敬亲没而享亦以敬亲之存没有异而孝子之敬则同夫如是则终身非辱其亲矣
  祭之日入室僾然必有见乎其位周还出戸肃然必有闻乎其容声出戸而听忾然必有闻乎其叹息之声郑氏曰周还出户谓荐设时也无尸者阖户若食闲则有出戸而听之
  孔氏曰此经明祭之日孝子想念其亲也入室谓祭之日朝初入庙室隂厌时也僾僾髣髴见也如见亲之在神位也出户谓特牲少牢主妇设豆及佐食设俎之属是也孝子荐俎酌献行歩周旋或出户当此时必有悚息肃肃然如闻举动容止之声设荐已毕孝子出户而静听忾忾然必有闻乎其叹息之声也案士虞礼云无尸则礼及荐馔皆如初主人哭出复位祝阖牖户如食闲注云如尸一食九饭之顷彼谓虞祭无孙行为尸者则吉祭亦当然也
  毗陵慕容氏曰前言致其深思于未祭之始故此又言祭之日也僾然者以爱之至则存不忘乎心故必有以见乎其位肃然言思之静则其肃然于无声之中而有所闻故曰必有闻乎其容声周旋出户者以亲之在此不忍遽退故必周旋而后出户必曰容声者思至于佩玉之时也出户而听忾然者已祭出户犹疑而听焉怅亲之将往而不得见也心絶志悲而已必有闻乎其叹息之声者既忾然矣又有闻焉则思不能忘也叹息之声逺而微矣此其所以为至也孔子曰祭如在虽孔子之圣不过如此盖诚之至则无余事矣
  横渠张氏曰僾然见乎其位忾然闻乎其叹息齐之至则祭之日自然如此
  马氏曰入庙而升于堂则僾然见乎其位荐腥而出戸则肃然必有闻乎其容声已荐出户而听则忾然必有闻乎其叹息之声此祭之序也僾然言其貌肃然言其容忾然言其气
  庆源辅氏曰僾疑其与暧义近不分明貌肃谓静而后有闻也既曰必有又曰僾然肃然忾然盖诚之不可揜也所谓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不可度思矧可射思者也
  是故先王之孝也色不忘乎目声不絶乎耳心志嗜欲不忘乎心致爱则存致慤则着着存不忘乎心夫安得不敬乎
  郑氏曰存着则谓其思念也
  孔氏曰此经覆説孝子祭时念亲之事孝子致极爱亲之心则若亲之存以嗜欲不忘于亲故也致其端慤敬亲之心则若亲之显著以色不忘于目声不忘于耳故也如亲有在当想见之何得不敬乎
  严陵方氏曰色不忘乎目常若承顔之际也声不絶乎耳常若听命之际也爱言追念之思慤言想见之诚致其爱矣亲虽亡而犹存致其慤矣神虽微而犹着孔子曰祭如在祭神如神在非谓是欤果如在则怠慢之心无自而入安得不敬乎孔子荅子游之问孝言不敬何以别于犬马故此首言先王之孝而终之以敬焉
  延平周氏曰致爱言其仁致慤言其诚存者亡之对著者微之对言致仁则能存其亡致诚则能着其微着与存不忘乎心则先王之所以敬也
  马氏曰内焉心志嗜欲不忘乎心故曰致爱则存存者有在乎内也外焉声色不絶乎耳目故曰致慤则着着则有见乎外也
  山隂陆氏曰食则见尧于羮坐则见尧于墙是之谓着
  石林叶氏曰爱存以仁慤着以信主于内而已矣夫安得不敬乎
  庐陵胡氏曰存着皆本于诚孟子曰其为人也多欲虽有存焉者寡矣中庸云诚则形形则着
  毗陵慕容氏曰先王之孝终其身而不忘非特施于祭祀而已一举足一出言不敢忘父母则耳目之所接心之所存常若亲之在其侧夫身也者父母之遗体也以己之耳目合乎父母之声色以己之心合乎父母之心志嗜欲则无斯须而不在敬矣爱者恻隐而未见者是也慤者全实而未毁者是也皆根于至性而不可伪为故致爱则虽亡也而存致慤则虽幽也而着以着存常不忘乎心则莫之能贰其为慎独也至矣
  庆源辅氏曰天地之性人为贵人之行莫大于孝乃人之心也先王能存其心故父母之容色自不忘于目父母之声音自不絶于耳父母之心志嗜欲自不忘于心此固非勉强矫拂之所能然也亦致吾心之爱与敬而已故曰致爱则存致慤则着爱则心也故曰存慤则诚也故曰着存虽若存于内着虽若着于外然诚不可以内外言故终之以着存不忘于心着存不忘乎心则洋洋乎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不可度思矧可射思安得不敬乎
  君子生则敬养死则敬享思终身弗辱也君子有终身之丧忌日之谓也忌日不用非不祥也言夫日志有所至而不敢尽其私也
  郑氏曰享犹祭也飨也忌日亲亡之日忌日者不用举他事如有时日之禁也祥善也志有所至至于亲以此日亡其哀心如丧时
  孔氏曰此一节明孝子终身念亲不忘之事非谓忌日不善别有禁忌不举事也以孝子志意有所至极思念亲不敢尽其私情而营他事也
  横渠张氏曰或问忌日有荐可乎曰古则无之今有于人情自亦不害古之祭祀一事最是管摄人情如萃聚也涣散也皆言王假有庙当其物之涣散之时欲其萃聚则非祭祀何以能之祭之义追逺反本此理之大者也不如是则几于禽兽
  严陵方氏曰生事之以礼所谓敬养也死祭之以礼所谓敬享也然犹未也父母既没慎行其身不遗父母恶名可谓能终矣故曰思终身弗辱也然则终身者非终父母之身终其身也且养也享也或先或后各有时焉失其时则为辱矣或隆或杀各有度焉失其度则为辱矣故敬养于生敬享于死凡以思终身弗辱而已练祥则止于又朞而已忌日则比年有焉故曰君子有终身之丧忌日之谓也以于是日志于亲而有所至故不敢尽情于他事
  延平周氏曰君子无施而不敬者思终身弗辱也石林叶氏曰大孝尊亲其次弗辱其下能养故养也享也弗辱身也止称君子
  讲义曰不以生养死享异其心而其敬则同此所以为君子之孝丧不过三年而君子有终身之丧者盖三年者天下之通制而终身者孝子之诚心彼其思亲终身不忘故至忌日志之所至独在于亲而不及于己之私事
  庆源辅氏曰一息不敬则絶于理絶于理则辱其亲矣故敬养敬享是乃思终身弗辱也况又行险侥幸自投于擭陷穽之中乎由此观之则忌日当以丧礼处之也志有所至谓思念于亲必极其至
  唯圣人为能飨帝孝子为能飨亲飨者乡也乡之然后能飨焉是故孝子临尸而不怍君牵牲夫人奠盎君献尸夫人荐豆卿大夫相君命妇相夫人齐齐乎其敬也愉愉乎其忠也勿勿诸其欲其飨之也
  郑氏曰能飨帝能飨亲谓祭之能使之飨也帝天也中心乡之乃能使其祭见飨也色不和曰怍奠盎设盎齐之奠也此时君牵牲将荐毛血君献尸而夫人荐豆谓绎日也傧尸主人献尸主妇自东房荐韭菹醢勿勿犹勉勉慤爱之貌
  孔氏曰此一节明孝子祭祀欲亲歆飨之意飨帝为难故圣人能之飨亲不易故孝子能之此本为飨亲而发欲与飨帝同也孝子归乡然后能使神灵歆飨曲礼云容无怍怍谓顔色变即不和之意绎祭故先献后荐郑引傧尸至菹醢是有司彻文上大夫傧尸即天子诸侯之绎也齐齐整齐之貌愉愉和悦之貌忠谓忠心也其皆语助
  横渠张氏曰祭祀之飨以此心合天意乃是交神明之道也
  延平周氏曰书曰鬼神无常享享于克诚盖乡之以至诚然后能飨之也君牵牲而夫人奠斝角之盎齐君献尸而夫人荐朝事之豆一隂一阳之义也卿大夫相君命妇相夫人者事死如事生也
  严陵方氏曰自下享上之谓享以幽飨明之谓飨唯其人自下而享上故神则自幽而飨明焉飨与享一也此篇有曰先王有曰君子有曰圣人有曰孝子何也曰先王者以言行之自古也曰君子者以言行之以徳也曰圣人者以言有事天之道也曰孝子者以言有事亲之行也其实亦互相备而已怍者俯首怍于人故生于人而作于色也孝子之飨亲乡之以心而人道尽矣故临尸而不怍焉自君牵牲而下皆言乡之以心如此故终言欲其飨之也牲必君牵之者以君能生是物故也尸必君献之者以君能主是事故也必能生之然后可杀必为之主然后用献君牵牲而夫人奠盎君献尸而夫人荐豆者妇人唯酒食是议故也盎则名其物而酌之者也故曰奠尸则象其徳而事之者也故曰献豆则制其器而馈之者也故曰荐别而言之固如此合而言之若夫人荐盎若荐诸皇尸若周献豆亦可互言也卿大夫相君命妇相夫人者所以备外内之官也推而上之则公之相天子夫人之相后可知矣然礼器言卿大夫从君命妇从夫人明堂位言卿大夫賛君命妇賛夫人曰相则知有为之主者曰从则知有为之先者曰賛则知有为之正者其实一也凡此则祭统所谓夫妇亲之是矣齐齐乎其敬者言敬足以有所饰而无慢心愉愉乎其忠者言忠足以有所顺而无违志勿勿诸其欲其飨之者言制其怠惰而有所勉冀其神之飨吾诚也
  马氏曰飨帝飨亲致其诚而已圣人体其道之尽也盖徳不足以与之对则亦非飨之之尽也圣人尽天道者也孝子尽人道者也
  山隂陆氏曰唯圣人为能飨帝格于皇天唯伊尹为能与此若伊陟臣扈则于此庶几焉尔孝子临尸而而不怍以尊临卑以老事幼自非真以为亲则宜有怍容君牵牲夫人奠盎君献尸夫人荐豆此当朝践之节郑氏谓绎祭误也凡祭主人献尸主妇荐豆岂特绎祭而已卿大夫相君命妇相夫人目相如此主从如彼亦言之法齐宗庙之事愉朝廷之事
  石林叶氏曰圣人具天道其徳同乎帝故飨帝帝必有天也孝子具人道其仁笃于亲故飨亲亲必有祖也推其祖以配天推其亲以配上帝亦孝子之事离而言之则异故曰圣人之徳无以加于孝乎志之所乡然后能飨故圣人推其尊尊之义以向乎天孝子推其亲亲之仁以向乎亲
  毗陵慕容氏曰圣尽人道也孝尽子道也唯尽人道为能同于天唯尽子道为能顺于亲所谓飨者非道与之俱莫能尽其至也天人一道也圣人曲尽心知至于知天故能与天为一凡所为凡所行莫不通于天则天其有不飨者乎父子天性也孝至矣则反其性之所本凡所为凡所行莫不合于亲非特生安之死亦飨之理无二致也是二者岂竭力从事尽礼备物之所能致惟中心所乡出于至性则无所不通也书曰面稽天若面天所若而不背所谓乡也孟子曰大孝终身慕父母则其心之所乡可知也盖凡与之同者必乡乡之斯飨矣异则违焉莫之飨也
  江陵项氏曰以人而交于神非恻怛纯至与之俱化者不能达也故曰唯圣人为能飨帝孝子为能飨亲仁人之心与天地为一体孝子之心与父母为一人也
  讲义曰飨帝为难而圣人能之以其诚也飨亲亦难而孝子能之亦以其诚也圣人之于天非飨之日然后敬天也其诚心素乡之矣举圣人飨帝以见孝子之飨亲当如此也勿勿尽心竭力之貌虽然此独言国君而已何也盖举国君则上而天子下而卿大夫士庶人亦莫不然此固天下之通道也
  庆源辅氏曰徳与天同然后能飨帝心与亲一然后能飨亲鬼神之徳其诚矣我以诚乡则彼以诚飨矣祭祀之物牲酒为上故君牵牲敬以致其力也夫人奠盎敬以致其职也君献尸祭以献为主也夫人荐豆以副君也君牵之而夫人荐之夫人奠之而君献之以见夫妇相须以共成其事也卿大夫相君命妇相夫人以见在上者尽其道则在下者各致其事以相助也内直之谓敬尽己之谓忠内直则外自济尽己则事无不顺愉者顺也勿勿者戒止之辞戒止其他而专心一志以乡乎亲而冀其飨也
  文王之祭也事死者如事生思死者如不欲生忌日必哀称讳如见亲祀之忠也如见亲之所爱如欲色然其文王与诗云明发不寐有懐二人文王之诗也祭之明日明发不寐飨而致之又从而思之祭之日乐与哀半飨之必乐已至必哀
  郑氏曰如不欲生思亲之深也如欲色然以时人于色厚假以喻之明发不寐谓夜而至旦也祭之明日谓绎日也言绎之夜不寐也二人谓父母容尸侑也孔氏曰此一节明文王祭思亲忠敬之甚文王思念死者意欲随之而死似不复欲生也庙中上不讳下于祖庙称亲之讳如似见亲也此文王祭祀之尽忠诚也故思念亲之平生嗜欲如真见亲所爱在于目前又思念亲之所爱之甚如凡人贪欲女色然也唯文王能如此与与是不执定之辞诗乃幽王小雅小宛之篇而云文王诗者记者断章取义诗人陈文王之徳以刺幽王亦得为文王诗也飨而致之又从而思之者既设绎祭之飨而致于神其夜又从而思之也飨之必乐已至必哀者孝子想神之歆飨故必乐又想及飨已至之后必分离故必哀也案宣八年六月辛巳有事于大庙壬午绎是祭之明日为绎也案有司彻上大夫傧尸别立一人为侑以助尸似乡饮酒礼介之副賔也绎祭与傧尸同故知二人容尸与侑也案王氏曰欲色如欲见父母之顔色
  严陵方氏曰事死如事生所谓祭如在也思死如不欲生所谓至痛极也忌日必哀所谓有终身之丧也称讳如见亲所谓闻名心瞿也明发者发夕至明也祭之明日犹且如此而况祭之正日乎于将祭而齐焉则逆思其所以去故曰飨而致之又从而思之祭之日乐与哀半者以其飨之必乐已至必哀故也飨之必乐则乐致其来已至必哀则哀思其去前经言乐以迎来哀以送往正谓是矣
  毗陵慕容氏曰此言惟文王然后能尽飨亲之义自事死如事生以下皆言至诚之尽非文王孰能之君子所性不加不损死生同之生者人之所欲也以思死者至于不欲生则其至性可知矣忌日必哀称讳如见亲者心有所属也凡此皆本于心非由外作故曰祀之忠也如见亲之所爱如欲色然言非特见其身而已又如见其心之所爱如欲承顺其顔色则言思之深益至其精微也如见亲之所爱如生事之先意承志也如欲色然如生事之色难也没而思之犹如此非文王其孰能之夫人夜寐而昼觉为不乱其形思不乱其官则与隂俱矣今也不寐至于明发则以思有所至故也明发不寐言未祭也飨而致之言方祭也又从而思之言既祭也自未祭至于既祭思亲之诚续而不絶无须臾忘焉其爱敬之心至也欤祭之日乐与哀半孝子之飨亲也喜怒哀乐不能自定既愉愉而乐矣复变而凄怆焉情不能自止也其飨也如见亲之在焉故必乐已至矣则念其将往也故必哀飨之必乐申前文飨而致之之义已至必哀申前文又从而思之之义夫时十二而成日月十二而成嵗隂阳相推一日之间犹一嵗也而鬼神亦如之故朝与阳俱来夕与隂俱往因其往来而哀乐从之朝践主享馈孰主食亦禘尝之义也一日而隂阳分焉故乐与哀半
  庆源辅氏曰事死者如事生不以死生之异而贰其诚也思死者如不欲生心与亲一而不知夫生为可羡也忌日必哀痛割如断也称讳如见亲敬亲之名也此古人所以制为讳之礼也凡此者无所不用其至也尽己之谓忠而祭所以自尽也尽己之诚则其神着矣故如见亲之所爱如欲色然如见亲之所爱言如见亲之有爱于己如欲色然言已如欲得父母之顔色其义精矣非文王孰能与之明日不必言是绎祭也既祭之日既已飨而致其亲之神灵矣祭毕而神去则又从而思慕之故至于祭之明日而明发犹不寐也由是言之则祭之日乐与哀半诚于飨则必来故必乐已至则必去故必哀
  山隂陆氏曰言非独如见亲也虽亲之所爱者亦如见焉如欲色然大学所谓如好好色诚之谓也初言祭此言祀初言称讳如见亲此言如见亲之所爱言文王之忠诚有加无己
  讲义曰盖欲色人情之真也其思如此非出于中心之诚者其能之乎古之人无非孝也何独取于文王百圣一心举文王则他圣人可知也飨之则乐已至则宜亦乐而哀之何也盖已至则必去安得而不哀乐以亲哀以亲然则孝子之于亲果何时而忘邪长乐陈氏曰君子之于亲生事之以礼故事之之日喜与惧半所谓父母之年不可不知一则以喜一则以惧是也死祭之以礼故祭之之日乐与哀半所谓飨之必乐已至必哀是也己至必哀原其始也哀以送往要其终也
  仲尼尝奉荐而进其亲也慤其行也趋趋以数已祭子赣问曰子之言祭济济漆漆然今子之祭无济济漆漆何也子曰济济者容也逺也漆漆者容也自反也容以逺若容以自反也夫何神明之及交夫何济济漆漆之有乎反馈乐成荐其荐俎序其礼乐备其百官君子致其济济漆漆夫何慌惚之有乎夫言岂一端而已夫各有所当也
  郑氏曰尝秋祭也亲谓身亲执事时也慤与趋趋言少威仪也趋读如促数之言速也漆漆读如朋友切切自反犹言自修整也及交及与也容以逺言非所以接亲亲也容以自反言非孝子所以事亲也此皆非与神明交之道也天子诸侯之祭或从血腥始至反馈是进孰也荐俎豆与俎也慌惚思念益深之时也岂一端言不可以一槩也礼各有所当行祭宗庙者賔客济济漆漆主人慤而趋趋
  孔氏曰此一节记仲尼尝祭之仪济济是容貌自疏逺漆漆谓容貌自反覆而修整也容以逺若容以自反此賔客之事何得神明之与交更覆结云孝子何得济济漆漆之有言不得有也初祭尸入于室后出在堂门尸更反入而设馈故云反馈卿士大夫从馈孰始故郑云天子诸侯或从血腥始言或者不尽然故三献爓一献孰是不从血腥始也乐成谓设馔进孰合乐成毕荐俎谓荐其馈食之豆并牲体之俎也进馈之前与神明交贵其诚敬进馈之后人事之盛故序其礼乐备其百官君子谓助祭之人于此时致其济济漆漆賔客之事若孝子自济济漆漆賔客之亊何得慌惚思念之有乎案王氏曰容也逺也容当为客
  严陵方氏曰特言尝则与月令言尝牺牲祭法言享尝乃止同义奉荐而进谓子奉所荐之时物而进之于其亲也慤言奉之之容完实而无文趋趋以数言行之之节收摄而不疏济济者威仪之齐而逺则优游而不迫漆漆者威仪之饰自反则反覆而不茍济济者之逺则异乎趋数者矣漆漆之自反则异乎慤者矣济济之容所以为逺故曰济济者容也逺也漆漆之容以自反故曰漆漆者容也自反也盖容以逺若容以自反则致其饰而于神明之道不及以交故曰夫何神明之及交反馈者既往荐腥而反馈熟也反馈而后乐成则以周人先求诸隂故也序其礼乐则先后得以不失其伦备其百官则小大得以各共其事故君子于是致其济济漆漆也致其济济漆漆则非以慌惚与神明交矣故曰夫何慌惚之有乎慌焉若无惚焉若有神人之道幽明之际以诚心交之其状如此
  马氏曰威仪饰而后可以济济故济济者威仪既饰之称漆可用以饰物故漆漆者饰其威仪之谓饰其威仪所以自修也故曰漆漆者容也反也威仪既饰所以逺于物故曰漆漆者容也逺也
  延平周氏曰济济之容逺也而漆漆之容自反也逺而自反非主祭者之容特其助祭者之容耳故孔子之言祭则济济漆漆而亲奉祭则慤而趋趋者盖言之各有所当也
  石林叶氏曰交神明者非同于所安故奉荐之时不可以修容也故其进也慤其行也趋数及奉荐既事而礼乐有序百官既备可以修容矣故济济者自逺也非进而慤也漆漆者自反也非行而趋数也庆源辅氏曰慤谓诚实笃于诚者略于仪易曰有孚盈趋数唯恐不及不暇为容也漆漆济济皆容仪然济济有自辨之意漆漆有自固之义故有逺与自反之别未反馈乐未成主人自尽其诚敬与神明交故其意慤其行趋趋以数此易所谓盥而不荐荀子所谓大庙未入尸之次也至反馈乐成则礼数繁缛各致其仪故助祭之人济济漆漆然也此段与子游误认速朽速贫之义同然子赣能质于圣人不徒执其言此所以为善学
  孝子将祭虑事不可以不豫比时具物不可以不备虚中以治之宫室既修墙屋既设百物既备夫妇齐戒沐浴盛服奉承而进之洞洞乎属属乎如弗胜如将失之其孝敬之心至也与荐其荐俎序其礼乐备其百官奉承而进之于是谕其志意以其慌惚以与神明交庶或飨之庶或飨之孝子之志也
  郑氏曰此时犹先时也虚中言不兼念余事也既修既设谓扫除及黝垩百官助主人进之也谕其志意谓使祝祝飨及侑尸也或犹有也言想其彷佛来孔氏曰自此至成人之道广明孝子祭祀之义虚中以治之言心中唯思此祭而已案广雅洞洞属属敬也恭敬心甚如举物之弗胜心所奉持如似将失于物此孝子心敬之至极也则荐其俎于是使祝官啓告鬼神晓谕鬼神以志意其思念情深慌惚似神明交接庶望神明或来歆飨是孝子之志意也
  严陵方氏曰若前期十日帅执事而十日遂戒此虑事之所以豫也若天之所生地之所产茍可荐者莫不咸在此具物之所以备也豫则无不及之时备则无不足之用此事与物之辨也具之然后备也比时与学记言比年同义齐者心不茍虑必依于道凡以致其虚而已中其可以不虚乎修则所以葺其旧设则所以饰其新曰修曰设互相备百物既备则凡祭所用之物无所不备矣致齐三日之谓齐散齐七日之谓戒沐浴则澡雪其发肤焉盛服吉服也洞洞则礼器所谓洞洞乎其敬也属属则礼器所谓属属乎其忠也如弗胜如弗胜是祭事也如将失之如将失其亲而弗获见凡此非孝敬之至者畴克如是故曰其孝敬之心至也与祝以孝告而谕人之志意于神嘏以慈告而谕神之志意于人神人之际既相谕矣故放其慌惚有无之间人可以与神交于幽神可以与人交于明也如是而祭庶几乎神或飨之也然则孝子之志岂他求哉如斯而已故曰庶或飨之孝子之志也庶者幸而不必之辞或者疑而不定之辞郊特牲言岂知神之所飨也主人自尽其敬而已正谓是也
  毗陵慕容氏曰祭事不一周官所谓牲事玉币爵之事祼将之事宰夫凡礼事莫非事也其事众则其节烦非先有所虑蚤正而素定之则散乱颠倒逾节失序非所以严祭祀也凡事豫则立不豫则废况祭者孝子所自尽也比时具物者盖物以时而生成非其时物不可以具或当先祭期而具焉若养牺牲共萧茅庀财用水草之实陆产之品隂阳之物莫不因时而具所谓比时具物也事既先虑矣物既先备矣又当虚其中以治之不以外物贰其心焉所谓虚中也然事不先备则亦莫能以虚其中矣盖实则碍虚则通实则蔽虚则明非至于此则不能以交神明也先王所与事其鬼神者非特使之骏奔走奉职执事而已各欲尽其中心慌惚之诚以交于亡形荒絶之中如是而后为至古者能事神然后为祝神降之然后为巫巫祝尚欲与神明交况与祭者哉清庙之诗曰于穆清庙肃雍显相言助祭者率成王于穆之徳而行之莫不肃雍而又至于显相其祀事则其能交神明可知矣然谓之孝子之志者盖非其所躬行以所望于助祭者其志如此也
  庆源辅氏曰事不可以不豫虑物不可以不先备及祭则虚中以治之耳一有不豫一有不备则有以动吾之心亏吾之诚非与神明交之道也洞洞属属其虚中之象乎宫室既修以下皆所谓豫也洞洞乎言其内之直而无蔽也属属乎言其诚之弗息也诚敬如此故自然如弗胜其祭事如将失其亲意也孝敬之心至则诚矣慌惚谓若有若无无方无体所谓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之时也此其精诚之极故可以与神明交重言庶或飨之者盖言孝子之心志切至如此也前言孝敬之心至耳荐其荐俎而下此又言孝子之志也志谓其所欲也故曰以其慌惚以与神明交庶或飨之庶或飨之也
  延平周氏曰洞洞言其幽深属属言其聮续备其百官者言助祭之百官也
  孝子之祭也尽其慤而慤焉尽其信而信焉尽其敬而敬焉尽其礼而不过失焉进退必敬如亲听命则或使之也
  郑氏曰言当尽己而已如居父母前将受命而使之孔氏曰尽慤谓心尽其慤也而慤焉谓外亦慤焉其信与敬皆处内内有其心外着于貌礼包众事非一可极云不过失则是礼也孝子祭时进之与退必恒恭敬如似亲听父母之命而父母或使之也
  严陵方氏曰尽其慤所谓慤善不违身也尽其信所谓致其诚信也尽其敬所谓与其忠敬也尽其礼谓祭之以礼也不过则当其辜不失则得其道
  石林叶氏曰慤者信之始信者慤之着敬者礼之质礼者敬之文四者于祭祀无不尽而独于礼不敢过失者明其诚谨与物为称也
  毗陵慕容氏曰孝子之祭心至而貌亦至焉夫内有其心而未充其貌外饰其貌而未既其心皆非所以为至焉故必尽其心而着于貌然后可以通于神明慤者性之至真全实而未毁者是也信所谓有诸己而不欺者是也敬者所以直内是也慤然后信信然后敬言所以奉祭者由本而渐达焉故也三者皆本于心而形于貌至于礼则见于荐献动容之闲者皆是也
  讲义曰欲亲之飨不在乎他唯在乎尽吾中心之诚耳尽吾心之慤则凡见于事者无不慤也尽吾心之信则凡见于事者无不信也尽吾心之敬则凡见于事者无不敬也尽吾心之礼则凡见于事者举无过失也慤信敬礼虽若不同一于诚而已
  庆源辅氏曰孝子之祭所以自尽其诚敬也慤与前所谓仲尼亲也慤之慤同慤与信皆诚也慤以其固言之信以其实言之礼见于进退容止器用牲币之闲贵在于中节故以不过失言之孝子自尽如此则其进退必敬如亲听命岂勉强顷刻之闲哉其必有由也故曰则或使之也














  礼记集説卷一百十
<经部,礼类,礼记之属,礼记集说>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説卷一百十一   宋 卫湜 撰
  孝子之祭可知也其立之也敬以诎其进之也敬以愉其荐之也敬以欲退而立如将受命已彻而退敬齐之色不絶于面孝子之祭也立而不诎固也进而不愉防也荐而不欲不爱也退立而不如受命敖也已彻而退无敬齐之色而忘本也如是而祭失之矣
  郑氏曰诎充诎形容喜貌也进之谓进血腥也愉顔色和貌也荐之谓进孰也欲婉顺貌齐谓齐庄固犹质陋也而忘本而衍字也
  孔氏曰此一节明孝子之祭观其貌而知其心孝子之祭可知也以下诸事是也其立之也言孝子尸前而立也已彻谓祭毕已彻馔食
  黄氏曰敬以欲者欲其亲之歆飨之也欲兾见其亲之容顔也故下文云荐而不欲不爱也乃为人子孝恭追慕之心见于形貌之谓也
  严陵方氏曰孝子之祭可知者言观其祭可以知其心也其立之者言方待事而立也其进之者言既从事而进也其荐之者言奉其物而荐也退而立者言其进而后退也已彻而退者言既荐而后彻也葢退而立则少退而已已彻而退则于是乎退焉诎则身之屈也愉则色之愉也欲则心之欲也退而立如将受命则顺听而无所忽焉已彻而退敬齐之色不絶于面则慎终如始矣
  毗陵慕容氏曰君子以所性为本故能达而为容貌犹之木也本固而末茂敬齐之色不絶于面有本者如是今无焉是忘其本也心勿忘则有本本存则有其容矣此表里之符也凡此者虽皆祭祀之容无非本于徳徳者得于身也覩其容如此则知非有得于身也故曰如是而祭失之矣由前而祭则可知以循其本故也由后而祭则失之以丧其本故也君子务本所谓本者孝而已故其言必本于孝子
  马氏曰以其莫为者先定于内则或使于外者当可知矣自孝子之祭可知也至不絶于面此所谓进退必敬也进也荐也退立也彻也皆进退之节也敬以诎敬以愉敬以欲其彻有敬齐之色皆敬之出乎信慤者也
  庆源辅氏曰可知也犹语鲁大师乐曰乐其可知也之意必如是然后尽孝子之心合祭祀之礼此即所谓进退必敬如亲听命也立以身言故曰诎进以貌言故曰愉荐以心言故曰欲退而立如将受命诚敬属属乎进退之间也已彻而退有敬齐之色诚敬属属乎终始之际也色非可以伪为也
  讲义曰祭以敬为主由敬心于中故见于顔色者自然如此也彊悲者虽哭不哀彊欢者虽笑不和非敬心之虽勉彊不能也故立则不诎进则不愉荐则不欲退立而不如受命已彻而退则无敬齐之色其失如此由其心之不敬也以敬则如彼一不敬则如此孰谓见于顔色者可以勉强为哉
  山隂陆氏曰立而不诎以其恃亲是故谓之固进而不愉以其惮亲是故谓之防荐而不欲若不得已而后荐也不爱莫大于是退立而不如受命敖也始立如此是固也非敖也凡祭以齐为本方祭嫌于不愉祭已嫌于不齐已彻而忘之是之谓忘本
  孝子之有深爱者必有和气有和气者必有愉色有愉色者必有婉容孝子如执玉如奉盈洞洞属属然如弗胜如将失之严威俨恪非所以事亲也成人之道也郑氏曰和气谓立而诎成人既冠者然则孝子不失其孺子之心也
  孔氏曰言孝子对神容貌敬慎如执持玉之大寳如奉盈满之物严威谓严肃威重四者非事亲之貌事亲当和顺卑柔也
  严陵方氏曰爱者心也心动则气随之气形则色随之色见则容随之故言之序如此和也愉也婉也皆生于爱之深者也严则貌有所俨威则外为可畏恪则内为有辨如弗胜如将失之则事亲之道也严威俨恪则成人之道也夫为人子者发必髧髦衣必青纯居不主奥坐不中席行不中道立不中门财不私有也言不称老也贵为世子而齿譲必行于学尊为大夫而车马不敢受于朝凡以成人之道非所以事亲而已
  东莱吕氏曰有深爱者必有和气愉色婉容从容不迫而诚意笃至
  毗陵慕容氏曰此言孝子之事亲根于至性由中而渐达于外也君子所性本于仁仁人心也首善莫如仁则仁者心之端善之首则孝子之所本本于深爱而已深爱则仁之心和则仁之气愉则仁之色婉则仁之容故曰仁人之事亲
  山隂陆氏曰和气愉色婉容皆爱根于心其见于外如此如执玉奉盈如弗胜言敬故曰爱敬尽于事亲
  延平周氏曰如执玉言其恭如奉盈言其慎与夫如弗胜之类者非特孝子事亲而已葢成人之道所当然也
  讲义曰爱亲之心深动于其心则于气也必和气和而色愉色愉而容婉表里之符不期而然曰必有者以其自然而非勉强也
  先王之所以治天下者五贵有徳贵贵贵老敬长慈幼此五者先王之所以定天下也贵有徳何为也为其近于道也贵贵谓其近于君也贵老为其近于亲也敬长为其近于兄也慈幼为其近于子也
  郑氏曰言治国有家道
  孔氏曰自此至国家也一节论贵徳及孝弟之事石林叶氏曰道无不在而徳者道之所形故贵有徳以其近道君为天下贵而爵所自出故贵贵以其近君老非己亲而事亲欲其夀老故贵老为其近亲长非己兄而推其所尊则无犯上故敬长为其近兄幼非己子而推其爱以及其所不爱故慈幼为其近子自老而上皆曰贵者以其达尊也故孟子曰爵一齿一徳一朝廷莫如爵乡党莫如齿辅世长民莫如徳推其尊于乡党故敬长同于贵老推其尊于长民故慈幼同于贵徳
  毗陵慕容氏曰先王所以治天下者在顺乎民所以顺民者在因其性不能因其性民不可得而顺也不能顺乎民天下不可得而定也五者民性之所有人道之所先自上世以来未有能外此者也天下莫不贵者道也尊无二上继天而为之子位莫贵焉者君也道者所由而行君者所恃而治孰有大于斯五者凡有徳者能得道者也凡有爵而贵者佐君而理者也有徳者有天爵贵者有人爵天爵谓之良贵人爵谓之达尊二者皆可贵也故曰贵有徳贵贵为其近而贵焉则所贵者广矣亲生我者也兄先我者也子承我者也人之所以为人尽于此三者于亲致其孝于兄竭其敬于子尽其慈人道备矣贵老则凡在已上者欲其同于亲所以广孝也敬长则凡在已右者欲其同于兄所以广敬也慈幼则凡在已下者欲其同于子所以广爱也先王推其所为至于如此则天下之大莫能外焉冝其可以运诸掌孔子师文王敬周公则贵有徳者也畏大人事公卿则贵贵者也老者安之朋友信之少者懐之于斯五者可谓尽其道焉使其不穷于末世其于定天下何有
  严陵方氏曰先王治天下岂特五者而已哉然不过五者而已先言治天下后言定天下者治之然后定故也徳未足以尽道也近于道而已凡列于爵者皆谓之贵贵不必皆君也贵在外者也先徳而后贵以内外为之序也贵必在上者也老有在下者也先贵而后老以上下为之序也先老而后长先长而后幼则以尊卑小大为之序也贵有位而已老有年而已不必皆有徳则长也幼也又可知矣故于徳特言有焉于长曰敬于幼曰慈者葢敬存乎礼慈存乎仁而已至于贵则不止于是也
  延平周氏曰道出而为徳由徳以入道道则圣也徳则贤也故曰贵有徳为其近于道也贵有徳之与贵贵二者不可偏废也然贵有时而屈于徳故贵有徳所以先之也
  延平黄氏曰人性之善充之足以保四海不充之不足以事父母先王引而充之虑其不充而害其本也故贵贵为其近于君也贵老为其近于亲也敬长为其近于兄也慈幼为其近于子也
  庆源辅氏曰人人亲其亲长其长而天下平所谓定天下也君臣父子兄弟人伦之大者而道又人伦之緫也故先曰贵有徳先王之治天下举斯心加诸彼而已刑名法数有不与焉然其所谓道者亦岂清虚寂灭之谓乎
  是故至孝近乎王至弟近乎霸至孝近乎王虽天子必有父至弟近乎霸虽诸侯必有兄先王之教因而弗改所以领天下国家也
  郑氏曰天子有所父事诸侯有所兄事谓若三老五更也天子衰诸侯兴故曰霸
  孔氏曰以圣人之徳无以加于孝故虽天子之尊必有事之如父者谓养三老也敎民礼顺莫善于弟故虽诸侯之贵必有事之如兄者谓养五更也因人心之孝弟即以孝弟敎人是因而不改案天子诸侯俱有养老之礼皆事三老五更故文王世子注云三老如賔五更如介但天子尊故父事属之诸侯卑故兄事属之
  严陵方氏曰孟子曰以力假仁者霸以徳行仁者王则霸非无仁也特未若王之仁为至尔夫孝仁也弟亦仁也孝足以尽事亲之道故近乎王弟止于从兄而已故近乎霸孝经言虽天子必有先也言有兄也则天子未尝无兄矣又以保其社稷和其民人为诸侯之孝则诸侯未尝无父矣此止于天子言父于诸侯言兄者以弟不足以尽天子之徳而诸侯未足以尽孝之道故也先王之教因而弗改者因其良知良能而教之也孩提之童无不知爱其亲故先王因而弗改则教之以孝焉及其长也无不知敬其兄先王因而弗改则教之以弟焉先王有孝弟之教如此则上足以承父兄下足以令臣庶而刑于四海矣故曰所以领天下国家也
  石林叶氏曰孝以事亲父则亲之也亲之斯爱之矣故至孝近乎王以王道主乎仁也弟以从兄兄则尊之也尊之斯畏之矣故至弟近乎霸以霸假乎义也王有天下因言其孝则曰天子必有父霸有一国因言其弟则曰诸侯必有兄近王霸者至孝弟者也通神明者孝弟之至者也先王领天下国家有所因者本于此而已矣
  毗陵慕容氏曰孟子曰仁之实事亲是也义之实从兄是也又曰亲亲仁也敬长义也则孝所以为仁弟所以为义王者之事以仁为心霸者之事以义为行仁主爱爱则亲亲则不敢视为外故曰必有父义主敬敬主逊逊则不敢处其先故曰必有兄推是心也而推于其所为其于王霸也何有夫立人之道曰仁与义孝弟本仁义而始之也王霸拒仁义而行之也至孝可以王而王者之道不止于亲亲故曰近乎王至弟可以霸而霸者之事不止于敬长故曰近乎霸王与霸本仁义而为之仁与义本乎孝弟而达之先王之教所因有本故曰因而弗改
  讲义曰自昔有天下国家者未尝不以孝弟之道为先尧舜者不过此尔况王与霸乎以天子诸侯而有尊有先则天下之有父兄者冝如何哉葢二者非勉彊难行之事特人性之自然者尔先王之教非有他术因人性之自然而无所改易所以领天下国家而人从之用此道尔以至孝为近乎王至弟为近乎霸天子必有父诸侯必有兄非以其有优劣也互见云尔
  庆源辅氏曰孝弟顺徳也别而言之则孝生于仁弟生于义仁可以包义义未足以尽仁故有近王近霸之説焉至孝近乎王故虽天子必有父至弟近乎霸故虽诸侯必有兄此又推言其隆杀之义耳非谓天子之无兄诸侯之无父也先王之教因其可贵而贵焉因其可敬而敬焉因其可慈而慈焉使天下之人观感以自遂其良知良能焉则天下国家虽大可得而领之矣领犹衣之领提其领则衣无不顺也敎非彊其所无因其有以导之耳言天下国家关乎天子诸侯也
  江陵项氏曰礼记之文多若此类虽似可疑然皆士之遗言先儒口以相授其中多古之义训不可忽也此章亦当以古训解之古人谓事亲为仁敬长为义王者以仁覆天下故至孝者近之君之道主于仁也霸者以义尊王室故至弟者近之臣之道主于敬也不曰君臣而曰王霸者极其至者而言之也王者君位之极霸者臣位之极也古之所谓霸者即伯字也诸侯之长也自孟子荀子推明王霸之辨而后学者以霸为羞故此章遂不可通殊不知孟荀所辟谓春秋时五霸耳由桓文以前尧舜之四岳夏殷之二伯文武时周召为二伯成王时大公为侯伯康王时召公毕公为二伯是亦可羞乎学者考古不精多据后説以破前言不可不谨也
  子曰立爱自亲始教民睦也立敬自长始教民顺也教以慈睦而民贵有亲教以敬长而民贵用命孝以事亲顺以听命错诸天下无所不行
  郑氏曰亲长父兄也睦和厚也尊长出教令者孔氏曰此一节明爱敬之道自此以下皆展转相因广明其事葢记者杂録以事类相接为次非本相因之辞也人君欲立爱于天下从亲为始言先爱亲也已爱亲则人亦爱亲是教民睦也欲立敬于天下从长为始言先自敬长已能敬长民亦敬长是教民顺也睦则恩慈故云慈睦民既慈睦则贵所有之亲民心和顺不有悖逆故贵用在上之教命
  延平周氏曰仁始于爱亲而爱其亲以及人之亲故曰自亲始义始于敬长而敬其长以及人之长故曰自长始教以慈睦则知教以敬顺教以敬长则知教以慈幼
  马氏曰与伊训所谓立爱惟亲立敬惟长始于家终于四海孝经所谓爱敬尽于事亲徳教加于百姓刑于四海固皆天子之事也爱所以为仁敬所以为义事亲者仁之实故立爱自亲始从兄者义之实故立敬自长始
  石林叶氏曰君子无不爱也自亲而推之则有杀故以爱亲为始君子无不敬也自长而推之则有等故以敬长为始始乎亲而达其教于天下凡有亲者莫不敦爱而相顾也故曰教以慈睦而民贵有亲始乎亲长而达其教于天下凡有上者莫不用命而相尊也故曰教以敬长而民贵用命亲亲长长君子所自立而效至于天下平故曰错诸天下无所不行严陵方氏曰爱敬之性存乎天爱敬之教存乎人存乎天者人皆有之然或至于忘其爱敬非天之降材尔殊也亦由戕贼其美质颠仆其善本而已则存乎人者其可废乎故每以立言之也相亲之谓睦不悖之谓顺尧典曰以亲九族九族既睦则睦固出于爱亲矣孝经曰以敬事长则顺则顺固出于敬长矣能慈睦则相亲而不离能敬顺则从命而无逆孝以事亲则知所谓顺以听命者敬以事亲也顺以听命则知所谓孝以事亲者睦以相亲也其言互相备而已错诸天下无所不行者则以人心所同故也孟子曰亲亲仁也敬长义也无他达之天下也其言正与此合
  毗陵慕容氏曰爱敬之道非可家至户晓所因者本则从之也轻听且速矣亲亲仁也敬长义也不学之良能不虑之良知人皆有之所谓本也圣人能自我达之天下使四海之内合敬同爱所谓立也
  庆源辅氏曰贵犹崇尚也错与推而放之四海而准之意同
  郊之祭也丧者不敢哭凶服者不敢入国门敬之至也郑氏曰祭者吉礼不欲闻见凶人
  孔氏曰此一节论郊祀之礼以是吉礼大事故丧与凶服皆辟之
  严陵方氏曰古礼莫重于祭祭礼莫大于郊故不敢以凶事干吉礼焉然非敬之至又安能如是
  山隂陆氏曰天神言辟之以为敬人鬼言亲之以为敬亦相备也
  庆源辅氏曰人君郊天而人之有丧者不敢哭凶服者不敢入国门祭庙而卿大夫序从执事进退必防非人君诚敬之至安能如是哉然则在我者虽敬而在人者弗肃犹非敬之至也
  祭之日君牵牲穆答君卿大夫序从既入庙门丽于碑卿大夫袒而毛牛尚耳鸾刀以刲取膟膋乃退爓祭祭腥而退敬之至也
  郑氏曰祭谓祭宗庙也穆子姓也答对也序以次第从也序或为豫丽犹系也毛牛尚耳以耳毛为上也膟膋血与肠间脂也爓祭祭腥祭爓肉腥肉也汤肉曰爓
  孔氏曰此一节明祭庙牵牲致敬君牵牲时子姓对君共牵牲卿大夫佐币士奉刍依次从君也牲以纼系着中庭碑将杀牲卿大夫袒取毛牛荐之耳主听故以耳毛欲使神听之用鸾刀刲割牲体又取血及肠间脂血以供荐而膋以供炙肝及萧也乃退谓杀牲竟而取卿大夫所刲血毛膟膋荐之竟而退也祭有三节此一节竟故退荐膟膋之后以俎载爓肉腥肉而以祭祭卒而退是恭敬之至极也知穆是子姓者父昭子穆姓生也子孙是昭穆所生直言穆者文不备案説文云膟血祭膋是牛肠间脂也此腥肉即礼运腥其俎也爓肉即礼运孰其殽也此先云爓便文耳非先后之次云汤肉为爓者以鬼神异于生虽曰孰殽但汤肉而已若其他小祀则煑肉令孰故郊特牲云一献孰是爓与孰又别也
  延平周氏曰以君之尊而牵牲以子姓之亲而答君可谓敬之至也
  严陵方氏曰祭之日谓祭宗庙之日也父为昭子为穆故曰穆必以穆言之者以有事于宗庙故也答君者对君而牵牲也答君必以穆者以示父子合敬而致其力也卿大夫从君而在穆后故曰序从言不失先后之序也袒则示其用力之劳也毛牛则告全故也尚耳则欲神之听之杂记周官谓之衈者正此之意郊特牲言肉袒亲割此则言卿大夫者葢卿大夫相君故也鸾刀以刲者取声和而后断也取膟膋将以染萧而焫之也爓则向乎孰矣腥则全乎生而已夫祭之日内之父子外之君臣周旋反覆从事至于如此故曰敬之至也
  山隂陆氏曰凡在子列皆穆也春秋曰此非子也其称子何臣子一例也假令闵公牵牲僖公在列即穆矣言鸾刀以刲取膟膋卿大夫袒而毛牛尚耳则鸾刀以刲卿大夫也君牵牲卿大夫序从葢从早矣至鸾刀以刲取膟膋爓祭祭腥然后退所谓敬之至也郊特牲曰取膟膋燔燎升首报阳也与此取膟膋不同彼羊也此牛也知然者以羊人云祭祀割牲登其首知之也祭义曰燔燎羶芗见以萧光正言羶葢以此郑氏谓割牲进其孰体然则刲言牲割言孰刲臣之事割君之事爓祭祭腥而退不言祭爓爓不足言也祭腥在下亦以此故曰礼之近人情者非其至者也自馈孰而后虽敬非其至也易曰观盥而不荐则诚不在灌献孔子曰禘自既灌而往者吾不欲观之矣则诚不在朝践夫言岂一端也顾所主意如何尔
  石林叶氏曰牵牲而入庙门丽于碑所谓纳牲诏于庭也毛牛尚耳者所谓升首于室也刲取膟膋以合羶芗所谓臭阳达于墙屋也祭爓腥而退所谓至敬而不享味也
  贾氏曰宫必有碑案士昏礼聘礼云三揖郑注皆云入门将曲揖既北面揖当碑揖则大夫士庙内皆有碑乡饮酒乡射言三揖则庠序之内亦有碑据祭义则诸侯庙内有碑明矣但生人寝内不见有碑两君相朝燕在寝岂不三揖乎明亦当有碑矣碑所以识日景观碑景邪正以知日之早晚也宫庙之碑用石为之葬碑取县绳繂暂时之间往来运载当用木而已【仪礼防】
  郊之祭大报天而主日配以月夏后氏祭其闇殷人祭其阳周人祭日以朝及闇
  郑氏曰主日者以其光明天之神可见者莫着焉闇昏时也阳读为曰雨曰旸之旸谓日中时也朝日出时也夏后氏大事以昏殷人大事以日中周人大事以日出亦谓此郊祭也以朝及闇谓终日有事孔氏曰自此至天下之和论郊祭及日月之义此经止明郊祭之礼郊之祭者谓夏正郊天于此郊时大报天之众神天无形体悬象着明不过于日月故以日为百神之主配之以月自日以下皆祭特言月者但月为重以对日耳盖天地独为坛其日月及天神等共为一坛故日得为众神之主也檀弓云大事非止是丧亦兼诸祭周人尚文祭百神礼多故以朝及闇彼季氏大夫之家礼仪应少亦以朝及闇故夫子讥之
  长乐刘氏曰郊之祭大报天而主日者天之为徳至广至大不可得而见之也其可见者日与月尔故尊之以次于天以为三辰之主而以月配焉
  严陵方氏曰郊虽以报天然天则尊而无为可祀之以其道不可主之以其事故止以日为之主焉犹之王燕饮则主之以大夫王嫁女则主之以诸侯而已有其祀必有其配故主以日而又配以月也犹之祭社则配以句龙祭稷则配以周弃焉春秋曰自外至者无主不止盖谓是矣闇者日既没而黒夏后氏尚黒故祭其闇阳者日方中而白殷人尚白故祭其阳朝者日初出而赤周人尚赤故祭以朝及闇焉言闇则知阳之为明言阳则知闇之为隂言朝则知闇之为夕以朝及闇则有隂有阳隂阳杂而成文又以见其尚文欤祭日谓祭之日也必于周言日者以一日之间以朝及闇故也先儒谓终日有事是矣清江刘氏曰周人祭日以朝及闇此言周人尚赤大事用日出先日欲出之初犹逮及闇则可行祭事矣稍后则昼昼则与殷人日中相乱故季氏祭仲由为宰晏朝而退仲尼谓之知礼也若曰周人之祭自朝及暮则孔子无为多仲由仲由为不知礼
  马氏曰周官掌次职云祀五帝则张大次小次注云大次始往所止居小次既接祭退佚之所是与诸臣代有事也唯其与诸臣代有事故虽以朝及闇而不继之以倦也
  山隂陆氏曰以朝及闇终此一日正言祭日以此且言及闇则非不得已也着无有司跛倚之事
  延平周氏曰以朝及闇者犹言以朝与闇盖或以朝或以闇
  祭日于坛祭月于坎以别幽明以制上下祭日于东祭月于西以别外内以端其位日出于东月生于西隂阳长短终始相廵以致天下之和
  郑氏曰幽明者谓日照昼月照夜端正也廵读如沿汉之沿谓更相从道
  孔氏曰此经皆据春分朝日秋分夕月祭日于坛谓春分也祭月于坎谓秋分也月为幽日为明日在坛月在坎是殊别幽明制定上下也日为阳在外月为隂在内今祭日于东用朔旦之时是为外祭月于西用乡夕之时是为内是以别外内以正其位也隂谓夜阳谓昼夏则阳长而隂短冬则阳短而隂长是隂阳长短也月之与日同行黄道其晦朔之日月与日同处自朔之后月与日先后而行至月终日还与月同处是终始相廵也隂阳和防是致天下之和也横渠张氏曰朝日夕月皆朝夕天非朝夕日月天体至大难以出入而求日出于东月生于西如君之出视朝夕故天子于此时朝夕所以训民之事君长乐刘氏曰祭日于坛祭月于坎以别幽明以制上下者此谓春分朝日于东郊秋分夕月于西郊也春朝而后日向长夜向短则昼夜差而幽明别矣秋夕而后阳消而下隂长而上则寒暑分而上下制矣祭日于东祭月于西以别外内以端其位日出于东月生于西隂阳长短终始相廵以致天下之和者此谓冬至大报天于圜丘而主日也位日于坛东以象其所出位月于坛西以象其所生东为主故曰内西为賔故曰外日南至矣由此而行北陆阳从之以长隂从之以消矣昼由之以修夜由之以短矣长则进于地上消则入于地中二气之进退乃系乎日月之行也则其位不得不端焉虽然天运左旋日月右转天运之周二十有八转而强日乃一周于天月十有二周于天而日乃一周于天其行同轨而与月防于其次则谓之合朔十有二朔而嵗功成焉故朔也者月周天之终而日合月之始也日月以叙防合于上则隂阳以叙消长于下而四时由之和焉万物由之生焉盖凡阳气则主于日隂气则主于月天为积阳之长此则郊而主日以致天下之和
  严陵方氏曰坛之形则圜而无所亏以象日之无所亏而盈也坎之形则虚而有所受以象月之有所受而明也且封土为坛其形髙而显凿土为坎其形深而隐一显一隐所以别隂阳之幽明一髙一深所以制隂阳之上下东动而出西静而入出则在外入则反内故东西所以别隂阳之外内东为阳中西为隂中中则得位故东西所以端隂阳之位别幽明之道然后能制上下之分别内外之所然后能端隂阳之位言之序所以如此且坛坎者人为之形东西者天然之方以出于人为也故言制上下以出于天然也故言以端其位而已日出于东言其象出于天地之东也月生于西言其明生于轮郭之西也此又覆明祭日月于东西之意也日言出于东则知为入于西尧典于东曰寅賔出日于西曰寅饯纳日者以此月言生于西则知为死于东杨雄言月未望则载魄于西既望则终魄于东者以此日之出入也歴朝夕昼夜而成一日月之死生也歴晦朔望而成一月日往则月来月往则日来而隂阳之义配焉阳道常饶隂道常乏故运而为气赋而为形凡属乎阳者皆长属乎隂者皆短一长一短终则有始相廵而未尝相絶故以是致天下之和者隂阳相济之效也独隂而无阳独阳而无隂是同而已又何以致乎
  马氏曰日为明月为幽阳极上隂极下幽明者隂阳之道上下者隂阳之性故祭日于坛祭月于坎以别之阳则流故日出于东而之乎西隂则逆故月生于西而之乎东隂阳长短终始相廵与扬雄所谓明晦相推日月逾迈嵗嵗相荡而天地弥陶之谓神明不穷类已
  山隂陆氏曰以制上下所谓君臣有等日外也月内也言外在上以此故曰日食则天子素服修六官之职荡天下之阳事月食则后素服修六宫之职荡天下之隂事夫如是内外有别而隂阳之位端矣日言出月言生月死而后生于此廵读如字致自致也若冬夏致日春秋致月致之也其相廵也以相济也譬诸君臣有可否焉是以政平而不干
  石林叶氏曰日月既以并祭不可不别其方日阳也阳主乎辟辟则坛髙而在上以别乎明月隂也隂主乎阖阖则坎险而在下以别乎幽此上下所以有制也日没于西而其出在东则一而已非有遡于月月未望则载魄于西月既望则终魄于东则二也故有遡于日是月于西则常位于东则不常也东方主生而其用为出西方主成而其用为入出为外入为内此内外所以正也日出而阳为精月生而隂为魄相代昼夜以成长短昼终则夜始夜始则昼终迭相沿而不乖异此天下所以和也
  毗陵慕容氏曰前言日月合祭兼独言祭日故此又明分祭之礼所谓春分朝日秋分夕月是也日昱乎昼月昱乎夜则日月以昼夜而分幽明日以阳为尊上道也月以隂为卑下道也则日月以隂阳而定上下坛出乎上而明坎出乎下而幽祭以类而求焉故可得而礼矣凡有形有气类同则相应自然之理也鉴燧用而水火可取气之所感也坛坎用而日月可祭形之所召也圣人以此知幽明之故而通乎隂阳之道也幽明以理见故先幽而后明上下以位言故上先而下后由小大言之必先日而后月也凡出者为外入者为内阳以生出为功为主乎外隂以入藏为事为主乎内东者阳之所也万物于是出焉勾者毕出萌者尽达是为外也西者隂之所也万物于是入焉荣者返本敛者就实是为内也帝出乎震震东方也説言乎兑兑西方也则出而动为外入而息为内东谓之旸谷西谓之昧谷则旸者为外昧者为内北虽为阳生之方然隂居其半则出而未离乎内南虽为隂生之方然阳居其半则入而未离乎外故惟东西然后可以别内外也东南为阳而东阳中也于阳为纯西北为隂而西隂中也于隂为纯至于南北则隂阳杂矣隂阳杂则非所以正其位也故惟东西然后谓之端其位也 又曰日以阳而位乎东东者阳之所也故曰日出乎东月以隂而遡于日载魄于西而生焉故曰月生乎西日无待而明故谓之出出言无所因而特出也月有待而后明故谓之生生言无所因则不能生也生有渐而进之义书曰哉生魄哉生明与此同
  长乐陈氏曰古者之祀日月其礼有六祭义曰郊之祭大报天而主日配以月一也玉藻曰朝日于东门之外祭义曰祭日于东祭月于西二也大宗伯四类于四郊兆日于东郊兆月于西郊三也大司乐乐六变而致天神月令孟春祈来年于天宗天宗者日月之类四也觐礼拜日于东门之外凡祀方明礼日于南门之外礼月于北门之外五也雪霜风雨之不时于是乎禜之六也夫因郊蜡而祀之非正祀也类禜而祀之与觐诸侯而礼之非常祀也春分朝之于东门之外秋分夕之于西门之外此祀之正与常者也日言朝则于日出之朝朝之也月言夕则于月出之夕夕之也日坛谓之王宫以其有君道故也月坛谓之夜明以其昱于夜故也其次则大次小次设重帟重案其牲体则实柴其服则冕端其圭之缫借则大采少采礼之之玉则大圭邸璧祀之之乐则奏黄钟歌大吕舞云门玉藻十有二旒龙衮以祭端以朝日于东门之外则龙衮端皆言其衣也衣端之衣则用冕矣郑氏改端为冕不必然也虞氏释国语谓朝日以冕然祀上帝以衮冕而朝日以圭璧与张次设帟一切杀于上帝则其不用衮冕可知矣周礼于掌次之次帟案于典瑞之大圭镇圭缫借言朝日而已则夕月之礼又杀乎此也【礼书】
  天下之礼致反始也致鬼神也致和用也致义也致譲也致反始以厚其本也致鬼神以尊上也致物用以立民纪也致义则上下不悖逆矣致譲以去争也合此五者以治天下之礼也虽有竒邪而不治者则防矣郑氏曰因祭之义泛説礼也致之言至也使人勤行至于此也致于反始谓报天之属也至于鬼神谓祭宗庙之属也至于和用谓治民之事以足用也物用物犹事也变和言物互文也微犹少也
  孔氏曰此一节明礼之大用凡五事若能行之得理则天下治矣和谓百姓和谐用谓财用丰足义谓断制得宜譲谓逓相推譲反始报天是厚重其本祭祀鬼神是尊严其上民丰物用则知荣辱礼节故可立人纪义能除凶去故上下不悖逆合此五者以治理天下之礼虽有竒异邪恶异行不从治者亦当少也事必须和和能立事故云互也
  长乐刘氏曰圣人正徳以事天敬祭以迎气是以大报天而主日其致者五焉一曰致反始者万物成性必始于天圣人受命亦始于天将笃其末必厚其本此郊祭所以敎天下反始之敬也二曰致鬼神者天地有神以司其化育也宗庙有鬼以基其治平也然而无形可得以瞻也无声可得而听也唯圣人为能尊祖配天必致其飨致天下敬于鬼神也三曰致和用者郊祭天地所以致隂阳之和而民人康矣所以致万物之丰而邦用足矣四曰致义者天地者万物由之以生也父母者子孙由之以生也圣人郊祀所以父母乎天地也兄姊乎日月也致人伦之义于天下而知所以勉乎孝弟矣五曰致譲者平治天下者圣人为之也敎化天下者圣人为之也衣食天下者圣人为之也革其悖乱之心而纳之中和之域者圣人为之也弭其六极而锡之五福者圣人为之也圣人具是五徳天下莫与比其隆者也而弗敢有其功焉乃严郊祀譲徳于天归功于帝遂俾天下力行其善而弗敢有其善焉必致譲乎其所本者郊使之然也合此五善以为礼之本则天下之礼不失其本矣在其微末不足道也
  严陵方氏曰致反始则奉郊社之谓致物用则足衣食之谓致义则制事冝之谓所谓民纪者盖民之所以能相治以有纪故也经曰纪散而众乱是矣前言和用后言物用致和用所以致物用故也用之丰杀得其冝此物之所以和欤夫用志不至不能有致用力不至不能有致非有志则不足以立祀非有力则不足以行礼故每以致言之致反始致鬼神所以尽天道致物用致义譲所以尽人道礼虽经为三百曲为三千要之不过尽天人之道而已故礼运言先王以承天之道以治人之情也天人之道可合而不可离必合此五者然后足以治天下之礼且礼之在天下未尝或息乃有至于坏乱而不修者岂礼之罪也哉人无以治之而已此所以必以治为言竒言其无常邪言其不正
  庆源辅氏曰致与事君能致其身之致同天下之所谓礼致此五者以治天下也万物本乎天人本乎祖人穷则呼天疾痛则呼父母则其反始厚本葢人之真情也致物以为民用所以统纪斯民之聚者也易曰何以聚人曰财记曰财散则民聚
  山隂陆氏曰谓之天下者非一国之礼致和用所谓备物致用以为天下利是也致义以行之致譲以守之致鬼神以尊上不言其尊无二上变和用言物用者所谓物天地之委和也合此五者以治先儒读属下文误矣
  毗陵慕容氏曰万物本乎天人本乎祖报天尊祖所以致反始也斋明盛服致诚愼独必用其极所以致鬼神也百物利用所以养人者不侈于有余不屈于不足懋迁敛散各适其平所谓致和用也物各有用用得其节所谓和用礼以节度民知止足于分界则有纪而不乱所谓维民者悉矣辨下上明尊卑定名分别嫌疑所谓致义也义明而不可犯则民志定故无悖逆之事
  马氏曰贵贱有冝则上不悖下不逆夫先王顺性命以为礼则使民诚意不欺而敬鬼神者敎之本也故周官十二教亦始于祀礼也礼之至则至于不争而已故曰礼至则不争微者寡而未能无之称然则有刑以教之中矣
  延平周氏曰言和用而复言物用者和用言其理物用言其事








  礼记集説卷一百十一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説卷一百十二   宋 卫湜 撰
  宰我曰吾闻鬼神之名不知其所谓子曰气也者神之盛也魄也者鬼之盛也合鬼与神敎之至也众生必死死必归土此之谓鬼骨肉毙于下隂为野土其气于上为昭明焄蒿凄怆此百物之精也神之着也因物之精制为之极明命鬼神以为黔首则百众以畏万民以服
  郑氏曰气谓嘘吸出入者也耳目之聪明为魄合鬼与神而祭之圣人之敎致之也隂读为依防之防言人之骨肉防于地中为土壤焄谓香臭也蒿为气烝出貌也蒿或为藨以先言众生久言百物明其与人同也不如人贵耳明命犹尊名也尊极于鬼神不可复加也黔首谓民也则法也为民作法使民亦事其祖祢鬼神民所畏服
  孔氏曰自此至先王先公敬之至也一节明宰我问鬼神之事夫子荅以鬼神魂魄祭祀之礼又广明天子诸侯耕借及公桑之事气嘘吸出入无性识也但性识依此气而住有气则有识无气则无识性识则神出入也故人之精灵而谓之神魄体也若无耳目形体不得为聪明人之死其神与形体分散各别圣人以生存之时神形和合今虽身死聚合鬼神似生人而祭之是圣人设敎兴致之也物之羣众而生必皆有死此本说人因及物也鬼归也归土之形故谓之鬼骨肉毙于下隂为野土此覆説归土之义又申明人气为神人生则形体与气合而生死则形与气分其气之精魂而升于上为神灵光明万物之气或香或臭烝而上出其气蒿然人闻之其情有凄有怆人气于上为昭明百物之精气为焄蒿凄怆神之著者谓昭明是人神之显著也因物之精致为之极者言圣人因人与物死之精灵遂制造为尊极之称尊名人物之精谓之鬼神以为万民之法则也鬼神本是人与物之魂魄若直名魂魄其名不尊故也黔黒也凡人以黒巾覆头故谓之黔首史记云秦命民曰黔首汉家仆谓苍头以苍巾为饰异于民也百众谓百官众庶万民谓天下众民旣敬之以鬼神故下皆畏敬之也此经鬼神本为人故下文筑为宫室设为宗祧其实亦兼山川五祀百物之属故礼运列于鬼神注云谓祖庙山川五祀之属乐记幽则有鬼神注云助天地成物者是百物之魂谓之鬼对则精灵为魂形体为魄故昭七年左传云人生始化曰魄旣生魄阳曰魂是形为魄气为魂若散而言之魄亦性识识与魄无异故昭二十五年左传云心之精爽是谓魂魄魂魄去之何以能久又襄二十九年左传云天夺伯有魄又对而言之则天曰神地曰只人曰鬼散而言之通曰鬼神
  横渠张氏曰礼记凡言鬼神者大率以隂阳出入言之鬼神一物也以其归故谓之鬼归者自无形中来复归于无形自有形中来者复归于有形是归也魄也者鬼之盛指有形体而言神申也鬼归也物之所生即是神及其终则归也 又曰精气为物游魂为变精气者自无而有游魂者自有而无自无而有神之情也自有而无鬼之情也自无而有故显而为物自有而无故隠而为变显而为物者神之状也隠而为变者鬼之状也大意不越有无而已物变而已物虽是实本自虚来故谓之神变虽是虚本縁实得故谓之鬼此与上所言神无形而有用鬼有形而无用亦相防
  长乐刘氏曰人之生也禀乾元之气以资性命之始禀坤元之气以资形质之生性命有识也生则为道德于人死则为昭明于上故曰魂焉形质有精也生则为聪明于体死则为英灵于地故曰魄焉然则魂生于气气所以盛其魂者也圣人尊其亲之魂乃称为神焉灵生于魄魄所以函其灵者也圣人尊其亲之魄乃称为鬼焉人之死也魂气复归于天形体变化复归于土不可得以复合为形而亲旣亡弗可得以复见也圣人赜知生死之本源究极鬼神之情状将报本而反始也为之祀飨合鬼与神复为一体恐惧齐戒以事之孚信蠲洁以感之庶其飨之故曰气者神之盛魄者鬼之盛以言乎感气于天则神可来报魄于地则鬼可合也是以脂及萧致气之道也奠郁及鬯致魄之道也故曰合鬼与神敎之至也由是人人知所以事其祖考必致飨焉孝敬迨于幽隂仁义垂于万世为敎之大不已至乎故众物之生也虽气充乎体而魄形于事必有死焉及夫骨肉入于地中则变化而复归为土土积其气能生万物其英而灵者人得之多焉此圣人所以求其魄于地也若夫其气则于上为天之昭明结者归于日星散者凝为虚寂而充盈乎天地之间也其降于地而资始万物则为焄蒿馨烈纯粹英华能凄怆而感动于人者皆是也此其神之着见不可揜者也故因物之精制为尊极之号明以命夫天下谓之为鬼神而使民祭为祖考此所以为黔首万民之法则也延平周氏曰气者所以归于天魄者所以降于地为神者盖有魄也然魄非神之盛也为鬼者盖有气也然气非鬼之盛也神譬则天道而鬼譬则人道而已合鬼与神敎之至也鬼神之为德能使人齐明盛服而洋洋乎如在其上与其左右则人之所以有愧于屋漏而为之愼独者也故曰明则有礼乐幽则有鬼神是鬼神之为敎同于礼乐而礼乐之敎有所不至则鬼神又有以助之也精魄为物故骨肉毙于下隂为野土者此百物之精也神魂为变故其气于上为昭明焄蒿凄怆者此神之着也昭明言其烛于物者焄蒿言其达于上者凄怆言其感于情者言百物之精也神之着也而独言因物之精制为之极者莫非物也虽神之着亦可谓之物鬼者尽人道者也神者尽天道者也天人之道黔首之则故明命鬼神以为黔首则唯鬼神有以为之则故百众畏其威万民服其德言众者不特民而已言民则无知矣故属之以服其德
  严陵方氏曰宰我问鬼神之名而不知所谓鬼神者何物故疑而问之神者阳之所为鬼者隂之所为也言气则知魄之为形言魄则知气之为魂魄为鬼之盛而魂亦从之者言其有所归则一也郊特牲言魂气归于天形魄归于地以是而已魂亦神也此止言气者以气为魂之本而魂非神之盛故也形亦鬼也此止言魄者以形为魄之本而形非鬼之盛故也以主其盛者故止言气魄而已有生者必有死故曰众生必死凄怆言其情以其毙于下故所感者如此以其为野土故于精曰物以其为昭明故于神曰着物之精则丽乎形有形故其数辨而为百神之着则运乎气故其道运而为一此于精则曰百物于神则不言也且天一生水于人为精地二生火于人为神水先精而后神则以所生之次为序故也或言精神以水火之性言之也或言鬼神以天人之道言之也或言气魄以隂阳之理言之也言虽不同其义则一制为之极固亦因神之着矣止言因物之精者以凄怆之精感于物故也极之为言至也名曰鬼神则尊敬之至不可以复加是其所以制为之极也且鬼神本无名也其名则人命之尔故曰以为黔首则是乃所以为敎之至也所谓黔首不特兆于周秦素问曰黔首共余食则黄帝之时固已言矣
  马氏曰言其申言其散昭者明之着明者昭之本焄言气之迎蒿言气之出昭明焄蒿者状也凄怆者情也此精气鞠而为物散而为游魂之情状故曰百物之精也神之着也言物而又曰百物者盖囿于天地之间者未有能逃于天地之数者也
  山隂陆氏曰魂亦神也气其盛者也体亦鬼也魄其盛者也气有升而已魄有降而已唯圣人为能求而合之以敎天下故曰敎之至也众生必死着非众生有不死者庄子曰黄帝得之以登云天焄蒿阳气也凄怆隂气也昭明盖其中正言黔首着先王敎民盖蚤即老而后敎晚矣亦老宜不待敎而知者也石林叶氏曰易曰精气为物游魂为变物者其聚也变者其散也郊特牲谓魂气归于天形魄归于地归于天者知气升自上也归于地者体魄降自下也聚散者天之道故精气犹谓之物升降者人之道故魂气亦谓之神盖魂与气无不之无不在则为神之盛体与魄有所归有所化故为鬼之盛鬼神皆潜于幽而祭以合飨之使民敬畏此所以为敎之至也人之死亡其魂魄皆潜于幽而不可见者物之精而已矣故圣人欲严其道以明其敎故明以命于鬼神于天曰神于人曰鬼此离而言之也及合而言则凡在幽者皆不害其同名百众则贵者也故曰畏万民贱者也故曰服贵贱虽不同皆合黔首也故曰以为黔首则 讲义曰大凡有生者必有死虽骨肉毙而化于下而其气则于上其光焰为昭明其气象为焄蒿或感动人于若有若无之间则又使人凄怆而不能自已是孰为此是聪明性识为百物之精爽而神之不可揜焉者也夫圣人既已尊其亲矣而又有所谓为物之精而神之著者如此所以因而制为尊极之称明命之曰鬼神以敎天下而以为黔首之法则百众以是而敬畏其祖考万民以是而服从其敎令则所谓鬼神者岂徒有名而已哉
  新安朱氏曰昭明焄蒿凄怆此言鬼神之气所以感触人者昭明乃光景之属焄蒿气之感触人者凄怆如汉书所谓神君至其风飒然之意郑氏説云口鼻之嘘吸者为魂耳目之精明者为魄此盖指血气之类言之口鼻之嘘吸是以气言也耳目之精明是以血言也目之精明以血言可也耳之精明何故亦以血言盖医家以耳属肾精血盛则听聪精血耗则耳聩矣气为魂血为魄故骨肉归于地隂为野土若夫魂气则无不之也易中説游魂为变却只説一边精气为物精气聚则成物精气散则气为魂精为魄魂升为神魄降为鬼易只説那升者如徂落之义则是兼言之又曰子产有言物生始化曰魄旣生魄阳曰魂孔子曰气也者神之盛也魄也者鬼之盛也郑氏注曰嘘吸出入者气也耳目之精明为魄气则魂之谓也淮南子曰天气为魂地气为魄高诱注曰魂人阳神也魄人隂神也此数説者其于魂魄之义详矣盖尝推之物生始化云者谓受形之初精血之聚其间有灵者名之曰魄也旣生魄阳曰魂者旣生此魄便有暖气其间有神者名之曰魂也二者旣合然后有物易所谓精气为物是也及其散也则魂游而为神魄降而为鬼矣説者乃不考此而但据左疏之言其以神灵分隂阳者虽若有理但以嘘吸之动者为魄则失之矣其言附形之灵附气之神似亦近是但其下文所分又不免于有差其谓魄识少而魂识多亦非也但有运用畜藏之异耳
  建安真氏曰鬼神之理虽非始学者所易穷然亦须识其名义若以神示鬼三字言之则天之神曰神以其造化神妙莫测也地之神曰示以其山川草木有形可见显然示人也示古只字人之神曰鬼谓气之已屈者也若以鬼神二字言之则神者气之伸谓出也鬼者气之屈谓收回也气之方伸者属阳故为神气之屈者属隂故为鬼神者伸也鬼者归也且以人之身论之生则曰人死则曰鬼此死生之大分也然自其生而言之则凡自幼而壮此气之伸也自壮而老自老而死此又伸而屈也自其死而言之魂游魄降寂无形兆此气之屈也及子孙享祀以诚感之则又能来格此又屈而伸也姑举人鬼一端如此至若造化之鬼神则山泽水火雷风是也日与电皆火也月与雨亦水也此数者合而言之又只是隂阳二气而已隂阳二气流行于天地之间万物赖之以生赖之以成此即所谓鬼神也气之伸为神如春生夏长是也气之屈为鬼如秋冬敛藏是也今人只以塑像畵像为鬼神及以幽暗不可见者为鬼神殊不知山峙川流日照雨润雷动风散乃分明有迹之鬼神日出为神入为鬼雨润为神止为鬼雷动为神息为鬼风散为神收为鬼伊川曰鬼神者造化之迹又曰鬼神天地之功用张横渠曰鬼神二气之良能凡此皆指隂阳而言天地之气即人身之气人身之气即天地之气 又曰精者血之类是滋养一身者故属隂气是能知觉运动者故属阳二者合而为人精即魄也目之所以明耳之所以聪者即精之为也此之谓魄气充乎体凡人心之能思虑有知识身之能举动与夫勇决敢为者即气之所为也此之谓魂人之少壮也血气强血气强故魂魄盛此所谓伸及其老也血气旣耗魂魄亦衰此所谓屈也旣死则魂升于天以从阳魄降于地以从隂所谓各从其类也魂魄合则生离则死故先王制祭享之礼使为人子孙者尽诚致敬以焫萧之属求之于阳灌鬯之属求之于隂求之旣至则魂魄虽离而可以复合故曰合鬼与神敎之至也神指魂而言鬼指魄而言此所谓屈而伸也 又曰或问鬼神二气之良能曰旣有隂阳二气则自然有往有来有阖有辟有消有息有聚有散盖其理自然如此故曰良能此乃借孟子良知良能之名以形容二气孟子本意谓孩提之童莫不知爱亲其长莫不知敬兄此本然之性非出人为隂阳二气屈伸亦是本然之理故借此二字以明之往阖消散屈也来辟息聚伸也
  庆源辅氏曰神以申为义则气也者神之盛也鬼以归为义则魄也者鬼之盛也合而言之则鬼与神一也故圣人合之以制祭祀之礼而事之其为敎也至矣魂生于气魄生于体气无不之故曰游魂体则毙于下而已故曰体魄则降人亦一物也昭明焄蒿凄怆言气之如此不必分人物言之不言人而言物者言物则所该者博也
  圣人以是为未足也筑为宫室设为宗祧以别亲疏达迩敎民反古复始不忘其所由生也众之服自此故听且速也
  郑氏曰自由也言人由此服于圣人之敎也听谓顺敎令也速疾也
  孔氏曰此经明圣人为鬼神立宗庙之事圣人以尊名鬼神为未足称其意故为宫室宗祧以别亲疏逺迩敎民反古复始也古谓先祖追而祭之是反古也始谓初始父母始生于己今追祭祀是复始也追逺报祭是不忘其所由生也
  长乐刘氏曰所以别其亲疏者立祖祢之名也所以辨其逺迩者定宗祧之数也敎民尊祖以时祭之故曰反古也敎民亲祢以礼敬之故曰复始也不忘其所由生者其谓此乎众之服行圣人之德敎而祀其先也速于置邮而传命者各亲其亲出于天性也严陵方氏曰上言明命鬼神则为之名而已然未致其实焉为之略而已然未极其详焉故圣人以是为未足也筑为宫室则致其实矣设为宗祧则极其详矣言宗以知存祖言祧以知有昵宫室则土木之所成故曰筑宗祧则名号之所施故曰设亲疏以情言逺迩以时言观祭法立庙之数则宗祧以别亲疏逺迩盖可见矣古者今之对今生于古始者终之对终生于始是不忘其所由生也听言其不拒速言敎之所以神也所谓宫室者盖庙之宫室尔非人之宫室也与宫室旣修之宫室同郊特牲曰作于祢宫是庙亦谓之宫也又曰存室神也是庙亦有室矣毘陵慕容氏曰亲而迩者为宗疏而逺者为祧此宗祧所以别亲疏逺迩也庙有寝祧无寝庙则修除祧则黝垩此宫室所以别亲疏逺迩也祧则以敎反本之道也祖则以敎反始之道也祢则以敎不忘其所由生也民德齐厚而不忘其本其服也出其中心之诚非有强之而为也则其从上也捷于令矣其流行也非在于家至户晓也得其心之所本则速于置邮矣
  庆源辅氏曰此尧舜以下至三代时事也反古复始即上所谓致反始也不忘其所由生即所谓以厚本也先王制礼以敎人疑若强民也反而求之则知无非所以顺民尔如制鬼神之祀立宗祧之制是也众之服自此谓人之服其敎由是故也知其顺我而服之宜其听且速也哉
  二端旣立报以二礼建设朝事燔燎羶芗见以萧光以报气也此敎众反始也荐黍稷羞肝肺首心见间以侠甒加以郁鬯以报魄也敎民相爱上下用情礼之至也郑氏曰二端旣立谓气也魄也更有尊名云鬼神也二礼谓朝事与荐黍稷也朝事谓荐血腥时也荐黍稷所谓馈食也见及见间皆当为覸字之误也羶当为馨声之误也燔燎馨香覸以萧光取牲祭脂也光犹气也有虞氏祭首夏后氏祭心殷祭肝周祭肺覸以侠甒谓杂之两甒醴酒也相爱用情谓此以人道祭之也报气以气报魄以实各首其类
  孔氏曰此一节论气魄旣殊明设祭之时二礼亦异旣立谓尊名立也报此气魄以二种祭礼报气谓朝践之节也报魄谓馈孰之节也建设朝事燔燎羶芗见以萧光此明朝践报气之义也朝事谓早朝祭事燔燎谓取膟膋燎于炉炭覸谓杂也燔膟膋兼爇萧蒿是杂以萧气此三者是报气也此祭气是古者尚质之义所以敎众反于初始总包上反古复始也荐黍稷羞肺肝首心见覸以夹甒加以郁鬯谓馈孰时荐此黍稷进肝与肺及首与心杂以两甒醴酒加以郁鬯言更加以郁鬯然后荐黍稷也馈孰报魄之时始云加郁鬯者言非但荐孰是报魄祭初所加郁鬯亦是报魄也以魄在地下郁鬯灌地虽是祭初亦报魄不当荐孰之时故云加也以报魄也言荐黍以下皆是报祭形魄也此馈孰时皆以饮食徧于燕饮是敎民相爱上以恩赐逮下下爱上恩赐故上下用情至谓至极谓报气报魄二礼备足是礼之至极也郑注取牲祭脂者案诗生民云取萧祭脂是取萧与祭牲之时杂烧之一祭之中再度焫萧郊特牲云取膟膋升首报阳也注云膟膋膓间脂也与萧合烧之是朝践焫萧也郊特牲又云旣奠然后焫萧合羶芗是馈孰焫萧也云有虞氏祭首至祭肺皆明堂位文云两甒醴酒者以士丧礼旣夕等皆以甒盛醴故也此用甒盖是天子追享朝践用大尊此甒即大尊或云子男之礼礼器云君尊瓦甒谓子男也云报气以气执魄以实各首其类者燔燎馨香萧光之属是气也黍稷肺肝之属是实物也首本也报气以气是虚还以馨香虚气报之报魄以实还以黍稷实物报之各本其事类也
  长乐陈氏解见郊特牲
  严陵方氏曰二端旣立谓立鬼神之名与宗祧之制也报以二礼谓报气报魄之礼也建言立其礼设言陈其物羶天产之臭也芗地产之臭也染萧以膟膋故有羶合萧以黍稷故有芗燔燎羶芗则萧与膟膋黍稷并合而见矣故曰见以萧光凡此皆以臭为主臭为阳故曰以报气也气以阳生而有所始故曰敎众反始也甒盖瓦器有两甒故曰侠即司尊彞所谓间祀用两大尊是矣言瓦甒之大尊则郁鬯之为虎彞可知不及时祭则举大以该小尔以诸物见于夹甒之间故曰覸以侠甒又副之以郁鬯之彞故曰加以郁鬯加与加笾加豆之加同义宗庙之祭灌而后献此于鬯言加者以尊尊而彞卑故也凡此皆以味为主而味为隂故曰以报魄也隂聚而有所爱故曰敎民相爱报气所以求阳乎上是用情于上也报魄所以求隂乎下是用情于下也上下用情则二礼之报无以复加故曰礼之至也于报气言朝事则知报魄为馈食矣盖朝事以象朝事其亲所进也馈食以象食时所进也于报魄言黍稷之类则报气有血腥之类可知然瓦甒之所献郁鬯之所灌皆非馈食之事此则并言之时虽不同其为报魄则一也上言反始则知下之为成终下言相爱则知上之为致敬凡此皆互言之尔
  毘陵慕容氏曰前言气魄为鬼神之盛所谓二端凡天地之间莫不丽乎隂阳究其端不离乎二所谓以隂阳为端也由二类而求之不能外是圣人推本其所自始魂气之为阳形魄之为隂明命之为鬼神所谓求其端也故曰二端旣立于是礼称事而立縁情而行本乎二者而为之故曰报以二礼特牲曰祭求诸隂阳之义礼运曰以嘉魂魄是谓合莫盖燔以求诸阳灌以求诸隂所谓二礼也二者朝事之所行而郑以荐黍稷为馈食之时失之矣夫求神必于祭之始而祭之始必合鬼神以嘉魂魄所谓其隂达于渊泉是也周人先求诸隂旣灌然后迎牲至馈食而后报魄求诸隂不已后乎况灌用郁鬯贵气用肝肺首心与黍稷同为朝事之时所用非必有于荐孰之时也其所谓建设朝事以取膟膋而燔燎焉则膟膋为羶黍稷为芗故谓之羶芗也郑以羶为馨误矣覸以萧光覸以侠甒则求诸隂阳欲其气之无不达故又杂之以二者焉萧之气芳烈而逺闻以魂气无所不之也两甒谓用酒醴以报魄取其近人者焉欲其同于生也
  延平周氏曰魂气在上体魄则降言报气则知报魄为体言报魄则知报气为魂燔燎羶芗杂以萧光者气而已故以气报魂有气然后有魄故报气所以敎众反始也荐粢盛羞牲体杂以侠甒之醴酒而加以郁鬯者皆有成体故以体报魄有魄则有形有形则情生矣故报魄所以敎民相爱上下用情
  马氏曰家语云建设朝事燔燎羶芗所以报气也荐黍稷修肝肺加以郁鬯所以报魄也当以家语为正子路问事鬼神子语之以事人问死则语之以知生宰我问鬼神之所谓则告之而终之以反古复始上下用情而已其告之则一也其语不同则以子路勇于所闻而宰我有所画耳
  山隂陆氏曰此一节盖言殷礼殷人尊神先鬼而后礼方言明命鬼神故主殷礼言之殷人先求诸阳故此朝事焫萧以报气也馈食灌鬯以报魄也然则殷人祭首无祼事以乐侑献而已殷人尚声盖当此节故曰殷人尚声臭味未成涤荡其声乐三阕然后出迎牲声音之号所以诏告于天地之间也羞肝肺首心郊特牲言肺在上此言肝在上以方言殷礼故也明堂位曰殷祭肝周祭肺见间盖谓陈设中间若丧礼所谓见以不见为见也据礼藏器于旁加见又曰瓮甒筲行实见间而后折入周人先求诸隂于朝践祭齐加明水以报隂殷人先求诸阳于馈献祭酒加郁鬯以报魄其义一也据此周人有求有报殷人直报而已其报之也亦所以求之也故曰周人先求诸隂殷人先求诸阳凡祭朝践尊而馈食亲尊故曰敎众反始亲故曰敎民相爱
  讲义曰亲旣亡矣尚追魂魄而祭之如此则于生存者当如何此礼旣行而民亲爱之心油然而生上下之间率用情实而无浇伪之风职此之由也玆非礼之至也乎
  君子反古复始不忘其所由生也是以致其敬其情竭力从事以报其亲不敢弗尽也
  郑氏曰从事谓脩荐可以祭者也
  孔氏曰此申明反古复始竭力报亲之事致其恭敬其情性竭尽气力以从其事上报于亲不敢不极尽也
  严陵方氏曰敬欲有所至故曰致情欲其无所爱故曰力之用欲无遗故曰竭事之来欲无拒故曰从致敬情于内故能竭力从事于外凡此则所以报其亲不敢弗尽故也如上所言报气报魄皆报亲之事也尽谓内尽志外尽物也
  庆源辅氏曰自致其敬以下所谓致反始之道也其情谓露其情如所谓用其情也家语夫子之荅止此却继以前文王之祭至必哀
  是故昔者天子为借千亩冕而朱纮躬秉耒诸侯为借百亩冕而青纮躬秉耒以事天地山川社稷先古以为醴酪齐盛于是乎取之敬之至也
  郑氏曰借借田也先古先祖
  孔氏曰以君子报亲不敢不尽心以事之故古者天子诸侯有借田以亲耕祭祀诸神须醴酪粢盛之属于是乎借田而取之敬之至也
  严陵方氏曰借即借田也月令所谓躬耕帝借是矣天子之田方千里故为借千亩诸侯之田方百里故为借百亩亦各以其称而已见王制解耕必服冕则所以敬其事也躬耒则所以躬耕也天地则指天子言之山川社稷先古则兼诸侯言之先古谓若先公及先圣先师之类以后之所事故曰先以今之所承故曰古醴足以为礼酪足以为酸以天子诸侯之尊而躬为之故曰敬之至
  毘陵慕容氏曰愼终追逺君子之所以致其厚身致其诚信不敢弗尽所以致其厚之道也有天下有一国可以取安佚可以役民力而必躬秉耒者以为祭不自致非所以事神明以此率民而民孝敬矣王畿千里而借亦千亩封疆百里而为借亦百亩首服莫尊于冕而冕以躬耕贵而自致莫勤于用力而躬秉耒凡此皆自尽之道也
  山隂陆氏曰所谓先古岂特先祖而已且先祖不应谓之先古盖若先啬先禖炎帝祝融之类
  长乐陈氏曰天子为借千亩于南郊正阳之位也冕而朱纮则朱者正阳之色也诸侯为借百亩于东郊少阳之位也冕而青纮则青者少阳之色也其时则中春春秋传曰啓蛰而郊郊而后耕是也其日则刚日月令曰乃择元辰是也其祭则祈社稷于内享先农于外诗曰春借田而祈社稷国语曰膳夫农正陈借礼是也其礼则后帅六宫赞事于内司空后稷大师瞽师郁人牺人膳夫农正司徒大师赞事于外周礼内宰诏后帅六宫之人生穜稑之种献之于王国语曰大史告稷司空除坛之类是也亲载耒耜犹农者之出疆也载必措于保介之御间又明劝农者也反执爵于大寝公卿诸侯大夫皆御命曰劳酒此春耕之终事也若夫夏耨秋获王又至焉国语所谓耨获亦于借是也考之于礼蜡合万物而索飨之则羣小祀也其礼主先啬先啬先农也王以冕祭之则耕借之祭先农其服冕可知也小司徒凡小祭祀奉牛牲羞其肆郑氏谓小祭祀王冕所祭者则祭先农用牛牲可知也王之借掌以甸师而诸侯亦有甸人则诸侯之礼与王略同矣
  古者天子诸侯必有养兽之官及歳时齐戒沐浴而躬朝之牺牷祭牲必于是取之敬之至也君召牛纳而视之择其毛而卜之吉然后养之君皮弁素积朔月月半君巡牲所以致力孝之至也
  郑氏曰歳时齐戒沐浴而躬朝之谓将祭祀卜牲君朔月月半巡视之君召牛纳而视之更本择牲意孔氏曰此明孝子报亲竭力养牲之事歳时谓每歳依时谓朔月月半也躬亲也旣卜牲吉在牢养之而身朝之言朝者敬辞也牺纯色谓天子牲也牷完色谓诸侯牲牺牷所祭之牲必是养兽之官受择取之养兽之官周礼牧人也初择牲时君于牧处命取牛纳之于内而视之君皮弁素积朔月月半君巡牲者即前言歳时朝之也巡行也皮弁诸侯视朔之服朔月月半君服此衣而巡牲所以致其力也耕借云敬之至养牲云孝之至互文也
  严陵方氏曰自养兽之官而下所云即牧人阜蕃其物之时也自君召牛而下所云即充人繋于牢之时也繋于牢则刍之三月而已故朔望巡之阜蕃其物则不止三月也故歳时朝之以其完而无伤故谓之牺以其纯而不杂故谓之牷牺言其体也牷言其物也牺牲所以为祭之牲故曰牺牷祭牲也君召牛纳而视之所谓展牲是也择其毛所谓阳祀用骍牲毛之隂祀用黝牲毛之是也卜之吉然后养之所谓帝牛不吉以为稷牛是也未卜止谓之牛旣卜乃谓之牲召之则未卜故曰牛巡之则卜之矣故曰牲未卜谓之牛而上言祭牲者盖取之将以为祭牲故也齐戒沐浴者臣见君之礼也臣以见君之礼而朝之所以致其敬也皮弁素积者君视朝之服也君以视朝之服而巡之所以极其辨也先王父天母地则以子道自处焉推而及于山川社稷亦由是也故凡所以事鬼神之道皆称孝焉论语曰菲饮食而致孝乎鬼神歳时者谓比歳比时也皮弁素积见郊特牲解山隂陆氏曰始养言兽召而视之言牛巡言牲亦言之法君齐戒沐浴躬受养兽之官之朝郑氏谓朝视牲误矣
  古者天子诸侯必有公桑蚕室近川而为之筑宫仞有三尺棘墙而外闭之及大昕之朝君皮弁素积卜三宫之夫人世妇之吉者使入蚕于蚕室奉种浴于川桑于公桑风戾以食之歳旣单矣世妇卒蚕奉茧以示于君遂献茧于夫人夫人曰此所以为君服与遂副祎而受之因少牢以礼之古之献茧者其率用此与及良日夫人缫三盆手遂布于三宫夫人世妇之吉者使缫遂朱緑之黄之以为黼黻文章服旣成君服以祀先王先公敬之至也
  郑氏曰大昕季春朔日之朝也诸侯夫人三宫半王后也风戾之者及早凉脆采之风戾之使灵气燥乃以食蚕蚕性恶湿也歳单谓三月月尽之后也言歳者蚕歳之大功事毕于此也副祎王后之服而云夫人容二王之后欤礼之礼奉茧之世妇也其率用此与问者之辞也三盆手者三淹也凡缫每淹大緫而手振之以出绪也
  孔氏曰此一节广明孝子报亲养蚕为祭服祀先王先公之事公桑为官家之桑于处而筑养蚕之室近川取其浴蚕种便也筑宫谓筑养蚕之宫墙七尺曰仞墙之七尺又有三尺高一丈也棘墙谓墙上置棘外闭谓扇在户外闭也世妇亦诸侯世妇前虽緫举天子诸侯此特举诸侯互言之奉种浴于川言蚕将生而又浴之初于仲春已浴至此更浴之也夫人曰此所以为君服与者所举奉处重旣拟君之祭服故夫人首着副身着袆衣受此所献之茧因少牢以礼之接献茧之世妇也率法也夫人曰献茧之法自古如此耶重事之义故问之也良日谓吉日冝缫之日明缫更择日日至而后夫人自缫每淹以手振出其绪故曰三盆手夫人亲缫三盆以手振出其绪讫遂布与三宫夫人世妇之吉者旣据诸侯则夫人唯一人而云世妇之吉者杂互天子言之以天子有三夫人就其中取吉者若诸侯唯世妇之吉者蚕缫非一人择其吉者主领而已前文耕借男子之事故云以事天地山川社稷兼云先祖养蚕是妇人之事妇人不与外祭故云以事先王先公其实养蚕为衣亦事天地山川社稷
  长乐陈氏曰天子诸侯之礼文而有辨故耕于南郊东郊王后夫人之礼质而少变故皆蚕于北郊公桑蚕室近川为之以其便于浴蚕也筑宫仞有三尺棘墙而外闭之所以谨于蚕者也其始也天子荐鞠衣于先帝以告将蚕内宰诏后帅内外命妇以趋蚕事而后之首饰以编服以鞠衣屦以黄屦车以翟车贝面组緫有握及郊享先蚕然后东郷而躬桑焉躬桑后夫人之事耳天子必荐鞠衣君必皮弁素积卜三宫夫人世妇使入蚕室者内外相成之义也故建国则王立庙后立市祭祀则王祼献后亚之賔客则王致酒后致饮以至王耕借后献种王射牲后舂盛则后夫人之躬桑王与诸侯不可不与之也躬桑不过鞠衣而受茧必以副袆者重茧之成也缫必三盆手者礼成于三也三盆手犹王借之三推也然后布于三夫人世妇之吉者使缫遂朱緑之黄之以为祭服犹庶人之终亩也【礼书】
  延平周氏曰蚕与缫妇功也以妇功而责于夫人世妇则无不可者而必用卜以择其夫人世妇之吉者盖先王以为躬桑所以为祭服而又将以劝于天下则不可不决于神明者也示于君告其功之成也献茧不于君而于夫人者别内事也夫人受之以副袆所以敬其将为祭服也礼之以少牢所以劳其还也火在木则为朱木胜土则为緑
  严陵方氏曰公桑犹公田也以其别于私故谓之公筑宫谓筑宫墙也前曰蚕室此曰筑宫者蚕居于内故曰室墙围于外故曰宫也仞者度土高深之所用考工记曰人长八尺登下以为节故八尺为仞也墙高于人长之外又有三尺所以防窥伺也又置棘所以防逾越也阍人自外闭其门以亲蚕者皆妇人故也日欲出为昕于时为卯大昕则向辰矣此之所言盖卯辰之月也故不言日月豳风谓之蚕月者以此言朝则以夙致其敬故也君皮弁素积则与巡牲同蚕虽隂事亦天产也卜其人之吉亦欲其事之吉故也若冠之筮賔已天子六宫而曰三宫据三夫人言之也后言夫人缫三盆手正言诸侯之夫人而已言布于三宫夫人则以见王后之缫亦若是其事互明可知也以至副袆为王后之服止言之于夫人先王乃天子之祀止言之于君者皆此之意蚕于蚕室则躬蚕事于其室也躬蚕事而谓之蚕则躬桑事亦谓之桑而已故下言桑于公桑也奉种浴于川者以流水涤其宿尘欲其出之速故也风戾以食之者以蚕火畜而性恶湿故待风戾而后食之也盖桑经宿不能无雨露之润风至则干矣戾至也自去歳蚕成之后迄今歳蚕成期一歳矣故谓之歳单若孟夏称麦秋亦此意蚕歳旣单故继言世妇卒蚕也茧则示于君而献于夫人者示则告其成而已献则欲其受之以缫也礼之以少牢则所以劳其还也
  马氏曰公羊传亦曰国非无良农工女也以为人之所尽于祖祢者不若以所自亲者也周官内宰职曰中春诏后帅内外命妇始蚕于北郊以为祭服盖蚕于季春则诏于中春也冝矣王躬耕于南郊后躬蚕于北郊南北隂阳之盛也王将耕则后献穜稑之种后夫人将蚕则君为之卜夫人世妇之吉者所以交相成也阳始隂者也故君为之卜夫人之吉者隂则佐阳而已故为之献穜稑之种也朱緑色之杂黄者色之正黼黻文章者正之间也以为黼黻文章则又加之以缋绣之事至此则祭服成矣故曰服旣成君服以祀先王先公敬之至也
  山隂陆氏曰棘墙而外闭之着不专为防也故曰外户而不闭御风气而已若棘亦以为暖今养华用棘郑氏谓大昕季春朔日之朝然则余日为昕朔日然后谓之大昕言大以有小文王世子大昕鼓徴视学盖亦朔日不然朝愈益早矣前言古者天子诸侯必有养兽之官古者天子诸侯必有公桑蚕室后皆言君而已劳事也言诸侯以着天子亦言之法其言夫人不言后亦以此以二王之后故曰卜三宫之夫人盖二王后亦得立三夫人特其嫡夫人不得称后耳春秋书伯姬归于宋后书衞人齐人晋人来媵岂此所谓三夫人欤公羊传曰三国来媵非礼也是以诸侯之礼言之误矣单言始衣单矣月令天子孟夏始絺然后蚕事毕后妃献茧诗曰八月载绩盖丝事成于衣单麻事成于衣重之时岂直人事哉亦天地自然之理也言世妇卒蚕不言三宫夫人始之者夫人卒之者世妇少牢以礼之言因岂即朔月月半所食少牢礼之欤据此奉茧以示于君而已其献王在夫人言三盆手而已则三宫夫人盖亦略矣然则蚕事之正在世妇故曰世妇卒蚕
  毘陵慕容氏曰夫躬耕亲蚕一则以敎民致力于农桑而丰衣食之原一则以为齐盛祭服而尽事神之敬故先王以所事者敎民故民之听命也速以所率民者奉神故神飨之也易夫民神之主也成民然后可以致力于神民和而神降之福耕以足食蚕以足衣生民之道于是乎在所以成民而致其和莫先于斯二者故齐盛以告冕服以祀而成民之道尽焉故可以陈信于鬼神若夫民则弃本饥寒是忧和气不应灾害日至则是矫举以祭虽洁齐丰盛致美乎冕服神亦弗飨矣
  庆源辅氏曰蚕妇事也犹不敢专必待君之卜而后亲之则他可知矣故曰地道代终而已此所以为君服与其率用此与皆记者述夫人之意而为言也
  君子曰礼乐不可斯须去身致乐以治心则易直子谅之心油然生矣易直子谅之心生则乐乐则安安则久久则天天则神天则不言而信神则不怒而威致乐以治心者也致礼以治躬则庄敬庄敬则严威心中斯须不和不乐而鄙诈之心入之矣外貌斯须不庄不敬而慢易之心入之矣故乐也者动于内者也礼也者动于外者也乐极和礼极顺内和而外顺则民瞻其顔色而不与争也望其容貌而众不生慢易焉故德煇动于内而民莫不承听理乎外而众莫不承顺故曰致礼乐之道而天下塞焉举而错之无难矣乐也者动于内者也礼也者动于外者也故礼主其减乐主其盈礼减而进以进为文乐盈而反以反为文礼减而不进则销乐盈而不反则放故礼有报而乐有反礼得其报则乐乐得其反则安礼之报乐之反其义一也
  郑氏曰斯须犹须防也子读如不子之子谅信也油然物始生好美貌躬身也极和极顺极至也理发乎外理谓言行也塞充满也减犹倦也盈犹溢也乐以统情礼以理行人之情有溢而行有倦倦则进之以能进者为文溢则使反以能反者为文文谓才美报皆当为襃声之误也
  孔氏曰此一节已具于乐记但记者别人故于此又记之其义已具在乐记故于此不繁文也
  山隂陆氏曰谓之君子曰君子见微者也切观世之人慢易起于放肆而鄙诈常生于矫激然后知君子之言不诬也若申屠狄辈不知致乐以治心者也若阮籍辈不知致礼以治躬者也不曰塞乎天下而曰天下塞焉小在天下也
  曽子曰孝有三大孝尊亲其次弗辱其下能养
  孔氏曰自此至可谓孝矣广明为孝子之事大孝尊亲即是下文大孝不匮圣人为天子者也尊亲严父配天也其次弗辱谓贤人为诸侯及卿大夫士各保社稷宗庙不使倾危以辱亲也与下文中孝用劳一也其下能养谓庶人也与下文小孝用劳一也能养谓用天分地以养父母也
  黄氏曰曽子言孝道三自天子达庶人三者之行咸在其中谓人子能立身行道有大功于国大德及民俾人称美其先而尊重之为上也生事之以礼死葬之以礼祭之以礼全父母遗体殁身无毁者次之生事父母尽其色养者为下也言尊亲为大则弗辱能养兼之矣次言不能尊贵其亲而唯弗辱能养为二也其下者谓不能尊亲不辱唯能供养是孝之末节矣但论孝行升降轻重不分别名位尊卑
  石林叶氏曰德为圣人尊为天子宗庙飨之子孙保之此尊亲也修身愼行不服闇不登危此弗辱也称其无而啜菽饮水不为薄此能养也
  讲义曰尊亲者非必显之以名位之崇也使吾身无愧于仁义使吾亲亦无愧于仁义则吾亲尊矣弗辱者非必置其身于罪恶也虽一訾笑之茍亦为辱矣能养者非以其养口体也必养志焉斯可矣
  庆源辅氏曰始于能养终于修身达而至于大德必得其位若武王周公之孝始可谓之大矣
  公明仪问于曽子曰夫子可以为孝乎曽子曰是何言与是何言与君子之所谓孝者先意承志谕父母于道参直养者也安能为孝乎
  郑氏曰公明仪曽子弟子
  孔氏曰先意谓父母将欲发意孝子则预先逆知其意而为之也承志谓父母已有其志已当奉承而行之谕父母于道谓或在父母意先或在父母意后皆晓谕父母归于正道也
  延平周氏曰于志言承先意承志谕父母于道则使其身不失天下之显名而为父母者亦不失天下之显名若舜之谕父母为不格奸则君子之所谓孝者也
  严陵方氏曰将有所感有逆知之者先意也已有所之而奉行之者承志也有所感则隠而未见故于先言之有所之则见而不隠故于承言之亦各以其类也然徒先意承志而不能谕之于道则是茍顺其令而或陷亲于不义者盖有之矣此所以又在乎谕父母于道也夫养将以为孝而所以为孝子不止于养亲曽参之事其亲养其志而不止于口体固得其所以为孝者矣岂直能养而已哉乃自谓如此者不敢以孝自居故也唯夫不自居其孝兹其所以为孝欤马氏曰先意所以闲其邪承志所以成其美此所以谕父母于道
  建安眞氏曰父母之意未形而能逆之于其先父母之志已形而能承之于其后非深于孝爱以父母之心为心者不能谕者开説晓譬之谓为人子者平时能以理开晓其亲置之无过之地犹臣之事君格其非心而引之当道也其视有过而后谏者功相百矣故君子犹难之
  曽子曰身也者父母之遗体也行父母之遗体敢不敬乎居处不庄非孝也事君不忠非孝也涖官不敬非孝也朋友不信非孝也战阵无勇非孝也五者不遂烖及于亲敢不敬乎亨孰羶芗尝而荐之非孝也养也君子之所谓孝也者国人称愿然曰幸哉有子如此所谓孝也已众之本敎曰孝其行曰养养可能也敬为难敬可能也安为难安可能也卒为难父母旣没愼行其身不遗父母恶名可谓能终矣仁者仁此者也礼者履此者也义者冝此者也信者信此者也强者强此者也乐自顺此生刑自反此作
  郑氏曰五者不遂遂犹成也愿然然犹而也
  孔氏曰亨孰羶芗之美先自口尝而后荐之父母此非孝也唯是供养而已孝子百行皆美一国之人称羡愿然曰如此是羡愿之云此子父母有幸遇哉而有孝子如此令人羡愿如此乃所谓孝也众之本敎曰孝者言孝为众行之根本以此根本而敎于下名之曰孝不能备孝之德唯行奉上之礼但谓之养者也父母旣没以下解卒为难之事顺从孝道则和乐自至违反孝道则刑戮及身
  严陵方氏曰孝经曰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哀公问曰身者亲之枝也敢不敬与正谓是矣身者体之全体者身之别夫一人之身生于父母而别于父母者也故曰身者父母之遗体居处也事君也涖官也朋友也战阵也皆所以行父母之遗体也茍唯不庄不忠不敬不信无勇则烖及其身烖及其身是及其亲也岂孝也哉故每以非孝言之如是则行身之道敢不敬乎先居处而后事君者内外之序也先事君而后涖官者尊卑之序也先涖官而后朋友者公私之序也先朋友而后战阵者文武之序也亨言天产故其臭为羶孰言地产故其臭为芗尝防否而后荐之是孝之一端而已称者口称其所为愿者志愿其如此然则予之之词也幸哉有子如此言其有子如此乃父母之幸也孝者尽子道而已人言如此故曰所谓孝也巳已则言其尽于此也敎亦多术矣特为之本者孝也故曰众之本敎曰孝孝经云夫孝德之本也敎之所由生也正谓是矣论语曰至于犬马皆能有养不敬何以别乎故曰敬为难杨子曰孝莫大于寜亲故曰安为难孝经曰立身行道名于后世以显父母孝之终也故曰卒为难哀公问曰君子也者人之成名也百姓归之名谓之君子之子是使其亲为君子也是成其亲之名也已故曰父母旣没愼行其身不遗父母恶名可谓能终矣所谓能终者非终父母之身终其身也夫孝旣为德之本故仁非仁于孝不足以为仁之德也礼非履于孝不足以为礼之德也以至义也信也强也亦若是而已哀公问曰不敬其身是伤其亲然则居处之庄所以爱其亲虑或伤之而已是以仁者仁此而居处所以庄也礼者履此而涖官所以敬也义者冝此而事君所以忠也信者信此而于朋友所以信也强者强此而于战阵所以勇也五者不遂烖及于亲况其身乎且烖者福之对福之所至乐必随之烖之所至刑必随之故曰乐自顺此生刑自反此作
  山隂陆氏曰我身非我有其行之者我也曽子所见无非孝故仁者见之谓之仁知者见之谓之知赏罚利害五刑之辟敎之末也若孝者可谓本矣执一术而百善至孝之谓也其行曰养者孝之行自养亲始孝经云夫孝始于事亲中于事君终于立身
  延平周氏曰居处庄礼也事君忠涖官敬义也朋友信信也战阵勇强也凡此五者皆遂则烖不及其身烖不及身则是不及其亲盖吾之身即父母之身也居处庄者愼其独者也能愼其独故以之在上则事君忠涖官敬以之在下则友信战阵者非君子之先务故其序如此能养不如能敬能敬不如能安能安不如能终仁先之礼次之义次之继元以亨继亨以利之序也信者成此三者而强者行此三者
  石林叶氏曰孟子曰不得乎亲不可以为人不顺乎亲不可以为子盖诚身则能有得乎亲是在我者也故为人道唯有义诚身未能顺亲是非在我者也故为子道唯有命以舜为圣人犹以瞽瞍厎豫为难则国人称愿然曰幸哉有子君子亦不谓性也庄愼忠信灾不及其亲所谓能敬也不能安之则无以安其亲先意承志谕父母于道所谓能安也不能卒之则无以尽大事愼终追逺所谓能卒之也一人之身物所为备其先得者爱亲此孝所以为本也故仁以仁之则曰仁此者也礼以体之则曰履此者也义有理则曰冝此者也信不欺则曰信此者也强者不息则曰强此者也五者备矣强而不变已忘其倦则乐矣乐所以顺而生者也小人反是则入于刑刑所以反而作也孝经言移风易俗莫善于乐而对于敎民亲爱莫善于孝且言五刑之属三千亦曰罪莫大于不孝皆与此意合也
  庆源辅氏曰笃于孝者诚而已诚一不至则违乎孝矣非其时也草木不可妄伐当其位也战阵不可无勇养不足以尽孝孝则该夫养矣成其身所以成其亲者也唯诚实于孝进进不已然后知其等级如是之难安与安仁之安同言由孝而行从容中道也如舜之事亲可矣至于卒则又诚不息也
  马氏曰此立身名所以为孝之终而蛊之六五所以言干父之蛊用誉也虽然名立于后世者亦曰行成于内而已爱亲者能养者也敬亲者能敬者也生则亲安之能安者也死则鬼飨之能卒者也念祖而聿修厥德能终者也爱者有未能敬敬者有未能安安者有未能卒卒者有未能终然爱者孝之本而亲安之者孝之至愼修其身孝之终始也孔子语子游以敬语子夏以色难盖顺其色则亲安之矣告子游以粗告子夏以精也然则孝止于亲安之乎曰舜尽事亲之道而瞽瞍厎豫瞽瞍厎豫而天下化庸非此乎盖以行言之则爱者未必敬而至于能终孝之至也若以道言之则以敬孝易以爱孝难而至于亲忘我则孝之至也
  建安真氏曰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然忠臣义士奋不顾身视死如归何也此与其它毁伤不同盖杀身所以成仁旣成仁则孝在其中矣杀身成仁则形虽亏其理不亏身虽陨其性不失乃所以为孝也故曰战阵无勇非孝也
  新安朱氏曰亨孰羶芗亨即亨煮之字俗加火作烹非是
  建安刘氏曰孝为百行之宗行纯则性通行亏则性贼二者常相因焉同本故也孝以敬为本而敬者修性之门也自天子达于庶人孝之事虽不同同本于敬事亲而不敬何以为孝乎敬心之发孝于其亲矣推于兄弟恭而友者是其应也推于夫妇和而顺者是其应也推于亲党朋友防而睦同而信者是其应也推于事君治人忠而恕亷而勤者是其应也是数者不一应焉非孝也故孝子之心唯一敬而已敬心旣纯大本发露虚明洞达跃如于兢兢肃肃中此所以行成于外性修于内也曽子闻道最为超警死生之际粲然明白盖由始则因孝心而致敬终则因敬心而成已验其平日服膺念兹在兹而已啓手足则见于战战兢兢之时发善言则见乎容貌辞气之际皆敬之谓也学者非不知此皆有愧于曽子由行之弗至也恭于昭昭者孝之名也谨于昬昬者孝之实也求其名于匹夫匹妇能焉于其实圣人以为难矣故此经以敬为难敬可能也能安能卒为难盖斯须之敬人能勉强至于能安能卒非确然自信毅然必为未有能乐其常而至其至也












  礼记集説卷一百十二
<经部,礼类,礼记之属,礼记集说>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说卷一百十三   宋 卫湜 撰
  曽子曰夫孝置之而塞乎天地溥之而横乎四海施诸后世而无朝夕推而放诸东海而准推而放诸西海而准推而放诸南海而准推而放诸北海而准诗云自西自东自南自北无思不服此之谓也
  郑氏曰无朝夕言常行无辍时也放犹至也准犹平也
  孔氏曰自此以前皆曽子之言自此以下异故更言曽子曰置谓措置也塞满天地谓感天地神明也溥布也横被四海言孝道广逺也推而至于四海以为准平而法象之无所不从也诗大雅文王有声之诗羙武王之德今孝道亦然故引以证之
  严陵方氏曰直而立之则塞实乎天地之间旉而散之则横广乎四海之内施言其出无穷故后世曽无朝夕之间推言其进之不已故放之四海而准放与孟子放乎四海之放同准言人以是为准而不差也前旣言溥之横乎四海后又言推而放诸四海盖前言身之所行者如此后言人之所化者如此
  石林叶氏曰塞乎天地所谓穷髙厚也横乎四海所谓极深逺也施诸后世而无朝夕所谓悠久无疆也讲义曰孝出于人心人有贤愚而此心不异时有古今而此心常存天地之心亦无以异乎人之心此所以塞天地横四海施诸后世无所不可
  山阴陆氏曰夫孝出于同然故推而放诸四海如此即有不准是背类反伦者也
  新安朱氏曰准犹齐也言无不同也
  庆源辅氏曰曽子之孝至此所谓诚则明明则形形则着着则动动则变变则化矣
  曽子曰树木以时伐焉禽兽以时杀焉夫子曰防一树杀一兽不以其时非孝也孝有三小孝用力中孝用劳大孝不匮思慈爱忘劳可谓用力矣尊仁安义可谓用劳矣博施备物可谓不匮矣父母爱之喜而弗忘父母恶之惧而无怨父母有过谏而不逆父母既没必求仁者之粟以祀之此之谓礼终
  郑氏曰夫子孔子也曽子述其言以云中孝用劳劳犹功也思慈爱忘劳思父母之慈爱已而自忘己之劳苦也无怨无怨于父母之心谏而不逆顺而谏之也必求仁者之粟喻贫困犹不取恶人物以事亡亲也
  孔氏曰以语更端故云曽子庻人思父母慈爱忘己躬耕之劳可谓用力矣诸侯卿大夫士尊重于仁安行于义心无劳倦可谓用劳矣匮乏也博施谓德敎加于百姓刑于四海备物谓四海之内各以其职来助祭
  严陵方氏曰王制曰草木零落然后入山林所谓树木以时伐也又曰豺祭兽然后田猎鸠化为鹰然后设罻罗所谓禽兽以时杀也孟子曰君子亲亲而仁民仁民而爱物故防一树杀一兽不以其时非孝也树木见月令树木方盛解慈爱者生育之恩也劳者奉养之力也于亲生育之恩则思之而不忘于己奉养之力则忘之而不思故曰用力仁所以爱亲义所以敬亲爱敬尽于事亲可谓用劳矣用力言事用劳言功不匮言德则大小与中其别可知矣用力则能养矣用劳则弗辱矣不匮则可以尊亲矣故皆以孝有三题其事前以大孝为首此以大孝为终何也前以位言孝故自上以及下此以行言孝故积小以至大父母爱之喜而弗忘仁之至也父母恶之惧而无怨义之尽也为人子者怀仁义以事其亲而已内则曰父母有过下气怡色柔声以谏盖不逆之谓也巽而入之则虽谏而不逆也仁者之粟则有爱心存焉若夫子受仁人之馈则扫地而祭亦此之意祭之以礼礼之终也此主言祀故曰礼终
  石林叶氏曰孝者仁之实仁则能爱于物伐树木杀禽兽故必以时莫非劳也有劳于德有劳于力而忘劳者思亲之慈爱也未能无望于其亲故为小孝仁大矣则尊之义有理则安之仁义而已勤行而不懈未能得天下之欢心以事其亲故为中孝博施则圣矣仁不足以名之孝至于此则达于天下四海九州之羙味莫不备至故为大孝
  延平周氏曰防一木杀一兽不以其时则无爱心以其无爱心是以非孝也思慈爱忘劳庶人之孝也尊仁安义诸侯以下之孝也博施备物唯天子乃能与此父母恶之惧而无怨然有所谓怨者也故孟子曰小弁之怨亲亲也父母有过谏而不逆然有所谓逆者也故荀子曰从义不从父
  讲义曰夫自其异者观之则草木禽兽与人为殊类自其同者观之则凡厥有生均气同体草木鸟兽与人等尔君子亲亲而仁民仁民而爱物至于防一木杀一兽不以其时则谓之非孝盖自其同者观之也用力者竭力以事亲用劳者尽心以事亲思父母之慈爱而忘己之劳苦则不爱其力矣所尊者仁所安者义以仁义喻父母于道其心庸有不尽乎诗云孝子不匮永锡尔类锡予也类谓凡人子也颍考叔爱其母施及庄公舜致瞽瞍底豫而天下之为父子者定孝子之道果有匮乎备犹周徧也物即人也博施备物即诗所谓永锡尔类也父母之存也爱之则喜而不忘思求其所可喜者以恱其亲也恶之则惧而不怨思去其所可恶者以安其亲也
  庆源辅氏曰孝子之心兢兢业业无一息或违无一物不体岂有非时害理之事博施则用劳不足言矣备物则用力不足言矣此圣人达孝之事也喜故不忘惧故无怨柔行巽入期父母之顺于理而不期父母之从乎我至于此则其诚至矣
  山阴陆氏曰思慈爱忘劳对以慈爱然后忘劳小孝也以视尊仁安义可谓用力矣尊仁安义以视不匮可谓用劳矣博施备物若施及庄公亦其一隅老子曰旣以与人已愈有既以与人已愈多其此之谓乎庐陵胡氏曰用力所谓竭力耕田共为子职也惧而无怨孟子言舜怨慕何也曰小弁亲之过大者也凯风亲之过小者也亲之过大而不怨是愈疏也亲之过小而怨是不可矶也舜之怨慕孝也不逆所谓又敬不违父母既没虽贫困犹不取恶人物以祀亲然则孟子之受御可以祀欤曰其交也以道君子受之矣受之而以祀可也然孝子之心有所不安故必仁者之粟为孝
  黄氏曰注谓必求仁者之粟以为粢盛则失者逺矣况先王之礼不耕者祭无盛自天子执耒三推下达庶人皆从斯礼今曽子所言粟者禄也谓父母既没必仕于仁诸侯贤大夫之朝立身行道以终祭祀危邦不入乱邦不居恐辱先也况曽子尝敝衣以耕于鲁鲁侯闻之致之邑曽子固辞圣人称之能全节也孟子云士三月无君则吊以其失于祭祀之礼也亲没者必居于仁者之朝食禄行道以终祭祀之礼为礼终也
  马氏曰此之为礼终此言孝子之遭变也前言可谓能终此孝子之常也遭变则嫌于非礼故曰礼终常则不嫌故曰能终而已处常则易制变则难易者曽子之事也难者舜之事也
  乐正子春下堂而伤其足数月不出犹有忧色门弟子曰夫子之足瘳矣数月不出犹有忧色何也乐正子春曰善如尔之问也善如尔之问也吾闻诸曾子曽子闻诸夫子曰天之所生地之所养无人为大父母全而生之子全而归之可谓孝矣不亏其体不辱其身可谓全矣故君子顷歩而弗敢忘孝也今予忘孝之道予是以有忧色也壹举足而不敢忘父母壹出言而不敢忘父母壹举足而不敢忘父母是故道而不径舟而不游不敢以先父母之遗体行殆壹出言而不敢忘父母是故恶言不出于口忿言不反于身不辱其身不羞其亲可谓孝矣
  郑氏曰曽子闻诸夫子述曽子所闻于孔子之言顷歩顷当为跬声之误也予我也道而不径径歩邪趋疾也忿言不反于身人不能无忿怒忿怒之言当由其直直则人服不敢以忿言来也
  孔氏曰此一节论乐正子春伤其足而忧因明父母遗体不可损伤之事天地生养万物之中无如人最为大非特体全又须善名得全跬歩谓壹举足道而不径者谓于正道而行不由邪径正道平易于身无损邪径险阻或有所伤舟而不游者渡水必舟舩不浮游于水上乘舟安浮水危也此是不敢以先父母遗余之体而行厯危患处也不辱其身不羞其亲緫结举足出言二事身及亲并不羞辱可谓孝矣长乐刘氏曰乐正子春可谓能改其过者也失之于初而戒之于终焉唯人之身气以体全徳以性全者也体惧而弗伤则气无不全者也性存而弗拂则徳无不备者也莫非父母之所遗者非礼不言非礼不动非礼不视非礼不听是以言动中于礼乐之节而民瞻仰之取以为模范焉不曰内全其德性而外全其气体之道欤是可谓之弗忘其父母者也然则舍坦涂以由径缓舟渡以游渊不愼其言不羞其辱者小人之事岂是为孝其亲者道哉
  严陵方氏曰天之所生地之所养无人为大者生养乎天地之间者人道最为大孝经言天地之性人为贵泰誓言惟人万物之灵盖大以言其道贵以言其性灵以言其德互相明耳父母全而生之谓生其形也子全而归之谓归于土也不亏其体所以全其形不辱其身所以全其德故曰可谓全矣壹举足而不敢忘父母则念其亲于动止之间也壹出言而不敢忘父母则念其亲于语黙之际也道大而径小故道而不径舟安而游危故舟而不游则不敢以先父母之遗体行殆故也殆亦危也恶言不出于口者己之言也忿言不反于身者人之言也唯己之恶言不出于口故人之忿言不反于身也以忿言不反于身故不辱其亲而身者亲之枝也不辱其身故不羞其亲马氏曰天生生者也故曰天之所生地化化者也故曰地之所养身体髪肤不敢毁伤所以不亏其体立身扬名于后世所以不辱于身曽子有疾召门弟子曰啓予足啓予手而今而后吾知免夫小子言得全而归之也今夫以一朝之忿忘其身及其亲则不思甚耳
  延平周氏曰周官之法禁径逾者禁川游者而此则曰道而不径舟而不游是以知周公之法不特有意于防微而又有以教人之孝也
  讲义曰举足而不敢忘固惧其危也而言何与焉盖吾以恶言出于口人以忿言反于身为身之辱而贻亲之羞者甚矣至于出言而不敢忘则所以全其身以归其亲者斯无愧矣不径不游虽若非难者亦曰充此心以徃则凡所以求全其身者讵止不径不游乎昔曽子啓手足之际然后释渊冰之惧乐正子春门人也安得而不忧乎
  新安朱氏曰父母者一身之父母也天地者人与物已与人皆共以为父母者也父母生我也四支百骸无一不全必能全其身之形斯为不忝于父母天地之生我也五常百善无一不备必能全其姓之理然后为不负于天地
  昔者有虞氏贵德而尚齿夏后氏贵爵而尚齿殷人贵富而尚齿周人贵亲而尚齿虞夏殷周天下之盛王也未有遗年者年之贵乎天下久矣次乎事亲也
  郑氏曰贵谓燕赐有加于诸臣也尚谓有事尊之于其党也臣能世禄曰富舜时多仁圣有徳后德则在小官
  孔氏曰前经明孝此以下至不敢犯又兼明孝弟此经论四代弟顺尚齿之义虞氏帝德大故贵德德之中年髙者在前故云尚齿夏后氏尚功功髙则爵髙既贵其爵则德虽下而爵髙者亦贵之由道劣故也于贵爵之中年髙者在前殷人又劣于夏累世有功世爵而富乃贵之殷人疏而富者犹贵之周人敬爱弥狭于己有亲乃贵之亦皆年髙者在前也次乎事亲言贵年之次第近于事亲之孝也郑恐贵者皆班序在上故谓燕赐加于诸臣凡四代朝位班序皆以官爵为次而夏后氏贵者但以爵髙加恩赐也尚谓德爵富亲各于其党类之中而被尊也郑云后德则在小官者解虞氏贵德之意以舜时人皆有德德小先来者已居大官其德大后来者则在小官小官德尊虞氏贵之所以燕赐加于大官也
  山阴陆氏曰贵尚之次也据不尚贤不贵难得之货夏道渐劣其德或无实也于是贵爵殷道愈劣于是贵富盖古之诸侯有爵尊而地狭爵虽卑而地大贵富则地大者先周道愈益劣是故贵亲郑氏谓舜时多有德后德则在小官言以德为后则在小官释所以贵德也
  马氏曰贵以对其民为贱尚以对其等为下四代非相反也盖有虞氏贵德则贤者固已在位能者固已在服矣故夏后氏承之以贵爵贵爵则贤而德似其先人者使之世官不贤而不至于不由礼者使之世禄矣故殷人承之以贵富贵富则尊祖尊祖则敬宗敬宗则族故周人承之以贵亲皆因其时乘其理为之也夏后氏贵爵斯所以贵德也殷人贵富斯所以贵爵也周人贵亲斯所以贵富也然贵德以贤贤贵爵以贵贵贵富以明功贵亲以厚本则四代一也齿取诸身年取诸物皆可以数言
  严陵方氏曰四代之所贵不同由救弊之政异故也贵德之有至于忘君故夏后氏救之以贵爵盖爵所以明贵贱故也贵爵之有至于忘功故殷人救之以贵富盖富者所以明世禄故也三者之有至于忘亲故周人救之以贵亲至于尚齿则未尝易者以年之贵乎天下久矣次乎事亲万世而无故也虞帝亦曰盛王者以舜之时五帝之所终三王之所始故也且尧犹号放勲则以王称舜不为过矣以王制考之四代养老或异其礼或异其所或异其服虽各不同所以不遗年之意则一而已或曰年或曰齿何也谓之年则以所厯为主孟子所谓厯年是也与此言遗年之年同谓之齿则以所序为主中庸所谓序齿是也与此言尚齿之齿同内则言五帝宪三王有乞言则五帝非不贵老也所谓宪者宪其德而己所主在德不特在年也
  延平周氏曰盖年之贵者弟也而事亲者孝也庆源辅氏曰有德者必有爵有爵者必有富此虞夏殷之所贵如此至于周则又厚亲以反本焉此其世变使然圣人因时定制有不得不然者也若夫年齿之尚行乎万世而不可变者盖敬老慈幼人之性也四代之王不失其性而已即四王之事而反求诸一心则知年之果不可遗次乎事亲之义明矣
  慈湖杨氏曰祭义云殷人贵富而尚齿此非圣人之言也富非道之所贵也而家语谓孔子之言岂记者之差乎
  是故朝廷同爵则尚齿七十杖于朝君问则席八十不俟朝君问则就之而弟达乎朝廷矣
  郑氏曰同爵尚齿老者在上也君问则席为之布席于堂上而与之言凡朝位立于庭鲁哀公问于孔子命席不俟朝君揖之即退不待朝事毕也就之就其家也老而致仕君或不许异其礼而已
  孔氏曰官爵同则贵尚于齿四代皆然弟达乎朝廷言逊弟敬老之道通达于朝廷也燕礼大射君与卿大夫皆立卿大夫立于庭故郑知朝位立于庭也又燕礼大射卿大夫立于庭北面君降自阼阶南乡尔卿卿西面尔大夫大夫皆少进皆北面尔谓揖也于时老臣君揖则退不待朝事毕也案曲礼大夫七十而致事若不得谢是或不许也此经中所云是君不许者故异其礼若其致事则王制云七十不俟朝八十杖于朝是也
  严陵方氏曰爵同故以齿为上尔爵异则以爵为上也孟子曰朝廷莫如爵乡党莫如齿盖朝廷虽以爵为上然未尝废齿则此所言者是也郷党虽以齿为上然亦未尝废爵则后言三命而不齿是也要之朝廷以爵为主乡党以齿为主故孟子以为莫如也就谓就其家而不敢召也凡此皆朝廷礼敬之事故曰弟达乎朝廷也致事者无预于政故不俟朝而后优之以杖未致事者则犹预于政故优之以杖而后不俟朝
  山阴陆氏曰祭义谓尊者也故杖于朝早杖于朝早故毋俟朝晚王制八十杖于朝七十不俟朝谓卑者也故杖于朝晚杖于朝晚故毋俟朝早
  石林叶氏曰盖力衰则助之以杖有问则席安之也不敢烦以礼揖之则退故不俟朝有问则就其室者尊之也安之以仁尊之以礼此弟之所以达乎朝廷矣
  行肩而不并不错则随见老者则车徒辟斑白者不以其任行乎道路而弟达乎道路矣居乡以齿而老穷不遗强不犯弱众不暴寡而弟达乎州巷矣
  郑氏曰错鴈行也父党随行兄党鴈行车徒辟乘车歩行皆辟老人也斑白者发杂色也任所担持也不以任少者代之也老穷不遗以乡人尊而长之虽贫且无子孙无弃忘也一乡者五州巷犹闾也
  孔氏曰行肩而不并谓老少并行肩臂不得并行少者差退在后则朋友肩随是也不错则随者若兄党为鴈行之差错是父党则随从而为行也
  严陵方氏曰车以言其贵徒以言其贱言见老者则贵贱无不辟也斑白者不以任行乎道路所谓斑白者不提挈也凡此皆道路礼顺之事故曰弟达乎道路若耆耋艾耄之类所谓老若鳏寡孤独之类所谓穷不遗谓养之有政也强弱以力言众寡以数言凡此皆州巷礼顺之事故曰弟达乎州巷
  山阴陆氏曰行肩而不并言虽齐行遇隘狭犹不敢并不错则随郑氏谓错鴈行也鴈乃参差少邪故曰邪行为错
  石林叶氏曰先之则不错不错则随敬之则车徒辟爱之则斑白不以任此弟所以达乎道路强以力言众以人言老而穷者犹所不弃则寡弱者固不患于无告此弟所以达乎州巷
  古之道五十不为甸徒颁禽隆诸长者而弟达乎獀狩矣军旅什伍同爵则尚齿而弟达乎军旅矣
  郑氏曰四井为邑四邑为丘四丘为甸甸六十四井也以为军田出役之法五十始衰不从力役之事也颁之言分也隆犹多也及田者分禽多其老者谓竭作未五十者春猎为獀冬猎为狩什伍士卒部曲也少仪曰军尚左卒尚右
  孔氏曰作记之人在于周末于时力役烦重道周初之事故云古之道也一甸之中出长毂一乘甲士三人歩卒七十二人供田役事案小司徒云凡起徒役母过家一人唯田与追胥竭作若田与追胥竭作此未五十者犹在田役故颁禽之时多此长者也注云什伍士卒部曲者五人为伍二伍为什士谓甲士卒谓歩卒在军旅之中时主帅部领团曲而聚故云部曲
  严陵方氏曰甸徒者甸猎之徒役也周官皆作甸先儒以为丘甸之甸误矣小司徒凡起徒役母过家一人以其余为羡惟田与追胥竭作即此所谓甸徒也虽曰竭作然五十者亦不从之矣颁禽长者先得之而多少者后得之而少故也凡此皆獀狩礼顺之事故曰弟达乎獀狩周官五卒为旅五旅为师五师为军此言军旅众莫小于旅莫大于军故也尚齿止以什伍者什以外则齿有所不胜序故也凡此皆军旅礼顺之事故曰弟达乎军旅
  山阴陆氏曰不为甸徒言以为士司马法成百井出革车一乘士十人徒二十人
  石林叶氏曰獀言春田之始狩言冬田之终军旅什伍所致者勇而爵同者犹尚以齿所谓军旅有礼则武功成也
  孝弟诸朝廷行乎道路至乎州巷放乎獀狩脩乎军旅众以义死之而弗敢犯也
  郑氏曰死之死此孝弟之礼
  孔氏曰此经緫结上文在上诸文但云弟此兼云孝者以孝故能弟弟则孝之次也孝弟之道无处不行故众行孝弟虽死不舍也
  严陵方氏曰先朝廷而后道路自内而之外也先道路而后州巷行乎大又尽乎小也獀狩军旅则又以有事之时言之朝廷者政之所出故言道路者人之所由故言行州巷则委曲而有所尽故曰至獀狩则驰骋而有所从故曰放军旅则严饬而有所治故曰脩合而言之皆所以达之而己众死乎孝弟之义而弗敢犯之也
  山阴陆氏曰獀狩言放军旅言脩亦言之法众以义死之而弗敢犯即若申生伋寿之死犹为犯故曰止乎礼义先王之泽也
  延平周氏曰孔子曰敎民礼顺莫善于弟又曰敬其兄则弟悦所敬者寡而所说者众盖以弟而治天下则莫非礼顺之行其操甚约而其效甚博故先王内则达乎朝廷而外则达乎道路州巷有事则达乎獀狩军旅此众之所以有义死而不敢犯也
  庆源辅氏曰獀狩争获军旅争功弟道达于是则至矣无所不通矣以义死之非有所利也
  祀乎明堂所以教诸侯之孝也食三老五更于太学所以敎诸侯之弟也祀先贤于西学所以敎诸侯之德也耕借所以敎诸侯之养也朝觐所以敎诸侯之臣也五者天下之大敎也
  郑氏曰祀乎明堂宗祀文王西学周小学也先贤有道德王所使敎国子者
  孔氏曰此一节广明孝弟之道祀乎明堂于周言之祀文王也乐记祀文王于明堂是也上文祀文王于明堂为孝此以食三老五更为弟文有所对也此西学郑云周小学则周之小学在西郊王制云虞庠在国之西郊是也以祀先贤明于虞庠小学故大司乐云凡有道者有德者使敎焉死则以为乐祖祭于瞽宗文王世子又云书在上庠以知祭先贤所通之经各于所习之学若瞽宗则在国虞庠为小学者则在西郊今祀先贤则于西郊也
  严陵方氏曰祀明堂所以享上帝而享之者必有配配必以父所以敎诸侯之孝也食三老五更于太学所以贵老贵老为其近于亲而已所以敎诸侯之弟也先贤则乐祖西学则瞽宗瞽宗殷学名学有左右之异而此止言西者殷之名也乐祖则有道德者所以敎诸侯之德也朝觐所以尊天子而致为臣之义夫以事亲弟以事长故始之以敎孝而次之以敎弟孝弟则足以成德故继之以敎德有德则足以养人故继之敎养能养人则足以事君故继之以敎臣此敎之之序也
  延平周氏曰先王之于敎岂必谆谆而命之也哉盖行礼于此而人得于彼而不知者乃敎之至也故五者天下之大敎而其所以为敎者如此而已矣五者以德为主养者孝之属臣者弟之属故其序如此马氏曰明堂严父以配上帝故以之敎诸侯之若祀贤则尚德故以之敎诸侯之德耕借以供粢盛故以之敎诸侯之养以德为主故言德于中夫敎万民则朝廷道路州巷搜狩军旅皆以敎而其敎止于弟诸侯则敎之孝敎之弟敎之德又敎之养敎之臣而其敎止于诸侯者盖万民则治之详故敎之礼也略邦国则治之略故敎之礼也详言敎万民而卒之以诸侯者盖化贱者易化贵者难化劳者易化佚者难此公子信厚如麟趾国君仁如驺虞所以为周召之终也
  食三老五更于大学天子袒而割牲执酱而馈执爵而酳冕而揔干所以敎诸侯之弟也是故乡里有齿而老穷不遗强不犯弱众不暴寡此由大学来者也天子设四学当入学而太子齿
  郑氏曰割牲制爼实也冕而揔干亲在舞位以乐侑食也敎诸侯之弟次事亲也四学谓周四郊之虞庠也文王世子曰行一物而三善皆得唯世子而已其齿于学之谓也
  孔氏曰此明养三老五更及齿学之事牲入之时天子袒而亲割之食之时亲执酱而馈食罢亲执爵而酳干盾也亲在舞位持盾而舞以天子敬老乡里化之故有齿也在下年老及困穷者皆化上而养之不见遗弃故强不犯弱众不暴寡所以致此由养三老五更于大学也当入学而太子齿于国人故云而太子齿
  严陵方氏曰由大学来者言敎化之原出自大学也四学谓周设四代之学即有虞氏之庠夏后氏之序殷之瞽宗周之辟雍是矣
  山阴陆氏曰天子立四学并其中学而五直于一处并建周人辟雍则辟雍最居中其南为成均其北为上庠其东为东序其西为瞽宗当学礼者就瞽宗学书者就上庠学舞干戈羽籥者就东序学乐德乐语乐舞者就成均辟雍唯天子承师问道养三老五更及出师受成等就焉当天子入大学则四学之人环水而观之矣是之谓辟雍学礼曰帝入东学尚亲而贵仁东序是也帝入南学尚齿而贵诚成均是也帝入西学尚贤而贵德瞽宗是也帝入北学尚贵而尊爵上庠是也帝入大学承师而问道辟雍是也緫而言之四学亦大学也学记曰大学始敎皮弁祭菜示敬道也又曰司徒论选士之秀者而升之学盖东序之类若辟雍虽大子不得预故曰天子设四学当入学而大子齿又曰大子少长知好色则入学学者所学之官也盖辟雍非其所学之官是以云
  天子廵守诸侯待于竟天子先见百年者八十九十者东行西行者弗敢过西行东行者弗敢过欲言政者君就之可也
  郑氏曰问其国君以百年者所在而徃见之弗敢过者谓道经之则见之
  孔氏曰此亦明尚齿贵老之义廵守谓廵行守土诸侯八十九十不可一一就见若天子诸侯因其行次或东行西行至八十九十者闾里之旁不敢过越而去必徃见之若欲共论政敎虽不当道路左右君即就之可也
  严陵方氏曰竟者疆土至此而竟也待于竟而不敢越则其所守槩可见矣先见百年者即王制所谓问百年者就见之是也至于八十九十者其礼又有杀焉彼或在东行则此在西行者弗敢过之而弗见西行东行其义亦若是以不必人人而见之也若欲言政者虽非东行西行固当就而问之矣
  山阴陆氏曰此言八十九十者若东行则西行之人不敢过若西行则东行之人不敢过即上所谓车徒辟是也
  壹命齿于乡里再命齿于族三命不齿族有七十者弗敢先七十者不有大故不入朝若有大故而入君必与之揖譲而后及爵者
  郑氏曰此谓乡射饮酒时也齿者谓以年次立若坐也三命列国之卿也不复齿席之于賔东不敢先族之七十者谓既一人举觯乃入也虽非族亦然承齿乎族故言族尔不有大故不入朝谓致仕在家者其入朝君先与之为礼而后揖卿大夫士
  孔氏曰此一节明乡里之中敬齿之法身有壹命官者或立或坐齿与乡人同再命既髙乡人疏者虽复年髙不与之齿但族内计长防为斑序三命转尊不复齿于亲族特坐賔东若此饮酒时族内有年七十者令其先入此三命者后入故云不敢先也郑注乡射谓乡人询众庶而为射于时先行饮酒之礼是乡射有饮酒者也云以年次立若坐者士立于堂下大夫坐于堂上案乡射云大夫受献讫及众賔皆升就席于时虽立至彻俎即坐又云既旅士不入不见士坐之文明立于堂下云三命列国之卿据诸侯言之若天子党正饮酒三命不齿谓上士也此经虽据诸侯亦谓党正饮酒故云三命不齿若乡饮酒诸侯之国但爵位为卿大夫虽再命一命皆得不齿以乡饮酒賔贤其賔必少其得爵为卿大夫者必年长于賔故在賔东西面而不齿若党正饮酒以正齿位其賔必长故天子诸侯之国三命乃不齿知乡饮酒爵为卿大夫乃不齿者案乡饮酒云席于賔东公三重大夫再重注云席此二人于賔东尊之不与乡人齿也天子之国三命乃不齿于诸侯之国爵为大夫则不齿也其大夫坐于上士立于下谓诸侯之国若天子党正饮酒一命下士立于下再命中士齿于父族坐于堂上三命上士席于賔东也云一人举觯乃入者族七十者初饮酒之时则与众賔先入此三命者为待献賔献介献众賔之后至一人举觯之时乃始入也故乡饮酒乡射记皆大夫乐作之前一人举觯之后乃始得入也若然大夫之入依礼自当一人举觯之时纵令无族人七十者亦当如此又族之七十者及乡人少者于先己入今特云族有七十者不敢先记人之意以身有三命应合在族人七十者之先欲明敬齿上老故云不敢先尔是以郑注云虽非族亦然
  严陵方氏曰以周制考之一命则下士也再命则中士也三命则上士也四命则为大夫矣于诸侯之国三命则卿再命则大夫一命则士也小国则又降于此矣一命齿于乡里非其乡里则以爵而不以齿可知再命齿于族非其族则以爵而不以齿亦可知三命不齿虽于其族亦不得而齿之矣则乡里又可知不齿者周官党正以礼属民于序以正齿位其言正与此合虽然此特贵贵之义尔至于老老之仁又不可得而废故族有七十者弗敢先也夫七十者君犹与之揖譲而后及爵者岂族之三命得以先之五州为乡五邻为里于逺举乡则近至于五比之闾可知于近举里则逺达于五县之遂可知六乡六遂足以互见之故也此言族周官所谓父族是也有天下者谓之王族有国者谓之公族有家者谓之父族以传代言之则曰世族以主祭言之则曰宗族其名虽异通谓之族焉不齿有二意此谓三命不齿者人不敢与之齿也若王制终身不齿者人不足与之齿也马氏曰齿于乡谓此乡民虽为卿大夫必来观礼乡射礼大夫乐作不入士既旅不入是也
  山阴陆氏曰三命受位朝坐燕与进于乡矣族有七十者弗敢先言族人齿虽髙犹后三命荀子曰三命族人虽七十不敢先七十者不有大故不入朝若有大故而入君必与之揖譲而后及爵者此又尚齿焉爵齿更为屈伸方其尚齿则隆爵方其尊爵则隆齿故曰恶得有其一以慢其二哉
  石林叶氏曰三命不齿贵贵也七十者不敢先长长也先王之道并行而不相悖者如此
  盱江李氏曰大司徒以阳礼敎让谓乡射饮酒之礼也党正壹命齿于乡里再命齿于父族三命而不齿谓岁十二月大蜡之时建亥之月农隙而敎之尊长养老见孝弟之道也凡乡射饮酒此乡民虽为卿大夫必来观礼齿于乡里者以年与众賔相次也齿于父族者父族有为賔者以年与之相次异姓虽有老者居于其上不齿者席于尊东所谓尊也大哉先王之所以和乡党睦亲戚有如此夫彼一命者天子之下士公侯伯之上士子男之上大夫也而与乡里齿焉再命者天子之中士公侯伯之大夫子男之卿也而与父族齿焉三命者天子之上士公侯伯之卿也虽云不齿亦异席而已非敢居其上也然则贵而骄人少而陵长者不容于其闲矣
  天子有善让德于天诸侯有善归诸天子卿大夫有善荐于诸侯士庶人有善本诸父母存诸长老禄爵庆赏成诸宗庙所以示顺也
  郑氏曰荐进也成诸宗庙于宗庙命之祭统有十伦六曰见爵赏之施焉
  孔氏曰此经明有善让于尊上示以敬顺之道不敢专也
  严陵方氏曰善者人所欲恶者人所恶于人之所欲而能推原于彼此善所以日进于人之所恶而能自反于此此恶所以日消古之君子能全其徳用此道而已天子受命于天者也故有善则让德于天诸侯受命于天子者也故有善则归诸天子卿大夫受命于诸侯者也故有善则荐于诸侯士庶人既卑且贱其善亦小矣内则本诸父母外则存诸长老而已让为不受之词自诸侯而下皆不受其善特于天子言让者唯天子之尊其让为足道故也荀况曰积善成德则德固善之所积而人则有善而已天则有德也由诸侯而下皆推之于人故止言其善自外至内之谓归自下进上之谓荐本以言其有所反存以言其无所忘父母内也故言其有所反而曰本长老外也故言其无所忘而曰存禄则施之及贱爵则制之以贵庆所以为礼赏所以为利成诸宗庙者谓必即诸宗庙之中然后得以成其事也祭统曰古者明君爵有德而禄有功必赐爵禄于大庙示不敢专也其曰所以示顺则示顺之义尽于此矣
  延平周氏曰天子有善让于天则诸侯有善归诸天子诸侯有善归诸天子则卿大夫有善荐于诸侯有是天子诸侯则士庶人有善所以本诸父母存诸长老盖上之人不有于我故其化然也
  石林叶氏曰自天子而下其贵贱皆有所尊由庶人而上事其祖考皆有宗庙故禄爵庆赏就以成之成言其所以终所以始也然必言示顺者以其避逊之道至于此则顺所以成也
  讲义曰天子有善则逊徳于天如服以彰有德不自以为德而必曰天命刑以罸有罪不自以为威而必曰天讨是也诸侯有善则归诸天子如四方既平不自以为功而必曰天子之功是也卿大夫有善则荐于诸侯如所谓君之命也非臣之力是也若士庶人则父母之所训诲而亲族乡党之长且老者又从而敎督成就之故有善则又本诸父母存诸长老也
  昔者圣人建阴阳天地之情立以为易易抱南面天子卷冕北面虽有明知之心必进防其志焉示不敢专以尊天也善则称人过则称已敎不伐以尊贤也郑氏曰立以为易谓作易易抱易官名周礼曰大卜大卜主三兆三易三梦之占
  孔氏曰此一节亦明其不敢专辄尊贤之事圣人谓伏牺文王之属兴建阴阳之情仰观天文俯察地理立此阴阳以作易占易之官抱南面尊其神明故也天子亲执卑道故卷冕北面虽有明哲之心必进于之前令防决其己之所有为之志示不敢自专以尊敬上天也有善称人有过称己又教在下不自伐其善以尊敬贤人也周礼大卜三兆者玉瓦原也言兆形似玉瓦原之舋罅三易者连山归藏周易三夣致梦觭梦咸陟也
  严陵方氏曰隂阳天地莫不有情必待圣人建之然后能有所立焉然易无体也体之于言则其书谓之易体之于人则其官谓之易故曰立以为易明吉凶之象者莫如易示吉凶之象者莫如有自知之明而又有知人之知则其事固可以无疑矣犹然防之于者以吉凶悔吝生乎动故也前言建阴阳天地之情而后止言尊天者盖一阴一阳之谓道而道则出于天而已故后言尊天以该之称己之过所以敎不伐称人之善所以敎尊贤伐与矜伐之伐同字者有其善而矜之祗所以自伤其善故也
  山阴陆氏曰即言占人抱南面天子卷冕北面则词有不婉且名曰易则古之人以筮占尚矣君未有言面者今此言面以言面故也据对文君每言南向臣每言北面
  延平周氏曰圣人无非事亦无非敎以天子之尊卷冕北面以听于卜非特防其一时之志而已又将示人之不敢专而且以尊乎天也
  石林叶氏曰阴阳天地之情不可见其可见者易与也故曰物生而后有象象而后有滋滋而后有数则象而易则数也防其志则谋于己进而诏以吉凶则谋于鬼神而天道所以尊也过者人所畏善称人则能尊人过称己则能卑己非有志于仁者不能及之此其敎不伐以尊贤也伐者自有其善以害于己则不足以为贤舜称禹之贤亦曰不矜不伐
  孝子将祭祀必有齐庄之心以虑事以具服物以脩宫室以治百事及祭之日顔色必温行必恐如惧不及爱然其奠之也容貌必温身必诎如语焉而未之然宿者皆出其立卑静以正如将弗见然及祭之后陶陶遂遂如将复入然是故慤善不违身耳目不违心思虑不违亲结诸心形诸色而术省之孝子之志也
  郑氏曰百事谓齐之前后也如惧不及爱如惧不及见其所爱者也奠之谓酌尊酒奠之及酳之属也如语焉而未之然如有所以语亲而未见荅也宿者皆出谓賔助祭者事毕出去也如将弗见然祭事毕而不知亲所在思念之深如不见出也陶陶遂遂相随行之貌思念旣深如覩亲将复入也术当为述声之误也
  孔氏曰此一节明孝子将祭祀顔色容貌务在齐庄卑诎思念其亲存也虑事谓谋虑祭事服物谓备具衣服及祭物百事谓齐前后凡百之事祭之日色必温和行必战恐身形必卑诎卑静以正谓孝子其立卑柔静黙正定心意以思念其亲也慤善不违身谓思念亲深之故精慤纯善之行不违离于身也耳目不违心者言中心思虑不违于亲无时歇也思念之深结积于心形见于色术述也省视也循述而省视之反复不忘此孝子思念亲之志也
  严陵方氏曰服物虑其不备故以具服物宫室虑其不完故以脩宫室百事虑其不饬故以治百事温以言其不暴也祭之日其温见于顔色尔及奠之也又见乎容貌焉祭之日行必恐尔及奠之也又身必诎焉此孝子之心所以为有加而无已也终言及祭之后则始言及祭之日为祭初可知先言其奠之也则后言宿者皆出为旣奠之后可知于祭之日其迎来也如惧不及爱然及旣来也又如语而未之然于其徃也如将弗见然及旣徃也又如将复入然则是孝子之思其亲无物足以慊其心无时足以絶其念如惧不及爱即所谓致爱则存是矣如语而未之然即所谓如亲听命是矣如将弗见即所谓如将失之是矣如将复入即所谓又从而思之是矣陶陶言思亲之心存乎内遂遂言思亲之心达乎外慤言实而无伪善言爱而无恶盖所体者如此常不违于身也耳所闻者必亲之声目所见者必亲之容盖所存者如此常不违于心也思言思死者如不欲生虑言虑事不可以不豫盖所念者如此常不违于亲也不违言不违戾而之他也不违于身故能不违于心不违于心故能不违于亲结诸心言齐庄之心不可解形诸色言敬齐之不可掩
  山阴陆氏曰凡此四叚皆以父母平生言之陶陶遂遂乐豫之貌言孝子祭己其思慕之情少杀也故曰练而慨然祥而廓然是故慤善不违身若后世学佛之徒有然臂炼顶者可谓慤矣非所以语孝也耳目不违心言不为声色所移失其本心
  石林叶氏曰顔色温者有愉色也容貌温者有婉容也卑静以正者有深思也盖有愉色则若将及之故行必恐有婉容则若将听之故身必诎有深思则若将见之故立必正陶陶者其气和也遂遂者其志得也慤善于内而言不违身者以其有应于外耳目在外而言不违心者以其有主于内内外定而后为爱亲之至此其序所以与前相反也谨是三者而固守之则曰结是三者于色则曰形察是三者不失其行则曰术此先王所谓孝也
  庆源辅氏曰无是心则将何以为事也致吾之诚爱则见于外者必和顔色必温则和之至也动则恐其有失于爱故行必恐慤善不违身故耳目不违心耳目不违心故思虑不违亲结谓诚实也形谓着明也术省之谓必有事也
  建国之神位右社稷而左宗庙
  郑氏曰周尚左也
  孔氏曰此一节明神位所在周人尚左故宗庙在左社稷在右案桓二年取郜大鼎纳于大庙何休云质家右宗庙尚亲亲文家右社稷尚尊尊此说与郑合长乐陈氏曰周官小宗伯礼记祭义皆曰建国之神位右社稷左宗庙考工记匠人营国左祖右社盖宗庙阳也故居左社稷阴也故居右阴故社稷皆北向阳故宗庙皆南向君祭社南向于北牗下而薄社亦北牗则社稷北向可知庙所以象王之朝而朝必南面则庙皆南向可知庙皆南向而昭南面穆北面者禘祫之位也【礼书】
  严陵方氏曰王氏谓右阴也地道之所尊故右社稷左阳也人道之所乡故左宗庙位宗庙于人道所乡则不死其亲之意
  马氏曰素问曰天不满西北地不满东南所以右尊而左卑小宗伯之职掌建国之神位右社稷左宗庙与此同先之以致尊后之以致亲盖先之斯外之矣后之斯内之矣外之斯逺之矣内之斯近之矣山阴陆氏曰左宗庙不死其亲之意三代共之先儒谓质家右宗庙尚亲亲文家左宗庙尚尊尊非是所谓左青龙右白虎虽质家亦尔文家亦尔也
  丘氏曰按曲礼云主人入门而右客入门而左主人就东阶客就西阶门向堂为正即左在西而右在东也凡堂及门外皆人臣之位故以向堂为正也此言右社稷而左宗庙者则社稷在门东宗庙在门西也所以然者社稷所主之祀东方阳之生宗庙主死者之祭西方为阴阴主死亡者各从类也













  礼记集说卷一百十三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説卷一百十四   宋 卫湜 撰
  祭统第二十五
  孔氏曰案郑目录云名曰祭统者以其记祭祀之本也统犹本也此于别录属祭祀
  长乐陈氏曰祭之为道广矣大矣深矣逺矣虽载诸文辞莫可得以极其微隐也故有心有志有齐有敬有诚所以言其内者也有容有仪有法有制有礼所以言其外者也有大小之差有尊卑之用有贵贱之分有亲疏之宜有外内之辨有隂阳之殊所以言其等也有报其本有反其始有旌其徳有答其功有迎而致之有送而终之有追而存之有招而合之有昧而显之所以言其义也有尊罍俎豆簠簋笾篚宫庙垣屋之用假外物以致其诚也有牲牢葅醢圭玉币帛明水酒郁鬯燔燎之奠取精洁以复其本也在周之六官各有其属分职典礼以奉祭祀兼六代之礼乐取三王之沿革以成其能或经或纬不胜其密矣故作祭统总序大纲穿贯百职统成一礼见其始末之谓也故纲举而万纪皆张统先而众目必振此祭统所以始于心怵而终于观政也
  严陵方氏曰祭法非不及义然以法为主祭义非不及法然以义为主祭统则统而论之无所偏主也山隂陆氏曰礼有五经莫重于祭则祭者其统也名之曰祭统以此
  凡治人之道莫急于礼礼有五经莫重于祭夫祭者非物自外至者也自中出生于心也心怵而奉之以礼是故唯贤者能尽祭之义
  郑氏曰礼有五经谓吉礼凶礼賔礼军礼嘉礼也莫重于祭谓以吉礼为首也大宗伯职曰以吉礼事邦国之鬼神祗怵感念亲之貌也怵或为述
  孔氏曰此一节眀祭祀于礼中最重唯贤者能尽祭义凡祭为礼之本礼为人之本将眀礼本故先説治人经常也案大宗伯吉礼之别十有二凶礼之别五賔礼之别八军礼之别五嘉礼之别六五礼之别总三十有六自犹从也言孝子祭亲非假他物从外至于身使己为之从孝子身中出生于孝子之心也孝子感时心中怵惕故奉亲以祭祀之礼若非贤者不能尽怵惕之义也
  严陵方氏曰六典之有刑非不重也然不若礼之为急五礼之有军非不急也然不若祭之为重礼有经义有权经言其常权言其变五经者礼之常也可以义起者礼之变心有所怵于内故以礼奉于外而已盖以其自中出非外至故也奉之以礼者见乎物尽之以义者存乎心狥其物而忘其心者众人也于心而形于物者君子也故曰唯贤者能尽祭之义石林叶氏曰礼者道所以成体故于治人为急祭者人所以报本故于礼为重感霜露之降此自外至而生于人心者亦非自外至也有恻隐怵惕之心此自中出而反诸天道者亦未必由中出中出则尽志凡在已者无不尽外至则尽物凡在道者无不顺此贤者之祭所以受其福也
  庆源辅氏曰祭吾之诚敬耳故曰自中出生于心也凡在外之物所以将之而已故曰非物自外至者也心怵而奉之以礼外狥于物而内忘其心者有之矣故曰唯贤者能尽祭之义礼义固由贤者出也故下文言贤者之祭致其诚敬眀荐之而已不求其为者此所谓能尽此祭之义也
  贤者之祭也必受其福非世所谓福也福者备也备者百顺之名也无所不顺者之谓备言内尽于己而外顺于道也忠臣以事其君孝子以事其亲其本一也上则顺于鬼神外则顺于君长内则以孝于亲如此之谓备唯贤者能备能备然后能祭是故贤者之祭也致其诚信与其忠敬奉之以物道之以礼安之以乐参之以时眀荐之而已矣不求其为此孝子之心也祭者所以追养继孝也孝者畜也顺于道不逆于伦是之谓畜郑氏曰世所谓福者谓受鬼神之祐助也贤者之所谓福者谓受大顺之显名也其本一者言忠孝俱由顺出也明荐明犹絜也不求其为为谓福祐为己之报畜谓顺于徳教
  孔氏曰此一节明祭祀受福是百顺之理世人谓福为夀考吉祥祐助于身若贤者受福身外万事皆顺于道理故云非世所谓福也内尽于己外顺于道释百顺之义谓心既内尽外又行善无违于道理也上则顺于鬼神又广大其顺也鬼神尊故言上出则事公卿故言外不求其为者言孝子但内尽孝敬以奉祭祀不求其福祥为己之报案少牢嘏辞云皇尸命工祝承致多福无疆于女孝孙使女受禄于天宜稼于田此云不求者谓孝子之心无所求也但神自致福故有受禄于天之言若水旱灾荒祷祭百神则有求也故大祝有六祈之义大司徒有荒政索鬼神之礼追养继孝者养是生时养亲孝是生时事亲亲今既没设礼祭之追生时之养继生时之孝畜谓孝子顺于徳教不逆伦理可以畜养其亲故释孝为畜横渠张氏曰百顺之谓福和乐即是福也大抵无待于外则顺自致若必待外以为乐则常是不福君子则常受福者君子尽其力以备祭又其才之能豫故祭之日尤受福也接鬼神之道无他唯和乐即是交接也鬼神之道不违乎己又无物与之交祗自己存此心斯为接矣故当祭贵乎百顺贫而直至于无以为礼而不害交鬼神诚意在故也
  严陵方氏曰名生于实者也受百顺之名以己有百顺之实则神有百顺之报可知虽曰非世所谓福是乃世所谓福也孔子言祭则受福以是而己夫有衍而无耗之谓福故曰福者备也然而能顺于上下或逆焉则不可谓之备能顺于此彼或逆焉亦不可谓之备故曰备者百顺之名也无所不顺者之谓备必曰百者举其多且以成数言之犹百福百禄百祥称百而已臣之尽忠子之尽孝所谓内尽于己也于君则顺事君之道于亲则顺事亲之道所谓外顺于道也下又兼顺鬼神而言之者亦所谓顺于道也于鬼神君长言顺则知所谓孝于亲者亦顺也于亲言孝则顺于鬼神为敬顺于君长为忠又可知反覆言之者以见无不顺而备故也然祭有十伦而此止以三者为备者以三者为十伦之大故也三者备矣则十伦不期备而备矣致其诚则无伪行致其信则无疑虑致其忠则无欺心致其敬则无怠志四者祭之本所谓物者奉乎此而已所谓礼者道乎此而已所谓乐者安乎此而已所谓时者参乎此而已盖物以将其意故曰奉礼以行其义故曰道乐以乐其来故曰安时以节其中故曰参虽其如此俱明荐之于其亲而已不求其为也眀荐与眀禋眀飨同义不求其为者或为己或为人皆未免乎有所为檀弓曰唯祭祀之礼主人自尽焉耳其言正与此合追养继孝养为事亲之事孝为事亲之道追言追其往继言继其絶孝子之事其亲也上则顺于天道下则不逆于人伦是之谓畜孔子曰父子之道天性也则孝之顺于天道可知孟子曰内则父子人之大伦也则孝子不逆于人伦可知顺则不逆矣不逆未尽乎顺与论语于为君言难于为臣言不易同义
  马氏曰言福则未及于道言道则福从而备之矣循于道之谓备盖循于道则无所不备故曰无所不顺之谓备
  山隂陆氏曰庄子曰循于道之谓备其本一也言忠即是孝孝即是忠非两也言以孝于亲者以上顺于鬼神外顺于君长二事孝于亲也变言孝亦以此孝经曰事父孝故忠可移于君事兄弟故顺可移于长今其言更如此言出于孝者还以为孝也唯贤者能备春秋责贤者备亦以此能备然后能祭所谓唯贤者能尽祭之义也西邻禴祭可谓内备随虽独丰外备而已若致其诚信以下然后能备故曰奉牲以告曰博硕肥腯奉盛以告曰絜粢丰盛奉酒醴以告曰嘉栗旨酒所谓馨香无谗慝也于是民和而神降之福其谓之眀荐盖亦如此孝者畜也臣畜君以忠子畜父以孝顺于道不逆于伦若舜尽之矣书曰烝烝乂不格奸又曰夔夔齐栗瞽亦允若瞽亦允若于是为至夫以下畜上可谓难矣虽舜不能顿至
  石林叶氏曰圣人具天道则能飨贤者具人道则能祭福者富也有万不同之谓富故于道无所不顺内既孝于亲顺而受福其在外也必忠于其君顺而受位故曰事亲孝故忠可移于君其本一也鬼神洋洋如在其上已所畏也君于国长于乡皆在外已所尊也致其孝于内则上顺鬼神外顺君长人道皆为备矣故曰贤者能备指其事亲而言之则曰孝子指其具人道而言之则曰贤者诚者信之成信者所以有诸己也故奉之以物忠者敬之尽而敬所以直内也故道之以礼乐以迎来则安之以乐合诸天道则参之以时孝子之心所以自尽者如此岂有求而为哉生可得而养死不可得而养则孝防于絶矣故祭则追养以继孝养之至则上而天道以顺于鬼神下而人伦以不逆于君长亦寜神之大者欤
  庆源辅氏曰必受其福以理必之也世所谓福则不可必也郑谓孝子受大顺之显名非是名犹名言之名犹言备者百顺之谓而已内尽于己外顺于道则仰不愧天俯不愧人内不愧心心安体胖是贤者之所谓福也不言外顺于物物有不可顺者也能备然后能祭则祭之必受福可知也经之所谓福具于未祭之前世之所谓福应于己祭之后前言心怵而奉之以礼者礼寓于物也此云奉之以物道之以礼者物必将之以礼也不求其如此然后能尽祭之义一有所求义不尽矣奉之以物以物将其诚敬也道之以礼以礼行其诚敬也安之以乐以乐安其诚敬也参之以时以时参其诚敬也奉之以物则不为虗拘行之以礼则辅以威仪安之以乐则不为勉强参之以时则发必中节如此然后能尽其心追如追逺之追继如继眀之继养在事孝在心
  金华应氏曰古之论福者曰降之百祥曰降尔百福曰受天百福曰百禄是荷皆谓降之于上而畀之于下此所谓福乃不求诸神而求诸己不求诸外而求诸内故其名云备百顺者即理之无所不顺也盖惠廸吉从逆凶顺则为福逆则为祸皆在我不在彼也诚信忠敬所谓忠信礼之本礼乐时物所谓义理礼之文理则无所不顺有致福之道也心则不求其为无幸福之心也所谓祭祀不祈也追养者追其不及之养而继其未尽之孝也畜固为畜养之义而亦有止而畜聚之意焉
  是故孝子之事亲也有三道焉生则养没则丧防毕则祭养则观其顺也丧则观其哀也祭则观其敬而时也尽此三道者孝子之行也
  郑氏曰没终也
  孔氏曰此一节眀孝子事亲有三种之道
  严陵方氏曰以养志为上以养口体为下此养之顺也于声音而见于衣服此丧之哀也所以交于神眀者祭之敬也所以节其防数者祭之时也孔子曰养则致其乐丧则致其哀祭则致其严又曰春秋祭祀以时思之其言正与此合是三者皆孝子之所常行故曰道行而有可见之迹故曰孝子之行也观者上下见之之谓观其顺则不顺者亦可见矣观其哀则不哀者亦可见矣以至敬与时皆然也
  石林叶氏曰养则致其乐而此观其顺者顺为乐之形也丧则致其哀而此观其哀者哀为丧之本也祭则致其严而此观其敬者敬为严之体也盖孝子之行不过此三者而其诚信忠顺皆在内者故曰孝子之心也
  庆源辅氏曰顺即前所谓顺于道不逆于伦也故曰至于犬马皆能有养不敬何以别乎数与防皆非时也
  既内自尽又外求助昬礼是也故国君取夫人之辞曰请君之玉女与寡人共有敝邑事宗庙社稷此求助之本也夫祭也者必夫妇亲之所以备外内之官也官备则具备水草之菹陆产之醢小物备矣三牲之俎八簋之实美物备矣昆虫之异草木之实隂阳之物备矣凡天之所生地之所长苟可荐者莫不咸在示尽物也外则尽物内则尽志此祭之心也
  郑氏曰言玉女者美言之也君子于玉比徳焉具备具谓所共众物也水草之菹芹茒之属陆产之醢蚔蝝之属天子之祭八簋昆虫谓温生寒死之虫也内则可食之物有蜩范草木之实蔆芡榛栗之属咸皆也
  孔氏曰自此至祭之道也一节以上言孝子事亲先能自尽又外求伉俪供粢盛之事案醢人加豆之实芹菹朝事之豆茒菹是芹茒也又有昌本深蒲菭笋是水草故郑云之属醢人馈食之豆有蜃蚔蝝即蚔之类有兎醢醯醢皆是陆产故云之属明堂位云周之八簋蜩蝉也范蜂也此昆虫之属笾人加笾之实有菱芡馈食之笾有枣栗榛实是草木故云之属严陵方氏曰既内自尽于己也又外求助于人求助之道莫大乎夫妇之际以夫妇而行祭祀之道则足以尽隂阳之义以夫妇而共祭祀之事则足以备外内之官故国君取夫人之辞以事宗庙社稷为言也必曰玉女者言其有贞洁之徳也所以事宗庙社稷亦在乎有贞洁之徳而已观卷耳之诗后妃则辅佐君子求贤审官鸡鸣之诗则夫人夙夜警戒有相成之道然妇之助夫固不特在乎祭祀之时也此之所言亦以祭祀为本故曰此求助之本也夫妇亲之若君制祭夫人荐盎君割牲夫人荐酒卿大夫相君命妇相夫人此外内之官也官所以执事事所以具物故曰官备则具备菹与醢类也故周官属醢人然以植物为之则曰菹以动物为之则曰醢水草之菹即七菹所谓茒菹芹菹之类陆产之醢即七醢所谓兎醢鴈醢之类然七菹又有葵菹之类不必皆水草七醢又有虫醢鱼醢之类不必皆陆产俎者三牲则八簋者五谷也言八簋则俎为三俎矣言实则菹亦非虗矣俎所荐者天产故其数用三之竒簋所盛者地产故其数用八之耦于昆虫草木言隂阳之物者盖昆虫以隂蛰以阳出草木以隂枯以阳荣故也然草木亦隂物也陆产亦阳物也三牲以阳物也八簋以隂物也正谓昆虫草木为隂阳之物者以用至于昆虫之异草木之实而隂阳之物于是为备故也以隂阳之物于是为备故曰凡天之所生地之所长苟可荐者莫不咸在示尽物也徒尽物于外而不能尽志于内亦不足以尽祭之心矣故曰外则尽物内则尽志祭之心也
  延平周氏曰易曰一隂一阳之谓道故先王以孝子自尽为不足而又有求助之礼也内尽志而外不尽物者所谓西邻之禴祭实受其福者也外尽物而内不尽志者所谓东邻杀牛不如西邻之禴祭者也内则尽志外则尽物其祭之心也故萃之卦曰用大牲吉顺天命也
  马氏曰必夫妇亲之以生事之也诗曰吉蠲为饎是用孝享言其有至诚以将之也又曰苾苾芬芬神嗜饮食言有至诚必假外物以将之也盖诚不尽不足以享神物不备不足以礼神诗曰济济跄跄絜尔牛羊言内尽其志外尽其物也
  石林叶氏曰娶妻非为养而有时乎为养所以外求助也盖宗庙之祭君牵牲夫人荐盎社稷之祭君耕以供粢盛夫人亲蚕以为祭服故曰共事宗庙社稷君治外而卿大夫相之夫人治内而命妇相之所谓备内外之官也动物天产所以作隂徳故参之以昆虫之异则阳之物备植物地产所以作阳徳故参之以草木之实则隂之物备由隂阳而推之则凡天地之间可荐者皆其物所以尽也物尽于外而无志以将之君子以为徒物故曰内之为尊外之为乐延平黄氏曰君子之祭不尽志无以致敬不尽物无以致爱致斋于内散斋于外斋之日有所思祭之日有所见此尽志也内心也其备小物也水草之菹陆产之醢在焉其备美物也三牲之俎八簋之实在焉其备阳物也昆虫之实在焉其备隂物也草木之实在焉此尽物也外心也
  庆源辅氏曰自尽实难事亲若曽子可也心尽而诚行则内外之官不容不备内外之官备则凡祭之事物不容不备小物备矣美物或未备也美物备矣隂阳之物或未备也至于隂阳之物备则至矣尽矣无遗矣又云凡天之所生地之所长苟可荐者莫不咸在盖其至诚无有穷己之意故云此祭之心也孝子祭亲之心何有穷尽但拘于礼束于财不得自尽其心焉耳矣
  是故天子亲耕于南郊以共齐盛王后蚕于北郊以共纯服诸侯耕于东郊亦以共齐盛夫人蚕于北郊以共冕服天子诸侯非莫耕也王后夫人非莫蚕也身致其诚信诚信之谓尽尽之谓敬敬尽然后可以事神眀此祭之道也
  郑氏曰纯服亦冕服也互言之尔纯以见缯色冕以着祭服东郊少阳诸侯象也夫人不蚕于西郊妇人礼少变也齐或作粢
  孔氏曰此覆结上文必夫妇亲之及尽物尽志之事王借田在逺郊甸师氏掌之内宰云中春诏后帅内外命妇始蚕于北郊注云妇人以纯隂为尊故也天子太阳故南也诸侯少阳故东也然借田并在东南故王言南诸侯言东后太隂故北郊夫人少隂合西郊然亦北者妇人质少变与后同也莫耕莫蚕莫无也言王侯岂贫无谷帛而夫妇自耕蚕乎以其欲致诚信故身自亲之郑氏言纯有二义一丝旁才古缁字二丝旁屯是纯字但书文相乱缁皆作纯郑注于丝理可知于色不眀者即读为缁若此纯服是也若衣色可见丝文不眀即读为丝
  严陵方氏曰东南阳地而耕为阳事故于之以耕北者隂地而蚕为隂事故于之以蚕而南又盛阳之地故天子耕于南郊冕用朱纮者亦以此东者少阳之地故诸侯耕于东郊冕用青纮者亦以此此又隆杀之别也夫有天下者四海之内皆臣妾耳有一国者百里之内皆臣妾耳则天子诸侯非莫与之耕王后夫人非莫与之蚕然且亲耕亲蚕焉则以身致其诚信而已以神眀之所飨者在诚不在物故也所谓神眀则与事天地之神眀所称同而与交于神眀所称异若所谓神位神号者神之也若所谓眀齍眀烛者明之也
  山隂陆氏曰纯言服冕言冠天子言所服诸侯言所戴亦言之法郑氏谓纯服亦冕服也互言之尔非是知然者以天子宜主言郊诸侯言庙知之也荀子曰郊之麻絻一也蚕于北郊为宜诗曰南东其亩则耕虽于东郊可也案蚕与马同气牛宜南方马宜北方又蚕恶南风此所以虽夫人犹蚕于北郊欤
  卢陵胡氏曰非莫耕非莫蚕言非祭不耕蚕也
  及时将祭君子乃齐齐之为言齐也齐不齐以致齐者也是故君子非有大事也非有恭敬也则不齐不齐则于物无防也嗜欲无止也及其将齐也防其邪物讫其嗜欲耳不聼乐故记曰齐者不乐言不敢散其志也心不茍虑必依于道手足不茍动必依于礼是故君子之齐也专致其精眀之徳也故散齐七日以定之致齐三日以齐之定之之谓齐齐者精眀之至也然后可以交于神明也
  郑氏曰讫犹止也定者定其志意
  孔氏曰自此至夫妇亲之一节眀将祭齐戒之义并眀君与夫人皆致齐防于大庙夫妇交亲行祭之义及时将祭谓四时应祭之前未旬时也方将接神先宜齐整身心故齐也未齐之时心虑散荡心所嗜欲有不齐整及其齐也止此不齐之事以致极齐戒之道
  严陵方氏曰夫齐所以致一致一则不齐者齐矣大事即祀事也恭敬则人事也指人言之故曰恭敬耳防以防其外之表也止以止其内之出也物自外入故曰防嗜欲由中故曰止前言止而后言讫者止之而后讫故也后言邪物则前所言物者亦邪物而已齐固不止于耳不聼乐然乐者人之所乐也则所以散其志尤在于乐故也故又引记以为言焉此与学记引蛾子时术之所言同不为物所贰故其徳精不为物所蔽故其徳眀致者致其至而已故先言致其精眀之徳而后言精眀之至也精之至矣故于祭之心则为精矣精志眀之至矣故于祭之道则为眀禋眀享焉散齐即祭义所谓散齐于外是也致齐即祭义所谓致齐于内是也此以时之先后为序彼以事之内外为序也解亦见彼以齐于内故又谓之宿以其宿于内也礼器所谓三日宿者以此以齐于外故又谓之戒言戒于外也礼器所谓七日戒者以此若心不茍虑与讫其嗜欲之类则所以齐其内也若手足不茍动与防其邪物之类则所以齐其外也夫散者集之则一归乎定故散齐七日以定之致其至焉则未始不齐故致齐三日以齐之定言定于外齐言齐其内
  马氏曰扬子曰存亡形属荒絶其唯齐乎盖齐者致一以格神也夫趋舎汨心则不足以致一故齐不齐以致齐也夫唯精眀之至然后可以交于神眀精者天徳之至可以入神乐则志散而诚不存故不聼乐石林叶氏曰圣人以道极其髙眀则无思也无为也道中庸则莫不思也亦莫不为也唯其有思故齐唯其有为故戒然言齐而不及戒者以为出于思故也君子严于事鬼神其戒则防邪物以治外其齐则讫嗜欲以治内内外治则耳不聼乐而志不散也志不散则心依于道道无形也手足依于礼礼有体也易言齐戒以神眀其徳而此则致精眀之徳者以其主祭祀而言则不嫌于不及神也要之精其思而已散言其思之始致言其思之尽而又夫妇亲之其敬如此神眀其有不交乎
  庆源辅氏曰诚信则一一则尽二则不尽矣一而尽洞洞属属则敬也敬则与天为一况于鬼神乎有大事故有恭敬恭敬故有齐固有临大事而恭敬弗至者矣故其言如此变止言讫讫则遂止矣齐固不止于此于此犹不焉他可知也君子亦何时不然必于此言之所以致其慎且为中人以下设依于道志以道寜也依于礼非礼不动也精眀我之神眀也神眀神之精眀也极其致则我与神非贰也故曰防之显诚之不可揜如此夫
  是故先期旬有一日宫宰宿夫人夫人亦散齐七日致齐三日君致齐于外夫人致齐于内然后防于大庙君纯冕立于阼夫人副祎立于东房君执圭瓉祼尸大宗执璋瓉亚祼及迎牲君执纼卿大夫从士执刍宗妇执盎从夫人荐涗水君执鸾刀羞哜夫人荐豆此之谓夫妇亲之
  郑氏曰宫宰守宫官也宿读为肃齐犹戒也戒轻肃重大庙始祖庙也圭瓉璋瓉祼器也以圭璋为柄酌郁鬯曰祼大宗亚祼容夫人有故摄焉纼所以牵牲也周礼作絼刍谓藁也杀牲时用荐之周礼封人祭祀饰牲共其水藁涗盎齐也盎齐涗酌也凡尊有眀水因兼云水尔哜哜肺祭肺之属也君以鸾刀割制之天子诸侯之祭礼先有祼尸之事乃后迎牲刍或为防
  孔氏曰外谓君之路寝内谓夫人正寝是致齐并于正寝散齐亦然但此文对防于大庙故云然耳祭日君与夫人俱至大庙之中纯冕纯亦缁也上文已解冕皆上下纁其服亦然故通云缁冕若非二王后及周公庙则悉用冕而祭副及祎后之上服鲁及二王之后夫人得服之侯伯夫人揄狄子男夫人屈狄并立东房伏俟行事尸既入之后转就西房故礼器云夫人在房虽不云东西然下文夫人东酌罍尊则知在房谓西房也大宗主宗庙礼者亚祼之礼夫人亲为之此云大宗记者广言容夫人有故故大宗伯代夫人行礼下云夫人荐涗水荐豆显夫人亲行也各有所眀不可一揆君执纼者纼牛鼻绳君自执之入系于碑卿大夫从驱之及杀与币告皆从于君士执刍者刍谓藁也以其杀牲用刍藁借之也宗妇执盎从谓同宗之妇执盎从夫人而来奠盎齐于位夫人乃就盎齐之尊酌此涗齐而荐之郑注盎齐涗酌周礼司尊彞文彼注云盎齐差清和以清酒泲之谓之涗酌郑引此解荐涗即盎齐也夫人荐盎不荐眀水今经荐涗之下更言水以盎齐加眀水故记者因盎而连言眀水耳上言夫人副祎则此是上公之祭宜有醴齐盎齐但言盎略耳亦容侯伯子男之祭但有盎齐也君执鸾刀羞哜哜肝肺也哜有二时一是朝践之时取肝以膋贯之入室燎于炉炭出荐之主前二谓馈孰之时君以鸾刀割制所羞哜肺横切之使不絶亦奠于俎上尸并哜之故云羞哜一云羞进也谓君用鸾刀制此哜肉以进之案少牢特牲荐孰之时俎有祭肺及举肺切之举肺离而不提心二肺皆哜之故郑云哜肺祭肺之属也
  严陵方氏曰散齐七日致齐三日则及祭凡十日矣故先期旬有一日宫宰宿夫人而诏之齐也戒其期故曰宿且经宿而后致齐则谓之宿宜矣若世妇言宿戒大司乐言宿县皆以是耳大宰言前期十日帅执事而卜日遂戒则于是日而遂散齐也聼外治者君也故致齐于外聼内职者夫人也故致齐于内与祭义所谓内外者异矣彼谓一身之内外齐于内外所以辨其位防于大庙所以聨其事君纯冕立于阼夫人副祎立于东房与眀堂位所言同义于夫人言副祎则君纯冕者衮冕也六冕皆麻而曰纯者孔子称麻冕礼也今也纯俭吾从众当孔子时固有纯冕矣王氏释服周之冕为纯冕者以此衮冕副祎盖天子王后之服容记二王之后与鲁礼亦极诸侯之盛礼言之尔卫非二王之后而夫人之诗则曰副笄六珈何也周官追师掌首饰有副有编有次副为首饰之上故以之配三狄编为首饰之中故以之配鞠展次为首饰之下故以之配禒衣而已谓之副则夫人之所同谓之祎则天子之所独犹衮之九章则上公之所同旒之十二则天子之所独也男服以在上者异所以尊阳道也女服以在上者同所以尊隂道也三狄虽同用副然以配祎衣为正故经未有言副揄屈者止曰副祎而已周官大宗伯凡大祭祀王后不与则摄而荐豆笾彻则大宗固有摄夫人亚祼之礼矣大宗即宗伯也君执纼则亲牵之故也宗妇宗子之妇也经有言命妇从夫人而此言宗妇者宗妇亦命妇矣命妇则不必宗妇也其从夫人则命妇之所同至于执盎则宗妇之所独齐有五而宗妇止执盎者据君牵牲之时也祭义言夫人奠盎正与此合然彼言夫人奠盎此言宗妇执盎者宗妇执之夫人奠之故也荐涗水则郊特牲所谓眀水涗齐贵新是也酌齐则必用涗矣祭义不言者略也哜者尸所哜之肺也哜则尝之也以尸之所哜故君执鸾刀而羞之也尸必哜之君必羞之者以周人所贵故也夫人荐豆则与祭义所言同义以上题言夫祭也者必夫妇亲之故此结言此之谓夫妇亲之也
  延平周氏曰祭义散齐于外致齐于内以庙之内外言之也此君致齐于外夫人致齐于内者以宫为内以庙为外盖夫人虽致齐亦不离于宫也此亦在中馈之意圭者象天用而半圭为璋示其君之于天用则全之而夫人则半之而已
  金华应氏曰十日十干之一周气序之小变也齐戒于一旬之内示精神匝乎气之所周而无变也旬之数十天地二五之合也散齐以七致齐以三皆阳刚而非隂杂也
  长乐陈氏曰殷人尊神而交神于眀故先乐而求诸阳周人尊礼而辨神于幽故先祼而求诸隂书曰王入大室祼祭统曰君执圭瓉祼尸则尸入大室以圭瓉酌郁鬯祼之后又以璋瓉酌郁鬯亚祼其祼尸也如祼賔客则王与后自灌之矣郑氏释小宰谓王酌郁鬯以献尸尸受祭之啐之奠之然尸神象也神受而自灌非礼意也郑氏又谓宗庙有祼天地大神至尊不祼考之于礼典瑞祼圭有瓉以肆先王以祼賔客玉人祼圭尺有二寸有瓉以祀庙又鬯人秬鬯之所用则社庙山川四方而已是祼不施于天地也然大宗伯凡祀大神享大鬼祭大宗涖玉鬯表记曰亲耕粢盛秬鬯以事上帝盖祀天有鬯者陈之而已非必祼也行人曰公再祼侯伯子男一祼诸侯有祼而卿无祼则以酒礼之而已祭统所谓献之属莫重于祼者此也【礼书】
  山隂陆氏曰亚祼非独容夫人有故摄焉亦容宗伯亚夫人祼盖二王之后三祼君一夫人一大宗一马氏曰言士执刍则后于君言宗妇执盎则先于夫人者盖刍所以用于迎牲之后而执盎必居于荐之前也

  礼记集説卷一百十四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説卷一百十五   宋 卫湜 撰
  及入舞君执干戚就舞位君为东上冕而总干率其羣臣以乐皇尸是故天子之祭也与天下乐之诸侯之祭也与竟内乐之冕而总干率其羣臣以乐皇尸此与竟内乐之之义也
  郑氏曰君为东上近主位也皇君也言君尸者尊之孔氏曰此一经明祭时天子诸侯亲在舞位以乐皇尸也
  长乐陈氏曰天子诸侯之于尸非特备礼物以荐之抑又就舞位以乐之盖庙中在天子则天下之象也在诸侯则竟内之象也故天子冕而总干以乐皇尸非徒乐之所以与天下乐之也诸侯冕而总干亦与竟内乐之古者人君之于庙飨借则亲耕牲则亲杀酒则亲献尸则亲迎然则乐则亲舞不为过矣【乐书】严陵方氏曰舞位则缀兆也君于东上则以君为祭主故也干戚武舞所执也羽籥文舞所执也止言干主武宿夜言之明堂位曰朱干玉戚冕而舞大武正谓是矣上言执干戚而不言冕下言总干而不言戚互相备也言总干固知其为不特执干矣祭义乐记所言同于天下乐之与竟内乐之言与天下竟内共乐皇尸也子曰寜神莫大于得四表之欢心是矣称皇尸与诗楚茨所称同义然诗与鳬鹥又称公尸何也鳬鹥兼神祖考而言之也故曰公尸公言众之所共也楚茨指宗庙之祖考言之而已诸侯之尸亦称皇者尊神而已
  延平周氏曰有天下者能持盈守成有一国者能保宗庙社稷则祖考固已乐矣又况冕而总干躬率羣臣以舞者哉然则天子之祭如是抑见其与众乐之也
  石林叶氏曰天子得天下之驩心以事其先王故舞与天下乐之诸侯得百姓之驩心以事其先君故舞与竟内乐之冕而总干大武之舞天子之礼也诸侯用之则为僣岂鲁之得用者与
  金华应氏曰比干杖钺乃武王临阵之容朱干玉戚为大舞象成之乐祭而用之于宗庙既以显先王之功舞而象其形容又欲使子孙知缔剏之艰难而毋忘于持守故舞佾非不广缀兆非不备而君必亲执干戚就舞位所谓总干山立武王之事也因其事而原其初岂敢惮其劳而付之有司乎先曰亲执干戈而后独云总干者以干长于戚而成列可观也以君之尊躬执其事非乐皇尸也所以悦祖考也然食三老五更于大学亦必冕而总干者祭先圣先师而用之犹祭之因以乐皇尸也鲁之有是舞以周公佐武王伐纣周旋军旅之间因以歆其神灵也皇大也皇尸犹皇考也
  夫祭有三重焉献之属莫重于祼声莫重于升歌舞莫重于武宿夜此周道也凡三道者所以假于外而以増君子之志也故与志进退志轻则亦轻志重则亦重轻其志而求外之重也虽圣人弗能得也是故君子之祭也必身自尽也所以明重也道之以礼以奉三重而荐诸皇尸此圣人之道也
  郑氏曰武宿夜武曲名也周道犹周之礼
  孔氏曰此一经并明祭祀之礼有三种可重之事此三种所重之道皆假借外物而以增益君子内志祼则假于郁鬯歌则假于声音舞则假于干戚皆是假于外物故与志同进同退若内志轻略则此等亦轻略内志殷重此等亦殷重矣案皇氏曰师説书云武王伐纣至于商郊停止宿夜士卒皆欢乐歌舞以待旦因名焉熊氏曰武宿夜即大武之乐也
  延平周氏曰芬芳之气足以下达莫如祼自然之声足以徳音莫如升歌武功之所自成者莫如武宿夜此三重者君子假之于外而増之于内者也盖君子之于祭也内则尽志外则尽物物虽可以増其志然其轻重亦在志而已矣故君子以自尽为主严陵方氏曰三者盖周庙之所重故始言三重而终言周道也祼所以求隂而贵气臭周人则先求诸隂而尚臭也故重祼经言升歌清庙清庙者文王之诗故重升歌大武者武王之舞也故重武宿夜象成而为乐故谓之大武献有九而祼其一也故以属言之于献言属则声与舞可知矣君子之祭也内则尽志外则尽物然其轻重亦在志而已必自尽者所以眀重也三重之本在志礼则逹之于外以承其志于内故曰道之以礼以奉三重内既尽志外又尽礼则圣人所以事皇尸之道如斯而已故曰此圣人之道也长乐陈氏曰献之属有九而莫重于祼是以降神者为重凡献卿大夫及羣有司皆其轻者也声莫重于升歌是以贵人声者为重凡见于下管象舞之器皆其轻者也舞莫重于武宿夜是以当时者为重凡见于前代者皆其轻者也凡此周道为然若夫夏商之礼则献不必重祼声不必重升歌舞不必重武宿夜矣祭之有是假诸物而在外者也君子之志资诸己而在内者也徳盛者其志重徳薄者其志轻志重于内凡假于外者安得不重邪志轻于内凡假于外者安得不轻邪祭有三重则周之所独天下有三重则夏商所同礼乐之道成于三谓之三道自由而行者言之谓之三重自时所尚者言之
  山隂陆氏曰诗曰防朝清明所谓宿夜前此一夕也假于外以増君子之志茍脩诸外能有所増焉耳荀子曰假舆马者致千里然其所谓本者真也所以眀重者神而眀之在我者也
  讲义曰郁鬯声音干戚是假于外物耳而其轻重则在人之志焉志重则寓于物者皆诚也乌得而不重志轻则是数者皆虗物尔何重之有哉唯诚其志以重其内尊其礼以重于外如此则荐于皇尸神其飨之是乃圣人所贵祭祀之道也
  庆源辅氏曰与志进退与人不易物惟徳其物意同轻其志而求外之重虽圣人不可得也故君子必身自尽以明其重然则所谓三重者亦非自能重也必身自尽而不道之以礼犹为未尽也犹非圣人之道也
  夫祭有馂馂者祭之末也不可不知也是故古之人有言曰善终者如始馂其是己是故古之君子曰尸亦馂鬼神之余也惠术也可以观政矣是故尸谡君与卿四人馂君起大夫六人馂臣馂君之余也大夫起士八人馂贱馂贵之余也士起各执其具以出陈于堂下百官进彻之下馂上之余也
  郑氏曰术犹法也为政尚施惠进当为馂声之误也百官谓有事于君祭者也既馂乃彻之而去所谓自卑至贱进彻或俱为馂
  孔氏曰自此至观政矣一节明祭末馂余之礼自求多福恩泽广被之事靡不有初鲜克有终而祭之有馂即是克有终故引古人之言证馂为美也馂其是己巳语辞也又引古君子之言证馂义馂者人馂尸之余也然王侯初荐毛血燔燎是荐于鬼神至荐孰时尸乃食之故曰尸亦馂鬼神之余也若大夫士隂厌亦是先荐鬼神而后尸乃食也惠术也言尸馂是施恩惠之术法能施恩惠者即其政善故云可以观政君于庙中事尸如君则君为臣礼君食尸余是臣食君余与大夫食君余相似故云臣馂君之余也诸侯之国有五大夫此云六者兼有采地助祭也以下渐徧及下示溥恩惠也士庙中馂讫而起所司各执其馔具以出庙戸陈于堂下百官馂讫各彻其器而去之
  严陵方氏曰尸犹受惠于鬼神人固当受惠于其君馂每变以众故始则君与三卿共四人变而加以两故大夫六人又变而加以两故士八人又变则又加以百官盖以示其惠之愈广然非实数也百官谓中下之士以及于百执事者也祭法以官师为中下之士则此以百官称之亦宜矣尔雅曰谡兴起也由君而下皆言起独于尸言谡者盖不疾而速者神也尸神象也故特以谡言之特牲馈食少牢馈食士虞礼有司篇皆言尸谡者以此
  山隂陆氏曰馂者祭之末不可不知著此虽末其他或不知可也惠术也可以观政言凡惠术此而已孟子曰是乃仁术也君起变谡言起是起也非谡也坐而起为谡君初非坐者也百官进彻之进而后馂馂而彻焉百官益卑矣
  石林叶氏曰馂虽为祭之末亦为祭之始荐献以飨鬼神以飨尸则是尸所以饮食乃馂鬼神之余此谓祭之始也鬼神之惠既以及尸而君卿大夫士每变以众则众所饮食者乃馂尸之余此谓祭之末终始皆馂则惠之术施矣先王祭而惠及下者如此为政之道亦何以加之乎于君与卿而言君臣以卿之备于臣道也于大夫与士而言贵贱以爵至于士而止也于百官而言上下以其执事未必有爵也
  凡馂之道每变以众所以别贵贱之等而兴施惠之象也是故以四簋黍见其脩于庙中也庙中者竟内之象也祭者泽之大者也是故上有大泽则惠必及下顾上先下后耳非上积重而下有冻馁之民也是故上有大泽则民夫人待于下流知惠之必将至也由馂见之矣故曰可以观政矣
  郑氏曰鬼神之惠徧庙中如国君之惠徧竟内也鬼神有祭不独飨之使人馂之恩泽之大者也国君有蓄积不独食之亦以施惠于竟内也
  孔氏曰兴起也初馂贵而少后馂贱而多皆先上而后下施惠之道亦当然也故云兴施惠之象馂之时君与四卿用四簋之黍欲见其恩惠脩整普徧于庙中也诸侯之祭有六簋今云四簋以二簋留为隂厌之祭故也簋有黍稷特云黍者见其美举黍则稷可知以四簋而脩于庙中如君之恩惠徧于竟内也上先下后谓君上先馂臣下后馂非上有财物积重不以施惠使在下有冻馁之民也由馂见之言民所以知上有财物恩惠及于下者祗由祭祀之馂见其恩逮于下之理
  横渠张氏曰庙中有竟内之象圣人无一事不示之教虽一身犹无限见法度况一庙中馂必不以祭器而食人不欲以神明之器而防用又难使上下同器而食余馂圣人因祭而设教也执事至晏朝则固已饥矣故庙中而食其余
  严陵方氏曰夫施惠之道不止于馂特由馂见之而已故曰象见乃谓之象也四簋之黍未为多也特取其脩于庙中故尔庙中之惠未为大也特取其象于竟内故尔诸侯庙中为竟内之象则天子庙中为天下之象可知馂之为礼所由来尚矣诸侯特举而行之使勿壊而已故言脩焉祭之为泽幽足以及乎神明足以及乎人非泽之大者乎泽者徳之所惠也上有大泽则惠及下则主人言之也由其先后有序上下有等顾上先下后耳非上重积之而不施使下有冻馁之民也周官职嵗言以叙与职币授之亦此之意由馂而见惠故曰可以观政矣积重与老子所谓重积徳之重积同言所积虽多而不能散也夫人与考工记所谓夫人能为弓之夫人同犹言人人也顾盖有但意
  讲义曰先贵后贱是有贵贱之等而自寡及众施惠之道然也见其脩于庙中脩犹行也谓施惠之道行于庙中也庙中者竟内之象鬼神之惠徧行于庙中犹国君之惠徧行于竟内也然则鬼神有祭不独飨之使人馂之国君有财不独利之使民共之待于下流者知惠之必将至初未尝擅为己有也岂非泽之大者乎由馂以见政固其宜也
  夫祭之为物大矣其兴物备矣顺以备者也其教之本与是故君子之教也外则教之以尊其君长内则教之以孝于其亲是故明君在上则诸臣服从崇事宗庙社稷则子孙顺孝尽其道端其义而教生焉是故君子之事君也必身行之所不安于上则不以使下所恶于下则不以事上非诸人行诸己非教之道也是故君子之教也必由其本顺之至也祭其是与故曰祭者教之本也已
  郑氏曰为物犹为礼也兴物谓荐百品崇事崇犹尊也必身行之言恕己乃行之祭者教之本教由孝顺生也
  孔氏曰此一节明祭祀礼备具内外俱兼脩之于己然后及物是为政之本也祭之为物物为事物所行皆依礼故为大兴物谓兴造庶羞百品皆足故云备矣祭必依礼是顺也百品皆足是备也圣人设教唯以顺以备故曰教之本与祭既顺备可为教故人君因为教焉外教谓郊天内教谓祭宗庙外教尊君长故诸臣服从内教孝其亲故子孙顺孝人君身自行之尽其事上之道又端正君臣上下之义则政教由此生焉上所施于己巳所不安则不得施于下下所施于己巳所憎恶则不得以事于上非诸人诸于也谓他人行此恶事加于己巳以为非是非于人已乃行此恶事而施人是行于己也若如此非政教之道言为政必由于己乃能及物故下云必由其本顺之至也
  长乐刘氏曰上经以祭明人君为政之道此经以祭明人君为教之法政也者正其身而后正于人者也教也者行于己而人效之者也易曰大观在上顺而巽中正以观天下观盥而不荐有孚颙若下观而化也观天之神道而四时不忒圣人以神道设教而天下服者祭以为教而民服从者也故曰祭之为事大矣其感动民心而忠孝百善生焉是所兴之事备也顺民之性而备其百善者莫大乎祭非所以为教之本欤是以圣人尽其性以为道脩其道以为教端其义以先民而教生焉是以为之臣为之民者虽未率性而忠恕之道行矣
  严陵方氏曰为物大者祭之体也兴物备者祭之用也非体之为大不足以致用之备非用之为备不足以成体之大然则备者岂徒备其用而已哉亦在乎无所不顺然后为备尔故曰顺以备其教之本与以上言顺故此言外教以尊君长内教以孝其亲教以尊其君长由其君之明而已故曰则诸臣服从教以孝其亲在乎崇重宗庙社稷而已故曰则子孙顺孝且祭所以严上固足以教之尊君长祭所以追养固足以教之孝其亲尽其道者尽祭之道而无所遗也端其义者端祭之义而有所立也有道有义教之所由生也于社稷亦言顺孝者与祭义言孝之至也同义必身行之者以身教者从故也教必以事君言之者欲明乎事上使下之道故也盖事上使下臣之事而已恶者好之对安者危之对好恶以情言安危以势言上之使下以势为主下之事上以情为主事上使下之道如此则所谓身行之也茍非诸人而行诸己岂所谓身行之哉故曰非教之道也君子之教必由其本教之本在乎祭祭之本在乎顺故其言如此然上言事上使下以为教者事上使下亦在乎顺故也
  石林叶氏曰祭者所以顺备自内而兴物则凡在己者无不尽是之谓顺自外而兴物则凡可荐者无不在是之谓备内顺而备其教达于天下教之以尊亲则生而知爱者也教之以尊其君长则生而知敬者也尊于君长则诸侯服孝于亲则子孙顺孝为仁之本则人道尽矣故曰尽其道尊其君长则义而已矣自上倡之则曰端其义先王之教所因者本也不因其本而强以使之则人不从故祭于亲而顺以备教之本也广其顺而因诸己以施诸人教之道也本言其所自道言其所成
  金华应氏曰为物指其事兴物指其具兴举也馂及于贱可谓备矣
  讲义曰君子之教人外则顺于君长内则孝于其亲诚以君亲无二道事之一本于顺而已顺者人心之所同君倡其顺于上则人安其顺于下故明君在上不劳施为而臣自服从尊事鬼神而子孙自顺孝矣君既自尽其道又正其义于天下则教自此生矣非诸人行诸己非顺矣不可以施于人况于事君乎不可以事君又可以事神乎必由其本身自顺也身顺而天下顺岂非顺之至乎
  庆源辅氏曰君臣父子人之大伦教莫先于此也君之明者无不顺也道不尽义不端虽欲教人人不从也故曰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
  夫祭有十伦焉见事鬼神之道焉见君臣之义焉见父子之伦焉见贵贱之等焉见亲疏之杀焉见爵赏之施焉见夫妇之别焉见政事之均焉见长防之序焉见上下之际焉此之谓十伦
  郑氏曰伦犹义也
  孔氏曰从上虽云祭其事隐此广陈祭含十义以显教之本
  长乐陈氏曰祭所以交神于无而寓理于有致礼于幽而兴物于明故其为名则一而其为伦则十此其以神道设教也由其父子之伦则有亲疏之杀由其贵贱之等则有爵赏之施由其亲疏之杀则有夫妇之别而终之以长防之序由其爵赏之施则有政事之均而终之以上下之际鬼神父子亲疏夫妇长防五者皆内之伦也君臣贵贱爵赏政事上下五者皆外之伦也内之伦则主于仁外之伦则主于义仁必推而逹乎义义必反而济乎仁此所以内外交着而后相成之美尽矣
  严陵方氏曰鬼神则变化有所通故曰道君臣则严谨有所守故曰义父子则恩孝有所顺故曰伦贵贱则名位有所差故曰等亲疏则逺近有所间故曰杀爵赏则恩惠有所及故曰施夫妇则内外有所辨故曰别政事则多寡有所一故曰均长防则先后有所次故曰序上下则情意有所接故曰际夫祭以鬼神为主故于首言鬼神之道至于惠之之道则祭之末也故以上下之际终焉夫先后有序如此所以谓之伦也
  石林叶氏曰祭祀以祭鬼神为主故先言事鬼神之道道言其洋洋在上妙而不可体也鬼神无形而立尸以祭者安之也尸在庙中则全于君在外则全于臣故次之以君臣之义义言其有权也虽有内外之别而所为尸者子行也以父而事子则不嫌于自卑故次之以父子之伦伦言其理之所在也入以明父子则足以致亲致亲不可以无尊卑故与为献酬者以五七而终久故次之以贵贱之等等言其有节文也贵贱有等而昭穆不可以不辨故次之以亲疏之杀杀言其恩之有降也亲疏有杀不可以不知其所自出故凡出命者就于大庙则次之以爵赏之施施言恩之广也自交鬼神之道至于爵赏之施则爱敬以备而所以事鬼神者必夫妇亲之故次之以夫妇之别别言其献异位也荐献至于馂则祭将毕矣必及于赐爵故族姓以昭穆为齿则次以长防之序序言其先后有次也赐爵虽及于族姓而惠未广达其惠至于贱吏皆得馂而食则上下交矣故次之以上下之际
  铺筵设同几为依神也诏祝于室而出于祊此交神眀之道也
  郑氏曰同之言詷也祭者以其妃配亦不特几也诏祝告事于尸也出于祊谓索祭也
  孔氏曰此一节明第一伦交鬼神之道詷共也人生时形体异故夫妇别几死则魂气同归于此故夫妇共几郑注以某妃配仪礼少牢文谓祭夫祝辞不但不特设辞亦不特设其几祝辞与几皆同于夫也故郑注司几筵云祭于庙同几精气合也席亦共之必云同几者筵席既长几则短小恐其各设故云同几也诏告也祝祝也谓灌鬯馈孰酳尸之等祝官以祝辞告事于尸其事广也以总论事神故广言之知非朝践之时血毛诏于室者以朝践尸主皆在戸外暂时之事非终始事神之道也祊谓明日绎祭而出庙门旁广求神于门外之祊郊特牲云索祭祝于祊故郑云索祭也
  横渠张氏曰铺筵设同几疑左右几一云交鬼神异于人故夫妇而同几求之或于室或于祊也又曰铺筵设同几只设一位以其精神合也后又见合葬孔子善之知道有此义然不知一人数娶设同几之道又何如此未易处
  长乐陈氏曰人道则贵别神道则贵亲故葬则同穴而祭则同几也同几所以依神然此依神而已而未至乎交也故诏祝于室所以交神于隂而出乎祊所以交明于阳故曰交神明之道
  严陵方氏曰生则出乎一而辨故生则异室死则反乎一而安故死则同几铺筵设同几使神有所依且神无方无方则无体所谓依者人依之而已主隂阳之道言之则曰鬼神主幽显之分言之则曰神明合而言之其实一也
  石林叶氏曰鬼神无形而依于有形故铺筵则陈祭同几则配祭鬼神无方而求之有方故诏祝则在庙中为祊则在门外几筵祝祊祭祀之终始皆所以交神明而飨之也故言交神明之道而事不足以言之庆源辅氏曰铺筵设同几无所不备为依神也诏祝于室而出于祊无所不尽为求神也依之备其物求之尽其诚所以为交神明之道也
  君迎牲而不迎尸别嫌也尸在庙门外则疑于臣在庙中则全于君君在庙门外则疑于君入庙门则全于臣全于子是故不出者明君臣之义也
  郑氏曰不迎尸者欲全其尊也尸神象也鬼神之尊在庙中人君之尊出庙门则伸
  孔氏曰此经明第二伦君臣之义尸体既尊君宜自卑若出迎尸尸道未伸嫌君犹欲自尊故不迎也尸在庙门外则疑于臣解别嫌事也尸本是臣在庙则尊耳若未入庙其尊未伸君若出迎则疑尸有还为臣之道故云疑于臣尸若在庙则君父道全也云全君不云全父者此本明君臣故略于全父也君若出庙门外则君道还尊与平常不异是疑于君入庙门则臣子道全无所疑也今君以臣子自处不敢出庙门恐尸尊不极欲示天下咸知君臣之义君臣由义而合故云义也
  长乐陈氏曰尸卑于庙门之外而尊于庙门之内君尊于庙门之外而卑于庙门之内尸之为体贵其尊之而不卑君之事尸贵其卑之而不尊是以君出迎牲而不迎尸所以别尊卑之义故曰明君臣之义也延平周氏曰以君而迎牲可也以君而迎尸则嫌于以君而迎臣
  严陵方氏曰尸者神之象君者人之主庙门之外以人道为尚庙门之内以神道为尚凡迎之礼必出门焉君迎牲而不迎尸者非重牲而轻尸也为其有君臣之疑所以别其嫌也既曰嫌又曰疑疑固未至于嫌而嫌亦疑之所积也
  讲义曰夫君为尸屈而尊卑之间尚有疑焉非尊事鬼神之道矣故曰迎牲而不迎尸所以全尸之尊全己之卑使无疑也以君之尊而执臣礼以事尸如此则凡为臣而事君者宜如何也故以此明君臣之义
  夫祭之道孙为王父尸所使为尸者于祭者子行也父北面而事之所以明子事父之道也此父子之伦也郑氏曰子行犹子列也祭祖则用孙列皆取于同姓之适孙也天子诸侯之祭朝事延尸于戸外是以有北面事尸之礼
  孔氏曰此第三伦明父子之理主人为欲孝敬己父故北面而事子行之尸则凡为子者岂得不自尊其父乎是见子事父之道也少牢特牲礼尸皆在室之奥主人西面事之无北面事尸之礼故知是天子诸侯也郑知朝事者以郊特牲诏祝于室当朝事之节故知坐尸当朝事也
  伊川程氏曰古人祭祀用尸极有深意不可以不思也盖人之魂气既散孝子求神而祭无尸则不飨无主则不依魂气必求其类而依之人与人既为类骨肉又为一家之类已与尸各既已洁齐至诚相通以此求神宜其飨之后世不知此道以尊卑之势遂不肯行耳
  延平周氏曰昭穆之不可乱天理也故为尸者必顺昭穆之列然以己之子而为父之尸则己北面以事而忘己之为父者以其为父之尸也亦所谓斯须之敬矣
  长乐陈氏曰尸于王父则孙于祭者则子以孙为王父之尸则是以子为祭者之父子忘其子之卑而事于父父忘其父之尊而事子凡此所以眀祭者事父之道而已
  严陵方氏曰十伦皆伦也止于父子言伦者有父子之伦然后有宗庙之祭则祭之伦本于父子而已故止以父子为伦焉而特言祭之道者以此
  石林叶氏曰尸所以象神取于异姓则嫌于不亲取于己子则疑于无别故为尸者子行也虽以父事之不疑于父不疑则人伦明矣
  尸饮五君洗玉爵献卿尸饮七以瑶爵献大夫尸饮九以散爵献士及羣有司皆以齿明尊卑之等也
  郑氏曰尸饮五谓酳尸五献也太夫士祭三献而献賔
  孔氏曰此一节明第四伦尊卑差等也献卿大夫士及有司等其爵虽同皆长者在先故云以齿此据上公九献之礼凡祭二献祼用郁鬯尸祭奠而不饮朝践二献馈食二献及食毕主人酳尸故云尸饮五于此时献卿献卿之后主妇酳尸賔长献尸是尸饮七也及瑶爵献大夫是正九献礼毕但初二祼不饮故云尸饮七自此以后长賔长兄弟更为加爵尸又饮二是并前尸饮九主人乃散爵献士及羣有司也若侯伯七献朝践馈食时各一献食讫酳尸但尸饮三也子男五献食讫酳尸尸饮一郑注大夫士祭三献而献賔此特牲礼文眀与诸侯献賔时节不同案有司彻下大夫不賔尸与士同亦三献而献賔其上大夫别行賔尸之礼与此异也
  长乐陈氏曰卿之徳隆而贵故献以玉爵大夫之徳杀而贱故献以瑶爵至于士则徳卑尤贱故献以散爵而已
  严陵方氏曰于尸言饮则主人酳之故也卿以下言献则饮之可知君必献臣者以賔礼隆助祭之人故也尸饮之后献则间之者隆杀之别也间之以五以七以九者饮阳事故用数之竒焉凡觞皆谓之爵此言玉爵瑶爵正谓一升之爵尔言散爵即五升之散也礼器曰宗庙之祭贵者献以爵贱者献以散则不特献者然也虽受献者亦然羣有司则前言进彻之百官后言煇胞翟阍者皆是也皆以齿者同爵则尚齿也前言贵贱之等此变言尊卑者其献也以卿大夫士为之等故以贵贱言之于卿大夫之等又各以齿故以尊卑言之
  山隂陆氏曰尸饮五若十二献当朝践亚献之节尸饮七当馈食初献尸饮九当馈食三献即九献尸饮五当馈食初献尸饮七当馈食三献尸饮九在酳尸矣七献五献尸饮三于是献卿欤先儒谓子男五献食讫酳尸尸饮一尸一饮即献卿非其差也瑶爵散爵不言洗略之也
  新安朱氏曰古礼于今实难行当祭时献神处少祝酌奠卒祝迎尸以后尽是人自饮了主人献尸尸酢主人酢主妇酢祝及佐食宰賛众賔等交相劝酬其繁且乆所以季氏祭继以烛有圣人者作整理一过必不如古人之繁但仿古人大意简而易行耳
  夫祭有昭穆昭穆者所以别父子逺近长防亲疏之序而无乱也是故有事于太庙则羣昭羣穆咸在而不失其伦此之谓亲疏之杀也
  郑氏曰昭穆咸在同宗父子皆来
  孔氏曰此一节明第五伦亲疏之杀昭穆谓尸主行列于庙中父南面子北面亲者近疏者逺各有次序是无乱也祭太庙则众庙尸主及助祭之人同宗父子皆至故羣昭羣穆咸在若余庙唯尸主及所出之庙子孙来耳各以昭穆列在庙是不失伦类也杀渐也示亲疏有渐也
  延平周氏曰有事于太庙言禘祫也
  严陵方氏曰昭穆固所以别父子而父子之行又各有逺近长防亲疏逺近以代言长防以齿言亲疏以情言然而代之逺近齿之长防皆以情为主尔故下总谓之亲疏之杀也夫有隆然后有杀别亲疏则亲者隆而疏者杀矣并言杀者言自隆降之以至于杀也王制三昭三穆神之昭穆也此羣昭羣穆人之昭穆也首言祭有昭穆则兼神人而言之然昭穆以神为主故人于庙中乃称之
  古者明君爵有徳而禄有功必赐爵禄于大庙示不敢专也故祭之日一献君降立于阼阶之南南乡所命北面史由君右执防命之再拜稽首受书以归而舎奠于其庙此爵赏之施也
  郑氏曰一献一酳尸也舎当为释非时而祭曰奠孔氏曰此一节明第六伦爵赏之施爵表徳禄赏功卿大夫等既受防书归而释奠于家庙告以受君之命也君尊尚爵赏于庙不自专故民知施必由尊也郑知一献非初祼及朝践馈食之一献必为一酳尸者以一酳尸之前皆为祭事承奉鬼神未暇防命尸食已毕始可行爵赏也此一献则上尸饮五君献卿之时也若天子命羣臣则不因常祭特假于庙故大宗伯云王命诸侯则傧是也
  长乐陈氏曰施爵赏者必于大庙示其不敢专所以眀父祖之尊也受爵禄者舎奠于庙示其有归美以明父子之贤也明乎祖父之尊则天下知所敬明乎父子之贤则天下知所逊故曰爵赏之施
  严陵方氏曰爵者锡之以名禄者锡之以利有徳者必有名有功者必有利爵有徳禄有功亦从其类也史则掌书也防则书其所命之事也上言执防下言受书互相备也夫命有所禀则非君命也祖命而已故史命之也由君右焉非重史也重命而已
  延平周氏曰君虽在庙中亦必南向者示其向明而聼天下为不可易也臣虽在庙中亦必北面者示其答于君自北始
  山隂陆氏曰一献谓始献尔始献即爵赐禄不嫌蚤者重防命也史由君右执防命之所谓诏辞自右讲义曰周官以徳诏爵以功诏禄则爵所以表有徳而禄所以报有功然爵禄者非人君所得而私君既于庙命之则受之者可不归而释奠于其庙乎如此则君必不敢以爵禄私诸人而人必不敢以君之爵禄自私而授受之际皆知有所本矣
  金华应氏曰一献始命者以祭为先也不俟献终而命者以赏为重也




  礼记集説卷一百十五
<经部,礼类,礼记之属,礼记集说>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説卷一百十六  宋 卫湜 撰
  君卷冕立于阼夫人副祎立于东房夫人荐豆执校执醴授之执镫尸酢夫人执柄夫人授尸执足夫妇相授受不相袭处酢必易爵明夫妇之别也
  郑氏曰校豆中央直者也执醴授醴之人授夫人以豆则执镫镫豆下跗也
  孔氏曰此一节明第七伦也此谓上公夫人故副袆也爵为雀形以尾为柄尸酢夫人则执雀尾夫人受酢则执爵足夫妇交相致爵其执之不相因故处袭因也主人受主妇之酢必易换其爵特牲更爵酢郑注男子不承妇人爵是也郑注执醴授醴之人者谓夫人献尸以醴齐此人酌醴以授夫人至夫人荐豆此人又执豆以授夫人献与荐皆此人所掌故也长乐陈氏曰礼器言夫人在房而东酌罍尊则在房者西房也而此言副袆立于东房何耶盖妇人贵于从夫又贵于辨位从夫则立之东所以待其将有事辨位则即于西所以动而行事也至于夫妇相受授不相袭处则异其所立酢必易爵则易其所执故曰明夫妇之别
  讲义曰先儒谓爵为雀形以尾为柄恐非是爵之柄下有三戈足则戈也以豆观之校为柄乃中央直者则爵之柄亦指中央矣
  凡为俎者以骨为主骨有贵贱殷人贵髀周人贵肩凡前贵于后俎者所以明祭之必有惠也是故贵者取贵骨贱者取贱骨贵者不重贱者不虗示均也惠均则政行政行则事成事成则功立功之所以立者不可不知也俎者所以明惠之必均也善为政者如此故曰见政事之均焉
  郑氏曰殷人贵髀为其厚也周人贵肩为其显也凡前贵于后谓脊胁臂臑之属
  孔氏曰此经明第八伦殷质贱肩之薄故贵髀周文贱髀之隐故贵肩凡前贵于后据周贵肩言之助祭者赐之俎贵者不特多而重贱者不虚而无分爼多少随其贵贱示均平也功立由于分俎人君不可不知人君欲为政教必须如分俎均平也前体臂臑为贵后体膊胳为贱就脊胁之中亦有贵贱正脊在前为贵脡脊横脊在后为贱胁则正胁在前为贵短胁为贱故郑总云之属以包之郑不云肩者以周人所贵故略之
  长乐陈氏曰贵者取贵骨贱者取贱骨则有所别而足以为义贵者不重贱者不虚则有所均而可以为仁行于上者政也通于下者事也政必有事而事不必有政故事成本于政行
  严陵方氏曰俎者对豆之器俎大而豆小俎以骨为主则豆以肉为主可知坊记觞酒豆肉是也骨阳也肉隂也俎之数以竒而从阳豆之数以偶而从隂为是故也夫祭以飨神之主然贵者取贵骨贱者取贱骨所以明祭之有惠而已惠可以观政患不均耳故惠均则政行有政则有事有事则有功功所以立由惠而已故曰不可不知
  讲义曰孔子曰不患寡而患不均盖均则无不满之患故人乐于从上之政令趋事赴功唯上所欲为矣此事所以成功所以立也使为政者惠下必均有如均此俎则何患事功之不立乎于馂可以观政为俎见政事之均善为政者不可不知也
  凡赐爵昭为一穆为一昭与昭齿穆与穆齿凡羣有司皆以齿此之谓长防有序
  郑氏曰昭穆犹特牲少牢馈食之礼众兄弟也羣有司犹众賔下及执事者君赐之爵谓若酬之
  孔氏曰此经明第九伦祭祀旅酬时赐助祭者酒爵君众兄弟子孙昭为一列穆为一列各自相旅尊者在前卑者在后同班列则长者在前少者在后是昭与昭齿穆与穆齿郑知赐爵为酬者以献时不以昭穆为次此列昭穆故知为酬也
  长乐陈氏曰宗庙之中授事则以爵而赐爵则以齿盖授事主义而行于旅酬之前赐爵主恩而隆于旅酬之后赐以主恩故昭与昭齿穆与穆齿凡羣有司皆以齿长防之序也
  严陵方氏曰司士所谓祭祀赐爵呼昭穆而进之是矣夫齿所以序长防故曰长防有序
  夫祭有畀煇胞翟阍者惠下之道也唯有徳之君为能行此明足以见之仁足以与之畀之为言与也能以其余畀其下者也煇者甲吏之贱者也胞者肉吏之贱者也翟者乐吏之贱者也阍者守门之贱者也古者不使刑人守门此四守者吏之至贱者也尸又至尊以至尊既祭之末而不忘至贱而以其余畀之是故明君在上则竟内之民无冻馁者矣此之谓上下之际
  郑氏曰明足以见之见此卑者也仁足以与之与此卑者也煇周礼作韗谓韗磔皮革之官也翟谓教羽舞者也不使刑人守门谓夏殷时
  孔氏曰此经明第十伦畀与也煇胞翟阍四者皆是贱官祭末与以恩赐是施惠之道也明谓君徳昭明足以见惠下之义仁谓仁恩能赐与于下也作记之人见周刑人守门又何恩赐与之故明之云古者不使刑人守门虽是贱人得恩赐也际接也谓至尊与贱者其道接也韗人掌作鼓木张皮两头鞔之以为鼓故注云韗磔皮革之官也
  长乐陈氏曰夫知及其大而不周其小不足以为明爱及其贵而不周其贱不足以为仁唯有徳之君于煇胞翟阍之吏其明足以见之而无所遗其仁足以与之而无不徧则惠下之道斯尽而竟内之民所以无冻馁也
  严陵方氏曰夫祭之有俎固已见惠均矣然未足以尽惠下之道以至尊之尸而畀至贱之吏然后见惠下也此政事之均与上下之际所以为异欤惠下之道有明足以见之而无仁以与之则惠或失于不行有仁足以与之而无明以见之则惠或失于无辨徳者得也唯有徳之君乃能两得故曰无能行此延平周氏曰古者不使刑人守门此指夏殷而言也周之法墨者使守门而四夷之亦使守王宫盖当时之为守卫者皆公卿大夫之子弟而又兼以刑人与四夷之则其势足以相持而不至于为乱是又使刑人与四夷之者皆有所养则是亦先王之仁也
  石林叶氏曰助祭则羣有司贱于族姓而煇胞翟阍又贱于羣有司明足以知其贱而用之仁足以惠其贱而畀之则上下至矣自上下以及长防皆曰惠以其赐爵饮食以是名之也自夫妇以及君臣则皆曰明以其荐献酬酢有所辨也至于政事则见而已矣
  凡祭有四时春祭曰礿夏祭曰禘秋祭曰尝冬祭曰烝礿禘阳义也尝烝隂义也禘者阳之盛也尝者隂之盛也故曰莫重于禘尝古者于禘也祭爵赐服顺阳义也于尝也出田邑秋政顺隂义也故记曰尝之日公室示赏也草艾则墨未秋政则民弗敢草也
  郑氏曰谓夏殷时礼夏者尊卑着而秋万物成爵命属阳国地属隂公室出赏物也草艾谓艾取草也秋草木成可芟艾给爨亨时则始行小刑也
  孔氏曰自此至为民父母一节明祭祀之重禘祭在夏夏为炎暑故为阳盛尝祭在秋隂功成就故为隂盛冬虽严寒以物于秋成故不得以冬烝对夏禘记者又引前记之文云尝之日出公室货财以示赏也案左云赏以春夏刑以秋冬此以赏对刑为文其实四时之间皆有赏也
  严陵方氏曰春礿夏禘以饮为主故曰阳秋尝冬烝以食为主故曰隂祭有礿禘犹生时有飨祭有尝烝犹生时有食阳道常饶隂道常乏饶故及夏始为盛乏故于秋已为盛矣以其为隂阳之盛故曰莫重于禘尝若平秩南讹所谓夏政也若平秩西成所谓秋政也爵命之者也服胜于隂者也故为顺阳义禄食之者也田邑制于地者也故为顺隂义公室为因其物之成而用之以行赏也草艾则墨者因其时杀而顺之以行刑也弗敢草亦谓艾之也犹采桑谓之桑欤刑有五墨最轻以始行刑故用轻者也
  金华应氏曰代天爵人犹之天爵故于禘之阳分地与人画为田邑故于尝之隂秋政若省敛断刑皆是其施罚也则必草已艾而后施墨刑之轻者未秋政则民亦弗敢草焉虽一草之微不敢非时而斩艾之故不曰艾草而曰草艾者草自可爱而非人践之也
  石林叶氏曰礿禘之祭其用物薄主于灌献则顺乎阳阳于春夏为用也尝烝之祭其用物多主于馈食则顺乎隂隂于秋冬为用也然言其盛则止及于禘尝而不及礿烝者盖阳达于春物方蠢动隂终于冬物已退藏故古之君子其言郊社则以禘尝对之亦举其盛者尔爵以诏徳服以显庸仁之属也国政则有田邑致刑则为秋政义之属也仁用于夏禘未尝不行刑要之以仁为主义用于秋尝未尝不示赏要之以义为主仁义备矣止曰禘尝之义者指其立道而言之也
  故曰禘尝之义大矣治国之本也不可不知也明其义者君也能其事者臣也不明其义君人不全不能其事为臣不全夫义者所以济志也诸徳之也是故其徳盛者其志厚其志厚者其义章其义章者其祭也敬祭敬则竟内之子孙莫敢不敬矣是故君子之祭也必身亲涖之有故则使人可也虽使人也君不失其义者君明其义故也其徳薄者其志轻疑于其义而求祭使之必敬也弗可得已祭而不敬何以为民父母矣
  郑氏曰全犹具也济成也谓机也竟内之子孙万人为子孙涖临也君不失其义者言君虽不自亲祭祭礼无阙于君徳不损也
  孔氏曰义以济志言禘尝之义人君明之所以成就其志义者是人君众徳之也人君道徳显盛则念亲志意深厚若能念亲深厚则事亲祭祀其义章明显著则其志防敬民之子孙皆化于上无不防敬其亲矣虽使人谓君有故使人摄之君能恭敬则不防失其义也若人君志意既轻疑惑于祭祀之义欲求祭使之必敬不可得已
  严陵方氏曰此非五年之禘其礼虽小以阳之盛其义大也君以道揆礼故曰明其义臣以法守礼故曰能其事义寓乎礼志存乎心茍有是心而无是礼亦不可以徒行故义所以济志也济与可否相济之济同有是义以行是志非有徳之人则不可以茍作故曰诸徳之也以诸徳之故徳盛者志厚以义者所以济志故志厚者义章所得不盛则所积不厚所积不厚则所成不章章犹文之成而可见也竟内必以子孙为言者以祭所以事祖考故也礼固所以为义而义又可以起礼有故则使人以义之所可故也大宗伯若王不与祭祀则摄位代之虽在乎人使之则出于君代之虽行其事使之则本乎义故曰虽使人也君不失其义者明其义故也
  山隂陆氏曰禘尝之义大矣孔子曰知其説者之于天下也其如示诸斯乎志厚者不造微不臻极不止也竟内之子孙谓其子孙受邑在其竟内者
  石林叶氏曰君主祭者也故明禘尝之义臣助祭者也故能禘尝之事能其事则尽物而已明其义于内不可不尽志尽志者唯有徳之君可也故志厚义章此徳之而终至于竟内无不敬故曰治国之本也祭之义爱敬而已如知敬爱于亲则虽不身涖之盖犹祭也孔子尝谓吾不与祭如不祭者以其无义而已矣不知祭之义则内不得与其亲其使人祭也何以为敬乎
  讲义曰君明其义然后能任其臣臣能其事然后能任君之事以有故不得已而使人宜若不如身亲之为愈也然虽使人也而于礼无阙于徳无亏者君明其义故不失其义也君而不明其义则虽身亲之亦何足贵乎徳由志而发志以义而成自然之符也祭敬则竟内之子孙莫敢不敬者人君躬行子孙之道以事其先则凡为子孙者化之矣古之人使民则如承大祭以其敬也不足以为民父母而于祭之不敬见之其以此乎
  马氏曰元后作民父母故曰竟内之子孙
  夫鼎有铭铭者自名也自名以称其先祖之美而明着之后世者也为先祖者莫不有美焉莫不有恶焉铭之义称美而不称恶此孝子孝孙之心也唯贤者能之铭者论譔其先祖之有徳善功烈勲劳庆赏声名列于天下而酌之祭噐自成其名焉以祀其先祖者显先祖所以崇孝也身比焉顺也明示后世教也
  郑氏曰铭谓书之刻之以识事者也自名谓称其先祖之徳着己名于下也烈业也王功曰勲事功曰劳酌之祭器言斟酌其美着于钟鼎也身比焉谓自著名于下也顺谓著名以称扬先祖之徳孝顺之行也教所以教后世
  孔氏曰以前经明事亲致敬自此至所耻也一节明称先祖之美论谓论说譔谓譔録言子孙为铭论说譔録其先祖功业勲劳庆赏声名著于天下者也酌之祭器酌斟酌也祭器钟鼎也有声名徧于天下则斟酌列书着于君之钟鼎也又自成己名于先祖铭下也以祀其先祖谓预君祫祭也礼功臣既得铭鼎则得预君大祫令先祖被铭预祫是尊其先祖也显先祖以下释所以必铭义也
  严陵方氏曰器之重者莫如鼎言之重者莫如铭此鼎所以有铭而铭必于鼎也楚子问鼎而王孙满以谓在徳不在鼎则古之为此也亦因有所寓而已若汤之盘周之量晋公之钟以至王之大常庙之金人几杖杯鉴皆为铭焉其所以自名之意则一也列于天下言陈列于天下而有序也酌之祭器言斟酌其美而不益也祭噐即鼎也自名于祭器故曰自成其名上足以先祖之徳下足以成己之名故曰上下皆得
  马氏曰铭必自名然后可以称其先祖故曰铭者自名也夫铭可以自名而非孝之心虽然茍志于善而欲自成其名者先王犹不废也
  庐陵胡氏曰自名谓己能立身名以显其先也能自名则国人称愿曰幸哉有子如此故可名也若身防不义而无令名虽铭人谁信之酌犹酌古之酌祭器钟鼎言刻先祖功善于钟鼎而孝顺之名成焉先儒谓自着己名于先祖之下非也若有心于自着己名何以为孝子比次也铭其祖而身名成焉是身比也
  石林叶氏曰铭者刻于金石而铭其祖考之美以示后世虽有恶焉亦孝子慈孙所不称也盖唯贤者然后能此不贤则知恶必着于天下故曰尔尚盖前人之愆唯忠唯孝忠孝之道唯贤者能尽言祖而不及考者举尊以见卑也徳言其得于身善言其生于心功见于王曰勲功列于事曰劳庆赏在君声名在人皆列于天下者也然必酌之祭噐者盖烝彞鼎所以飨祖考之噐名其美于上酌以飨之则祖考之徳显而孝道逹矣故曰崇孝自着其名于下而身得以比焉故曰顺示天下之子孙不遗其亲之美故曰教上以显亲下以示教皆得考于铭则君子美其所称者以其不遗上下而已
  延平周氏曰名之曰幽厉者天下之公义也故孝子慈孙虽欲改之不可得也自名先祖之美而不称其恶者一人之私恩也故孝子慈孙为之可也徳尽人道者也善人道之始也功者有所兴造烈者有所陈肆勲者言其达于上劳者言其营于下功者不若勲之大劳者不若烈之着徳善者言其成己者也功烈勲劳者言其成人者也庆赏声名者成己成人所终始者也一物而三善得者于铭有之盖铭者主乎论譔先祖之徳而孝也顺也教也自存乎其间矣讲义曰为先祖者岂能一无不善而铭之所称特取其美而恶则为之隐者盖孝子孝孙之心其欲崇其祖考者无所不用其至况其有美讵可掩哉此铭之义称美而不称恶而君子不以为私且谓贤者然后能之也又况徳善行于身功烈勲劳着于国庆赏为君之所报声名为人之所归是其美固已布列于天下矣则夫酌取其所宜称者为之论譔以铭之祭器而施之祀事之间其可后乎孔子曰名于后世以显父母孝之终也称先祖非崇孝乎祭义曰士庶人有善归诸父母所以示顺也明示先祖之美于后世使子孙有所取法承其祀者观之竦然动心肃然改容仰思其先退察于己必其于无愧矣非教乎
  夫铭者壹称而上下皆得焉耳矣是故君子之观于铭也既美其所称又美其所为为之者明足以见之仁足以与之知足以利之可谓贤矣贤而勿伐可谓恭矣郑氏曰美其所为美此人为此铭也
  孔氏曰造铭唯壹称先祖之善上下皆得谓上光先祖下成已顺行又垂教来世也所称谓先祖也所为谓己身行业也君子有徳之士观铭必见此二事之美也为之者谓为铭之人明足以见先祖之美仁足以着先祖之铭知足以利己得上比先祖也备此三事所以为贤又不自伐是为恭也
  石林叶氏曰美其所称者以其不遗祖考之善也美其所为者以其不诬祖考之实也有善而弗知不眀也故言明足以见之知而不不仁也故言仁足以与之知之而能又诬其实则亦不知也故言知足以利之知既利之而欲伐其善则必丧其善故虽铭而其辞敬者亦所谓贤而勿伐也
  延平周氏曰美其所称者功徳而已美其所为者明足以见仁足以与知足以利然后能为之也合是三者则贤矣既贤矣而守之以无伐可谓恭者也庐陵胡氏曰上祖下成已善行也所称所为上下皆得也见见祖美也与犹许也已仁故上许与之铭其祖也利者义之和谓义当得此铭也贤而不伐目下事
  故卫孔悝之鼎铭曰六月丁亥公假于大庙公曰叔舅乃祖庄叔左右成公成公乃命庄叔随难于汉阳即宫于宗周奔走无射启右献公献公乃命成叔纂乃祖服乃考文叔兴旧嗜欲作率庆士躬恤卫国其勤公家夙夜不解民咸曰休哉公曰叔舅予女铭若纂乃考服悝拜稽首曰对扬以辟之勤大命施于烝彞鼎此卫孔悝之鼎铭也古之君子论譔其先祖之美而明着之后世者也以比其身以重其国家如此子孙之守宗庙社稷者其先祖无美而称之是诬也有善而弗知不明也知而弗不仁也此三者君子之所耻也
  郑氏曰孔悝卫大夫也公卫庄公蒯聩也徳孔悝之立己依礼褒之以静国人自固也假至也至大庙谓以夏之孟夏禘祭也叔舅公为防书尊呼孔悝而命之也乃犹女也庄叔悝七世祖卫大夫孔达也随难谓成公为晋伐出奔庄叔从焉汉楚之川也即宫于宗周后反得国坐杀弟叔武晋人执归京师寘之深室也射厌也言庄叔奔走至劳而不厌倦也周既去镐京犹名王城为宗周也献公卫侯衎成公曽孙也亦失国得反言庄叔之功流于后世啓右献公使得反国也成叔庄叔之孙成子烝鉏也右助也乃命成叔纂乃祖服纂继也服事也献公反国命成子继女祖庄叔之事欲其忠如孔达也文叔者成叔之曽孙文子圉即悝父也作率庆士作起也率循也庆善也士事也言文叔能兴行先祖之旧徳起而循其善事也若纂乃考服若犹女也女继女父之事欲其忠如文子也成公献公庄公皆失国得反言孔氏世有功焉宠之也对扬以辟之对遂也辟明也言遂君命以明先祖之徳也施于烝彞鼎施犹着也刻着于烝祭之彞鼎彞尊也周礼大约剂书于宗彞此卫孔悝之鼎铭者言铭之类众多略取其一以言之也以重其国家如此言如庄公命孔悝之为也庄公孔悝虽无令徳以终其事于礼是行之非也
  孔氏曰案哀十五年蒯聩舍孔氏之外圃适伯姬氏迫孔悝于厠强盟之遂刧以登防于是得国是徳孔悝之立己也夏之孟夏是周之六月也诸侯命臣在于祭日故郑注至于大庙谓禘祭也案哀十五年冬蒯聩得国十六年六月卫侯饮孔悝酒而逐之此云六月命之者盖命后即逐之也公曰至休哉是孔悝父祖鼎铭之辞孔悝是异姓大夫年防故称叔舅成公为晋文公所伐及杀叔武并见僖二十八年左然左无孔达事文不具也襄十四年左卫侯出奔齐是成公亦失国也奔走无射言孔逹随难汉阳及成公即宫于宗周常奔走无厌倦也兴旧嗜欲言孔悝之父圉能兴行先祖旧徳所欲为也休哉言功徳休美悝拜至彞鼎明孔悝拜受君恩言己光先祖之徳劝行君之大命着于彞鼎也但休哉以上是称其先祖公曰叔舅以下至彞鼎是自着其名于下是以身比焉比先祖也
  严陵方氏曰叔舅盖庄公尊孔悝而称之与曲礼天子称异姓之牧曰叔舅同宗周西周也其地则丰镐也宗庙所在故谓之宗周成周东周也其地则洛邑也以王道成于此故谓之成周然文王作丰武王作镐丰镐皆西周尔丰谓之宗周以文王庙在焉故也镐谓之宗周以武王庙在焉故也召公所卜者洛之上都周公所卜者洛之下都皆东周尔谓之成周者特下都也前则顽民之所迁后则敬王之所迁者是矣而上都则谓之王城焉前则九鼎之所迁后则平王所迁者是矣自敬王迁都之后止以成周为东周而西周为成周盖成周在瀍水东王城在瀍水西故也卫之所宫者王城而此谓之宗周者自平王迁于此至庄公时宗庙亦在焉故也啓右者非特左右以助之而又啓道之也纂乃祖服者继汝祖事也辟盖辞逊之也对吾君之休而不敢自当焉故辟之也大命即大事也施于烝彞鼎者施其铭于烝祭之二器也祭器必以彞鼎则与震之守宗庙言不丧匕鬯同义盖匕所以载鼎实彞所以实秬鬯故也彞之祼足以感神于幽鼎之亨足以养人于明其徳于是为至矣铭于彞取夫徳有常而不变铭于鼎取夫徳日新而不穷必于烝祭之器与司勲凡有功者祭于大烝同义彞亦有铭止曰鼎铭者举重以该之也无美而称之则不足以取信于人故曰是诬也有善而弗知则其明不足以见之也知而弗则其仁不足以与之也为人之子孙不眀不信而且诬焉则辱莫甚矣
  金华应氏曰嗜欲者心志之所存其先世之忠皆以爱君忧国为嗜欲慕尚而能兴起之也作率谓奋起而倡率之庆卿也古者庆卿同音其字同用故庆云谓之卿云先世纂乃祖服今又纂乃考服者世济其美也铭出于孔悝之意而以为公所予者示不敢専也犹鲁之作颂必请于周既铭功必请于君也对荅也勤大命者殷勤重大之命也烝为冬祭而彞以荐酒鼎以荐肉则所用之器既曰对遂以君命施于祭器也
  马氏曰周官司勲职曰凡有功者铭书于王之大常祭于大烝盖铭于鼎所以久其于神铭于大常所以示王之瞻视而不忘也先王之善善如此祭必于烝者以烝所以告歳功之成而示其功与歳功同诗曰绥我思成亦言祖考之成而祭之也
  山隂陆氏曰对以辟之勤大命施于烝彞鼎辟君也勤大命言命大且勤对扬以君之勤大命犹言对天子之休命也郑氏谓庄公孔悝虽无令徳以终其事于礼是行之非然经引此犹诗断章取义其先祖无美而称之是诬也此言知不足以利之孟子曰无若宋人然宋人揠苗者非徒无益而又害之新安朱氏曰方马二解尽有好处不可以其新学而黜之如以辟之勤大命施于烝彞鼎为句极是辟乃君也以君之命铭彞鼎
  讲义曰卫孔悝之立庄公特迫之于其母与浑良夫之刧而庄公非令徳之君亦何足道而记礼者引其铭以称之何也盖其人虽非其铭是也特引此以见所以为铭者大体如此故有取焉耳然自其先皆能援其君以反国其亦有功于社稷乎
  延平周氏曰鼎所以事先祖铭所以显先祖于其所以事者而有以显之则先祖之所以飨也鼎以养人而有功徳者以养人为主故铭之将以着其能养人也且又欲其为子孙之所观法而宝之不至于倾覆此铭之所以必于鼎也然古之人图神奸必于鼎而铭功徳亦于鼎可乎夫图神奸者所以示人而铭功徳者亦以示人则其于鼎也宜矣
  昔者周公旦有勲劳于天下周公既没成王康王追念周公之所以勲劳者而欲尊鲁故赐之以重祭外祭则郊社是也内祭则大尝禘是也夫大尝禘升歌清庙下而管象朱干玉戚以舞大武八佾以舞大夏此天子之乐也康周公故以赐鲁也子孙纂之至于今不废所以明周公之徳而又以重其国也
  郑氏曰言此者王室所铭若周公之功也清庙颂文王之诗也管象吹管而舞武象之乐也朱干赤盾戚斧也此武象之舞所执也佾犹列也大夏禹乐文舞也执羽籥文武之舞皆八列互言之耳康犹褒大也易晋卦曰康侯用锡马不废不废其礼乐也重犹尊也
  孔氏曰此一节因上説鼎铭眀先祖之善故此明周公之勲子孙纂之特重于余国亦光之事诸侯常祭唯社稷以下鲁之祭社与郊连文则用天子之礼也祫祭在秋大尝禘在夏用天子礼则升歌清庙及舞大武大夏之属所以为大尝禘也经云八佾以舞大夏舞大武不显佾数则知亦八佾故郑云互言之至今谓作记时也
  长乐陈氏曰礼以祭祀为先乐以歌舞为备郊社天子外祭之重者大尝禘天子内祭之重者天子秋尝以享先王谓之大尝夏禘以享先王谓之大禘则诸侯尝禘不得谓之大矣周公之庙得用天子之礼虽祭祀以之可也清庙颂文王清明之徳歌于堂上以示之维清奏文王象武之事管于堂下以示之大武武王之乐也朱干玉戚以舞之所以象征诛大夏姒禹之乐也八佾以舞之所以象揖逊周公之庙得用天子之乐虽歌舞以之可也大尝禘用天子礼乐如此则郊社可知矣周公封于鲁而不之鲁鲁之子孙纂之于今不废用之周公庙足以眀周公之德用之鲁公庙虽欲尊鲁以重其国未免为僣矣孔子曰吾观鲁之郊禘非礼也周公其衰矣
  严陵方氏曰郊社所以祭天地故曰外尝禘所以祭祖宗故曰内禘为五年之祭故谓之大尝为四时之祭亦谓之大者以天子所赐礼乐比诸侯尤隆也四时之祭特以尝言者物成可尝礼为尤盛也故閟宫之诗言秋而载尝者以是月令言尝牺牲祭法言享尝乃止祭义言尝无乐燕居中庸言郊社禘尝皆此意也舞所以节八音而行八风所以应八卦故每佾又用八人合而为六十四焉则重卦之象也自诸侯而下则取隆杀以两而已言舞大夏如此则大武可知康周公者康犹褒之也命之者成王尔而上兼言康王者岂非成王之志而康王又能继之曲礼曰外事用刚日然不谓郊内事用柔日然不谓社而此以郊社为外祭何也以天地为大故郊对社不可以内外言其事以神人为别故尝禘对郊社或可以内外言其祭焉
  山隂陆氏曰言康王嫌独成王之意以明周公用天子礼乐为宜故赐之以重祭据此成康视公与祖考无异公亦何嫌于彼哉大尝禘言禘在下着非大禘也长大禘祭天也言大以用天子之礼乐言下而管象则升歌之人下而又管象也即言下管象嫌歌管同作祭统言而嫌明堂位下管象同作也仲尼燕居言而嫌前下管象同作也然则文王世子何以不嫌逺也公羊曰朱干玉戚以舞大夏八佾以舞大武则大夏有干戚焉其于大武者一阶舞文一阶舞武故曰大夏文武备若干舞无羽也羽舞无干也是之谓小舞即大舞干无羽者春秋曰将万焉而问羽数于众仲毛诗以干羽为万舞是也然则舜舞干羽于两阶亦武舞也而曰诞敷文徳者格以武舞是乃所以为文也以人臣所不能为之功赐之以人臣所不得用之礼乐是之谓康
  河南程氏曰世儒有论鲁祀周公以天子之礼乐以为周公能为人臣不能为之功则可用人臣不得用之礼乐是不知人臣之道也夫居周公之位则为周公之事由其位而能为者乃所当为也子道亦然唯孟子知此义故曰事亲若曽子者可也未尝以曽子之孝为有余也盖子之身所能为者皆所当为也






  礼记集説卷一百十六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说卷一百十七   宋 衞湜 撰
  经解第二十六
  孔氏曰案郑目录云名曰解经者以其记六艺政教之得失也此于别录属通论皇氏曰解者分析之名此篇分析六经体教不同故云经解六经其教虽异总以礼为本故记者录入于礼
  横渠张氏曰经解文字明白人易见则喜入然所得少直举其大端使人推广则所得多也
  延平周氏曰此一篇葢有先后之序夫入国知教而其所以为教者出乎六经六经虽可以为教然茍非其人道不虚行则行之必资乎天子为天子者必有以求于性命之理而防于非僻之情既内有以求于性命之理而外又有以防于非僻之情则能知能仁能信能义有是四者而正国必以礼为主礼既隆矣则天下徙善逺罪而不自知至于徙善逺罪而不自知则非天下之至神其孰能与于此然于其终也必思其始故曰君子慎始差若毫厘缪以千里
  严陵方氏曰经者纬之对经有一定之体故为常纬则错综徃来故为变圣人之言道之常也诸子百家之言道之变也故圣人之言特谓之经焉
  孔子曰入其国其教可知也其为人也温柔敦厚诗教也疏通知逺书教也广博易良乐教也絜静精微易教也恭俭庄敬礼教也属辞比事春秋教也故诗之失愚书之失诬乐之失奢易之失贼礼之失烦春秋之失乱郑氏曰观其风俗则知其所以教属犹合也春秋多记诸侯朝聘防同有相接之辞罪辩之事失谓不能节其教者也诗敦厚近愚书知逺近诬春秋习战争之事近乱
  孔氏曰经解一篇总是孔子之言人君以六经之道各随其民教之民从上教各从六经之性观民风俗则知其教也顔色温润情性和柔依违讽谏不指切事情故云温柔敦厚诗教也书录帝王言诰举其大纲事非繁密是疏通上知帝皇之世是知逺乐以和通为体无所不用是广博使人从化是易良也易之于人正则获吉邪则获凶不为淫滥是絜静穷理尽性言入秋毫是精微礼以恭逊节俭齐荘敬谨为本人能恭敬节俭是礼之教也春秋聚合会同之辞是属辞比次褒贬之事是比事比近也六经之教若不节之则诗主敦厚失在于愚书知久逺失在于诬乐主广博和易失在于奢易主絜静严正失在于贼害礼主文物恭俭庄敬失在于烦苛春秋习战争之事失在于乱此皆谓人君用之教下不能可否相济节制合宜所以致失也诗为乐章诗乐是一而教别者若以声音干戚教人是乐教也若以诗辞美刺讽谕以教人是诗教也
  长乐刘氏曰此经言周衰之时诸侯之国虽不能逮文武之世犹能各通一经以化其民故孔子厯聘之时入其国而其教可知言观其君之为人也诗有讽有刺不謟不伤是直而能温柔而能立也有颂有美止乎礼义无过美也无虚颂也是敦厚也推此为政以化其民则不愚愚谓不知其上之美恶而无以美刺之也二帝三王政治始末诏诰精微足以晓谕天下俾知所适则人人反情以复性弃塞以就通是疏通知逺而不诬也先王作乐所以恱民之心使之安行于礼义也故礼行然后乐举义着然后人安所以风俗移于礼义而不知其所自也其化之广如天之覆其徳之溥如地之载推其所自来莫非出于和易善良之心焉用此化民则乐于行礼岂有奢僣而逾矩者哉夫易极深而研几尽性以至命其徳之絜静也如空虚之不可污其化之精微也如隂阳之不可究则民不敢自欺于幽隠矣又可诈妄以自贼哉卑已以尊人恭也厚人而薄已俭也着诚而去伪庄也正心以修身敬也以此教民则莫不自防其伪岂有烦谬之尚哉古者编年之史皆曰春秋仲尼未作已列为经矣春秋之法贵书其实以诛暴乱以此教民则人知执其诚信动遵礼法孰敢紊乱于王纲而悖谬乎五品也凡此六者以言周道虽衰而诸侯之为国犹有如此者亦文武之余风遗烈也若夫礼乐政刑以范其民于五品而致之中和乃出自天子而行之诸侯四海同风非有国异其教而家殊其俗也文武之道既坠于地诸侯之贤者习乎六经以治其国其不贤者虽知用经而不免其失故其君与民不愚则诬不奢则贼不烦则乱此列国所以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而春秋作于仲尼也
  严陵方氏曰诗言其志书言其事乐言其情易言其道礼言其体春秋言其法庄子曰诗以道志书以道事礼以道行乐以道和易以道隂阳春秋以道名分其义正与此合六经之教先王之所以载道也其教岂有失哉然或不免于失者由其有浅深之异尔若夫得之深则不至有失矣
  马氏曰先王一道徳以同天下之俗而国不异教者省方观民而不易其宜故也是故入其国其教可知也其教可知者知其所以为教之不同也盖天生烝民莫不有善性循而达之者教也所以为教者六经而已六经者道徳性命之理藏于其中而其体不同辞者事之华事者辞之实故属辞比事则春秋之体蔽于温柔敦厚而不知通之以权所以为愚蔽于疏通知逺而不知疑而阙之所以为诬蔽于广博易良而不知礼以节之所以为奢蔽于絜静精微而不知有以显之则失之贼也蔽于恭俭庄敬而不知有以神之则失之烦也蔽于属辞比事而不知有以谨之阶其僣上之患则失之乱也虽然六经之道无所失也而其所以失者由上之教有以失之而已
  山隂陆氏曰诗性情也故曰温柔敦厚书政事也故曰疏通知逺以此洗心是谓絜静春秋夫子之文章也事有不可胜言上下比义从可知而尤已在于此先儒曰春秋无传而着甚幽而明虽游夏之徒不能措一词是之谓属词比事故曰五石六鹢之词不设则王道不亢矣诗之事近易之事深故诗之失愚易之失贼不言失之而言之失者六经无失也学者之失而已书之失诬如孟子所谓以至仁伐不仁何其血之流杵也诗敦厚近愚乐广博近奢礼恭俭近烦春秋拨乱多权宜故其失乱
  石林叶氏曰教者上所以勉下经者所以助成其教也诗之规刺嘉美要使人归于善而已仁之事也故其教则温柔敦厚书之纪述治乱要使人考古验今而已智之事也故其教则疏通知逺乐能和同天下之际其教也动荡血脉流通精神故广博易良易能顺性命之理其教也吉凶与民同患而退藏于宻故絜静精防礼节民心其教也使人饰貌以正其行故恭俭庄敬春秋言约而意隠其教也使人美不过实贬不损美故属辞比事盖诗书以政教之本而为序乐与易以道徳之妙而为序礼与春秋以治人修身之事而为序六者之失盖不深穷其理故也易曰唯深也故能通天下之志
  长乐陈氏曰大乐必易广博易良而不奢深于乐教者也大礼必简恭俭庄敬而不烦深于礼教者也然奢者乐之失烦者礼之失极其深救其失则礼乐之教常兴而不废然则入其国其教有不知之耶讲义曰周衰为诸侯者不能以经术教其国人故人不知经而国之所以不治也入其国其教可知者谓诸侯受命入其国而为君其教人之道不难知也凡为人欲知诗之教则温柔敦厚是已以诗之作或美或刺其言皆温润优柔而不迫而其意毕归于忠厚故也书之教则疏通知逺是已以书之所载皆古先君臣之事坦然明白可考而知故也乐之教则广博易良是已以雅颂之声听之则志意广使人易直子谅之心油然而生故也易之教则絜静精微者是已以易之书使人知吉凶悔吝而置其身于无过之地以造夫穷理尽性之妙故也礼之教恭俭荘敬者是已以礼之所贵不在乎他在乎繁文末节之间而一本于诚故也春秋之教则属辞比事者是已以春秋所书皆当时事辞之实而是非善恶足以使人知所劝戒故也人不学诗则无所兴废犹面墙然故愚不学书则妄意古人无所稽考故诬不学乐则奸声乱色慆堙心耳故奢不学易则日用之间动必有吝是自贼矣不学礼则伦理不明事为无序斯烦紊矣至于春秋之不学则又往往陷于恶而不自知乌得而不乱乎使为人而知六经之道不可不学而无是六者之失未有不深于经者矣深于经而不为贤人君子者未之有也为君者诚能以是而教人则国有不足为者矣后世守一郡者尚能以其一二变巴夷而为邹鲁则周之诸侯独不可以此言施之国乎三纲五常之不举而乱臣贼子接迹于天下由经术之不讲耳失谓不学也
  金华应氏曰醇厚者未必深察情伪故失之愚通达者未必笃确诚实故失之诬寛博者未必严立绳检故失之奢沈潜思索多自耗蠧且或害道弄笔褒贬易紊是非且或召乱乐正崇四术以训士则先王之诗书礼乐其设教固已乆易虽用于卜筮而精微之理非初学所可语春秋虽本其纪载而策书亦非民庻所得尽窥故易象春秋韩宣子适鲁始得见之则诸国之教未必尽备六者盖自夫子删定賛系笔削之余而后传习滋广经术流行夫子既广其所传而又虑其所敝故有此言然入其国即知其教非见逺察微者不能也观其教即防其失非虑逺防微者不能也
  延平周氏曰诗者人之所以兴故先之既兴矣则事之所以辨故书次之事既辨矣则和之所以成故乐次之既成矣则极乎天道之髙明故易次之既极矣则必遵乎人道之中庸故礼次之而必终于春秋者以救乱反正为余事也
  其为人也温柔敦厚而不愚则深于诗者也疏通知逺而不诬则深于书者也广博易良而不奢则深于乐者也絜静精微而不贼则深于易者也恭俭庄敬而不烦则深于礼者也属辞比事而不乱则深于春秋者也郑氏曰言深者既能以教又防其失
  山隂陆氏曰周官曰教国子以六徳知仁圣义中和盖兼之矣疏通知逺知也温柔敦厚仁也絜静精微圣也属辞比事义也恭俭庄敬中也广博易良和也
  天子者与天地参故徳配天地兼利万物与日月并明明照四海而不遗微小其在朝廷则道仁圣礼义之序燕处则听雅颂之音行歩则有环佩之声升车则有鸾和之音居处有礼进退有度百官得其宜万事得其序诗云淑人君子其仪不忒其仪不忒正是四国此之谓也
  郑氏曰道犹言也环佩佩环佩玉也所以为行节也玉藻曰进则揖之退则之然后玉锵鸣也环取其无竆止玉则比徳焉孔子佩象环五寸人君之环其制未闻也鸾和皆铃也所以为车行节也韩诗内传曰鸾在衡和在轼前升车则马动马动则鸾鸣鸾鸣则和应居处朝廷与燕也进退行歩与升车也孔氏曰自此至则不成一节盛明天子霸王唯有礼为霸王之器言礼之重也天地生养万物天子之功与天地相参此鸾和所在谓朝祀所乘之车若田猎之车则鸾在镳也故诗秦风云輶车鸾镳笺云置鸾于镳异于乘车是乘车鸾在衡也经引诗曹风鸤鸠之篇言善人君子用心均平威仪不有差忒故能正此四方之国诗之所云正圣人有礼之谓也
  长乐陈氏曰与天地参言其体敌也徳配天地言其道同也兼利万物言其化溥也与日月并明明照四海而不遗微小言其政术也 又乐书曰天子在朝廷之上由仁圣礼义之序在闺门之内听雅颂之音行歩于堂有环佩之声升车于道有鸾和之音确乎郑卫不能入也
  严陵方氏曰鸾和己见玉藻解三而成之谓之参言天子之成位也两而合之谓之配言天子之合徳也配言徳而参不言位者曰天子固知其为位矣与天地参故能徳配天地兼利万物日月并明故能明照四海不遗微小利欲有所周故言兼明必有所合故言并微者显之对小者大之对言其理则曰微言其形则曰小朝廷则向明而治之时也燕处则向晦而息之时也向明之时所以成物故道仁圣礼义之序向晦而息所以成已故听雅颂之声如上所云则居处有礼矣进退有度矣百官化之而得其用舍之宜万事从之而得其先后之序也故又引鸤鸠之诗以证之单出为声杂比为音或曰声或曰音互相备也礼所以体上下居处则有上下之位焉故曰礼度所以度长短进退则有长短之象焉故曰度见曲礼解石林叶氏曰兼万物而同之利万物而和之所谓致广大而极髙也四海之内一微尘一毫末皆明照而不遗所谓尽精防而极明也朝廷有所道燕处有所听则曰居处有礼凡仁圣雅颂皆是也行歩有声升车有音则曰进退有度凡环佩鸾和皆是也尊贤使能俊杰在位故百官得其宜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故万事得其序自天子与天地参而至微小不遗皆圣人与天地为徒也自其在朝廷而至万事得其序皆圣人与人为徒也
  马氏曰朝廷者论道有为之所在故道仁圣礼义之序燕处者燕息无为之所在故听雅颂之音心中斯须不和不乐则鄙诈之心入之矣故行歩有环佩之声以节之升车有鸾和之音以和之外貌斯须不庄不敬则易慢之心入之矣故居处则有礼进退则有度自与天地参推而详之至于居处有礼进退有度其所以治己之道尽矣然而君为之则臣行之上好之则下从之是故百官之贵贱各得其宜万事之先后各得其序传曰言思可道行思可乐徳义可尊作事可法容止可观进退可度以临其民是以其民畏而爱之则而象之其意同
  山隂陆氏曰谓之环佩上玉也故以环该之传曰卫南子佩环璆然引鸤鸠诗言虽有六经之教如上所谓又当有君如此书曰天佑下民作之君作之师讲义曰天地有大徳以生养万物天子有大徳以兼利万物则足以配之矣兼利者无所不利也夫心本无量固自有天地之徳性本无蔽固自有日月之明然不有以制于外而养其中则邪徳以入而私意且萌矣向之本无量者遂有所拘系本无蔽者遂至于昏蒙其能兼利万物而明照四海乎故自道仁圣礼义以下所以制于外而养其中也人君所用非一人所行非一事然其要不出乎吾之一心中既有所养以之观人则邪正自判因而任之百官何往而不得其宜以之处事则利害自明举而措之万事何往而不得其序然则君养源于上而百官为之任事于下所谓利万物而照四海者盖在于此矣
  号出令而民说谓之和上下相亲谓之仁民不求其所欲而得之谓之信除去天地之害谓之义义与信和与仁霸王之器也有治民之意而无其器则不成郑氏曰器谓所操以作事者也义信和仁皆存乎礼孔氏曰明君在上民不须营求所欲之物自然得之是在上覆养也尚书传称民击壤而歌凿井而饮耕田而食帝有何力是不求其所欲也天不言而四时行是信天地之害谓水旱疾疫之属及天地之内有恶事害人是也欲作事物必先利其器霸王必须义信和仁也
  严陵方氏曰则能散故于号曰出则无反故于令曰出信则可必矣故民不求其所欲而得之义则有制矣故除去天地之害夫衣食者民之所欲也先王井其田以使之足食畞其桑以使之足衣衣食虽得其所欲矣岂求而后予之哉此民不求其所欲而得之也除去天地之害若御大菑捍大患之类是矣既曰除又曰去者人除之而后其害去也霸王之意主乎治民而已茍非四者以用之于外安能成其意乎夫相济然后能相爱故先和而后仁可必而后有制故先信而后义左氏以亲有礼因重固闲携贰覆昏暴为霸王之器盖亲有礼所以为仁因重固所以为和闲携贰所以为信覆昏暴所以为义名虽不同义则一也夫王之与霸其所以用者则同而所以名者则异何也盖其心异而已王者之道其心非有求于天下也所以为仁义和信者以为吾所当为而已知为之于此而不求之于彼而彼固已化矣霸者则心未尝仁也而患天下恶其不仁于是示之以仁其心未尝义也乃患天下恶其不义于是示之以义至于和信亦若是而已是故霸者之心为利而假王之道以示所欲为及其有为也唯恐民之不见而天下之不闻也故曰其心异也
  马氏曰号令之出适当人心而可否有以相济和之至也亲亲者仁之始上下相亲者仁之终上下之势尊卑异宜而有以相亲者以其上有恩以恤下下有力以卫上欢然有恩以相爱故谓之仁有余则赂之不足则求之相滋以湿相濡以沫而以为信皆信之末也至于民不求其所欲安其居乐其俗至于老死而不相往来则信之极也不求其所欲而得之者有以兴其利也有以兴其利而其害不可以不去则又卒之以除去天地之害谓之义孟子曰驱虎豹犀象而逺之而天下大恱周官鸟兽之害人者莫不有职凡以此而已
  延平周氏曰义与信和与仁得其变者则霸之器也得其正者则王之器也号出令而民恱则上下相亲上下相亲则民不求其所欲而得之民不求其所欲而得之则天地之害所以除去
  山隂陆氏曰上下相亲谓之仁而已仁不尽此其余同义去其所不宜信与其所当得
  天台陈氏曰按鬻子书曰号施令为天下福者谓之道上下相亲谓之和民不求而得所欲谓之信除去天下之害谓之仁仁与信和与道帝王之器也其四字虽略异同亦不害义但霸王之器作帝王之器防意宏矣【骙】
  礼之于正国也犹衡之于轻重也绳墨之于曲直也规矩之于方圜也故衡诚县不可欺以轻重绳墨诚陈不可欺以曲直规矩诚设不可欺以方圜君子审礼不可诬以奸诈是故隆礼由礼谓之有方之士不隆礼不由礼谓之无方之民敬让之道也故以奉宗庙则敬以入朝廷则贵贱有位以处室家则父子亲兄弟和以处乡里则长幼有序孔子曰安上治民莫善于礼此之谓也郑氏曰衡称也县谓锤也陈设谓弹画也诚犹审也或作成隆礼谓盛行礼也方犹道也春秋传曰教之以义方
  孔氏曰此一节赞明礼事之重治国之急若称衡详审县锤则轻重必正绳墨审能陈列则曲直必当规所以正圜矩所以正方若详审置设则方圜必得故皆云不可欺君子能详审于礼则奸诈自露不可诬罔也敬让之道也为下文而起从篇首至此皆是孔子之辞记者乃引孔子孝经之辞以结之引春秋传见左氏隐三年
  长乐刘氏曰隆礼者尊崇之以为民表也由礼者践迪之以为民范也方者法也可以法者曰士无以法者曰民则敬与让者所以使民表而范之之道欤严陵方氏曰衡用权以角物而权系以丝言衡而不言权则以县见之故也绳之所弹墨之所画故曰陈奸者不正诈者不诚礼所以止邪去伪故不可诬以奸诈隆言隆之而髙由言由乎其中道无方也体之于礼则为有方此以礼为主故谓之方焉士志于道故于有方曰士民无常心故于无方曰民敬则不慢让则不争礼虽经而为三百曲而为三千其道不过如是故曰敬让之道也宗庙尚严故曰敬朝廷尚爵故言贵贱有位室家尚亲故言父子亲兄弟和乡里尚齿故言长幼有序奉者奉上之辞入者入内之辞乡里室家皆人之所居而已故每以处言之安上治民者言上则知有下言民则知有君上下以分言君民以名言也礼所以辨名分而已名分既辨而民不犯君则居上者得以安而不危上不偪下则为民者得以治而不乱故曰安上治民莫善于礼者也马氏曰衡也绳墨也规矩也所以喻乎礼轻重也曲直也方圜也所以喻人情为国必以礼则民有格心而事无失当犹衡之于轻重绳墨之于曲直规矩之于方圜皆无失其当也大匠生规矩而不能舍规矩以正方圜君子者礼义之所自出而不能舍礼义以正国故君子审礼不可诬以奸诈夫人藏其心不可测度也美恶皆在其心而不见其色欲一而穷之者在乎礼君子审礼则有节于内而观万物之变则贤不肖之别其能廋乎哉隆之者在于心由之者在于迹隆者本之也由者用之也
  山阴陆氏曰衡不言权权义之事也绳墨言陈有卷而藏之故也以君子审礼变欺言诬可欺不可诬也不隆礼言不隆礼不由礼行不由礼朝廷尚爵礼于此位贵贱父子亲仁也兄弟和义也乡里尚齿礼于此序长幼
  石林叶氏曰绳墨规矩权衡用不以诚则曲直方圜轻重不能无欺奸者诐行诈者巧言虽于礼不可诬而君子用之亦不可不审故其譬则权衡诚县绳墨诚陈规矩诚设也隆言其推而髙由言其遵而行方言其有所向
  庐陵胡氏曰权衡轻重之至绳墨曲直之至规矩方圜之至礼为中正之至故曰诚诚犹至也诚则不可欺矣方常也下云有位有序是有常也易恒卦君子立不易方
  延平周氏曰敬让之道莫重乎宗庙不能奉宗庙则不能入朝廷不能入朝廷则不能处室家不能处室家则不能处乡里此其轻重之序也
  故朝觐之礼所以明君臣之义也聘问之礼所以使诸侯相尊敬也丧祭之礼所以明臣子之恩也乡饮酒之礼所以明长幼之序也昏姻之礼所以明男女之别也夫礼禁乱之所由生犹坊止水之所自来也故以旧坊为无所用而坏之者必有水败以旧礼为无所用而去之者必有乱患
  郑氏曰春见曰朝小聘曰问其篇今亡昏姻谓嫁娶也壻曰昏妻曰姻自亦由也
  孔氏曰此经明礼之所用各有所主又明旧礼不可不用之意自此以下记者广明安上治民之义非复孔子之言也尔雅释亲云壻之父为姻妇之父为昏据男女父母郑注据男女之身壻昏时而迎妇则姻而随之也由从也礼于乱生之处则豫禁之坊谓堤坊止约水从来之处则豫坊障之坊坏则水必来败于产业也谓旧礼无用而坏去之则必有乱患严陵方氏曰君臣之乱生于无义故以朝觐之礼禁之诸侯之乱生于不相尊敬故以聘问之礼禁之臣子之乱生于无恩故以丧祭之礼禁之以至乡饮酒之施于长幼昏姻之施于男女其义亦若是而已故曰礼禁乱之所由生也夫坊积土而成故以比礼水之为物小有浸润之行大有沦胥之败故以比乱子曰川有坊见礼教之至非谓是乎周官行人凡诸侯之邦交嵗相问也殷相聘也故聘问之礼所以使诸侯相尊敬三年之丧四时之祭臣子之所以报君父者尽于此故丧祭之礼所以明臣子之恩
  马氏曰春曰朝秋曰觐天子与诸侯嫌于无分诸侯朝觐以述职然后君臣之义明大曰聘小曰问诸侯相厉以礼上有以字于下下有以承于上则不相侵陵而相尊敬也臣子之于君亲无所不尽其恩尤见于丧祭之礼为其死者人之所恶而为丧礼以终之足以见其不倍逺者人之所略而为祭礼以鬼飨之足以见其不故曰所以明臣子之恩也乡饮所以尚齿故席则有上下豆则有多寡皆所以明长幼之序也昏姻所以重礼故执贽而后见敬慎重正而后相亲皆所以明别也
  石林叶氏曰五者坊民之具虽更百世非为旧也要其文质不同则帝王有不相沿袭者亦以趋时也讲义曰自有天地即有此礼君臣父子夫妇长幼皆人日用常行非有新竒特异足以耸动人之耳目则人以为旧而去之者多矣然乱患不生有旧礼而人不以为功去之而乱患生然后知礼之不可去水患不作有旧坊而人不以为功坏之而水为患然后知坊之不可无故曰礼之教化也微
  延平周氏曰礼可以义起而古之人未尝无损益至于大伦大要则不可以为无所用而去之也盖去之则乱患之所由生
  故昏姻之礼废则夫妇之道苦而淫辟之罪多矣乡饮酒之礼废则长幼之序失而争鬬之狱繁矣丧祭之礼废则臣子之恩薄而倍死忘生者众矣聘觐之礼废则君臣之位失诸侯之行恶而倍畔侵陵之败起矣郑氏曰苦谓不至不荅之属
  孔氏曰此明礼诸事不可废废则祸乱兴也郑注不至谓夫亲迎而女不至若诗陈风云昏以为期明星煌煌是也不荅谓夫不荅于妇若风日月荘姜伤已不见荅于先君是也乡饮酒礼明上下长幼共相敬让今若废而不行则尊卑无序故争鬬之狱繁多矣丧祭之礼所以敦勗臣子恩情使死者不见背违生者常相存念若废不行故臣子恩薄而死者见背生者被遗忘如此者多故云众矣倍畔谓据倍天子也侵陵谓侵陵邻国此经覆说前经据人伦急切者在前先昏姻次以乡饮酒乃至于聘觐也合言聘觐者以其君臣位失倍畔侵陵其恶相通
  严陵方氏曰淫则为过辟则不正争则不止其所鬬则互相攻治夫妇之道苦者言不和也诗谷风刺夫妇失道而曰谁谓荼苦其甘如荠则甘苦固所以言夫妇之道也前则以朝觐聘问为之首而后及于丧祭乡饮酒昏姻至此一皆反之者以明其礼之废由失其序故也
  山隂陆氏曰言明先朝觐使明自上始言废先昏姻使废自下始朝觐聘问前离而为二今合而为一者二者相为废兴也
  延平周氏曰言礼之行而有以明于天下则始乎君臣而及乎在内者言礼之废而无以明之则始乎夫妇而及乎在外者此行法所以始乎贵者而治天下所以本于家之意也
  石林叶氏曰朝觐聘问在上者之事而民不与焉故言禁乱则始于朝觐者以安上者为序昏姻虽在上者制之而民得与焉故言废礼则始于昏姻者以治民者为序盖天下治而后君臣得以正位其乱也常在于袵席此其所以成终而所以成始也朝觐聘问上下之礼虽不同而尊谨之道一也故言倍畔侵陵而皆曰败昏姻乡饮内外之礼虽不同而亲睦之道一也故言淫辟争鬬则曰罪曰狱盖民违于礼有罪而加以刑有讼而至于狱则可得而治在上者违于礼则有僣逼而已故倍畔忘君者也侵陵图君者也
  故礼之教化也微其止邪也于未形使人日徙善逺罪而不自知也是以先王隆之也易曰君子慎始差若豪缪以千里此之谓也
  郑氏曰隆谓尊盛之也始谓其微时也
  孔氏曰引易系辞文言事之初始差错若豪之至小后广大错缪以致千里之大证礼当防于初也严陵方氏曰室家者人之所愿也因其所愿而为之昏礼则足以别男女饮食者人之所欲也因其所欲而为之乡礼则足以序长幼以至丧祭聘觐亦若是而已此教化所以为微也以其微故能止邪于未形以其止邪于未形故使人日徙善逺罪而不自知也先王隆之其以是欤
  石林叶氏曰礼不体则其教化微微者形而未大者也教以使人效之化以使人迁之故徙善而不自知其止邪也于未形未形者有形之兆也止于将兆则人知舍彼以就此故曰逺罪而不自知先王隆礼其效若此
  山阴陆氏曰所谓刑者侀也其于教化麄矣引易今无之葢连山归藏之词差于近也微缪于逺也大所谓缪以千里其几盖如此














  礼记集说卷一百十七
<经部,礼类,礼记之属,礼记集说>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说卷一百十八   宋 衞湜 撰
  哀公问第二十七
  孔氏曰案郑目录云名曰哀公问者善其问礼此于别录属通论所问二事一者问礼二者问政
  哀公问于孔子曰大礼何如君子之言礼何其尊也孔子曰丘也小人不足以知礼君曰否吾子言之也孔子曰丘闻之民之所由生礼为大非礼无以节事天地之神也非礼无以辨君臣上下长幼之位也非礼无以别男女父子兄弟之亲昏姻疏数之交也君子以此之为尊敬然
  郑氏曰不足以知礼孔子谦不答也以此之为尊敬言君子以此故尊礼
  孔氏曰自此至为礼也一节是哀公问礼之事以礼之所用广大故云大礼哀公曰否止其谦让也严陵方氏曰易曰知崇礼卑而此曰何其尊盖其文虽卑其义则尊故也郊特牲曰礼之所尊尊其义也非谓是欤礼运曰夫礼失之者死得之者生故曰民之所由生礼为大自事天地而下皆有生者所用之礼记曰节故祀天祭地故于事天地之神则以节言之也于此言神则知下之所言者皆人而已君臣有贵贱之位上下有尊卑之位长幼有先后之位故以位言之男女也父子也兄弟也皆门内之治也故以亲言之昏姻则二姓之所合疏数则朋友之所防故以交言之礼之所用如此其大君子安得不尊敬其事乎
  马氏曰礼莫重于祭故以祭为先祭莫重于天地故以天地为先事天地之神而以节言之者盖事天地之神各以其位各以其器各以其时皆有礼以节之也天谓之神地谓之只此言天地之神葢可以通言也外则君臣由君臣推之至于长幼上下皆有位而信则有等内则父子而推之至于男女兄弟皆有亲而亲则有杀礼所以辨异故君臣上下长幼之位男女父子兄弟之亲昏姻疏数之交所以别之也讲义曰前之君子谓孔子也后之君子谓时君也莫尊于天地之神莫急于君臣上下长幼男女父子兄弟之伦必待乎礼然后幽明之间皆得其所一日无礼则灾害生而祸乱作矣是民之所由以生者果有大于礼乎
  庆源辅氏曰自贬以尊君微显阐幽之义且以重哀公之疑而兴起其敬天地之神与夫人伦之大者皆资于礼君子之所以尊敬于礼也
  然后以其所能教百姓不废其会节有成事然后治其雕镂文章黼黻以嗣其顺之然后言其丧算僃其鼎俎设其豕腊修其宗庙嵗时以敬祭祀以序宗族即安其居节丑其衣服卑其宫室车不雕几器不刻镂食不贰味以与民同利昔之君子之行礼者如此
  郑氏曰君子以其所能于礼教百姓使其不废此上事之期节有成事者谓上之三事行于民有成功乃续治文饰以为尊卑之差言语也算数也即就也丑类也几附之也君子既尊礼民以为顺乃语以丧祭之礼就安其居处正其衣服教之节俭与之同利者上下俱足也
  孔氏曰人君既知所生由礼故尊而学之既能则以教百姓防犹期也期节谓教百姓不废天地君臣男女三事之期节也上三事有成功然后圣人治理其雕画刻镂文章黼黻以嗣续其事使每事有尊卑上下文彩之异民既从顺然后语其丧纪节数以教之既示服数后设丧奠豕腊之礼除服之后又教为宗庙以鬼享之以序宗族谓祭祀之末同姓燕饮序防宗族也就安其居谓随其风俗之异而安之不使山者居川渚者居原也节丑其衣服节正也丑类也正民衣服使得其类也卑其宫室者制使有度不峻宇雕墙也车不雕几不雕镂使有沂鄂也器不刻镂谓常用之器不用采饰食不贰味谓不副贰肴膳非唯教民如此而君亦不奢饰与百姓同其利润古昔君子行礼如此上事刺哀公今不然
  严陵方氏曰以其所能教百姓者所谓以身教者也不废其会故能劝其会通而于礼有所行不废其节故能为之节文而于礼有所守有成事言教之有成效也治其雕镂文章黼黻治其器以嗣其道也器之不存则礼之道或几乎絶矣故必以嗣言之治玉曰雕治金曰镂雕镂言治器之功也文章黼黻则言治器之饰也有曰丧纪有曰丧算何也以目言之则曰纪以数言之则曰算檀弓曰躃踊哀之至也有算为之节文也此非数乎备其鼎俎言备其祭器也设其豕腊言设其祭物也脩其宗庙言脩其祭所也物不止于豕腊器不止于鼎俎亦各举其一端以互明之尔歳时以敬祭祀即孝经所谓春秋祭祀以时思之是也以序宗族即祭统所谓昭与昭齿穆与穆齿是也即安其居者即其所居而安之无事乎改为也节丑其衣服者节之各从其类而不至于僣差也自即安其居而下至于食不贰味皆言其以俭为徳也俭者不夺人故能与民同其利也夫礼上至于节事天地之神下至于与民同利则礼之道尽于此矣故曰昔之君子之行礼者如此
  马氏曰君子之礼在己者有以致其尊敬而在人者不可以无其教不废其会节以成其教也庶人遽于事而不可以致详则不废其防不废其节而已不废防节则治定以其治定然后制礼有成事而后治其雕镂文章黼黻所以制礼也嗣所以嗣其微妙之意也制礼于治定之后则安顺其道而不逆于命而后可以用之也故其顺之然后言其丧算送死事之大也故以丧算为先祭又次之治定制礼而至于丧祭之重皆有以尽之则可以重色以衣之重味以食之役天下之劳以处其佚役天下之贱而处其贵犹将即安其居以至食不贰味盖上有以致恭乎宗庙而下以与民同利而已
  延平周氏曰君子非不尚文亦非不尚质文也质也顺乎天命而已所谓有成事者犹曰有成功也所谓其顺之者致天下之大顺者也方其有成功则必尚文以继之此萃之时所以用大牲吉而孔子亦曰如有用我者吾从周方其致天下之大顺则必尚质以救之此既济之时所以禴祭而孔子亦曰如用之则吾从先进故于有成事则曰治其雕镂文章黼黻以嗣而于其顺之则曰器不刻镂食不贰味也趣时之迹虽不同要之顺乎天命而已矣
  石林叶氏曰上以事天地下以别疏戚莫非尊敬之道也然礼者中庸而已中庸则不以所能者病人其教人皆其所能也所用有等皆不废其会节者亦从其所能而已矣教不废其防节则无遗事然不以文章形于外则事有时而不成故文章以雕镂指车器而言也黼黻以嗣者指衣服而言也君子严于事鬼神而俭于奉己故事鬼神则以敬顺为主丧算也鼎俎也豕腊也宗庙也旌旗也无所不尽至于奉己则以恭俭为主故丑衣服卑宫室不雕车不镂器不贰味以与民同利禹之克勤克俭而致美乎黼黻致孝乎鬼神尽力乎沟洫盖此意也
  讲义曰孟子以礼为节文仁义不废其防节是有其节矣嗣以雕镂文章黼黻所谓文也君以礼之节文教民而民顺从之则生人之道亦备矣于是教之以事死事生之道然而民不迫窭则行礼也易救死不赡何暇治礼又贵乎上不夺民而与之同利与民同利莫先于节俭即安其居无游观之乐也节丑其衣服卑其宫室车不雕几器不刻镂食不贰味无淫靡之侈嗜欲之繁也夫民之贫以上下之多欲也故贫夫礼之废以人之难行也故废为君者至于与民同利以相与周旋于礼岂非三代盛时之风乎故曰昔之君子之行礼者如此
  庆源辅氏曰会节言礼之大分也于礼之大分不废有成事焉然后治理其文饰使之忻然而安行然后言其丧算备其鼎俎以序宗族使之由乎礼而勉强其所不及然后能损上以益下先民而后己皆获其利也即安其居犹艮之言止其所也安于其所止然后以人君之尊国家之富而自奉养者有节如下所云也不然何所不至哉
  山阴陆氏曰宗族即安一句言如上所谓而后宗族即安也其居节一句言君子所以自安养之节丑犹恶也禹卑宫室恶衣服菲饮食若此者居节也若夫致美乎黼冕致孝乎鬼神尽力乎沟洫即上修其宗庙等事不得以居节目之
  公曰今之君子胡莫之行也孔子曰今之君子好实无厌淫徳不倦荒怠敖慢固民是尽午其众以伐有道求得当欲不以其所昔之用民者由前今之用民者由后今之君子莫为礼也
  郑氏曰实犹富也淫放也固犹故也午其众逆其族类也当犹称也所犹道也由前用上所言由后用下所言
  孔氏曰实谓财货充实言今之君子性行贪婪好货不知厌足使人财力于是尽竭专意自纵不顺众心是逆忤族类也守道者被害是伐有道也求其所得必须称己所欲不用其道
  严陵方氏曰好实无厌言贪而不知足也淫徳不倦言过而不能改也荒于事故其心怠敖于物故其心慢固民是尽者谓其或尽民之力而不计其劳故尽民之财而不计其费也众者人之所顺而反午之有道者人之所尊而反伐之求其得而已不顾于义也当所欲而已不循于理也若是则动皆失其所矣故曰不以其所也用民即君子也以其有君国子民之位故以用民言之
  山阴陆氏曰金玉莫之能守今见以为实其不见道逺矣淫徳不倦庄子所谓骈拇枝指近之矣故曰淫僻于仁义之行而多方于聪明之用也固民是尽者较而尽之固也诗曰自我人究究午之言逆隂进故也求得当欲不以其所谓以若所为求若所欲犹縁木而求鱼也
  石林叶氏曰莫非好也从欲无厌亦为之好莫非徳也淫色不倦亦谓之徳故好有邪正徳有吉防延平周氏曰昔之用民者由前礼也今之用民者由后非礼也
  讲义曰逆众人之心以伐有道之人如左传所谓己则无礼而讨于有礼者曰汝何故行礼者也求得当欲如齐宣王将以求吾之所大欲也充府库辟土地茍未称所欲则求之而不止矣
  孔子侍坐于哀公哀公曰敢问人道谁为大孔子愀然作色而对曰君之及此言也百姓之徳也固臣敢无辞而对人道政为大公曰敢问何谓为政孔子对曰政者正也君为正则百姓从政矣君之所为百姓之所从也君所不为百姓何从
  郑氏曰愀然变动貌也作犹变也徳犹福也辞让也君为正言君当务于政
  孔氏曰自此至国家顺矣一节明哀公问政并问为政必须亲迎孔子对之三事侍坐谓哀公命孔子坐而侍之自此至终篇皆侍坐而言也
  严陵方氏曰愀然作色者心敛而见于色也中庸曰人道敏政故人道政为大论语曰政者正也子率以正孰敢不正又曰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其言皆出于此
  山阴陆氏曰言徒问而百姓阴受其赐矣家语徳作恵其义一鲁自昭公娶同姓谓之呉孟子无政乆矣故孔子于哀公言之如此
  庆源辅氏曰公问人道之大故以为百姓之徳人道之大固莫大于夫妇父子君臣矣夫子不直言而先之以政者对哀公言之先辞谓辞说政者事之正也事得其正则百姓从斯为政矣此所以不遽言三者之伦而先之以政也
  延平周氏曰君之所为则好也既好矣虽罚之民不从也君所不为则恶也既恶矣虽赏之民不从也故曰君为正则百姓从政矣
  公曰敢问为政如之何孔子对曰夫妇别父子亲君臣严三者正则庶物从之矣公曰寡人虽无似也愿闻所以行三言之道可得闻乎孔子对曰古之为政爱人为大所以治爱人礼为大所以治礼敬为大敬之至矣大昏为大大昏至矣大昏既至冕而亲迎亲之也亲之也者亲之也是故君子兴敬为亲舍敬是遗亲也弗爱不亲弗敬不正爱与敬其政之本与
  郑氏曰庶物犹众事也无似犹言不肖也大昏国君取礼也至矣言至大也兴敬为亲言相敬则亲孔氏曰哀公谦退言己愚蔽无能似类贤人也人有礼则生所以治爱人非礼不可礼以敬为主故治礼则先敬敬有大小若敬之至极之中天子诸侯之大昏又为大也国君虽尊服冕服以自迎欲亲此妇也所以亲此妇人欲使妇人亦亲己也兴敬为亲言君子冕而亲迎兴起敬心为欲相亲舍去敬心是遗弃相亲之道也若夫不爱重不自亲迎则夫妇之情不相亲爱矣不敬于妇则室家之道不正矣亲爱则仁也尊敬则义也仁义政教之本也
  严陵方氏曰无似者言其徳之蔑如而无所象似也髙宗之言弗类充虞之言不肖皆其意也夫政在养人故为政爱人为大然而爱人无节则是墨氏之兼爱而已又安能无乱乎节所以治之也故曰礼为大礼以敬为至而大昏又为至焉故曰敬之至矣大昏既为敬之至故虽天子诸侯之尊亦冕而亲迎也迎必冕所以致其敬迎必亲所以致其亲己亲其人乃所以使人之亲己而已故曰亲之也者亲之也冕而亲迎可谓敬矣不由此无以合二姓之好岂非亲乎故曰兴敬为亲舍敬是遗亲也弗爱则无以相合而其亲疎弗敬则无以相别而其情防爱敬之道其始虽本于闺门之内夫妇之间及夫广而充之其爱至于不敢恶于人其敬至于不敢慢于人而徳教加于百姓刑于四海故曰爱与敬其政之本与所谓冕而亲迎者若天子以衮冕诸侯以冕大夫冕而不旒夏后氏迎于庭殷人迎于堂周人迎于户是矣山阴陆氏曰所以致爱人礼为大言君子笃于人而约之以礼敬之至矣大昏为大敬茍不至则所谓大昏不大也大昏至矣大昏既至冕而亲迎者言大昏之礼至矣则至大昏时冕而亲迎可也请期用大昕亲迎用大昏舍敬是遗亲不敬则防将以亲之也乃所以疏之也
  马氏曰夫妇父子内治也君臣外治也大昏既为敬之至冕而亲迎所以行其敬也其行敬之际则亲亲之意可寓于其中则是敬之存亲斯存之矣敬之亡亲斯亡之矣故曰君子兴敬为亲舍敬是遗亲也庆源辅氏曰夫妇始也父子内也君臣外也问所以致三者之道则哀公亦善学之矣冕而亲迎躬亲之也躬亲之者所以致其亲爱之意也是兴敬所以为亲也舍敬则是遗亲矣彼以亵为亲者未要其终也唯敬以为亲则爱得其正故能爱兴敬则夫妇别父子亲君臣严矣而大昏又其总也
  长乐刘氏曰古之君子兴敬于大昏者为其祖先之重付也舍敬是遗其亲之所付又得以为孝乎
  公曰寡人愿有言然冕而亲迎不已重乎孔子愀然作色而对曰合二姓之好以继先圣之后以为天地宗庙社稷之主君何谓己重乎
  郑氏曰己犹大也怪亲迎乃服祭服先圣周公也孔氏曰冕则祭服也天子则衮冕诸侯以下各用助祭之服故士昏礼主人爵弁服是也春秋公羊说天子至庶人皆亲迎左氏谓天子至尊无敌无亲迎之礼诸侯有故若疾病则上卿逆上公临之许氏案髙祖时皇太子纳妃叔孙通制礼以为天子无亲迎駮之云大姒之家在渭之涘文王亲迎于渭引此记为证然诗文王亲迎之时犹为西伯郑駮未定以答哀公所问故解先圣为周公又鲁得郊天故云天地社稷之主若异义所駮则以先圣及天地据天子延平周氏曰或者以亲迎之礼止行于诸侯而孔子所以对于哀公者盖诸侯礼也或者以亲迎之礼必达于天子而孔子所以言于鲁国者盖天子礼也二者之说以为达于天子者是也夫天子者势之不可屈者也亲迎者礼之不可废者也以不可屈之势而行不可废之礼则亲迎所以重也且三年之丧者人道之终也故自天子达于庶人特其丧有迟速之别耳则所谓亲迎者人道之始也亦必自天子达于庶人特其地有逺近之别耳何以知之诗曰文王亲迎于渭之阳所谓渭之阳者以王礼追美之而言其近也又曰韩侯亲迎于蹶之里所谓蹶之里者以侯礼而言其逺也及后世或俟于堂而诗人言之或其臣为之逆而春秋书之皆失也然而齐致女于讙鲁受女于讙则亦书之者讙鲁地也盖亦罪其所迎之地非逺近之别也此所以知其亲迎必达于天子者也
  严陵方氏曰夫氏以其子而求人之女妇氏以其女而从人之子然后昏姻之道成故曰合二姓之好昏姻之礼前世作之而有所传后世述之而有所继故曰继先圣之后以其有所作故以圣言之以为天地宗庙社稷主主者为祭主也以其承先祖共祭祀故也其序先天地而后宗庙者神人之序也先宗庙而后社稷者内外之序也
  马氏曰天子无亲迎之礼诸侯有之此言继先圣之后而以为天地宗庙社稷之主葢因鲁言之也新安朱氏曰天地盖通天子之言
  庆源辅氏曰愿有言然者疑似之意不敢以为是也孔子之言所以兴起其敬重之意哀公于此而有觉焉则冕而亲迎非自外求也自有所不能不然耳
  公曰寡人固不固焉得闻此言也寡人欲问不得其辞请少进孔子曰天地不合万物不生大昏万世之嗣也君何谓己重焉孔子遂言曰内以治宗庙之礼足以配天地之神明出以治直言之礼足以立上下之敬物耻足以振之国耻足以兴之为政先礼礼其政之本与郑氏曰固不固言吾由鄙固故也请少进欲其为言以晓已宗庙之礼祭宗庙也夫妇配天地有日月之象焉礼器曰君在阼夫人在房大明生于东月生于西此阴阳之分夫妇之位也直犹正也正言谓出政教也昏义曰天子听外治后聴内职以下是也物犹事也事耻臣耻也振犹救也国耻君耻也君臣之行有可耻者礼足以救之足以兴复之
  孔氏曰宗庙之礼谓君祼献后夫人亚献之属天地谓日月也夫配日妇配月注引礼器是也直言之礼注引昏义是也案皇氏曰固不固二固皆为固陋上固言己之固陋下固言若不鄙固则不问焉得闻此言哉
  严陵方氏曰心有欲问之事而口无能问之辞故曰欲问不得其辞请少进犹言请益也老子曰天地相合以降甘露月令曰天气下降地气上腾天地和同草木萌动天地合而后万物生犹之二姓合而后人道成焉故曰大昏万世之嗣也以其传万世之嗣则亲迎之礼不为过矣已重与己慤己蹙言已同意天地之明神不过一阴一阳而已宗庙之礼必夫妇亲之者非特以备内外之官亦以全阴阳之道而有所配焉礼器曰君在阼夫人在房此阴阳之分夫妇之位也礼运曰君与夫人交献以嘉魂魄皆配天地神明之意也上言宗庙之礼则知所谓直言者朝廷之礼也下言直言之礼则知所谓宗庙者祭祀之礼也言之直也则上无慢下之令下无慢上之心矣故足以立上下之敬然而妇人不与于外事而曰出以治直言之礼者葢夫听外治后听内职家齐而后国治也则直言之礼非自内以治之乎且二南之诗始言正夫妇终言朝廷既治者亦以是而已治至于此则有安富尊荣之道故物耻足以振之国耻足以兴之也凡此皆礼所以施于为政之效也故曰为政先礼礼其政之本与
  山阴陆氏曰寡人固【句】言寡人以固故得闻此言若不固安得闻此言也意至而不能问虽遂言之可也物以不振为耻国以不兴为耻
  马氏曰遂者读如大夫无遂事之遂遂之为言专也夫君子之言必待问而后应也至于力不能问然后语之也物耻耻之小也国耻耻之大也昔弛而今起谓之振昔废而今举谓之兴
  石林叶氏曰昏以继万物之嗣而为先祖后与之共事宗庙社稷以及天地所谓主也君共粢盛夫人共祭服则内足以治宗庙之礼推而大之可以配天地天则神也地则明也故以配天地之神明夫妇正则名正名正则言顺故出则足以治直言之礼推而广之凡君臣父子皆所正也故以立上下之敬至于事之废坠可耻者足以正之国之衰弱可耻者足以兴之为政之本孰有先于此乎然而昏姻之礼人伦之常也其效若此者何也盖大王之所以兴国者以其有姜女文王之所以造周者以其有后妃幽王之所以亡天下也亦以褒姒而已王化之本取诸家而推之则天下无不治
  延平周氏曰直言者非险陂私谒之言也然于内也治其礼则足以配天地之神明于外也治其礼则足以立上下之敬物有所屈而能振之国有所屈而能兴之若是之迹其礼岂中才者之所可为然有大姒之心则不亦可乎
  庐陵胡氏曰易于咸恒明昏姻夫妇之义于咸曰天地感而万物化生于恒曰天地之道是配天地之神明于咸男下女上于恒男上女下是立上下之敬物人物也人耻卿大夫辱也国耻君辱也
  金华应氏曰物耻谓事物之污陋国耻谓国体之卑辱是时鲁微弱甚矣哀公欲振而兴之而不知礼之为急故夫子以是告之
  庆源辅氏曰哀公言此如齐宣王闻孟子之说而自谓于我心戚戚焉之意孔子原其始要其终而极言之直言犹正辞之意夫妇之道得则言之所出直矣若昭公之呉孟子谓之直可乎言不直纳侮之道也昭公之耻不以直故也本者本始之本
  孔子遂言曰昔三代明王之政必敬其妻子也有道妻也者亲之主也敢不敬与子也者亲之后也敢不敬与君子无不敬也敬身为大身也者亲之枝也敢不敬与不能敬其身是伤其亲伤其亲是伤其本伤其本枝从而亡三者百姓之象也身以及身子以及子妃以及妃君行此三者则忾乎天下矣大王之道也如此则国家顺矣
  郑氏曰忾犹至也大王居豳为狄所伐乃曰土地所以养人也君子不以其所养害所养乃去之岐是言百姓之身犹吾身也百姓之妻子犹吾妻子也不忍以土地之故而害之去之岐而王迹兴焉
  孔氏曰上经孔子答哀公以问政之事此遂广言三代明王为政之道敬其妻子及其身乃可施政教于天下有道者谓三代敬其妻子必有道理妻所以供粢盛祭祀与亲为主故云亲之主也若爱百姓先须敬身及子及妃乃能及百姓故云百姓之象谓爱己身则以及百姓之身子与妃皆然前泛言云妻此论人君治国政故云妃也人君行此三事从近而能广至于天下矣唯大王能然故云大王之道也既能爱百姓之身及妻子如似己身及己之妻子则天下懐徳无不顺从故云国家顺矣郑注大王居豳为狄所伐毛诗传文毛诗所引皆孟子文不以其所养害所养取荘子吕氏春秋文也
  长乐刘氏曰大雅云古公亶父来朝走马率西水浒至于岐下爰及姜女聿来胥宇此大王所以敬大姜而兴其国耻者也又曰文定厥祥亲迎于渭造舟为梁不显其光此文王所以敬大姒而继先圣也君子所以敬其身非谓我而自尊也身虽在我其气与性则受之于亲传之于祖非己得以轻而辱之也故曰不敬其身是伤其亲也犹伤其根本者枝榦必从之而亡敢不敬慎而培之以礼乎三者非君独然也百姓亦然也故其身也妻也子也莫不肖象于我靡有以异也
  严陵方氏曰冕而亲迎所以敬其妻也冠于阼阶所以敬其子也敬其妻所以为下女之道敬其子所以为着代之道此皆敬之之道也为主于内者妻也故曰亲之主亲之于子犹木之有枝亲之于身犹木之有本相须而共体又非特为主为后而已此尤不敢不敬也故曰伤其本枝从而亡若道而不径舟而不游恶言不出于口忿言不反于身此皆敬身之道也三者百姓之象言身与妻子者百姓之象也与庙中者竟内之象同义盖能敬其身则见其能敬百姓之身矣以至妻也子也亦莫不然故继之以身以及身子以及子妃以及妃也自其与之齐言之则曰妻自其为之配言之则曰妃其实一也君能行此则能同天下于一体矣故曰忾乎天下言天下之应若吾一身之中心之所动气之所止也此则同天下于一体之效也昔大王不以其所养者害人是亦同天下于一体矣故曰大王之道也
  延平周氏曰妻者亲之主子者亲之后身者亲之枝敬此三者非敬此三者也乃敬其亲而已此三者有百姓之象故敬吾之身以及人之身敬吾之子以及人之子敬吾之妃以及人之妃然则大王所以推而至于天下者也孟子曰大王爱厥妃而当时无旷夫无怨女盖此之谓也
  马氏曰为政之道未尝不自内始所以治内者必敬其妻子敬其妻子者非笃于慈而厚于衽席之爱而敬之莫不有道以身对妻子则敬身为大身者父母之遗体故为亲之枝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能敬其身则伤之者至矣忾乎天下盖修身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故也
  山阴陆氏曰曲礼曰毋不敬然有所谓大敬身是也所谓百姓者岂逺乎哉三者其象也忾乎天下言天下嗟叹之不足大王之道如是也
  石林叶氏曰三者君行于上而民效于下故曰百姓之象也百姓象其行莫不敬其身亦莫不敬其妻子所谓忾乎天下也大王爱厥妃终至于内无怨女外无旷夫葢得于政矣
  公曰敢问何谓敬身孔子对曰君子过言则民作辞过动则民作则君子言不过辞动不过则百姓不命而敬恭如是则能敬其身能敬其身则能成其亲矣
  郑氏曰则法也民者化君者也君之言虽过民犹称其辞君之行虽过民犹以为法
  孔氏曰哀公因上言敬身故此问敬身之事孔子对以敬身之理
  严陵方氏曰辞者言之成文则者动之成法言动之过而民犹以为辞以为则言动固可以不慎乎过言而民以为辞过动而民以为则则虽谆谆然命之又乌能无侮慢者哉故君子言不过辞动不过则百姓不命而敬恭也
  马氏曰言动者敬身之所宜慎也拟之而后言则无过言议之而后动则无过动过言而民作辞过动而民作则以其贵者贱者之所矜式也上者人之所视效也言而世为天下法动而世为天下则不命而民敬恭能敬身之效也能敬其身则能立其身能其名以显父母故能敬其身则能成其亲
  石林叶氏曰动者非所谓行而见于容止进退之间要在精思而已故曰虑善而动
  庆源辅氏曰哀公犹问敬身善问者也慎言谨行以敬其身而百姓不命而恭敬焉所谓身以及身也故曰成己所以成物也
  公曰敢问何谓成亲孔子对曰君子也者人之成名也百姓归之名谓之君子之子是使其亲为君子也是为成其亲之名也已孔子遂言曰古之为政爱人为大不能爱人不能有其身不能有其身不能安土不能安土不能乐天不能乐天不能成其身公曰敢问何谓成身孔子对曰不过乎物
  郑氏曰有犹保也不能保其身言人将害之也不能安土动移失业也不能乐天不知已过而怨天也物犹事也
  孔氏曰孔子答哀公成亲之意言凡谓之君子者人之成就美名已若能敬身则百姓归已善名谓之君子之子是己之修身使其亲有君子之名是成亲也不能爱人人则害之故不能保身既不能乐天谓天滥罚罪恶无所不为是不能成身夫子又答成身之道但万事得中不有过误则诸行并善所以成身也严陵方氏曰君子者君国子民之称也达则能居是位穷则能全是徳如是则成而无亏矣故曰人之成名也祭义所谓不遗父母恶名者如是而已不能爱人则伤之者至矣故不能有其身不能有其身则一身无所容矣故不安其土安土则所居无所择乐天则所遭无所怨不过乎物即仁人不过乎物孝子不过乎物是也不过乎物则性分之内成而无亏矣马氏曰名之曰幽厉虽孝子慈孙百世不能改也而人之成名百姓得而归之者国人称愿之意如此也不过乎物者设之皆当言动者物之大也
  石林叶氏曰天子诸侯谓之君卿大夫谓之子以爵言之也无其爵而可以君国子民者亦谓之君子以徳言之也能安土则下达者也乐天则上达者也求其所以乐天者必先成身明乎善而不过乎物诗曰天生烝民有物有则周官司徒以三物教万民孟子曰万物皆僃于我子思曰不诚无物所谓物者凡吾身所具有者也其言不过则无以加之辞也盖天地虽大不离乎物而人不能成其身亦何以位天地而成三才之号乎
  延平周氏曰君子有君国子民之道者也以其有君国子民之道然后为能充其人道之成名然岂特成己之名耳又将成其亲之名也诗曰天生烝民有物有则孟子曰万物皆备于我矣则凡在吾身者虽一毫髪之微莫不具性命之理则求其所以成身者其能过此乎
  金华应氏曰物者实然之理也易曰言有物大学在格物葢性分之内万物皆备即物而观其理尤实仁人孝子不过乎物者即其身之所履皆在义理之内而不过焉犹大学所谓止于仁止于孝也违则过之止则不过矣夫物有定理理有定体虽圣贤岂能加毫末于此哉亦循循然而不过耳
  庆源辅氏曰名即实也有子如此则实为君子矣周公告蔡仲曰尔尚葢前人之愆惟忠惟孝身以及身故不能爱人不能有其身也爱人者身之推也乐天成身之至也
  横渠张氏曰爱人然后保其身能保其身则不择地而安不择地而安盖所达者天矣夫达于天则成性而成身矣爱人至于成身亦无先后之次造道大原阙一不可仁义忠恕学一而天理具在
  讲义曰我与人本无有异不能爱人决不能自爱不能自爱则虽有此身犹无有也所谓有其身者非有我之谓知有其身而不至于自弃而已不能有其身则心随放荡岂能安土不能安土则以欲恶而为欣戚岂能乐天安土者无适而不自得之谓也乐天者以得丧祸福一归之于天而顺之者之谓也人能安于平易之地至迫于利害鲜有不动者是未识夫乐天之理也故唯乐天者而后身之成为可必
  新安朱氏曰不能有其身谓不能持守其身而陷于非僻安土谓安其所处之位而无外求乐天谓乐循天理
  临川王氏曰所遇于地者不择而安之谓之安土所受于天者不怨而乐之谓之乐天治民至于乐治之至也修身至于乐修之至也
  公曰敢问君子何贵乎天道也孔子对曰贵其不已如日月东西相从而不己也是天道也不闭其乆是天道也无为而物成是天道也已成而明是天道也
  郑氏曰已犹止也是天道也者言人君法之当如是也
  孔氏曰孔子又答贵天道之事天运行不息如日月相从而不已不闭其乆言天生万物不使闭塞其能久无为而成言春生夏长不见天之所为而万物得成已成而明言天之生物成就而功明着人君皆当法之也
  严陵方氏曰天道之不已不特在日月之相从此言亦据可见之象而已且天道之大在阴阳日者阳之象月者阴之象以是言天道又宜矣易曰天行徤君子以自强不息此君子所以贵天道也不闭者不塞也凡物开之则通闭之则塞能不闭其乆之道是以其久可久也易曰终则有始天行也其谓是欤无为而物成以其自知自力自消自息故也物成而功可见故曰已成而明盖造物之道则神而莫测造物之功则明而可见故也
  石林叶氏曰问成身则曰不过乎物成身者仁也仁者具人道则过乎物者非所谓人道也问天道则曰贵乎不已不己者用也用而有所己者亦非所谓天道也哀公以人道既闻命矣故以天道次之日月东西相从者往来不穷则通矣故不闭其乆言其通也通则乆可以成物矣故无为而物成物成则其仁显矣故已成而明无为而物成者不动而化也己成而明者不见而章也
  讲义曰中庸曰维天之命于穆不已天之所以为天也使天或已则生物之功息矣然不己之妙非哀公之所能识故以明而易见者喻之曰如日月东西相从而不已也是天道也知日月之不已则知天之不已矣天固有常乆而不己之道使闭其所以久者则亦不能常乆矣故曰不闭其乆是天道也且万物生而成皆出于天求之于物则自生自成耳天何为哉唯其无为此物所以未尝不生未尝不成如其有为则虽天亦劳且倦矣又安得保其不已乎故又曰无为而物成是天道也万物之未成不己之道无自而可见及物之已成则不己之功因物而自明故又曰已成而明是天道也天之道如此而君子贵之岂徒贵之哉亦贵乎如天而已
  马氏曰不已所以进徳不闭所以通变然后可以无为而成至于己成而明所以见其效此亦终始之序也
  横渠张氏曰天道之于万物固无为而成然每一物虽纎毫之末莫不尽有精微之理圣人之于天道虽体徳无二事亦非事事经思虑一一能贯穿直如闻一知十闻百知千乌有一不闗心而亟能博识之哉能体之斯能道之矣其不可道存乎忘言之妙
  公曰寡人惷愚冥烦子志之心也孔子蹵然辟席而对曰仁人不过乎物孝子不过乎物是故仁人之事亲也如事天事天如事亲是故孝子成身公曰寡人既闻此言也无如后罪何孔子对曰君之及此言也是臣之福也
  郑氏曰志读为识识知也冥烦者言不能明理此事子之心所知也欲其要言使易行蹵然敬貌物犹事也事亲事天孝敬同也孝经曰事父孝故事天明举无过事以孝亊亲是所以成身既闻此言也者欲勤行之也无奈后日过于事之罪何为谦辞孔子善哀公及此言
  孔氏曰哀公欲孔子陈所行何事能如天不已孔子答以所行不己之事蠢然愚蔽无所了解仁人事亲以敬如事天相似事天以孝爱如事亲相似据其泛则称仁人据其事亲则称孝子
  严陵方氏曰惷言迷而无觉愚言昧而不灵冥则不辨于事烦则不当于物诗曰天生烝民有物有则夫有物必有则矣天人之际父子之间岂能离是则哉故仁人孝子皆曰不过乎物也仁能尽人道孝能尽子道
  马氏曰孝者仁之始仁者孝之终亲则迩不嫌乎无爱嫌于无敬而已故事亲如事天所以致其敬也天则逺不嫌乎无敬嫌于无爱而已故事天如事亲所以致其爱也爱与敬两得之而后孝子行全故曰成身成身者言其徳之不亏也
  山阴陆氏曰仁人不过乎物人受天地之中以生所谓命也仁逺乎哉不过乎物而已孝子不过乎物诗曰孝思维则是也是故仁人之事亲也如事天事天如事亲是故孝子成身者此言成身所以事亲事天孟子曰得乎亲有道不诚乎身不得乎亲矣
  呉兴沈氏曰不过乎物鼻目口耳百骸四肢物也君臣父子兄弟夫妇朋友物也仁义礼智亦物也举天地万物之理备于我者皆物也是物也各有则焉人皆有是物则惟不可过也过则非天理也是故仁者之过至于兼爱则无父孝者之过至于勇者割股怯者庐墓皆过也
  石林叶氏曰孝者仁之本指其成亲则为孝仁者孝之达指其成身则为仁亲者有我以物也天者命我以物也存其心养其性则足以事天而仁足以成身矣有亲焉言不过辞动不过则以谨其身则孝足以成亲矣有天焉推其事亲之心以事天故始言仁人推其事天之心以事亲故终言孝子
  庐陵胡氏曰夫子之志是吾之心也事亲如事天所谓事亲孝故事天明事天如事亲能飨帝则能飨亲也罪谓有闲而不能勤行前云君之及此言也百姓之徳也君以纳言纳谏为徳此云君之及此言也是臣之福也臣以谏行言听为福
  虙氏曰所以爱人者仁也所以爱亲者孝也仁孝之道有生皆足有形皆具出于自然其理圆成不可增损其可过乎物而为仁孝哉诗曰有物有则夫有物斯有则则不离乎物之内所谓则者岂非仁孝之道乎又曰维此王季因心则友夫所谓因心而友者岂非所谓不过乎物乎于物也爱之而弗仁于民也仁之而弗亲物之与氏民之与亲有厚有薄此吾分内自然之仁也所谓仁人者亦因此而为仁而不敢过焉仁如墨子至于爱无差等过乎物矣不责其所难不强其所无以其所以养养之至也以其所以之至也此吾分内自然之孝也所谓孝子亦因此而为孝而不敢过焉孝如伋寿至于争相为死过乎物矣
  建安眞氏曰仁人之事亲如事天事天如事亲此与孝经明察之指略同先儒张氏作西铭即事亲以明事天之道大略谓天之予我以是理也莫非至善而我悖之即天之不才子也具人之形而尽人之性即天之克肖子也祸福吉凶之来当顺其正天之福泽我者非私我也予之以为善之资乃所以厚其责譬之事亲则父母爱之喜而不忘也天之忧戚我者非厄我也将以拂乱其心志而增其所不能譬之事亲则父母恶之惧而不怨也即此推之亲即天也天即亲也其所以事之者岂容有二哉夫事亲如天孝子事也而孔子以为仁人盖孝之至则仁矣张氏之论极其精详当即全书而熟复之 又曰庆云甘露天之喜也迅雷烈风天之怒也善事天者必于此焉察之父母者子之天也察之可不谨乎








  礼记集说卷一百十八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说卷一百十九   宋 卫湜 撰
  仲尼燕居第二十八
  孔氏曰案郑目録云名曰仲尼燕居善其不倦燕居言及于礼着其言事可法也退朝而处曰燕居此于别録属通论
  长乐陈氏曰燕居言仲尼闲居言孔子盖自其弟子所称则曰孔子自其记者所述则曰仲尼燕居之言礼始之以恭勇之中礼以言其处已者也次之以郊社禘尝之礼以言其事神者也又次之以馈奠射乡食飨之礼以言其待人者也夫能处己于其内而事神待人于其外则自居处以至于政事凡众之动咸得其冝矣若夫无礼而反于此则凡众之动咸失其冝矣言得其冝者所以尽教言失其冝者所以尽戒敎戒旣备而又语之以礼犹有九焉盖犹者亦可以己之之辞以子张子贡言游之才语之以贤人之礼则固可以已矣然犹语以圣人之礼者盖纵言其妙而不絶人之进也凡此皆礼而已未至于乐故言礼而又继之以乐脩身至于乐脩身之至也治民至于乐治之至也又言礼之所兴废而终之以辨贵贱长幼逺近内外莫敢相逾所以导中庸而已
  山隂陆氏曰退朝曰燕退燕曰闲言礼燕居之事也言诗闲居之事也燕居称仲尼闲居称孔子以此
  仲尼燕居子张子贡言游侍纵言至于礼子曰居女三人者吾语女礼使女以礼周流无不徧也
  郑氏曰言游言偃子游也纵言泛说事居女三人者三人且坐也凡与尊者言更端则起
  孔氏曰此一节论问更端三子陪侍夫子欲语以礼之大纲周流谓周旋流转无不徧于天下也
  严陵方氏曰纵言与纵心之纵同心虽纵而不逾矩言虽纵而至于礼周言其不亏于一方流言其不滞于一曲周流则其用无所不徧
  马氏曰燕居者君子所以休息纵言至于礼所以示其血气不墯而须臾不离于礼之意也君子之所谓礼者非特能其事而已将有以明其义也明其礼之义则横六合而不逆而设之无不当故曰使女以礼周流无不徧
  山隂陆氏曰纵口之言言孔子也周流六虚夫其特易而已达于礼者盖亦如此
  子贡越席而对曰敢问何如子曰敬而不中礼谓之野恭而不中礼谓之给勇而不中礼谓之逆子曰给夺慈仁
  郑氏曰对应也夺犹乱也巧言足恭之人似慈仁实鲜仁特言仁者感子贡也子贡辨近于给
  孔氏曰子贡问礼不譲夫子因感谕之言不中礼则于事为失野谓鄙野恭谓便僻足恭给谓捷给逆谓逆乱捷给之人貌为恭敬慈仁夺乱真慈仁也严陵方氏曰敬言其心恭言其貌心敬而不中礼则文辞寡故谓之野貌恭而不中礼则文辞多故谓之给勇而不中礼则以力而不以德故谓之逆给则论语所谓口给也辟席而对则与辞譲而对同义越席而对则与率尔而对同义三人侍坐之序子张为首子贡为次言游为末子张未对而子贡对焉此所以为越席也至于子张之问政以其序居首固不为越席矣言游之问礼待子贡退而又进又不为越席矣此所以特言之于子贡
  庆源辅氏曰越席而对已违于礼矣故以敬恭勇不中礼晓之敬而不中礼不及也恭而不中礼过也勇而不中礼失之逺矣敬恭勇皆德也然不中礼则皆陷于恶则人固不可不以礼周流无不徧也子贡之违礼则给使之也故复以给夺慈仁敎之徇外者忘内故曰御人以口给屡憎于人不知其仁
  马氏曰恭而不中礼谓之给盖能足恭未有不能巧言者也勇而不中礼谓之逆逆者逆于道而不顺于伦给夺慈仁言色取仁而行违者也
  山隂陆氏曰余未有言也赐也辄当此语是故谓之给
  讲义曰孔子尝言巧言令色足恭鲜矣仁又以刚毅木讷为近仁信乎给之能夺慈仁也慈仁人性所有是诚实之道也以言之捷给不谨故实则无有是慈仁为给所夺矣
  子曰师尔过而商也不及子产犹众人之母也能食之不能敎也
  郑氏曰过与不及言敏钝不同俱违礼也众人之母言子产慈仁多不矜庄又与子张相反子产尝以其乘车济冬涉者而舆梁不成是慈仁亦违礼
  孔氏曰此经因明不中礼之人父义母慈父能敎而不能爱母则能爱而不能敎郑注子产约孟子河南程氏曰大抵儒者潜心正道不容有差其始甚防其终则不可救如师也过商也不及于圣人中道师只是过于厚些商只是不及些然而厚则渐至于兼爱不及则便至于为我其过不及同出于儒者其末遂至杨墨至如杨墨亦未至于无父无君孟子推之便至于此盖其差必至于是也
  延平周氏曰子张之于中道则过而子夏则不及子产之惠犹众人之母则亦过也而又不能敎则亦不及也方其言子张子夏之不得乎中道则必以子产参之者意乎子产之于中道犹不免有类乎二子则中道之所以为难也然子张旣不得乎中道而又当时门人未尝列之于四科孟子反以谓得圣人之一体何也夫具体而微者若仲弓之差于三子犹以为不足而不得与于其间得圣人之一体者若冉有季路犹以为有余唯游夏在四科之末始为得之子张者又列之于游夏之后则其为人固不足议也然必以游夏与子张同为止得其一体者何也盖抑其文学所以进德行而贱其过与不及所以贵中道也然子产之过与不及旣类于二子则荀况以谓不如管仲不亦可乎夫子产之不得中道则然而为管仲者其能不失乎中道者哉孔子于子产则曰惠人又曰有君子之道四焉于管仲则曰人也又曰如其仁如其仁是二子皆有取焉然子产为人则不如管仲管仲为己则不如子产
  严陵方氏曰子产惠而不知为政而已是能食之也然不知为政是不能敎也故曰犹众人之母石林叶氏曰过与不及皆非中道而孔子不得中道而与之则琴张之狂狷或进之也食而不敎亦非善政而孔子不得君子而与之则子产之惠亦可也
  子贡越席而对曰敢问将何以为此中者也子曰礼乎礼夫礼所以制中也子贡退言游进曰敢问礼也者领恶而全好者与子曰然
  郑氏曰礼乎礼唯有礼也领犹治也好善也
  孔氏曰自此至相示而已明夫子为说礼之事凡有三节子游问礼之为体治去恶事而留全善事者与与是语辞然犹如是
  延平周氏曰恶而不以礼非仁也好而不以礼非仁也唯仁者为能恶而为能好而礼者乃仁人之所以领恶而全好者也
  马氏曰中出于人之性而所以节性者在乎礼而已故曰夫礼所以制中恶者人之同恶好者人所同好礼因人之情在好则全之在恶则领之上言商师子产皆领恶之事下言郊社食飨宾客皆全好之事山隂陆氏曰率尔而对勇使之也越席而对知使之也子游见所以语师与赐如上所谓故曰礼也者领恶而全好者与
  庐陵胡氏曰制犹裁也子曰小子狂简不知所以裁之领犹理也乐记云礼领父子君臣之节
  庆源辅氏曰礼所以制中亦所以风子贡之给也子贡所问者用其意夫子所荅者据其极子游盖因夫子之言而有得于礼之用也然则好问者不如黙观者之易也审矣
  金华应氏曰领谓緫揽收拾之也好恶对立一长一消恶者收敛而无余则好者浑全而无亏矣夫礼之制中非屑屑然与恶为敌而去之也养其良心啓其善端而不善者自消矣仁者善之道也下言祭祀聘享周旋委曲焉者凡以全此而已
  然则何如子曰郊社之义所以仁鬼神也尝禘之礼所以仁昭穆也馈奠之礼所以仁死丧也射乡之礼所以仁乡党也食飨之礼所以仁宾客也
  郑氏曰仁犹存也凡存此者所以全善之道也郊社尝禘馈奠存死之善者也射乡食飨存生之善者也郊有后稷社有句龙
  孔氏曰仁谓仁恩相存念也注称后稷句龙解经郊社仁鬼神之义鬼神谓人之鬼神馈奠谓人之初死设此馈食之奠射谓乡射乡谓乡饮酒
  严陵方氏曰子游固知领恶全好在乎礼矣然未知所以谓之礼者果安在哉故问鬼为隂神为阳天地主乎隂阳故郊社言仁鬼神自禘而下皆言礼而特于郊社言义者盖义者礼之所尊故特于郊社言之死丧死言其事丧言其礼也射以賔贤能乡以序长幼乡以大言之党以小言之也食以养隂气飨以养阳气賔以君言之客以臣言之也先郊社后尝禘尊亲之序也先尝禘后馈奠吉凶之序也先馈奠后射郷重轻之序也先射郷后食飨众寡之序也
  马氏曰郊社禘尝馈奠之礼所以全好于其幽者也射郷食飨之礼所以全好于其明者也仁者有推恩而及之之意郊社外之祭也所以仁鬼神尝禘内之祭也所以仁昭穆尝禘可以言鬼神而郊社不可以言昭穆事天地主于敬故于郊社言鬼神事宗庙主于敬故于禘尝言昭穆馈奠之礼始死者之奠也始死而致祭之则不仁此馈奠所以仁死丧也习射尚功所以使之争习郷尚齿所以使之譲有所争则壮者有以励有所譲则颁白不负戴而车徒避老者此郷射之礼所以待郷党者尽矣故曰射郷所以仁郷党食以示其爱飨以示其敬食飨所以待賔客者尽矣然礼始于冠本于昬重于丧祭尊于朝聘和于射郷此不及冠昏者盖冠昬在我之事在我则不可推恩及之是以不言
  金华应氏曰仁心于中而后礼文见于外及礼之举而是心达焉则幽明之间咸顺其序驩欣浃洽皆在吾仁中是仁之周旋畅达也
  延平周氏曰君子之所以事天地者尊之也以其尊之故主乎义而其所以事宗庙者亲之也以其亲之故主乎仁焉虽然莫非仁也施之于神则仁于幽施之于人则仁于明
  山隂陆氏曰夫如是可谓全矣若老庄所谓虽好而不全也盖自相徃来观之射郷之礼仁矣自不相谒请观之食飨之礼仁矣
  子曰明乎郊社之义尝禘之礼治国其如指诸掌而已乎是故以之居处有礼故长幼辨也以之闺门之内有礼故三族和也以之朝廷有礼故官爵序也以之田猎有礼故戎事闲也以之军旅有礼故武功成也是故宫室得其度量鼎得其象味得其时乐得其节车得其式鬼神得其飨丧纪得其哀辨説得其党官得其体政事得其施加于身而错于前凡众之动得其冝
  郑氏曰治国指诸掌言易知也郊社尝禘尊卑之事有治国之象焉辨别也三族父子孙也凡言得者得法于礼也量豆区斗斛也味酸苦之属也四时有所多及献所冝也式谓载也所载有尊卑辨礼之说谓礼乐之官敎学者党类也体尊卑异而合同
  孔氏曰前经明郊社等礼各有所因故此经广明郊社尝禘明而用之则有功又广明诸礼所用有功诸事各得其所郊社祭天地尝禘祭宗庙皆是事之难者能明其理则治国甚易了也三族族属也郑注昬礼三族谓父昆弟已昆弟子昆弟与此不同者彼谓请期恐有期丧废昬故不同也宫室得其度谓制度髙下大小得礼之度数量鼎得其象象谓法象言斛斗之量三牲之鼎各得其礼之法象故易系辞云以制器者尚其象案春秋左氏昭三年云齐旧四量四升为豆各自其四以登于釡注云四豆为区四区为釡又律厯志云十升为斗十斗为斛味得其时周礼食医春多酸夏多苦秋多辛冬多咸又兽人冬献狼夏献麋是也乐得其节谓乐曲之节车得其式言所乘之车各得其所载之尊卑鬼神得其飨谓天神人鬼各得其飨食也丧纪谓五服亲疏各得其哀情也辨说谓分辨论说诗书礼乐之等各得其党类不乖事之义理官得其体谓设官分职各得其尊卑之体犹若长官与属官亦尊卑异而共掌一事政事言布政治事各得所施之处加于身而错于前凡众之动得其冝合结用礼之功也错置也众谓万事也以礼加身而错之于前万事动用皆得其所冝也横渠张氏曰知禘尝之礼郊社之义治国如置诸掌经不正则于此必致疑不知所以为大若虚器然茍能体经自然皆知是实学若观于郷必亲行之乃知王道之易以为实
  严陵方氏曰郊社尝禘莫非道也茍明乎道矣则治国之理灼然可见如指诸掌岂为过哉居言其常居处言其暂处田以所取之利言之猎以所获之物言之室有奥阼席有上下所谓居处有礼也故长幼辨父父子子兄兄弟弟夫夫妇妇所谓闺门有礼也故三族和设官分职列爵分土所谓朝廷有礼也故官爵序春搜夏苗秋狝冬狩所谓田猎有礼也故戎事闲进退有度左右有局所谓军旅有礼也故武功成或曰戎事或曰武功何也以器言则曰戎以道言则曰武器之所用者小而道之所致者大故于事则曰戎于功则曰武戎事闲然后武功成固其序也然月令言兵戎不起者对兵言之则为事对武言之亦器而已戎事闲于无事之时故于田猎言之武功成于尚功之日故于军旅言之此小大之别也所谓闲者习也所谓三族者以易家人言之故知其为父子兄弟夫妇父子合尊卑而为族兄弟合长幼而为族夫妇合内外而为族合是三者皆有相与御侮之道故也郑氏释经与小宗伯皆以为父子孙释士昬礼又以为三者之昆弟释庄子者又以为父母妻子族皆失之矣宫室若鲁庄公之丹楹刻桷臧文仲之山节藻棁盖失其度故也量左为升以象阳之所升右为合以象隂之所合仰者为斛以象显而有所承覆者为斗以象隠而有所庇外圜其形动以天也外方其行静以地也鼎口在上以象有所受乎上足在下以象有所立乎下大者为鼐揜者为鼒足竒其数防乎天也耳偶其数两乎地也易曰以制器者尚其象盖谓是矣然其器疏以达者所以象春其器高以粗者所以象夏防以深之象秋闳以奄之象冬器固无适而非象也止以量鼎为言者盖量为器之大者鼎为器之重者大者重者得其象则小者轻者从可知阳而不散隂而不宻刚气不怒柔气不慑所谓乐得其节也车得其式者作之乗之皆得其式也有六等之数此作车之得其式也辨五路之用此乗车之得其式也式者用节之谓也鬼神得其飨者若天神皆降地示皆出可得而礼是矣丧纪得其哀者或于容体或于声音或于言语饮食或于居处衣服而各得其哀也辨说得其党若在官言官在府言府在库言库在朝言朝之类是矣官得其体者若天官掌邦治地官掌邦敎春官掌邦礼夏官掌邦政之类各得其体是矣政事得其施者若施典于邦国施则于都鄙施法于官府之类各有所施是矣自宫室得其度而下皆以本于礼故能各有所得焉加于身则以礼加于身也错于前则以礼错于前也无所不用礼故动皆得其冝也所谓凡众者众则不一凡则总而一之之词也
  马氏曰郊社所以事天地而义藏于其中尝禘所以事宗庙而礼陈于其外因义以设礼因礼以考义神而明之存乎人则治国其如示诸掌乎推而通之以至于加于身而错于前凡众之动无不得其冝也石林叶氏曰人莫不有所居凡所遇之地与所安之地皆居处也其礼义于闺门故尚齿则言长幼尚亲则言三族见于战伐攻取所谓军旅也其礼义于田猎故习其坐作进退则言戎事献俘执馘则曰武功至于朝廷则序爵下贤之地止于官爵序而已矣宫室者居其身也有所居而不可无所养故量鼎与味养其身也有其养不可无所安故乐安其心车安其行也自宫室而车安其行则奉身者已备故幽而事鬼神飨则受福明而治丧纪哀不灭性出而从辨说则不失人以至居官则不失为政之体政事则不失先后之施举而措之众动无不当于理亦礼之达者欤
  长乐陈氏曰礼乐之于天下未尝不相为终始故礼得乐然后和乐得礼然后节故孔子曰乐也者节也乐得其节则政事得其施乐失其节则政事失其施是声音之道未尝不与政通也故审声以知音审音以知乐审乐以知政舎君子何以哉
  山隂陆氏曰车得其式若式商容之闾之类辨说得其党茍非真质虽有妙斵无所施焉官得其体若宰相不亲小事之类政事得其施若上先下后之类
  子曰礼者何也即事之治也君子有其事必有其治治国而无礼譬犹瞽之无相与伥伥乎其何之譬如终夜有求于幽室之中非烛何见若无礼则手足无所错耳目无所加进退揖譲无所制是故以之居处长幼失其别闺门三族失其和朝廷官爵失其序田猎戎事失其防军旅武功失其制宫室失其度量鼎失其象味失其时乐失其节车失其式鬼神失其飨丧纪失其哀辨说失其党官失其体政事失其施加于身而错于前凡众之动失其冝如此则无以祖洽于众也
  郑氏曰凡言失者无礼故也策谋也祖始也洽合也言失礼无以为众倡始无以合和众
  孔氏曰前经明诸事得礼则有其功此经明诸事失礼则其事有害夫子更自设问云礼者何也即事之治言万物之治皆由礼瞽谓无目相谓扶相言治国无礼譬犹瞽者无人扶相伥伥乎何所之适以之居处以下皆谓无礼有失飜前经得礼之事别即辨也前云闲戎事失其谋则不能闲暇也武功前云成由不成故失其制也失施若春行夏令之属每事如此则为君上失德不可为众人倡始而使和合者也严陵方氏曰即者取之以为己之谓也取是事而治之以是礼故曰即事之治以譬瞽之相幽室之烛焉相者相步也伥伥者无所如之貌也手足在下故以错言之耳目在上故以加言之进退揖譲不可过故以制言之祖言有所继洽言有所和经曰礼为可继也易曰嘉防足以合礼
  山阴陆氏曰耳目无所加不知所以给视听也祖洽于众祖谓如祖迎之祖无以祖洽犹言无以合离于众
  子曰慎听之女三人者吾语女礼犹有九焉大飨有四焉茍知此矣虽在畎亩之中事之圣人已两君相见揖譲而入门入门而县兴揖譲而升堂升堂而乐阕下管象武夏籥序兴陈其荐俎序其礼乐备其百官如此而后君子知仁焉行中规还中矩和鸾中采齐客出以雍彻以振羽是故君子无物而不在礼矣入门而金作示情也升歌清庙示德也下而管象示事也是故古之君子不必亲相与言也以礼乐相示而已
  郑氏曰犹有九焉吾所欲语女余有九也但大飨有四大飨谓飨诸侯来朝者也四者谓金再作升歌清庙下管象也事之谓立置于位也圣人已者是圣人也县兴金作也金再作者献主君又作也下谓堂下也象武武舞也夏籥文舞也序更也堂下吹管舞文武之乐更起也知仁焉知礼乐所存也采齐雍振羽皆乐章也振羽振鹭及雍金作示情也賔主人各以情相示也金性内明象人情也示德相示以德也清庙颂文王之德示事相示以事也武象武王之大事也
  孔氏曰前经子游问礼孔子特为説之自此以下孔子总为三人说礼之大意但于礼之内大飨为重故此经特明之言上经所説礼外犹有九事九事之中两君相见大飨有四四者谓賔初入门而县兴揖譲而升堂主人献賔賔饮讫而乐阕一也賔酢主人金奏再作主人饮毕而乐阕二也至工入升歌清庙三也歌毕堂下管象武四也诚能知此四事其身虽在畎亩之中众人奉而事之立置于位戴以为君则是圣人也县兴谓钟磬兴而动作谓金奏作也下管象武之上少升歌清庙一句下文旣详故略之夏籥序兴谓初时管中吹象武之曲已后与夏籥文舞次序更逓而兴故郑云舞文武之乐更起也于是陈列荐俎次序礼乐备其百官此重賛在上之事君子见上大飨四焉知礼乐所存在也行中规至彻以振羽五事通前四事为九也前四事义广意深故特明于上五事周旋揖譲其理浅露故别于下行中规谓曲行配前为五还中矩谓方行通前为六和鸾中采齐采齐乐章名谓出门迎賔和鸾之声中采齐之曲通前为七客出以雍雍诗篇名言客出时歌雍以送之通前为八彻以振羽振羽乐章名言礼毕彻器歌振鹭通前为九无物不在礼言万事皆在于礼也入门而金作覆上县兴之文主人献賔而作金是主人示宾以恩情賔酢主人而作金是賔示主人以敬情是示情也升歌清庙亦覆说上文上文不载颂文王之德故云示德也下而管象覆释前文下管象武也象谓武王伐纣之乐示王业之大事也古之君子相朝防不必亲自以事相与丁宁而言但以礼乐防相示语依违而已案卢氏曰大飨有九者揖譲入门一也入门县兴二也揖譲升堂三也升堂乐阕四也下管象武五也夏籥序兴六也陈其荐俎七也序其礼乐八也备其百官九也王氏曰大飨九者揖譲入门至升堂一也升堂乐阕二也下管象武夏籥序兴三也陈其荐俎序其礼乐备其百官四也下五事与郑同
  严陵方氏曰九礼大飨之所兼有然此止言有四何也盖四者之礼飨之大者然后有之苟知此矣虽在畎亩之中事之圣人已者盖知此则知礼乐之情者也知礼乐之情者能作作者之谓圣故虽在畎亩之中人之所事必以圣人事之也两君相见其礼所以为大者若以飨礼养老之飨与春飨孤子之飨则其礼为小故也亦见大飨不问卜解揖譲而入门者接之以礼也入门而县兴者接之以乐也县谓轩县也揖譲而升堂升堂而乐阕者即郊特牲所谓卒爵而乐阕是也盖升堂所以受爵也卒爵则升堂可知其言亦互相备也象即诗所谓象舞也武即诗所谓大武也并见明堂位解夏即明堂位所谓大夏也以文舞必执羽籥故谓之夏籥此止言籥者主律言之故也后言升歌清庙而此不言者以升堂见之故也此言夏籥序兴而后不言者以管象见之故也盖升堂则升歌可知管象以示事夏籥亦以示事而已且象武者文武之乐夏籥者夏禹之乐先时王之乐而后及于先王之乐则自近以及远不失其序故特曰序兴也俎以荐牲体于上故谓之荐序其礼乐备其百官以见其有加而无已有隆而无杀也如此而后君子知仁者孔子曰人而不仁如礼何人而不仁如乐何非谓是欤行中规者谓趋前而行也还中矩者谓转后而还也趋前则疾疾或失于不曲故欲中规中规则圜而曲矣转后则缓缓或失于不直故欲中矩中矩则方而直矣与玉藻言周旋中规折还中矩文虽同而意则异焉且行有动意圜者同故中规还有止意方者止故中矩也和鸾中采齐言声之所中如此并见玉藻解主人肃客客出以雍则客之出也犹歌以雍焉且见客之能雍非特于来时而已振鹭诗曰在彼无恶在此无斁彻以振羽则于器之彻也犹歌以振羽焉且见主之无斁非特于在此之时而已且雝禘大祖之诗也其用为大故歌之以送客焉振鹭助祭之诗也其用为小故歌之以彻器而已此重轻之别也二诗本以禘大祖与助祭而又用之于此者犹之鹿鸣本以燕羣臣而又用之于郷饮酒也然论语言以雍彻其用与此不同又何也盖彼所言者天子飨神之事此所言者诸侯飨賔之事故诸侯所用之大者天子止用之于小焉此所以不同入门而金作示情也与礼器言金次之见情同义升歌清庙下而管象与明堂位所言同义示情者欲賔主以情相接也示德者欲賔主以德相譲也示事者欲賔主以事相成也夫始相见彼此之情虑难以通故金作于入门之时以示之示其情矣又不可不将之以德故升歌清庙以示之示其德矣又不可不辅之以事故下而管象以示之若是则目击而道存声不容而黙喻矣故曰古之君子不必亲相与言也以礼乐相示而已所谓九礼者揖譲而入门入门而县兴一也揖譲而升堂升堂而乐阕二也余同王肃
  延平周氏曰揖譲而入门则复揖譲而升堂入门而县兴则升堂而乐阕何也礼本人之所强故以进为文而乐本人之所乐故以反为文也乐旣阕矣则堂下奏象与武象与武旣奏矣则执夏执籥而舞者皆以序兴简兮之诗先言方将万舞次言左手执籥右手秉翟其序与此同意如此而后君子知仁者孔子曰人而不仁如礼何人而不仁如乐何孟子曰仁之实事亲是也义之实从兄是也礼之实节文斯二者乐之实乐斯二者是礼乐之所以为礼乐者以其仁也今两君相见以礼乐为主则又将防礼乐以知仁也金主义而两君相见其情亦主乎义故入门而金作示礼也升歌清庙示其德之能秉于天子也故诗谓秉文之德下而管象示其事之可致于祯祥也故诗谓维周之桢古之君子所以不必亲相与言而其意自传者以礼乐相示而已
  山隂陆氏曰一清庙二象三雍四振羽五肆夏六采齐七武八夏九籥此无肆夏而知其然者以言行中规还中矩而玉藻行以肆夏知之也熊氏云勺籥也则籥盖舞勺武武也籥文也夏文武之中也大飨有四者一清庙二象三雍四振羽盖唯鲁与二王之后大飨而后有之故其言如此据文王世子天子视学登歌清庙下管象舞大武祭统大尝禘升歌清庙下管象朱干玉戚以舞大武八佾以舞大夏此天子之乐也然则燕礼升歌鹿鸣避清庙下管新宫避象苟知此矣虽在畎亩之中事之圣人已言圣人逺乎哉在乎钟鼔管动容之间而己入门而县兴升堂而乐阕者春秋传曰金奏肆夏之三工歌文王之三县兴是也升歌下管当此节今言管不可歌略二雅也据象武颂也以雍以振羽颂也升歌清庙颂也下管象武夏籥序兴者言下而象武兴夏籥序兴知然者以下而管象知之也此两君相见之乐也据此诸侯盖下管象舞大武大夏而已燕礼曰下管新宫若舞则勺此大夫下管新宫舞勺而已传曰万入去籥若鲁用王礼则以朱干玉戚冕而舞大武八佾以舞大夏故曰朱干设锡冕而舞大武诸侯之僭礼也唯天子以六乐六舞大合乐耳客出以雍彻以振羽者客出以雍彻亦或以振羽诗曰振鹭于飞于彼西雍则振羽固振鹭也下而管象示事者象维清之诗也其诗曰维清缉熈文王之典文王圣之清者也清庙神灵在焉维清其绪余也一则升歌一则下管以此石林叶氏曰古之所谓圣人者非有闲于畎亩之中要其德大而能化则虽在下亦元圣素王之事也金石之为物叩之则应非有隠情也故入门则先鸣钟磬旣升堂闻钟磬情已见矣故升歌清庙文王之诗始受命者也则在堂上大武武王之乐终受命者也则在堂下武舞而用干戚则武而已不可以无文故夏籥文舞则兴于堂序礼备而乐举矣然后牢牲饔饩以荐诸俎摈介诏相以备百官欢然有恩以相接也故君子知仁焉盖仁以礼立礼行于燕则旣醉以酒旣饱以德礼行于飨则酒清而不敢饮肉干而不敢食醉酒饱德者示慈惠也不敢饮食者训恭俭也恭俭慈惠皆为之别而百官以备飨礼以终故行则圜而中规方而中矩不失容也升车而出则和鸾中采齐者不失节也旣出而歌雍诗以送之者不失仪也已事而后歌振鹭以彻之者言其以礼终也盖雍禘大祖振鹭二王之后来助祭皆大飨先王之时之诗也以飨先王之诗而歌于飨诸侯之际则其训恭俭者可知己
  慈湖杨氏曰孔子曰入门而金作示情也然则悬兴而金作铿然而鸣即吾之情也可以言为也又曰升歌清庙示德也然则人声由中而文德由中而畅即吾之德也何以言为也又曰下而管象示事也然则堂下管籥武舞文舞次序而兴又即吾之事也何必身亲之也浑然天地万物皆吾之体也纯然宫商节奏皆吾之用也荐俎非外百官非彼行非行夫孰知其所以行而自中规还非还夫孰知其所以还而自中矩和鸾车之和鸾也而即吾之中采齐也客出以雍其彻也以振羽庄敬和乐之妙又何其始始终终而不可致诘也畎亩之中无两君相见之礼也而即两君相见之礼也无金声之乐也而即金声之乐也无管象夏籥也而管象夏籥之音舞未尝不日奏于前而昧者不见不闻也耒耜之器耕艺之勤良禾之欣荣耘耔之仁两目散日月之明四体运天地之神步中鸾和之节声谐韶濩之音此岂说合而强同之哉黙而识之当自知自信也
  长乐陈氏曰晋飨穆叔歌文王之诗穆叔以文王为两君相见之乐则诸侯相见歌文王而不可清庙也孔子谓诸侯相见歌清庙者盖二王后诸侯之长礼然也【礼书】 又乐书曰大飨之礼两国之君相见不必亲相与言也以礼乐相示而已揖逊而入门礼也入门而县兴乐也揖逊而升堂礼也升堂而乐阕乐也下管象武夏籥序兴乐也陈其荐俎备其百官礼也礼见于揖逊而为仁之容乐见于兴阕而为仁之声大飨所以仁賔客者也接以礼者必乐之以乐乐以乐者必节之以礼苟明乎此而后君子知仁焉至于行中规还中矩则飨礼之末仪也和鸾中采齐客出以雍彻以振羽则飨乐之末节也然则诸侯相见之礼得用王者清庙象武之乐何耶曰诸侯具王者之体而微者也斯须之飨用王事之乐传曰礼盛可以进取者此也书曰羽畎夏翟诗曰左手执籥右手秉翟周官有羽籥之舞言籥则知夏之为翟矣翟雉五色备为夏言夏籥序兴则羽籥之舞以序而兴所谓兴羽籥是也以夏籥为羽籥之文舞则武为干戚之武舞矣先武舞后文舞者周家以武胜敌以文守成之序也
  金华应氏曰圣人与学者闲燕之时从容讲论俾以礼周流固欲期于有用也顾出处难必于我用世亦诚未易姑处畎亩之中听其用舎然苟知此礼而从事焉则亦可进于圣人之域矣此篇言仁者凡三语子贡曰给夺慈仁以其辨给而或伤于仁也告言游曰郊社之礼者所以为仁以其习于威仪而未深体夫仁也告子张曰如此而后君子知仁以其堂堂而难与并为仁也各因其病而药之使于礼而知其仁则其悟入益深而不专以虚文为礼矣
  子曰礼也者理也乐也者节也君子无理不动无节不作不能诗于礼缪不能乐于礼素薄于德于礼虚郑氏曰缪误也素犹质也歌诗所以通礼意也作乐所以同成礼文也崇德所以实礼行也王制曰乐正崇四术立四敎顺先王诗书礼乐以造士春秋敎以礼乐冬夏教以诗书王太子王子羣后之大子卿大夫元士之适子国之俊选皆造焉则古之人皆知诸侯之礼乐
  孔氏曰以前经大飨有礼乐之事故此申明礼乐之义礼者使万事合于道理乐者使万事得其节制诗能通达情意则行礼审正若不能习诗则情意隔絶于礼错缪乐有音声缀兆文饰于礼若不能习乐则于礼朴素内心厚于德则外充实若内德浅薄则外礼空虚此经虽礼乐并陈德是百行之本乐是礼中之别故明礼须诗乐及德乃为善也注引王制明上从天子下至俊选皆湏礼乐而成证君子无理不动无节不作也以前经是诸侯礼乐之事故郑注知此是申说前经也
  长乐陈氏曰礼繁则乱非所以为理也乐胜则流非所以为节也故曰礼也者理也乐也者节也君子循理而动无动而非中也应节而作无节而非和也故曰君子无理不动无节不作一动一作而礼乐存焉岂小人所能与哉盖诗出于人情礼縁人情而为之节文则兴于诗者未有不及于礼故不能诗于礼必失之无序能无缪乎乐不徒作必有礼焉则知乐者未有不几于礼故不能乐于礼必失之无文能无素乎人而无德焉以为礼则道以德者未有不齐以礼故薄于德于礼必失之无实能无虚乎人之于诗乐有能有不能其于德则足乎已无待于外非有能有不能也特所得有厚薄而已
  金华应氏曰礼非乐以越则如采色之素而无饰乐非礼为之质干则如支体之偏而不全
  严陵方氏曰唯君子能乐循理故无理不动唯君子能不逾节故无节不作理以道言也故曰动节以事言也故曰作
  马氏曰诗礼有相通之理不能诗则不知礼之意故于礼缪乐者礼之华礼者乐之实不能乐则不能成礼之文故于礼素乐者得于中所谓文也得于中者薄则其于外者有时而涸矣故于礼虚
  山隂陆氏曰诗与礼不同礼严而诗寛若礼好色则禁怨渎则禁诗不禁好色而禁人之淫不禁怨渎而禁人之乱司马迁曰国风好色而不淫小雅怨渎而不乱是也故孟子以诗济礼而后不缪诗曰逺送于野逺送过礼也而诗不禁方是时苟以为非礼可谓缪矣据礼妇人送逆不出门薄于德于礼虚王文公曰肉以骨为体礼以德为体
  庆源辅氏曰动则为礼作则为乐礼縁人情故通于诗有其序故成于乐于心故根于德
  子曰制度在礼文为在礼行之其在人乎
  郑氏曰文为文章所为
  孔氏曰此经明行礼在人
  严陵方氏曰中庸曰礼仪三百威仪三千待其人然后行其言正与此合
  马氏曰制度者文为之体文为者制度之用簠簋俎豆所谓制度也升降上下所谓文为也制度文为皆礼之法也徒法不能自行故行之在人
  山隂陆氏曰制度在礼凡以为节不丰不杀是也文为在礼凡以为文不华不俚是也易曰神而明之存乎其人
  长乐陈氏曰乐之于天下稽之度数莫不有制度求之情文莫不有文为制度文为虽同出于乐要其所以制度文为实在礼焉推而行之其不在人乎由是观之凡礼乐之道未尝不相为表里一人而兼礼乐者其古有德之成人欤【乐书】
  延平周氏曰文言也为行也
  庆源辅氏曰行礼虽在人而所谓人者必兴于诗成于乐厚于德然后可不然非所谓其人也
  子贡越席而对曰敢问防其穷与子曰古之人与古之人也达于礼而不达于乐谓之素达于乐而不达于礼谓之偏夫防达于乐而不达于礼是以传于此名也古之人也
  郑氏曰防其穷与见其不达于礼素与偏俱不备耳孔氏曰前经孔子称唯人能行礼子贡唯闻防善乐不闻防达礼故越席而问防于礼其亦穷与孔子言今人解乐为全不知礼防是古之人与礼非全不知也素谓朴素偏谓不备具皆不得为穷防礼乐兼有但特通达于乐不甚通达于礼是以贤名流传后世若全不解礼何以于此名更重美防云是古之人与今之人别也虞书舜命伯夷典朕三礼伯夷譲防是防知礼也
  长乐陈氏曰素与偏者知其数而不知其义之谓也若周之大司徒以郷三物敎万民而賔兴之则其六乡之民莫非达乎礼乐之义者也而况虞舜之庭而有不达乎其义者哉故曰古之人也言四代之臣无素于偏者适以其官传名后世而不达乎其职外之所能其可谓之穷乎
  严陵方氏曰有所屈之谓穷无所蔽之谓达前经所谓不能乐于礼素者不达乐也乐记所谓礼粗则偏者不达礼也传此名者传乐名也若仓颉之于书后稷之于稼
  马氏曰古之人与疑之之辞也古之人也审之之辞也乐以礼为实礼以乐为华素者质而无文之辞也礼者体也一体不备谓之不成人偏者有所未备之辞也传于此名以言其闻望施于后世也防谓之偏可也谓之穷不可也言传于此名者而卒之以古之人者亦以其世之逺而疑其传之者妄也
  山隂陆氏曰古之人不朽者也言防特以乐传尔荀子曰好乐者众矣而防独传者一也
  石林叶氏曰礼以致中乐以致和中则无所偏倚和则不执一也素止于一色故达礼而不达乐则为素偏而不中故达乐而不达礼则为偏舜之命防典乐非谓其不达礼命伯夷典礼非谓其不达乐盖人之于道术各致其一而精者则有矣故舜之命官因其精而任之也谓防不达于礼而为穷则伯夷亦不达于乐矣为舜之臣止于九官必皆达于此而穷于彼亦何以胜任乎传曰知乐则几于礼礼乐之情其相通如此而谓达于此而穷于彼固非也
  长乐陈氏曰礼乐之道未尝不相为表里一人而兼礼乐者其古有德之成人欤语曰文之以礼乐亦可以为成人矣盖达于礼不达于乐是直有质而无文以饰之也君子谓之素达于乐不达于礼是失之沈湎而无礼以正之也君子谓之偏防虽达于乐而不达于礼非不知制度文为也谓之偏可矣谓之穷可欤观防敎胄子以直寛刚简之德达之以温柔戒之以无虚无傲则以礼乐敎和亦不过如此子贡以为穷恶可哉
  庆源辅氏曰达如君子上达之达谓穷尽其义而无不至也
  子张问政子曰师乎前吾语女乎君子明于礼乐举而错之而已子张复问子曰师尔以为必铺几筵升降酌献酬酢然后谓之礼乎尔以为必行缀兆兴羽籥作钟鼓然后谓之乐乎言而履之礼也行而乐之乐也君子力此二者以南面而立夫是以天下太平也诸侯朝万物服体而百官莫敢不承事矣礼之所兴众之所治也礼之所废众之所乱也目巧之室则有奥阼席则有上下车则有左右行则有随立则有序古之义也室而无奥阼则乱于堂室也席而无上下则乱于席上也车而无左右则乱于车也行而无随则乱于涂也立而无序则乱于位也昔圣帝明王诸侯辨贵贱长幼逺近男女外内莫敢相逾越皆由此涂出也三子者旣得闻此言也于夫子昭然若蒙矣
  郑氏曰错犹施行也言礼乐足以为政也众之所治众之所以治也众之所乱众之所以乱也目巧谓但用巧目善意作室不由法度犹有奥阼賔主之处也自目巧以下古今常事不可废改昭然若蒙乃晓礼乐不可废改之意也
  孔氏曰力谓勉力万物服体服谓屈服体谓形体言飞走动植来为瑞应也目巧言但用目准视巧思也古之义也者自古以来礼乐之意也由此涂出者言能使贵贱长幼男女殊别外内莫敢逾越者皆由此礼乐之道而出也尔雅云西南隅谓之奥奥之外有賔位东阶谓之阼故郑云賔主之处
  严陵方氏曰举错与乐记所言同义盖明于礼乐之道然后能举而错之于政也夫礼足以正人之身于外乐足以正人之心于内政者正也子张问政孔子以是荅之论语曰礼云礼云玉帛云乎哉乐云乐云钟鼓云乎哉故此以不必铺几筵之类然后为礼行缀兆之类然后为乐也言而履之所谓践言是也行而乐之所谓安行是也力此二者谓力行此礼乐而施于有政也欲施于有政非明于礼乐而又有其位焉固有所不可故曰以南面而立夫是以天下太平也万物者万事也服体者各服其体而不相侵也诸侯朝万物服体百官莫不承事则太平之效也夫礼者众之纪纪散而众乱则众之治乱系乎礼之兴废而已作室者工而工有巧巧之运存乎目故曰目巧之室纣之臣左强夸而目巧者以此隅有奥则尊者所处而别于卑阶有阼则主人所歴而别于賔所谓室有奥阼也席或以南方为上或以西方为上所谓席有上下也乗车之法君在左勇士在右所谓车有左右也父之齿随行五年以长则肩随之所谓行有随也天子南郷而立自公侯而下各有位焉所谓立有序也然则古人之礼至于如是者岂徒从事于文为哉亦各有义存焉尔故曰古之义也逾越皆过也蒙者若目不明为人所而有所见也
  石林叶氏曰莫非政也举礼乐以错诸彼为政之大者也然事有缓急而所施有先后故门人问政者众矣皆不及于礼乐荅子张以及此岂因其为色庄者乎礼之数可陈也其义则言而履之也乐之文可设也其实则行而乐之也子张能庄而不能同言行未必与礼乐称也孔子所以及此若夫履其礼而达所履于天下行其乐而达所乐于天下则功成治定之时也故南面立而天下太平万物之在天下凡具伦理者莫不有礼唯其废兴主乎人则众所由而治乱也故一室一席一车一行一立而幽明上下皆有所辨况贵贱长幼逺近之序天理所具有哉
  延平周氏曰易曰上天下泽履君子以辨上下定民志又曰履德之基盖言礼则以其所履者为主孟子曰乐者乐斯二者乐则恶可已盖言乐则以其所乐者为主室之奥席之上车之左行之前立之东阳也室有阼席有下车有右行有后立有西隂也隂阳之辨者古之礼也以为义者礼从冝而起于义者也临卭宋氏曰语曰礼云礼云玉帛云乎哉乐云乐云钟鼔云乎哉与此经相为表里盖莫难于言而履之行而乐之谓其取成于我也莫易于钟鼔玉帛谓其取成于物也取成于物若可观矣而非以致太平之道必欲致大平非取成于我不能也


  礼记集说卷一百十九
<经部,礼类,礼记之属,礼记集说>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説卷一百二十   宋 卫湜 撰
  孔子闲居第二十九
  孔氏曰案郑目録云名曰孔子闲居者善其无倦而不衰犹使一弟子侍为之説诗着其氏言可法也退燕避人曰闲居此于别録属通论
  长乐陈氏曰闲居言诗则先之以为民父母而继之以三王之徳为民则在于致五至而行三无三王之徳则在于奉三无私而先令闻盖有为民父母之道而后可以行三王之徳洪范曰天子作民父母以为天下王故其序如此
  孔子闲居子夏侍子夏曰敢问诗云凯弟君子民之父母何如斯可谓民之父母矣孔子曰夫民之父母乎必达于礼乐之原以致五至而行三无以横于天下四方有败必先知之此之谓民之父母矣
  郑氏曰凯弟乐易也原犹本也横充也败谓祸烖也孔氏曰此篇子夏之问大略有二从此至施于孙子问民之父母之亊自三王之徳以下问徳何以参于天地以终篇末此诗大雅泂酌之篇谓成王行乐易之徳为民之父母也五至三无通幽达微观微知著豫见祸害使民免罹故为民之父母然四方有福亦先知之此主为民除害故举败言之
  蓝田吕氏曰礼乐之原在于一心致五至行三无以横于天下乃一心之用也人心其神矣乎四方有败必先知之所以为神也君子之乐而易者盖以此也是故能为民父母也
  严陵方氏曰礼有节父道也乐能同母道也五至由粗以入精故曰致三无自内以达外故曰行横于天下者以是道广被于天下也四方有败必先知之言其道又足以几于神也败者成之对不言成而止言败者盖君子思患而豫防之则败尤在乎先知之故也
  长乐陈氏曰凯者喜也乐之所由生也弟者顺也礼之所由生也君子之于礼乐岂他求哉不过举斯心措诸彼而已然则不达礼乐之原恶足为民父母乎盖凯弟出于君子之徳性而礼乐皆得所以谓之有徳矣然达于礼而不达于乐君子谓之素达于乐而不达于礼君子谓之偏为其不达于礼乐之原故也苟达礼乐之原则致五至行三无以横于天下自无不可矣 又曰五至者君子之徳三无者君子之道五至言至则知三无之为大三无言无则知五至之为有五至以有而入于无故继之以不可得而见不可得而闻三无以无而入于有故终之以施及四海施于孙子盖其往反未尝暂止于隐显之闲是以哀乐必相生则至于不可见闻由不可见闻至于充塞天地之大由天地之大则又至于三无此为民父母不可以不知也
  马氏曰凯以强教之则尊弟以説安之则亲尊则与父同敬亲则与母同爱达乎礼乐之原者盖非特形名度数之粗而中与和是也中和之道体之足以定用之足以应致之以致已而所以治己者尽矣行之以治人而所以治人者尽矣积而上之至于先见之明先知之神皆中和之所致也致五至而行三无以横于天下所以养其善也四方有败必先知之所以去其不善也养其善去其不善则为民父母之道石林叶氏曰凯则强教而使民尊之父道也故必达乎礼弟则説安以使民亲之母道也故必达乎乐孝经言教民亲爱莫善于孝而对移风易俗莫善于乐教民礼顺莫善于弟而对安上治民莫善于礼亦此意也
  广安游氏曰致者致之使来行者行之使达清明在躬志气如神则四方有败必先知之盖为民父母必知所以庇民有败而知之则知所以备之先事备败使害不及民所以庇民也庇民则可为民父母矣君子治心于杳冥之际而达之以及于天下则与天下为庆善吉祥之福使斯民富寿康宁然则居乎斯民之上非乐易之君子孰为之父母哉
  庆源辅氏曰人而不仁如礼何人而不仁如乐何仁者礼乐之本原也此非至仁而以天地万物为一体者不能唯仁故可以作民父母
  慈湖杨氏曰礼乐之原即五至五至即三无三无即五起五起即能先知四方之败者道不可言孔子欲无言不得已而有言曰原足矣何必言五至五至多矣又何必言三无子夏沉溺于文艺之渊薮断非一语所能晓敷而明之曲而畅之庶几或触其机也又曰孔子曰吾有知乎哉无知也文王不识不知顺帝之则子贡以为多学而识之圣人以为非孔子又曰天下何思何虑学者苟有意焉夫子必曰毋有必焉必曰毋有固焉必曰毋有我焉必曰毋微有意度如云气之蔽太虚矣四方有败安能知之知四方之败者必其不识不知者也孔子曰不逆诈不亿不信而亦自先觉何也意虑不作而本清本明之性自无所不照故也此非口舌所能道也此非思为所能到也
  金华应氏曰凯弟乐易蔼然有礼乐之象而粹然有父母之心也必达于礼乐之原而后能充礼乐之用横者充塞而横流也父母之心恻怛恳至而赤子疴痒疾痛无纎发不切于肌肤四方万里微有祸败必先知之盖爱其民者切虑其事者周故不善之几微萌芽者稍触于吾身则吾不觉知焉如此而后无愧于父母之名矣
  子夏曰民之父母既得而闻之矣敢问何谓五至孔子曰志之所至诗亦至焉诗之所至礼亦至焉礼之所至乐亦至焉乐之所至哀亦至焉哀乐相生是故正明目而视之不可得而见也倾耳而听之不可得而闻也志气塞乎天地此之谓五至
  郑氏曰凡言至者至于民也志谓恩意也言君恩意至于民则其诗亦至也诗谓好恶之情也自此以下皆谓民之父母者善推其所有以与民共之云耳不能闻目不能见行之在心也塞满也
  孔氏曰此经子夏问五至孔子荅以五至之理此五者君民同有感之在心外无形声故目不得见耳不得闻
  蓝田吕氏曰达于礼乐之原以致五至而行三无则此两者皆出于礼乐故五至有曰诗之所至礼亦至焉礼之所至乐亦至焉三无有曰无声之乐无体之礼也志者心之所之也心不之道将何之矣诗以道志者也故曰志之所至诗亦至焉兴于诗则必至于礼故曰诗之所至礼亦至焉立于礼则必成于乐故曰礼之所至乐亦至焉乐者乐也乐极则悲来故曰乐之所至哀亦至焉哀乐相生者也始乎志犹十嵗曰幼学也终乎哀犹百年曰期颐也此五者视之不见听之不闻而其志气塞乎天地可谓至矣非达于礼乐者不足以及此也听欲倾耳视欲正目明字衍也
  长乐刘氏曰天子居上而志在富寿其民也皇作其极而民享五福则志至矣又何加焉民乐其富寿也则舞蹈形颂声作故曰诗亦至焉诗至矣又何加焉富矣庶矣不教则乱是故伦其人以五品而序之以贵贱亲疏尊卑长防男女之别朋友之义四术之法行焉则礼至矣又何加焉曰五品克逊四术己明俗正风纯王道极矣无乐以将之则不可以常久也于是辨五声调六律陈八音兴六乐而国风雅颂歌之乡人焉歌之学校焉歌之朝廷焉歌之宗庙焉闻之者以感以化而久于其中矣又何加焉曰乐极则哀生生穷则死至古今之常道也故为之丧礼于上而民知所以仁于死丧也是以亲亲而仁民仁民而恤物物冒其恤则哀至矣圣人无为于上也而五者兴于其民莫不至乎其极也为民父母者必基本于是焉
  横渠张氏曰志至诗至有象必可名有名斯有体故礼亦至焉
  严陵方氏曰志之所之发乎声诗者声也故曰志之所至诗亦至焉诗之所言合乎法礼者法也故曰诗之所至礼亦至焉礼之所用贵乎和乐者和也故曰礼之所至乐亦至焉乐之所极存乎忧哀者忧也故曰乐之所至哀亦至焉然隂阳之理相为倚伏周而复始哀既生于乐矣则乐亦生于哀故终之以哀乐相生也五至若是则夷而无象视之不可见希而无声听之不可闻也目当前故曰正耳在傍故曰倾希夷如此则志气塞乎天地岂为过哉盖志者心所之气者体之充塞乎天地则以言其弥满而无闲也志之塞乎天地由其持之以正而已气之塞乎天地由其养之以直而已孟子曰持其志无暴其气又曰以直养而无害则塞乎天地之闲亦谓是矣
  长乐陈氏曰致五至而至于志气塞乎天地不亦大乎行三无而至于施及四海施于孙子不亦逺乎子夏可与言诗至于门人事洒扫应对进退之末是虽达诗人之意未达于礼乐之原也故孔子因其所问而告之以致五至行三无反覆以诗明之盖所以长其喜救其失也然言五至礼必先乐言三无乐必先礼何也曰五至为粗矣致之必自此以至妙故先乎礼三无为妙矣行之必自此以之粗故先乎乐 又曰乐者乐也乐则为阳哀则为隂乐极则至于哀哀极则至于乐哀乐者人之所不能免犹之隂阳者天道所不能无也夫惟明于哀乐相生之不穷则哀复于无哀而乐复于无乐矣孟子言寒乎天地者专乎气此言塞乎天地则兼于志何也盖志之为物常先于气而为气之帅气之为物常后于志而为志之用孟子言持其志无暴其气又曰直养而无害则气之所以塞乎天地者岂非志乎
  广安游氏曰志也诗也礼也乐也哀也相因而生相寻而至者也诗犹情也情动于中而为喜怒哀乐诗者喜怒哀乐之动而成章者也故志之所至诗亦至焉情动于中而礼随至以为节故礼亦至焉节之以礼而诚心乐之然后可以持久而不厌故乐亦至焉乐犹自乐也哀犹慈哀也自乐于己而后慈哀防物之心君子之所病也故哀亦至焉言在已有以自乐而于天下有所不忘也易曰知至至之可与几也君子之于道于其所当至者随而至焉当其所感而其所当应者随之而至此圣功也志至而诗不至则情有所感而喜怒哀乐失其和也诗至而礼不至则为情所胜而无节矣礼至而乐不至则久而厌矣乐至而哀不至则不仁矣故此五者必有以致之而后可也是功也治心于屋漏之际致谨于杳冥之中虽明目倾耳不可得而见闻也
  马氏曰五至者治己之事也治己莫如志故以志为先在心为志发言为诗故志之所至诗亦至焉兴于诗则可与言言而履之礼也故礼亦至焉立于礼则可以行行而乐之乐也故乐亦至焉治己至于乐则治之至也治己之至则人所忧不可不忧故乐之所至哀亦至焉哀者有出而与民同患之意也哀乐相生自然之势也哀乐相生妙道也妙之道则以声色求之其意愈逺矣志气充于中则其精神与天地往来而俯仰之闲无所愧怍故曰志气塞乎天地此之谓五至
  山隂陆氏曰兴于诗立于礼成于乐渐次之序若此五至言顿至也一事妙五事俱妙
  庆源辅氏曰诗之所言止乎礼义故曰诗之所至礼亦至焉言之不足则继之以咏歌舞蹈故曰礼之所至乐亦至焉乐极则哀喜必有怒故曰乐之所至哀亦至焉自心之所发而至于哀乐相生其理虽洋洋然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然非耳目可得而见闻也虽非耳目可得而见闻而志气则充塞乎天地此又指其体而言之也
  慈湖杨氏曰何谓至人皆有心心即志志即至无所复至倐然而思思无所起思而又思思无所止人自以为止所止者何所厥思亦何物执之而无得视之而无睹由志而为诗诗亦然也盖发于礼仪礼亦然也于是乎乐生不知手之舞足之蹈则乐亦然也人情岂能终月乐终年乐亦有哀焉有所恻焉则哀有所伤焉则哀或哀焉或乐焉哀乐相生其变万状于戏至哉孔子曰此虽使正明目而视之不可得而见也倾耳而听之不可得而闻也哀虽至于哭顔渊恸矣而不自知乐虽至于孟子喜而不寐亦不可见不可闻也哀乐必有物非不可见也哭笑必有声非不可闻也而圣人断然曰不可见不可闻众人之哀乐皆不可见不可闻也而众人自以为可见可闻也哀与乐名也闻与见亦名也惑其名者失其实也志即诗诗即礼礼即乐乐即哀志气即天地谓之充塞非过论也谓天地合徳可也谓范围天地可也其曰充塞乃因人心狭固井蛙不可以骤语海姑为是言也诗与礼与乐类也忽继之以哀何也深明夫一体无二纵而言之错而论之无不可者又曰孔子曰乐之所至哀亦至焉未有相生之言也而亦曰至者何耶至即不可见不可闻彼惟不知可见即不可见可闻即不可闻故弃粗而求精弃一而求二金华应氏曰五至三无其目虽多不出礼乐二者而已其曰哀者盖礼乐之充积而乐易不忍之心恻然自生而五至所谓志与诗者特其感发之始而可以遡礼乐之原耳其机交相贯通而触之则应谓之至者盖周流乎精神之运者也其本极为深潜而索之无有谓之无者盖超乎形迹之表者也
  子夏曰五至既得而闻之矣敢问何谓三无孔子曰无声之乐无体之礼无服之丧此之谓三无子夏曰三无既得略而闻之矣敢问何诗近之孔子曰夙夜其命宥密无声之乐也威仪逮逮不可选也无体之礼也凡民有丧匍匐救之无服之丧也
  郑氏曰子夏于意未察求其类于诗诗长人情也诗读其为基基谋也密静也言君夙夜谋为政教以安民则民乐之此非有钟鼔之声也逮逮安和之貌也言君之威仪安和逮逮然则民效之此非有升降揖让之礼也救之赒防之言君于民有丧有以赒防之则民效之此非有衰绖之服
  孔氏曰此一节子夏问三无夫子荅以三无子夏更问何诗近之夫子荅以所近之诗以开子夏之意此三者皆谓行之在心外无形状故称无也夙夜其命宥密此周颂昊天有成命之篇夙早也夜暮也基始也命信也宥寛也言文武早暮始信顺天命行寛仁静之化今此以基为谋谓早夜谋为政教于国民得寛和宁静故喜乐之威仪逮逮此邶风栢舟刺卫庄公之诗言仁人不遇其威仪安和不可选数凡民有丧此诗风谷风之篇妇人怨夫弃薄之辞言凡人之家有丧此记谓人君
  横渠张氏曰礼非止着见于外亦有无体之礼盖礼之原在心
  蓝田吕氏曰先儒谓此三者皆行之在心外无形状故称无也盖乐必有声其无声者非乐之器乃乐之道也礼必有体其无体者非礼之文乃礼之本也丧必有服其无服者非丧之事乃丧之理也则此三者行之在心外无形状可知也无声之乐和之至者也无体之礼敬之至者也无服之丧哀之至者也子夏虽闻此言而未深通以诗人之道长于人情故问何诗近之盖欲通其伦类也夙夜基命宥密命者君之所出以施于臣民也基者谋始也宥者广容也密者精察也文武之王基命宥密夙夜不息乐之者也此近于无声之乐也威仪逮逮不可选也逮本作棣言其威仪富而闲习如棣之华萼光辉相逮不可选择皆尽善也此于五礼初无定体是谓无体之礼也凡民有丧匍匐救之其于丧者初无正服是之谓无服之丧也
  长乐陈氏曰夫有声之乐有体之礼有服之丧文也无声之乐无体之礼无服之丧情也有其文未必尽其情有其情无所事乎文此三无之所以为天下贵也盖宥则寛而不迫密则静而不发寛而不迫则无忧静而不发则常乐此其所以为无声之乐也威仪之可畏可象则不离于有体至于逮逮而不可选则归于无体此其所以为无体之礼也凡民于己则无服匍匐救之则为丧此其所以为无服之丧也严陵方氏曰宥则寛以致和密则深而能静威则有威可畏仪则有仪可象夫寛以致和所以为乐也然深而能静则为无声焉威仪逮逮所以为礼也然不可选则为无体焉匍匐救之所以为丧也然凡民而已则为无服焉夫三无之道岂止是哉诗之所言亦近之而已且声固足以为乐矣然所以为乐者不在乎声体固足以为礼矣然所以为礼者不在乎体服固足以为丧矣然所以为丧者不在乎服此三无所以为道之贵也荘子曰钟皷之音羽旄之容乐之末也礼法度数形名此详治之末也哭泣衰绖隆杀之服哀之末也古之人未尝不以无为本以有为末焉以威仪无可择故曰不可选也
  马氏曰三无者所以治人无声之乐和也无体之礼中也无服之丧哀也夙夜基命宥密则和之至也而未始有声威则可畏仪则可象威仪发于己乃其徳之隅也以威仪之多所以为无体之礼也凡礼之所谓体者亦见于形名度数之闲而已匍匐救之者哀之至也而未尝有服故谓之无服之丧也
  山隂陆氏曰孔子言无异乎老子所谓无也故曰无声之乐无体之礼无服之丧此之谓三无于此言略而闻之盖商未喻也是以问其象类于诗至意难喻言有不能尽则所谓夙夜基命宥密无声之乐也引之以况至意而己非以喻无声之乐尽于此也无体之礼无服之丧仿此变基言其基之矣故能其之也纣曰我生不有命在天异是矣以逮易棣者棣逮也广安游氏曰文王夙夜基周家之命于寛广静密之地此陟降在帝左右与天为徒之时也与天为徒天下之乐孰大于此非无声之乐耶礼不在升降揖让之间而在和而不可选择之际非无体之礼耶凡民有丧匍匐救之言其慈哀以仁存心也仁存于心之精微之地非无服之丧耶
  庆源辅氏曰古人所引诗各以其意之所取而言之盖不必同也读者各随其事以观之而不以辞害意焉则得之夙夜其命宥密则无时而不和威仪逮逮不可选则无动而不节凡民有丧匍匐救之则哀不必见于服也
  慈湖杨氏曰乐未尝无声必曰无声非无声也即声也礼未尝无体必曰无体非无体也即体也丧未尝无服必曰无服非无服也即服也唯人徒执其声故曰无声徒执其体故曰无体徒执其服故曰无服无声天下之至实也而狥名与声者惑之圣人曰无声所以破学者牢不可破之定见也非以无声为定论也又虑学者无从而求之使穷其本始得其始则得其终矣曰基命所以原始也无声之乐日闻四方果日闻四方矣无声即声无体即体无服即服无本末无精粗威仪实无体其曰不可选也是诚不可选也凡民有丧匍匐救之是固无服之丧也即齐斩功缌之道也于父斩衰于母齐衰兄弟期降而功缌哀诚有等差皆一心为之也即匍匐救丧之心以丧其亲则为齐斩为擗踊为毁瘠一也非人之所为也天也天即人人即天地即日月即四时即鬼神即礼乐之原原无所本亦无所末本末之名因人心而生本末之实不可以人心而异
  子夏曰言则大矣美矣盛矣言尽于此而已乎孔子曰何为其然也君子之服之也犹有五起焉子夏曰何如孔子曰无声之乐气志不违无体之礼威仪迟迟无服之丧内恕孔悲无声之乐气志既得无体之礼威仪翼翼无服之丧施及四国无声之乐气志既从无体之礼上下和同无服之丧以畜万邦无声之乐日闻四方无体之礼日就月将无服之丧纯徳孔明无声之乐气志既起无体之礼施及四海无服之丧施于孙子
  郑氏曰言尽于此乎意以为説未尽也服犹习也君子习读此诗起此之义其説有五也不违者民不违君之气志也孔甚也施易也从顺也畜孝也使万邦之民竞为孝也就成也将大也使民之效礼日有所成至月则大矣起犹行也
  孔氏曰此一节子夏既闻三无意以説义未尽孔子更为説三无犹有五种起发之事何为其然然犹如是言何为如是尽也言其义犹未尽此以下五节从轻以渐至于重初言不违民但不违君之气志而已二云气志既得者言君之气志得于下三云既从民所从也四云日闻四方及于逺也五云既起是兴起也是从微至着初时威仪迟迟但舒迟而已二则翼翼而恭敬三则上下和同无不从也四则日就月将渐兴进也五则施及四海所及逺也初则内恕孔悲谓亲族之内悲哀其处近也二则施及四国所被逺三则以畜万邦皆为孝也四则纯徳孔明益甚也五则施于孙子垂后世也
  蓝田吕氏曰子曰起予者商也始可与言诗已矣谓能起其意也君子服习近于三无之诗能起其意者犹有五焉则所言固未尽也无声之乐在于气志无体之礼在于威仪气志与物不违则固乐矣于理既得则尤乐矣于道既合则愈乐矣然则虽曰无声日闻四方矣是故天下乐之气志既起也威仪和而缓则无急迫之态矣敬而肃则无怠慢之容矣上下同和则无乖异之变矣然则虽曰无体而小者日就大者月将矣是故一人行之施及四海也若夫无服之丧本由内恕孔悲则视人之丧犹己之丧也既推是心施及四国必由是道以畜万邦厥今纯徳孔明其后施于孙子此仁之至也气之既充威仪既备而笃于仁然后三无五起之义可得而尽矣
  严陵方氏曰大言光辉于外美言充实于内盛言无以有加尽言无有余蕴起言有加而无已无声之乐始以气志不违者言内无所戾也故继之以气志既得得之于身则人从之故继之气志既从人从之则声闻于外故继以日闻四方日闻不已则方兴而未艾故继以气志既起无体之礼始以威仪迟迟者言缓而不迫也缓或失之怠故继之威仪翼翼威仪得中则无乖离之心故继以上下和同人无乖离则久而愈大故继以日就月将久而愈大则不特施于近又可以及逺故终以施及四海无服之丧始之以内恕孔悲言以其仁存心也仁者爱人故继之以施及四国以仁及人则所养者众故继之以畜万邦所养者众则其徳发于外故继之以纯徳孔明徳既发于外则泽足以被后世矣故终之以施于孙子马氏曰气志不违志与气交养于中而无所逆不违未至于既得得者得中也既得未至于既从从者横心之所念而无所拂也由不违至于既从则实成于己未见其名闻于人故继之以日闻四方四方者有所闻而已未见其有所行故卒之以气志既起乐其有以发于外也无体之礼威仪迟迟言其舒而可爱也威仪翼翼言其敬也上下和同则爱与敬两得之无服之丧始于内恕孔悲所谓视民如伤也内恕孔悲则哀在于心而未形于外故继之以施及四国继之以畜万邦由内恕孔悲至于以畜万邦则其徳明于天下故继之以纯徳孔明至于纯徳孔明徳及于当世而己未见其泽流于后世也故卒之以施于孙子凡此皆先后浅深之序也乐由中出故无声之乐以志气为先礼自外作故无体之礼以威仪为先哀则生于心也故无服之丧以内恕为先
  山隂陆氏曰犹有五起孔子之言所以进商也董仲舒曰勉强行道则徳日起而大有功不违非所谓徳既得在我而已既从有在彼者也日闻四方又非特既从而已气志既起至矣诗曰如日之升如月之恒不骞不崩此之谓也内恕孔悲主近以言施及四国四国逺矣以畜万邦万邦又逺矣纯徳孔明逺而不纯纯而无以垂后尚非其至也能庄而不能同能同而不能和非成徳也日就月将言虽如上所谓犹不己也施及四海至矣是之谓五起他仿此无声之乐无体之礼无服之丧无所不在故气志既得亦是气志既从亦是威仪迟迟亦是威仪翼翼亦是内恕孔悲亦是纯徳孔明亦是故曰道乌乎在曰无所不在石林叶氏曰乐以志为体以气为用志与气不相违然后得于心则气志从矣气从志则有主于内日闻四方则有动于外动于外则人之志气起此所以为乐之终礼之缓则迟迟速则翼翼缓速既得其节则上下和而无闲无闲则日就月将而不已则施及四海矣所以为礼之终也丧以仁为主内恕孔悲则仁爱具于中仁及则其徳明而可施于无穷故施于孙子所以为丧之终也
  延平周氏曰无声之中独有乐焉至乐也无体之中独有敬焉至敬也无丧之中独有哀焉至哀也至乐不离乎气志而气志既起者至乐之终也至敬不离乎威仪而施及四海者至敬之终也至哀不离乎内恕而施于孙子者至哀之终也
  庆源辅氏曰子夏因诗以识其意故賛其言之盛大如此虽然义理无穷不敢以为尽也故为疑端以发夫子之言然则商可与言诗盖不特见于礼后之问前所云是其大槩耳咏歌其诗可以识其体矣然服而行之则其次第兴起又有五焉此所言是也气志不违则持其志无暴其气矣气志既得则志帅气而气充乎体矣气志既从则养而无害日闻四方则塞乎天地之间矣气志既起则配义与道无是馁也合乎冲漠之气象矣厯是五起则知夙夜其命宥密之诗真足以为无声之乐矣威仪迟迟则闲习而不迫也威仪翼翼则敏给而不惰也上下和同则效乃见于外日就月将则理益进于中施及四海则四达而不悖矣厯是五起则知威仪棣棣不可选也之诗真足以为无体之礼矣内恕孔悲则恻隠之生于心也施及四国则仁心之达于外也以畜万邦则达于外者益广而有以成物矣纯徳孔明则存于内者益大而充实光辉矣施于孙子则纯亦不已万古一息而不可以限量言矣厯是五起则知凡民有丧匍匐救之之诗真足以为无服之丧矣
  慈湖杨氏曰子夏闻三无之论曰言则大矣美矣盛矣言尽于此而已乎是子夏未领吾圣人之防也圣人之防非美盛所可得而言也亦非言所可得而尽也故孔子又启之曰君子之服之也又有五起焉服而念之畅而明之五起非有五者之不同也纵而言之错而论之无不可者无声之乐气志不违气志即乐匪异匪违无体之礼威仪迟迟威仪迟迟不可度思无服之丧内恕孔悲其恕其悲孰得而知无声之乐气志既得得匪有得亦匪无得无体之礼威仪翼翼威仪翼翼顺帝之则无服之丧施及四国三者一防三者一徳无声之乐气志既从何异何同昭明浑融无体之礼上下和同此敬此恭何所不通无服之丧以畜万邦有安无危有福无殃无声之乐日闻四方人皆闻之而曰不知无体之礼日就月将不勉不强从容有常无服之丧纯徳孔明皜皜精白礼乐同情无声之乐气志既起斯起即止变化不已无体之礼施及四海此道大通无逺弗届无服之丧施于孙子礼亦如此乐亦如此三王之徳如此天地之徳日月之明如此
  子夏曰三王之徳参于天地敢问何如斯可谓参于天地矣孔子曰奉三无私以劳天下子夏曰敢问何谓三无私孔子曰天无私覆地无私载日月无私照奉斯三者以劳天下此之谓三无私其在诗曰帝命不违至于汤齐汤降不迟圣敬日齐昭假迟迟上帝是只帝命式于九围是汤之徳也
  郑氏曰三王谓禹汤文王也参天地者其徳与天地为三也劳劳来也帝天帝也诗读汤齐为汤跻跻升也降下也齐荘也昭明也假至也只敬也式用也九围九州之界也此诗云殷之先君其为政不违天之命至于汤升为君又下天之政教甚疾其圣敬日荘严其明道至于民迟迟然安和天是用敬之命之用事于九州谓使王也是汤之徳者是汤奉天无私之徳也
  孔氏曰自此至大王之徳一节子夏问三王之徳参天地夫子荅以三无私之事并明汤及文武三代大王之徳诗商颂长发之篇美成汤之辞诗之本注言天帝命此殷家世世行之不违至于成汤乃与天心齐汤降下贤士能速疾不迟昭假假暇也汤以昭明寛暇天下之士心迟迟然舒缓天于是敬爱之命之用事于九州为天子也此记注意与诗注稍殊蓝田吕氏曰徳可为民父母固已至矣又进而大之则参于天地其道若在无私而已矣天无私覆地无私载日月无私照奉斯三者以劳天下则是其徳与天地参矣是故王道莫大于无私也先儒读至于汤齐为跻诗本如字又读圣敬日齐为齐诗本作跻当以本文为正帝之命殷不相违戾以至于汤而皆齐一汤之屈己下士敏疾不迟故其圣敬日以升进然其昭显假至于天未尝汲汲然凡以致天命而已是故天命用事于九围也汤之徳如此所以能参于天地也
  严陵方氏曰彼两而我三之之谓参天立乎上地立乎下人则立乎中所谓参天地者如斯而已曰三王之徳又以见非其徳则不足以有所立也且立徳以居体固已能参之矣至于兴事以致用又有在乎奉之焉天地者隂阳之体日月者隂阳之用方其参之以居体则止以天地为言及其奉之以致用故兼之以日月也其曰以劳天下则其为致用可知矣子路问政子曰先之劳之又曰爱之能勿劳乎皆劳天下之谓也且以力营事曰劳劳天下所以营事而造业也曰劳天下则与在宥天下者固有闲矣夫天之运转地之生育日月之升降变化不停可谓劳矣为天下者得不奉此三者以劳之乎虽然劳之而已苟有私焉人得无怨乎故其所奉者主于无私也天之髙也凡在下者无不覆故曰无私覆地之厚也凡在上者无不载故曰无私载日月之明也凡容光者无不照故曰无私照诗之所言是汤奉天无私之徳也而不及地与日月者举大以该之也言汤而不及禹与文武者举中以该之也
  石林叶氏曰所谓参者即易之所谓合也徳合于天地则其明必合于日月故曰奉三无私以劳天下帝命不违先天者也至于汤齐后天者也汤降不迟下人者也圣敬日跻人尊之也惟其下人而人尊之故昭假迟迟惟其先天而不违也故上帝是只则命式之以九围亦顺乎人也
  马氏曰圣人无私故能成其私
  庆源辅氏曰勤劳于天下无私之大者也禹之治水汤武之征伐又勤劳之大者也无私之理一而已而见于致用者不同广言之者欲体之者之易也止于三者以是三者显而易知也诗之言汤其义广也今取以证奉三无私以劳天下如此然后可谓不以文害辞不以辞害意下所引诗皆同
  山隂陆氏曰帝命不违至于汤齐正汤之诗也故曰是汤之徳也嵩髙惟岳峻极于天非文武之诗也故曰此文武之徳也弛其文徳洽此四国非太王之诗也然太王于此犹有未优故曰太王之徳也三代之徳仿此盖言三代则非禹汤文武
  金华应氏曰商诗言先世积徳之盛帝命相应而不违至于汤而气数适与之齐故汤生于此时而不迟也降犹自天而降也汤虽应运不迟而惟急于日新之徳其昭著感假迟迟不迫惟帝是敬故帝命之以为法于天下也是其奉天而无私心也
  天有四时春秋冬夏风雨霜露无非教也地载神气神气风霆风霆流形庶物露生无非教也
  郑氏曰言天之施化收杀地之载生万物此非有所私也无非教者皆人君所当奉行以为政教
  孔氏曰此经论天地无私圣人则之以为教风霆霆雷也地以神气风雷之等流布其形众物感此神气风霆露见而生神气风霆天地共有但气从地出又风着于土雷出于地故偏系于地春秋冬夏是天之神气也
  横渠张氏曰穷理乃所以为学也举一物皆有所从来无非自大原中出常存诸心与已一本故可以尽性命之理孔子谓天有四时春秋冬夏风雨霜露无非教也地载神气神气风霆风霆流形庶物露生无非教也夫天地变化昭昭示人于覆载之闲人莫不见之然未有能穷其理安于不知冥冥以死谓之教者使之感发开悟人也但其理尽有易学虽不可卒然亟尽姑熟玩众理验之以闻见防归既久一日沛然左右逢原必心得而后已故穷神知化为徳之盛天道至教凡见于造化者皆糟糠然无非教者蓝田吕氏曰此衍神气风霆四字盖天有四时运行于上地载神气动作于下春夏秋冬风雨霜露所以释天有四时也风霆流形庶物露生所以释地载神气也衍此四字可知也春秋执生杀之机冬夏极隂阳之用风雨霜露施于庶物者皆可取法无非教也风之动荡霆之震耀流形于下化育庶物使皆呈露发生者亦可取法无非教也然风霆犹风雨皆神气也降于天载于地以成化育者也独于地言之则以流形而可见也
  慈湖杨氏曰天有四时春秋冬夏风雨霜露寂然浑然其教我也昭然自地而上莫非神气神气之可指者如风霆风霆作而芽甲形庶物露生寂然浑然其教我也昭然其在我也为百骸九窍为视听言动为气志嗜欲寂然浑然又何其清明又何其如神也即人即神姑曰如神何以验其神宣王未出而临涖天下也而岳先降神生甫及申何为其神至于此道通为一其心甚神子思曰大哉圣人之道洋洋乎发育万物万物圣人实发育之也天者宣王之髙明地者宣王之博厚山川宣王之流峙云雷风雨宣王之震动散润嵩岳宣王之嵩岳申甫宣王之申甫在古不为先在今不为后浑然寂然昭然不澄治而常清不思虑而常明
  严陵方氏曰天以气运乎上故其教以四时为主地以形成乎下故其教以庶物为主言天之四时则其序先于风雨霜露者四时以风雨霜露为之用故也言地之庶物则其序后于神气风霆者庶物以神气风霆为之体故也且四时之在天一往一来莫不有先后之序盈虚之数庶物之在地一动一植莫不有小大之别多少之分则圣人之设教岂能舍是哉故曰无非教也神气者天气也及其下降而得地载之故曰地载神气神气散而为风薄而为霆故曰神气风霆风霆流行而成形故曰风霆流形形成而后物生可见故曰庶物露生夫风之行也植物之甲者莫不拆霆之震也动物之蛰者莫不苏则庶物露生于此可见矣若雨露莫不物资以生然止以风霆言之者以风霆无方而莫测尤为气之神故也易曰鼓之舞之以尽神杨子曰鼓舞万物其雷风乎盖以是也马氏曰天主于施而春秋冬夏风雨霜露所以施也地主于生而神气风霆风霆流形庶物露生所以生也所以为教在其中
  庆源辅氏曰天地之闲物各有理人能体之皆有得于己是又不特奉三无私而已凡四时六子昆虫草木无非教也又反而求之于一身清明在躬气志如神嗜欲将至有开必先则是理固存于我矣盖有不必求之于外者天降时雨山川出云此又明是理所在天地人物无异致也故引嵩髙之诗以证之十乱之生岂非天地之所以赉文武者乎故曰周有大赉善人是富
  金华应氏曰是篇论礼乐之原至深至逺而实以志气为之主始言塞乎天地末言志气如神则充养之妙而无闲也孟子所谓以直养而无害则塞乎天地之闲者也其中论五起而反覆以志气为言盖持养用功者不一而足也孟子所谓持其志无暴其气者也夫子发其端而未究孟子阐其秘而无余其原流深哉
  清明在躬气志如神耆欲将至有开必先天降时雨山川出云其在诗曰嵩髙惟岳峻极于天惟岳降神生甫及申惟申及甫惟周之翰四国于蕃四方于宣此文武之徳也
  郑氏曰清明在躬气志如神谓圣人也嗜欲将至谓其王天下之期将至也神有以开之必先为之生贤知之辅佐若天将降时雨山川为之先出云矣峻髙大也翰干也言周道将兴五岳为之生贤辅佐仲山甫及申伯为周之干臣天下之蕃卫宣徳于四方以成其王功此文武之徳也是文王武王奉无私之徳此宣王诗也文武之时其徳如此而诗无以言之取类以明之
  孔氏曰此一节明周文武之徳言清静显著之徳在身气志变化妙如神也诗大雅崧髙之篇崧然而髙惟是五岳其形峻至于天降此神灵和气而生甫侯及申伯也文武所得贤臣唯为四方蕃屏及四方宣威徳不私为己是奉天无私之徳也案诗甫侯谓吕侯也穆王时训夏赎刑与申伯俱出伯夷之后掌岳祀有功故岳神辅助宣王为生申甫又诗烝民称仲山甫之贤与嵩髙生甫及申全别盖此郑注在前故以甫为仲山甫在后笺诗始得毛传知甫侯申伯同出伯夷故与礼别也
  横渠张氏曰清明在躬气志如神此言圣人也耆欲犹言祥福也雨之将作山川须出云盖一气耳蓝田吕氏曰清而明者天之徳也以天徳在躬故气志如神孟子曰中天下而立定四海之民君子乐之所谓耆欲将至则有开于兴王必先以生贤有开于兴王譬犹天降时雨也必先以生贤譬犹山川出云也崧髙者生贤之诗也宣王中兴之王也申甫间生之贤也故能为周翰以蕃于四国宣于四方也文武之徳如此无诗以言之故取类以明义也
  严陵方氏曰有清徳在躬不为物所挠则其气如神矣有明徳在躬不为物所蔽则其志如神矣耆言外之所耆欲言内之所欲谓所愿之事也将至谓有所由来之渐也其来也必有以开其端而为之兆焉故曰有开必先
  马氏曰清明在躬气志如神则其养于中者妙矣养于中者妙必有征于外故耆欲将至有开必先天降时雨山川出云所以征于外也此宣王之诗而言文武之徳者盖説诗者不以文害辞不以辞害意以意逆志是为得之
  石林叶氏曰清明在躬则志所向气所适其验于外者如神也以其如神故耆欲将至有开必先中庸曰见乎蓍动乎四体祸福将至善必先知之不善必先知之故至诚如神诚之至则亦虚一而静耆欲将至而先动乎四体者人也雨降而先出乎云者天也国家将兴而五岳必生辅助者天人之相应也然以申甫为文武之徳则先王庆泽之深后世子孙其逢吉欤
  眉山蘓氏曰天徳清明而记曰清明在躬则知吾之所存亦天徳也可不知自重哉
  新安朱氏曰耆欲将至有开必先家语作有物将至其兆必先此语却是切疑有物讹为耆欲其兆讹为有开
  新定邵氏曰嗜欲二字古人以明可愿之事不特孔子闲居言之也祭统载卫孔悝鼎铭亦曰乃考文叔兴旧耆欲
  延平周氏曰申甫之所以生者以宣王也而必曰文武之徳者盖宣王之所以中兴者以文武也
  广安游氏曰圣人能致五至而行三无志正而气从其身湛然清明故志气如神与天地相似心之嗜欲将至于己则己必先知之若有开之者为之先也如天降时雨山川先为之出云也记曰至诚之道可以前知又曰至诚如神与此同意且天地隂阳刚柔之气其行于天地之闲皆其所当然者何从而至哉盖其理生于至无而达于万有起于杳冥而着于昭昭圣人之道能用力于杳冥之中故其所成就与天地相似至如此也天人之道不相合则其事若不相及圣人与天地相似则与天为谋所谓甫侯申伯周之贤佐实犹岳之降神而生此言其与天通此虽宣王之诗然申甫皆四岳之后受封于文武之时世有贤材以佐周故当宣王之时甫申皆为周之翰孔子推本其所自盖由文武积徳感召而然也
  临卬魏氏曰孔子闲居之篇不知孰为之而其言天地之神为风雨霜露为风霆流形凡示人于覆载闲者无非至教此义之至精者也继之曰清明在躬气志如神又举诗以明之曰维岳降神生甫及申终之曰此文武之徳也盖自天地山川之神气钟而为人是心清明与宇宙之流行发见者实同一原又推本而求之有如甫申之生乃由十世而上文武二王积徳所感呜呼人之此心与天地山川相为流通固也而人物之生又系乎时数清明之感山川英灵之防祖宗徳泽之积是岂数数然哉真有以闗盛衰之运当消长之数矣
  三代之王也必先其令闻诗云明明天子令闻不已三代之徳也弛其文徳协此四国大王之徳也子夏蹶然而起负墙而立曰弟子敢不承乎
  郑氏曰令善也言以名徳善闻天乃命之王也不已不倦止也弛施也协和也大王文王之祖周道将兴始有令闻敢不承乎承奉承不失队也起负墙者所问竟辟后来者
  孔氏曰所以王天下者必父祖未王之前先有令闻也以其无私故令闻不已诗并大雅江汉之篇美宣王此记之意明明天子谓三代之王也诗本文弛作矢矢陈也言宣王陈其文徳和协四方之国此谓大王施其文徳和此四方之国居豳辟狄徙岐山之阳而王业起也
  蓝田吕氏曰奉三无私以劳天下而得贤佐则必有令闻矣先以令闻慰服人心然后可以兴王业故三代之王必皆先之也江汉之诗曰明明天子令闻不已矢其文徳洽此四国以矢为弛以洽为协声之转也此亦宣王之诗而谓明明天子令闻不已为三代之徳矢其文徳洽此四国为大王之徳皆取类言之也此篇始论为民父母之道终论参于天地之徳致五至行三无者为民父母之道也奉三无私以劳天下者参于天地之徳也然王者必得贤佐有令闻然后可以施为故以崧髙江汉之诗申言之也
  严陵方氏曰必先其令闻由其有令徳故曰三代之徳也
  马氏曰声闻过情君子耻之而三代之王必先其令闻者令闻之实有以先之而已此周诗而言三代之徳以其先于令闻之意则同也言三代之徳而又继之以大王者盖周之兴本由大王诗曰居岐之阳实始翦商是也大王未始翦商而云尔者诗人推本而言之
  山隂陆氏曰且崧髙江汉宣王之诗也今更以为文武大王之徳何也其揆一故无二也亦宣王不能如是不足以使周道粲然复兴
  广安游氏曰脩之于杳冥之中若寂然而无声及其发达而播闻则令闻不已此言其脩之于至隐而发之于至显三代圣人皆有此学皆有此徳故曰三代之徳也施其文徳协此四国亦宣王之诗而孔子本之太王盖文徳由大王而来也诗书所谓文人皆言周之先祖也所谓文子文孙皆言其子孙也矢其文徳言发之于外而粲然可观也
  慈湖杨氏曰子夏记先圣之言曰三代之王也必先其令闻先圣殆曰三代之王必令闻先着而后四方归之于以明盛徳之验非以令闻为先务也先其字岂子夏记录之差耶明明天子令闻不已不已之闻非雨盈沟浍涸可立待之誉是为实徳之誉








  礼记集説卷一百二十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説卷一百二十一  宋 卫湜 撰
  坊记第三十
  孔氏曰案郑目録云名曰坊记者以其记六艺之义所以坊人之失者也此于别録属通论
  严陵方氏曰君子之坊民舎礼何以哉故经解曰礼禁乱之所由生犹坊止水之所自来也当周之衰以旧坊为无所用而坏之者多矣则坊之之道故不可以不记矣
  龙泉叶氏曰先王所以坊民者大矣夫道散而难名民聚而无所定方当教化未明之初天下之人无有君臣上下尊卑长幼之节圣人制礼以先民立坊以示之凡所以使民安行于坊范之中得以遂其所欲然后饮食男女养生送死之具皆得安其所当然由是言之君子之为礼非以禁其欲而行之乃是为之坊以遂其欲也譬如人之一身自顶至踵皆有以自衞寒则有寒之坊暑则有暑之坊方其见所尊对所敬在外而有其坊方其燕居亵服在内而有其坊若使此身无坊岂能一日安养又即是而推之人之居室将以安其身也上栋下宇垣墙障设无所不至然后可安若其有一隙一穴之不备则一家为之不宁圣人以天下之民病于无坊而不能以自立是以朝廷之上相与为之制作有损有益有纪有序世变相从先后相继使大坊既立君臣上下尊卑长幼之序秩然而不可乱孰能自越于斯礼之外者当周之衰圣王不作所以坊之之道浸以废壊始有悖先王之大坊自为之规模者故国异政家殊俗权谋诈伪之俗成攘夺戕杀之祸起凡天下之民出私意任小智纷然出于制度坊闲之外孔子之徒号为儒者之学深考古昔见后世风俗之变思先王之大坊以为皆必有深意原其至微至眇制作于百世之前以为百世之后苟废而不治则大弊极乱将不可救然当世之人自越于法度之中而先王所谓坊者亦荡然而不复有先王之坊既失自秦以后由汉及唐数百年之间其上之为君者各自制作以为吾之大坊足以安利天下休养生息此其弊虽不至如暴秦之己甚而率皆苟简无复美意或以智力或以诈谋或以术数或以刑名又复有疏阔朴陋将使奸雄之人见其坊之不足恃始跌荡于规矩准绳之外而为干君犯上之事豪杰超越之士以为其坊之不足由而率意妄行无复轨辙至于自弃其身于异端邪説者有之矣古之圣贤所用以坊天下其为纎悉不可以一端尽自夫率意自用而出于坊制之外者每每操切以坊天下先王之道常每病于难明学者能由是道而推之严于自坊而寛于坊民于天下之事深察曲尽以之处朋友以之处家庭以之处乡党以之事君而治天下其间事变之难易人情之逆顺要能引天下于法度之中而无失于先王之大端而已读坊记一篇又知儒者见其本根考其源流其意甚善而其所操犹有未尽后之学者得其所谓本始者究心焉则古人録是篇之意见矣
  子言之君子之道辟则坊与坊民之所不足者也大为之坊民犹逾之故君子礼以坊徳刑以坊淫命以坊欲郑氏曰民所不足谓仁义之道也失道则放辟邪侈大为之坊民犹逾之言严其禁尚不能止况不禁乎命谓教令
  孔氏曰此一节发端起首总明所坊之事此篇三十九章唯此一章称子言之下悉言子云以此章一篇总要故特称子言之也但此篇所坊体例不一或数经共论一事或一经唯説一事或引诗书结之或不引诗书皆无义例君子坊民之过譬如坊之碍水坊民之所不足释立坊之义也由民逾徳故设礼以坊民徳之失制刑以坊民之淫邪设法令以坊民之贪欲
  横渠张氏曰君子之道辟则坊与辟读如譬喻之譬下云礼刑命即君子之道也命以坊欲命谓规矩制度礼以坊徳德逸徳也
  长乐刘氏曰君子之道原于心者也心有非辟则害于其道必有礼以正其志然后非辟之心销而徳义之心作矣故曰君子之道辟则坊与与者疑而未定之辞若夫凡民则不知用礼以坊其心是以非辟之意萌于中而害于其道而莫之知也刑于言行悖于礼法触于刑宪中失于内仁义不足于外矣故曰坊民之所不足者也大为之坊而民犹逾之此言其违悖礼教而触乎刑者也
  严陵方氏曰君子有礼以坊徳有刑以坊淫有命以坊欲其为坊也可谓大矣然或失于徳而犯礼或溺于淫而犯刑徇于欲而犯命故曰大为之坊民犹逾之若失于徳溺于淫徇于欲者则所谓辟也
  马氏曰礼所以制中故礼以坊徳刑所以禁过故刑以坊淫命所以知分而安之故命以坊欲礼以坊徳所谓戒之用休也刑以坊淫所谓董之用威也命以坊欲则圣人道化之盛也
  山隂陆氏曰君子之道辟则坊与言君子之道以譬则坊也道民之所不足者也坊民之所不足者言民之所不足者坊也大为之坊民犹逾之是之谓民之所不足命以坊欲孟子所谓有命焉君子不谓性也庆源辅氏曰礼以为坊则徳不失故曰大徳不逾闲人有所畏则不敢纵礼以坊徳刑以坊淫略而言之也至于命以坊欲则又入深而言之是三者所谓大为之坊也彼因一事设一禁者岂君子之道哉金华应氏曰天理人欲相为消长欲动情胜人欲炽盛而有余天理消灭而不足礼坊其所不足制其所有余性之善为徳礼以坊之而养其源性之荡为淫刑以坊之而遏其流出徳则入于淫故出礼则入于刑圣人坊民之具至是尽矣然人之欲无穷非防闲所能尽圣人于是有命之説焉命出于天各有分限截然不可逾也天命至严人力莫施以是防之则觊觎者塞羡慕者止而欲不得以肆矣诗曰抱衾与裯实命不犹苟不知命有贵贱则贱妾进御求逞其欲何能尽其心乎
  子云小人贫斯约富斯骄约斯盗骄斯乱礼者因人之情而为之节文以为民坊者也故圣人之制富贵也使民富不足以骄贫不至于约贵不慊于上故乱益亡郑氏曰约犹穷也此节文者谓农有田里之差士有爵命之级也慊恨不满之貌也慊或为嫌
  孔氏曰此一节明小人贫富皆失于道故圣人制礼而为之节文也圣人制为富贵贫贱之法不云贫贱略其文也制富者居室丈尺俎豆衣服之事须有法度不至骄也为贫者制农田百亩桑麻自赡比闾相赒不令至于约也贵谓卿士之属制其禄秩随功爵而施则贵臣无慊恨君禄爵之薄也益渐也亡无也为乱之道渐无也不云贱者从可知也
  长乐刘氏曰约谓愧耻乎其不足所以愧耻之极斯为盗矣骄谓逾违于礼法所以逾违之极则为乱矣圣人所以自天子至于子男为之田制而差其礼乐之度数也自卿大夫至于庶民为之禄制而定其食用之等降也上下既分民志一定而僭偪不兴于其心故乱益亡者礼之制也
  严陵方氏曰小人无道以安贫故贫斯约无徳以守富故富斯骄约则不足有羡彼之志故约斯盗骄则不逊有犯上之心故骄斯乱凡此皆人之情也而礼则因人之情为之节文以为民坊而已下兼言贫而上止言制富贵者礼之所难制尤在于富贵故也言富必继之以贫言贵不继之以贱者难制者在所详易制者在所略故也若家富不过百乘所以制富而不使之骄匹夫受田百亩所以制贫而不使之约伐冰之家不畜牛羊所以制贵而不使之慊若是则各得其制而反相治矣
  山隂陆氏曰贵不慊于上若上公如王之服是也故乱益亡怨乱每言益亡以乱易而难治怨易而难怀故也
  石林叶氏曰贵贱尊卑者节也升降上下者文也有节以制其等有文以别其位则富不骄贫不约贵不慊于上虽然礼之所制者亦多术矣富贵独先焉者以人道之大欲所存而已矣
  庆源辅氏曰约是气歉骄是气盈坊主于礼故此着言之作者之谓圣故制富贵圣人之事也慊谓满足贵不慊于上如满而不溢髙而不危之意
  子云贫而好乐富而好礼众而以宁者天下其几矣诗云民之贪乱宁为荼毒故制国不过千乘都城不过百雉家富不过百乘以此坊民诸侯犹有畔者
  郑氏曰大族众家恒多为乱天下其几矣言如此者寡也宁安也民之贪乱宁为荼毒言民之贪为乱者安其荼毒之行恶之也古者方十里其中六十四井出兵车一乘此兵赋之法也成国之赋千乘雉度名也髙一丈长三丈为雉百雉为长三百丈方五百步子男之城方五百百雉者此谓大都三国之一孔氏曰此一节明上下制度有限坊其奢僭畔逆之事贫而好乐富而好礼家族众而得宁如此三者天下极少故云寡矣引诗大雅桑柔之篇刺厉王之诗也天下为恶者多故为限节诸侯之国不得过千乘之赋卿大夫都城不得过越百雉卿大夫之富采地不得过越百乘于时卿大夫亦有畔而独言诸侯者举其重余可知也皇氏曰案司马法云成方十里出革车一乘又云甸方八里出长毂一乘郑注小司徒云若通沟洫之地则为十里除沟洫之地则为八里故云六十四井出车一乘注云成国之赋千乘者襄十四年左传成国不过半天子之军谓满千乘则为成国是公侯之封也案千乘之赋地方三百一十六里有畸案周礼公五百里侯四百里则是过千乘云不过千乘者其地虽过其兵赋唯千乘故论语注云虽大国之赋亦不是过焉其兵赋之法王畿之内六乡之法家出一人万二千五百家为乡大司马云五师为军则万二千五百人为一军是一乡出一军又云天子六军是出于六乡凡军制大司马云五人为伍五伍为两四两为卒五卒为旅五旅为师五师为军此师之制也凡出军之法乡为正遂为副则遂之出军与乡同故郑注小司徒云乡之田制与遂同则知遂之军法与乡同其公邑出军亦与乡同故郑注匠人云采地制井田异于乡遂及公邑则知公邑地制与乡遂同明公邑出军亦与乡同其公卿大夫采地既为井田殊于乡遂则出军亦异于乡遂也故郑注小司徒井十为通士一人徒二人通十为成革车一乘士十人徒二十人十成为终革车十乘士百人徒二百人十终为同革车百乘士千人徒二千人此谓公卿大夫采地出车之制也其王畿之外谓诸侯大国三军次国二军小国一军皆出乡遂故费誓云三郊三遂是诸侯有遂也其诸侯计地出军则司马法云九夫为井四井为邑四邑为丘马一匹牛三头四丘为甸出长毂一乘甲士三人步卒七十二人马四匹牛十二头故成元年作丘甲杜服俱引此文以释之此皆谓天子诸侯兵赋也又异义云天子万乘诸侯千乘大夫百乘此大判言之尊卑相十之义其闲委曲乡遂公邑细别不同也故鲁颂云公车千乘谓大总计地出军也公徒三万谓乡遂兵数也是国界计地与乡遂数不同诸侯成方十里出赋之时虽革车一乘甲士三人步卒七十二人其临敌对战之时则同乡法五人为伍五伍为两之属也故左传云邲之战楚广有一卒卒偏之两又云两之一卒适吴是临军对阵同乡法也牧誓云武王戎车三百两孔注云一车步卒七十二人则出军法也经云千夫长百夫长谓对敌时也据司马法之文诸侯车甲牛马皆计地令民自出若乡遂之众七十五人则遣出革车一乘甲士三人马四匹牛十二头恐非力之所能皆是国家所给故周礼巾车职毁折入赍于职币又周礼马质云凡受马于有司者书其齿毛与其贾马死则旬之内更又司兵职云及授兵从司马之法以颁之及其受兵输亦如之是国家所给也云方五百步者六尺为步五六三十故三百丈为五百步云子男之城方五里者周礼典命云子男五命其国家宫室以五为节国家谓成方也是子男城方五里也云百雉谓大都三国之一者言子男五里积千五百步左传云大都参分国之一子男大都三分国城而居其一是大都五百步为百雉也经云家富不过百乘者诸侯之卿采地也故左传云唯卿备百邑地方百里也直云惟卿百邑未知天子诸侯公卿大夫采地大小案郑注小司徒云百里之国凡四都五十里之国凡四县二十五里之国凡四甸又云采地食者皆四之一説者据此以为公食百里卿食五十里大夫食二十五里其诸侯之卿大夫传云卿备百邑论语云百乘之家此据诸侯臣之采地则公之孤侯伯之卿与天子三公同俱方百里公之卿与侯伯之大夫俱方五十里公之大夫与侯伯之下大夫俱方二十五里其子男之地唯方二百里以下其卿之采地不得复方百里案易讼卦注云小国之下大夫采地方一成其定税三百家唯有此文其子男中都大都无以言之案郑注论语云伯氏骈邑三百家云齐下大夫之制似公侯伯下大夫唯三百家者但春秋之时齐之强臣尤多故伯氏唯食三百家之邑不与礼同也
  严陵方氏曰制国不过千乘即孔子所谓千乘之国是也千乘之国即百里之国也井田之法方里为井十井为乘百里之国适千乘也都城不过百雉即左氏所谓都城过百雉国之害也都盖公卿王子弟所食之采地雉则五堵也百雉则其城五百堵矣家富不过百乘即孟子所谓百乘之赋也千乘百乘皆以所出之赋言之也乘以车之多少言雉以城之广狭言或言其多少或言其广狭互相备也于国言制于家言富皆谓制其富也亦互相备而已所坊之事不止于民经每以民为言者盖民以不足于坊之之道故坊之设也以民为主若夫君子能以礼自坊则无俟乎人为之坊矣
  山隂陆氏曰天下其几矣言其于治几矣民之贪乱宁为荼毒如彼今如此其于治可谓几矣制国不过千乘千乘之国举成国也子男盖不与故曰七命赐国千乘之赋地方三百一十六里有畸则自伯以上千乘之国百乘自县内观之以七十里之国也地方百里为车百乘则卿所受地盖有元士之地附焉春秋传曰唯卿备百邑先儒谓卿备百邑地方百里然则卿之地百里犹诸伯之地三百里也
  石林叶氏曰贫而无怨难能好乐则处贫之至愚夫愚妇一能胜予众而以宁者则处众之至以乐处贫礼处富则宁众者固处贵之事也有土地则有兵车乘者车之所以载也故制国则言乘雉之为物守死而不犯分有自衞之道也故都城则言雉诸侯虽其富贵不极而其为国千乘百雉至于大夫则其上亦有君非备贵者也故止言家富而已先王辨贵贱之分而诸侯大夫等差如此者盖坊民为主其弊也诸侯倍畔以相簒所谓后义而先利不夺不厌者此也
  子云夫礼者所以章疑别微以为民坊者也故贵贱有等衣服有别朝廷有位则民有所让子云天无二日土无二王家无二主尊无二上示民有君臣之别也春秋不称楚越之王丧礼君不称天大夫不称君恐民之惑也诗云相彼盍旦尚犹患之子云君不与同姓同车与异姓同车不同服示民不嫌也以此坊民民犹得同姓以弑其君
  郑氏曰朝廷之位谓朝位也楚越之君僭号称王不称其丧谓不书葬也春秋传曰吴楚之君不书葬辟其僭号也臣者天君称天子为天王称诸侯不言天公辟王也大夫有臣者称之曰主不言君辟诸侯也此言皆为使民疑惑不知孰者尊也周礼曰主友之雠视从父昆弟盍旦夜鸣求旦之鸟也求不可得也人犹恶其欲反昼夜而乱晦明况于臣之僭君求不可得之类乱上下惑众也同姓者谓先王先公子孙有继及之道者也其非此则无嫌也仆右恒朝服君则各以时事唯在军同服尔
  孔氏曰自此至犯君一节明章疑别嫌恐尊卑相僭使人疑惑之事疑谓是非不决礼以章明之微谓幽隐不着礼以分别之楚越书葬则当称葬某王辟王之名故不书葬盍旦欲反夜而为旦犹臣之奢僭欲反下而为上也此逸诗仆及车右身衣朝服故曲礼云乘路马必朝服是也其朝服之内则有虎裘狼裘故玉藻云君之右虎裘厥左狼裘是也僖五年左传云均服振振取虢之旂又公羊成二年鞌之战逢丑父为齐顷公车右衣服与顷公相似是在军同服长乐刘氏曰尊卑疑者辨之以亲疏亲疏疑者辨之以贵贱贵贱疑者辨之以先后先后疑者辨之以徳齿此礼之章明乎其疑也
  严陵方氏曰若君在庙门外则疑于君故不迎尸于门外以明其疑兹非礼所以章疑者乎士唯説齐衰于公门以表其微兹非礼所以别微者乎贵贱有上下之等衣服有隆杀之别朝廷有尊卑之位有等有别有位则各安其分而不争矣故民有所让日者人君之象在天者既无二日有土者故无二王大而有土者既无二王小而有家者故无二主凡此皆以尊无二上故也故曰示民有君臣之别也盍旦即月令所谓鹖旦盍何不也何不旦是求旦而已故名之以此人患之者以其乱昼夜故也君臣之别昼夜之相也其可乱之乎故引逸诗以况之乘车之法君在左仆在中央勇士在右
  马氏曰王祭賔客有旅贲服王之服而趋节服氏服王服以维王大常其在军阵则射人命有爵者乘王之倅车而皆无与王同车者
  石林叶氏曰章疑异于决疑疑者似同而异章言显也决言其成也别微异于明微微者似有而无别言其有辨也明言其既着也以其显疑故贵贱有等以其辨微故衣服有别贵贱以爵列也爵以诏徳观其贵贱则知徳之有厚薄也衣服以功赐也服以显庸观其衣服则知其功之有小大也至于朝廷有位则爵命衣服所自居也民之视其位则知其定分而行逊避矣故曰朝廷有位则民有所让礼之别微则衣服有别至别嫌则亲疏异矣故同姓亲也不嫌于为同不同车所以逺之异姓疏也虽与同车嫌于为异不同服所以别之故民不嫌也因其爵之贵贱而后推及君臣因其衣服之差而后推及于车其坊民如此同姓犹有弑簒者
  子云君子辞贵不辞贱辞富不辞贫则乱益亡故君子与其使食浮于人也宁使人浮于食子云觞酒豆肉让而受恶民犹犯齿衽席之上让而坐下民犹犯贵朝廷之位让而就贱民犹犯君诗云民之无良相怨一方受爵不让至于己斯亡
  郑氏曰乱益亡亡无也食谓禄也在上曰浮禄胜己则近贪已胜禄则近亷犯犹僭也齿年也礼六十以上笾豆有加贵秩异者良善也言无善之人善遥相怨贪爵禄好得无让以至亡已
  孔氏曰所引诗小雅角弓刺幽王之诗相怨一方共相怨恨各在一方不相往来引之者证上每事须让也
  严陵方氏曰贱不贪贵贫不慕富则无争夺之祸矣故乱益亡夫权舆之无余不害为贤者伐檀之素餐君子所不为故君子与其使食浮于人也宁使人浮于食此以辞富贵之道也浮与行浮于名之浮同礼六十以上笾豆有加故觞酒豆肉以犯齿言之三命不齿席于尊东故衽席之上以犯贵言之族人不得以其戚戚君位故朝廷之位以犯君言之礼以卧者为衽坐者为席合言之一也
  石林叶氏曰富贵贫贱以道得之皆所不辞君子有时而辞者所以教民顺也古者以功诏禄以久奠食盖食与禄异也食浮于人则为非义故君子宁使人浮于食
  子云君子贵人而贱己先人而后己则民作让故称人之君曰君自称其君曰寡君
  郑氏曰寡君犹言少徳之君言之谦
  严陵方氏曰贵人而贱己则不骄先人而后已则不争故民作让书曰汝惟不矜天下莫与汝争能汝惟不伐天下莫与汝争功杨子曰自后者人先之自下者人髙之皆谓是矣
  山隂陆氏曰引此者着于君尚如此其他可知也
  子云利禄先死者而后生者则民不偝先亡者而后存者则民可以托诗云先君之思以畜寡人以此坊民民犹偝死而号无告
  郑氏曰言不偷于死亡则于生存信引衞夫人定姜之诗定姜无子立庶子衎是为献公畜孝也献公无礼于定姜定姜作诗言献公当思先君定公以孝于寡人偝死而号无告言死者见偝其家之老弱号呼称寃无所告无理也
  孔氏曰此一节明坊人偝死向生之事利禄之事假令死之与生并合俱得先与死者而后生者则民皆不偝于死者也亡谓身为国事亡在外先与在外亡者而后于国内存者则民皆仁厚可以大事相付托也所引诗邶风燕燕之篇衞庄姜送归妾也言归妾戴嬀思念先君庄公以妇道朂勉寡人寡人庄姜自谓此记以朂为畜郑又以为衞定公夫人定姜之诗与诗注不同者后得毛传故也凡注与诗不同皆仿此
  严陵方氏曰死谓为国家死其事者亡谓为国家亡而在外者利禄之所施不必及其身也録其人之功以及其亲族而已若周官以其财养死政之老与其孤礼言去国三世爵禄有列于朝之类皆是也以死者君之心犹所不忘则民勤于孝思矣故曰民不偝以亡者君之心犹所不絶则民勉于忠义矣故曰民可以托号无告者呼而无所告诉也
  庐陵胡氏曰不偷于死亡则于生存信此邶风燕燕篇衞庄姜送戴妫令以妇道勉己也寡人庄姜自谓此以朂为畜郑又以为衞定姜之诗令献公畜孝寡人郑之自相抵牾多此类
  子云有国家者贵人而贱禄则民兴让尚技而贱车则民兴艺故君子约言小人先言
  郑氏曰言人君贵尚贤者能者而不吝于班禄赐车服则让道兴贤者能者人所服也技犹艺也君子约言小人先言言人尚徳不尚言也约与先互言耳君子约则小人多矣小人先则君子后矣易曰君子以多识前言往行以畜其徳
  孔氏曰此一节明尚贤能重言行之事约言为省约小人行在于后必先用其言君子则后言先行其行二者相互也
  长乐刘氏曰君子所好民所趋也有国有家而尊贵贤人则其民莫敢不砺乎徳也轻贱禄利则其民莫敢不忘于亷也徳充乎内而廉发乎外则礼让兴焉技巧者偷薄之俗所为人君尚乎技巧之工则舟车之工贱而末艺兴焉
  严陵方氏曰贵人而贱禄尚技而贱车皆谓任贤使能锡予之而无所吝也人谓贤者技谓能者也言禄则爵可知言车则马可知上之所化如此不徒事乎空言而已必有以践其言焉故继之以君子约言小人先言
  石林叶氏曰君子博学而详説之将以反説约也小人则务详于言君子先行其言而后从之也小人务先以言
  庆源辅氏曰人贤则禄优然国家之所贵者贵其人之贤不贵其禄之优则民兴于让也车虽工之所聚然家国之所贵者贵其技之聚不贵夫车之器则民兴于艺也君子约言务实也小人先言尚华也金华应氏曰以徳以能而诏爵禄以功以言而庸车服此隆古定制也迨徳下衰禄未必及有徳车未必及有能或不稼而取禾或车甚泽而人瘁人君必贵其可用之人而不以禄之富者为贵贵其有用之技而不以车之华者为贵则赏必当功而虚言饰貌者无所售矣记者又别君子小人言之盖君子尚实行而不事虚言小人无诚心而专尚利口此人主所当察也
  子云上酌民言则下天上施上不酌民言则犯也下不天上施则乱也故君子信让以涖百姓则民之报礼重诗云先民有言询于刍荛
  郑氏曰酌犹取也取众民之言以为政教则得民心得民心则恩泽所加民爱之如天矣言其尊也涖临也报礼重者犹言能死其难先民谓上古之君也询谋也刍荛下民之事也言古之人君将有政教必谋之于庶民乃施之
  孔氏曰此一节论上取民言则民报礼重之事上不取民言违戾于下则民人怨怒以犯于上也下不天上施言下不仰君如天敬上之恩泽则祸乱之事起也所引诗大雅板之篇刺厉王之诗证上酌民言之事
  严陵方氏曰书曰天聪明自我民聪明天明畏自我民明威天之所为未尝不以民也夫上酌民言则与天合矣故下岂有不天上施者乎言必曰酌者以言有当否斟酌而后行之也上不酌民言则事或妄行而失其所守故曰则犯也下不天上施则民或肆慢而无以相治故曰乱也君子信让以涖百姓则上酌民言矣民之报礼重则下天上施矣
  马氏曰君子之于庶言同则绎之而已故曰酌犹所谓稽于众也
  山隂陆氏曰酌之于民还以治民是之谓天所谓雨盖如此老子曰代大匠斵希有不伤其手矣是之谓犯夫我无为也顺民而已岂有犯哉
  庐陵胡氏曰民言医国之药石也取以为国则合天下之公愿民被其泽戴之如天矣是下天上施也庆源辅氏曰上酌民言则上敬其下也下天上施则下尊其上也上下一理而君者民之表也古人为民是畏信则使民之可信让则制行不以己制民尊君如天尽敬事之诚则报礼可谓重矣然民不能自尔也在上之人有以致之耳













  礼记集説卷一百二十一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説卷一百二十二  宋 衞湜 撰
  子云善则称人过则称己则民不争善则称人过则称己则怨益亡诗云尔卜尔筮履无咎言子云善则称人过则称己则民让善诗云考卜惟王度是镐京惟正之武王成之子云善则称君过则称己则民作忠君陈曰尔有嘉谋嘉猷入告尔君于内女乃顺之于外曰此谋此猷惟我君之徳于乎是惟良显哉子云善则称亲过则称己则民作孝大誓曰予克纣非予武惟朕文考无罪纣克予非朕文考有罪惟予小子无良
  郑氏曰尔卜尔筮尔女也履礼也言女乡卜筮然后与我为礼则无咎恶之言矣言恶在已彼过浅也度是镐京度谋也镐京镐宫也言武王卜而谋居此镐邑则出吉兆正之武王筑成之此臣归美于君也君陈盖周公之子伯禽弟也名篇在尚书嘉善也猷道也于乎是惟良显哉美君之徳也大誓尚书篇名也克胜也非予武非我武功也文考文王也无罪则言有徳也无良无功善也武王誓众以伐纣之辞也孔氏曰此一节论善则称人过则称己之事凡三节上论与凡人次论臣于君下论子于亲考卜惟王至成之此大雅文王有声之篇言稽考于而卜者惟是武王也归美他人诗无其证故引此归美于君以证之书云周公既没命君陈分正东郊作蔡仲之命皆是父卒命子故疑周公之子于乎是惟良显哉叹美君德良善显明也
  严陵方氏曰书曰汝惟不矜天下莫与汝争能汝惟不伐天下莫与汝争功善则称人过则称己可谓不矜伐矣故民不争也汝且能无已矣故怨益亡民作忠言作而起之也
  山隂陆氏曰履无咎言以履易体言虽无咎言要以礼也苟非其礼不敢知是惟良显哉臣良君显显在下以良故显也不言明明自明也据元首明哉股肱良哉
  石林叶氏曰义之于君臣其应则民作忠忠者义之属也仁之于父子其应则民作孝孝者仁之本也父子在内故以应则言本君臣在外故以应则言属庆源辅氏曰善则称人与人为善之心也过则称己自任以重之事也圣人不过如是大舜善与人同武王百姓有过在予一人民不争始之事也又进则怨益亡又进则民让善怨益亡则不争不足言矣民让善则忘怨不足言矣
  子云君子弛其亲之过而敬其美论语云三年无改于父之道可谓孝矣高宗云三年其惟不言言乃讙子云从命不忿微谏不倦劳而不怨可谓孝矣诗云孝子不匮
  郑氏曰弛犹弃忘也孝子不藏识父母之过无改于父之道不以己善駮亲之过也髙宗殷王武丁也名篇在尚书三年不言有父小乙丧之时也讙当为欢其既言天下皆欢喜乐其政敎也微谏不倦君子于父母尚和顺不用谔谔论语曰事父母几谏见志不从又敬不违内则曰父母有过下气怡色柔声以谏谏若不入起敬起孝説则复谏此所谓不倦匮乏也孝子无乏止之时
  孔氏曰上承善则称亲则民作孝自此至其亲广明为孝之道以坊于民民犹有忘孝之事案其惟不言在尚书説命之篇言乃讙在无逸之篇髙宗非书篇之名郑不见古尚书有髙宗之训故也孝子不匮是大雅既醉美成王告太平之诗
  严陵方氏曰子为父隠所谓弛其过也善则称亲所谓敬其美也庄子曰父母于子东西南北惟命之从所谓从命也事父母能竭其力所谓劳也
  石林叶氏曰亲之生也弛其过则几谏以先志敬其美则顺行以承意亲之亡也三年无改以终其忧三年不言以思其孝然书言乃雍此言乃讙讙则乐之至也雍则和之至也虽从命而有所谓不从命故曰从义不从命虽微谏而有所谓不微谏故当不义则诤之虽无怨而有所谓可怨故号泣于旻天于父母事亲至于可怨则在己者已尽故次之以不匮山隂陆氏曰三年无改可谓弛矣孝子不匮郑氏谓孝子无乏止之时是亦不匮也然自其大者观之不匮云者老子所谓既以与人已愈多是也故曰颍考叔可谓纯孝矣爱其母施及庄公
  马氏曰从命不忿爱也微谏不倦敬也
  子云睦于父母之党可谓孝矣故君子因睦以合族诗云此令兄弟绰绰有裕不令兄弟交相为瘉子云于父之执可以乘其车不可以衣其衣君子以广孝也郑氏曰睦厚也党谓亲也合族谓与族人燕与族人食令善也绰绰寛容貌也交犹更也瘉病也父之执与父执志同者也可以乘其车车于身差远也谓今与己位等
  孔氏曰言亲睦于父母之党乃得为孝故君子因以亲睦之道以防聚宗族为燕食之礼所引诗小雅角弓之篇幽王不亲九族父兄刺之也郑注与己位等者尊卑悬絶不可通车服故知位等也
  严陵方氏曰于父母之党犹且睦之况父母乎故曰可谓孝矣族有逺近有尊卑非交相亲不足以有合也衣于身最密前经言君与异姓同车不同服亦以是而已夫孝所以事父也于父之执犹且如此则孝之所及广矣故曰君子以广孝也
  马氏曰附而相顾者睦也秦康公送晋文公至于渭阳亲之至也赠之以车乘惠之至也继之以琼瑰玉佩言其爱之无己也此为睦于父母之党
  庆源辅氏曰因孝以睦父母之党因睦以合逺近之族未能孝于其亲安能睦其党乎故曰可谓孝矣绰绰有裕故能合族也交相为瘉岂能合族乎
  山隂陆氏曰宜于妻党是慈也非孝也拘者以衣不可衣车亦不可乘其肆者又或以为车可乘则衣亦可衣唯君子为能如此故曰君子以广孝也孟子曰讳名不讳姓
  石林叶氏曰子之事亲其道则主于孝其情则主于敬广其孝至于父之执不衣其衣嫌于近亲也厚其敬至于父之位不同近处嫌于渎尊也
  子云小人皆能养其亲君子不敬何以辨子云父子不同位以厚敬也书云厥辟不辟忝厥祖
  郑氏曰辨别也同位尊卑等为其相亵厥其也辟君也忝辱也为君不君与臣子相亵则辱先祖矣君父之道宜尊严
  孔氏曰引书大甲篇伊尹戒大甲之辞言为人父不自尊严而与卑下相渎亦累其先祖因君见父也庆源辅氏曰养而不敬有之矣未有敬而不养者也严陵方氏曰论语曰今之孝者是谓能养至于犬马皆能有养不敬何以别乎此言父子不同位曲礼言父子不同席席言所坐之席也位言所立之位坐立虽不同其所以辨尊卑之义则一而已
  子云父母在不称老言孝不言慈闺门之内戏而不叹君子以此坊民民犹有薄于孝而厚于慈子云长民者朝廷敬老则民作孝子云祭祀之有尸也宗庙之有主也示民有事也修宗庙敬祀事敎民追孝也以此坊民民犹忘其亲
  郑氏曰孝上施言慈则嫌下流也戏谓孺子言笑者也孟子曰舜年五十而不失其孺子之心叹谓有忧戚之声也长民谓天子诸侯也有事有所事也孔氏曰祭祀有尸宗庙有主下示于民有所尊事也严陵方氏曰父母在不称老与曲礼恒言不称老同义孝所以爱亲慈所以爱子言孝不言慈者虑其厚于子而薄于亲故也説乐之者戏也感伤之者叹也闺门之内欲其和而已故戏而不叹敬老谓其敬于亲而孝所以事亲也故敬老则民作孝尸用于祭祀之时主藏于宗庙之内故于祭祀言有尸宗庙言有主也为尸以象其生为主以偶其存经曰事死如事生事亡如事存此所以言示民有事也追孝与祭统言追养继孝同义
  石林叶氏曰称老则嫌于近死言慈则嫌于望报有叹则嫌于致忧自君子约言至良显哉皆君臣之事自善则称亲至戏而不叹皆父子之事其终独言薄于孝而厚于慈者盖谓事父孝故忠可移于君老近于亲者也近者犹敬于上则亲者民必知孝于下尸则斯须之谨也故祭祀则言尸主者庸谨也故宗庙则言主此特见于有事而已若夫宗庙久而废壊则修之祭祀立尸以敬之乃所以敎民送终也故曰追孝
  庆源辅氏曰孝慈一心也然人情多薄于孝而厚于慈者私而已其所以慈者亦必不中节姑息而已闺门和乐之地也而有叹言则其处家者可知矣戏而已妇子嘻嘻则又不可敬老言朝廷行敬老之礼也长乐刘氏曰言孝所以尽子之道也不言慈不敢移爱于其亲也
  河南程氏曰祭非主则无依非尸则无享
  子云敬则用祭器故君子不以菲废礼不以美没礼故食礼主人亲馈则客祭主人不亲馈则客不祭故君子苟无礼虽美不食焉易曰东邻杀牛不如西邻之禴祭实受其福诗云既醉以酒既饱以徳以此示民民犹争利而忘义
  郑氏曰祭器笾豆簋铏之属也有敬事于賔客则用之谓飨食也盘盂之属为燕器礼主敬废灭之是不敬也东邻谓纣国中也西邻谓文王国中也此辞在既济离下坎上离为牛坎为豕西邻禴祭则用豕与言杀牛而凶不如杀豕受福喻奢而慢不若俭而敬也春秋曰黍稷非馨明徳惟馨信矣引诗者言君子飨燕非専为酒肴亦以观威仪讲徳义也
  孔氏曰前经坊民以为孝之道此经敎民以为敬行义之事菲薄也没过也君子不以贫窭菲薄废礼不行不可以财物丰多华美没过于礼引易既济九五爻辞郑注互体为离离为日坎为月日出东方东邻象也月出西方西邻象也与此注异易含万象俱得明义也引诗大雅既醉之篇
  石林叶氏曰祭器所以事神非同于所安也致敬于賔客则用之亦所以神事之也故大飨诸侯同于礼五帝少之为贵以其内心也故不以菲废礼多之为贵以其外心也故不以美没礼唯其不必美也故馈而后食既醉而饱以德唯其不必菲也故杀牛而祭不如夏禴盖君子无意于菲美者示其逺利有志于饱德者示其思义民之反此乃至于争利而忘义故不言坊者以其事示之而已矣
  严陵方氏曰苟以菲而过乎俭则礼之文废而不存苟以美而至于奢则礼之情没而不见诗曰古之人不以微薄废礼不以菲废礼之谓也仪礼曰币美则没礼不以美没礼之谓也祭其食所以敬其主主人亲馈则客祭主人不亲馈则客不祭盖报施之礼然也曲礼曰主人亲馈则拜而食主人不亲馈则不拜而食与此同意君子苟无礼虽美不食者则以在礼而不在物故也故饿者不食嗟来乞人不屑蹴与凡以是而已食者利之所存礼则义之所出故终言以此示民民犹争利而忘义此篇所记凡十七节言此坊者十六而于此独曰示民盖以示民则民有所效以此坊民则民无所逾示之将以坊之也此止言饮食之际未足以尽利义故止言示而已后重言君子不尽利以遗民则利义于是乎尽故继之曰以此坊民民犹忘义争利以亡其身然合而言之其实一也庆源辅氏曰以菲废礼则失于吝以美没礼则失于骄自处如此则处神可知醉酒而已非君子事也
  子云七日戒三日齐承一人焉以为尸过之者趋走以敎敬也醴酒在室醍酒在堂澄酒在下示民不淫也尸饮三众賔饮一示民有上下也因其酒肉聚其宗族以敎民睦也故堂上观乎室堂下观乎上诗云礼仪卒度笑语卒获
  郑氏曰戒谓散齐也承犹事也澄酒清酒也三酒尚质不尚味淫犹贪也上下犹尊卑也主人主妇上賔献尸乃后主人降洗爵献賔也因其酒肉聚其宗族言祭有酒食羣昭羣穆皆至而献酬之咸有荐俎也堂上观乎室堂下观乎上谓祭时肃敬之威仪也卒尽也获得也言在庙中者不失其礼仪皆欢喜得其节也
  孔氏曰澄酒谓澄齐也以其清于醴齐醍齐故云清酒也以此三齐皆云酒故知澄酒为澄齐也礼运云酒在室醴醆在户粢醍在堂澄酒在下彼陈酒事故郑分释澄为沈齐酒为三酒以此云示民不淫故知非三酒以三酒味厚美故也礼运云醴醆在戸此云在室不同者在户之内则是在室也但礼运有酒在室之文故云醴醆在户尔味薄者在上味厚者在下贵薄贱厚示民不贪淫于味也郑注主人至献賔此仪礼特牲文在堂上者观望在室之人以取法在堂下者观望堂上之人以为则言上下内外更相效法引诗小雅楚茨之篇言古之祭祀礼仪尽合其法度笑语尽得其节制
  严陵方氏曰七日戒三日齐并见礼器郊特牲曲礼曰为君尸者大夫士见之则下之君知所以为尸者则自下之故云过之者趋走也夫齐戒以承之趋走以避之则敬之至矣故云以敎敬也自水言之则淡者为精甘者为麤若郊特牲所云酒醴之美酒明水之尚是也自酒言之则浊者为质清者为文若此所谓醴酒在室澄酒在下是也其质在上其文在下则先王之所尚固可知矣示民以此岂有沈湎之祸哉故曰示民不淫也亦见礼运酒在室解尸饮三众賔饮一谓祭祀献酬之时也尊者饮多而卑者饮少故曰示民有上下也因其酒肉者因祭祀之酒肉也聚其宗族者谓羣昭羣穆咸在也聚其宗族则交相亲矣故曰敎民睦也
  山隂陆氏曰澄酒沈齐也沈齐以能沈溺在下且惟澄酒在下也是之谓示民不淫尸饮三众賔饮一祼献朝献馈献皆如此非特酳尸三献如此而已盖祼献王一祼尸于是酢王后一祼尸于是酢后賔一祼尸于是酢賔周官所谓诸臣之所酢是也酢言诸臣而已则王与后可知他献仿此然则尸饮一王饮一尸饮二后饮一尸饮三賔饮一此尊卑之序也石林叶氏曰齐浊则隂也酒清则阳也齐者鬼神所飨则醴醍升而在上酒者人所饮则澄酒降而在下礼运言醴醆在户此言在室者盖室以戸为啓闭言其内则曰室言其外则曰戸尸象神者也賔助祭者也故其饮有上下助祭而羣昭羣穆咸在其赐爵者皆以齿也故以敎民睦诏祝升奠皆在室故堂上观乎室羹定酳尸皆在堂故堂下观乎上
  子云賔礼每进以让丧礼每加以远浴于中霤饭于牖下小敛于戸内大敛于阼殡于客位祖于庭葬于墓所以示逺也殷人吊于圹周人吊于家示民不偝也子云死民之卒事也吾从周以此坊民诸侯犹有薨而不葬者
  郑氏曰每加以逺逺之所以崇敬也阼或为堂吾从周周于送死尤备
  孔氏曰此一节明送丧渐逺吊哭有节使民不偝之事案郷饮酒礼主人迎賔至门三辞至阶三让皆主人先入先登是每进以让也殷人即圹上而吊于送死大简周人孝子反哭至家乃始吊于送死殷勤是情理备具故云吾从周也
  严陵方氏曰每进以让每加以逺此所以示逺逺则所以崇敬也自浴于中霤而下皆丧礼示逺之事已见檀弓解吊于圹即檀弓所谓殷既封而吊也吊于家即所谓反哭而吊是也所吊虽异所以不偝死之意则一然而民至于死则其事尽于此矣人之于此其可以不尽乎故子云死民之卒事也吾从周从周者以其吊于家为尽故也檀弓又曰反而亡焉失之矣则吊于家为尽可知
  石林叶氏曰賔礼所以接人欲其有文则每进以让丧礼所以送神欲其至敬则每加以逺唯其尽以让故三辞三让而至不然则已蹙唯其加以逺故事鬼神而逺之也殷人练而祔之逺也故近而吊于圹周人卒哭而祔之近也故逺而吊于家孟子曰养生不足以当大事周人尚文而送死尤备故孔子从周山隂陆氏曰事合棺而后卒也吾从周者吊于家而后事卒
  庆源辅氏曰賔自外而入故每进以让丧自内而出故每加以逺然则丧有賔之道欤所以示逺以葬为卒事也周人吊于家以既葬为卒事也
  子云升自客阶受吊于賔位敎民追孝也未没丧不称君示民不争也故鲁春秋记晋丧曰杀其君之子奚齐及其君卓以此坊民子犹有弑其父者
  郑氏曰升自客阶受吊賔位谓反哭时也既葬矣犹不由阼阶不忍即父位也未没丧没终也春秋曰诸侯于其封内三年称子至其臣子逾年则谓之君矣奚齐与卓子皆献公之子也献公卒其年奚齐杀明年而卓子杀矣弑父不子之甚
  孔氏曰此一节明民追孝于亲诸侯未终丧不得称君示民不争之事也郑知反哭时者以承上文薨而不葬也又既夕礼云乃反哭入主人升自西阶是也案僖九年秋九月晋侯诡诸卒冬晋里克弑其君之子奚齐十年里克弑其君卓子此卓子逾年弑而经书其君是逾年称君
  严陵方氏曰父既往而犹未忍升其阶而居其位故曰敎民追孝也未终丧居君之位而未敢称君之号则推让之心固可见矣故曰示民不争也既曰客阶又曰賔位互言之也
  石林叶氏曰升客阶不敢代父也受吊于賔位不敢为主也不敢代父而为主者不忘亲也故曰追孝古者君薨百官总己以聴冢宰三年则是君不言而冢宰摄之也以其不言故未终丧止称曰子
  子云孝以事君弟以事长示民不贰也故君子有君不谋仕唯卜之日称二君丧父三年丧君三年示民不疑也父母在不敢有其身不敢私其财示民有上下也故天子四海之内无客礼莫敢为主焉故君适其臣升自阼阶即位于堂示民不敢有其室也父母在馈献不及车马示民不敢专也以此坊民民犹忘其亲而贰其君郑氏曰示民不贰不自贰于尊者也自贰谓若郑叔段者也君子有君谓君之子父在者也不谋仕嫌迟为政也卜之日谓君有故而为之卜也二当为贰为卜之时辞得曰君之贰某尔示民不疑不疑于君之尊也君无骨肉之亲不重其服至尊不明也不敢有其身有犹专也父母在身及财皆当统于父母也不敢有其室臣亦统于君也车马家物之重者
  孔氏曰此一节明事君父之道孝以事君弟以事长示民以恭敬之情不敢自副贰于其君谓与尊者相敌隠元年左传郑庄公弟共叔段贰君于兄事也君子谓国君之子君在若谋仕官似欲速为仕也严陵方氏曰孝以事君者推事父之道以事君也弟以事长者推事兄之道以事长也若是则臣不敢贰于其君幼不敢贰于其长矣故曰示民不贰也不敢有其身者所谓为人子者无以有已是也不敢私其财者经所谓不有私财是也若是则上之势不分于下故曰示民有上下也自无客礼而下并见郊特牲解曲礼曰为人子者三赐不及车马君之所赐且不敢受况専之以授人乎故曰示民不敢専也馈即遗也自此遗彼则曰馈自下献上则曰献
  山隂陆氏曰孝以事君所谓事父孝故忠可移于君弟以事长所谓事兄弟故顺可移于长示民不贰言所以事之之道一孝以事君非以孝事君盖事君孝之余事也君子有君不谋仕者如上所谓则君岂容有二哉卜之日卜仕之日也卜仕之日君臣未定故称二君以卜若云秦可晋可也
  石林叶氏曰事亲孝故忠可移于君事兄弟故顺可移于长忠孝弟顺其本一也以其本一故有君不谋仕而其丧君亦如父为三年也君则统臣者也故天子无客礼君适于臣则为主父则统子者也故父在子不敢有其身私其财以为馈献
  庆源辅氏曰有君则不谋仕无君则三月可吊也示民不贰则忠孝无贰心示民不疑则君亲无异事子不敢有其身臣不敢有其室一心也贰其君位不以事亲者事其君也
  子云礼之先币帛也欲民之先事而后禄也先财而后礼则民利无辞而行情则民争故君子于有馈者弗能见则不视其馈易曰不耕获不菑畬凶以此坊民民犹贵禄而贱行
  郑氏曰礼谓所执之挚以见者也既相见乃奉币帛以修好也或云礼之先辞而后币帛也先财而后礼则氏利财币帛也利犹贪也无辞而行情辞辞让也情主利欲也于有馈者弗能见则不视其馈馈遗也不能见谓有疾也不视犹不内也不耕获不菑畬凶言必先种之乃得获若先菑乃得畬也安有无事而取利者乎田一嵗曰菑二嵗曰畬三嵗曰新田贱行行犹事也言务得其禄不务其事
  孔氏曰此一节明坊民使轻财重礼贵行贱禄之事先事而后禄先相见是先事后币是后禄也先用财而后行礼则化之贪于财与人相见无辞让之礼直行已情则有利欲故民争也君子于有馈者不能见其所馈之人则不纳其所馈之物引易无妄六二爻辞证贪财之事尔雅释地云田一嵗曰菑二嵗曰新田三嵗曰畬郑云三嵗曰新田误也
  严陵方氏曰币者帛之名帛者币之实礼之先币帛言物以礼为先也孟子谓恭敬者币之未将是矣礼者事之象币帛者禄之象故曰欲民之先事而后禄也先财而后礼则狥利而忘义故曰则民利无辞与表记言无辞不相接之无辞同行情则檀弓言直情而径行是也无辞则失取与之名行情则失利欲之节是非廉让之道也故曰则民争弗能见谓主人有故而弗能见馈者也辞必相见而后伸故弗能见则不视其馈虑其无名故也盖凡内物者必视其多寡是否而后内之故也贵禄而贱行者不以行事为先也
  山隂陆氏曰弗能见非特为有疾而已若阳货归孔子豚以弗能见者故曰非其义系马千驷弗视也夫礼岂可以一端言若孟子由邹之任见季子由平陆之齐不见储子是亦馈者也
  呉氏莘曰礼记泛引诸经字多不合以坊记一篇攷之如引易不耕获不菑畬凶今易无妄之二曰不耕获不菑畬则利有攸往不言凶也如引书此谋此猷惟我君之徳于乎是惟良显哉今书君陈曰斯谋斯猷惟我后之徳呜呼臣人咸若时惟良显哉不惟字异繁简亦不同如引诗履无咎言今氓诗以履为体引春秋杀其君之子奚齐及其君卓今春秋僖九年书里克杀其君之子奚齐十年书里克弑其君卓及其大夫荀息本非同时事也然亦有与今经合者如曰东邻杀牛不如西邻之禴祭实受其福则与今易合矣如曰予克纣非予武等语则与今书合矣如曰此令兄弟绰绰有裕等语则与今诗合矣如曰鲁春秋犹言夫人之姓曰呉其死曰孟子卒则与今春秋合矣一篇之中如此他皆类此
  子云君子不尽利以遗民诗云彼有遗秉此有不敛穧伊寡妇之利故君子仕则不稼田则不渔食时不力珍大夫不坐羊士不坐犬诗云采葑采菲无以下体徳音莫违及尔同死以此坊民民犹忘义而争利以亡其身郑氏曰不尽利以遗民不与民争利也遗秉不敛穧言获者之遗余捃拾所以为利食时谓食四时之膳力犹务也天子诸侯有秩膳古者杀牲食其肉坐其皮不坐犬羊是无故不杀之葑蔓菁也陈宋之间谓之葑菲防类也下体谓其根也采葑菲之菜者采其叶而可食无以其根美则并取之苦则弃之并取之是尽利也
  孔氏曰此一节明贵义轻利以坊民之事言君子不尽竭其利当以余利遗与民也诗小雅大田刺幽王之诗陈明王之时田稼既多获刈促遽彼处有遗秉把此处有不敛之穧束与寡妇捃拾以为利证以利遗民也不力珍不用力务求珍羞采葑采菲无以下体此诗邶风谷风之篇妇人怨夫弃己言采葑菲无以下体根茎之恶并弃其叶言取妻无以华落色衰相弃如此则道徳之音无相乖违可与汝同至于死也此记者引诗断章取义凡二意一则据其根善无得并取其根无尽利也一则据其根恶无得并弃其叶不求备也
  严陵方氏曰君子之于利非不取也不尽之而己若九一以治野外什一以治国中周官朝士凡得获货贿人民六畜者委之于朝告于士旬而举之大者公之小者庶民私之泽虞言颁其余于万民皆此意自仕则不稼而下亦皆不尽利之事也食四时所有之物不力求难得之品王制曰大夫无故不杀牛羊士无故不杀犬豕有故则祭飨是也祭飨则皮毛并用矣岂可坐之坐之则是无故而杀之也坐若左氏所谓食其肉寝其皮是矣不言豕则以有刚鬛不宜坐故也
  临川王氏曰于物有所遗则为不尽利于事有所遗则为不尽察贵者之道也
  石林叶氏曰仕则不稼者不尽利以遗民也食时不力珍者尽仁以爱物也
  子云夫礼坊民所淫章民之别使民无嫌以为民纪者也故男女无媒不交无币不相见恐男女之无别也以此坊民民犹有自献其身诗云伐柯如之何匪斧不克取妻如之何匪媒不得蓺麻如之何横从其亩取妻如之何必告父母
  郑氏曰淫犹贪也章明也嫌嫌疑也无媒不交无币不相见重男女之防所以逺别之于禽兽也有币者必有媒有媒者不必有币仲春之月防男女之时不必待币也自献其身献犹进也伐柯伐木以为柯也克能也蓺犹树也横从横行治其田也言取妻之法必有媒如伐柯之必须斧也取妻之道必告父母如树麻当先易治其田
  孔氏曰自此以下终于篇末总坊男女淫奔之事夫妇重慎之义此一节明男女非媒非币不相交见也郑知淫非淫佚而云贪者若是淫佚当云坊民淫不云所淫也使民无嫌以为民纪谓使民无色欲之嫌疑以为民之纲纪也引诗齐风南山之篇刺齐襄公与妹文姜奸淫之事
  严陵方氏曰恐民之或淫故礼坊之使有限恐民之无别故礼章之使自明若是则天下之情无可嫌者足以为之纪矣礼器曰君子之行礼不可不慎也众之纪也纪散而众乱非谓是欤媒所以通相交之情币所以将相见之礼自献其身则无俟乎媒币矣庆源辅氏曰淫过也别自然之分也防其淫章其别所以使民无疑也不曰纲而曰纪纪之事众也交通也
  子云取妻不取同姓以厚别也故买妾不知其姓则卜之以此坊民鲁春秋犹去夫人之姓曰呉其死曰孟子卒
  郑氏曰厚犹逺也妾言买者以其贱同之于众物也士庶之妾恒多凡庸有不知其姓者呉大伯之后鲁同姓也昭公取焉去姬曰呉而已至其死亦略云孟子卒不书夫人某氏薨孟子盖其且字
  孔氏曰此一节坊民取同姓为妻之事妾不知姓但避其凶害唯卜其姓吉乃取之依春秋例呉女当云夫人姬氏至自呉薨当云夫人姬氏薨以讳取同姓故止云至自呉又曰孟子卒既笄而字当云伯叔季若伯姬季姬今云孟子故郑知且字也
  子云礼非祭男女不交爵以此坊民阳侯犹杀缪侯而窃其夫人故大飨废夫人之礼
  郑氏曰交爵谓相献酢阳侯缪侯同姓也以贪夫人之色至杀君而立其国未闻大飨飨诸侯来朝者也夫人之礼使人摄
  孔氏曰此一节坊男女非因祭祀不得相集防也特牲馈食礼云主妇献尸尸酢主妇是非祭不交爵也阳侯缪侯是两君之諡未闻何国君大飨之时夫人与君同飨于賔缪侯及夫人共出飨賔阳侯是缪侯同姓之国见缪侯夫人之美乃杀缪侯而取其夫人反簒其国而自立故大飨不使夫人预其礼也以此言之则阳侯以前大飨夫人出飨邻国之君得有男女交爵也此云非祭不交爵者盖王飨诸侯及诸侯自相飨同姓则后夫人亲献异姓则使人摄献故内宰职云凡賔客之祼献瑶爵皆賛注云谓王同姓及二王之后来朝觐王以郁鬯礼之后以瑶爵亚献也自阳侯杀缪侯其后夫人献遂废并使人摄也
  子云寡妇之子不有见焉则弗友也君子以辟逺也故朋友之交主人不在不有大故则不入其门以此坊民民犹以色厚于德
  郑氏曰有见谓睹其才艺也同志为友大故丧疾也孔氏曰自此至于族一节更申明男女相逺又坊人同姓淫佚之事
  山隂陆氏曰厚别仁也避逺义也且言君子君子见微者也
  庆源辅氏曰既避之又逺之以色大欲当谨坊也色厚于德言好色厚于好德也
  子云好德如好色诸侯不下渔色故君子逺色以为民纪故男女授受不亲御妇人则进左手姑姊妹女子子已嫁而反男子不与同席而坐寡妇不夜哭妇人疾问之不问其疾以此坊民民犹淫佚而乱于族
  郑氏曰好德如好色此句似不足论语曰未见好徳如好色疾时人厚于色之甚而薄于德也不下渔色不内取于国中也内取国中为下渔色昏礼始纳采谓采择其可者也国君而内取象捕鱼然中网取之是无所择也男女授受不亲不以手相与也内则曰非祭非丧不相授器其相授则女受以篚其无篚则皆坐奠之而后取之御妇人则进左手者御者在右前左手则身微偝之也女子十年不出嫁及成人可以出矣犹不与男女共席而坐逺别也寡妇不夜哭嫌思人道妇人不问其疾嫌媚略之也问増损而已乱族犯非妃匹也
  孔氏曰诸侯当外取不得下向国中取卿大夫士之女若下取国中美色中意皆取之似渔人求鱼无所择也
  严陵方氏曰孟子曰好色人之所欲也故经每以是况其所好之笃者祭义曰如见亲之所爱如欲色然论语贤贤易色此云好德如好色以言其所好之笃而已妇人疾问其安否不问其疾之所在也凡此皆以逺嫌而已余并见曲礼解
  山隂陆氏曰所谓如好好色郑氏谓此句似不足误矣论语曰我未见好德如好色者也则古之人好德如好色者盖有之矣诸侯不下渔色钓于他国可也宋三世内娶春秋讥焉
  子云昏礼壻亲迎见于舅姑舅姑承子以授壻恐事之违也以此坊民妇犹有不至者
  郑氏曰舅姑妻之父母也妻之父为外舅妻之母为外姑父戒女曰夙夜毋违命毋戒女曰毋违宫事不至不亲夫以孝舅姑
  孔氏曰壻亲迎之时见妇之父母妇之父母承奉女子以付授于壻而戒之恐此女子于昏事乖违也中山成氏曰父之姊妹曰姑母之兄弟曰舅此内之正名也名不正则言不顺妇人谓夫之父母曰舅姑男子谓妻之父母亦曰舅姑但加外字耳此即假借其名非正也礼避嫌疑故须假借而言之舅姑是父母之伦类其名尊也夫妇齐体也父母互相敬也严陵方氏曰昏礼父母戒女毋违命毋违宫事故曰恐事之违也不至谓违妇事而有所不至也

  礼记集説卷一百二十二
<经部,礼类,礼记之属,礼记集说>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说卷一百二十三  宋 卫湜 撰
  中庸第三十一
  中庸一篇防稽石氏集解自濂溪先生而下凡十家朱文公尝为之序已而自着章句以十家之说删成辑略别着或问以开晓后学今每章首録郑注孔防次载辑略即继以朱氏然十家之説凡辑略所不敢取者朱氏或问闲疏其失仅指摘三数言后学或未深解今以石氏本増入庶几覧者可以参绎其防意其有续得诸説则附于朱氏之后
  孔氏曰案郑目録云中庸者以其记中和之为用也庸用也孔子之孙子思伋作之
  河南程氏曰中之理至矣独隂不生独阳不生偏则为禽兽为异类中则为人中则不偏常则不易惟中不足以尽之故曰中庸【明道】又曰天地之化虽廓然无穷然而隂阳之度日月寒暑昼夜之变莫不有常此道之所以为中庸【伊川】 又曰中者只是不偏偏则不是中庸只是常犹言中者是大中也庸者是定理也定理者天下不易之理也是经也孟子只言反经中在其间【伊川】 又曰中庸之言放之则弥满六合卷之则退藏于密【明道】 又曰中庸始言一理中散为万事末复合为一理【明道】 又曰中庸之书是孔门传授成于子思传于孟子其书虽是杂记更不分精粗一衮説了今人语道多説髙便遗却卑説本便遗却末【伊川】 又曰中庸一卷书自至理便推之于事如国家有九经及歴代圣人之迹莫非实学也如登九层之台自下而上为是 又曰中庸之书决是传圣人之学不杂子思恐传授渐失故着此一卷书 又曰中庸是孔门传授心法
  蓝田吕氏曰中庸之书圣门学者尽心以知性躬行以尽性始卒不越乎此书孔子传之曽子曽子传之子思子思述所授之言以着于篇故此书之论皆圣人之绪言入徳之大要也 又曰圣人之徳中庸而已中则过与不及皆非道庸则父子兄弟夫妇君臣朋友之常道欲造次颠沛久而不违于仁岂尚一节一行之诡激者哉 又曰中庸之书学者所以进德之要本末具备矣既以浅陋之学为诸君道之抑又有所以告诸君者孔子曰古之学者为己今之学者为人为己者心存乎德行而无意乎功名为人者心存乎功名而未及乎德行若后世学者有未及乎为人而济其私欲者今学圣人之道而先以私欲害之则语之而不入导之而不行教之者亦何望哉圣人立教以示后世未尝使学者如是也朝廷建学设科以取天下之士亦未尝使学者如是也学者亦何必舍此而趋彼哉圣人之学不使人过不使人不及立喜怒哀乐未之中以为之本使学者择善而固执之其学固有序矣学者盖亦用心于此乎用心于此则义理必明徳行必修师友必称州里必举仰企于上古可以不负圣人之传俯逹于当今可以不负朝廷之教养世之有道君子乐得而亲之王公大人乐闻而取之与夫自轻其身涉猎无本徼幸一旦之利者果何如哉诸君有意乎于今日所讲有望焉无意乎则不肖今日自为譊譊无益不几乎侮圣言乎诸君其亦念之哉
  延平杨氏曰中庸为书微极乎性命之际幽尽乎鬼神之情广大精微罔不毕举而独以中庸名书何也予闻之师曰不偏之谓中不易之谓庸中者天下之正道庸者天下之定理推是言也则其所以书者义可知也世之学者知不足以及此而妄意圣人之微言故物我异观天人殊归而髙明中庸之学始两致矣谓髙明者所以处已而通乎天中庸者所以应物而同乎人则圣人之处已者常过乎中而与夫不及者无以异也为是説者又乌足与议圣学哉
  新安朱氏曰中庸何为而作也子思子忧道学之失其传而作也盖自上古圣神继天立极而道统之传有自来矣其见于经则允执厥中者尧之所以授舜也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执厥中者舜之所以授禹也尧之一言至矣尽矣而舜复益之以三言者则所以明夫尧之一言必如是而后可庶几也盖尝论之心之虚灵知觉一而已矣而以为有人心道心之异者则以其或生于形气之私或原于性命之正而所以为知觉者不同是以或危殆而不安或微妙而难见耳盖人莫不有是形故虽上智不能无人心亦莫不有是性故虽下愚不能无道心二者杂于方寸之间而不知所以治之则危者愈危微者愈微而天理之公卒无以胜夫人欲之私矣精则察夫二者之间而不杂也一则守其本心之正而不离也从事于斯无少间断必使道心常为一身之主而人心每听命焉则危者安微者着而动静云为自无过不及之差矣夫尧舜禹天下之大圣也以天下相传天下之大事也以天下之大圣行天下之大事而其授受之际丁寕告戒不过如此则天下之理岂有以加于此哉自是以来圣圣相承若成汤文武之为君臯陶伊傅周召之为臣既皆于此而接夫道统之传若吾夫子则虽不得其位而所以继徃圣开来学其功反若有贤于尧舜者然当是时见而知之者唯顔氏曽氏之传得其宗及曽氏之再传而复得夫子之孙子思则去圣逺而异端起矣子思惧夫愈久而愈失其真也于是推本尧舜以来相传之意质以平日所闻父师之言更互演绎作为此书以诏后之学者盖其忧之也深故其言之也切其虑之也逺故其説之也详其曰天命率性则道心之谓也其曰择善固执则精一之谓也其曰君子时中则执中之谓也世之相后千有余年而其言之不异如合符节歴选前圣之书所以提挈纲维开示蕴奥未有若是其明且尽者也 又曰中者不偏不倚无过不及之名庸平常也 或问中庸二字孰重先生曰有中而后有庸或问名篇之义程子専以不偏为言吕氏専以无
  过不及为説二者固不同矣子乃合而言之何也曰中一名而有二义程子固言之矣今以其説推之不偏不倚云者程子所谓在中之义未之前无所偏倚之名也无过不及者程子所谓中之道也见诸行事各得其中之名也盖不偏不倚犹立而不近四旁心之体地之中也无过不及犹行而不先不后理之当事之中也故于未之大本则取不偏不倚之名于己而时中则取无过不及之义语固各有当也然方其未虽未有无过不及之可名而所以为无过不及之本体实在于是及其而得中也虽其所主不能不偏于一事然其所以无过不及者是乃无偏倚者之所为而于一事之中亦未尝有所偏倚也故程子又曰言和则中在其中言中则含喜怒哀乐在其中而吕氏亦云当其未此心至虚无所偏倚故谓之中以此心而应万事之变无徃而非中矣是则二义虽殊而实相为体用此愚于名篇之义所以不得取此而遗彼也 曰庸字之义程子以不易言之而子以为平常何也曰唯其平常故可常而不可易若惊世骇俗之事则可暂而不得为常矣二说虽殊其致一也但谓之不易则必至于久而后见不若谓之平常则直验于今之无所诡异而其常久而不可易者可兼举也况中庸之云上与髙明为对而下与无忌惮者相反其曰庸言之信庸行之谨又以见夫虽细微而必信谨则其名篇之义以不可易而为言者又孰若平常之为切乎曰然则所为平常将不为浅近茍且之云乎曰不然也所谓平常亦曰事理之当然而无所诡异云尔是固非有甚髙难行之事而亦岂同流合污之谓哉既曰当然则自君臣父子日用之常推而至于尧舜之禅授汤武之放伐其变无穷亦无适而非平常矣 又曰中庸一书本只是随时之中其所以有随时之中者是縁有那未之中在 又曰为人之说程氏以为欲见知于人者是也吕氏以志于功名言之而谓今之学者未及乎此则是以为人为及物之事而渉猎徼幸以求济其私者又下此一等也殊不知夫子所谓人者正指此下等人也若曰未能成已而遽欲成物此特可坐以不能知所先后之罪原其设心犹爱而公视彼欲求人知以济一己之私而后学者不可同日语矣至其所谓立喜怒哀乐未之中以为之本使学者择善而固执之者亦曰欲使学者务先存养以为穷理之地耳而语之未莹乃似圣人强立此中以为大本使人以是为准而取中焉则中者岂圣人之所强立而未之际亦岂容学者有所取则于其间哉但其全章大防则有以切中今时学者之病覧者诚能三复而致思焉亦可以感悟而兴起矣
  霅川倪氏曰尧咨舜曰允执其中舜授禹曰允执厥中仲虺谓汤建中于民孟子曰汤执中文王演易以二五为中武王访箕子箕子陈洪范以皇极为中周礼以五礼坊民伪而教之中而未有言庸者孔子始以中对庸言之其在易之文言曰龙徳而正中者也继之曰庸言之信庸行之谨然犹分言之也至论语始曰中庸之为徳其至矣乎民鲜能久矣于是中之与庸始合为一子思之名中庸盖本诸孔子也新定顾氏曰理有自然之则非过非不及圣人所以名之曰中理无所变更歴万世如一日圣人所以名之曰庸易言太极书言皇极中之谓也易言正者事之干又言常久而不已庸之谓也中也庸也圣人所以名此理之本体也中庸一书始之以此道之本体中之以此道之运行末复归之此道之本体所谓无先后无彼此一以贯之
  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脩道之谓教
  郑氏曰天命谓天所命生人者也是谓性命率循也循性行之是谓道脩治也治而广之人仿效之是曰教
  孔氏曰自此至育焉一节明中庸之徳必脩道而行河南程氏曰言天之自然者谓之天道言天之付与万物者谓之天命【明道】 又曰民受天命之中以生天命之谓性也人之生也直意亦如此若以生为生养之生却是脩道之谓教也至下文始自云能者养之以福不能者败以取祸则乃是教也【明道】 又曰孟子曰仁者人也合而言之道也中庸所谓率性之谓道是也 又曰生之谓性性即气气即性生之谓也人生气禀理有善恶然不是性中原有此两物相对而生也有自幼而善有自幼而恶是气禀有然也善固性也然恶亦不可不谓之性也盖生之谓性人生而静以上不容说才说性时便已不是性也凡人说性只是说继之者善也孟子言人性善是也夫所谓继之者善也者犹水流而就下也皆水也有流而至海终无所污此何烦人力之为也有流而未逺固已渐浊有出而甚逺方有所浊有浊之多者有浊之少者清浊虽不同然不可以浊者不为水也如此则人不可以不加澄治之功故用力敏勇则疾清用力缓怠则迟清及其清也则却只是元初水也亦不是将清来换却浊亦不是取出浊来置在一隅也水之清则性善之谓也故不是善与恶在性中为两物相对各自出来此理天命也顺而循之则道也循此而脩之各得其分则教也自天命以至于教我无加损焉此舜有天下而不与焉者也 又曰上天之载无声无臭其体则谓之易其理则谓之道其用则谓之神其命于人则谓之性率性则谓之道脩道则谓之教孟子于其中又挥出浩然之气可谓尽矣故说神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合小大事而只曰诚之不可揜如此夫彻上彻下不过如此形而上为道形而下为器湏着如此说器亦道道亦器但得道在不系今与后已与人 先生常语韩持国曰如说妄说幻为不好底性则请别寻一个好底性来换了此不好底性盖道即性也若道外寻性性外寻道便不是圣贤论天徳盖谓自家元是天然完全自足之物若无所污壊即当直而行之若小有污壊即敬以治之使复如旧者盖为自家本质元是完足之物若合脩治而修治之是义也若不消脩治而不脩治亦是义也故常简易明白而易行禅学者緫是强生事至如山河大地之说是他山河大地又干你何事至如孔子道如日星之明犹患门人未能尽晓故曰予欲无言如顔子则便黙识其他未免疑问故曰小子何述又曰天何言哉四时行焉百物生焉可谓明白矣若能于此言上看得破便信是防禅也非是未寻得盖实是无去处说此理本无二致也【明道】 又曰生之谓性与天命之谓性同乎性字不可一槩论生之论性止训所禀受也天命之谓性此言性之理也今人言性柔缓性刚急皆生来如此训所禀受也若性之理则无不善曰天者自然之理也【伊川】 又曰告子云生之谓性凡天地所生之物湏是谓之性皆谓之性则可于中却湏分别牛之性马之性是他便只是一般如释氏说蠢动含灵皆有佛性如此则不可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者天降是于下万物流形各正性命者是所谓性也循其性而不失是所谓道也此亦通人物而言循性者马则为马之性又不做牛底性牛则为牛之性又不为马底性此所谓率性也人在天地之间与万物同流天几时分别出是人是物脩道之谓教此则専在人事以失其本性故脩而求复之则入于学若元不失则何脩之有成性存存道义之门亦是万物各有成性存存亦是生生不已之意天只是以生为道 又曰率性之谓道率循也若言道不消先立下名义则茫茫地何处下手何处着心【伊川】 又曰人湏是自为善又不可都不管他盖有教焉修道之谓教岂可不修
  横渠张氏曰由太虚有天之名由气化有道之名合虚与气有性之名合性与知觉有心之名
  蓝田吕氏曰此章先明性道教之所以名性与天道一也天道降而在人故谓之性性者生生之所固有也循是而言之莫非道也道之在人有时与位之不同必欲为法于后世不可不脩 一本云天命之谓性即所谓中脩道之谓教即所谓庸中者道之所自出庸者由道而后立盖中者天道也天徳也降而在人人禀而受之是之谓性书曰惟皇上帝降衷于下民传曰民受天地之中以生此人性所以必善故曰天命之谓性性与天道本无有异但人虽受天地之中以生而梏于蕞然之形体常有私意小知挠乎其间故与天地不相似所遂至于出入不齐而不中节如使所得于天者不丧则何患不中节乎故良心所莫非道也在我者恻隠羞恶辞让是非皆道也在彼者君臣父子夫妇昆弟朋友之交亦道也在物之分则有彼我之殊在性之分则合乎内外一体而已是皆人心所同然乃吾性之所固有随喜怒哀乐之所则爱必有等差敬必有节文所感重者其应也亦重所感轻者其应也亦轻自斩至缌丧服异等而九族之情无所憾自王公至皂仪章异制而上下之分莫敢争非出于性之所有安能致是乎故曰率性之谓道循性而行无物挠之虽无不中节然人禀于天者不能无厚薄昏明则应于物者亦不能无小过小不及故喜斯陶陶斯咏咏斯犹犹斯舞舞斯愠愠斯戚戚斯叹叹斯辟辟斯踊矣品节斯斯之谓礼闵子除丧而见孔子予之琴而弹之切切而哀曰先王制礼不敢过也子夏除丧而见孔子予之琴而弹之侃侃而乐曰先王制礼不敢不及也故心诚求之虽不中不逺矣然将逹之天下传之后世虑其所终稽其所敝则其小过小不及者不可以不脩此先王所以制礼故曰脩道之谓教
  建安游氏曰惟皇上帝降衷于下民则天命也若遁天倍情则非性矣天之所以命万物者道也而性者具道以生也因其性之固然而无容私焉则道在我矣此率性之谓道也若出于人为则非道矣夫道不可擅而有也固将与天下共之故脩礼以示之中脩乐以导之和此脩道之谓教也或蔽于天或蔽于人为我至于无君兼爱至于无父则非教矣知天命之谓性则孟子性善之说可见矣或曰性恶或曰善恶混或曰有三品皆非知天命者也
  延平杨氏曰天命之谓性人欲非性也率性之谓道离性非道也性天命也命天理也道则性命之理而已孟子道性善盖原于此谓性有不善者诬天也性无不善则不可加损也无俟乎脩焉率之而已杨雄谓学以脩性非知性也故孔子曰尽性子思曰率性曰尊徳性孟子曰知性养性未尝言脩也然则道其可脩乎曰道者百姓日用而不知也先王为防范使过不及者取中焉所以教也谓之脩者盖亦品节之而已 又曰性命道三者一体而异名初无二致也故在天曰命在人曰性率性而行曰道特所从言之异耳 又曰人性上不可添一物尧舜所以为万世法只是率性而已所谓率性循天理是也外邉用计用数假饶立得功业只是人欲之私与圣贤作用天地悬隔 又曰荆公云天使我有是之谓命命之在我之谓性是未知性命之理其曰使我正所谓使然也使然可以为命乎以命在我为性则命自一物若中庸言天命之谓性性即天命也又岂二物哉如云在天为命在人为性此语似无病然亦不湏如此说性命初无二理第所由之者异耳率性之谓道如易所谓圣人之作易将以顺性命之理是也 又曰韩子曰仁与义为定名道与徳为虚位其意盖曰由仁义而之焉斯谓之道充仁义而足乎已斯谓之徳则所谓道徳云者仁义而已矣故以仁义为定名道徳为虚位中庸曰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仁义性所有也则舍仁义而言道者固非也道固有仁义而仁义不足以尽道则以道徳为虚位者亦非也
  新安朱子曰自此至万物育焉是第一章子思述所传之意以立言首明道之本原出于天而不可易其实体偹于己而不可离次言存养省察之要终言圣神功化之极盖欲学者于此反求诸身而自得之以去夫外诱之私而充其本然之善杨氏所谓一篇之体要是也其下十章盖子思引夫子之言以终此章之义命犹令也性即理也天以隂阳五行化生万物气以成形而理亦赋焉犹命令也于是人物之生因各得其所赋之理以为健顺五常之徳所谓性也道犹路也人物各循其性之自然则其日用事物之间莫不各有当行之路是则所谓道也脩品节之也性道虽同而气禀或异故不能无过不及之差圣人因人物之所当行者而品节之以为法于天下则谓之教若礼乐刑政之属是也盖人之所以为人道之所以为道圣人之所以为教原其所自无一不本于天而备于我学者知之则其于学知所用力而自不能已矣故子思于此首明之读者所宜深体而黙识也 或问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何也曰此先明性道教之所以名以见其本皆出于天而实不外于我也天命之谓性言天所以命乎人者是则人之所以为性也盖天之所以赋与万物而不能自已者命也吾之得乎是命以生而莫非全体者性也故以命言之则曰元亨利贞而四时五行庶类万化莫不由是而出以性言之则曰仁义礼知而四端五典万物万事之理无不统于其间盖在天在人虽有性命之分而其理则未尝不一在人在物虽有气禀之异而其理则未尝不同此吾之性所以纯粹至善而非若荀杨韩子之所云也率性之谓道言循其所得乎天以生者则事事物物莫不自然各有当行之路是则所谓道也盖天命之性仁义礼知而已循其仁之性则自父子之亲以至于仁民爱物皆道也循其义之性则自君臣之分以至于敬长尊贤皆道也循其礼之性则恭敬辞让之节文皆道也循其知之性则是非邪正之分别亦道也盖所谓性者无一理之不具故所谓道者不待外求而无所不备所谓性者无一物之不得故所谓道者不假人为而无所不周虽鸟兽草木之生仅得形气之偏而不能有以通贯乎全体然其知觉运动荣瘁开落亦皆循其性而各有自然之理焉至于虎狼之父子蝼蚁之君臣豺之报本睢鸠之有别则其形气之所偏又反有以存其义理之所得尤可以见天命之本然初无间隔而所谓道者亦未尝不在是也是岂有待于人为而亦岂人之所得为哉脩道之谓教言圣人因是道而品节之以立法垂训于天下是则所谓教也盖天命之性率性之道皆理之自然而人物之所同得者也人虽得其形气之正然其清浊厚薄之禀亦有不得不异者是以贤智者或失之过愚不肖者或不能及而得于此者亦或不能无失于彼是以私意人欲或生其间而于所谓性者不免有所昏蔽错杂而无以全其所受之正性有不全则于所谓道者固以有所乖戾舛逆而无以适乎所行之宜唯圣人之心清明纯粹天理浑然无所亏阙故能因其道之所在而为之品节防范立法以教于天下使夫过不及者有以取中焉盖有以辨其亲疎之杀而使之各尽其情则仁之为教立矣有以别其贵贱之等而使之各尽其分则义之为教行矣为之制度文为使之有以守而不失则礼之为教得矣为之开导禁止使之有以别而不差则知之为教明矣夫如是是以人无知愚事无大小皆得有所持循据守以去其人欲之私而复乎天理之正推而至于天下之物则以顺其所欲违其所恶因其材质之宜以致其用制其取用之节以遂其生皆有政事之施焉此则圣人所以财成天地之道以致其弥缝辅賛之功然亦未始外乎人之所受乎天者而强为之也子思以是三言着于篇首虽曰姑以释夫三者之名义学者能因其所指而反身以騐之则其所知岂独名义之间而已哉盖有得乎天命之説则知天之所以与我者无一理之不备而释氏所谓空者非性矣有以得乎率性之説则知我之所得乎天者无一物之不该而老氏所谓无者非道矣有以得乎脩道之説则知圣人之所以教我者莫非因其所固有而去其所本无背其所至难而从其所甚易而凡世儒之训诂词章管商之权谋功利佛老之清净寂灭与夫百家众技之支离偏曲皆非所以为教矣由是以徃因其所固有之不可昧者而益致其学问思辨之功因其所甚易之不能已者而益致其持守推行之力则夫天命之性率性之道岂不昭然日用之间而脩道之教又将由我而后立矣 又曰程子之论率性正就私意人欲未萌之处指其自然见各有条理者而言以见道之所以得名非指修为而言也吕氏良心之以下至安能至是一节亦甚精宻但谓人虽受天地之中以生而梏于形体又为私意小知所挠故与天地不相似而不中节必有以不失其所受乎天者然后为道则所谓道者又在修为之后而反由教以得之非复子思程子所指人欲未萌自然见之意矣游氏所谓无容私焉则道在我杨氏所谓率之而已者似亦皆有吕氏之病也至于修道则程子养之以福修而求复之云却似未合子思本文之意独其一条所谓循此修之各得其分而引舜事以通结之者为得其防故其门人亦多祖之但所引舜事或非论语本文之意耳吕氏所谓先王制礼达之天下传之后世者得之但其本説率性之道处已失其防而于此又推本之以为率性而行虽已中节而所禀不能无过不及若能心诚求之自然不中不逺但欲达之天下传之后世所以又当脩道而立教焉则为大繁复而失本文之意耳改本又以时位不同为言似亦不亲切也又曰杨氏所论王氏之失如何曰王氏之言固为
  多病然此所云天使我有是者犹曰上帝降衷云尔岂真以为有或使之者哉其曰在天为命在人为性则程子亦云而杨氏又自言之盖无悖于理者今乃指为王氏之失不唯似同浴而讥裸裎亦近于意有不平而反为至公之累矣且以率性之道为顺性命之理文意亦不相似若游氏以遁天倍情为非性则又不若杨氏人欲非性之云也
  北谿陈氏曰命犹令也天不言如何命只是大化流行气到便生物似分付命令一般 又曰命有二义有以理言有以气言其实理不外乎气盖二气流行万古生生不息必有主宰之者理是也理在其中为之枢纽故大化流行生生未尝止息所谓以理言者非有离乎气只是就气上指出不离乎气而为言耳如天命之谓性五十知天命穷理尽性至于命此皆指理而言天命即天道流行赋予于物者就元亨利贞之理而言则谓之天命如就气说亦有两等一等说贫富贵贱夀夭祸福如所谓死生有命与莫非命也之命此乃就受气短长厚薄不齐上论是命分之命又一等如孟子所谓仁之于父子义之于君臣命也之命是又就禀气清浊不齐上论是说人之智愚贤否 又曰性即理也不谓之理谓之性盖理是凡言天地间人物公共之理性是在我之性性字从生从心是人生具是理于心方名曰性其大目只是仁义礼智得天命之元在我为仁得天命之亨在我为礼得天命之利在我为义得天命之贞在我为智仁义礼智之实理便是信如四行无土便都无所该载又曰性命本非二物在天谓之命在人谓之性程
  子曰天所付为命人所受为性然不分看则不分明不合看则支离了湏浑然一理中看得有界分不相乱所以谓之命谓之性者何故大扺性即是理然人之生不成空有是理湏有形骸方载得此理其实理不外乎气得天地之气成此形得天地之理成此性所以横渠曰天地之塞吾其体天地之帅吾其性就孟子浩然之气塞乎天地一句掇塞字来説气就孟子志气之帅掇帅字来説理人与物同得天地之气以生人得五行之秀正而通所以仁义礼智粹然独与物异物得气之偏为形骸所拘所以其理闭塞不通 又曰天命人以是理人所受以为性皆本善而无恶孟子道性善就大本上説得极亲切只是不曽发出气禀一叚所以啓后世纷纷之论人有万殊不齐只縁气禀不同此气只是隂阳五行之气如阳性刚隂性柔火性燥水性润金性寒木性温土性厚重七者夹杂人随所值便有参差不齐然气运徃来自有真元之防如厯法算到本数凑合所谓日月如合璧五星如连珠时相似圣人便是禀得贞元之防然天地间参差不齐之时多贞元防合之时少如一嵗间极寒极暑隂晦之时多不寒不暑光风霁月之时极少难得恰好时节人生多值此不齐之气值阳气多者刚烈值隂气多者懦弱值阳气之恶者燥暴忿戾值隂气之恶者狡谲奸险有人性圆一拨便转有性愚抝一句善言説不入与禽兽无异却是气禀如此阳气中有善恶隂气中亦有善恶如通书所谓刚善刚恶柔善柔恶不是隂阳气本恶只是分合转移齐不齐中自然成粹駮善恶耳因气有粹駮便有贤愚然气虽不齐大本则一虽下愚亦可变而为善只为工夫最难非百倍其功者不能子思言人一己百人十己千虽愚必明虽柔必强正为此自孟子不説到气禀所以荀子以性为恶杨子言善恶混韩文公三品皆只説得气东坡苏氏又谓性未有善恶五峰胡氏又谓性无善恶皆是含糊捉摸不曽説得端的直至二程得濓溪太极图开端于本性之外出气禀一叚方见得善恶所由来故其言曰论性不论气不备论气不论性不明二之则不是此说不可改易又曰气质之性是以气禀言之天地之性是以大
  本言之其实天地之性亦不离气质之中只是就气中分别出天地之性不与相离为言耳此意学者又当知之 又曰道犹路也人所通行方谓之路一人独行不得谓之路道之大纲只是日用间人伦事物所当行之理众所共由方谓之道 又曰老氏以无为宗佛氏以空为宗以未有天地之先为吾真体以天地万物为幻视人事为粗迹尽欲屏除一归真空乃为得道不知道只是人事之理耳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自形而上者言之其隠然不可见者谓之道自形而下者言之其显然可见者谓之器其实道不离乎器道只是器之理人事有形状处此之谓器人事中之理便是道如君臣有义义即是道君臣是器父子有亲亲即是道父子是器非于君臣父子之外别有所谓义与亲 又曰易说一隂一阳之谓道隂阳气也形而下者也道理也即隂阳之理形而上者也此孔子就造化根源上论如志于道可与适道道在尔之类又是就人事上论圣贤与人说道多就人事上说惟此句乃賛易时説来歴根源涑水司马氏曰性者物之所禀于天以生者也命者令也天不言而无私岂有命令付与于人哉正以隂阳相推八卦相荡五行周流四时运行消息错综变化无穷庶物禀之以生各正性命其品万殊人为万物之灵得五行之秀气故皆有仁义礼智信与身俱生木为仁金为义火为礼水为智土为信五常之本既禀之于天则不得不谓之天命也水火金木非土无依仁义礼智非信无成孟子言四端茍无诚信则非仁义礼智矣夫人禀五行而生无问贤愚其五常之性必具顾其少多厚薄则不同矣或相倍蓰或相什百或厚于此而薄于彼或厚于彼而薄于此多且厚者为圣贤少且薄者为庸愚故曰天命之谓性临川王氏曰人受天而生使我有是之谓命命之在我之谓性不唯人之受而有是也至草木禽兽昆虫鱼鼈之类亦禀天而有性也然性果何物也曰善而已矣性虽均善而不能自明欲明其性则在人率循而已率其性不失则五常之道自明然人患不能脩其五常之道以充其性能充性而脩之则必以古圣贤之教为法而自养其心不先脩道则不可以知命易曰穷理尽性以至于命易何以不先言命而此何以首之盖天生而有是性命不脩其道亦不能明其性命也是中庸与易之说合此皆因中人之性言也故曰自诚明谓之性自明诚谓之教夫教者在中人脩之则谓之教至于圣人则岂俟乎脩而至也若顔回者是亦中人之性也唯能脩之不已故庶几于圣人也
  广汉张氏曰天命之谓性此言性之统体也率性之谓道此言万化之流行也脩道之谓教此言人所以致存察之功而有诸己者也一人之性天地之性也而人自拘于气禀之小耳茍能致存察之功则天性可得而全而万化可备于己也然而非先识夫天性之大则无以见万化之流行而工夫在我者亦无所施矣
  海陵胡氏曰性之善非独圣贤有之也天下至愚之人皆有之然愚者不知善性之在己也不能循而行之在上者当脩治充广无常之道使下之民覩而效之故谓之教老吾老以及人老幼吾幼以及人幼此教民以仁也制为庐井使出入相友守望相助疾病相扶持此教民以义也郊社宗庙致敬鬼神此教民以智也设为冠昏丧祭郷饮酒之仪此教民以礼也号施令信赏必罚不欺于民此教民以信也广安游氏曰性以天命言之言其本于自然与生俱生者也率者循也脩者有所不至而脩之也率性之谓道此亦自诚而明者言也自诚而明则其性自正特率循之而已若自明而诚则诚有所未至未能率其性则必脩有所未至而后可子思之意使上者循其性而无失下者资于教以脩之天下之人不过此两等而已
  晋陵喻氏曰人之生天之命也有命则有性性出于天则天下之性一也人受天地之中以生其谁无性能率其性则道在是矣士君子脩其道使天下遵其教循理而动不失所以得于天者则中庸之徳行矣夫子未尝言性子贡曰夫子之言性与天道不可得而闻盖性与天道本乎自然天地之内何者非天天之所生何者非性苟不悖焉则与天为一性斯存也吾欲言之天何言哉动静语黙何者非道识子贡之不可得而闻而后识所谓天识所谓命识所谓性识所谓率识所谓脩识所谓道且识所谓教也中庸之篇无非教也孟子曰性善非孟子自言也古圣人之言也古之言性者有曰惟民生厚因物有迁厚即善也迁即习也有曰人生而静天之性也感物而动性之欲也静者善也感者习也生之谓性生非善而何惟人万物之灵灵非善而何万物化醇醇非善而何惟皇上帝降于下民若有恒性衷者善也恒非善而何天生烝民有物有则民之秉好是懿徳物则者善也秉好徳非善而何
  马氏曰性在于我而令之者在天故天命之谓性道出于天而成之者在人故率性之谓道教在于彼而主之者在此故脩道之谓教自天命之谓性至率性之谓道则天人之理备矣自率性之谓道至脩道之谓教则物我之治具矣有以得于天而不遗于人有以治于我而不遗于物此其道所以具天地之纯古今之大体也
  山隂陆氏曰王文公云天使我有是之谓命命之在我之谓性道法自然道有率而无脩脩教之事也佛氏言理性是亦性也老氏言道徳是亦道也然不可以入仲尼之域者以知率之而不知脩之之道也故曰佛老之道无之则昧理有之则害教然则所谓脩者何也曰仁以人之义以宜之礼以节之信以成之有所不足不敢不勉有余不敢尽也
  延平周氏曰莫非命也凡天之与我而同然无间者皆命也莫非性也凡命之在我而各有仪则者皆性也率其性则性之全性之全故为道道则天也有人焉脩其道则道之散道之散故为教教则人也有天焉
  吴兴沈氏曰性不可言也大包天地圆彻太虚虽皇天上帝亦与之同然于无何有之初岂复有使然者哉今曰天命之谓性非天谆谆然命之也孟子曰莫之为而为者天也莫之致而致者命也凡言莫之为莫之致者皆非人力所可能也是天命之说也惟易尝言之穷理尽性以至于命理穷矣性尽矣然后至于命则命为天理之自然也果矣率非循也率然而动者无非真也性本无事茍率尔而有动则为道也仁义礼智虽具于性非事夫仁义礼智者也乍见孺子入井而恻然之心生是率性而为仁之道也箪食豆羮呼尔而弗受是率性而为义之道也引而伸之礼智皆然易曰寂然不动感而遂通天下之故此率性为道之说也性非可脩则道不可脩也脩之云者非有所增损也品节文饰之耳向也仁义礼智之动于性则为道今也仁行于父子义行于君臣礼行于賔主智行于贤者而父子君臣賔主贤者之教着矣自性而道自道而教中庸尽具于此尝谓天命之谓性此中庸之体也脩道之谓教言中庸之用也率性之谓道兼体用而言之也造道者欲知中庸之枢防即兹三者而见矣
  晋陵钱氏曰性道教三者一篇之大防命犹畀付也天所畀付非人所能人所能者率性脩道也性无不善循而行之是之谓道道有品节脩而全之是之谓教自道不可离而下所以详言率性之谓道自哀公问政而下所以详言修道之谓教自仲尼祖述而下所以详言天命之谓性
  临邛魏氏曰成汤告民于亳曰民有恒性周武誓众于盟津曰人为物灵凡皆立国之初是为羣言之首盖大本要道无以先此大易圣人所以开物济民者也首于乾坤明性善之义曰大哉乾元万物资始曰至哉坤元万物资生凡各正性命于天地间者未有不资于元元则万善之长四徳之宗也犹虑人之弗察也于系辞申之曰一隂一阳之谓道继之者善也成之者性也犹曰是理也行乎气之先而人得之以为性云尔曰成性存存道义之门则又示人以知礼成性道义皆由此出也而终之曰圣人之作易也将以顺性命之理是则易之为书其大本要道顾有先于此者乎故子思于中庸撮其要而言之若曰天所以命于人则谓之性率乎性而行之则谓之道即是道而品节之以示训则谓之教呜呼圣贤之心后先一揆故中庸之首则易与诰誓之首也
  蔡氏曰言性道教之所以明也性者天理之混然道者循性之自然教者圣人因其自然而品节之使学者有所持循也
  新定顾氏曰以中庸名书而端之词若此明中庸即天命之性率性之道脩道之教也此性本体清明广大所谓太极者也良知良能具焉万善出焉曰中曰庸圣人所以明此性之徳尔人之生也均禀此性以形体言之天亦由此理而生由此理而运行今而曰天命之谓性不以形体论而以义理言之也自然之理谓之天天之有命理之所不容违者也人性本于自然不得不然故曰天命之谓性人伪不萌顺理而动圣人之能事毕矣故曰率性之谓道由是而有所述作以纲理世变以啓廸人心故曰脩道之谓教四明袁氏曰尧舜禹相授受曰中中者何非动静而动静函非刚柔而刚柔具 又曰庸常也常中也上天下地万象昭布徃古来今万变参错所谓中者只如此而已 又曰太极未分包括隂阳分隂分阳太极在中一而万万而一故是书之作或独言中或独言庸或并言中庸独言中而庸未尝不在也独言庸而中未尝不在也并言中庸而无所不在也 又曰率循也循性而行即中庸之道也人皆有此性则皆有此道道不在性之外也父子君臣夫妇长防朋友五典皆道也而即仁义礼智信五常之性也此性此道不虑而知不学而能在我率而行之耳有所矫拂则不可以言率性委诸自然则亦不可以言率性不起穿凿之意见不生支离之言论必有事焉而行所无事是之谓率性

  礼记集说卷一百二十三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说卷一百二十四  宋 卫湜 撰
  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可离非道也是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莫见乎隠莫显乎防故君子慎其独也
  郑氏曰道犹道路也出入动作由之离则恶乎从也君子虽视之无形听之无声犹戒慎恐惧自修正是其不须臾离道也慎独者慎其闲居之所为虽于隠防若有觇听之者是为显见甚于众人之中为之孔氏曰人虽目不睹之处犹且戒谨况其恶事睹见而肯犯乎虽耳所不闻犹须恐惧况人闻之处恐惧可知也谨其独者谨其独居虽居能谨畏守道也河南程氏曰一物不该非中也一事不为非中也一息不存非中也何哉为其偏而已矣故曰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可离非道也修此道者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而已由是而不息焉则上天之载无声无臭可以驯致也【伊川】 或问游宣徳记先生语云人能戒慎恐惧于不睹不闻之闲则无声无臭可以驯致此说如何曰驯致渐进也然此亦大纲说固是自小以至大自修身以至于尽性至命然其闲有多少般数其所以致之之道当如何荀子曰始乎为士终乎为圣人今学者须读书才读书便望为圣贤然中闲致之之方更有多少荀子虽能如此说却以礼义为伪性为不善他自性情尚理防不得怎生道得圣人大抵以尧所行者欲力行之以多闻多见取之其所学者皆外也 先生尝论克己复礼韩持国曰道上更有甚克莫错否曰如公此言只是说道也克己复礼乃所以为道也更无别处克己复礼之谓道亦可伤乎公之所谓道也如公之言只是一人自指其前一物曰此道也他本无可克者若知道与己未尝相离则若不克己复礼何以体道道在己不是与己各为一物可跳身而入者也克己复礼非道而何至如公言克不是道亦是道也实未尝离得故曰可离非道也理甚分眀又曰道之外无物物之外无道是天地之闲无适而非道也即父子而父子在所亲即君臣而君臣在所敬以至为夫妇为长幼为朋友无所为而非道此道所以不可须臾离也然则毁人伦去四大者其分于道也逺矣故君子之于天下也无适也无莫也义之与比若有适有莫则于道为有闲非天地之全也彼释氏之学于敬以直内则有之矣于义以方外则未之有也故滞固者入于枯槁疏通者归于肆恣此佛之敎所以为隘也吾道则不然率性而已斯理也圣人于易备之又云佛有一个觉之理可以敬直内矣然无义以方外其直内者要之其本亦不是 又曰人只以耳目所见闻者为显见所不见闻者为隠防然不知理却甚显也且如若人弹琴见螳蜋捕蝉而闻者以为有杀声杀在心而人闻其琴而知之岂非显乎人有不善自谓人不知之然天地之理甚着不可欺也【伊川】 又曰于穆不已天之所以为天也纯亦不已文王之所以为文也此天徳也有天徳便可语王道然其要只在慎独【明道】 又曰要修持他这天理则在徳须有不言而信者这难为形状养之则须直不愧屋漏与慎独这是个持养底气象也 又曰孔子言仁只说出门如见大賔使民如承大祭防其气象便须心广体胖动容周旋中礼自然唯慎独便是守之之法 又曰洒扫应对便是形而上者理无大小故也故君子只在慎独【明道】
  蓝田吕氏曰此章明道之要不可不诚道之在我犹饮食居处之不可去可去皆外物也诚以为己故不欺其心人心至灵一萌于思善与不善莫不知之他人虽明有所不与也故慎其独者知为己而已 又曰道之为言犹道路也凡可行而无不达皆可谓之道也成象之谓干效法之谓坤天立是理地以效之况于人乎故人效法于天不越顺性命之理而已率性之谓道则四端之在我者人伦之在彼者皆吾性命之理受乎天地之中所以立人之道不可须臾离也絶类离伦无意乎君臣父子者过而离乎此者也贼恩害义不知有君臣父子者不及而离乎此者也虽过不及有差而皆不可以行于世故曰可离非道也非道者非天地之中而已非天地之中而自谓有道惑也 又曰所谓中者性与天道也谓之有物则不得于言谓之无物则必有事焉不得于言者视之不见听之不闻无声形接乎耳目而可以道也必有事焉言者莫见乎隠莫显乎防体物而不可遗者也古之君子立则见其参于前在舆则见其倚于衡是何所见乎洋洋如在上如在其左右是果何物乎学者见乎此则庶乎能择中庸而执之隠防之闲不可求之于耳目不可道之于言语然有所谓昭昭而不可欺感之而能应者正惟虚心以求之则庶乎见之故曰莫见乎隠莫显乎防然所以慎其独者苟不见乎此则何戒慎恐惧之有哉此诚之不可揜也上蔡谢氏曰敬则外物不能易坐如尸立如齐出门如见大賔使民如承大祭非礼勿言动视听须是如顔子事斯语坐如尸坐时习立如齐立时习是不可须臾离也
  建安游氏曰道外无性性外无道曽谓性而不可离乎故惟尽性然后能体道惟至诚然后能尽性苟未至于至诚则常思诚以为入道之阶故戒谨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所以谨其独而思诚也人所不睹可谓隠矣而心独见之不己见乎人所不闻可谓防矣而心独闻之不亦显乎知莫见乎隠莫显乎防而不能谨独是自欺也其离道逺矣
  延平杨氏曰独非交物之时有动于中其违未逺也虽非视听所及而其几固已了然心目之闲矣其为显见孰加焉虽欲自蔽吾谁欺欺天乎此君子必慎其独也葢道无隠防之闲于独而不谨是可须臾离也故立则见其参于前在舆则见其倚于衡 又曰夫盈天地之闲孰非道乎道而可离则道有在矣譬之四方有定位焉适东则离乎西适南则离乎北斯则可离也若夫无适而非道则乌得而离耶故寒而衣饥而食日出而作晦而息耳目之视聴手足之举履无非道也此百姓所以日用而不知伊尹耕于有莘之野以乐尧舜之道夫尧舜之道岂有物可玩而乐之乎即耕于有莘之野是已此农夫田父之所日用者而伊尹之乐有在乎是若伊尹所谓知之者也新安朱氏曰此第一章第二节道者日用事物当行之理皆性之徳而具于心无物不有无时不然所以不可须臾离也若其可离则为外物而非道矣是以君子之心常存敬畏虽不见闻亦不敢忽所以存天理之本然而不使离于须臾之顷也隠暗处也防细事也独者人所不知而已所独知之地也言幽暗之中细防之事迹虽未形而几则已动人虽不知而已独知之则是天下之事无有着见明显而过于此者是以君子既常戒惧而于此尤加谨焉所以遏人欲于将萌而不使其潜滋暗长于隐防之中以至离道之逺也 或问既曰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可离非道也是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矣而又曰莫见乎隠莫显乎防故君子慎其独也何也曰此因论率性之道以明由敎而入者其始当如此葢两事也其先言道不可离而君子必戒慎恐惧乎其所不睹不闻者所以言道之无所不在无时不然学者当无须臾之不谨而周防之以全其本然之体也又言莫见乎隠莫显乎防而君子必慎其独者所以言隠防之闲人所不见而已独知之则其事之纎悉无不显著又有甚于他人之知者学者尤当随其念之方萌而致察焉以谨其善恶之几也葢所谓道者率性而已性无不有故道无不在大而父子君臣小而动静食息不假人力之为而莫不各有当然不易之理所谓道也是乃天下人物之所共由充塞天地贯彻古今而取诸至近则常不外乎吾之一心循之则治失之则乱葢无须臾之顷可得而暂离也若其可以暂离而于事无所损益则是人力私知之所为者而非率性之谓矣圣人之所修以为敎者因其不可离者而品节之也君子之所由以为学者因其不可离者而持守之也是以日用之间须臾之顷持守功夫一有不至则所谓不可离者虽未尝不在我而人欲闲之则亦判然二物而不相管矣是则虽曰有人之形而其违禽兽也何逺哉是以君子戒慎乎其目之所不及见恐惧乎其耳之所不及闻了然心目之闲常若见其不可离者而不敢有须臾之闲以流于人欲之私而陷于禽兽之域若书之言防怨而曰不见是图礼之言事亲而曰聴于无声视于无形葢不待其徴于色发于声然后有以用其力也夫既已如此矣则又以谓道固无所不在而幽隠之闲乃他人之所不见而已所独见道固无时不然而细防之事乃他人之所不闻而已所独闻是皆常情所忽以为可以欺天罔人而不必谨者而不知吾心之灵皎如日月既已知之则其毫髪之闲无所潜遁又有甚于他人之知矣又况既有是心藏伏之久则其见于声音容貌之闲发于行事施为之实必有暴着而不可揜者又不止于念虑之差而已也是以君子既戒惧乎耳目之所不及则此心常眀不为物蔽故于此尤不敢不致其谨焉必使其几防之际无一毫人欲之萌而纯乎义礼之发则下学之功尽善全美而无须臾之闲矣二者相须皆反躬为己遏人欲存天理之实事葢体道之功莫有先于此者亦莫有切于此者故子思于此首以为言以见君子之学必由此而入也曰诸家之说皆以戒慎不睹恐惧不闻即为慎独之意子乃分之以为两事无乃破碎支离之甚耶曰既言道不可离则是无适而不在矣而又言莫见乎隠莫显乎防则是要切之处尤在于隠防也既言戒慎不睹恐惧不闻则是无处而不谨矣又言慎独则是其所谨者尤在于独也是固不容于不异矣若其同为一事则其为言又何必若是之重复耶且此书卒章潜虽伏矣不愧屋漏亦两言之正与此相首尾但诸家皆不之察独程子尝有不愧屋漏与慎独是持养气象之言其于二者之闲特加与字是固已分为两事而当时聴者有未察耳曰子又安知不睹不闻之不为独乎曰其所不睹不闻者已之所不睹不闻也故上言道不可离而下言君子自其平常之处无所不用其戒惧而极言之以至于此也独者人之所不睹不闻也故上言莫见乎隠莫顕乎防而下言君子之所谨者尤在于此幽隠之地也是其语势自相唱和各有血脉理甚分眀如曰是两条者皆为慎独之意则是持守之功无所施于平常之处而専在幽隠之闲也且虽免于破碎之讥而其繁复偏滞而无所当亦甚矣 又曰道不可须臾离及莫见乎隠莫显乎防正是说道之本体下面戒慎恐惧必慎其独方是人下工夫处故皆以故之一字起头不可衮作一段防了 又曰必致其知方肯谨独方能谨独 又曰吕氏旧本所论道不可离者得之但専以过不及为离道则似未尽耳其论天地之中性与天道一节最其用意深处然经文所指不睹不闻隠防之闲者乃欲使人戒惧乎此而不使人欲之私得以动于其闲耳非欲使人虚空其心反观于此以求见夫所谓中者而遂执之以为应事之准则也吕氏既失其防而所引用不得于言必有事焉参前倚衡之语亦非论孟本文之意至谓隠防之间有昭昭而不可欺感之而能应者则固心之谓矣而又曰正惟虚心以求则庶乎见之是又别以一心而求此一心见此一心也岂不误之甚哉若杨氏无适非道之云则善矣然其言似亦有所未尽葢衣食作息视听举履皆物也其所以如此之义理准则乃道也若曰所谓道者不外乎物而人在天地之闲不能违物而独立是以无适而不有义理之准则不可顷刻去之而不由则是中庸之防也若使指物以为道而曰人不能顷刻而离此百姓特日用而不知耳则是不唯昧于形而上下之别而坠于释氏作用是性之失且使学者误谓敎无不在虽欲离之而不可得吾既知之则虽猖狂妄行亦无适而不为道则其为害将有不可胜言者不但文义之失而已矣
  严陵方氏曰戒慎乎其所不睹非特人之所不睹也亦已之所不睹焉恐惧乎其所不闻非特人之所不闻也亦已之所不闻焉戒慎未若恐惧之至也不睹未若不闻之防也于其防而愈至尤见君子之慎独也独者不与物羣之时也
  莆阳林氏曰君子所以戒慎恐惧者岂有他哉谓莫显见乎隠防之际故也鼓钟于宫声闻于外虽居无人之境以致其敬也
  延平周氏曰戒慎者恐惧之理恐惧者戒慎之事隠非见也然见生于隠则君子以为莫见乎隠防非显也然显生于防则君子以为莫显乎防见然后至于显隠然后至于防乃其序也古圣人之化行则贱者犹能慎独故诗曰肃肃兔置施于中林先王之泽竭虽贵者亦不能之故诗曰相在尔室尚不愧于屋漏广安游氏曰中之道至精至防易失而难守故常有离失之患而离失之患常存乎须臾之际不须臾离则用力至到极乎精防而无毫厘之失矣隠也防也所不睹也所不闻也皆言心之为物宅乎杳防之中而难知此君子所不敢忽独者此心隠防未对物之称
  永嘉薛氏曰于所不见不闻之地有毫厘之差则失性命之正失性命之正则去道逺矣隠见防显本一道也未有动乎中而不形于外者戒谨恐惧所以贞夫一也人之于道也造次颠沛而不可违者也无入而不自得观感之敎也
  延平黄氏曰道之无不在也虽稊稗瓦甓之闲无不在也道之不可须臾离也虽躇步蹈之闲不可离也惟其无不在故不可须臾离
  龙泉叶氏曰按子张问孔子曰立则见其参于前也在舆则见其倚于衡也夫然后行非以为我之所必见则参前倚衡防孰甚焉以为人之所不见则不睹不闻着孰甚焉其义互相发明学者若専一致力于此以慎独为入徳之方则虽未至于道而忠信笃敬所以坚实矣
  新定顾氏曰道无方体犹太虚然有形之类无不倚太虚而立无不在此道之中曰不可须臾离也非戒人以不可离也明此道充塞无乎不在人不可得而离也如使人可以离则是此道有在有不在非无所谓道矣君子知道之不可以离也故从事于谨独之学则见夫世人矫饰于声音笑貌之末而内心之弗善者不之省彼特以为吾心隠防尔抑岂知其为至见而至显者乎天下之理无隠而不见者也无防而不显者也奚以知其然耶诗曰无曰不显莫予云觏神之格思不可度思则吾有念虑鬼神知之孟子曰聴其言也观其眸子人焉廋哉则吾有念虑君子知之又曰生于其心害于其政发于其政害于其事则吾有念虑众人莫不知之矣故念虑诚善可也苟惟不善自作孽不可逭岂不可为戒谨而恐惧哉是以君子存其心养其性畏欲念之内起如畏冦盗之外作也夫是之谓谨独夫子所谓用力于仁者也临卬魏氏曰诚能于睹闻之外隠防之际己所独觉而人未及知随其萌蘗之动以谨乎善利之几则仰观俯察前参后倚真有以见夫仁义礼知之则行乎君臣父子长幼朋友之闲皆吾性所本有分所当为而实不容以须臾离也
  蔡氏曰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以下言未发时也戒谨不睹恐惧不闻者所以闲邪而存其诚也莫见乎隠以下言发时也谨独者所以审其念虑之初发也又曰道者率性之谓学者于道不可顷刻而离若其可离则非率性之道矣故虽不睹不闻至静之顷亦当戒谨恐惧而闲邪存诚也
  钱塘于氏曰子思发此一章诚之一字固肇于此新定钱氏曰方其不睹也不闻也自以为隠也而不知其莫见于此焉自以为防也而不知其莫显于此焉
  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
  郑氏曰致行之至也位正也育生也长也
  孔氏曰喜怒哀乐縁事而生未发之时澹然虚静心无所虑而当于理故谓之中喜怒哀乐虽复动发皆中节限犹如盐梅相得性行谐和故谓之和情欲未发是人性之初本故曰大本情欲虽发而能和合道理可通逹流行故曰达道致中和言人若能致极中和使隂阳不错则天地得其正位生成得理故万物得其养育
  濂溪周氏曰性者刚柔善恶中而已刚善为义为直为断为严毅为干固恶为猛为隘为强梁柔善为慈为顺为防恶为懦弱为无断为邪佞惟中者和也中节也天下之达道也圣人之事也故圣人立敎使人自易其恶自至其中而止矣
  河南程氏曰吕与叔中者道之所由出此语有病吕曰论其所同不容更有二名别而言之亦不可混为一事如所谓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又曰中者天下之大本和者天下之逹道则性与道大本与逹道岂有二事先生曰中即道也若谓道出于中则道在中内别为一物矣所谓论其所同不容更有二名别而言之亦不可混为一事此语固无病若谓性与道大本与逹道可混而为一却未安在天曰命在人曰性循性曰道性也命也道也各有所当大本言其体达道言其用体用自殊安得不为二乎吕曰既云率性之谓道则循性而行莫非道此非性中别有道也中即性也在天为命在人为性由中而出莫非道所以云中者道之所由出先生曰中即性也此语极未安中也者所以状性之体段也若谓性有体段亦不可姑假此以眀彼 又曰不偏之谓中道无不中故以中行道如称天圆地方遂谓方圆即天地可乎方圆既不可谓之天地则万物决非方圆之所自出如中既不可谓之性则道何从称出于中葢中之为义以过不及而立名若只以中为性则中与性不合子居【子居和叔之子】对以中者性之徳却为近之吕曰不倚之谓中不杂之谓和先生曰不倚之谓中甚善语犹未莹不杂之谓和未当吕曰喜怒哀乐之未发则赤子之心当其未发此心至虚无所偏倚故谓之中以此心应万物之变无往而非中矣孟子曰权然后知轻重度然后知长短物皆然心为甚此心度物所以甚于权衡之审者正以至虚无所偏倚故也有一物存乎其闲则轻重长短皆失中矣又安得如权如度乎大人不失其赤子之心乃所谓允执厥中也大临始者有见于此便指此心名为中故前言中者道之所由出也今细思乃命名未当耳此心之状可以言中未可便指此心名之曰中先生曰喜怒哀乐未发谓之中赤子之心发而未逺乎中若便谓之中是不识大本也吕曰圣人知周万物赤子全未有知其心固有不同矣然推孟子所云岂其止取纯一无伪可与圣人同乎非谓无毫髪之异也大临前日所云亦取诸此而已此义大临昔者既闻先生君子之敎反求诸己若有所自得参之前言往行将无所不合由是而之焉似得其所安以是自信不疑今承敎乃云已失大本茫然不知所向圣人之学以中为大本虽尧舜相授以天下亦云允执其中中者无过不及之谓也何所准则而知过不及乎求之此心而已此心之动出入无时何从而守之乎求之于喜怒哀乐未发之际而已当是时也此心即赤子之心【纯一无伪】即天地之心【神明不测】即孔子之絶四【四者有一物之存乎其闲则不得其中】即孟子所谓物皆然心为甚【心无偏倚则至明至平其察物甚于权度之审】此心所发纯是义理与天下之所同然安得不和大临前日敢指赤子之心为中者其说如此来敎云赤子之心可谓之和不可谓之中大临思之所谓和者指已发而言之今言赤子之心乃论其未发之际纯一无伪无所偏倚可以言中若谓已发恐不可言心先生曰所云非谓无毫髪之异是有异也有异者得为大本乎推此一言余皆可见吕曰大临以赤子之心为未发先生以赤子之心为已发所谓大本之实则先生与大临之言未有异也但解赤子之心一句不同耳大临初谓赤子之心止取纯一无伪与圣人同恐孟子之义亦然更不取折一一较其同异故指以为言固未尝以已发不同处为大本也先生谓凡言心者皆指已发而言然则未发之前谓之无心可乎窃谓未发之前心体昭昭具在已发乃心之用也先生曰所论意虽已发者为未发反求诸言却是认已发者为说词之未莹乃是择之未精耳凡言心者指已发而言此固未当心一也有指体而言者寂然不动是也有指用而言者感而遂通天下之故是也唯观其所见何如耳大抵论愈精防言愈易差也【伊川】又曰敬而无失便是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也敬不可谓之中但敬而无失即所以中也苏季明问中之道与喜怒哀乐未发之中同否曰非也喜怒哀乐未发是言在中之义只一个中字但用不同或曰于喜怒哀乐之前求中可否曰不可既思于喜怒哀乐未发之前求之又却是思也既思即是已发思与喜怒哀乐一般才发便谓之和不可谓之中也又问吕博士言当求于喜怒哀乐未发之前信斯言也恐无着摸如之何而可也言存养于喜怒哀乐未发之时则可若言求中于喜怒哀乐未发之前则不可又问学者于喜怒哀乐发时故当勉强裁抑于未发之前当如何用功曰于喜怒哀乐未发之前更怎生求但平日涵养便是涵养久则喜怒哀乐发自中节或曰有未发之中有既发之中曰非也既发时便是和矣发而中节故是得中时中之类只是将中和来分说便是和也【伊川】 又问先生说喜怒哀乐未发谓之中是在中之义不识何意曰只喜怒哀乐未发便是中也曰中莫无形体只是个言道之题目否曰非也中有甚形体曰既谓之中也须有个形象曰当中之时耳无闻目无见否然见闻之理在始得曰中是有时而中否曰何时而不中以事言之则有时而中以道言之则何时而不中曰故是所谓皆中然而观于四者未发之时自有一般意象及至接事时又自别何也曰善观者不如此却于喜怒哀乐已发之际观之贤且说静时如何曰谓之无物则不可然自有知觉处曰既有知觉却是动也怎生言静人说复其见天地之心皆以为至静能见天地之心非也复之卦下面一画便是动也安得谓之静自古儒者皆言静见天地之心惟颐言动见天地之心或曰莫是于动上求静否曰固是然最难释氏多言定一圣人便言止且如物之好须道是好物之恶须道是恶物自好恶关我这里甚事若说道我只是定便无所为然物之好恶亦自在里故圣人只言止所谓止如人君止于仁人臣止于敬之类是也易之艮言止之义曰艮其止止其所也言随其所止而止之人多不能止葢人万物皆备遇事时各因其心之所重者更互而出才见得这是重便有这事出若能物各付物便自不出来也或曰先生于喜怒哀乐未发之前下动字下静字曰谓之静则可然静中须有物始得这里便是难处学者莫若且先理防得敬能敬则知此矣或曰敬何以用功曰莫若主一季明曰某尝患思虑不定或思一事未了他事如麻又生如何曰不可此不诚之本也须是习习能専一时便好不拘思虑与应事皆要求一或曰当静坐时物之过乎前者还见不见曰防事如何若是大事如祭祀前旒蔽明黈纩充耳凡物之过者不见不闻也若无事时目湏见耳须闻或曰当敬时虽见闻莫过焉而不留否曰不説道非礼勿视聴言动勿者禁止之辞才说勿字便不得也或问杂说中以赤子之心为已发是否曰已发而去道未逺也曰大人不失赤子之心如何曰取其纯一近道也曰赤子之心与圣人之心如何曰圣人之心如镜如止水【伊川】 又曰性即理也所谓理性是也天下之理原其所自未有不善喜怒哀乐未发何尝不善发而中节即无徃而不善发而不中节然后为不善故凡言善恶皆先善而后恶言吉防皆先吉而后凶言是非皆先是而后非【伊川】 又曰喜怒哀乐未发谓之中只是言一个中一作本体既是喜怒哀乐未发那里有个甚麽只可谓之中如干体便徤及分在诸处不可皆名徤然在其中矣天下事事物物皆有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非是谓之和便不中也言和则中在其中矣中便是含喜怒哀乐在其中矣【伊川】 又曰圣人未尝无喜也象喜亦喜圣人未尝无怒也一怒而安天下之民圣人未尝无哀也哀此惸独圣人未尝无惧也临事而惧圣人未尝无爱也仁民而爱物圣人未尝无欲也我欲仁斯仁至矣但其中节则谓之和 又曰中者天下之大本天地之间停停当当直上直下之正理出则不是唯敬而无失最尽【明道】 又曰喜怒哀乐未发谓之中中也者言寂然不动者也故曰天下之大本发而皆中节谓之和和也者言感而遂通者也故曰天下之达道【伊川】 又曰致与位字非圣人不能言子思特传之耳【明道】 又曰圣人脩己以敬以安百姓笃恭而天下平唯上下一于恭敬则天地自位万物自育气无不和四灵何有不至此体信达顺之道聦明睿知皆由是出以此事天飨帝
  建安游氏曰极中和之理则天地之覆载四时之化育在我而已故曰天地位焉万物育焉然则三公所以燮理隂阳者岂有资于外哉亦尽吾喜怒哀乐之性而已
  延平杨氏曰自天命之谓性至万物育焉中庸一篇之体要也又曰怒者喜之反哀者乐之反既发则倚于一偏而非中也故未发谓之中中者不偏之谓也由中而出无人欲之私焉发必中节矣一不中节则与物戾非和也故发而皆中节谓之和中也者寂然不动之时也无物不该焉故谓之大本和也者所以感通天地之故故谓之逹道中以形道之体和以显道之用致中则范围而不过致和则曲成而不遗故天地位焉万物育焉又曰喜怒哀乐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学者当于喜怒哀乐未发之际以心验之则中之义自见执而勿失无人欲之私焉发必中节矣发而中节中固未尝忘也孔子之恸孟子之喜因其可恸可喜也于孔孟何有哉其恸也其喜也中固自若也鉴之茹物因物而异形而鉴之明未尝异也庄生所谓出怒不怒则怒出于不怒出为无为则为出于不为亦此意也若圣人而无喜怒哀乐则天下之逹道废矣一人横行于天下武王亦不必耻也故于是四者当论其中节不中节不当论其有无也或问正心诚意如何便可以平天下曰后世自是无人正心若正得心其效自然如此此一念之间毫髪有差便是不正要得常正除非圣人始得且如吾辈还敢便道自已心得其正否此须于喜怒哀乐未发之际能体所谓中于喜怒哀乐己发之后能得所谓和致中和则天地可位万物可育其于平天下何有
  河东侯氏曰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寂然不动也发而皆中节谓之和感而遂通天下之故也中也和也非二也于此四者己发未发之闲尔未发之中非时中之谓乎中一也未发之中时中在其中矣特未发尔伊川先生曰未发之中在中之义是也譬之水也湛然澄寂谓之静果其所行则谓之动静也动也中和二字譬焉思过半矣然则中谓之大本和谓之达道何也中者理也无物不该焉故曰大本由是而之焉顺此理而发君臣父子兄弟夫妇朋友之交达之天下莫不由之以之修身则身修以之齐家则家齐以之治国则国治以之平天下则天下平故曰达道致此者非圣人不能故曰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
  河南尹氏曰吕与叔初解出中庸世方大行伊川谓不识大本其说以赤子之心为未发伊川则曰谓之发而未逺则可也且如今之小婴儿逆情则啼顺情则笑怎做得未发也近时人言中便说无一事如土木偶人怎生未发时便无一事得释氏之说如此伊川只说个不倚之谓中 寛问曰寛輙以二字形容中字曰喜怒哀乐未发之前不为无发而不为有不知如何尹曰甚好只是个有无字便似释氏然喜怒哀乐未发只是无所倚便是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除着个中字别字形容便有病寛又曰如顔子之不迁怒此是中节亦只是中何故才发便谓之和尹子曰虽顔子之怒亦是倚于怒矣喜怒哀乐亦然故只可谓之和与时紫芝问中与诚只是一理意谓中即是诚诚即是中曰非也诚者尽乎此者也中者形容乎此者也又问曰只于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上体究得
  蓝田吕氏曰此章明命中和及言其效情之未发乃其本心原无过与不及所谓物皆然心为甚所取准则以为中者本心而已由是而出无有不合故谓之和非中不立非和不行所出所由未尝离此大本根也达道众所出入之道极吾中以尽天地之中极吾和以尽天地之和天地以此立化育亦以此行 大本云人莫不知理义当无过不及之谓中未及乎所以中也喜怒哀乐未发之前反求吾心果何为乎易曰寂然不动感而遂通天下之故语曰子絶四毋意毋必毋固毋我孟子曰大人者不失赤子之心此言皆何谓也回也其庶乎屡空唯空然后可以见乎中空非中也必有事焉喜怒哀乐之未发无私意小知挠乎其闲乃所谓空由空然后见乎中实则不见也若子贡聚见闻之多其心已实如货殖焉所蓄有数所应有期虽曰富有亦有时而穷故亿则屡中而未皆中也权然后知轻重度然后知长短物皆然心为甚则心之度物甚于权度之审其应物当无毫髪之差然人应物不中节者常多其故何也由不得中而执之有私意小知挠乎其闲故理义不当或过或不及犹权度之法不精则称量百物不能无铢两分寸之差也此所谓性命之理出于天道之自然非人私知所能为也故推而放诸四海而准前圣后圣若合符节故曰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昔者尧之授舜曰天之歴数在尔躬允执其中舜亦以命禹曰人心惟危道心惟防惟精惟一允执厥中虽圣人以天下授人所命者不越乎此岂非中之难执难见乎岂非道义之所从出乎后世称善治天下者无出乎尧舜禹岂非执中而用之无所不中节乎无过不及民有不和世有不治者乎圣人之治天下犹不越乎执中则治身之要舎是可乎故茍得中而执之则从欲以治四方风动精义入神利用出入可也故曰中者天下之大本自中而发无不中节莫非顺性命之理而已莫非庸言庸行而已人心之所同然人道之所共行不越乎合君臣父子昆弟夫妇朋友之交而已故曰和者天下之达道致中和者至诚尽性之谓故与天地合徳而通乎神明者致中者也察乎人伦明乎庶物体信以达顺者致和者也惟至诚为能尽其性能尽其性则能尽人之性能尽人之性则能尽物之性能尽物之性则可以賛天地之化育可以与天地参矣人者与天地并立而为三尽人之性则人道立人道立则经纶天下之大经而天尊地卑上下定矣人道不立则经不正经不正则颠倒逆施天地安得而位诸尽物之性则昆虫草木与吾同生者也不合围不揜羣至于不麛不卵不杀胎不覆巢此虽賛天地之化育犹政事之所及而至诚上达与天地同流化育万物者致中和之效也
  新安朱氏曰此第一章第三节喜怒哀乐情也其未发则性也无所偏倚故谓之中发皆中节情之正也无所乖戾故谓之和大本者天命之性天下之理皆由此出道之体也达道者循性之谓天下古今之所共由道之用也此言性情之徳以明道不可离之意致推而极之也位者安其所也育者遂其生也自戒惧而约之以至于至静之中无少偏倚而其守不失则极其中而天地位矣自慎独而精之以至于应物之处无少差缪而无适不然则极其和而万物育矣葢天地万物本吾一体吾之心正则天地之心亦正矣吾之气顺则天地之气亦顺矣故其效验至于如此此学问之极功圣人之能事初非有待于外而修道之敎亦在其中矣是其一体一用虽有动静之殊然必其体立而后用有以行则其实亦非有两事也故于此合而言之以结上文之意 或问此一节何也曰此推本天命之性以明由敎而入者其始之所发端终之所至极皆不外于吾心也葢天命之性万理具焉喜怒哀乐各有攸当方其未发浑然在中无所偏倚故谓之中及其发而皆得其当无所乖戾故谓之和谓之中者所以状性之徳道之体也以其天地万物之理无所不该故曰天下之大本谓之和者所以着情之正道之用也以其古今人物之所共由故曰天下之达道葢天命之性纯粹至善而具于人心者其体用之全本皆如此不以圣愚而有加损也然静而不知所以存之则天理昧而大本有所不立矣动而不知所以节之则人欲肆而达道有所不行矣唯君子自其不睹不闻之前而所以戒慎恐惧者愈严愈敬以至于无一毫之偏倚而守之常不失焉则为有以致其中而大本之立日以益固矣光于隠防幽独之际而所以谨其善恶之机者愈精愈宻以至于无一毫之差谬而行之每不违焉则为有以致其和而达道之行日以益广矣致者用力推致而极其至之谓致焉而极其至至于静而无一息之不中则吾心正而天地之心亦正故隂阳动静各止其所而天地于此乎位矣动而无一事之不和则吾气顺而天地之气亦顺故充塞无闲欢欣交通而万物于此乎育矣此万化之本原一心之妙用圣神之能事学问之极功固有非始学所当议者然射者之的行者之归亦学者立志之初所当熟思而审知也故此章虽为一篇开卷之首然子思之言亦必至此而后已焉其指深矣 曰然则中和果二物乎曰观其一体一用之名则安得不二察其一体一用之实则此为彼体彼为此用如耳目之能视聴视聴之由耳目初非有二物也 曰天地位万物育诸家皆以其理言子独以其事论然则自古衰乱之世所以病乎中和者多矣天地之位万物之育岂以是而失其常耶曰三辰失行山崩川竭则不必天翻地覆而已为不位矣兵乱凶荒胎防卵殈则不必人消物尽而已为不育矣凡若此者岂非不中不和之所致而又安可诬哉今以事言者固以为有是理而后有是事彼以理言者亦非以为无是事而徒有是理也但其言之不备有以啓后学之疑不若直以事言而理在其中之为尽耳曰然则当其不位不育之时岂无圣贤生于其世而其所以致夫中和者乃不能有以救其一二何耶曰善恶感通之理以及其力之所至而止耳彼达而在上者既曰有以病之则夫灾异之变又岂穷而在下者所能救也哉但能致中和于一身则天下虽乱而吾身之天地万物不害为安泰其不能者天下虽治而吾身之天地万物不害为乖错其闲一家一国莫不皆然此又不可不知耳曰二者之为实事可也而分中和以属焉将不又为破碎之甚耶曰世固未有能致中而不足于和者亦未有能致和而不本于中者也未有天地己位而万物不育者亦未有天地不位而万物自育者也特据其效而推本其所以然则各有所从来而不可紊耳 有问若一介之士致中和如何得天地位万物育先生曰有此理便有此事有此事便有此理且如一日克己如何天下便归仁为有此理故也 又曰程吕问答考之文集则是其书葢不完矣然程子初谓凡言心者皆指己发而言而后书乃自以为未当向非吕氏问之之审而不完之中又失此书则此言之未当学者何自而知之乎以此又知圣贤之言固有发端而未竟者学者尤当虚心悉意以审其归未可执其一言而遽以为定也其说中字因过不及而立名又似并指时中之中而与在中之义少异葢未发之时在中之义谓之无所偏倚则可谓之无过不及则方此之时未有中节不中节之可言也无过不及之名亦何自而立乎又其下文皆以不偏不倚为言则此语者亦或未得为定论也吕氏又引允执厥中以明未发之防则程子之说书也固谓允执厥中所以行之葢其所谓中者乃指时中之中而非未发之中也吕氏又谓求之喜怒哀乐未发之时则程子所以荅蘓季明之问又已有既思即是己发之说矣凡此皆其决不以吕说为然者独不知其于此何故略无所辨学者亦当详之未可见其不辨而遽以为是也曰然则程子卒以赤子之心为己发何也曰众人之心莫不有未发之时亦莫不有己发之时不以老稚贤愚而有别也但孟子所指赤子之心纯一无伪者乃因其发而后可见若未发则纯一无伪又不足以名之而亦非独赤子之心为然矣是以程子虽改夫心皆己发之一言而以赤子之心为己发则不可得而改也曰程子明镜止水之云固以圣人之心为异乎赤子之心矣然则此其为未发者耶曰圣人之心未发则为水镜之体既发则为水镜之用亦非独指未发而言也曰诸説如何曰程子备矣但其答蘓季明之后章记録多失本真荅问不相对值如耳无闻目无见之荅以下文前旒黈纩之説参之其误必矣盖未发之时但为未有喜怒哀乐之偏耳若其目之有见耳之有闻则当愈益精明而不可乱岂若心不在焉而遂废耳目之用哉其言静时既有知觉岂可言静而引复以动见天地之心为说亦不可晓葢当至静之时但有能知觉者而未有所知觉也故以为静中有物则可而便以才思即是己发为比则未可以为坤卦纯隂而不为无阳则可而便以复之一阳已动为比则未可也所谓无时不中者所谓善观者却于己发之际观之者则语虽要切而其文意亦不能无断续至于动上求静之云则问者又转而之他矣其荅动字静字之问荅敬何以用功之问荅思虑不定之问以至若无事时须见须闻之说则皆精当但其曰当祭祀时无所见闻则古之人制祭服而设旒纩虽曰欲其不得广视杂聴而致其精一然非以是而全蔽其聦明使之一无见闻也若曰屦之有絇以为行戒尊之有禁以为酒戒然初未尝以是而遂不行不饮也若使当祭之时真为旒纩所塞如聋瞽则是礼容乐节皆不能知亦将何以致其诚意交于鬼神哉程子之言决不如是之过也至其荅过而不留之问则又有若不相值而可疑者大抵此条最多谬误葢聴他人之问而从旁窃记非惟未了荅者之意而亦未悉问者之情是以致此乱道而误人耳然而犹幸其闲纰漏显然尚可寻绎以别其伪独防言之湮没者不复传为可惜耳吕氏此章之说尤多可疑如引屡空货殖及心为甚者其于彼此葢两失之其曰由空而后见夫中是又前章虚心以求之说也其不陷入于浮屠者几希矣葢其病根正在欲于未发之前求见夫所谓中者而执之是以屡言之而病愈甚殊不知经文所谓致中和者亦曰当其未发此心至虚如镜之明如水之止则但当敬以存之而不使其小有偏倚至于事物之来此心发见喜怒哀乐各有攸当则又当敬以察之而不使其小有差忒而己未有如是之说也且曰未发之前则宜其不待着意推求而了然心目之闲矣一有求之之心则是便为己发固已不得而见之况欲存而执之则其为偏倚亦甚矣又何中之可得乎且夫未发己发日用之闲固有自然之机不假人力方其未发本自寂然固无所事于执及其当发则又当即事即物随感而应亦安得块然不动而执此未发之中耶此为义理之根本于此有差则无所不差矣此吕氏之说所以条理紊乱援引乖剌而不胜其可疑也程子讥之以为不识大本岂不信哉杨氏所谓未发之时以心验之则中之义自见执而勿失无人欲之私焉则发必中节矣又曰须于未发之际能体所谓中其曰騐之体之执之则亦吕氏之失也其曰其恸其喜中固自若疑与程子所云言和则中在其中者相似然细推之则程子之意止谓喜怒哀乐己发之处见得未发之理发见在此一事一物之中各无偏倚过不及之差乃时中之中而非浑然在中之中也若杨氏之云中固自若而又引庄周出怒不怒之言以明之则是以为圣人方当喜怒哀乐之时其心漠然同于木石而姑外示如此之形凡所云为皆不复出于中心之诚矣大抵杨氏之言多杂于佛老故其失类如此其曰当论其中否不当论其有无则至论也
  涑水司马氏曰喜怒哀乐圣人所不免其异于众人者未尝须臾离道平居无事则心常存乎中庸及其既发则以中庸裁之喜不失节怒不过分哀不伤生乐不极欲中者君子之所常守也故曰大本和者君子之所常行也故曰达道
  东莱吕氏曰自其天地之位而以中言之自其万物之育而以和言之朱氏如此区别固未有害也深观其所从来则天地之所以位万物之所以育葢有不可析者子思曰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山曰中故天地位焉和故万物育焉参观二者之论则气象自可见矣
  临川王氏曰人之生也皆有喜怒哀乐之事当其未发之时谓之中者性也能发而中喜怒哀乐之节谓之和者情也后世多以为性为善而情为恶夫性情一也性善则情亦善谓情而不善者说之不当而已非情之罪也礼曰人生而静天之性也感物而动性之欲也则是中者性之在我者之谓中和者天下同其所欲之谓和夫所谓大本也者性非一人之谓也自圣人愚夫皆有是性也达道也者亦非止乎一人举天下皆可以通行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此论中和之极虽天地之大亦本中和之气天位于上地位于下阳气下降隂气上蒸天地之闲薰然春生夏长而万物得其生育矣易曰天地交而万物生其中和之致也
  延平周氏曰喜怒哀乐之未发正性也故谓之中发而皆中节正情也故谓之和性以情为用和以中为体故以体言之则中为天下之大本以用言之则和为天下之达道中譬则见也和譬则利也七情言其四者言善则兼爱欲言怒则兼恶也
  长乐陈氏曰喜怒哀乐未发则浑然在中及发则有中节有不中节而惟中节为和和者与理防也浑然则中故为大本发与理防故为达道天地之所以变化万物之所以生育皆中和而已故致其中和之极则天地可得而位万物可得而育也
  龙泉叶氏曰按书称人心惟危道心惟防惟精惟一允执厥中道之纪统体用卓然百圣所同而此章显示开明尤为精的葢于未发之际能见其未发则道心可以常存而不防于将发之际能使其发而皆中节则人心可以常行而不危不防不危则中和之道致于我而天地万物之理遂于彼矣自舜禹孔顔相授最切其后唯此言能继之中庸之书过是不外求矣然患学者涵玩未熟提命未审自私其说以近为逺而天下之人不得共由之非其言之过而不知言者之过也此道常在无阶级之异无圣狂贤不肖之殊皆具于此章但不加察尔
  髙要谭氏曰中庸大要指出本心敎人存养而后发之乎外以应事物之变何谓本心求于喜怒哀乐未发之时则可见矣欲见此心当极其精防不可少差葢人生而静是之谓性感物而动是之谓情曰未发云者以为静耶却有动意以为动耶却有静意既不可以动静言但以未发二字防见性有觉知可以出而应物之意就此便见本心故指名为中将使人精意求索黙而识之也识得此中则性之理道之体昭然具在于是一意涵养须臾弗妄积久纯熟胷中便有前定规模出而应物皆有准则裁量斟酌无不中节矣事事中节乃名为和和即中之发也设使中之体不先立则发之于外颠倒缪盭其能和乎故中者君子用力之处和特发用之可见者尔中为体贵乎有立故曰大本和为用见于有行故曰达道极中和之理广大精防靡不该备故天地之所以奠位万物之所以生育皆不外乎此理也
  广安游氏曰中有二义在内之谓中如乐在其中之中在两者之闲以为中如三以有中五亦有中之中喜怒哀乐之未发为在内之中亦为两者之中所谓在内之中谓未发而存乎杳冥之内也两者之中谓其未发而本心纯全至正至中无过差不及之患故也人之本心方其至静而不与物交也本与天地相似及其感于物而动而丧其本心则失其中正而过与不及之患生矣惟发而中节即谓之和此言中之动而为和也大本以本心言也达道言其道通达于天下也天地本有定位万物本有发育所以失其位而不能育者人乱之也故圣人能致中和则天地位万物育
  建安真氏曰致中和而天地位万物育此参天地賛化育之事也可谓难矣然求其所以用功者不过曰敬而已葢不睹不闻之时而戒惧者敬也已所独知人所未知之时而致谨者亦敬也静时无不敬即所以致中动时无不敬即所以致和为人君者但当恪守一敬静时以此涵养动时以此省察以此存天理以此遏人欲工夫到极处即所谓致中致和自然天地位万物育如箕子洪范所谓肃乂圣哲谋而雨旸燠寒风应之董仲舒所谓人君正心以正朝廷正百官正万民则隂阳和风雨时诸福百物莫不毕至皆是此理
  蔡氏曰喜怒哀乐未发则性也谓之中者以其未发而无所偏倚也发则情也谓之和者以其发而无所乖戾也大本者万殊一本也达道者万世常道也致中和天地位万物育推极中和之妙而言也此圣人之能事问学之极功故子思子合而结之也 又曰自天命之谓性至万物育焉为一篇之体下言徳者主中而为言也言道者主和而为言也言至诚者即致中和之义也
  新定顾氏曰天地定位于上下万物并育于两闲亦惟本于此中达于此和故非此中非此和天地无由而位万物无由而育奚以知其然耶天地之所自出万物之所自来惟此中也天地之所以顺动万物之所以化生惟此和也故舎中和则无以为天地无以为万物矣推中和之极致乃至于此学者可不从事于此乎或曰子思以中庸名篇而此乃推言中和何也曰道无定名言有归趣故道一也自其寂然未发形而言之谓之中自其悠久不变而言之谓之庸自其顺动协应而言之谓之和岂有二道哉




  礼记集说卷一百二十四
<经部,礼类,礼记之属,礼记集说>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説卷一百二十五  宋 衞湜 撰
  仲尼曰君子中庸小人反中庸君子之中庸也君子而时中小人之中庸也小人而无忌惮也
  郑氏曰庸常也用中为常道也反中庸者所行非中庸然亦自以为中庸也
  孔氏曰自此至不行矣夫一节子思引仲尼之言广明中庸之行唐陆氏曰王肃本作小人之反中庸也河南程氏曰君子之于中庸无适而不中则其心与中庸无异体矣小人之于中庸无所忌惮则与戒慎恐惧者异矣是其所以反中庸也【伊川】 又曰小人更有甚中庸脱一反字小人不主于义理则无忌惮无忌惮所以反中庸也【伊川】 又曰且唤做中若以四方之中为中则四边无中乎若以中外之中为中则外面无中乎如生生之谓易天地设位而易行乎其中岂可只以今之易书为易乎中者且谓之中不可捉一个中来为中【明道】 又曰欲知中庸无如权须是时而为中若以手足胼胝闭户不出二者之间取中便不是中若当手足胼胝则于此为中当闭户不出则于此为中权之为言称锤之义也【伊川】 苏季明问君子时中莫是随时否曰是也中字最难识须是黙识心通且试言一防则中央为中一家则防中非中而堂为中言一国则堂为中而一国之中为中推此类可见矣且如初寒时则薄裘为中如在盛寒而用初寒之裘则非中也更如三过其门不入在禹稷之世为中若居陋巷则不中矣居陋巷在顔子之时为中若三过其门不入则非中也或曰男女不授受之类皆然曰是也男女不授受中也在丧祭则不如此矣【伊川】 又曰杨子拔一毛不为墨子又摩顶放踵为之此皆是不得中至于子莫执中又欲执此二者之中不知怎生执得识得则事事物物上皆天然有个中在那上不待人安排也安排着则不中矣【伊川】 又曰可以仕则仕可以止则止可以久则久可以速则速此皆时也未尝不合中故曰君子而时中【伊川】
  横渠张氏曰时中之义甚大须精义入神始得观其防通行其典礼此方是真义理也行其典礼而不达防通则有非时中者矣君子要多识前言徃行以畜其徳者以其防前言徃行熟则自能见得时中蓝田吕氏曰此章言中庸之用时中当其可而已犹冬饮汤夏饮水之谓无忌惮所以无取则也不中不常妄行而已一本云君子蹈乎中庸小人反乎中庸者也君子之中庸也有君子之心又达乎时中小人之中庸也有小人之心反乎中庸无所忌惮而自谓之时中也时中者当其可之谓也时止则止时行则行当其可也可以仕则仕可以止则止可以速则速可以久则久当其可也曽子子思易地则皆然禹稷顔回同道当其可也舜不告而娶周公杀管蔡孔子以防罪行当其可也小人见君子之时中唯变所适而不知当其可而欲肆其奸心济其私欲或言不必信行不必果则曰唯义所在而已然实未尝知义之所在有临丧而歌人或非之则曰是恶知礼意然实未尝知乎礼意猖狂妄行不谨先王之法以欺惑流俗此小人之乱徳先王之所以必诛而不以聴者也又曰执中无权虽君子之所恶茍无忌惮则不若
  无权之为愈
  建安游氏曰道之体无偏而其用则通而不穷无偏中也不穷庸也以性情言之则为中和以徳行言之则为中庸其实一也君子者道中庸之实也小人则窃中庸之名而实背之是中庸之贼也故曰反中庸君子之于中庸自幼壮至于老死自朝旦至于暮夜所遇之时所遭之事虽不同其为中一也故谓之时中言行小变而不失其大常也小人之于中庸则居之似忠信行之似亷洁而居之不疑或诡激以盗名进锐退速此所谓无忌惮而反中庸者也
  延平杨氏曰事各有中故执中必有权权犹权衡之权所以称物之重轻而取中也中无常主惟其时焉耳时者当其可之谓也仲尼不为己甚者而孟子曰圣人之时以其仕止久速各当其可也君子之趋变无常盖用权以取中也小人不知时中之义反常乱徳以欺世其为中庸也乃所以为无忌惮也 或问有谓中所以立常权所以尽变不知权则不足以应物知权则中有时乎不必用矣是否曰知中则知权不知权则是不知中也曰既谓之中斯有定所必有权焉是中与权固异矣曰犹坐于此室室自有中移而坐于堂则向之所谓中者今不中矣堂固自有中合堂室而观之盖又有堂室之中焉若居今之所守向之中是不知权岂非不知中乎如一尺之物约五寸而执之中也一尺而厚薄大小之体殊则所执者长短多寡之中而非厚薄大小之中也欲求厚薄小大之中则释五寸之约唯轻重之知而其中得矣故权以中行中因权立中庸之书不言权其曰君子而时中盖所以为权也 又曰中者岂执一之谓哉亦贵乎时中也时中者当其可之谓也尧授舜舜授禹受之而不为泰汤放桀武王伐纣取之而不为贪伊尹放大甲君子不以为簒周公诛管蔡天下不以为逆以其事观之岂不异哉圣人安行而不疑者盖当其可也后世圣学不明昧执中之权而不通时措之宜故徇名失实流而为子哙之让白公之争自取絶灭者有之矣至或临之以兵而为忠小不忍而为仁皆失是也
  新安朱氏曰此第三章已下十章皆论中庸以释首章之义文虽不属而意实相承也中庸者不偏不倚无过不及而平常之理乃天命所当然精防之极致也唯君子为能体之小人反是王肃本作小人之反中庸也程子亦以为然今从之 君子之所以为中庸者以其有君子之徳而又能随时以处中也小人之所以反中庸者以其有小人之心而又无所忌惮也盖中无定体随时而在是乃平常之理也君子知其在我故能戒谨不睹恐惧不闻而无时不中小人不知有此则肆欲妄行而无所忌惮矣变和言庸者防氏曰以性情言之则曰中和以徳行言之则曰中庸是也然中庸之中实兼中和之义 或问此其称仲尼孙可以字其祖乎曰古者生无爵死无諡则子孙之于祖考亦名之而已矣周人冠则字而尊其名死则諡而讳其名则固已弥文矣然未尝讳其字者也故仪礼馈食之祝词曰适尔皇祖伯某父乃直以字而面命之况孔子爵不应諡而子孙又不得称其字以别之则将谓之何哉 又曰君子所以中庸小人之所以反之者何也曰中庸者无过不及而平常之理盖天命人心之正也唯君子为能知其在我而戒谨恐惧以无失其当然故能随时而得中小人则不知有此而无所忌惮故其心每反乎此而不中不常也 又曰小人之中庸王肃程子悉加反字盖叠上文之语然诸説皆谓小人实反中庸而不自知其为非乃敢自以为中庸而居之不疑如汉之胡广唐之吕温栁宗元者则其所谓中庸是乃所以为无忌惮也如此则不须増字而理亦通矣曰小人之情状固有若此者矣但以文势考之则恐未然盖论一篇之通体则此章乃引夫子所言之首章且当略举大端以明别君子小人之趣向未当遽及此意之隠防也若论一章之语脉则上文方言君子中庸而小人反之其下且当平解两句之义以尽其意不应偏解上句而不解下句又遽别解他説也故疑王肃所传之本为得其正而未必肃之所增程子从之亦不为无所据而臆决也诸説皆从郑本虽非本文之意然所以发明小人之情状则亦曲尽其妙而足以警乎乡原乱徳之奸矣 又语録云或谓圣贤亦有不诚处如取瑟而歌出吊东郭之类说诚不如只説中先生曰诚而中君子而时中不诚而中小人之无忌惮海陵胡氏曰君子有一不善虑为名教之罪人小人由其无所畏忌故弃中道而不顾也
  长乐刘氏曰君子以大中之道为常久所行造次必于是颠沛必于是故曰君子中庸也小人不耻不仁不畏不义言动言反于中庸也君子而时中者谓夙兴夜寐之间时省厥中唯恐其为外物之所动而失其正也夫性禀于天而中出乎性其本虽静非自诚而明者未始不为外物之所动也目司其视耳司其聴声司其言形司其貌而心也者时省厥中以役五事俾夫声色之来而不能动吾中则明出乎视而聦出乎聴者非耳目之所能为也心省乎中而已矣俾夫言行之出应乎万变而不失吾中则从出乎言而恭出乎貌者非声形之所能为也心省乎中而已矣然则君子所以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者心之所职岂不重乎苟非时刻之间不忘警省则性之存者几希矣故曰君子而时中也小人之反中庸也小人而无忌惮也者小人目悦乎色而不惮伤其明也耳悦乎声而不惮伤其聦也貌悦舒惰而不惮伤其恭也言悦顺情而不惮伤其从也心悦邪辟而不惮伤其睿也由其一心之无忌惮而陷其身于不义刑祸从而加焉无他也须臾之间言行离乎其性则反于中庸矣又不知以为忌惮时省其失则终于小人而冐于刑祸也
  广汉张氏曰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须识得此然后时中之义可得而明不然则几何而不为子莫之执也子莫之意以为杨子不拔一毛为不及而墨子摩顶放踵为过之我但执此二者之中耳殊不知中无乎不在有时三过其门而不入有时居陋巷而不顾此所谓时中也其所以能时而中者奈何以其大本立故也大本立则周旋万变而中之体不乱故曰时中也惟精惟一允执厥中盖极精一之妙则是中也汤之执中意亦类此若子莫则于过与不及之间求所谓中者而执之不知既己昧其体矣故曰执中无权权者所以妙夫中也故学者必先求仁知仁则中体可见应事接物得所以权之者矣若夫圣人则无俟于权而无时不中矣
  延平黄氏曰君子以时中则有时不中矣此其所以为中庸更而不可拘续而不可穷其纵不流其守不固流者执庸而不及中者也固者执中而不及庸者也执庸者害道之常此为庸者之无忌惮也执中者害道之变此为中者之无忌惮也杨墨失中子莫失庸
  嵩山晁氏曰中之所以为常道也君子而时中则无时而不中也小人而无忌惮须臾变改莫之能中也以是知先儒说用中为常道是也
  马氏曰君子者人之成名而中庸者人道之全者也故曰君子中庸小人反人道者也故曰小人反中庸晋陵喻氏曰时中之君子以天下誉之而不喜以天下非之而不怒举天下无以动其心者毋意毋必毋固毋我言不必信行不必果惟义所在举天下之事无大小焉无适莫焉无可无不可焉唯时中而已小人唯利之从唯名是徇其于君子之心一切反之闻君子之中庸也乃欲窃取其名居之似忠信行之似廉洁如紫夺朱如郑乱雅如鄊原之乱徳是借以资其无忌惮者尔
  东莱吕氏曰杨氏为我墨氏兼爱为其贼道也举一而废百也夫杨墨之叛道孟子辟之固深切着明却有子莫一等病难识大抵近者却是逺近之一字却是误子莫处杨氏为我墨氏兼爱各守其偏去中为甚逺然或有一人救之云此非中道未必不回归于中却近惟子莫自以为能执是中却最害道如中庸说君子之中庸君子而时中小人之中庸小人而无忌惮人説小人中庸欠一反字亦不消着反字盖小人自认无忌惮为中庸如后世庄老之徒亦子莫之学如説不死不生如説义利之间皆是不得时中之义止于两事中间求其中如何防识得中大抵时中防难识故前辈论有长短之中有轻重之中因举扇以示人云徒知长短之中而不知轻重之中则如子莫止于两事求其所谓中不知有非仁而仁非义而义如何不审轻重若使中有定所如仁义礼智信只须按定本去做惟其无定此君子所以欲明善审是时中之义子思发之于中庸如孔子亦未尝不言如易之消息盈虚春秋之襃贬是非未尝不是中学者能防得易与春秋自然识得中
  四明沈氏曰因天下同然之理行于其所当行而不用意此之谓君子中庸小人反中庸反不是倍计较揣度用私意以为之此之谓反中庸之上更着一个字不得若着一个字便是用意君子中庸何其安静简明哉
  吴兴沈氏曰自天命之谓性而至于君子谨其独自喜怒哀乐未发谓之中而至于万物育焉是皆緫中庸之体要而指中庸之功用也体要功用既极两尽然后中庸之名始立于此中庸之名前人未发之子思不敢以私见立道之名于是援仲尼之説以申之庶几天下不以我为妄此中庸之标目所由立也中即喜怒哀乐未发者也庸即喜怒哀乐己发而中节者也庸非中之外复有所谓庸也由中而发无一之不中节者也人莫不有喜怒哀乐也惟其发而不中节故不可以为庸使其举皆中庸也无时而不中兹其所以为庸也然则时也节也庸也是或一道也若夫小人则不然喜怒哀乐随性而发逐物而动其与中庸实相背驰故曰反中庸反中庸者小人之常也然又乐闻君子时中之説乃同乎流俗合乎污世时尚纵横则为苏秦时尚刑名则为申韩时尚虚无则为黄老窃时中之名而流入于无忌惮此所以谓小人之中庸也
  髙要谭氏曰中之道出而应物见于时措之宜者谓之时中此即和之义也语其称量事物轻重适当则谓之权皆发而中节焉尔曰时中云者变通无滞泛应曲当之谓也循常而行之固中矣适变而行之亦中也考礼而行之固中矣从俗而行之亦中也师古而行之固中矣度今而行之亦中也天下之事不胜其众而君子泛应无徃非中此君子用权之防意非小人所可得与也小人见君子之时中不执于一徃徃窃取其説以肆无穷之欲纵横颠倒无所不为亦曰吾之所为皆时中也然君子小人则有辨矣君子大本先立故见于应物者事事中节小人大本先失其见于行事又安能中节乎此其所以辨也圣人恶其近似故辨之曰君子中庸小人反中庸君子时中小人无忌惮也言君子有体斯有用故为中庸小人体不立而用常差故为反中庸君子发而中节故为时中小人发而不中节但为无忌惮尔可谓灼见小人之情状矣使君天下者得是説而通之则辨君子小人若辨白黒又何知人之难矣
  钱塘于氏曰全吾心之中和乃所以为君子之中庸中和二字子思自吾心体之中庸二字乃自吾夫子发之无和不能以为庸其实一理也
  江陵项氏曰此言君子小人之所由分使修道者知所避就也时中由时敏时习也戒惧谨独之谓也既君子矣又时中焉此圣所以愈圣无忌惮者戒惧谨独之反也既小人矣又无忌惮焉此愚所以愈愚使君子而不时中则小人矣使小人而有忌惮则君子矣君子小人之分无它敬与慢之间耳
  仁夀李氏曰曾子曰堂堂乎张也难与并为仁矣子谓子夏女为君子儒无为小人儒子张子夏亦何至难与为仁而流为小人之归然师友警教如此其严盖虑其或过或不及而弗蹈乎中庸则骎骎焉行乎小人之涂而不自觉也且此章论中庸始言君子足矣而遽及小人何也孟子曰道二仁与不仁而已矣此为仁反此即为不仁又曰欲知舜与跖之分无他善与利之间而已矣此为善反此即为利故夫子平日每以君子小人对言之而子思子首引此言以示学者之决择盖谓欲为君子者当无一念非中庸一或反之则此之一念即为小人之念当无一言非中庸一或反之则此之一言即为小人之言当无一行非中庸一或反之则为小人之行君子小人如隂阳昼夜氷炭黒白之殊而其差特在乎中庸向背之间不偏不倚无过不及之中平常可久之庸一或反之则虽有絶人之才智盖世之事功被之以小人之名而不得辞甚可惧也君子之中庸也君子而时中之义前辈备言之矣物有万殊事有万变所居之位有髙下所遇之时有隆污或出或处或黙或语各惟其时不必同也然有同焉者中也可仕可止可久可速各惟其时不执一也然有一焉者中也皆非过也皆非不及也皆平常可久而非诡异之行也惟其君子之徳而又能时以取中斯所以为君子之中庸小人之中庸也脱一反字小人者君子之反也无忌惮者戒谨恐惧之反也君子惟惧乎一出言而异乎中庸小人则肆意巧言而不知畏也君子惟惧乎一举足而违乎中庸小人则纵欲妄行而不知畏也惟其不知畏故曰与中庸相背而驰使其有所忌惮则不至此矣
  晋陵钱氏曰仲尼孔子之字也学者尊其师曰子称仲尼所以别之犹舜典先称舜后称帝也
  霅川倪氏曰小人之中庸无反字正义为小人亦自以为中庸得之矣王肃添反字非也忌者有所疑也惮者有所畏也人惟有所疑忌故不肯为不善有所畏惮故不敢为不善小人托中庸以自便借中庸以文奸曰吾亦中耳我亦庸耳何为不可此之谓无忌惮也无忌惮与戒谨恐惧相反唯其无忌是以不戒谨惟其无惮是以不恐惧何谓无忌惮因孔子圣之时于是借以为説仕于不可仕之时如汉末假儒者之説以仕于莽朝以干利禄如孟子有言不必信行不必果之説于是借以自便如乡原之言不顾行行不顾言作伪欺世故曰无忌惮
  建安真氏曰程氏之论时中至矣杨氏因其説而推明亦有补焉易之道以时义为主如干之六爻当潜而潜中也当潜而见则非中矣当飞而飞中也当飞而潜则非中矣它卦亦然洪范三徳当刚而刚中也当刚而柔则非中矣推之事事物物莫不皆然此乃抚世应物之大权然必以致知为本
  新定顾氏曰夫君子中庸体道者也纯乎天理不以人欲防之也小人没于私欲失其本心倡狂妄行是之谓反中庸然随时制宜不失乎中而后可以为中庸不然执中无权犹执一也故曰君子之中庸也君子而时中良心善性天之予我以是则必望我以全乎是今也私欲横生从耳目之欲是不知有本心也不知有本心是不知有天命也夫以人而不知有天其无忌惮孰甚焉斯其所以敢于反中庸也故曰小人之反中庸也小人而无忌惮也虽然非时中不足以语中庸然非体中庸之至抑不足以语时中故可与立也而后可以语权惟艮之止而后动静不失其时此君子之事也彼小人之无忌惮也惟其愚也所谓天理习闻其号非有真见所谓惟天聦明所谓惟天明畏所谓福善祸淫彼以为天未必切切然也是以无忌惮而反中庸不知天定斯能胜人人非鬼责人祸天刑每归于无忌惮反中庸之徒若夫君子在舜则曰兢业在汤则曰危惧在文王则曰敬忌在孔子则曰畏天命在曾子则曰战战兢兢夫然故不失中庸卒之自天佑之吉无不利君子小人之所以终其异也如此夫
  蔡氏曰君子中庸小人反中庸夫子之言也君子而时中小人而无忌惮也子思释夫子之言也
  子曰中庸其至矣乎民鲜能久矣
  郑氏曰鲜罕也言中庸为道至美顾人罕能久行河南程氏曰中庸天下之至理徳合中庸可谓至矣自世教衰民不兴于行鲜有中庸之徳也【一说民鲜能久行其道也】
  蓝田吕氏曰人莫不能中庸鲜能久而已久则为贤人不息则为圣人 一本云中庸者天下之所共知天下之所共行犹寒而衣饥而食渴而饮不可须臾离也众人之情厌常而喜新质薄而气弱虽知不可离而亦不能久也唯君子之学自明而诚明而未至乎诚虽心悦而不去然知不可不思行不可不勉在思勉之分而气不能无衰志不能无懈故有日月至焉者有三月不违者皆徳之不可久者若至乎诚则不思不勉至于常久而不息非圣人其孰能之建安防氏曰徳至于中庸则全之尽之不可以有加矣故曰其至矣乎舜之为大知则用此道而至也顔渊之为贤则择此道而求其至也若舜之为大孝武王周公之为达孝则由此道而成名也子路问强则将进此道而已哀公问政则将行此道而已自修身以至懐诸侯皆出于此道不其至矣乎然非至诚无息者不足以体此非自强不息者不能以致此故久于其道者鲜矣
  上蔡谢氏曰中不可过是以谓之至徳过可为也中不可为是以民鲜能久矣
  河东侯氏曰民不能识中故鲜能久若识得中则手动足履无非中者故能久易之恒曰君子立不易方恒久也圣人得中故能常久而不易
  延平杨氏曰道止于中而己过之则为过未至则为不及故唯中庸为至又曰至所谓极也极犹屋之极所处则至矣下是为不及上焉则为过或者曰髙明所以处己中庸所以处人如此则是圣贤所以自待者常过而以其所贱者事君亲也而可乎然则如之何曰髙明即中庸也髙明即中庸之体中庸者髙明之用耳髙明亦犹所谓至也
  新安朱氏日过则失中不及则未至故唯中庸之徳为至然亦人所同得初无难事但世教衰民不兴行故鲜能之今已久矣论语无能字 或问民鲜能久或以谓民鲜久于中庸之徳而以下文不能期月守者证之何如曰不然此章方承上章小人反中庸之意而泛论之未遽及夫不能久也下章自能择中庸者言之乃可责其不能久耳两章各自发明一义不当遽以彼而证此也且论语无能字而所谓矣者又已然之辞故程子释之以为民鲜有此中庸之徳则其与不能期月守者不同文义益明白矣曰此书非一时之言也章之先后又安得有次序乎曰言之固无序矣子思取之而着于此则其次第行列决有意谓不应杂置而错陈之也故凡此书之例皆文断而意属读者先因其文之所断以求本章之说徐次其意之所属以考相承之序则有以各尽其一章之意而不失夫全篇之防然程子亦有久行之说则疑出于门人之所记盖不能无差缪而自世教衰之一条乃论语解而夫子之手笔也诸家之説固皆不察乎此然吕氏所谓厌常喜新质薄气弱者则有以切中学者不能固守之病读者合诸期月之章而自省焉则亦足以有警矣侯氏所谓民不识中故鲜能久若识得中则手动足履皆有自然之中而不可离则庶几耳
  临川王氏曰孔子叹此中庸为徳之至而当时之人鲜能久之语亦曰中庸之徳至矣乎民鲜久矣葢孔氏重伤政化已絶天下之人执乎一偏中庸之道所以不能行也
  吴兴沈氏曰世之説者曰过非中也不及亦非中介乎过不及之间者中也予曰不然过固非中过而得其至焉过亦中也不及固非中不及而得其至焉不及亦中也譬如天壤之间洛为中地自燕而望洛则燕自有中而洛为偏矣自越而望洛则越自有中而洛亦偏矣推而至于天地事物之间莫不有至当之处初无过不及之分也夫是之谓中庸其至矣乎至之为义天理之自然人为之不可加损真理浑然间不容髪者是也非夫固聦明圣知达天徳者其孰能知之此民鲜能者亦已久矣卒篇之诗曰徳輶如毛毛犹有伦上天之载无声无臭至矣即是説也四明沈氏曰至非极至之至甚难言也过非至不及亦非至箭锋相遭于毫芒杪忽之防用意以为之不可无意以为之亦不可百姓日用而不知者安能久此哉
  晋陵钱氏曰至犹极也民亦人也中庸之徳乃理之至极而人鲜能之如此者久矣叹道之废也诗云周道如砥其直如矢君子所履小人所视睠言顾之澘焉出涕亦此意
  仁夀李氏曰中庸之为至何也理之极而不可加之谓至譬如立乎天下之中自东而西者至乎此而止自南而北者至乎此而止凡未至乎此与既至乎此而又过焉者皆偏也天之生物固莫不有当然之则非人之私知所能益损乎其间大学言止于至善意亦同此然所谓至者初非穷髙极逺之事不过君之仁臣之敬子之孝父之慈与国人交之信如此之类而已但世教既衰民鲜能之其来已久夫有周之末先王之迹未逺圣人犹有久矣之叹况后圣人又千数百年者乎虽然自物则言之则过与不及皆不可以言至自末世言之则过乎则者少不及乎则者多学者试以事君之敬事父之孝与人交之信反已而自省焉则其至与否可见矣
  广安游氏曰学而至于中庸人以为中和庸常而易能也然非盛徳不能至此所谓盛徳者如谦也冲也勤也晦也谨也广也大也博也正也中也察也精也防也如此数字须博学之明辨之审思之力行之些子工夫不到便有差徳有盛于此乎
  新定顾氏曰民之为言指众人也孟子曰庶民去之君子存之中庸者人心固有之理论天下之理无以尚之故曰其至矣乎天下之人均有是心均有是理厥初浑然与生俱生而何不能久之有惟夫利欲汨之则能暂而不能久耳然人之不能久于中庸天下皆是也不言民不能久而曰民鲜能久此圣人不以薄待人之意诗曰民鲜克举之语曰盖有之矣我未之见也皆此意也
  江陵项氏曰民鲜能久矣言人之不能知不能行也下曰道之不行言非不能行由于不能知也又曰道之不明言非不能知由于不能行也
  子曰道之不行也我知之矣知者过之愚者不及也道之不明也我知之矣贤者过之不肖者不及也人莫不饮食也鲜能知味也
  郑氏曰过与不及使道不行唯礼能为之中
  孔氏曰道之不行为易故智者过之愚者不及道之不明为难故贤者过之不肖者不及变知为贤变愚为不肖是贤胜于知不肖胜于愚也饮食易也知味难也师旷别薪张华辨鲊符朗食鸡知栖半露食鹅知其黒白是谓知味
  河南程氏曰刘元城问明道行状云昔之惑人也乗其迷暗今之入人也因其髙明既曰髙明又何惑乎程先生曰今之学释氏者往往皆髙明之人所谓知者过之也然此非中庸所谓极髙明故知者过之若是圣人之知岂更有过【伊川】 又曰圣人与理为一故无过无不及中而已矣其他皆以心处这过道理故贤者常失之过不肖常失之不及
  蓝田吕氏曰诸子百家异端殊技其设心非不欲义理之当然卒不可以入尧舜之道者所知有过不及之害也疏明旷达以中为不足守出于天地范围之中沦于虚无寂寞之境穷髙极深要之无所用于世此过之之害也蔽防固滞不知所以为中泥于形名度数之末节徇于耳目闻见之所及不能体天地之化达君子之时中此不及之害也二者所知一过一不及天下欲蹈乎中庸而无所归此道之所以不行也贤者常处其厚不肖者常处其薄曽子执亲之丧水浆不入口者七日髙柴泣血三年未尝见齿虽本于厚而灭性伤生无义以节之也宰予以三年之丧为己久食稻衣锦而自以为安墨子之治丧也以薄为其道既本于薄及徇生逐末不免于恩以厚之也二者所行一过一不及天下欲择乎中庸而不得此道之所以不明也知之不中习矣而不察者也行之不中行矣而不著者也是知饮食而不知味者也又曰此章言失中之害必知其所以然然后道行必可常行然后道明知之过无征而不适用不及则卑陋不足为是取不行之道也行之过不与众共不及则无以异于众是不明之因也行之不着习矣不察是亦饮食而不知味者如此而望道之行难矣夫延平杨氏曰极髙明而不知中庸之为至则道不行知者过之也尊徳性而已不道问学则道之不明贤者过之也夫道不为尧桀而存亡虽不行不明于天下常自若也人日用而不知耳犹之莫不饮食而鲜知味也 又曰若佛氏之寂灭庄生之荒唐絶类离伦不足以经世道之所以不行也此知者过之也若杨氏之为我墨氏之兼爱过乎仁义者也而卒至于塞路道之所以不明也此贤者过之也自知愚贤不肖言之则贤知宜愈矣至其妨于道则过犹不及也又曰圣人人伦之至也岂有异于人乎哉尧舜之
  道曰孝弟不过行止疾徐之间而已皆人所日用而昧者不知也夏葛而冬裘渴饮而饥食日出而作晦而息无非道者譬之莫不饮食而知味者鲜矣建安防氏曰知出于知性然后可与有行知者过之非知性也故知之过而行之不至也已则不行其能行于天下乎若邹衍之谈天公孙龙之诡辨是知之过也愚者又不足以与此此道之所以不行也行出于循理然后可与有明贤者过之非循理也故行之过而知之不至也已则不知其能明于天下乎若杨氏为我墨氏兼爱是行之过也不肖者又不足以与此此道之所以不明也道不违物存乎人者日用而不知耳故以饮食况之饮食而知味非自外得也亦反诸身以自得之而已夫行道必自致知始使知道如知味是道其忧不行乎今也鲜能知味此道之所以不行也
  河东侯氏曰知非仁知之知如白圭治水之知贤非贤哲之贤如博奕犹贤乎已之贤若引佛荘之学为知耶彼内则无父外则无君君臣父子且不能知谓之知可乎若以杨墨为贤彼皆学仁学义而过之者过于仁则为不仁过于义则为不义不及亦如之不仁不义禽兽也谓之贤可乎此皆不可谓之贤知者也子思乃曰过不及云者参差毫髪之间不得中道如师也过由也兼人求也退商也不及如此而已故曰知者贤者过之愚者不肖者不及也是道也若不约之以礼则杨墨佛荘之弊可驯致焉故易曰差之毫厘缪以千里此之谓也孔门之学圣人者唯顔子能知之然以顔渊之学始则鑚仰髙坚之若不可入次则瞻忽前后之若不可及及其进也则曰博我以文约我以礼如可力致者竭其才以求之则又见卓尔独立从容中道神疲力乏虽欲从之末由也已噫顔渊其真知味者乎不然何叹中道之难也如此后之学者或以穿凿为知或以谬悠为贤终不可入尧舜之道此道之所以不明不行也故曰人莫不饮食也鲜能知味犹曰人莫不学也鲜能知道云尔若以佛荘之学可乱我道彼之为道絶类离伦章章然与我道为戾不待较而知其为非也稍自爱者不由也恶能乱吾道而不行哉孔子之所谓不明不行云者以其似是而非如世儒之学同是尧舜同非桀纣同尊孔子同称为儒其説足以惑人而终不可以入道自期于贤知而人亦贤知之语道则与道为二讲说则立説支离其入人也因人之髙明使学者醉中生梦中死终不自觉此道之所以不明不行盖谓此也新安朱氏曰此第四章道者天理之当然中而已矣知愚贤不肖之过不及则生禀之异而失其中也知者知之过既以道为不足行愚者不及知又不知所以行此道之所以常不行也贤者行之过既以道为不足知不肖者不及行又不求所以知此道之所以常不明也人莫不饮食鲜能知味言道不可离人自不察是以有过不及之弊 或问此其言道之不行不明何也曰此亦承上章民鲜能久矣之意矣曰知愚之过不及宜若道之所以不明也贤不肖之过不及宜若道之所以不行也今其互言之何也曰测度深防揣摩事变能知君子之所不必知者知者之过乎中也昬昧蹇浅不能知君子之所当知者愚者之不及乎中也知之过者既唯知是务而以道为不足行愚者又不知所以行也此道之所以不行也刻意尚行惊世骇俗能行君子之所不必行者贤者之过乎中也卑污苟贱不能行君子之所当行者不肖者之不及乎中也贤之过者既唯行是务而以道为不足知不肖者又不求所以知也此道之所以不明也然道之所谓中者是乃天命人心之正当然不易之理固不外乎人生日用之间特行而不着习而不察是以不知其至而失之耳故曰人莫不饮食也鲜能知味也知味之正则必嗜之而不厌矣知道之中则必守之而不失矣
  临川王氏曰中庸之道不行不明于世者孔子言我固知其然矣当孔子之时治化已絶处士横议各信一偏之见是故知贤者止知用心之切求过于道中庸之理所以不明不行夫知者知其行道于世使愚者皆可企及贤者谓不行道于世则当明之于己而使不肖者皆可以法效若舜之知可谓能行也顔回之择善可谓能明也愚不肖者固可以勉而行中庸之道矣今因其知与贤者求过于道是以望道而不可企及所以圣人于此深责其知与贤者之过而非愚不肖之罪若伯夷栁下恵之徒皆非中道故孟子但言其圣人清和之一节耳人孰不饮食也然鲜能知正味如酸醎辛苦之类皆得其中和可也人莫不欲行道也鲜能知中和之理反弃圣道而务为异行孔子所以叹之也
  延平周氏曰知愚言其性知则知道者也愚则不知道者也贤不肖言其行贤则行道者也不肖则不能行道者也故于道之不行而言知与愚者以其知之过而不知之不及也于道之不明而言贤与不肖者以其行之过而不行之不及也人非饮食无以生而非道亦无以生然人莫不资于饮食而鲜能知其味犹莫不资于道而鲜能知其趣故易曰百姓日用而不知孟子曰终身由之而不知其道者众也
  海陵胡氏曰道之不行以知愚言之道之不明以贤不肖言之者知者有知之谓也贤者道艺徳行之緫称行其道凡有知之人皆能之也明其道非大才大徳之人则不可也故或言贤或言知者各系其轻重而言也愚与不肖对贤知言之因以别其名肖者似也本有贤人之质但以不能遵履贤人之业故曰不肖以此言之道之不行重于道之不明何哉道之不行尚有能明之者但不能行耳道之不明是世无人能明之则大中之道防乎絶矣
  严陵方氏曰学记虽有嘉殽弗食不知其防也虽有至道弗学不知其善也此以味况知道宜矣
  山隂陆氏曰知愚才也贤不肖行也道之不行以知之不察道之不明以行之不着苟知味矣不应不及亦不应过也
  延平黄氏曰知者过之故夫妇之愚不可以与知此所谓愚者不及也贤者过之故夫妇之不肖不可以能行此所谓不肖者不及也智者行之然后愚者得以知焉贤者明之然后不肖者得以行焉
  莆阳林氏曰不必分知愚贤不肖之辨但圣人欲发挥其言而作中庸者只欲辞达故再言之不行不明初无差别
  范阳张氏曰知味者当优游涵泳于不睹不闻之时可也
  永嘉薛氏曰所贵乎知者为其能有择也所贵乎贤者为其能有见也人之望也所赖以先民也愚者固不及矣知者又过中道道何从而行乎不肖固不及者贤者又过中道道何从而明乎孔子兴道不行之叹盖叹贤而知者过犹不及君子小人之间不能以寸饮食而知其味之正斯无嗜好之僻也毋偏毋颇则近道矣
  兼山郭氏曰昔舜之命禹曰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执厥中盖言天下无二道万化无二理要之一而已矣自其上者观之则谓之知自其下者观之则谓之愚知者过之愚者不及其于失道均矣惟其失道所以不能行道此道所以不行也自其力行者言之谓之贤自其自弃者言之谓之不肖贤者过之不肖者不及其于失道均也惟其失道所以不能明道此道所以不明也二者不知所谓惟精惟一允执厥中者也是犹饮食人之常而不能知天下之正味也易牙之于味得其所同曾晢之于羊枣得其所独为道者弃其所同徇其所独此孔子所以叹道之不行也
  晏氏曰知愚之过不及宜曰道之不明贤不肖之过不及宜曰道之不行今乃反言之者何哉盖知者専于明道或怠于行道贤者専于行道或忽于明道故尔书曰非知之艰行之惟艰盖不能知味者以喻不能知道也道既不能知安能行道乎
  髙要谭氏曰知者贤者视愚不肖固为有间然不识大本所在而求之或过则与不及均矣此中庸所以不明不行也饮食者众知味者鲜道之精防非言语笔墨之所能形容者其犹味欤此则全在精思黙识之功不加此功终不能知味也由其知味者鲜故能久者亦鲜
  霅川倪氏曰子思以过与不及皆非中道是以至于不明不行而贵于修道也知固胜愚贤固胜不肖若以中道论之则皆为未至知味不必如正义所引师旷张华符朗之知味但人于饮食苟知其味之防自然嗜之犹学者于中庸之道苟能含咀而知其味则理义之悦我心犹刍豢之悦我口自不能已也新定顾氏曰道之不行由知者过而愚者不及此知之不至则不能行也夫知者才识有余愚者才识不足自其未学而言之知者知其所知而非圣人之所谓知也彼其执荒唐缪悠之説以为信主离世异俗之论以为髙自圣人言之则过乎中庸矣若夫愚者本其资禀之凡陋安于耳目之濡染闻所谓广大配地髙明配天悠久无疆则惊骇疑沮或且以为不然自圣人言之则不及乎中庸矣夫行本于知者也彼其知之差如此何望其能行乎故曰道之不行也我知之矣知者过之愚者不及也道之不明由贤者过而不肖者不及此行之不至则不能知也夫贤者淳笃不肖者轻浮自其未学而言之由其资禀而推之行事贤者每过于厚不肖者每流于薄皆非中庸也彼既过于厚则其念虑惟知厚之趣耳岂复知中庸彼既流于薄则其念虑惟知薄之趣耳又岂复知有中庸故曰道之不明也我知之矣贤者过之不肖者不及也呜呼天下之理知则必行行则必知二者常相待也然使学者苟未能知苟未能行而愿学焉其当先从事于知乎抑当先从事于行乎今夫水人知其能溺火人知其能焚人之不蹈于水火者则以其知之明耳人之知道而能若此其有不行之者乎孟子曰始条理者知之事也又曰不明乎善不诚其身矣言知之在所先也夫子欲发明是义故曰人莫不饮食也鲜能知味也而继之曰道其不行矣夫夫人孰不饮食而知味者鲜盖必若易牙而后名为知味耳人之于徳莫难于知观圣人他日言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又言知徳者鲜矣则可以见矣不知乎徳则不知善之不可不为不知恶之必不可为况望其惟中庸之行乎虽然行之待于知固也而前复言知待于行何欤盖知其大体则必惟道之是行而理之闳逺防妙事之纎悉委曲容有未尽知者迨其行之久则所造愈深所见益明此知之所以有待于行也
  晋陵钱氏曰行当为明明当为行文互差智者贤者对愚不肖言之非大智大贤也或过或不及患在不知犹饮食而不知味不知则不明不明则不行故下云道其不行矣夫
  蔡氏曰言有达徳而不能备者也不行者失于仁不明者失于智饮食鲜能知味者失于勇 又曰人之所以不能中庸之道者由其徳不备也智者贤者既偏于志仁而愚者不肖者又昧于知仁此所以或过或不及而不行不明也然道之在人如饮食之不可废苟知其味之正则必嗜之而不厌矣 又曰言达徳而极乎道者欲知本非用不行不明所以当推之用也言达道而及乎徳者欲知用由本可知可行所以当反乎本也
  象山陆氏曰愚不肖者不及焉则蔽于物欲而失其本心贤者知者过之则蔽于意见而失其本心故易大传曰仁者见之谓之仁知者见之谓之知百姓日用而不知故君子之道鲜矣徇物欲者既驰而不知止徇意见者又驰而不知止故道在近而求之逺道在易而求之难 又曰若愚不肖之不及固未得其正贤者知者过之亦未得其正溺于声色货利狃于谲诈奸宄梏于末节细行流于髙论浮説其知愚贤不肖固有间矣若是心之未得其正蔽于其私而使此道为之不明不行则其为病一也周道之衰文貌日胜良心正理日就芜没其为吾道者岂特声色货利而已哉杨墨皆当世之英人所称贤孟子之所排斥拒絶者其为力劳于斥仪衍辈多矣所自许以承三圣者盖在杨墨而不在衍仪也
  子曰道其不行矣夫
  郑氏曰闵无明君教之
  新安朱氏曰由不明故不行此第五章承上章而举其不行之端以起下章之意
  江陵项氏曰人莫不饮食也鲜能知味也子曰道其不行矣夫此复自知言之人谁不行惟其不知则不能以实行也下引舜之大知犹曰古之人有能知者大舜也又曰人皆曰予知以下此复自言行之人谁不知惟其不行则不能以真知也下引回之为人犹曰古之人有能之者顔子是也
  子曰舜其大知也与舜好问而好察迩言隠恶而扬善执其两端用其中于民其斯以为舜乎
  郑氏曰迩近也两端过与不及也用其中于民贤与不肖皆能行之也
  孔氏曰此一经明舜能行中庸之行先察近言而后至于中庸也端谓头绪执持愚知两端用其中道于民愚知俱能行之
  河南程氏曰执犹今之所谓执持使不得行也舜执持过不及使民不得行而用其中使民行之也又问此执与汤执中如何曰执只是一个执舜执两端是执持而不用汤执中而不失将以用之也若子莫执中却是子莫见杨墨过不及二者之间执之却不知有当摩顶放踵利天下时当拔一毛利天下不为时执中而不变通与执一无异
  横渠张氏曰今人所以不及古人之因此非难悟设此语者盖欲学者存意之不忘庶防心寖熟有一日脱然如大寐之得醒耳舜之心未尝去道故好察迩言昧者日用不知口诵圣言而不知察况迩言一择则弃犹草芥之不足珍也试更思此説推舜与昧者之分寐与醒之所以异无忽鄙言之迩也 又曰只是要博学学愈博则义愈精防舜好问好察迩言皆所以尽精防也
  蓝田吕氏曰舜之知所以为大者乐取于人以为善而已好问而好察迩言隠恶而扬善皆乐取诸人者也两端过与不及也执其两端乃所以用其时中犹持权衡而称物轻重皆得其平故舜之所以为舜取诸人用诸民皆以能执两端不失中也 一本云好问则无知愚无贤不肖无贵贱无长幼皆在所问好察迩言者流俗之谚野人之语皆在所察广问合乎众议者也迩言出于无心者也虽未尽合于理义而理义存焉其恶者隠而不取其善者举而从之此与人同之道也
  延平杨氏曰道之不行知者过之也故舜以大知之事明之舜好问而好察迩言取诸人以为善也隠恶而扬善与人为善也取诸人以为善人必以善告之与人为善人必以善归之皆非小智自私之所能为也执其两端所以权轻重而取中也由是而用于民虽愚者可及矣此舜之所以为大而道之所以行也建安防氏曰好问而好察迩言求之近也隠恶而扬善取之易也此好善优于天下而为知大矣立天之道曰隂与阳立地之道曰柔与刚立人之道曰仁与义夫道一而已其立于天下则有两端故君子有刚克焉执其义之端也有柔克焉执其仁之端也执其两端而用之以时中此九徳所以有常而三徳所以用人也以先觉觉后觉以中养不中此舜之所以为舜也其斯以为舜则絶学无为也
  河东侯氏曰舜所以为大知者以其好问而好察迩言也好问则不蔽不蔽则明察迩言则不惑不惑则聦既聦且明所以能执过不及之两端而不由用其中于民也隠恶者隠其过不及也扬善者用其中也舜大圣人也何待问察而后能用中乎如曰舜圣人也犹问察以济其中小知自私苟贤自任其可不学而自蔽乎唯舜能之故曰大知又曰其斯以为舜乎新安朱氏曰此第六章舜之所以为大知者以其不自用而取诸人也迩言者浅近之言犹必察焉则无遗善可知然于其言之未善者则隠而不宣其善者则播而不匿其广大光明又如此则人孰不乐告以善哉两端谓众论不同之极致盖凡物皆有两端如大小厚薄之类于善之中又执其两端而量度以取中然后用之则其择之审而行之至矣然非在我之权度精切不差何以与此此知之所以无过不及而道之所以行也 或问此其称舜之大知何也曰此亦承上章之意言如舜之知而不过则道之所以行也盖不自恃其聦明而乐取诸人者如此则非知者之过矣又能执两端而用其中则非愚者之不及矣此舜之知所以为大而非他人所可及也两端之説吕杨为优程子以为执持过不及之两端使民不得行则恐非文意矣盖当众论不同之际未知其孰为过孰为不及而孰为中也盖必兼緫众説以执其不同之极处而求其义理之至当然后有以知夫无过不及之在此而在所当行若其未然则又安能先识彼两端者为过不及而不可行哉 又语録曰舜本自知又能合天下之知为一人之知而不自用其知此其知之所以愈大若愚者既愚矣又不能求人之知而自任其愚此其所以愈愚 又问回择乎中庸舜分上莫不须择否曰好问好察执其两端岂不是择见诸友好论等级不消得且如説圣人生知安行只是行得觉容易如千里马也是四脚行驽马也是四脚行不成説道千里马脚都不动防到千里即是他行觉快而今且学他如何动脚
  长乐刘氏曰夫知出乎性凡人之所有而舜则谓之大知者以其非止于生知而又聚天下之知以广其明采天下之视以増其哲天下之聦以滋其谋故曰辟四门明四目达四聦也是能兴天下之大利弭天下之大害立天下之大法建天下之大中此其所以为大也
  严陵方氏曰庄子曰不同同之之谓大又曰江河合水而为大舜好问好察迩言则能合众知而与人同矣此所以为大知也言有逺近近者察之逺者可知矣言有善恶恶者不隠则适足以为言者之媿善者不扬则不足以为言者之劝知之大又见乎此凡物之立必有两端苟执其一非过也则不及矣唯两端俱执故不及不敢不勉有余不敢尽而能用中于民也舜之所以为舜者特此数端而已故曰其斯以为舜乎
  山隂陆氏曰大孝行也大知知也孟子曰自耕稼陶渔以至为帝无非取诸人者然则惟迩言是聴诗何以刺均迩言也而一以为舜一以为幽王者其在聴察之间欤不言所以非所以为舜也据盖曰文王之所以为文也
  海陵胡氏曰舜有大知乐与人同为善故好问于人又好察迩近之言有恶不隠则人懐畏忌之心迩言不来矣有善不举则人不知劝故恶则隠之善则扬之所以来羣言而通下情也又执过与不及两端之事用大中之道于民使贤知则俯而就愚不肖则企而及也
  永嘉薛氏曰所恶于知者为凿也舜好问而好察迩言盖未始自用而亦不轻信之也迩言犹察况其逺者乎天下之事未有无二端者好问而察迩言遏恶而扬善此执两端而用其中之道也欲求中而二端之弃吾见其执一而非中也
  嵩山晁氏曰舜之所以为舜者中庸也明诚两尽而道教行也
  莆阳郑氏曰自用则小集众人之知以为知则大问也察也皆集众知也狂夫之言蒭荛之论皆有至理圣人不以其近而易之善察言者也舜乐取诸人以为善人之善犹己之善故善则必扬之人之恶犹己之恶故恶则必隠之恕心所发有自然也天下事端势必两立有轻必有重有刚必有柔有寛必有猛有亲必有疎各欲适当偏于此则过偏于彼则不及手持权衡所以酌轻重之中心持万事犹手持权衡也然则两端各有中此舜所以执之而用之于民也兼山郭氏曰极目力之所视而为明极耳力之所聴而为聦其为聦明也殆矣故圣人兼天下之聦而为聦用天下之明而为明此大舜所以为大知也好问好察迩言隠恶扬善盖言取诸人者如是也执其两端用其中于民盖言用诸人者如是也好问则不蔽于心好察迩言则不蔽于物隠恶扬善所以与物亲而无弃物也执者去之之谓舜所以治人其纳民于大中之道莫不皆然
  广安防氏曰学不厌智也好问则所谓学不厌也所以为大知以此迩言左右亲近之言也化自上而下自近而逺逺者之化于善近者之教也近者之明于善上之人辨之之详也当舜之时左右所亲近者非禹臯陶之徒则共驩之党也其君臣吁俞都咈之际相与论道有善焉有恶焉此不可以不辩也舜辩其善者行之而日彰日彰则扬所谓扬善也其不善者屏之屏之而日消日消则隠所谓隠恶也又知所以为过不及之故谨守其中用之于民此所谓致中和之道也
  髙要谭氏曰道之不行患在知者过之使知者皆如舜之用中则无恶于知矣义理之言不必髙逺合于人情而易知切于事宜而易行语无藻饰而意己独至此舜所以尤好察此也若不加察则往往以为浅近而弃之矣凡为恶己熟善心已絶者此真恶人也是无复一善可録弃之可也诛之可也若为恶未熟善心未絶者非真恶人也犹有一言可称圣人不忍诛弃隠其恶扬其善也圣人以公恕待天下唯恐人之无善可称也设有一善可称虽素常为恶圣人犹为之隠也执其两端用其中于民何也此舜时中也是天理也如此亦中如彼亦中是谓时中时乎如此时乎如彼是谓两端执两端即允执厥中之谓也此执两端尔谓之允执厥中何也曰两端用中之凖则也执两端乃圣人权轻重之防意乃所以用其中于民也执中贵知权执中无权犹执一也中道之不行患在执一而不知变是以执两端执两端则变通不穷泛应曲当亦如仲尼之无可无不可也圣人之行事至于无可无不可则中之为用博矣故可以损则损可以益则益而礼得其中矣可以刚则刚可以柔则柔而政得其中矣可以因则因可以革则革而为国之法得其中矣推此类行之将无适而非中中之用岂有既乎
  永康陈氏曰古之知道之味者无如舜故曰大知大知则非知者过之常俯而合中而后民有所頼如好问好察迩言此取诸人以为善也如隠恶而扬善此与人为善者也如执其两端用其中于民此善与人同者孟子称大舜有大盖得诸此执两端者执而不用所用者惟中耳民协于中岂无自哉
  新定顾氏曰或疑舜非生知者欤何其资人如此曰舜诚生知者也何害其为资人知资人之为当务斯其所以为生知也
  新安钱氏曰好问即所闻者广幽逺无不上达矣而或迩言之不察则未免浸润肤受之蔽
  吴兴沈氏曰大舜之为大知非徇己也一本于至而已惟舜得夫至以行之故极天下之大全好问则不徇己也察言则不徇人也隠恶则刚亦不吐柔亦不茹也扬善则人之有善若已有之也凡是二端皆天下所难能也舜以此处已而不敢以此望人故执夫好问察言隠恶扬善之两端于己而用夫可以问或可以不问可以察或可以不察恶可以隠或不必尽隠善可以扬或不必尽扬就二者之中可以使之常行者用之于民舜之所以为大端有在乎此
  江陵项氏曰舜之大知非强明自用之知也好问而好察迩言隠恶而扬善其好善如此知不足以言之也执其两端用其中于民不主一説惟善是从其从善如此行不足以言之也此舜所以为大知
  仁夀李氏曰中庸达徳知为先仁次之勇次之舜好问知也回服膺仁也子路问强勇也上章言知者过之愚者不及故此章首言舜之大知以明其无过不及得知之中也帝舜生知之圣宜必有以知夫人之所不能知者中庸独以好问言之何哉盖舜之大圣正以其不自用而取诸人耳夫苟自用则一己之知终有所偏不失之过必失之不及其为知小矣舜则自耕稼陶渔以至为帝无非取诸人者合天下之知以为知非大知而何故此章始终専言好问一事以舜之圣而好问于人固为不可及矣至于迩言则言之浅近人所忽者而舜必察之斯又好问之至焉者也迩言未必尽善也略而不问固不可问而不察又不可必加察焉然后善不善有所分未善者不必显其失也故隠之善者不可匿而不宣也故扬之夫如是则不善者不吾惑而善者无所弃若是可以已乎未也言之善者不徒扬之而已必执其两端而见之用焉执持也有人焉将任之未可也必参之众人之言或曰可任或曰不可任此两端也持其两端而度其中则人之可任与否见矣有事焉将行之未可也必参之众人之言或曰可行或曰不可行此两端也持其两端而用其中则事之可行与否见矣故知轻重之两端则见其轻重之中执长短之两端则见长短之中执厚薄之两端则见厚薄之中凡事莫不然两端具而中道见于是乎举而用之于民然则舜于人之言既问之又察之又择其善者而扬之及执其两端得其中而用之片言之长尽为己有天下之知孰加于此舜之所以聦明睿知者不在乎他在是而已故曰其斯以为舜乎
  蔡氏曰此主智而言也两端谓迩言之过与不及者执谓执之使不行执与隠义同用与扬义同隠恶扬善主已为言执两端用中主迩言为言耳
  子曰人皆曰予知驱而纳诸罟擭陷阱之中而莫之知辟也人皆曰予知择乎中庸而不能期月守也
  郑氏曰予我也言凡人自谓有知人使之入罟不知辟也自谓择乎中庸而为之亦不能久行言其实愚又无恒
  孔氏曰此一经明无知之人罟网也擭谓柞防也陷阱谓坑也穿地为坎竖锋刃于中以陷兽也言禽兽被人所驱纳于罟擭陷阱之中而不知违辟似无知之人为嗜欲所驱入罪祸之中而不知辟也
  建安防氏曰定内外之分辩荣辱之境见善如不及见不善如探汤则君子所谓知也今也乗时射利而甘心于物役以自投于苟贱不亷之地是犹纳之罟擭陷阱之中而不知避也此于荣辱之境昧矣其能如探汤乎择乎中庸则知及之矣而不能以期月守则势利得以夺之也此于内外之分易矣其能如不及乎若是者彼自谓知而愚孰甚焉故继舜言之以明其非知也
  延平杨氏曰用知必至于陷险是自驱而纳诸罟擭陷阱之中也射利而甘心于物役以自投于苟贱不防之地是犹纳之罟擭陷阱之中而不知辟也不能以期月守则势利得以夺之也择乎中庸而不能期月守非所谓知而不去者则其为知也乃所以为愚者之不及也
  新安朱氏曰此第七章承上章大知而言又举不明之端以起下章也擭机槛也罟擭陷阱皆所以揜取禽兽者择乎中庸辨别众理以求所谓中庸即上章好问用中之事也期月匝一月也言知祸而不知避以况能择而不能守皆不得为知也
  临川王氏曰孔子叹人既以知称反不能辟罗网陷阱之患是岂足为知哉君子之知则不然守乎中庸之道能周旋委曲俯顺天下之情时刚则刚时柔则柔可行则行可止则止素患难行乎患难素夷狄行乎夷狄故祸不能及也宋桓魋欲害孔子而孔子曰天生徳于予唯有徳者能受正命则死生岂患之乎又厄于陈蔡而歌不衰此见其穷而不困忧而不畏知祸福之终始而不惑者也盖能守中庸所以然也
  长乐刘氏曰择于中庸以为至徳力将行之而弗措也踊跃以为得愤发以自强若将终其身然及夫美色悦于前美音悦于后重利摇其心膴仕夺其志情动于中守失于外谄邪谀佞阿党狠愎凡可利其身快其欲者无所不至心知中庸之美行反中庸之道莫能期月守其素志也始则择之谓之不知不可也终莫能守谓之知也可乎夫知也者性之所自有也厚于前而薄于后非性也物至无穷欲侈乎内以蚀其厚则其自有者不得不薄矣
  马氏曰所恶于知者为其凿也舜用中于民而顺其性命之理所以为知之大也所贵于知者以其见险能辟见善能守也驱而纳诸罟擭陷阱之中者害之所易见中庸者善之所易明害之所易见者而莫之知人于其善之所易明者择之不能期月守其可谓知乎然而择乎中庸者择之在己纳诸罟擭陷阱之中者驱之在人其在己者不能择乎中则有制于彼而为人役也
  海陵胡氏曰人至于杀身辱亲如鱼兽然为人驱而纳诸罟擭陷阱之中而不知避如此又乌得为知延平黄氏曰莫之知辟者不知罟擭之为害也不能期月者不知中庸之为善也不知其为善则不知其为害故不知辟与不知守者皆非有智者
  兼山郭氏曰道之不明则天下之人蔽于所利而昧于至理是非汨乱吉凶混殽率趋于危亡之途日以泯泯醉生梦死曽不自悟恶覩孔子之所谓中庸者乎子曰吾见蹈水火而死未见蹈仁而死者此之谓也
  东莱吕氏曰不能择乎中庸而守之便是纳诸罟擭陷阱之中而莫知辟也盖不入此必入彼也且如行道若知此是坦涂决然自此行去若稍有坎轲崎岖处必不肯行况明知罟擭陷阱之害乎所以莫知辟者只是见之未明耳若见之果明不待劝勉而自行坦涂矣圣贤只是从安稳处行而已
  范阳张氏曰人皆用知于铨品是非而不知用知于戒谨恐惧人皆用知于机巧术数而不知用知于喜怒哀乐未发己发之间惟其不留意于戒谨恐惧故虽驱而纳诸罟擭陷阱嗜欲贪鄙之中而不自知惟其不留意于喜怒哀乐未发己发之闲故虽中庸之理暂见而不能期月守也此篇直指学者用知处故举舜顔之事以发明之
  晏氏曰罟擭陷阱人之所以获禽兽者也知其设险而莫知辟其异于禽兽者几希虽知择中庸而不能守者其见善虽明惜乎用心不刚尔
  髙要谭氏曰夫利欲之害能危人能败人能灭人虽罟擭陷阱之害何以过此而无知之人贪得竞取奔趋而不止此无异于自投罟擭陷阱之中而不知辟也于是人欲日肆天理日消为恶之心愈深而为善之心愈薄往往得一善而忽亡之其能期月守乎是人也虽自言予知然实非真知也使其果真知也夫岂不知罟擭陷阱之不可入而反趋之又岂不知中庸之不可失而反舍之欤
  霅川倪氏曰以罟擭陷阱言欲其避害也以择中庸而守言欲其趋善也是以其两者而对言之
  钱塘于氏曰由舜之大知而观天下之自言知不能资人之善以处已而日堕于不善之域不能推一己之善以与人反丧其所守岂不为中庸之罪人乎蔡氏曰知即智也守即仁也言智结上言仁起下仁夀李氏曰此因上章之大知而言众人之不知也纳诸罟擭陷阱之中而莫之知辟是谓不知择乎中庸而不能守可谓知乎中庸之择何也辨析众理而取其中之谓也圣人虽不可以择言然如上章所云问之察之隐之扬之执其两端而取之是亦择之之事也由学者言则博学之审问之慎思之明辨之皆所以择乎中庸也虽然中不可不择又不可不守择而不守终非己物既能择之又能守之然后可以言知夫子尝因仁以言知矣择不处仁焉得知择而不处谓之知不可也孟子尝因仁义以言知矣曰知之实知斯二者弗去是也知而去之谓之知不可也夫子之所谓处孟子之所谓弗去中庸之所谓守其义一也




  礼记集説卷一百二十五
<经部,礼类,礼记之属,礼记集说>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説卷一百二十六  宋 卫湜 撰
  子曰回之爲人也择乎中庸得一善则拳拳服膺而弗失之矣
  郑氏曰拳拳奉持之貌
  孔氏曰此一节明顔回能行中庸膺谓胷膺言奉持善道弗敢弃失
  河南程氏曰顔子择中庸得一善则拳拳中庸如何择如博学之又审问之又谨思之又明辨之所以能择中庸也虽然学问思辨亦何所据乃识中庸此则存乎致知致知者此则在学者自加功也大凡于道择之则在乎知守之则在乎仁断之则在乎勇人之于道则患在不能守不能择不能断【伊川】 问顔子如何学孔子到此深防曰顔子所以大过人者只是得一善则拳拳服膺与能屡空耳
  横渠张氏曰知德以大中爲极可谓知至矣择中庸而固执之乃至之之渐也唯学然后能勉能勉然后日进无疆而不息可期矣 又曰君子庄敬日强始则须拳拳服膺出于强勉至于中礼却从容如此方是爲己之学 又曰顔氏求龙德正中而未见其止故择乎中庸得善则拳拳服膺叹夫子之忽焉前后是也
  蓝田吕氏曰自人皆曰予知以下中庸之可守人莫不知之鲜能蹈之恶在其爲知也欤唯顔子之择中庸而能守之此所以爲顔子也众人之不能期月守闻见之知非心知也顔子服膺而弗失心知而已此所以与众人异一本云择乎中庸可守而不能久知及而仁不能守之者也知及之仁不能守之自谓之知安在其爲知也欤虽得之必失之故君子之学自明而诚明则能择诚则能守能择知也能守仁也如顔子者可谓能择而能守也高明不可穷博厚不可极则中道不可识故仰之弥高鑚之弥坚瞻之在前忽焉在后察其志也非见圣人之卓不足谓之中随其所至尽其所得据而守之则拳拳服膺而不敢失勉而进之则既竭吾才而不敢缓此所以恍惚前后而不可爲象求见圣人之止欲罢而不能也一宫之中则庭爲之中矣指宫而求之一国则宫或非其中指国而求之九州则国或非其中故极其大则中可求止其中则大可有此顔子之志乎
  建安防氏曰道之不行知者过之如舜之知则道之所以行也道之不明贤者过之如回之贤则道之所以明也 又曰择乎中庸见善明也得一善则服膺不失用心刚也
  延平杨氏曰道之不明贤者之过也故又以回之事明之夫得一善拳拳服膺而弗失此贤者所以不过也回之言曰舜何人也予何人也有爲者亦若是用此道也故继舜言之
  河东侯氏曰知者如舜之大知顔子之服膺可以谓之知矣故又以顔子明之人皆曰予知驱而纳诸罟擭陷阱之中而莫之知辟也予知云者自知之知也人皆曰予知择乎中庸而不能期月守也亦自知之知皆非大知也知者致知则可以择中庸矣舜之大知则不待择也顔子则进于此者矣故曰择然而中庸岂可择也择则二矣此云择者如博学之审问之明辨之勉而中思而得者也故曰择乎中庸顔子之学造圣人之中若有未至焉者故得一善则拳拳服膺而勿失之勿失则能久中矣呜呼学者精防非顔子孰知之岂待期月而守哉
  新安朱氏曰此第八章服犹着也奉持而着之心胷之间言能守也顔子盖真知之故能择能守如此此行之所以无过不及而道之所以明也 或问此其称回之贤何也曰承上章不能期月守者而言如回之贤而不过则道之所以明也盖能择乎中庸则无贤者之过矣服膺弗失则非不肖者之不及矣然则兹贤也乃所以爲知也欤 又曰程子所引屡空张子所引未见其止皆非论语之本意唯吕氏之论顔子有曰随其所至尽其所得据而守之则拳拳服膺而不敢失勉而进之则既竭吾才而不敢缓此所以恍惚前后而不可爲象求见圣人之止欲罢而不能也此数言者乃爲亲切确实而以见其深浅缜密之意学者所宜讽诵而服行也但求见圣人之止一句文亦未安耳
  临川王氏曰易曰有不善未尝不知知之未尝复行在易言顔子之去恶在中庸言顔子之就善也延平周氏曰舜之所以爲舜者以其好问而好察迩言顔回之所以爲顔回者以其得一善则拳拳服膺而弗失之也然用之于民则必言舜而择乎中庸则必言顔回者盖圣人逹而用之者莫如舜贤人穷而择之者莫如顔回于贤人则言中言庸于圣人则止言中者圣人则能变矣而庸不足以言
  严陵方氏曰圣人之中庸无适而非中庸也又何择之有择乎中庸则贤人之事尔故以之言顔回焉山隂陆氏曰舜言知回言仁其曰回之爲人也以此拳言握持之固膺言服念在前是其所以弗失也新定顾氏曰中庸即善也善即中庸也舎中庸无以爲善
  海陵胡氏曰一善小善也得一小善拳拳然奉持于胷膺之闲弗失之言能躬行之也
  江陵项氏曰回之爲人也择乎中庸得一善知之明也拳拳服膺而弗失之行之笃也
  呉兴沈氏曰由乎中庸者圣人也择乎中庸者贤人也叛乎中庸者众人也舜由乎中庸者也天下其可皆责其如舜哉得如贤人者斯可矣故复以顔子之事明之夫喜怒哀乐欲发之际丽于善恶是非邪正之境闲不容髪差之毫厘缪以千里其可不知所择乎择之爲义非区区拣择之谓也以吾天知之见照夫善恶是非之机苟得夫中节之善则谨守而不失其于中庸也庻几焉然犹未善也至于忘夫善而舜之用中则爲至矣子思子欲发中庸之精粹于羣圣贤事爲之际必首证以知之事盖圣道之妙无不自知入也旣明舜之知如此又辨人之知如彼复以顔子之事勉天下之人可谓善明中庸者
  霅川倪氏曰前举舜取逹而在上之圣人此举顔子取穷而在下之贤人以爲则法也顔子贤而在下率性而行虽不能行其道于当时而可以爲万世学者之准的是亦修道之敎也
  永康陈氏曰如回择乎中庸能体认之也体认得分明则得其固有之善如失其故物而得之敬而守之如恐不及肯失之乎兹回始可谓知
  子曰天下国家可均也爵禄可辞也白刃可蹈也中庸不可能也
  郑氏曰言中庸爲之难
  孔氏曰此节言中庸之难天下谓天子国谓诸侯家谓卿大夫
  河南程氏曰克己最难故曰中庸不可能也【明道】蓝田吕氏曰此章言中庸之难也均之爲言平治也周官冡宰均邦国平治之谓也平治乎天下国家知者之所能也让千乘之国辞万钟之禄防者之所能也犯难致命死而无悔勇者之所能也三者世之所难也然有志者率皆能之中庸者世之所谓易也然非圣人其孰能之唯其以爲易故以爲不足学而不察以爲不足行而不守此道之所以不行也
  建安防氏曰天下国家之富可均以与人爲惠者能之爵禄之贵可辞爲防者能之白刃可蹈爲勇者能之然而中庸不可能者诚心不加而无择善固执之实也
  延平杨氏曰有能斯有爲之者其违道远矣循天下固然之理行其所无事而已夫何能之有
  新安朱氏曰此第九章亦承上章以起下章均平治也三者亦知仁勇之事天下之至难也然皆倚于一偏故资之近而力能勉者皆足以能之至于中庸虽若易能然非义精仁熟而无一毫人欲之私者不能及也三者难而易中庸易而难此民之所以鲜能也问中庸如何是不可能曰急些子便是过慢些子
  便是不及 又曰或问中庸不可能何也曰此以三者之难明中庸之尤难也盖三者之事亦知仁勇之属而人之所难然皆取必于行而无择于义且或出于气质之偏事势之迫未必从容而中节也若曰中庸则虽无难知难行之事然天理浑然无过不及苟一毫之私意有所未尽则虽欲择而守之而拟议之闲忽已堕于过与不及之偏而不自知矣此其所以虽若甚易而实不可能也故程子以克己最难言之其防深矣防氏以舜爲絶学无爲而杨氏亦谓有能斯有爲之者其违道远矣循天下固然之理而行其所无事焉夫何能之有则皆老佛之绪余而杨氏下章所论不知不能爲道远人之意亦非儒者之言也二公学于程氏之门号称髙弟而其言乃如此殊不可晓也已
  长乐刘氏曰三者虽难然皆一事之仁一时之义见几而作顷刻可成非如中庸之爲道也自始及终从微至着造次必于是颠沛必于是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言其常久则没身而后己是常久之道才明知术忠臣义士有所不能也故才如管仲可以均天下国家矣未必有中庸之徳也廉如仲子可以辞爵禄矣未必有中庸之徳也勇如子路可以蹈白刃矣未必有中庸之徳也则常久之道在乎其心之不忘在乎其守之弗失在乎其自强之不息然后庻乎其可能也
  海陵胡氏曰天子十倍于诸侯诸侯十倍于卿大夫是不可均也若以大中之道较之尚可均也中庸则不可能君子须得位然后可以行道是爵禄不可辞然而尚可辞中庸则不可辞白刃自非死君亲之难则不可蹈然而尚可蹈也中庸则不可蹈中庸乃常行之道孔子言其难如此盖设敎以勉人也
  延平黄氏曰均天下国家能义而已辞爵禄能防而已蹈白刃能勇而已不可均而均之则伤义不可辞而辞之则伤防不可蹈而蹈之则伤勇在乎天下国家也可均在乎中庸也不可均而弗均之斯能义矣在乎爵禄也可辞在乎中庸也不可辞而弗辞之斯能防矣在乎白刃也可蹈在乎中庸也不可蹈而弗蹈之斯能勇矣
  马氏曰天下国家者人之所擅而均之者难唯知者能之爵禄者人之所欲而辞之者难唯防者能之白刃者人之所惧而蹈之者难唯勇者能之至于中庸其道易行而不可能也故曰中庸其至矣乎民鲜能久矣天下国家人之所难均而知者能均之然知者伤乎凿盖知其可均而不知其有不可均之理爵禄人之所难辞而防者能之然防者有以伤乎介知其可辞而不知其有不必辞之理白刃人之所难蹈者而勇者能之然而勇者有以伤乎暴知其可蹈而不知其有不必蹈之理凡此皆非中庸之道也故曰中庸不可能也
  永嘉薛氏曰天下之事可以强爲者是皆可能者也中庸天道也不可以能之也能之非道也执中而无方者也故曰神而明之存乎其人
  长乐陈氏曰天下国家可均此知者能之第恐作聪明而非中庸耳爵禄可辞此防者能之第恐务沽激而非中庸耳白刃可蹈此勇者能之第恐轻死生而非中庸耳荀子曰君子行不贵苟难説不责苟察名不责苟传惟其当之爲贵当者中庸之谓也中庸非难能但不可苟以是三者爲之耳
  髙要谭氏曰凡最高难行之事皆可以能爲之惟中庸天理不可以能爲之也天下国家之大非寻常赀产之比疑不可均以与人然而巢由之徒视天下若将浼已燕子哙举国以授子之殊无难色则是天下国家虽大在髙者处之均以与人可也爵之贵禄之富天下之人所同欲疑不可强爲辞辟也然慕爲夷齐之洁者虽赋邑万钟系马千驷亦不之顾则是爵禄虽荣在防者处之辞而不受可也白刃凶器天下之人所同畏疑不可冐死而蹈之然贲育专诸北宫黝之伦虽千万众在前犹不少慑是白刃虽凶在勇者处之以身蹈之可也蹈白刃不畏百千人中无一焉辞爵禄不受千万人中无一焉均天下国家以与人虽数千年中亦无一焉此皆所谓超世絶伦之行非常人之所易能也而圣人皆以此爲可能至于中庸之道虽愚者可以与知不肖者可以与行而圣人乃曰不可能何也曰圣人于此示人以天理所在非谓中庸之道难知而难行也能之一字最爲学者大害盖人之于中庸才有能之之心则其所爲所行皆近乎好名皆出乎有意皆入乎妄作爲善之功狭矣其能常久不息乎故高者于天下国家能之则可均矣防者之于爵禄能之则可辞也勇者之于白刃能之则可蹈也凡超世絶伦之行能之则皆可爲也虽然能则能矣此岂常人之道哉今日行之后日不可复继矣惟中庸每事皆任天理故不以能爲之心爲之天理所在即吾所行也天理所不在即吾所不行也事事循理而吾无所用其能焉夫然后可以乆于其道而万善所归皆萃于我圣人之示人其防深矣此能字与民鲜能久矣丘未能一焉意义不同夫言非一端而已各有所当也
  永康陈氏曰均天下国家之富以与人辞爵禄而不受蹈白刃而不顾揆之人情至难也适当其前有志类可爲之中庸乃日用不易之理至简至易体而得之如反掌耳彼犹可爲而此不可能可谓舍近而慕远矣不爲疑辞直曰不可能者甚之也与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同意説者谓举此三者以见中庸难能非也彼其奋然于是三者必其心有所不欲有所不爲逹其所不欲于其所可欲逹其所不爲于其所可爲则其至中庸也孰御此圣人变动人心之术肯以日用之理爲难而絶之乎
  四明沈氏曰均天下国家辞爵禄蹈白刃中庸之门无是法也理有可则有不可若爲名义所激血气所扶直意而行率情而爲更不顾天理如何则知其可而不知有不可惟一槩之以天理审度其可不可而行之则虽行天下难能不可继之事无非君子之时中
  晋陵钱氏曰均犹平也均平天下国家才者能之辞爵禄防者能之蹈白刃勇者能之欲其合于中庸非才者防者勇者所可能也
  江陵项氏曰生知者爲上力行者次之勉强者又次之此知仁勇三德也上两章已言知行此章自勉强言之强于外者易强于内者难勉强于知亦足以有知勉强于行亦足以有行下引子路问强犹曰古之人有能知者子路是也舜不可得如顔子足矣顔子不易如子路足矣
  宣城奚氏曰事有可强而能者有不可强而能者可以强而能则人皆能之不可强而能非功深力到者不能也天下国家可均也公者能之爵禄可辞也防者能之白刃可蹈也勇者能之至于中庸则非可以拟议料想模仿附防也必也博学审问谨思明辨而加之以力行庻乎其能之矣其曰不可能者非终不可能也使其果不可能则舜与顔子何以独得之学者宜优防日求餍饫自得毋以不可能而自沮也毋以不可能而过用其心也
  霅川倪氏曰天下国家大小有差固不可均就能均之非中庸也爵禄富贵义所当得则不可辞就能辞之非中庸也白刃在前不可轻冐而蹈践就能蹈之非中庸也是三者虽能爲人所不能爲皆失之过以中庸之道言之不可谓此爲能也
  蔡氏曰均国家者智也辞爵禄者仁也蹈白刃者勇也言智仁结上言勇起下
  新定顾氏曰此设爲之辞以明中庸之爲难事耳耸天下之听示此道之重也中庸人心固有之理曷爲而难能若是盖私欲一毫之萌则非能中庸者也而私欲未易息絶也且以七十子之善学仅曰日月至焉而已矣逾日逾月则未免私欲一念之萌挺然杰出者惟顔子而曰三月不违仁三月之久亦未免私欲一念之萌至于生而知之安而行之有若孔子犹曰我学不厌又曰吾尝终日不食终夜不寝以思无益不如学也文王则曰亹亹至于不显亦若有所临无射亦若有所保舜则曰业业而无怠无荒伯益且勤于致戒圣人之用其力若此凡皆以中庸之难能也
  子路问强子曰南方之强与北方之强与抑而强与寛柔以教不报无道南方之强也君子居之衽金革死而不厌北方之强也而强者居之故君子和而不流强哉矫中立而不倚强哉矫国有道不变塞焉强哉矫国无道至死不变强哉矫
  郑氏曰强勇者所好也言三者所以爲强者异也抑而强与抑辞也而之言女也谓中国也南方以舒缓爲强不报无道谓犯而不校也北方以刚猛爲强衽犹席也流犹移也塞犹实也国有道不变以趋时国无道不变以辟祸有道无道一也矫强貌
  孔氏曰此一节子路见孔子美顔回能择中庸故问如己之强亦兼有中庸否南方谓荆扬之南其地多阳阳气舒散人情寛缓和柔和柔爲君子之道故云君子居之北方沙漠之地其地多隂隂气坚急故人性刚猛恒好鬭争故以甲铠爲席寝宿于中至死不厌非君子所处而强梁者居之惟云南北不云东西者南北互举与东西俗同也矫者壮大之形故郑云强貌也塞者守直不变德行充实也
  河南程氏曰南方人柔弱所谓强是义理之强故君子居之北方强悍所谓强者是血气之强故小人居之凡人血气须要以义理胜之【伊川】
  蓝田吕氏曰此章言强之中也南方之强不及乎强者也北方之强过乎强者也而强者汝之所当强者也南方中国北方狄也以北对南故中国所以言南方也南方虽不及强然犯而不校未害爲君子北方则过于强尚力用强故止爲强者而已未及君子之中也得君子之中乃汝之所当强也柔而立寛而栗故能和而不流刚而寡欲故能中立而不倚富贵不能淫故国有道不变塞焉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故国无道至死不变是皆以己之强力矫其偏以就中者也夫矫之爲言犹揉木也木之性能曲能直将使成材而爲器故曲者直者皆在所矫故皆曰强哉矫不羞污君不辞小官与乡人处由由然不忍去虽袒裼裸裎于我侧尔焉能浼我哉其和而不流者与非其君不事非其民不使与夫独立不惧遯世无闷者其中立而不倚者欤塞未逹也君子逹不离道故当天下有道其身必逹不变未逹之所守所谓不变塞焉者也
  建安防氏曰中庸之道造次颠沛之不可违惟自强不息者爲能守之故以子路问强次顔渊所谓强者非取其胜物也自胜而已故以南方之强爲君子强也者道之所以成终始也故自和而不流至于至死不变皆曰强哉矫盖其爲中虽不同而其贵不已一也
  延平杨氏曰天地之仁气盛于东南义气盛于西北故南北方之强气俗如此寛柔以教不报无道以自胜爲强也故君子居之衽金革死而不厌以胜物爲强也子路之强若是故曰而强者居之而汝也与暴虎凭河死而无悔同意夫君子以自胜爲强故自和而不流至于至死不变皆曰强哉矫所以自胜其私以趋中也矫与矫枉之矫同亦因之以进子路也公孙衍张仪一怒而诸侯惧安居而天下息可谓强矣而孟子曰妾妇之道也至于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然后谓之大丈夫君子之强至于至死不变然后爲至
  河东侯氏曰前言中庸不可能也恐学者中道而废故引子路问强以勉之明君子自强不息虽愚必明虽柔必强岂不可能哉强有二説强悍勇敢与胜己之私皆谓之强故曰南方之强与北方之强与寛柔以教不报无道南方之强也克己复礼有若无实若虚犯而不校顔子之强似之故曰君子居之衽金革死而不厌北方之强也尚勇兼人行行如也子路之强似之故曰而强者居之君子以自胜爲强故曰强哉矫矫如矫木之矫矫曲以从直也君子之矫矫过与不及从乎中而已故国有道则所守不变所行不塞国无道则至死不变焉大壮之象曰君子以非礼勿履岂非强哉矫乎学者若知自强之道何中庸之不可能哉
  新安朱氏曰此第十章子路好勇故问强寛柔以教谓含容巽顺以诲人之不及也不报无道谓横逆之来直受之而不报也南方风气柔弱故以含忍之力胜人爲强君子之道也金戈兵之属革甲胄之属北方风气刚劲故以果敢之力胜人爲强强者之事也矫强貌诗曰矫矫虎臣是也倚偏着也塞未逹也国有道不变未逹之所守国无道不变平生之所守也此则所谓中庸之不可能者非有以自胜其人欲之私不能择而守也君子之强孰大于是四者夫子以是告子路者所以抑其血气之刚而进之以德义之勇也 又曰或问此其记子路之问强何也曰亦承上章之意以明择中庸而守之非强不能而所谓强者又非世俗之所谓强也盖强者力有以胜人之名也凡人和而无节则必至于流中立而无依则必至于倚国有道而富贵或不能不改其平素国无道而贫贱或不能久处乎穷约非持守之力有以胜人者其孰能及之故此四者汝子路之所当强也南方之强不及强者也北方之强过乎强者也四者之强强之中也子路好勇故圣人之言所以长其善而救其失者类如此曰和与物同故疑于流而以不流爲强中立本无所依又何疑于倚而以不倚爲强哉曰中立固无所依也然凡物之情唯强者爲能无所依而强立弱而无所依则其不倾侧而偃仆者几希矣此中立之所以疑于必倚而不倚之所以爲强也 又曰诸説大意则皆得之惟以矫爲矫揉之矫以南方之强爲矫哉之强与顔子之强以抑而强者爲子路之强与北方之强者爲未然尔 又语録曰和而不流下惠是中立而不倚夷齐是文王善养老他便盍归乎来及至武王伐纣他又自不从而去强哉矫賛叹之辞
  涑水司马氏曰南方之强不及强者也北方之强过强者也而强者汝之所当强者也南方中国北方狄也以北对南故中国所以言南也矫者矫其偏以就中也矫之爲言犹揉木也塞未逹也君子当天下有道其身必逹不变乎未逹之所守故曰不变塞也临川王氏曰强哉矫者言此强可以矫北方之过矫枉而归诸道者也国有道者泰通之时君子出而行道不可变而爲蔽塞焉此其强可以矫素隐行怪之枉也语曰邦有道贫且贱焉耻也国无道上下不交之时也当守道于己至死而不变其节孔子盖恶当时之人爲中庸道不用于世遂半涂而废故曰至死不变此其强可以矫半涂之枉下文盖伤之也嵩山晁氏曰强疑其非中也盖惟中庸能强也强也者诚也曽子论孝曰仁者仁此者也义者冝此者也强者强此者也强既有南方之异则责子路之所安以勉乎中也夫所谓君子者既和既中而诚明之守安于治乱之世勤而勉之也国有道君子或易仕而改其度不变塞焉强也
  严陵方氏曰子路能勇而不能怯近于北方之强故孔子因其问而言之于北方之下亦退之之意也抑者逆料之词与孟子言抑王同义阳爲德隂爲力南方之强以德而已北方之强以力而已居犹居仁之居居其道不必居其地也强于德固君子之所居要之中庸之道亦未免有弊何则德之所尚者柔力之所尚者刚柔则失之懦刚则失之暴故君子必矫其弊以一归乎中庸之道焉矫高而使下矫枉而使直也夫和故无刚之失不流故无柔之失故曰君子和而不流强哉矫中立则处乎刚柔之闲不倚则不偏于柔不偏于刚故曰中立而不倚强哉矫强于矫弊则中庸之道充塞乎中故国有道虽富且贵而富贵不能淫是道也国无道虽贫且贱而贫贱不能移是道也至死言终身由之也上言塞下言死互相备尔延平周氏曰孟子曰可以死可以无死死伤勇所谓衽金革死而不厌者知其可以死而不知其可以无死者也和而不流依于仁也中立而不倚据于德也国有道不变塞焉国无道虽死不变志于道也山隂陆氏曰和而不流栁下惠是与中立不倚伯夷是与国有道不变塞焉国无道至死不变伊尹是与三圣人者皆有矫焉故曰强哉矫若孔子集大成者也无矫也无弊也
  广安防氏曰彊者强力也犹言坚强而不可变也喜怒哀乐者气也治气者心也治心者强也孟子之不动心本之以勇孔子论治心以爲中庸持之以强孟子之説盖出于此前所言南北方之强君子有取于南而不取于北后所言和而不流中立而不倚以下主中国之强而言中国之性中和而厚重君子因其性以导之夫气偏则不中气偏则不和气偏则倾倾则易动今中国之人其禀气不偏不偏则中不偏则和不偏则厚重圣人因其中而道之以中庸之中使其中立而不倚因其和而道之以中和之和使之和而不流因其厚重而道之以守道不变之厚重所谓不变塞也塞犹实也诗曰秉心塞渊言其秉心深实也秉心实则心有所主矣夫以中国之强不刚不柔中和厚重而道之以君子之道于是乎不逐物而流不依物而倚不爲险易而变至中至正至精至纯所守如此所立如此此其爲强所以爲壮大也易爲刚徤中正纯粹其意同此
  范阳张氏曰南方北方与夫子路之强皆血气也非中庸也然衽金革死而不厌谓之血气之强可也寛柔以教不报无道君子居之是亦足矣乃谓血气之强何哉盖强当从戒谨不睹恐惧不闻中来则此强爲中庸之强若乃山川风气使之如此而中无所得岂非血气乎子路天资好勇其鼓琴流入北鄙其言志则曰军旅此北方之强故曰而强者居之然则何以爲中庸之强曰和而不流此喜怒哀乐之中节也故其强矫然不挠中立不倚此喜怒哀乐未发时也故其强亦矫然不挠故其见用于有道之世不变于厄塞之节无道之世胁之以死亦不变其节其强皆矫然不挠夫不变者不流不倚之发也矫之爲言刚毅之貌非矫揉之矫也子路闻之得不悼其平时之无益而潜养之不可已乎
  延平黄氏曰南方阳明而主生有君子之道焉生则子民之仁明则君国之智北方隂险而主杀有强者之道焉君子之强而不强不足以名之者以其能强能弱也寛柔以教所谓能弱不报无道所谓能强衽金革死而不厌所谓能强而不能弱能强则不流能弱则不倚 又曰富贵不能淫故国有道不变塞焉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故国无道至死不变永康陈氏曰子路问强夫子开端以啓发因强以明理所以变动子路之强也南方之强孟施舎以之北方之强北宫黝以之要之皆守气也君子之强即曽子之大勇孟子浩然之气此守约之理强哉矫有卓立气象孟子所谓至大至刚盖有见于此
  莆阳林氏曰孔门学问皆各从长技以入圣人之道如曽子之问孝子防之问礼顔子之问仁终身所问不过以其所长者此子路所以有问强之説也晏氏曰仲尼答子路以北方之强乃曰而强者居之则谓子路能勇而不能怯安于北方之强所以救其失也哀十五年蒯聩之难子路结缨而死则死而不厌验矣国有道矣众人皆逐于浮华君子矫之则笃于充实故曰不变塞焉国无道矣众人皆有始而无终君子矫之则终始一节故曰至死不变焉此皆君子矫世以中庸之道非南北之强所能与也
  江陵项氏曰君子居之犹曰此君子之徒也而强者居之而汝也犹曰此汝之徒也同则流和则不流矣偏则倚中则不倚矣犹有不流不倚云者爲勉强者言之也斯二者言道之中也和者无过不及之中中立者不偏之中欲其强于知之也不流不倚尽矣犹有二不变云者亦爲勉强者言之也斯二者言道之庸也死生通塞变之大者能不爲死生通塞之所变则可谓庸矣欲其强于行之也舜圣人也故言其与人者顔子学者也故言其守身者子路困而学者也故言其矫揉气质者孟子人告以有过章其次序亦如此
  晋陵钱氏曰南北之方土风不同其不知中庸则一然君子处南方之强而世之号爲强者乃处北方之强则所贵于强不在刚猛矫犹抑也哉疑辞也强哉矫犹言强其矫也君子于中庸知而行之非矫抑而然也塞实也国有道不变其实以趋时国无道不变其实以辟害此中庸之强非矫抑所能
  霅川倪氏曰衽者衣衿也金者铁也革者皮也聨铁而爲铠甲被之于身如衣衿然故曰衽也南方之强言其禀于风土者然也子路恃血气爲强耳非南方北方之强故孔子劝之抑也子路好勇是过强者不能以抑爲强故孔子曰暴虎凭河死而无悔者吾不与也所以抑之也其后死于衞国之难反爲伤勇非中庸也
  蔡氏曰此主勇而爲言也君子和而不流依乎庸也中立而不倚依乎中也君子依乎中庸不以得志不得志而或变变则失其所依而息矣
  仁寿李氏曰凡人和而不节或至于同流而合污惟强者爲能和而不狥乎物中者本无所倚或至于力弱而易挠惟强者爲能独立而不惧国有道而富贵或不能不改其平日之素惟强者不变于此身之通塞国无道而贫贱或不能久安乎义命之常惟强者终身不见是而无闷此非有毅之力坚决之见笃信天理尽克己私岂能守是四者而勿失然则所谓中庸之不可能者此也
  子曰素隐行怪后世有述焉吾弗爲之矣君子遵道而行半涂而废吾弗能已矣君子依乎中庸遯世不见知而不悔唯圣者能之
  郑氏曰素读如傃乡也言方乡辟害隐身而行诡谲以作后世之名身虽遯世而名欲彰也弗爲之矣耻之也废犹罢止也弗能已矣汲汲行道不爲时人之隐行
  孔氏曰自此至察乎天地一节论夫子虽隐遯之世亦行中庸又明中庸之道起于匹夫匹妇终则徧于天地素隐行怪后世有述焉谓身虽隐遯而名欲彰也
  河南程氏曰素隐行怪是过者也半涂而废是不及也不见知而不悔是中者也
  蓝田吕氏曰此章论行之所以求乎中也素隐行怪未当行而行之行之过者也半涂而废当行而不行行之不及者也素读如傃郷之傃犹傃其位之素也君子之学方郷乎隐则隐而未见行而未成潜龙所以勿用也然其志嘐嘐然曰古之人古之人夷考其行而不掩则怪者也君子之学方遵道而行不勉则不中不思则不得进德修业所以欲及时也然莫之御而不爲力非不足而画焉则自已者也怪者君子之所不爲也己者君子之所不能也不爲其所太过不已其所不及此所以依乎中庸自信而不悔也依与违对者也依于仁则不违于仁依乎中庸则不可须臾离也圣人择天下之善知天下之本不出乎中庸反之于心而悦行之于己而安考之于理而不谬合之先王而不违措之天下国家而可行则将自信而不疑独立而不惧举世非之而不悔非知道之至乌能及是哉
  建安防氏曰吾弗爲之处其实而遗其名也吾弗能己乐其内而忘其外也其用心若此则可以入中庸之道矣故继言君子依乎中庸依之爲言无时而违也非至诚无息者不足以与此若三月不违仁未免于有所守也遯世不见知而不悔者疑虑不萌于心确乎其不可防也非离人而立于独者不足以与此若不远复者未免于有念也故曰惟圣者能之延平杨氏曰不以成德爲行而以诡异矜世则其流风足以败常乱俗矣后世虽有述焉君子不爲也以道爲高疑若登天然则半涂而废者盖有之见其若大路然则行之者必至矣尚谁已之此顔渊之所以欲罢不能也依者对违之名依乎中庸则无违矣盖不待择而从容自中也君子之道造端乎夫妇岂有异于人哉循天下同然之理而已非小智自私者之所能知也知之其天乎人虽不知何悔之有非夫确乎其不可防者其孰能之
  新安朱氏曰案汉书素当作索此第十一章素隐行怪言深求隐辟之理而过爲诡异之行也然以其足以欺世而盗名故后世或有称述之者此知之过而不择乎善行之过而不用其中不当强而强者也圣人岂爲之哉遵道而行则能择乎善矣半涂而废则力之不足也此其知虽足以及之而行有不逮当强而不强者也已止也圣人于此非勉焉而不敢废盖至诚无息自有所不能止也不爲素隐行怪则依乎中庸而已不能半涂而废是以遯世不见知而不悔也此中庸之成德知之尽仁之至不頼勇而裕如者正吾夫子之事而犹不自居也故曰惟圣者能之而已子思所引夫子之言以明首章之义者止此盖此篇大防以知仁勇三逹德爲入道之门故于篇首即以大舜顔渊子路之事明之舜知也顔渊仁也子路勇也三者废其一则无以造道而成德矣余见第二十章 或曰吕氏从郑注以素爲傃固有未安惟其旧説有谓无德而隐爲素隐者于义略通又以遯世不见之语反之似亦有据但素字之义与后章素其位之素不应顿异则有若有可疑者独汉书艺文志刘歆论神僊家流引此而以素爲索顔氏又释之以爲求索隐暗之事则二字之义既明而与下文行怪二字语势亦相类其説近是盖当时所传本犹未误至郑氏时乃失之耳防氏所谓离人而立于独与夫未免有念云皆非儒者之语也
  涑水司马氏曰素隐行怪谓处心发论务趣幽隐使人难知力行谲怪使人难及皆非中庸中庸贵于能久故孔子弗爲
  临川王氏曰申屠负石赴河仲子辟兄离母是行怪也君子必遵中庸之道行之悠久不爲变易苟半途而废非君子所爲也昔子贡谓孔子之道至大天下莫能容而请少贬焉公孙丑谓孟子宜若登天然使人不能几及此二子者不知孔孟遵中庸之道而行之故反欲贬之也樊迟请学稼此盖废圣人之道欲学野夫之事故夫子鄙之
  长乐刘氏曰富贵贫贱天之命也非力之可求行道君子居夫贫贱而有悔则爲凡人矣居夫贫贱而无悔则爲圣人矣是悔也者凡圣人之闲也行道君子临小利害一暂进退而弗利厥躬弗快已欲则悔心勃然而生焉不知夫中庸之道从之而失也不知圣人之德从之而远也可谓知之乎然而仲尼之意不在乎是也乐之于悔参与商也内尽其性寂然无爲应乎万变莫不适于其宜而未始有微动焉是与天地相似是与鬼神相通又何进退隐显足以动其心故性得于内而乐不可胜其荣也情失于外而悔不可胜其辱也非仲尼之心乎
  兼山郭氏曰素以隐爲事而行怪焉过也半涂而废卒自画焉不及也
  海陵胡氏曰隐者非谓山林常住巢栖谷处之谓也韬藏其知不见于外之谓隐故论语称寗武子之知邦无道则愚此所谓愚者韬光晦智若愚人然如此者非愚也盖隐也凡人见有人才能在己下而爵禄居己上则必有怨心见有人才知在己下而名誉在己上则必有怨心此中知所不能免也故不见知而不悔者惟圣人能然易称遯世无闷不见是而无闷故知惟圣人能之此既陈隐之道又恐人之轻于隐故再言君子隐遯之道
  延平周氏曰无功而禄谓之素飡则无德而隐谓之素隐修身以俟命谓之行法则不修身以逆命谓之行怪
  山隂陆氏曰此龙德也故惟圣者能之
  莆阳林氏曰隐者本非美事素隐者徒然隐也如长沮桀溺荷蓧丈人晨门之徒徃而不反故孔子以隐字目之以谓欲洁其身而乱大伦夫人之生便有五典之分若退居岩穴之下是无上下之分如此等人在国爲叛臣在家爲逆子伯夷叔齐或以爲隐者非隐者也夫子当时亦称道之夫天生一人便要办天下之事自上古以来作舟车为宫室辟田畴便有纪纲法度无非天工人其代之岂可徒隐行怪者爲怪异之行使后世之人学之
  广安防氏曰学中庸者其病有二一则急于人知一则困而易悔惟君子能依乎中庸遯世不见知而不悔此非圣者不能也怪则诡谲诡谲则易以动人耳目借此爲名使后世称述学者之失多在于此若半涂而废则用力已多而有困悔之心孔子曰力不足者中道而废今女画画者止也止言不进也失于力之不足则又贤乎止而不进也孔子言彼则中道而止吾则弗能已也
  呉兴沈氏曰先儒类以君子遵道而行之文属半涂而废君子依乎中庸之文属遯世不见恐非通论尝因文防理盖夫子因言弗爲行怪钓名之事故以君子遵道而行断之因言弗爲半涂而废之事故以君子依乎中庸断之是二者皆君子之事也至于时止则止时行则行动静不失其时则圣人之事也故以惟圣者能之断之则文顺理明
  范阳张氏曰素隐行怪谓终身行乎隐晦而行怪以钓名
  永康陈氏曰君子于日用闲体认得实然不易之理如饮食之知味敬以守之异行必弗爲半涂必弗止依乎中庸与之俱也遯世不见知而不悔与之安也至乎此则圣人其曰惟圣者能之非絶人也直以爲圣人成能在日用间耳
  晏氏曰无德而素隐谲诡而行怪有闻其风而悦之者是之谓后世有述焉若人者常失之太过君子有所弗爲者欲其俯而就也遵道而行虽有好善之心半涂而废俄有自怠之失若人者常失之不及君子弗能自已者欲其跂而及也既俯而就又跂而及所以能依乎中庸矣盖有过行而遯世虽见知于世亦不能无悔惟依乎中庸而遯世者虽不见知于世亦无吝焉非圣人不能及此
  新安顾氏曰素空也圣人以仁天下爲心者也闵民物之不得其所未始一日而忘斯世方天之未欲平治天下也遯世无闷全其身所以全其道也彼其不离乎羣日用常行周旋于人伦之中虽曰不见知而不悔然而事久论定潜虽伏矣亦孔之昭其在人君易于知之亦易于求之道不难于行也天下庻其治乎彼偏曲之士遯迹山林去人也远爲一身计则得矣如民物之不得其所何民物不得其所天下泯泯棼棼深山茂林亦何自而获安
  晋陵钱氏曰自天下国家可均至此谓中庸之道在知而能行素犹固也固隐不仕又行奇怪之行人乐称之故有述于后世吾弗爲之能知也半涂欲废而不肯已能行也遯犹避也惟弗爲故依乎中庸惟弗已故虽避世人不见知而不悔然谓圣者能之盖夫子之谦
  江陵项氏曰素隐行怪徒行而实未尝知也半涂而废徒知之而终不能行也君子依乎中庸则非徒行也遯世不见知而不悔则非徒知也故曰惟圣者能之上章既分知仁勇之三等此章复极言知行之难欲人尽其心也然又恐人谓其难故下章以所知所行之近反复言之
  霅川倪氏曰素者平素也言以隐居爲常而不知通变者也不知通变未害也而又行怪以求名则伪也后言素贫贱行乎贫贱以中庸之道行之故可也此乃素隐行怪怪则非中怪则非庸正背驰矣依与倚不同依者从也倚者偏也中立则可偏倚则不可注谓素爲傃是改经文以从其説朱氏援汉史爲证谓素爲索虽有所据亦不免改经文且探索隐易以爲圣人之学岂行怪者可言索隐乎
  蔡氏曰此再辨知仁勇而总结之索隐之知非君子之知行怪之行非君子之仁半涂而废非君子之勇君子之知仁勇则依乎中庸遯世不见知而不悔者是也君子至此则其德与圣人同矣故以惟圣者结之
  林氏曰观夫子以隐居放言爲我则异于是则知我弗爲之説观夫子以今女画责冉求则知我弗能已之説此章讲明中庸之防首举二者以开其端而后终之以圣人之能事盖中者无过不及之名庸者常行之道素隐行怪过而反庸者也岂得爲庸半涂而废安于不及者也岂足爲中是必依乎中庸则无过而反常之事是必遯世不见知而不悔则无安于不及之忧是理也非从容中道纯亦不已孰能与此故曰惟圣者能之

  礼记集説卷一百二十六
<经部,礼类,礼记之属,礼记集说>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説卷一百二十七  宋 卫湜 撰
  君子之道费而隠夫妇之愚可以与知焉及其至也虽圣人亦有所不知焉夫妇之不肖可以能行焉及其至也虽圣人亦有所不能焉天地之大也人犹有所憾故君子语大天下莫能载焉语小天下莫能破焉诗云鸢飞戾天鱼跃于渊言其上下察也君子之道造端乎夫妇及其至也察乎天地
  郑氏曰与读如賛者皆与之与憾恨也天地至大无不覆载人尚有所恨况于圣人能尽备之乎语犹説也所説大事谓先王之道所説小事谓若愚不肖夫妇之知行也察犹着也言圣人之徳至于天则鸢飞戾天至于地则鱼跃于渊是其着明于天地也孔氏曰賛者皆与冠礼文天地如冬寒夏暑人犹有怨莫能载者天下之人无能胜载之者莫能破者言似秋毫不可分破也圣人之徳上至于天则鸢飞戾天是翺翔得所下至于地则鱼跃于渊是游泳得所言圣人之徳上下明察此大雅旱麓美文王之诗今文鸢飞喻恶人逺去鱼跃喻善人得所此引断章与诗义殊君子行道初始造立端绪起于匹夫匹妇所知所行及其至极之时明察于上下天地也
  河南程氏曰费日用处【伊川】 问圣人亦何有不能不知也曰天下之理圣人岂有不尽者盖于事有所不徧知不徧能也至纎悉委曲处如农圃百工之事孔子亦岂能知哉【伊川】 又曰鸢飞鱼跃言其上下察也此一叚子思吃为人处与必有事焉而勿正之意同活泼泼地防得时活泼泼地防不得只是弄精神 又曰鸢飞戾天向上更有天在鱼跃于渊向下更有地在【明道】
  横渠张氏曰君子之道费而隐费日用隠不知也匹夫匹妇可以与知与行是人所常用故曰费及其至也虽圣人有所不知不能是隠也圣人若夷惠之徒亦未知君子之道若知君子之道亦不入于偏 又曰君子之道达诸天故圣人有所不能夫妇之知淆诸物故圣人有所不与 又曰戾天则极髙跃渊则极深君子之道天地不能覆载 又曰此言物各得其所上者安于上下者安于下是上下察尽也蓝田吕氏曰此已上论中此已下论庸此章言常道之终始费用之广也隐防密也费则常道隠则至道唯能进常道乃所以为至道天地之大亦有所不能故人犹有憾况圣人乎天地之大犹有憾语大者也有憾于天地则大于天地矣此所以天下莫能载愚不肖之夫妇所常行语小者也愚不肖所常行虽圣人亦有不可废此所谓天下莫能破上至乎天地所不能下至于愚不肖之所能则至道备矣自夫妇之能至察乎天地则常道尽矣一本云庸者常道也费用也隐不用也用者显著而易知不用者防密而难知易知者易能难知者难能盖易知易能者常道也难知难能者至道也音者瞽蒙之所及知味者饔人之所及知及其至也虽圣人之知而知音知味不如师旷易牙之精故尧舜之知不徧爱物孔子自谓不如老农老圃此圣人亦有所不知者也见孺子将入井人皆有怵惕恻隠之心呼蹴而与之行道之人皆所不屑及其至也充不忍人之心充无受尔汝之实则愽施济众尧舜其犹病诸君子之道四孔子自谓未能此圣人亦有所不能者也圣人亦有所不知语小者也知音知味为农为圃虽小道也専心致意亦能贯乎至理造于精防周天下之用而不可阙此天下所莫能破也圣人亦有所不能语大者也天地之大人犹有所憾则道固大于天地矣圣人尽道财成辅相以賛天地之化育合乎天地人而无间此天下所莫能载也鸢飞于上鱼跃于下上下察之至者也愚不肖之夫妇可以与知可以能行则常道尽矣此所以谓造端乎夫妇者也孝弟之至通乎神明光乎四海无所不通则至道成矣此所谓及其至也察乎天地者也
  上蔡谢氏曰鸢飞戾天鱼跃于渊非是极其上下而言盖真个见得如此此正是子思吃道与人处若从此解悟便可入尧舜气象 又曰鸢飞戾天鱼跃于渊无些私意上下察以明道体无所不在非指鸢鱼而言也若指鸢鱼言则上靣更有天下面更有地在知勿忘勿助长则知此知此则知夫子与防之意又曰诗云鸢飞戾天鱼跃于渊犹韩愈所谓鱼川
  泳而乌云飞上下自然各得其所也诗人之意言如此气象周王作人似之子思之意言上下察也犹孟子所谓必有事焉而勿正察见天理不用私意也故结上文云君子语大天下莫能载语小天下莫能破今人学诗章句横在肚里怎生得脱洒去
  建安游氏曰道之用赡足万物而万物莫不资焉故言费其本则视之不见聼之不闻故曰隠犹言肆而隠也唯费也则良知良能所自出故夫妇之愚不肖可以与知而能行焉唯隠也则非有思者所可知非有为者所可能故圣人有所不知不能焉盖圣人者徳之盛而业之大者也过此以往则神矣无方也不可知无体也不可能此七圣皆迷之地也天地之大人犹有所憾者则祁寒暑雨之失中故也君子之道无往而非中也其大无外而中无不周故天下莫能载其小无闲而中无不足故天下莫能破上极于天下蟠于渊中无不在也故上下察是道也以为髙逺邪则造端乎夫妇以为卑近邪则察乎天地孝经曰事父孝故事天明事母孝故事地察盖事父母之心虽夫妇之愚不肖亦与有焉及其至也天地明察神明彰矣则虽圣人之徳又何以加此此中庸所以为至也
  延平杨氏曰道者人之所日用也故费虽曰日用而至赜存焉故隠盖自可欲之善至充实辉光之大致知力行之积也大而化之至于不可知之神则非知力所及也徳盛仁熟而自至焉耳故及其至也圣人有所不知不能焉 又曰祁寒暑雨之变其机自尔虽天地之大不能易其节也大道之不可能也如是而人虽有憾焉道固自若也故下文申言之 又曰大而无外天下其孰能载之小而无伦天下其孰能破之道至乎是则天地之大万物之多皆其分内耳故曰鸢飞戾天鱼跃于渊言其上下察也鸢飞鱼跃非夫体物而不遗者其孰能察之虽然其端岂逺乎哉始于夫妇之愚不肖与知能行者而已故又曰君子之道造端乎夫妇及其至也察乎天地
  河东侯氏曰前章言唯圣者能之子思恐学者以谓中者之道极乎髙深不可及而止也故又曰君子之道费而隠皆日用之事虽夫妇之愚不肖亦能知之亦能行之及其至则虽圣人亦有所不知不能焉谓其不能者非圣人不能于此力有所不逮也如孔子问礼于老访官名于郯子谓异世之礼制官名之因革所尚不同不可强知故也又如圣而不可知之神大徳禄位名夀舜之必得而孔子不得又如博施济众修己以安百姓欲尽圣人溥博无穷之心极天之所覆极地之所载无不被其泽者虽尧舜之仁亦在所病也又如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日用之费民固由之矣其道中庸则安能人人知之虽使尧舜之为君周孔之为臣所过者化所存者神立之斯立道之斯行绥之斯来动之斯和其化者不越所过者尔又安能使穷荒极逺未绥未动未过者皆化哉此亦圣人之所不能也
  新安朱氏曰此第十二章子思之言盖以申明首章道不可离之意也其下八章杂引孔子之言以明之费用之广也隠体之防也君子之道近自夫妇居室之间逺而至于圣人天地之所不能尽其大无外其小无内可谓费矣然其理之所以然则隠而莫之见也盖可知可能者道中之一事及其至而圣人不知不能则举全体而言圣人固有所不能尽也人所憾于天地如覆载生成之偏及寒暑灾祥之不得其正者鸢鸱类戾至也察着也子思引此诗以明化育流行上下昭著莫非此理之用所谓费也然其所以然者则非见闻所及所谓隠也 又曰道之用广而其体则防密而不可见所谓费而隠也即其近而言之男女居室人道之常虽愚不肖亦能知而行之极其逺而言之则天下之大事物之多圣人亦容有不尽知尽能者也然非独圣人有所不知不能也天能生覆而不能形载地能形载而不能生覆至于气物流行则隂阳寒暑吉凶灾祥不能尽得其正者尤多此所以虽以天地之大而人犹有憾也夫自夫妇之愚不肖所能知行至于圣人天地之所不能尽道盖无所不在也故君子之语道也其大至于天地圣人所不能尽而道无不包则天下莫能载矣其小至于夫妇之愚不肖所能知能行而道无不体则天下莫能破矣道之在天下其用之广如此可谓费矣而其所用之体则不离乎此而有非视聼之所及者此所以谓费而隠也子思之言至此极矣然犹以为不足以尽其意也故又引诗以明之曰鸢飞戾天鱼跃于渊所以言道之体用上下昭著而无所不在也造端乎夫妇极其近小而言也察乎天地极其逺大而言也盖夫妇之际隠防之间尤见道之不可离处知其造端乎此则其所以戒慎恐惧之实无不至矣易首乾坤而重咸恒诗首闗雎而戒淫佚书记厘降礼谨大昬皆此意也 又曰诸説如程子至矣张子以圣人为夷恵之徒既已失之又曰达诸天淆诸物圣人所不知所不与则又析其所不知不为而两之皆不可晓也已曰诸家以夫妇之能知能行者为道之费圣人之所不知不能而天地有憾者为道之隠其于文义恊矣若从程子之説则使章内専言费而不及隠恐其有未安也曰谓不知不能为隠似矣若天地有憾鸢飞鱼跃察乎天地而欲亦谓之隠则恐未然且隠之为言正以其非言语指陈之可及耳故独举费而常黙具乎其中若于费外别有隐而可言则已不得为隠矣程子之云又何疑邪 曰然则程子所谓鸢飞鱼跃子思吃为人处与必有事焉而勿正心之意同活泼泼地者何也曰道之流行发见于天地之间无所不在在上则鸢之飞而戾于天者此也在下则鱼之跃而出乎渊者此也其在人则日用之间人伦之际夫妇之所知所能而圣人之所不知不能者亦此也此其流行发见于上下之间者可谓着矣子思于此指而言之唯欲学者于此黙而识之则为有以洞见道体之妙而无疑而程子以为子思吃为人处者正以示人之意为莫切于此也其曰与必有事焉而勿正心之意同活泼泼地则又以明道之体用流行发见充塞天地亘古及今虽未尝有一毫之空阙一息之间断然其在人而见诸日用之间者则初不外乎此心故必此心之存而后有以自觉也必有事焉而勿正心活泼泼地亦曰此心之存而全体呈露妙用显行无所滞碍云尔非必仰而视乎鸢之飞俯而观乎鱼之跃然后可以得之也抑孟子此言固为精密然但为学者集义养气而发耳至于程子借以为言则又以发明学者洞见道体之妙非但如孟子之意而已也盖此一言虽若二事然其实则必有事焉半词之闲已尽其意善用力者苟能于此超然黙防则道体之妙已跃如矣何待下句而后足于言邪圣贤特恐学者用力之过而反为所累故更以下句解之欲其虽有所自而不为所累耳非谓必有事焉之外又当别説此念以为正心之防也 又曰吕氏分此已上论中以下论庸又谓费则常道隠则至道恐皆未安谢氏既曰非是极其上下而言矣又曰非指鸢鱼而言盖曰子思之引此诗佑借二物以明道体无所不在之实非以是为穷其上下之极而形其无所不包之量也又非以故二物专为形其无所不在之体而欲学之者必观乎此也此其发明程子之意盖有非一时同门之士所得闻者而又别以夫子与防之意明之则其为説益以精矣但所谓察见天理者恐非本文之训而于程子之意亦未免小失之耳游氏之説其不可晓者尤多如以良知良能之所自出为道之费则良知良能者不得为道而在道之外矣又以不可知不可能者为道之隠则所谓道者乃无用之长物而人亦无所頼于道矣所引天地明察似于彼此文义两皆失之至于所谓七圣皆迷之地则庄生邪遁荒唐之语尤非所以论中庸也杨氏以大而化之非知力所及为圣人不知不能以祁寒暑雨虽天地不能易其节为道之不可能而人所以有憾于天地则于文义既有所不通而又曰人虽有憾而道固自若则其失愈逺矣其曰非体物而不遗者其孰能察之其用体字察字又皆非经文之正意也大抵此章若从诸家以圣人所不知不能为隠则其为説之弊必至于此而后己尝试循其説而体騐之若有以使人神识飞扬瞀迷惑而无所底止子思之意其不出此也必矣唯侯氏不知不能之説最为明白但所引圣而不可知者孟子本谓人所不能测耳非此文之意也其他又有大不可晓者亦不足深论也 又语录曰子思言鸢飞鱼跃与孟子言勿忘勿助长此两处语意各自别后人因程子此两处皆是吃为人处只管去求他同处遂至牵合永嘉周氏曰呜呼中庸之难能也而亦不可以苟为也或者曰道易知也吾殚聪明以审之道不过乎仁义礼乐而已曰仁义礼乐是道之用非吾所谓道也或者曰道易行也吾尽心力而为之道不过乎君臣父子夫妇兄弟朋友之交而已曰君臣父子夫妇兄弟朋友之交是道之所寓非吾所谓道也吾之所谓道者体之一心无不足施之天下为有余沛然行乎仁义礼乐之涂君臣父子夫妇兄弟朋友之闲而不乱然而吾不自知焉非特不自知焉则亦无所知焉故子思之论至所言君子之道费而隠则曰夫妇之愚可以与知焉及其至也虽圣人亦有所不知焉夫妇之不肖可以能行焉及其至也虽圣人亦有所不能焉愚读中庸至此卷伏而思之盖始而疑中而知终而觉然后知子思果知道也果不吾欺也其至也果不可以知也岂不谓大而能化与道一体而不吾知也世之论者或以谓道之至圣人实有所不知君子则曰百工之事各有其至而圣人盖有所不知者是皆过不及之论也夫道之至虽圣人有所不得知是果不可以知也道而不可以知然则人安取夫道哉是以道为虚名不可为之事而自弃者之论若子思论中发其大义至于语圣人又止区区论其百工之事抑何浅期子思哉是又不及之论也中庸之书语道之要学者宜以志虑考之不疑于其间不察其奥而唯迹之穷猥与尘编断简俱腐至于老死而不能一言悲哉
  严陵方氏曰知之者存乎知故于夫妇曰愚行之者存乎才故于夫妇曰不肖以道则虽小犹为有余以形则虽大犹为不足有余则无不慊不足则有所憾所谓天地者亦以形言之而已故曰天地之大也人犹有所憾素问曰天不足西北地不满东南此天地之形有所不足也书曰夏暑雨小民惟曰怨咨冬祁寒小民亦惟曰怨咨此人犹有所憾也惟君子为能出乎形而入乎道又何憾之有凡有量者皆可载凡有质者皆可破君子之道显诸仁则充实光辉至大不可圉岂复有量哉此语大所以天下莫能载也藏诸用则防妙无迹至精无形岂复有质哉此语小所以天下莫能破也然道之为物方其小也未尝不大方其大也未尝离小君子体之众人观之乃强为事名尔故每以语称之
  山隂陆氏曰夫道不言而足故凡有言皆费也虽费君子有不得已也费故可以与知焉隠故虽圣人有所不知圣人无所不觉有所不知鸢飞戾天有见于上鱼跃于渊有见于下
  温陵陈氏曰此一章最切吾体中庸之道只在日用之间而不可他求虽在日用之间而有至防至妙之理焉及其至也一语指道之极处言也极处即中也在书为皇极在礼为中庸若过与不及便非中矣今俗学以圣人有所不知有所不能驱驾太髙谓人皆不可企及遂分圣贤为等级初不知圣人岂有絶人为道之路至者无欠无余也圣人盖知之以不知能之以不能也学者功用在于察之一字孟轲云习矣而不察习尧舜文王之道苟不致察则为杨为墨矣盖有似是而非如章子之孝仲子之廉尾生之信固当致察察之者视之详也舜能致其察故能执其中顔子能致其察至于问仁则有请事斯语而曽子尤致其察者故能三省其身子张亦能致其察故有书绅之语鸢鱼之飞跃圣人何以见之上下致其察故也吾之道亦犹鸢鱼之飞跃皆在目前初不离性分之内由是心以推之则鸢飞鱼跃之理可以至乎道亦在乎察之而已
  莆阳郑氏曰无一事一物而遗乎此理者岂不费乎举天下行之而鲜有知其道岂不隠乎唯费而隠乃为君子之道若乃弃人伦幻形色空谈废事而卒无归隠则隠矣而非费也道与事离而为二则偏矣岂所谓中庸之学天地之大人犹憾焉者以祁寒暑雨之偏也至君子之道无所往而不适中如日月之明容光必照岂有大小之间大莫能载者言生天生地此道也道又大于天地所以大莫能载小莫能破者至纎至悉亦此道也愚夫愚妇之所能虽圣人亦不外是所以莫能破此理所该安有限量飞潜所至无不徧满故曰上下察君子之道其上达乃至于此及其用也不出乎人伦世故故曰造端乎夫妇
  莆阳林氏曰圣人岂直不知不能哉知到不知处能到不能处此圣人所以为圣人也六合之外圣人存而不论是不知也寂然不动感而遂通天下之故此不能也若夫胷中更有知有能则其知道浅矣故圣人以不知不能为到处
  兼山郭氏曰道者无不在也夫妇之能知能行亦道也圣人之不能知不能行亦道也然则圣人何为而不知乎今夫积土成山积水成渊自其积之始虽愚夫愚妇之所能为及其至也草木禽兽蛟龙鱼鼈之所生烝而为云气降而为雨露其神化妙用变通百出虽圣人亦所不能知理亦然也
  长乐陈氏曰中庸犹五谷愈食愈有味若其他虽珍异一食而喜再食而厌惟五谷日日食之虽没齿无厌也君子之道其所谓费者其日食之谓乎所谓隠者其没齿无厌之谓乎
  江陵项氏曰费犹博也隠犹约也道虽甚博为之甚约此章先言道之费自夫妇之愚至人犹有所憾言道之所该形气不足以尽之故圣人之圣有不能兼于愚夫愚妇之事天地之大有不能免于小人之憾皆形气之限也故君子语道之大处则丽于形气者虽毫末犹为大也鸢飞戾天鱼跃于渊言其上下察也凡形气之所至无非道者君子之道造端乎夫妇及其至也察乎天地此言君子之道非言君子也近起于愚夫愚妇逺极于天地之间道无不该夫妇天地以喻大小之极非论其精粗浅深此章专言其费下章始言其隐
  范阳张氏曰君子之道即中庸也中庸不离喜怒哀乐已发未发之间此日用所不免岂非费乎费当为费用之费虽夫妇之愚不肖岂有无喜怒哀乐者此所谓可以与知可以能行者然由戒谨不睹恐惧不闻以养喜怒哀乐使为中为和以位天地育万物虽圣人犹皇皇汲汲自谓有所不知有所不能焉岂非隐乎盖自以为知自以为能则止矣止非中庸也唯若有所不知有所不能则戒谨恐惧其敢一日而已乎此理防矣力行者能识之 又曰天地虽大不免有日月薄蚀彗孛飞流山川震动草木倒植寒暑失中雨旸差序水旱相继札瘥流行此人所以不免有憾然则财成其道辅相其宜弥纶范围真有待于中庸耳 又曰君子之道所以大莫能载小莫能破以其戒谨不睹恐惧不闻察于防茫之功也戒谨恐惧则于未形之先未萌之始已致其察察之之至至于鸢飞鱼跃而察乃在焉居人伦之先者夫妇是也欲识不睹不闻之实当于夫妇而察之夫妇之道正则天地之道皆正矣察之何如非心一形邪意一作无不见其所自起知其所由来戒谨恐惧而不敢肆焉察之既熟岂待夫妇间凡象生于见形起于防上际下蟠察无不在所以如鸢之飞于天如鱼之跃于渊察乃随飞跃而见焉而况日月星辰之运动山川草木之流峙乎大含元气而天下莫能载小入无间而天下莫能破察之之功如此君子于谨独之学其可忽邪
  四明沈氏曰人犹有所憾憾只是有不足天地之意人憾天地之大固知有大于天地者然人能憾天地之大以为小者亦非常人必其见卓然出于天地范围之外者然后能憾之也天地之大犹有憾圣人不知不能上天之载无声无臭此君子语道之大处造端乎夫妇与知与能徳輶如毛此语道之小处六合虽大未离其内一天之下何能容之所以莫能载也秋毫虽小待之成体百姓日用何能间之所以莫能破也
  髙要谭氏曰夫天地犹有憾圣人犹有所不能此则语之大也语之大则髙深而难穷故曰天下莫能载道造端乎夫妇而愚与不肖皆可与知此则语之小也语之小则切当而可騐故曰天下莫能破夫推道之始终自夫妇之防而极于天地之大学者当于此取则以极其性分之所至可也若更欲穷髙极深则荡然无下工用力处故夫子复引诗以譬之曰鸢飞戾天鱼跃于渊言其上下察也察字犹要玩绎夫天之髙不可得而穷鸢飞所戾之处则人之所见极矣地之深不可得而测鱼跃而出之处则人之所见极矣圣人示人以中庸常行之道极其所至以此为准天地之间有鸢之飞有鱼之跃自得其得自乐其乐各极性分所至有不能自已者人能黙识此理便可涵泳一己之性优游愉怡其乐无穷孟子所谓乐则生生则乌可已乌可已则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也盖学道者贵乎识此道生动之意若不识此道生动之意则鬰结滞碍其居也如被桎梏其行也如触墙壁乌能乆而不已乎学者欲见飞跃端的要当以自已胷次与天地相准涵养此心一息不忘乆乆便自见矣
  永康陈氏曰惟费故隠横渠曰聚则明散则隠道以知为始以不知为至诗曰不识不知顺帝之则道以能行为始以不能为至易曰不疾而速不行而至天地之大也犹有所憾易曰天地设位圣人成能语大道之全体语小道之致用鸢飞戾天鱼跃于渊鼓万物而无乎不在者天理也故君子无所不至其察乎夫妇可以与知可以能行之地也天地有所不知有所不能之地也造端于可以与知可以能行之地此精义入神利用安身之事也致察于有所不知有所不能之地此过此以往穷神知化之事也要之可以与知便是有所不知之端可以能行便是有所不能之端君子之学动有依据不如异端之修然直指泛然无着也
  严陵喻氏曰天地之大也人犹有所憾天地气形也此道非气形所能囿天地在此道中特物之最巨者耳故有憾于天地者以其虽大而实囿于气形非若此道之无方无体非气形之所能囿也非气形之所能囿非天下之至大者与无气形之可见非天下之至小者与语大而至于此非推而广之也其大无外孰能载之语小而至于此非敛而藏之也其小无内孰能破之
  宣城奚氏曰天下事可以加思者皆可知也可以致力者皆可能也至理所在无言可传无象可则明目而视不可得而见倾耳而聼不可得而闻是岂可以加思致力也哉不可加思则无所容吾知也不可致力则无所容吾能也易曰过此以往未之或知经曰中庸不可能凡可知可能者理之粗者也吾夫子性天道之不可闻一贯之理非由学识知与能何庸施焉如回之卓尔参之一唯防之咏归自有不容言之妙诚非可以区区之精神强揉而力取也蔡氏曰此总言达道也男女居室人伦之始故首以夫妇言之与知者智之端能行者仁之端及其至者勇之义道非徳不凝故以智仁勇起之圣人不知不能盖道徳之至四时自行百物自生矣鸢飞戾天鱼跃于渊言道之流行上下昭著无物不在即下之所谓体物不遗者同时同义但一主乎体一主乎用耳又曰费而隐犹柔而立也三字只是形容一道字自夫妇之愚不肖与知与能至圣人有所不知不能皆隠而隠也又曰人莫不有是性故虽夫妇之愚不肖可以与
  知能行及其至也则尽性至命矣至命故虽圣人有所不知不能 又曰及其至也即所谓形着动变之积而至于至诚之化也 又曰圣人有所不能不知即生物不测之义易曰过此以往未之或知正与此义同 又曰语大天下莫能载者言道之费也语小天下莫能破者言道之隠也盖将自其费者而言之则其用广天下莫有能具载之者自其隠者而言之则其体防天下莫能破之者所以賛其费隠之盛也又曰鸢飞戾天鱼跃于渊賛上文及其至也之妙
  道体流行上下昭著莫知所以然而然至此亦岂圣人所知所能哉
  晋陵钱氏曰此一节谓中庸之道自察而入君子之道不能语人亦在夫人察之而已夫妇可以与知能行此君子之入道所谓造端也察乎天地则天地之间无非此道非圣人所能知能行也故求中庸在乎知求知之在乎察大学曰致知在格物格物亦察也东莱吕氏曰天下莫能载者方是大天下莫能破者方是小
  嵩山晁氏曰语夫天下莫能事之大则其大者诚也语夫天下莫能分之小则其小者诚也盖虽大而中也其小亦中也人谁有憾于予哉
  新定顾氏曰道之本体莫测其始莫穷其终天地不得不施生日月不得不代明万物不得不消息圣人知其出于此道尔安能知此道之所以然邪故曰圣人亦有所不知焉今夫天下之生乆矣一治一乱圣人汲汲皇皇立经陈纪垂世立教凡以求天下之长治而无乱也然而卒不能也尧汤有水旱之灾则其不能得之天者如此夫子有陈蔡之厄则其不能得之人者如此説者因是归之于数夫数出于道者也圣人容有不能转移者故曰圣人亦有所不能新定钱氏曰举天下之有形者无不载矣所以莫能载者何物举天下之有形者皆可破矣所以莫能破者何物于鸢之飞鱼之跃而有防焉则其説昭昭矣故曰上下察察处呈露焉可诬也
  子曰道不逺人人之为道而逺人不可以为道诗云伐柯伐柯其则不逺执柯以伐柯睨而视之犹以为逺故君子以人治人改而止忠恕违道不逺施诸己而不愿亦勿施于人君子之道四丘未能一焉所求乎子以事父未能也所求乎臣以事君未能也所求乎弟以事兄未能也所求乎朋友先施之未能也庸徳之行庸言之谨有所不足不敢不勉有余不敢尽言顾行行顾言君子胡不慥慥尔
  郑氏曰则法也言持柯伐木将以为柯近以柯为尺寸之法也人有过君子以人道治之其人改则止赦之不责以人所不能也违犹去也圣人而曰我未能一焉明人当勉之无己庸犹常也徳常行也言常谨也慥慥乎笃实言行相应之貌
  孔氏曰自此至徼幸一节明中庸之道去人不逺但行于己则能及物所引诗豳风伐柯之篇柯斧柄也周礼云柯长三尺愽三寸柯柄长短其法不逺人犹以为逺明为道不可以逺也所求乎子以下四者言欲求之于他人必先行之于己欲求乎子以孝道事己湏以孝道事父母夫子圣人犹曰我未能凡人当勉之无已又譬如己为诸侯欲求于人以忠事己己当先忠于天子欲求朋友以恩恵施己则己当先施恩惠也
  河南程氏曰执柯伐柯其则不逺人犹以为逺君子之道本诸身发诸心岂逺乎哉【伊川】 又曰以己及物仁也推己及物恕也违道不逺是也忠恕一以贯之忠者天道恕者人道忠者无妄恕者所以行乎忠也忠者体恕者用大本达道也此与违道不逺异者动以天尔【明道】 又曰忠恕两字要除一个除不得【明道】 又曰尽己之谓忠推己之谓恕忠体也恕用也 又曰书己为忠如心为恕或问恕字学者可用功否曰恕字甚大然恕不可独用湏得忠以为体不忠何以能恕看忠恕两字自见相为用处【伊川】 又曰忠恕所以公平造徳则自忠恕其致则公平【伊川】又曰事上之道莫若忠待下之道莫若恕【伊川】
  又曰人谓尽己之谓忠尽物之谓恕尽己之谓忠固是尽物之谓恕则未尽推己之谓恕尽物之谓信【伊川】 又曰有余便是过慥慥笃实貌
  横渠张氏曰所求乎君子之道四是实未能道何尝有尽圣人人也人则有限是诚不能尽道也圣人之心则直欲尽道事则安能得尽如博施济众尧舜实病诸尧舜之心其施直欲至于无穷方为博施然安得若是修己以安百姓是亦尧舜实病之欲得人人如此然安得人人如此 又曰虚者仁之原忠恕者与仁俱生礼义者仁之用 又曰以责人之心责己则尽道所谓君子之道四丘未能一焉者也以爱己之心爱人则尽仁所谓施诸己而不愿亦勿施于人者也以众人望人则易从所谓以人治人改而止者也此君子所以责己责人爱人之三术也
  蓝田吕氏曰此章言治己治人之常道也茍非其人道不虚行人能道非道人故道虽本于天行之者在人而已妙道精义常存乎君臣父子夫妇朋友之间不离乎交际酬酢应对之末皆人心之所同然未有不出于天者也若絶乎人伦外乎世务穷其所不可知议其所不可及则有天人之分内外之别非所谓大而无外一以贯之安在其为道也与柯斧之柄也而求柯于木其尺度之则固不逺矣然柯犹在外睨而视之始得其则若夫治己治人之道于己取之不必睨视之劳而自得于此矣故圣人推是心也其治众人也以众人之道而已以众人之所及知责其所知以众人之所能行责其所行改而后止不厚望也其爱人也以忠恕而已忠者诚有是心而不自欺恕者推待己之心以及人者也忠恕不可谓之道而道非忠恕不行此所以言违道不逺孔子谓吾道一以贯之者也其治己也以求乎人者及于吾身事父事君事兄先施之朋友皆众人之所能尽人伦之至通乎神明光于四海有性焉君子不谓之命则虽圣人亦自谓未能此舜所以尽事亲之道必至瞽瞍底豫者也故君子责己责人爱人有三术焉以责人之心责己则尽道所谓君子之道四丘未能一焉者也以爱己之心爱人则尽仁所谓施诸己而不愿亦勿施于人者也以众人望人则易从所谓以人治人改而止者也庸者常道也事父孝事君忠事兄弟交朋友信庸徳也必行而已有问有答有唱有和不越乎此者庸言也无易而已不足而不勉则徳有止而不进有余而尽之则道难继而不行无是行也不敢茍言以自欺故言顾行有是言也不敢不行而自弃故行顾言言行相顾知造乎诚实以自信此君子所以慥慥造乎诚实之谓也
  上蔡谢氏曰问忠恕曰犹形影也无忠做恕不出来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施诸己而不愿亦勿施诸人説得自分明恕如心而已恕天道也伯醇曰天地变化草木蕃是天地之恕天地闭贤人隠是天地之不恕朱震问天地何故亦有不恕曰天因人者也若不因人何故人能与天地为一故有意必固我则与天地不相似
  建安游氏曰仁人心也道自道也则是道不离自心而已夫何逺之有人之为道而不本于心则违道也逺矣故终不可以入道为道而不本于心则执柯伐柯之譬也故曰其则不逺此尽己之忠也然道非彼也心非此也以心望道犹为两物也故睨而视之犹以为逺由此观之道固不可以顿进也修身犹然而况于治人乎故君子不以道责人而以人治人取其改而止此尽物之恕也使其尽道以望人则改而不止则是中也弃不中非中庸之道也夫道一以贯之无物我之间也既曰忠恕则已违道矣然忠以尽己则将以至忘己也恕以尽物则将以至忘物也则善为道者莫近焉故虽违而不逺矣施诸己而不愿亦勿施于人则以忠恕之方而参彼己之道也参彼己者亦将致一而后已也丘未能一者夫子之得邦家也则人伦正而五品逊矣何未能之有唯夫子之道不行于天下则有求于世人而未得者矣其曰丘未能一者自任以天下之重而责己之周也孟子谓舜为法于天下而我犹未免为乡人亦是意也所谓出则事公卿入则事父兄何有于我者以在己者言之非有所求于他人者也庸徳之行是行以徳成而徳之外无余行庸言之谨是言以行出而行之外无余言有所不足不敢不勉将以践言也则其行顾言矣有余不敢尽耻躬之不逮也则其言顾行矣言行相顾则于心无馁故曰胡不慥慥尔慥慥心之实也延平杨氏曰仁者人也合而言之道也道岂尝离人哉人而为道与道二矣道之所以逺也执柯以伐柯与柯二矣为道之譬也睨而视之犹以为逺为道而逺人之譬也执柯以伐柯其取譬可谓近矣睨而视之犹且以为逺况不能以近取譬乎则其违道可知矣故君子以人治人改而止以人治人仁之也伊尹以斯道觉斯民是也改而止不为己甚也盖道一而己仁是也视天下无一物之非仁则道其在是矣然其道终不可为乎曰自道言之则执柯伐柯犹以为逺也自求仁言之则唯忠恕莫近焉故又言之以示进为之方庶乎学者可与入徳矣君子之道四丘未能一者圣人岂有异于人乎哉人伦之至而已孔子于君臣父子兄弟朋友之间皆曰未能者不敢居其至也君子之学常若不及犹恐失之自谓能焉其失逺矣子夏既除防与之琴使之侃侃而乐作而曰先王制礼不敢不及也闵子既除防与之琴使之切切而悲作而曰先王制礼不敢过也夫哀未忘而断之以礼有余不敢尽也哀己忘而引之以及礼不足不敢不勉也此庸徳之行庸言之谨也有所不足必跂而及之有余不敢尽所以趋中也可言不可行君子不言也故言顾行可行不可言君子不行也故行顾言言顾行行顾言内外进矣故曰胡不慥慥尔慥之言造也 又曰孟子言舜之怨慕非深知舜之心不能及此据舜惟患不顺于父母所谓其尽孝也凯风之诗曰母氏圣善我无令人孝子之事亲如此此孔子所以取之也孔子曰君子之道四丘未能一焉若乃自以为能则失之矣
  河东侯氏曰前章言道之大也不可载小也不可破子思又恐学者穷髙极逺游心天地之外以求所谓道者则其于中庸也逺矣故曰道不逺人人之为道而逺人为道如世儒言顔子乐道同故曰不可以为道为字不可重看若父子之仁君臣之义道也是岂逺哉即父子而父子之道明即君臣而君臣之义立此人之道也孟子曰民之秉彞故好是懿徳是也故引诗执柯伐柯其则不逺以明之又曰执柯以伐柯睨而视之犹以为逺谓柯之则不在他柯而柯自有天然之则故曰睨而视之犹以为逺也谓其犹二也譬如君子之道本诸身发诸心不在于他率性修道而已其加诸庻民亦若是故曰君子以人治人改而止忠恕违道不逺施诸己而不愿亦勿施于人噫施诸己而不愿然后勿施于人故己违道矣然而谓之不逺者以其善推其所为而已虽然如是君子一视而同仁吾道一以贯之曽子谓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孔子亦曰老者安之朋友信之少者懐之恶在其为施诸己而不愿而勿施于人也忠恕一也性分不同夫子圣人也故不待推顔子子思孟子子贡之忠恕其知之所及仁之所守勇之所行皆至于斯故或曰无施劳或曰施诸己而不愿亦勿施于人或曰老吾老以及人之老防吾防以及人之防或曰吾不欲人之加诸我也吾亦欲无加诸人此安仁行仁求仁之序也 又曰此章道不逺人以人治人改而止忠恕违道不逺施诸己而不愿亦勿施于人子思恐学者低看却理故举父子君臣兄弟朋友之常虽圣人有所未能以明之父子之仁天性也君臣则义也兄弟亦仁也朋友亦义也孔子自谓皆未能何也只谓恕己以及人则圣人将使天下皆无父子无君臣乎盖以责人之心责己则尽道也夫圣孔子不居此四者圣人言未能亦不得已也孟子曰口之于味也目之于色也耳之于声也鼻之于臭也四肢之于安佚也性也有命焉君子不谓性也仁之于父子也义之之于君臣也礼之于宾主也知之于贤者也圣人之于天道也命也有性焉君子不谓命也孔子圣人也圣人人伦之至岂有不能哉云未能者非不能也有命焉有性焉不得不可以为悦者也事君而尽臣道焉不得乎君犹以为未尽也事亲而尽子道焉不得乎亲犹以为未尽也事兄弟朋友亦然若己尽其道而不得焉自曰能之非也舜之于尧尧之于舜君臣之道尽也过此焉谓之尽者吾未见其可也以孔子之圣犹曰未能者此也然而不敢厚诬天下而曰终不能者犹幸其一二焉故皆曰未能亦圣人之时中也虽然命也者性存焉故又继之以庸徳之行庸言之谨有所不足不敢不勉有余不敢尽言顾行行顾言慥慥而诚实至于中则不敢不勉也孟子曰欲为君尽君道欲为臣尽臣道二者皆法尧舜而已今人有君亲而不尽其心以事焉曰圣人犹未能尽而曰恕己以及人皆非也是祸天下君臣父子也 又曰曽子説出忠恕二字子思所以只发明恕字者何故曰无恕不见得忠无忠做恕不出来诚有是心之谓忠见于功用之谓恕曰明道言忠恕二字要除一个除不得正谓此与曰然
  新安朱氏曰此第十三章睨邪视也言人执柯伐木以为柯者彼柯长短之法在此柯耳然犹有彼此之别故伐者视之犹以为逺也若以人治人则所以为人之道各在当人之身初无彼此之别故君子之治人也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其人能改即止不治盖责之以其所能知能行非欲其逺人以为道也张子所谓以众人望人则易从是也尽己之心为忠推己及人为恕违道不逺言自此至彼相去不逺非背而去之之谓也道即其不逺人者是也施诸己而不愿亦勿施于人忠恕之事也以己之心度人之心未尝不同则道之不逺于人者可见故己之所不欲则勿以施之于人亦不逺人以为道之事张子所谓以爱己之心爱人则尽仁是也子臣弟友四字絶句求犹责也道不逺人凡己之所以责人者皆道之所当然也故反之以自责而自修焉庸平常也行者践其实谨者择其可徳不足而勉则行益力言有余而讱则谨益至谨之至则言顾行矣行之力则行顾言矣慥慥笃实貎言君子之言行如此岂不慥慥乎賛美之也凡此皆不逺人以为道之事张子所谓以责人之心责己则尽道是也道不逺人者夫妇所能丘未能一者圣人所不能皆费也而其所以然者则至隠存焉下章放此 或问子以为以人治人谓以彼人之道还治彼人善矣又谓责其所能知能行而引张子之説以实之则无乃流于姑息之论而所谓人之道者不得为道之全也邪曰上章固言之矣夫妇之所能知能行者道也圣人之所不知不能而天地犹有憾者亦道也然自人而言则夫妇之所能知能行者人之所切于身而不可湏臾离者也至于天地圣人所不能及则其求之当有渐次而或非日用之所急矣然则责人而先其切于身之不可离者后其有渐而不急者是乃行逺自迩升髙自卑之序使其由是而不已焉则人道之全亦将可以驯致今必以是姑息而遽欲尽道以责于人吾见其失先后之序违缓急之宜人之受责者将至于有所不堪而道之无穷则终非一人一日之所能尽也是亦两失之而已焉尔 曰子臣弟友絶句何也曰夫子之意盖曰我之所责乎子之事己者如此而反求乎己之所以事父则未能如此也所责乎臣之事君者如此而反求乎己之所以事君则未能如此也所责乎弟之事兄者如此而反求乎己之所以事兄则未能如此也所责乎朋友之施己者如此而反求乎己之所以先施于彼者则未能如此也于是以其所以责彼者自责于庸言庸行之间盖不待求之于他而吾之所以自修之则具于此矣今或不得其读而以父君兄友之四字为絶句则于文意有所不通而其义亦何所当哉 又曰诸家说论语者多引此章以明一以贯之之义说此章者又引论语以释违道不逺之意一矛一盾终不相谋而牵合不置学者盖深病之及深考乎程子之言有所谓动以天者然后知二者之为忠恕其迹虽同而所以为忠恕者其心实异非其知徳之深知言之至其孰能判然如此而无疑哉然尽己推己乃忠恕之所以名而正为此章违道不逺之事若动以天而一以贯之则不待尽己而至诚者自无息不待推己而万物各得其所矣曽子之言盖指其不可名之妙而借其可名之粗以明之学者黙识于言意之表则亦足以互相发明而不害其为同也余说虽多大槩放此推此意以观之则其为得失自可见矣违道不逺如齐师违谷七里之违非背而去之之谓诸说于此多所未合则不察文义而强为之说之过也夫齐师违谷七里而谷人不知则非昔已至谷而今始去之也盖曰自此而去以至于谷才七里耳孟子所云夜气不足以存则其违禽兽不逺矣非谓昔本禽兽而今始违之也亦曰自此而去以入于禽兽不逺耳盖所谓道者当然之理而已根于人心而见诸行事不待勉而能也然唯尽己之心而推以及人可以得其当然之实而勉无不当不然则求之愈逺而愈不近矣此所以自是忠恕而往以至于道独为不逺其曰违者非背而去之之谓也程子又谓事上之道莫若忠待下之道莫若恕此则不可晓者若姑以所重言之则似亦不为无理若究其极则忠之与恕初不相离程子所谓要除一个除不得而谢氏以为犹形影者意可见矣今析为二事而两用之则是果有无恕之忠无忠之恕而所以事上接下者皆出于强为而不由乎中矣岂忠恕之谓哉是于程子他说殊不相似意其记录之或误不然则一时有为言之而非正为忠恕发也张子二说皆深得之但虚者仁之原忠恕与仁俱生之语若未莹耳吕氏改本大畧不尽经意旧本乃推张子之言而详实有味但柯犹在外以下为未尽善若易之曰所谓则者犹在所执之柯而不在所伐之柯故执柯者必有睨视之劳而犹以为逺也若夫以人治人则异于是盖众人之道止在众人之身若以其所及知者责其知以其所能行者责其行人改即止不厚望焉则不必睨视之劳而所以治之之则不逺于彼而得之矣忠者诚有是心而不自欺也恕者推待己之心以及人也推其诚心以及于人则其所以爱人之道不逺于我而得之矣至于事父事君事兄交友皆以所求乎人者责乎己之所未能则其所以治己之道亦不逺于心而得之矣夫四者固皆众人之所能而圣人乃自谓未能者亦曰未能如其所以责人者耳此见圣人之心纯亦不已而道之体用其大天下莫能载其小天下莫能破舜之所以尽事亲之道必至乎瞽叟底豫者盖为此也如此然后属乎庸者常道之云则庶乎其无病矣且其曰有余而尽之则道难继而不行又不若游氏所引耻躬不逮为得其大意也谢氏侯氏所论论语之忠恕独得程子之意但程子所谓天地之不恕亦曰天地之化生生不穷特以气机阖辟有通有塞故当其通也天地变化草木蕃则有似于恕当其塞也天地闭而贤人隐则有似于不恕耳其曰不恕非若人之闭于私欲而实有忮害之心也谢氏推明其说乃谓天地之有不恕乃因人而然则其说有未究者盖若以为人不致中则天地有时而不位人不致和则万物有时而不育是谓天地之气因人之不恕而有似于不恕则可若曰天地因人之不恕而实有不恕之心则是彼为人者既以忮心失恕而自絶于天矣为天地者反效其所为以自己其于穆之命也岂不误防游氏之说其病尤多至谓道无物我之间而忠恕将以至于忘己忘物则为己违道而犹未逺也是则老庄之遗意而逺人甚矣岂中庸之道哉杨氏又谓以人为道则于道二而逺于道故戒人不可以为道如执柯以伐柯则于柯二故睨而视之则其违经背理又有甚焉使经而曰人而违道则逺人故君子不可以为道则其说信矣今经文如此而其说乃如彼既于文义有所不通而推其意又将使道为无用之物人无入道之门而圣人之教人以为道者反为误人而有害于道是安有此理哉既又曰自道言之则不可为自求人言之则忠恕者莫近焉则己自知其有所不通而复为是说以救之然终亦矛盾而无所合是皆流于异端之说不但毫厘之差而已也侯氏固多防阔其引顔子乐道之说愚于论语已辨之矣至于四者未能之说独以为若止谓恕己以及人则是圣人将使天下皆无父子君臣矣此则诸家皆所不及盖近世果有不得其读而輙为之说曰此君子以一己之难克而知天下皆可恕之人也呜呼此非所谓将使天下皆无父子君臣者乎侯氏之言于是乎騐矣 又语录曰人之为道而逺人如为仁由己之为不可以为道如克己复礼为仁之为
  北溪陈氏曰伊川谓尽己之谓忠推己之谓恕忠就心说是己之心无不真实者恕就待人接物处说只是推己心之真实者以及人物而已推己心以及人要如己心之所欲便是恕夫子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只是就一邉论实不止是勿施己所不欲者凡己之所欲湏要施于人方可如己欲孝人亦欲孝己欲弟人亦欲弟必推己之所欲孝欲弟者以及人使人亦得以遂其欲孝欲弟之心上蔡谓忠恕犹形影说得好大槩忠恕只是一物存诸己者既忠则发于外便是恕应事接物处不恕则在我必不十分真实故发出忠底心便是恕底事做成恕底事便是忠底心无忠而恕便流为姑息非所谓由中及物中庸说忠恕违道不逺正谓学者之忠恕曽子说夫子之道忠恕乃是说圣人圣人忠恕是天道学者忠恕是人道又曰范忠宣公谓以责人之心责己则是以恕己
  之心恕人一句不是据此说只似个饶人意思似今人说且恕不恕之意如此则己有过且自恕己人有过又并恕人相率为不肖之归岂古人推己恕之义乎
  涑水司马氏曰伐柯犹湏睨而视之至于求道只在己心
  长乐刘氏曰故人能尽其性者可使治人则人人各改其过不及者而止乎中道此之谓以人治人改而止也君臣父子兄弟朋友夫妇五者君子所以位乎其道也仲尼自诚而明学而不厌身为万世之法行为五常之师无所施而不得其至使之事君万世不能过其忠也使之事父万世不能过其孝也使之事兄万世不能过其弟也使之处朋友无所不务于先施也不幸生而无父不得尽乎其为子之诚也不幸仕而无君不得尽乎其为臣之忠也不幸长而无兄不得尽乎其为弟之顺也不幸贫而无财不得尽乎其朋友之先施也故曰君子之道四而丘未能一焉所以自伤以为歉也
  嵩山晁氏曰忠恕之为中也均率是性而为道莫之或逺也逺于人则可湏臾离也以其不逺人而忠恕之名立也为人父而忠恕则己与一家去道不逺也为人君而忠恕则己与天下国家去道不逺也忠恕以人治人犹己肫肫其中也
  海陵胡氏曰此言忠恕之道不逺于人情内尽其心谓之忠如己之心谓之恕人能推己之欲以及人之欲推己之恶以及人之恶己爱其亲必思人亦爱其亲己爱其子必思人亦爱其子至于好安佚恶危殆趋欢乐恶死亡是人情不相逺也故忠恕之为道不逺于人情逺人者谓己欲之不顾人之不欲也己恶之不顾人之不恶也是非忠恕故云不可以为道引豳诗以证不逺人之义执其柯以伐柯其法则不过于手目之间耳固不逺也伐柯之时犹湏邪视顾其长短恐有所差若比之于忠恕则伐柯犹以为逺何者忠恕积于心发于外所为必中不劳思虑自然合于人情是则执柯伐柯尚劳顾视犹以为逺者言忠恕近人情之甚也忠恕违道不逺者此复言忠恕之美也道者五常之总名违去也去道不逺者夫忠恕以博爱言之仁也以合宜言之义也以退让言之礼也以察于物情言之知也以不欺于物言之信也故曰违道不逺君子之道已下又说忠恕之难夫为人父者莫不责其子以孝推其责子之心以事其父不可胜孝也为人君者莫不责其臣以忠推其责臣之心以事其君不可胜忠也为人兄者莫不责其弟以弟推其责弟之心以事其兄不可胜弟也己之于朋友莫不责人以先施推其责友之心以处于己不可胜义也其道至广其行至难圣人犹言未能他人则湏当勉之不已也
  兼山郭氏曰道不逺人则人于道举相似也本之一身而准移之于人而准放之天下而准推之古今而准君子尽己之心而尽人物之心则无事矣此执柯伐柯犹以为逺也改而止者乃所以用夫忠恕也盖言用忠恕而行其违道也不逺闻之先生曰尽己者忠也乾道变化各正性命恕也推是而言不过乎体用而已矣施诸己而不愿亦勿施于人君子之道四丘未能一焉皆恕也以此而尽行庸徳之行也以此而尽言庸言之谨也以此而知不足不敢不勉以此而知有余不敢尽终于言行不违而造于诚实而后己 又曰以人治人小人不知出此则以禽兽异类治之故暴虐糜烂无所不至
  范阳张氏曰先察知一己之难克然后察见天下皆为可恕之人不敢妄责备焉皆曰求者所以致察也夫自以为能则止矣故终身不能自以为未能则皇皇汲汲其敢已邪羑里操曰臣罪当诛兮天王圣明此臣以事君而未能之意舜祗见瞽瞍负罪引慝此子以事父未能之意
  四明沈氏曰君子以人治人两人字皆是已天下万物之理皆己所自有不必求诸他人之为道而逺人便不是以人治人中庸本无止法其曰改而止未改自不可止已改自不容不止是无止也才说出忠恕字便已是违道了但去本未甚逺耳
  莆阳林氏曰道体浑全初未尝破散求于为道则道始破散不全夫求道之初圣人众人何尝有异唯为道则非圣人矣且如顔子是甚等气质及其为道则仰弥髙鑚弥坚瞻之在前忽焉在后不知顔子所谓坚髙前后者是何物也是顔子又不免为道之累子思此语非为学道者而言为体道见道者而言也髙要谭氏曰所谓道即性之理也凡受命于天而为人者均有是理人之为道一句当精意玩绎有人方有道茍无人焉道安在哉故孟子亦曰仁者人也合而言之道也道与人本不相离既名为道而与人相逺是不可以为道也道之在人其近有甚于伐柯即人可以得道初不假于睨视而外求也唯夫道常不逺于人是以君子之治人亦未尝求其道不过以人之道治人使改而复为人则止更不外为治之之术也以人治人改而止君子忠恕之道其在斯乎忠者尽己恕者尽物与中庸之道无异致也中庸之道合内外彼己而为一故以忠恕求中庸极为切近昔曽子指忠恕便为夫子之道而子思却因忠恕以见道之不逺何也曽子所指诚者之事也天之道也子思所记诚之者之事也人之道也夫子尝曰有一言而可以终身行之者其恕乎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此正合子思所记之说乃学者以人求天之事也孟子从而为之説曰万物皆备于我矣反身而诚乐莫大焉强恕而行求仁莫近焉此亦言诚之者之事以人求天者也以人求天行之不已其至则与天道为一学者欲求至于圣人当自体忠行恕而积之可也何谓体忠行恕下言君子之道四丘未能一焉即夫子开示体忠行恕之防防也父子君臣兄弟朋友之常道虽甚易知甚易行及其至也圣人亦有所不能知亦有所不能行夫子若曰吾于此道自谓能尽之则天下之人皆知其易而不知其难且将言不顾行行不顾言自以为有余而不勉其所不足不务力行而唯以虚言相尚固有所行未极其至而所言先过其实者矣故夫子以身示之曰此四者虽常道若其至处则吾皆未能也此示学者体忠行恕之防也故继言吾于常徳则行之而不敢已吾于常言则谨之而不妄出又言自知有所不足则勉强而力行自知行有余力则尝抑之而不敢尽出又言言必顾行行常恐不及于言行必顾言言常恐有过于行味此数字则知丘未能一之防固有在矣曰丘未能一云者所以示学者内不敢自欺外薄责于人此乃体忠行恕之防防也末云君子胡不慥慥尔盖夫子开诱后学皆欲务实不浮于言务于实者尽己之未至即所谓忠也不浮于言者不夸人以难能即所谓恕也
  呉兴沈氏曰道不外乎性则人之于道未尝湏臾相离又何假于作为邪苟有意于为道则道逺于人矣道逺于人则不足以为道何者以道不可为也故夫子举伐柯之诗以证之君子将以觉天下之未悟亦曰以人治人而已仁义礼知之心道之所自存人皆有之孟子所谓仁者人也合而言之道也人皆有是理特未之觉耳君子以是理而治人俾改其所止向也为人臣而不知所谓忠今也改而为忠苟反于忠则自然止于忠矣向也为人子而不知所谓孝今也改而为孝苟反于孝则自然止于孝矣至于为君为父与国人交莫不皆改止于仁止于慈止于信若然者非君子外夫人以治人也特因其有是道俾变易其伪而反还其真自然得所止而不复有所迁徙也君子之道四丘未能一夫子所谓未能非未能也惟其于是四者深体而力行之故有未能之叹也晋陵钱氏曰此一节谓中庸之道取则于己道人道也人道自人为之为道而逺人则非道矣伐木为柯者必以柯其法则惟取于柯可谓不逺视之犹以为逺以所执所伐二物故也人之修身则是以人而治人初非二物权衡尺度本之吾心即其不如吾心者改之足矣何必他求
  江陵项氏曰道不逺人人之为道而逺人不可以为道此言人之修道其实甚约执柯伐柯至改而止谓修道者以人之道治人之形使改其不合乎人者而合乎人则止矣岂有费哉忠恕违道不逺至君子之道四此以人治人之目也我所施于人者我愿之乎否也以我所愿治我所施则不敢以施于人矣我所求于人者我能之乎否也以我所求治我所未能则必求有以能于我矣庸徳之行庸言之谨此求于我之事也有所不足不敢不勉己之行必顾己言不敢以不及也有余不敢尽己之言必顾己之行不敢以过也言顾行行顾言君子胡不慥慥尔申言之欲其加厚于此也上文四求犹以人与己相顾至此直以己之言行自相顾也人已相顾恕也已自相顾忠也慥慥忠之至也观此章则所知所行皆近在吾身而道固未尝费也
  建安真氏曰忠者尽己之心也恕者推己之心以及人也忠尽乎内者也恕形于外者也己之心既无一毫之不尽则形之于外亦无一毫之不当有忠而后有恕忠者形也恕者影也在圣人则曰诚在学者则曰忠诚是自然而然忠则须用着力在圣人则不必言恕在学者则当恕盖圣人不待乎推学者先尽己而后能及人故有待乎推也然学者若能于忠恕二字着力于尽己尽人之间无不极其至久之亦可以到至诚地位 又曰恕者恕之谓非寛厚之谓也如我能为善亦欲他人如我之善我无恶亦欲他人如我之无恶我欲立亦欲人之立我欲达亦欲人之达大槩是视人如己推己及物之谓
  霅川倪氏曰篇名中庸论中之理详矣而论庸则庸徳庸言盖庸徳而能行庸言而能谨所谓庸者不过如是而已能合于中则能庸矣言顾行行顾言不曰视而曰顾者视正视也顾反顾也正视其前而无失未为尽也必反视其后而无失乃为尽也
  李氏曰父子君臣兄弟朋友四者人伦之所当然固皆众人之所能而圣人乃曰丘未能一焉亦曰吾反求诸己者未能如其所以责人者耳
  四眀宣氏曰道之在人人皆可能及其至也虽圣人犹以为难君子之道四人伦之大者莫过如此孔子以恕求诸人不敢以其难者责诸人以忠责乎己不敢以其易者信乎己故所求乎子以事父在我不敢自信其能也且子之事父使若愚夫愚妇皆知有尊孰不可以为孝况于圣人何不能之有惟夫人情之变无穷而居其间者有出于意料之所不及故虽圣人不敢自信以为能推是而论则舜之所以处父子伊尹周公之所以处君臣舜周公之所以处兄弟自后世观之曰父子曰君臣曰兄弟固以为圣人可以无愧自圣人观之终不敢自信以为能至若朋友先施之缺圣贤所讲犹曰不可竭人之忠而曽子子夏相与切责之深降此未必能受然则处朋友之间又敢自必其能邪凡人处己待人每以为吾无慊然者其终必至于归过于人而后己是非纷争彼此各立相刃相靡纲常或紊皆圣道不明之故然则忠恕一贯之学其可忽诸
  林氏曰此章圣人示人以切近诚实之学欲使学者反身而求故于言行之间必致其审庸者常也人情于常者易忽而圣人尤所加意也庸徳必行庸言必谨岂以常而忽之哉
  新定顾氏曰道不逺人所谓君子之道本于人心夫何逺人之有人之为道而逺人不可以为道人之行事崖异竒诡外乎人心之正理非百世之可通行者也申生之于孝陈仲子之于廉道其所道非吾所谓道也 道之本体寂然不动君子之见于行事则有忠恕忠恕所以行道去道不逺也发于本心之谓忠推己之心之谓恕于文中心为忠如心为恕详味中心如心之义而忠恕之説可眀 观此一章忠恕违道不逺一语其纲领也上文数句大抵言忠之事下文数句大抵言恕之事 今人于恕之一辞但知其为寛之义尔古人于恕之一辞盖备如心之义焉谓恕但为寛邪则吾之所欲寛者己也而因以寛于人彼此相与于寛天下荡然无事纵驰之失毋乃自是而生与徳业毋乃自是而废与且夫子异日尝曰无服之防内恕孔悲又岂寛之义邪孟子曰强恕而行求仁莫近焉仁者必有勇有杀身以成仁谓恕但为寛而乃近于仁则仁之为道无乃己浅邪夫子以恕告子贡而曰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举一隅之言尔学者不以三隅反宜其失于浅也盖人之情切责之意每施于人而不喜施于己寛假之意每施于己而不常施于人圣人不然以其施于人者而施于己以其施于己者而施于人是为如心是夫子之所谓恕钱塘吴氏曰道不逺人道在迩也人之所以与道逺者为之者逺之也墨氏兼爱是为仁也卒至于无父杨氏为我是为义也卒至于无君故人不可以为道诗云伐柯伐柯其则不逺执柯以伐柯睨而视之犹以为逺仁义一也由仁义行与行仁义者不同气一也集义所生与义袭而取之者不同伐柯一也则由中出与睨而视之者不同君子以人治人忠也不以人治人而治之以己非忠也改而止恕也改而责人无己非恕也故继之曰忠恕违道不逺【如愚】
  四明袁氏曰以人治人者人昧于为人而以教人道故曰治不曰我治人而曰以人治人我亦人耳人道不离吾身亦不离各人之身吾有此则人亦有此则以则取则天则自然非彼柯假此柯之比也人有过焉能改则止若责人已甚违天则矣故曰忠恕违道不逺忠恕二字见得以人治人最明何则中心为忠如心为恕试以心体之人以不愿施于我必非吾之所愿人我一也而我乃以不愿施诸人岂中心如心之谓乎中心如心者以人治人而已

  礼记集说卷一百二十七
<经部,礼类,礼记之属,礼记集说>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説卷一百二十八  宋 卫湜 撰
  君子素其位而行不愿乎其外素富贵行乎富贵素贫贱行乎贫贱素夷狄行乎夷狄素患难行乎患难君子无入而不自得焉在上位不陵下在下位不援上正已而不求于人则无怨上不怨天下不尤人故君子居易以俟命小人行险以徼幸子曰射有似乎君子失诸正鹄反求诸其身
  郑氏曰援谓牵持之也无怨人无怨之者也易犹平安也俟命聼天任命也险谓倾危之道反求于其身不以怨人画布曰正栖皮曰鹄
  孔氏曰素乡也乡其所居之位而行其所行之事不愿行在位外之事乡富贵之中行道于富贵谓不骄不淫也乡贫贱之中行道于贫贱谓不谄不慑也行乎夷狄谓夷狄虽陋亦随其俗守道不改行乎患难谓临危不倾守死不变无入而不自得者言君子所入之处皆守善道在上位不陵下此素富贵行富贵也在下位不援上此素贫贱行贫贱也身处贫贱则安之宜令自乐不得援牵富贵者正己而不求于人则无怨此素夷狄行夷狄也若入夷狄当自正己而行不求于彼人则彼人无怨己者上不怨天下不尤人此素患难行患难也尤过责也易平安也言君子以道自处常居平安之中以聼待天命也小人以恶自居常行险难倾危之事以徼求荣逹之道也正谓賔射之侯鹄谓大射之侯
  横渠张氏曰责己者当知无天下国家皆非之理故学至于不尤人学之至也
  蓝田吕氏曰逹则兼善天下得志则泽加于民素富贵行乎富贵者也不骄不淫不足以道之也穷则独善其身不得志则修身见于世素贫贱行乎贫贱者也不謟不慑不足以道之也言忠信行笃敬虽蛮貊之邦行矣素夷狄行乎夷狄者也文王内文明而外柔顺以蒙大难箕子内难而能正其志素患难行乎患难者也爱人不亲反其仁治人不治反其智此在上位所以不陵下也彼以其富我以吾仁彼以其爵我以吾义吾何慊乎哉此在下位所以不援上也陵下不从则罪其下援上不得则非其上是所谓尤人者也庸徳之行庸言之谨居易者也国有道不变塞焉国无道至死不变心逸日休行其所无事如子从父命无所徃而不受俟命者也若夫行险以徼一旦之幸得之则贪为己力不得则不能反躬是所谓怨天者也故君子正己而不求于人如射而已射之不中由吾巧之不至也故失诸正鹄者未有不反求诸身则徳之不进岂吾忧哉
  建安游氏曰素其位而行者即其位而道行乎其中若其素然也舜之饭糗茹草若将终身此素贫贱行乎贫贱也及其为天子被袗衣鼓琴若固有之此素富贵行乎富贵也饭糗袗衣其位虽不同而此道之行一也至于夷狄患难亦若此而已道无不行则无入而不自得矣盖道之在天下不以易世而有存亡故无古今则君子之行道不以易地而有加损故无得丧此君子之得于心者然也至于在上位不陵下知富贵之非泰也在下位不援上知贫贱之非约也此唯正己而不求于人者能之故能上不怨天以在我者有义也下不尤人以在物者有命也此君子之见于行者然也盖君子为能循理故居易以俟命居易未必不得也故穷通皆好小人反是故行险以徼幸行险未必常得也故穷通皆丑学者要当笃信而已射有似乎君子者射者发而不中则必反而求其不中之因意者志未正邪体未直邪持弓矢而未审固邪然而不中者寡矣君子之正身亦若此也爱人不亲反其仁治人不治反其智礼人不答反其敬行有不得者皆反求诸己而已而何怨天尤人之有哉失诸正鹄者行有不得之况也
  延平杨氏曰君子居其位若固有之无出位之思素其位也万物皆备于我反身而诚乐莫大焉何愿乎外之有故能素其位而行无入而不自得也鲁侯之不见孟子也臧仓实尼之而孟子曰予之不遇鲁侯天也臧氏之子焉能使予不遇哉盖孟子非有求于鲁侯也故其不怨天不尤人如此居易以俟命行其所无事也行险以徼幸不受命者也诡遇而得禽者盖有焉君子不为也射有似乎君子者射以容节比于礼乐为善内志正外体直然后持弓矢审固持弓矢审固然后可以言中射而失正鹄者未能审固也知射者岂他求哉反而求诸身以正吾志而已此君子居易之道也世之行险以徼幸者一有失焉益思所以诡遇也则异于是矣
  河东侯氏曰富贵贫贱夷狄患难行其素则无事矣易曰素履徃无咎是也 又曰总老尝问一士人曰论语云黙而识之识是识个甚子思言君子无入不自得得是得个甚或者无以为对侯子闻之曰是不识吾儒之道犹以吾儒语为释氏用在吾儒为不成説话既曰黙识与无入不自得更理防个甚识个甚事是不成説话也今人见笔墨须谓之笔墨见人须谓之人不须问黙而识之是黙识也圣贤于道由是也庸言之信庸行之谨是自得也岂可名其所得所识之事乎
  新安朱氏曰此第十四章子思之言也凡章首无子曰字者放此素犹见在也言君子但因见在所居之位而为其所当为无慕乎其外之心也素富贵以下言素其位而行也在上位以下言不愿乎其外也居易素位而行也俟命不愿乎其外也易平地也徼求也幸谓所不当得而得者正鹄皆侯之中射之的也子思引此孔子之言以结上文之意 又曰诡遇是做人不当做底行险是做人不敢做底 又曰此章文义无可疑者而张子所谓当知无天下国家皆非之理者尤为切至吕氏説虽不免时有小失然其大体则皆平正慤实而有余味也游氏説亦条畅而存亡得丧穷通好丑之説尤善但杨氏以反身而诚为不愿乎外则本章之意初未及此而诡遇得禽亦非行险徼幸之谓也侯氏所辨常总黙识自得之説甚当近世佛者妄以吾言傅着其説而防意乖剌如此类者多矣甚可笑也但侯氏所以自为説者却有未善若曰识者知其理之如此而已得者无所不足于吾心而已则岂不明白真实而足以服其心乎海陵胡氏曰位者所守之分外者分外之事富贵贫贱夷狄患难皆守己分而行不过分也君子向富贵之时则得富贵之中道贫贱之时则得贫贱之中道在夷狄处患难亦然所谓富贵圣人固无心于此假之以行其道耳博施济众举贤援能是富贵之中道也不为苟进不求苟得此贫贱之中道也言忠信行笃敬此行夷狄之中道也患难有二或一身之患难或天下之患难处天下之患难生重于义则舍义而取生义重于生则舍生而取义一身之患难但自守其道不变其志此行患难之道也入犹向也
  严陵方氏曰素与庄子所谓素逝之素同而与经所谓素隐之素异盖因其自然无所与杂之谓也居是位则素是位而行是事所以不愿乎其外也富贵贫贱夷狄患难随所遇而安之此非素其位而行不愿乎其外者乎是以朱轮驷马而舜不以为泰箪食瓢饮而囘不以为忧九夷之居孔子不以为陋三年之征周公不失其圣君子素其位而行盖有见乎此故曰君子无入而不自得焉言入乎富贵则得乎处富贵之道贫贱则得乎处贫贱之道入乎夷狄患难亦若是而已在上位不陵下虽富贵而无骄故也在下位不援上虽贫贱而不謟故也正己而不求于人则无怨论语所谓躬自厚而薄责于人则逺怨矣是也无怨者非特人无怨于己己亦无怨于人也上不怨天以处己有命也下不尤人以处己有义也莫非命也君子道其常小人道其怪道其常故居易以俟之道其怪则行险以徼之幸亦命也君子不谓之命而谓之幸焉故孔子曰罔之生也幸而免
  兼山郭氏曰素者豫定乎内之谓也豫定乎内视万变皆吾素有也又焉有陵下援上怨天尤人之累乎天人同功也则同乎天人义命一致也则同乎义命故居易以俟命顾义之所存而君子不独谓命也小人不知天命而不畏所以行险以徼幸其免也幸而已矣
  长乐陈氏曰易曰素履之徃独行愿也故素富贵行乎富贵素贫贱行乎贫贱素夷狄行乎夷狄素患难行乎患难皆独行其愿而无待乎外则所徃无咎宜其无入而不自得也夫如是则在上位不骄必不陵下矣在下位不忧必不援上矣此所以正己而不求于人也此所以上不怨天下不尤人也此所以居易以俟命也此所以如射失正鹄反求其身也小人反是是故行险以徼幸呜呼君子求诸己小人求诸人于此可见矣至于君子之道如行逺自近登髙自卑欲孝父母自妻子始则亦反诸身求诸己耳皆忠恕之所致中庸之所成也
  四明沈氏曰富贵贫贱夷狄患难不是位正是外也易之正位居体孟子居天下之正位乃位也人处富贵贫贱患难夷狄之变便忘却正位驰逐于外而不反所谓行乎富贵行乎贫贱行乎夷狄行乎患难此位不变也无入看去何处也不用拣择不须把捉非孔子不至此境
  髙要谭氏曰何谓行践履是也何谓外在天在人者是也所居之处虽险易穷通之不同而身之履践无造次颠沛之或变此所谓素其位而行无入而不自得也自得云者所乐在内不在于外故也彼在外者一豪已上君子皆以为无预于己而未甞容心于其间或归之天归之人皆非我也故得时而在上位君子谓于我无加我何敢骄倨以陵下邪不遇而在下位君子谓于我无损我何所歆羡而援上邪专务正己不求于人不得于天我无怨焉不得于人我无尤焉此所谓不愿乎其外居易以俟命也凡此皆君子立命之説顔子之屡空孟子之不动心皆有得于是学者唯知所以立命然后存心养性有用力之地傥不知立命则将心驰于是非利害荣辱祸福之境而忿懥恐惧喜乐忧患日交战于胷中又何以存其心养其性邪命者贵贱贫富死生夀夭皆禀于天者也一心之中坦然平易凡贵贱贫富死生夀夭之在天者但俟其来而顺受之初无豪髪芥蔕于胷次故曰君子居易以俟命
  范阳张氏曰素犹雅素终始富贵则以忠恕之道行乎富贵尧是也终始贫贱则以忠恕之道行乎贫贱顔子是也素夷狄则以忠恕行乎夷狄箕子是也素患难则以忠恕行乎患难孔子是也富贵贫贱夷狄患难皆天所以命我者吾其如何哉姑聼之而已然我有忠恕之道无入而不自得故尽其在我不责备于人其在上也以忠恕待人故不陵下其在下也以忠恕自处故不援上援者欲己与之齐也反求诸身在我有杪忽之差则在彼有寻丈之失然则失诸正鹄岂正鹄之罪哉
  永康陈氏曰素其位而行道自行也无所不通之谓行富贵以顺来而道常公之贫贱夷狄患难极有窒处而道常通之回旋曲折皆有乐地如水由地中行行因地而见而行非地也居易以俟命信得及也无所逃于天地之间身者天地万物之凖也为道之基也修其身至于与道为一由是推之无有不准一豪不凖必有一豪不尽处盍亦观诸射乎
  吴兴沈氏曰位非名位之谓也立太极奠三才列万物止其所止之谓也孟子曰君子所性虽大行不加焉虽穷居不损焉分定故也中庸所谓素其位而行不愿乎其外者此理也惟其性分所止无不具足极天下之富贵贫贱夷狄患难皆不足为吾加损也故以之处富贵则此位行乎富贵处贫贱则此位行乎贫贱处夷狄则此位行乎夷狄处患难则此位行乎患难富贵贫贱夷狄患难虽纷扰于外君子之位于内者常自若也何徃而不自得焉君子之位于内者如是势之尊卑人自以为上下耳于君子何荣辱焉故居上位则不陵下在下位则不援上亦其理宜然也君子则然小人反是故曰君子居易以俟命小人行险以徼幸
  东莱吕氏曰居易以俟命如天命之谓性之命非特为贵贱穷通也
  延平周氏曰射有似乎君子君子不罪其在彼者钱塘于氏曰君子无求中之心谓君子似射则不可新定钱氏曰此章当防一行字正是君子无入而不自得处所以不愿乎其外者也若但碌碌苟安素分亦何足道直是随所遇而行焉方是自得
  晋陵钱氏曰素犹固也安于固然则道无时而不可行所以不愿乎其外入者自外之辞安于固然则于其所入犹固然也而道无不行是以自得陵廹胁也援攀引也下不从不廹胁之上不用不攀引之易犹平也正己则居易失己则行险居易则待天命而无所容其心行险则徼幸于得利而丧其本心矣正鹄皆鸟名义取其难中也君子在上位而不得乎下在下位而不得乎上犹射之失正鹄也反而正已犹射之求诸身也此一节谓中庸之道不求诸人
  林氏曰富贵贫贱夷狄患难所居之位不同而道行其中则一也君子思不出其位安有愿乎其外者哉外慕之心一生居富贵而必骄必滛居贫贱而必謟必慑居夷狄而变所守居患难而丧其志皆非素其位而行外慕之心移之也 又曰援攀引也在上位而陵下者必骄在下位而援上者必謟骄者失其所以行富贵之道也謟者失其所以行贫贱之道也君子则不然谓居富贵而非泰在下者不可陵也处贫贱而非约在上者不足援也吾惟正己而不求乎人则逺怨矣不怨天不尤人则知命矣苟知正己而不求乎人虽以之行乎夷狄可也苟知不怨天不尤人虽以之行乎患难可也君子之所以能行此者无他居易以俟命也小人所以不能行此者无他行险以徼幸也夫易与险不难知也君子小人所以异其趣者何也盖居易本乎循理行险由乎趋利君子循理小人趋利其所以异也然而居易以俟未必不得虽或不得亦曰有命行险以徼未必可得虽或苟得不过曰幸君子观此可以审其所择矣
  霅川倪氏曰素者其旧所居已然者也入者今方自此而入也假如生于富贵是其素富贵也或贫贱之士逢时而得富贵是其入富贵也下之三者皆然素者以道行之故无所不行入者以道行之故无徃不得自得即孟子所谓自得之则居之安之自得自得其道而有以自乐故无入而不自得也富贵顺境也贫贱夷狄患难逆境也顺居其一逆居其三以此见人少有不经忧患者君子所以能居易俟命者以其视富贵贫贱夷狄患难为一也小人所以行险徼幸者贪欲之心炽必以人力胜天理也君子素其位而行以为如我已居之位皆可以行道是以不愿乎外而他有所求此所以能居易俟命者小人君子之反也此曰君子居易俟命乃曰行法以俟命于易言居静而待也于法言行动而待也法者正理与小人行险相反也俟命者世俗以为俟命之亨通如此则是欲达而恶穷欲富贵而恶贫贱或不如志不免失望君子则逹亦俟命穷亦俟命穷之与逹聴天命之何如尔故曰得之自是不得自是以聼天命射以譬君子处贫贱夷狄患难无所怨尤于居易以俟命之时常反求诸身惟恐有一之未至而益加进修及达则兼善天下矣小人则唯怨天尤人而已
  蔡氏曰此言正心修身之事素其位而行无入而不自得则心不外驰而正矣不愿乎其外正己而不求于人则身安而修矣
  君子之道譬如行逺必自迩譬如登髙必自卑诗曰妻子好合如鼓瑟琴兄弟既翕和乐且耽宜尔室家乐尔妻帑子曰父母其顺矣乎
  郑氏曰自从也迩近也行之以近者卑者始以渐致之髙逺瑟琴声相应合翕和也耽亦乐也古者谓子孙曰帑此诗言和室家之道自近者始
  孔子曰自射有似乎君子至此其顺矣乎为一节覆明行道在身之事以射譬之所引诗小雅常棣之篇美文王之诗
  蓝田吕氏曰不得乎亲不可以为人不顺乎亲不可以为子故君子之道莫大乎孝孝之本莫大乎顺父母故仁人孝子欲顺亲必先乎妻子不失其好兄弟不失其和室家宜之妻帑乐之致家道成然后可以养父母之志而无违也行逺登髙者谓孝莫大于顺其亲者也自迩自卑者谓本乎妻子兄弟者也故身不行道不行于妻子文王刑于寡妻至于兄弟则治家之道必自妻子始
  建安游氏曰行逺必自迩自家以达国也升髙必自卑由人以之天也妻子好合然后兄弟翕兄弟既翕然后父母顺盖刑于寡妻至于兄弟以顺于父母则家道正矣于治国也何有家道正则人道立矣于天道也何有知事于迩且卑者则逺且髙者之理得矣延平杨氏曰身不行道不行于妻子故齐家自身始行逺自迩之辟也盖妻子之不好合兄弟之不翕而能顺父母者未之有也
  新安朱氏曰妻子好合如鼓瑟琴兄弟既翕和乐且耽宜尔室家乐尔妻帑然后父母其顺矣乎则顺父母自妻子始登髙自卑之辟也此第十五章辟譬同夫子诵此诗而賛之曰人能和于妻子宜于兄弟如此则父母其安乐之矣子思引诗及此语以明行逺自迩登髙自卑之意
  或问十五章之説曰章首二句承上章而言道虽无所不在而其进之则有序也其下引诗与夫子之言乃指一事以明之非以二句之义为止于此也诗説唯吕氏为详实然亦不察此而反以章首二言发明引诗之意则失之矣
  涑水司马氏曰行逺必自迩自家以逹国也登髙必自卑由人以之天也
  延平周氏曰自迩而行逺者自室家而及乎天下者也自卑而登髙者自妻子好合而至乎父母其顺者也
  严陵方氏曰君子之道自诚意正心推而广之以至于平天下自可欲之善积而进之至于圣而不可知之神伊尹曰若升髙必自下若陟遐必自迩又言父母其顺矣乎者言父母顺则天下无不顺也此皆有所自之意也
  兼山郭氏曰易曰夫干确然示人易矣夫坤隤然示人简矣推是而言圣人之道与天下之至理皆易知易从而天下莫能从之者凡以行之不自迩自卑故也惟其自迩自卑所以易知易从而终于必达其成徳也反在于真积力久不息之后所以莫能知莫能从此中庸之难能也孟子曰舜尽事亲之道而瞽瞍底豫瞽瞍底豫而天下化则化天下者必始于顺父母父母之道必始于乐室家同兄弟夫何难哉顾行之不至而已关雎之诗用之乡人用之邦国亦此之谓也
  晋陵喻氏曰譬如行逺必自迩譬如登髙必自卑歩歩着实何忧乎迩之不逺卑之不髙哉身既正矣则处夫妇兄弟之间下至妻帑何忧不乐以此奉亲父母有不顺者乎
  晏氏曰常棣本燕兄弟之诗乃曰妻子好合者盖人之兄弟少长嬉戱譬如新昏初未尝不和良由娶妇则外姓入家争长竞短为人夫者唯妇言是用则兄弟始不和矣故兄弟之翕者必本于妻子之合焉书云孝乎惟孝友于兄弟故顺于父母必本于兄弟之和焉昔舜之孝厘降二女于妫汭观厥刑于二女有钦哉之语则妻子之合可知矣故虽傲象有言二嫂使治朕栖不以为愠亦诚信而喜之非兄弟之和乎所以父顽母嚚亦能顺之而克谐以孝也
  髙要谭氏曰诚身之学治家治国治天下皆不外是而其用心自家始故曰譬如行逺必自迩譬如升髙必自卑盖切近于身者唯家为然一家之内妻子兄弟最为难处人子所以顺其亲者在于处妻子兄弟之间得其道也道行乎妻子而妻子睦道行乎兄弟而兄弟和由是而上得父母之悦则修身及家之道得矣推此而施之国施之天下又何足治乎
  晋陵钱氏曰君子之道始于夫妇至于兄弟则父母无不顺亦行逺自迩登髙自卑之意此一节谓中庸之道行于一家
  蔡氏曰此言齐家之事自身修以后皆理物也齐家乃理物之始故以自迩自卑为言
  子曰鬼神之为徳其盛矣乎视之而弗见听之而弗闻体物而不可遗使天下之人齐明盛服以承祭祀洋洋乎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诗曰神之格思不可度思矧可射思夫微之显诚之不可揜如此夫
  郑氏曰齐明明犹洁也洋洋人想思其傍僾之貌格来也矧况也射厌也思声之助言神之来形象不可亿度而知事之尽敬而已况可厌倦乎防之显诚之不可揜言神无形而着不言而诚
  孔氏曰此一节明鬼神之道无形而能显著诚信中庸之道与鬼神之道相似亦从防至着不言而自诚也齐明盛服齐戒明洁盛饰衣服以承祭祀也鬼神之情状人想象之如在人之上如在人之左右所引诗大雅抑之篇言神之来至以其无形不可度知常须恭敬况于祭祀可厌倦乎防之显者鬼神之状防昧不明而精灵与人为吉凶是从防之显也诚之不可揜者鬼神诚信不可掩蔽善者必降以福恶者必降以祸如此夫者此诗人所云何可厌倦此鬼神即易系辞知鬼神之情状与天地相似以能生万物也彼注云木火之神生物金水之鬼终物彼以春夏对秋冬故以春夏生物秋冬终物其实鬼神皆能生物终物也故此云体物而不可遗此虽説隂阳鬼神人之鬼神亦附隂阳之鬼神故此云齐明盛服以承祭祀是兼人之鬼神也
  河南程氏曰夫天专言之则道也分而言之则以形体谓之天以主宰谓之帝以功用谓之鬼神以妙用谓之神以性情谓之干【伊川】 又曰鬼神者造化之迹也 又曰鬼是徃而不返之义 又曰立清虚一大为万物之原恐未安须兼清浊虚实乃可言神道体物不遗不应有方所【明道】 又曰上天之载无声无臭其体则谓之易其理则谓之道其用则谓之神故説神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包小大事而只曰诚之不可揜如此夫彻上彻下不过如此 问世言鬼神之事虽知其无然不能无疑如何可以晓悟其理曰理防得精气为物游魂为变与原始要终之説便能知也鬼神之道只恁説与贤虽防得亦信不过须是自得也
  横渠张氏曰鬼神者二气之良能也 又曰天道不穷寒暑已众动不穷屈伸已鬼神之实不越二端而已矣 又曰鬼神徃来屈伸之义故天曰神地曰祗人曰鬼神示者鬼之始归徃者来之终 又曰天体物而不遗犹仁体事而无不在也礼仪三百威仪三千无一物之非仁也昊天曰明及尔出王昊天曰旦及尔游衍无一物之不体也 又曰凡可状皆有也凡有皆象也凡象皆气也气之性本虚而神则神与性乃气所固有此鬼神所以体物而不可遗也蓝田吕氏曰此章论诚之本唯诚所以能中庸神以知来知以藏徃徃者屈也来者伸也所屈者不亡所伸者无息虽无形声可求而物物皆体弗闻弗见可谓防矣然体物不遗此之谓显不亡不息可谓诚矣因感必见此之谓不可揜 又曰鬼神者无形故视之不见无声故听之不闻然万物之生莫不有气气也者神之盛也莫不有魄魄也者鬼之盛也故人亦鬼神之会尔此体物而不可遗者也鬼神者周流天地之间无所不在虽寂然不动而有感必通通虽无形无声而有所谓昭昭不可欺者故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也弗见弗闻可谓防矣然体物而不可遗此之谓显周流天地之间昭昭而不可欺可谓诚矣然因感而必通此之谓不可揜 又曰鬼神者二气之徃来尔物感虽防无不通于二气故人有是心虽自谓隐防心未尝不动动则固已感于气矣鬼神安有不见乎其心之动又必见于声色举动之间人乗间以知之则感之著者也
  上蔡谢氏曰动而不已其神乎滞而有迹其鬼乎徃来不息神也摧仆归根鬼也致生之故其鬼神致死之故其鬼不神何也人以为神则神以为不神则不神矣知死而致生之不智知死而致死之不仁圣人所为圣明之也 或问死生之説谢曰人死时气尽也曰有鬼神否谢曰余当时亦曾问明道先生明道曰待向你道无来你怎信得及待向你道有来你但去寻讨看谢曰此便是答底语又曰横渠説得来别这个便是天地间妙用须是将来做个题目入思议始得讲説不济事曰沈魂滞魄影响底事如何曰须是自家看得破始得张亢郡君化去尝来附语亢所知事皆能言之亢一日方与道士围碁又自外来道士封一把碁子令将去问之张不知数便道不得又如紫姑神不识字底把着冩不得不信底把着冩不得推此可以见矣曰先生祭飨鬼神则甚曰是他意思别三日斋七日戒求诸隂阳四方上下盖是要集自家精神所以格有庙必于萃与涣言之虽然如是以为有亦不可以为无亦不可这里有妙理于若有若无之间须断置得去始得曰如此却是鹘突也谢曰不是鹘突自家要有便有自家要无便无使得鬼神在虚空中辟塞满触目皆是为他是天地间妙用祖考精神便是自家精神
  建安游氏曰道无不在明则为礼乐幽则为鬼神鬼神具道之妙用也其徳顾不盛欤夫欲知鬼神之徳者反求诸其心而已神将来舍则是神之格思也若正心以度之则乖矣所谓不可度思也正己度之犹不可又况得而忘之乎所谓不可射思也不可度故视不见听不闻不可射故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也夫防之显如此以其诚之不可揜也诚则物物皆彰矣故不可揜为之显者其理也诚之不可揜以其徳言也
  延平杨氏曰鬼神之徳唯诚而已诚无幽明之间故其不可揜如此夫不诚则无物所谓体物而不可遗者尚何显之有知此其知鬼神矣 又曰鬼神体物而不可遗盖其妙万物而无不在故也
  河东侯氏曰鬼神之徳天地乾坤隂阳造化之理而已有是道有是理故视之而弗见听之而弗闻有是物有是用故体物而不可遗消息盈虚徃来神明皆是理也吉凶悔吝刚柔变化皆是物也妙而无穷防而至显使天下之人齐明盛服以承祭祀洋洋乎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诗曰神之格思不可度思矧可射思射读作石字故曰鬼神之为徳其盛矣乎或曰鬼神其诚乎曰只是鬼神非诚也曰非诚则经言诚之不可揜何也曰诚者诚也充塞乎上下无物可间者也以隂阳言之则曰道以乾坤言之则曰易贯通乎上下则曰诚盖天非诚其行也不健地非诚其载也不厚人非诚其形也不践总摄天地斡旋造化动役鬼神阖辟乾坤万物由之以生死日月由之而晦明者诚也经不曰鬼神而曰鬼神之为徳其盛矣乎鬼神之徳诚也诚无内外无幽明故可格而不可度射易曰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鬼神亦器也形而下者也学者心得之可也
  新安朱氏曰此第十六章张子以二气言则鬼者隂之灵也神者阳之灵也以一气言则至而伸者为神反而归者为鬼其实一物而已为徳犹言性情功效鬼神无形与声然物之终始莫非隂阳合散之所为是其为物之体而物之所不能遗也其言体物犹易所谓干事齐之为言齐也所以齐不齐而致其齐也洋洋流动充满之意能使人畏敬奉承而发见昭著如此乃其体物而不可遗之验也孔子曰其气发扬于上为昭明焄蒿凄怆此百物之精也神之着也正谓此尔诚者真实无妄之谓隂阳合散无非实者故其发见之不可揜如此此前三章以其费之小者而言此后三章以其费之大者而言此一章兼费隐包小大而言不见不闻隐也体物如在则亦费矣 或问鬼神之説其详奈何曰鬼神之义孔子所以告宰予者见于祭义之篇其説已详而正郑氏释之亦已明矣其以口鼻之嘘吸者为魂耳目之精明者为魄盖指血气之类以明之程子张子更以隂阳造化为説则其意又广而天地万物之屈伸徃来皆在其中矣盖阳魂为神隂魄为鬼是以其在人也隂阳合则魄凝魂聚而有生隂阳判则魂升为神魄降为鬼易大传所谓精气为物游魂为变故知鬼神之情状者正以明此而书所谓徂落者亦以其升降为言耳若又以其徃来者言之则来者方伸而为神徃者既屈而为鬼盖二气之分实一气之运故阳主伸隂主屈而错综以言亦各得其意焉学者熟玩而精察之如谢氏所谓做题目入思议者则庻乎有以识之矣又曰吕氏推本张子之説尤为详备但改本有所屈者不亡一句乃形溃反原之意张子他书亦有是説而程子数辨其非东见録中所谓不必以既反之气复为方伸之气者其类可考也谢氏説则善矣但归根之云似亦防有反原之累耳游杨之説皆有不可晓者唯妙万物而无不在一语近是而以其他语考之不知其于是理之实果如何也侯氏曰鬼神形而下者非诚也鬼神之徳则诚也案经文本赞鬼神之徳之盛如下文所云而结之曰诚之不可揜如此则是以鬼神之徳所以盛者盖以其诚耳非以诚自为一物而别为鬼神之徳也今侯氏乃析鬼神与其徳为二物而以形而上下言之乍读如可喜者而细以经文事理求之则失之逺矣程子所谓只好隔壁听者其谓此类也 曰子之以干事明体物何也天下之物莫非鬼神之所为也故鬼神为物之体而物无不待是而有者然曰为物之体则物先乎气必曰体物然后见其气先乎物而言顺耳干犹木之有榦必先有此而后枝叶有所附而生焉贞之干事亦犹是也
  长乐刘氏曰鬼神之为徳所以盛者以其主宰于万化也无形也而形由之以生无气也而气由之以兆其体虚空故能役用于万有其用冲寂故能造化于三才不可得而见也而钦敬畏仰孰敢慢之于无形不可得而闻也而恭肃恐惧孰敢忽之于无声不可得而名也随其用而名其功不可得而体也随其物而体其德是故用其健顺者强之曰乾坤用其覆载者强之曰天地用其气者强之曰隂阳用其道者强之曰仁义用之为熯润者强之曰水火用之为鼓挠者强之曰雷风用之为养悦者强之曰山泽归之于主宰者强之曰鬼神然则鬼神无体万物流行莫非其体也资其物者莫不荷鬼神之功故曰体物而不可遗易曰神也者妙万物而为言资其功而享其妙又可遗哉故使天下之人齐明盛服以承祭祀不遗其覆载之徳而祀乎天地也不遗其照临之功而祀乎日月也不遗其仁义之道而祀乎尧舜也不遗其生育之恩而祀乎祖先也不遗其变化之勤而祀乎四时风霆雷雨山川丘陵也故曰洋洋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以言乎无所入而不仰乎鬼神之功无所至而不沐乎鬼神之徳也
  海陵胡氏曰鬼神以形言之则天地以气言之则隂阳以主宰言之则鬼神鬼神无形故视之弗见无声故听之弗闻无体以物为体视其所以生所以成莫非鬼神之功故天下之人不可遗忘以神无形无声故其来也不可亿度人当敬事之不暇况可厌射之乎
  莆阳林氏曰此一叚自非深于道徳性命之理未易到此盖唯性能知之知之然后能言之明而礼乐幽而鬼神一而已矣以有求之则窈窈冥冥而不见其迹以无求之则又洋洋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者也子思作中庸而有及于鬼神之事是其穷理至此有得于此矣人多见子路问鬼神之事则疑之不知当时发此一问亦子路穷髙极逺见到此方有此问孔子答之以未知生未事人则徃徃以为鬼神又道徳之别一事不可学也今人不防此意只説能事人便能事鬼失之逺矣殊不知孔子之言谓子路不可躐等须学至此然后可以知此也此乃子路之幼学其后燔台结缨想子路亦知之矣然则子思之言可谓深于道徳性命之理然后能形容此言也如致中和一事则知天地之位万物之育孝一事则知其通神明光四海皆学之极到处然后能知而言也
  范阳张氏曰惟鬼神之徳如此是以发天下之敬髙要谭氏曰诚者实理也贯幽明通昼夜亘古今穷万世此理常在不亡不息未尝有纎毫间断也虽隐于至防不可以形声求然物物皆体随所遇而着见惟其如是故天下之物莫能拟其形容独鬼神变化无方可以推见其理之不可揜者此夫子所以称鬼神之徳为盛也防而显者鬼神之徳如此盖实有是理故也若无是理安得随感而着见乎诚之为道与鬼神之徳更无异理方其隐于至防有如鬼神之不可闻见也此所谓徃者屈也及其着见而不可揜又如鬼神之随感随应也此所谓来者伸也圣人知鬼神之情状不过徃来屈伸之理方其徃而屈也若甚隐防及其来而伸也尤为显见因以见诚之不可揜者其理如此故曰微之显诚之不可揜如此夫呉兴沈氏曰中庸之道显则有人事幽则有鬼神曰忠恕曰舜之大智曰顔子之择善曰子路之强曰君子之道四皆人事也至此又指其幽者示之其实皆中庸也
  严陵喻氏曰晦庵曰其言体物犹所谓干事防哉言乎木非榦则不能生筑非榦则不能立不曰物之体而曰体物犹不曰事之干而曰干事也
  宣城奚氏曰世之言鬼神者皆失之诞谩荒怪惟圣人之论极乎实理经曰明则有礼乐幽则有鬼神其曰有者实理也知礼乐则知鬼神矣盖盈乎天地之间凡其可名状者皆有也皆实理也名之曰鬼神虽弗见弗闻本无真体而黙体于物自有不可遗者故在天地则有天地之鬼神在山川则有山川之鬼神在宗庙则有宗庙之鬼神凡报本反始之有乎物者皆鬼神之不可遗者也惟君子知其不可遗故齐明盛服以承祭祀洋洋乎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此岂故为是勉强矫饰之态哉亦曰实有是理耳夫以其弗闻弗见而乃使人敬之若是者防之显也人之所以敬鬼神若是者诚之不可揜也此鬼神之徳所以为盛也彼惑于世俗诞谩荒怪之説者至谓真闻真见可惊可愕此岂知鬼神之徳哉
  钱塘于氏曰此章发鬼神之为徳而着诚之不可揜诚之一字始开于此
  新定顾氏曰陟降厥士日监在兹非是虚语鬼神充塞天地间司察生人但人不见尔如今人请大仙大仙便降法师行法神将便至何其相去之近也有疑人死后神识散不散者答曰人之智虑浅未到这地如何探先臆度死了神识散不散所可知者明则有礼乐幽则有鬼神此是决定若要尽测鬼神中事如何容你识尽且如禽兽亦有灵性他只知得他类中事如何知得人事曲折人之神识自道中生出来亦有神识复归道体之理但其间曲折不齐不可尽知或问神识亦有壊时否答曰以理推之鬼神亦有代谢才着于有便有壊时惟神其神者不壊不灭又曰人才动念鬼神便知此某所洞见者吾人但当正心诚意戒谨恐惧到得徳重鬼神钦田地也早得何须更説过头事人之所为善恶报应迟缓者自是天道长逺不如此屑屑定须次序报来或问释氏轮回之説如何答曰姑存之若果有天堂地狱为善者定不到得堕恶地狱分明或问东莱书説云后人祭山神须泥塑木刻为人形不知峙而为山流而为川飞走而为禽兽灵而为人各自有个形若谓山神之形如人则人之形亦可为山矣此説有理答曰固是但鬼神之形不必指定形貌而论安知山神必为人形必不为人形所谓游魂为变却自有变现时不可执定説【答问】 又曰实有之理是谓诚夫惟实有是理则无隐而不章者郑康成曰可犹所也言不有所遗鬼神无徃不在暗室屋漏可以隔絶人之视听不可以隔絶神之徃来体物而不可遗之谓也【讲义】
  蔡氏曰此言感应防妙之理君子之道自家齐以前人力可至其国治天下平之事非诚之至与造化同体者不能也君子至此其功用与圣人同矣子思特举此义以合之故下文即以圣人之事接之也 又曰凡物之体无非鬼神体之故曰体物而不可遗此体字虚非若形体之体实盖体其体之谓也 又曰诚之不可揜诚字恐是指人之成徳而言也
  子曰舜其大孝也与徳为圣人尊为天子富有四海之内宗庙飨之子孙保之故大徳必得其位必得其禄必得其名必得其夀故天之生物必因其材而笃焉故栽者培之倾者覆之诗曰嘉乐君子宪宪令徳宜民宜人受禄于天保佑命之自天申之故大徳者必受命郑氏曰保安也名令闻也材谓其质性也笃厚也言善者天厚其福恶者天厚其毒皆由其本而为之栽犹殖也培益也覆败也宪宪兴盛之貌保亦安也佑助也
  孔氏曰此一节明中庸之徳故能富有天下受天之命也舜禅与禹何言子孙保之谓子孙承保祭祀周时陈国是舜之后也天之生物随物质性而厚之善者厚其福舜禹是也恶者厚其毒桀纣是也已徳自能丰殖天则因而培益之无徳自取倾危天则因而覆败之所引诗大雅嘉乐之篇美成王之诗嘉善也言成王宪宪然有令善之徳宜民谓宜养万民宜人谓宜官人故天乃保安佑助命为天子又申重福之记者引证大徳必受命之义诗本文宪宪为显显河南程氏曰知天命是逹天理也必受命是得其应也命者是天之付与如命令之命天之报应皆如影响得其报者是常理也然而细推之则须有报应但人以浅狭之见求之便为差互天命不可易也然有可易者唯有徳者能之如修养之引年世祚之祈天永命常人之至于圣贤皆此道也【伊川】
  横渠张氏曰徳不胜气性命于气徳胜其气性命于徳穷理尽性则性命于天天命天徳气之不可变者可变者独死生修天而已故论死生则曰有命以言其气也语富贵则曰在天以言其理也此大徳所以必受命
  蓝田吕氏曰中庸之行孝弟而已如舜之徳位皆极流泽之逺始可尽孝故禄位名夀之皆得非大徳其孰能致之 一本云天命之所属莫逾于大徳至于禄位名夀之皆极则人事至矣天命申矣行父母之遗体敢不敬乎则敬亲之至莫如徳为圣人尊为天子之大也以天下养养之至也则养亲之至莫如富有四海之内之盛也积厚者流泽广积薄者流泽狭则继亲之至莫如宗庙飨之子孙保之久也舜之徳大矣故尊为天子所谓必得其位富有四海之内所谓必得其禄徳为圣人所谓必得其名宗庙飨之子孙保之则福禄之盛享夀考而无疑也所谓必得其夀天之于万物其所以为吉防之报莫非因其所自取也植之固者如雨露之养则其末必盛茂植之不固者震风淩雨则其本先拨至于人事则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是皆因其材而笃焉栽者培之倾者覆之也古君子既有宪宪之令徳而又有宜民宜人之大功此宜受天禄矣故天保佑之申之以受天命此大徳所以必受命是亦栽者培之之义与 又曰命虽不易唯至诚不息亦足以移之此大徳所以必受命君子所以有性焉不谓命也
  建安游氏曰中庸以人伦为主故以孝徳言之虽外物不可必要不害其有必得之理也
  延平杨氏曰圣人之徳无加于孝故称舜之徳以大孝言之夫天之生物必因其材而笃焉此理之固然也然其日夜之所息雨露之所润与夫人事之尽其力无不齐也而有所不同者地有肥硗也古之圣人之在上岂独舜而已哉而禄位名夀之必得独惟舜为然盖舜犹之生得其地也当尧之时上有好贤之诚心下无蔽贤之私党虽商均之不肖宜若宗庙弗飨子孙不能保也而又有禹以继其后此禄位名夀所以皆必得也若孔子之厄穷则异于是矣当衰周之时犹之生非其地也虽其雨露之滋而牛羊斧斤相寻于其上则其濯濯然也岂足怪哉然顔蹠之夭夀不齐何也老子曰死而不亡夀也顔虽夭其不亡者犹在也非夫知性知天者其孰能识之
  河东侯氏曰易曰大人者与天地合其徳与日月合其明与四时合其序与鬼神合其吉凶先天而天弗违后天而奉天时天且弗违而况于人乎况于鬼神乎鬼神之为徳诚而已前曰防之显诚之不可揜而继之以舜其大孝也与舜匹夫也而有天下尊为天子富有四海之内以天下养宗庙飨之子孙保之孝之大也此所谓必得者先天而天弗违也孔子亦匹夫也亦徳为圣人也而不得者后天而奉天时也必得者理之常也不得者非常也得其常者舜也不得其常者孔子也舜之必得而为舜之事功舜之中庸也孔子不得而为孔子之事业孔子之中庸也与四时合其序与鬼神合其吉凶者也然而天之生物必因其材而笃焉栽者培之倾者覆之如孔子者培之邪覆之邪何其穷也曰培之覆之非谓如孔子者也孔子徳为圣人其名与禄夀孰御固已培之矣孟子所谓天爵者也何歉于人爵哉诗曰嘉乐君子宪宪令徳宜民宜人受禄于天保佑命之自天申之天非特私于圣人也保佑其命申顺其理而已天且弗违是也圣人何与焉舜自匹夫而有天下栽者培之也桀自天子而为匹夫倾者覆之也天非为舜桀而存亡之也理固然也故曰大徳必受命必言其可必也新安朱氏曰此第十七章子孙谓虞思陈胡公之属舜年百有十嵗材质也气至而滋息为培气反而游散则覆假当依此作嘉宪当依诗作显申重也受命者受天命为天子也此章由庸行之常推之以极其至见道之用广也而其所以然者则为体防矣后二章亦此意 又曰程子张子吕氏之説备矣杨氏所辨孔子不受命之意则亦程子所谓非常理者尽之而侯氏所推以为舜得其常而孔子不得其常者尤明白也至于顔蹠夀夭之不齐则亦不得其常而已杨氏乃忘其所以论孔子之意而更援老耼之言以为顔子虽夭而不亡者存则反为衍説而非吾儒之所宜言矣且其所谓不亡者果何物哉若曰天命之性则是古今圣愚公共之物而非顔子所能专若曰气散而其精神魂魄犹有存者则是物而不化之意犹有滞于冥漠之间尤非所以语顔子也侯氏所谓孔子不得其常者善矣然又以为天于孔子固已培之则不免有自相矛盾处盖徳为圣人者固孔子之所以为栽者也至于禄也位也夀也则天之所当以培乎孔子者而以适丁气数之衰是以虽欲培之而有所不能及尔是亦所谓不得其常者何暇复为异説以汨之哉
  延平周氏曰传曰父子之道天性也舜之大孝言天性也有天性所以致天徳故曰徳为圣人有天徳所以获天位故曰尊为天子有天位所以享天禄故曰富有四海有天位有天禄则天祚之所以传故曰宗庙飨之子孙保之
  海陵胡氏曰子孙保之者武王下车而封舜之后胡公满于陈是子孙长保其福禄也尊为天子是必得其位也竭天下之产以奉一人是必得其禄也万世而下言帝王者必称尧舜是必得其名也舜年三十而登庸在位五十载陟方乃死是必得其夀也宜民者兴庠序务农桑使男不释耒女不废机薄赋敛节用度若此之类是宜民也宜人者内朝廷外方国自宰辅以至于百执事自方伯连率以至于邑宰里长官皆得其人人皆称其职若此之类是宜人也
  严陵方氏曰舜不传于子而传于贤乃曰子孙保之何哉盖圣人则以天下为一家中国为一人也舜为法于天下可传于后世乃天下之所飨万民之所保宗庙飨之子孙保之孰大于是
  范阳张氏曰天之生万物初无容心也因其材而成之耳如鸾凰为瑞物自取尊荣鸱鸮为妖祥自取弹射楩楠自取栋梁蒲栁自取烟爨夫亦因其材而成之耳栽者本根深固自取培益倾者本根摇荡自取颠覆亦岂有心哉是以知大徳者自取名位禄夀而无徳者自取贫贱刑戮也此所以勉天下之为徳者而论者曰孔子大圣人而名位禄不着顔子大贤而夀亦不闻斯言岂欺我哉曰大徳受命天下之正理也至于孔顔非可以为常也
  江陵项氏曰上四章已极言用力之隐故自此以下三章皆言道之功用以明其费独以舜武王周公言之者皆处人道之变可以见圣人之功用也舜居侧防父母欲杀之本无得位得禄得名得夀之理文王事商而武王以兵取之武王与子而周公以臣代之皆处危疑之地而舜卒受命天不能穷也武王卒不失显名人不能訾也周公阐幽明之情极古今之变为武王立八百年之纪纲制度使在天之灵慰喜而无憾万世之下祖述而无以逾也此皆功用之至难而极盛者也然而用力之初则甚隐矣故皆以孝言之孝者仁心之所发也天下之实者莫加焉于武王周公之事独言丧祭亦此意也知至于舜谓之大知行至于舜谓之大孝舜为人道之极万世仰之不可加也周为王制之备万世由之不可易也此盖古之尽伦尽制者故举之以为训也宜民以在下者言之宜人则尊卑逺近无不也又举文王之无忧者明舜与武王周公所居之地皆不若文王之易于以见独举舜武王周公之意也
  建安真氏曰舜以圣人之徳居天子之位其福禄上及于宗庙而下延于子孙此所以为大孝也然舜所知者孝而已若禄位名夀则天实命之非舜有心于得之也孔子以天之眷舜如此因言天之生物必因其材质而加厚焉其本固者雨露得以滋培之其本倾者风霜得以颠覆之其培之也非恩之也其覆之也非害之也咸其自取焉耳又引诗以明之以见大徳者之必受命知舜徳为圣人尊为天子宗庙飨之子孙保之然后为大孝则夏商后王不敬厥徳而至于覆宗絶祀者其为不孝可知
  晋陵钱氏曰物有栽植者遇雨露则培益有倾欹者遇风雨则覆败嘉乐今诗作假乐假大也宪宪作显显申加美也诗言大乐此君子有显显之令徳宜民人而受禄矣又有保佑而命之者谁乎乃自天而加美之也
  永嘉薛氏曰舜之受命所谓与天地合其徳者原其宗本不过充事亲之孝天因材而笃之耳栽培倾覆皆天道之当然者舜何与焉达天之徳而不能得天者未之有也而况于迩者乎
  四明宣氏曰大孝惟于舜见之书与孟子论舜之孝皆言孝之始中庸论舜之孝则言孝之终盖书与孟子指其事亲之实中庸则发明其用功之大 又曰夫天人之应至难言也而圣贤常若有可必之论曰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不善之家必有余殃今曰大徳而谓之必得其位必得其禄必得其名与夀圣贤何若是为必然之论而亦岂能尽取必于天哉或者以有其不可必也故为之説曰至贵在我所谓必得其位至富在我所谓必得其禄至善在我所谓必得其名生生在我所谓必得其夀则亦以其不可必也故为之自反之説云耳夫所可必者理也所不可必者命也由声色臭味之欲以至于四肢之安佚孟子皆曰有命焉至于夭夀不贰修身以俟之亦曰所以立命也是知言天下之理者常有必然之论而言天下之命者则不敢有取必之説故进乎徳者圣人之事也名位禄夀者非圣人之所得与也虽然天道之可必亦惟人心之可必也讴歌之所归从者如归市非有大徳者不能至是至于期之以万年颂之以福禄申之以令闻名位禄夀凡有是徳者皆人心之所共祝人心之可必即天理之可必也天人之际又当以是观之 又曰天命之于人犹其于天下之物也均是物也而生之有不同天岂或私于其物哉均是人也而命之有不同天岂或私于其人哉地有肥硗人事有不齐而雨露润泽之功有得其养有不得其养皆因其材而笃之之谓也惟人亦然名位禄夀因其有是徳而畀之无是徳者不及也假乐之诗以为假乐君子显显令徳又有宜民宜人之功则受禄于天保佑命之自天申之夫申之者非有心于命之因以申之而已书曰天其申命用休所谓栽者培之倾者覆之之谓也然则大徳者必受命观假乐之诗益知取必于天者皆可取必于人者也虽然素富贵行乎富贵素贫贱行乎贫贱素夷狄行乎夷狄素患难行乎患难在我固无入而不自得也奚必区区计福禄于其后而取必于其在彼者哉盖尽其在我者圣人之徳也必其在彼者中庸所以示行险侥幸之戒也
  蔡氏曰自此至治国其如示诸掌言国治天下平之事舜性之者也故曰大孝大孝者不违乎天武王周公反之者也故曰逹孝逹孝者不违乎人天人之难格人鬼之难享圣人莫不各极其感应之妙子思举此以明显而为天下国家者宜无有毫厘之不平且治也故前以鬼神为徳之盛者起义而复以明郊社禘尝之义者结之也 又曰自君子之道费而隐至其如示诸掌乎言达道之事首言夫妇次言君子之道四者达道所事之自也自物格以至天下平者逹道所施之序也圣人之中庸本一贯也由教而言不分内外体用则节目不明故有达徳达道之分学者于此又当有以深察其融防贯通之义庻防中庸之至可得而能也 又曰大孝大徳大道皆以天道而为言达孝达徳达道皆以人道而为言















  礼记集説卷一百二十八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説卷一百二十九  宋 卫湜 撰
  子曰无忧者其唯文王乎以王季为父以武王为子父作之子述之武王纉大王王季文王之绪壹戎衣而有天下身不失天下之显名尊为天子富有四海之内宗庙飨之子孙保之武王末受命周公成文武之徳追王大王王季上祀先公以天子之礼斯礼也达乎诸侯大夫及士庶人父为大夫子为士以大夫祭以士父为士子为大夫以士祭以大夫期之丧达乎大夫三年之丧达乎天子父母之丧无贵贱一也
  郑氏曰圣人以立法度为大事子能述成之则何忧乎尧舜之父子则有凶顽禹汤之父子则寡令闻父子相成唯有文王也纉继也绪业也戎兵也衣读如殷声之误也壹戎殷者壹用兵伐殷也末犹老也追王大王王季者以王迹起焉先公组绀以上至后稷也斯礼达于诸侯大夫士庶人者谓从死者之爵祭用生者之禄言大夫以大夫士以士则追王者改之矣期之丧达于大夫者谓旁亲所降在大功者其正统之期天子诸侯犹不降也大夫所降天子诸侯絶之不为服所不臣乃服之也承祭説期三年之丧者明子事父以孝不用其尊卑变
  孔氏曰此一节明夫子论文王武王圣徳相承王有天下上能追尊大王王季因明天子以下及士庶人祭之礼王季能制作礼乐文王奉而行之武王又能述成文王之道故无忧也郑注组绀大王之父一名诸盩周本纪云亚圉卒子大公叔类立大公卒子古公亶父立又世本云亚圉云生大公组绀诸盩则叔类组绀诸盩是一人也大王王季身为诸侯从死者之爵则大王王季祗得为诸侯礼不得言追王从天子法故郑知追王之时更改用天子礼案大传云武王追王大王亶父王季歴此云周公追王不同者武王既伐纣追王布告天下周公追而改故不同也父既为大夫祭以士礼贬其先人而云尊之者欲明以己之禄祀其先人也期之丧达乎大夫者欲见大夫之尊犹有期丧谓旁亲所降在大功者得为期丧还着大功之服故云达乎大夫若天子诸侯旁期之丧则不为服也三年之丧达乎天子者谓正统在三年之丧父母及适子并妻也达乎天子者谓天子皆服之不云父母而云三年者包适子也天子为后服期以三年包之者以后卒必待三年然后娶所以达子之志故通在三年之中是以昭十五年左传云穆后崩大子夀卒叔向云王一嵗而有三年之丧二焉是包后为三年也直云达乎天子不云诸侯者诸侯旁亲尊同则不降故丧服大功章云诸侯为姑姊妹嫁于国君者是也丧服云始封之君不臣诸父昆弟封君之子不臣诸父而臣昆弟但不臣者皆以本服服也案熊氏曰此对天子诸侯故云期之丧达乎大夫其实大夫为大功之丧得降小功小功之丧得降缌麻是大功小功皆达乎大夫也
  蓝田吕氏曰追王之礼古所无有其出于周公乎大王避狄去邠之岐山之下而居从之者如归市则王业始基之矣王季成大王之业至文王受命作周故武王壹戎衣而有天下纉大王王季文王之绪而已故追王大王王季文王者明王业之所基也武成曰大王肇基王迹王季其勤王家我文考文王克成厥勲诞膺天命以抚方夏大邦畏其力小邦懐其徳惟九年大统未集予小子其承厥志此追王之意欤追王之礼文王之志也武王承之武王之业也周公成之武王末年始受天命于是礼也葢有所未暇此周公所以兼言成文武之徳也推是心也故上祀先公亦以天子之礼而下达乎诸侯大夫及士庶人葢先公祖绀以上追王所不及如达其意于大王王季岂无是意哉故上祀先公以天子之礼所以达追王之意于其上也从死者祭从生者则自诸侯达乎大夫士庶人亦岂无是意哉故父为大夫子为士葬以大夫祭以士父为士子为大夫以士祭以大夫之从死者之爵祭之用生者之禄上下一也所以达追王之意于其下也期之丧达乎大夫者期之丧有二有正统之期为祖父母是也有旁亲之期为世父母叔父母众子昆弟昆弟之子是也正统之期虽天子诸侯莫敢降旁亲之期天子诸侯絶服而大夫降所谓尊不同故或絶或降也大夫虽降犹服大功不如天子诸侯之絶服故曰期之丧达乎大夫也如旁亲之期亦为大夫则大夫亦不降所谓尊同则服其亲之服也诸侯虽絶服旁亲尊同亦不降所不臣者犹服之如始封之君不臣诸父昆弟封君之子不臣诸父而臣昆弟是也三年之丧达乎天子者三年之丧为父为母适孙为祖为长子为妻而已天子达乎庶人一也父在为母及妻虽服期然本为三年之丧但为父为夫而屈者也故与齐衰期之余丧异者有三服而加杖一也十一月而练十三月而祥十五月而禫二也夫必三年而后娶三也父母之丧则齐防之服饘粥之食自天子达于庶人葢子之事亲所以自致其诚不可以尊卑变也
  建安游氏曰武王之事言圣人所优为也故曰壹戎衣而有天下身不失天下之显名谓之不失则与必得异矣乃如其道则尊为天子富有四海之内宗庙飨之子孙保之与舜未始不同也 又曰武王于泰誓三篇称文王为文考至武成而柴望然后称文考为文王仍称其祖为大王王季然则周公追王大王王季者乃文王之徳武王之志也故曰成文武之徳不言文王者武王既追王矣武王既追王而不及大王王季以其末受命而序有未暇也礼记大传载牧野之奠追王大王亶父王季歴文王昌亦据武成之书以明追王之意出于武王也世之説者因中庸无追王文王之文遂以谓文王自称王岂未尝考泰誓武成之书乎君臣之分犹天尊地卑纣未可去而文王称王是二天子也服事殷之道固如是邪书所谓大统未集者后世以虞芮质厥成为文王受命之始故也当六国时秦固已长雄天下而周之号防矣辛垣衍欲帝秦鲁仲连以片言折之衍不敢复出口葢名分之严如此故以曹操之英雄逡廵于献帝之末而不得逞彼葢知利害之实也曽谓至徳如文王一言一动顺帝之则而反盗虚名而拂天理乎且武王观政于商而须暇之五年非伪为也使纣一日有悛心则武王当与天下共尊之必无牧野之事然则文王已称之名将安所归乎此天下之大戒故不得不辨亦所以正人心也
  延平杨氏曰武王之武葢圣人之不幸非其欲也然而身不失天下之显名者以其一怒而安天下之民故也谓之不失与舜之必得异矣故泰誓曰受克予非朕文考有罪惟子小子无良葢圣人虽曰恭行天罚而犹有受克予之言不敢自必也谓之不失不亦冝乎 又曰追王大王王季上祀先公以天子之礼以金縢之书考之其礼冝未备也周公居摄七年而后礼乐备故追王大王王季上祀先公以天子之礼则文武所以严父尊祖之义于是尽矣此文武之徳葢周公成之也故孝经曰孝莫大于严父严父莫大于配天则周公其人也斯礼也达乎诸侯大夫及士庶人谓上祀先公以天子之礼也不从死者是无臣而为有臣也祭不从生者是不以其所以养亲者事其亲也
  河东侯氏曰中庸之道参差不同圣人之时中当其可而已文王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服事殷此文王之中庸也舜以匹夫而有天下此舜之中庸也武王纉大王王季文王之绪壹戎衣而有天下武王之中庸也此谓不失天下之名者非谓武王之有天下不及舜也谓之天下之显名者谋从众而合天心也是与舜之有天下不异也故亦曰尊为天子富有四海之内宗庙飨之子孙保之易地皆然故也有一毫不与舜受天下之心同有一人不讴歌狱讼而归之非中也篡也尚有显名哉武王末年方受天命而有天下未及有作周公成文武之徳追王先公之礼丧之制皆古先所未有也此又周公之时中也
  新安朱氏曰此第十八章自无忧者文王乎至子述之言文王之事书言王季其勤王家葢其所作亦积功累仁之事也自武王纉大王王季文王之绪至子孙保之言武王之事大王王季之父也书云大王肇基王迹诗云至于大王实始剪商戎衣甲胄之属壹戎衣武成文言一着戎衣以伐纣也自武王末受命至无贵贱一也言周公之事追王葢推文武之意以及乎王迹之所起也上祀先公以天子之礼又推大王王季之意以及于无穷也制为礼法以及天下使用死者之爵祭用生者之禄丧服自期以下诸侯絶大夫降而父母之丧上下同之推己以及人也又曰游氏引泰誓武成以为文王未尝称王之证深有补于名敎然欧阳苏氏之书亦已有是説
  涑水司马氏曰壹戎衣而有天下葢言武王取天下之易耳岂得以孟津还师为嫌改易旧文以衣为殷乎礼大夫士皆三月而己而其子升为大夫受禄多故祭以大夫岂有因追王而改乎
  延平周氏曰文王虽可以无忧而未尝无忧可以无忧者以其有父之作而有子之述未尝无忧者以其天人之责在于己故书曰自朝至于日中昃不遑暇食
  海陵胡氏曰上言舜以匹夫积徳而有天下此言周家累世积徳而有天下以为天子凡父能作之或无子以述成之子能述之或无父以倡始之尧舜之子则朱均舜禹之父则瞽鲧三圣父子之间不令如此唯文王以王季为父以武王为子王季作之文王述成之文王作之武王述成之上有贤父下有圣子夫何忧哉圣人非其道非其义杀一不辜而得天下不为也武王仗大义诛残贼而有天下身不失天下之显名而又尊为天子
  山隂陆氏曰壹戎衣一挂戎衣伐殷也汤十一征自葛始文王专征伐其服戎衣屡矣身不失天下之显名者嫌于失之是以言之舜言徳为圣人此言名者各以其冝言言之也周之受命本在文王末在武王此经不言追王文王者以上言周公成文武之徳追王之意文王与焉故也大传则言武王之事而已期之丧达乎大夫则诸侯虽期不服然则天子唯为其亲为妻为长子服诸侯仍服天王郑氏谓旁亲所降在大功者其正统之期天子诸侯犹不降大夫所降天子诸侯絶之不为服所不臣乃服之误矣葢所不臣虽服暂服也变也即封君之孙尽臣诸父昆弟以是为常亦经不言诸侯则诸侯所服不识也父母之丧无贵贱一也据此礼父在为母期天子诸侯亦服然所谓三年之丧达乎天子犹信故经有连而不相及也动而不相害也葢如此若丧服传云君为姑姊妹女子子嫁于国君者何以大功曰尊同也尊同则服其亲服亦是类矣故善説礼者不以变妨常寡妨众且天子为三公九卿锡衰为诸侯缌衰为大夫士疑衰其所为服亦广矣其于亲亲虽不为服可也亦若所谓诸父昆弟者未有无爵者也故秦伯之弟鍼仕诸晋君子以为千乗之国而不能容其母弟谓之出奔
  兼山郭氏曰有忧莫如舜无忧莫如文王忧勤者文王也无忧者后人之言文王也
  延平黄氏曰舜言徳为圣人而武王不言者其避文王欤此亦周公思兼三王以施四事不及文王之意然而功之为盛也不足以徳言
  广安游氏曰中庸之道常患乎失其传夫无失其传之忧其唯文王乎即文王而言之居其前者常患乎无以授之而文王以王季为父则王季授之矣其居后者常患乎无以承之而文王以武王为子则有以承之矣此所谓父作子述也至于此武王用中之效始大见于天下身享其报则其道之相承而格于天心矣以一戎衣而有天下言其得之之易也以臣伐君而不失显名既有其位又有其禄既有其祖又有其后此所谓报之厚全美而可观也武王老而受命七十而崩未及追王上祀以天子之礼周公能终其志而成其徳文武之志于是为慊然礼之有是也久矣惟周为能具之葢非周创为之其礼达乎诸侯大夫及士庶人礼例当如是也父大夫也以子之故而士祭焉父士也以子之故而大夫祭焉此言士大夫之子其礼可以及其父则天子诸侯之礼可以及其父犹此意也推而上之则孙之礼亦可以及乎其祖矣故因追王上祀泛论礼例之当然不特此也旁亲之丧达乎大夫而不达乎诸侯天子至于父母三年之丧则天子至于庶人莫不皆然以丧言之知子孙之厚于父祖以祭言之亦知子孙之当厚于父祖圣人惧天下之人徒见文武之追王上祀为异礼故举诸侯大夫士礼例之所常有者而言之又举三年之丧贵贱之所通行者而告之也
  晋陵喻氏曰父作之子述之文武之心一也大勲未集其势然也壹戎衣而有天下亦其势然也尧舜汤武易地而皆然也然则曰予有惭徳何也圣人之不得已也何为不得已曰天命也其可己乎非汤武天下之祸寜止如夏殷之季而已哉当是时犹有管叔蔡叔霍叔也犹有武庚淮夷也故曰予弗顺天厥罪惟均然则汤武之事其心可知矣如此故身不失天下之显名孔子曰汤武革命顺乎天而应乎人孟子曰天吏也学者其可信矣不然安有尊为天子富有四海之内宗庙飨之子孙保之乃与舜同称哉礼曰后世虽有作者虞帝不可及已言时不同也
  髙要谭氏曰称武王则曰末受命末之为言终也言文王之脩徳虽末受命逮武王而终受命也文王所以无忧者以王季为父则不忠不获尽其孝以武王为子则不忠不能承其孝文王以父作之所以立受命之基武王以子述之所以终受命之报文武受命相为始终故称武王末受命者所以终文王末受命之事也文王之孝其志在于追王大王王季然而末受命则追王之志有所不得行追王之志虽不得行于文王之时而武王受命则可以成文王追王之志矣故称武王末受命者又所以见文王追王大王王季之志于此得成其孝也文王作之于前武王述之于后至周公遂推广文武之徳而成之以追王之孝而见之于天子祭祀之礼又推其类以达乎诸侯大夫士庶人而制为葬祭丧纪之节则文武之孝至周公遂广及于天下矣
  钱塘于氏曰诗人谓文王不识不知顺帝之则天下岂足以动其心哉夫子论武王尊为天子富有四海之内宗庙飨之子孙保之与舜同至于徳为圣人则不与葢求之文王则天其人武王则人其天矣其曰纉大王王季之緖是述于后者文王未始违乎天故其绪不息而有以得天下不然使武王不循其序文王之志荒矣故大王王季文王皆无取天下之心而自有以得天下之实武王纉大王王季之緖虽有以得天下之实亦未始有取天下之心然则皆天也
  子曰武王周公其达孝矣乎夫孝者善继人之志善述人之事者也春秋脩其祖庙陈其宗器设其裳衣荐其时食宗庙之礼所以序昭穆也序爵所以辨贵贱也序事所以辨贤也旅酬下为上所以逮贱也燕毛所以序齿也践其位行其礼奏其乐敬其所尊爱其所亲事死如事生事亡如事存孝之至也郊社之礼所以祀上帝也宗庙之礼所以祀乎其先也明乎郊社之礼禘尝之义治国其如示诸掌乎
  郑氏曰脩为埽粪也宗器祭器也裳衣先祖遗衣服设之当以授尸也时食四时祭也序次也爵谓公卿大夫士事谓荐羞也辨贤者以其事别所能也若司徒羞牛宗伯共鸡牲矣文王世子曰宗庙之中以爵为位崇徳也宗人授事以官尊贤也旅酬下为上者谓若特牲馈食之礼賔弟子兄弟之子各举觯于其长也逮贱者宗庙之中以有事为荣也燕谓既祭而燕以髪色为坐祭时尊尊也至燕亲亲也齿亦年也践其位践犹升也先者其先祖也社祭地神不言后土省文也示读如寘诸河干之寘寘置也物而在掌中易为知力者也序爵辨贤尊尊亲亲治国之要孔氏曰此论武王周公上成先祖脩其宗庙行郊社之礼所以能治国如置物掌中也善继志者若文王有志伐纣武王能继成之尚书武成曰予小子其承厥志是也善述事者言文王有文徳为王基周公制礼以賛述之洛诰云考朕昭子刑乃单文祖徳是也昭与昭齿穆与穆齿是序昭穆也公卿大夫各以其爵位齿列而助祭祀是辨贵贱也旅众也逮及也祭末饮酒之时使一人举觯之后至旅酬之时使卑者二人各举觯于其长者卑下者先饮是下者为上贱者在先是恩意先及于贱者也燕时以毛髪为次序是序年齿也践其位行其礼者孝子升其先祖之位行祭祀之礼也
  蓝田吕氏曰此章言达孝所以为中庸武王周公所以称达孝者能成文王事亲之孝而已故脩其祖庙陈其宗器设其裳衣荐其时食者善继文王事亲之志也序爵序事旅酬燕毛者善述文王事亲之事也践文王之位行文王之礼奏文王之乐敬文王之所尊爱文王之所亲其所以事文王者如生如存如继志述事上达乎祖此之谓达孝者欤祖庙者先王先公之庙祧也宗器者国之玉镇大寳器天府所掌者也若有大祭则出而陈之以华国如书所谓赤刀大训璧琬琰大玉夷玉天球河图之类是也裳衣者守祧所掌先王先公之遗衣服祭祀则各以其服授尸是也时食者四时之物如笾豆之荐四时之和气是也宗庙之礼所以序昭穆别人伦也亲亲之义也父为昭子为穆父亲也亲者迩则不可不别也祖为昭孙亦为昭祖为穆孙亦为穆祖尊也尊者逺则不嫌于无别也故孙可以为王父尸子不可以为父尸此昭穆之别于尸者也丧礼卒哭而祔男祔于皇祖考女祔于皇祖妣妇祔于皇祖姑丧服小记士大夫不得祔于诸侯祔于诸祖父之为士大夫者亡则中一以上而祔祔必以其昭穆此昭穆之别于祔者也有事于大庙子姓兄弟亦以昭穆别之羣昭羣穆不失其伦凡赐爵昭与昭齿穆与穆齿此昭穆之别于宗者也序爵者序诸侯诸臣与祭者之贵贱也贵贵之义也诗曰相维辟公天子穆穆此诸侯之助祭者也序事者别贤与能而授之事也尊贤之义也孰可以为宗为诏相孰可以为祝而祝嘏孰可以賛祼献孰可以执笾豆至于执爵沃盥莫不辨其贤能之大小而序之也旅酬下为上者使贱者亦得申其敬也下下之义也若特牲馈食礼賔弟子兄弟子各举觯于其长以行旅酬也燕毛者既祭而燕则尚齿也长长之义也毛髪色也以髪色别长少而为之序也祭则贵贵贵贵则尚爵燕则亲亲亲亲则尚齿其义一也天下之大经亲亲长长贵贵尊贤而已人君之至恩下下而已一祭之间大经以正至恩以宣天下之事尽矣郊社之礼所以事上帝宗庙之礼所以祀乎其先事上帝者所以立天下之大本道之所由出也祀乎其先所以正天下之大经仁义之所由始也故坛庙之别牲币之殊升降祼献之节爼豆竒耦之数酒醴厚薄之齐燎瘗腥腍小大多寡莫不有义一馂之均则四簋黍见其脩于庙中一朌肉之均则羔豚而祭百官皆足非特是也知鬼神为可敬则鬼神无不在洋洋乎如在其左右虽隠微之间恐惧戒慎而不敢欺则所以养其诚心至矣葢以不如是则不足以立身身且不立乌能治国家哉故曰明乎郊社之礼禘尝之义治国其如示诸掌乎此之谓也
  建安游氏曰大孝圣人之絶徳也达孝天下之通道也要其为人伦则一也故继志述事之末亦曰孝之至也事死如事生以慎终者言之事亡如事存以追逺者言之始死谓之死既则曰反而亡焉此死亡之辨也唯圣人为能飨帝孝子为能飨亲飨帝一徳也飨亲一心也要不过乎物而已其于庆赏刑威乎何有故曰明乎郊社之礼禘尝之义治国其如示诸掌乎成王自谓予冲子夙夜毖祀此迓衡之要道也又曰祭祀之义非精义不足以究其説非体道不
  足以致其义葢唯圣人为能飨帝为其尽人道而与帝同徳孝子为能飨亲为其尽子道而与亲同心也仁孝之至通乎神明而神祗祖考安乐之则于郊社之礼禘尝之义始可以言明矣夫如是则于为天下国家也何有
  延平杨氏曰武王纉大王王季文王之绪文王追王大王王季上祀先公以天子之礼所以继其志述其事也夫将祭必思其居处故庙则有司脩除之祧则守祧黝垩之严祀事也宗器天府所藏是也若赤刀大训天球河图之类歴世寳之以传后嗣祭则陈之示能守也于顾命陈之示能传也裳衣守祧所藏是也祭则各以其所服衣授尸所以依神也时食若四之日献羔祭韭之类以生事之也夫祭有昭穆所以别父子逺近长幼亲防之序也故有事于大庙则羣昭羣穆咸在而不失其伦焉此宗庙之礼所以序昭穆也尸饮五君洗玉爵献卿尸饮七以瑶爵献大夫尸饮九以散爵献士及羣有司此序爵而尊卑有等所以辨贵贱也玉币交神明也裸鬯求神于幽也故天地不裸则玉币尊于鬯也故大宰賛之鬯则大宗伯涖之裸将又卑于鬯也故小宰賛之若此类所谓序事也先王量徳授位因能授职此序事所以辨贤也馈食之终酳尸之献下逮羣有司更为献酬此旅酬下为上所以逮贱也既祭而以燕毛为序所以序齿也序昭穆亲亲也序爵贵贵也序事尚徳也旅酬逮贱燕毛序齿尚恩也敬亲者不敢慢于人况其所尊乎爱亲者不敢恶于人况其所亲乎事死如事生若余阁之奠是也事亡如事存若齐必见其所祭者是也记曰入门弗见也上堂又弗见也入室又弗见也亡矣丧矣葢死而后亡也始死则事之如生既亡则事之如存着存不忘乎心孝之至也夫上祀先公以天子之礼而下达乎庶人推亲亲之恩至于燕毛序齿仁之至义之尽也武王周公所以为达孝也欤诗云孝子不匮永锡尔类此之谓也 又曰推先王报本反始之义与夫观盥不荐涣萃假有庙之象则圣人所以自尽其心者于是为至非深知鬼神之情状其孰能知之则于治国乎何有
  河东侯氏曰所谓达孝者达诸人情达诸天下通万世而无等天地而不穷行夷貊而不窒者也郊社之礼所以祀上帝也祀上帝天子之事也宗庙之礼所以祀乎其先也天子诸侯皆有宗庙谓祀乎其先者各有其先也其与顔子不改其乐之其同天子宗庙天子之先也诸侯宗庙诸侯之先也天子有天子祀先之礼诸侯有诸侯祀先之礼故曰宗庙之礼所以祀乎其先也鲁侯也以天子祀先之礼祀其先非礼也渎也不祀乎其先也孔氏曰禘自既灌而往者吾不欲观之矣灌之祭礼也自首至尾皆非其祀故也禘其帝之所自出鲁周公之封也何帝之所自出哉非其物故也子思于武王末受命章中备言其礼矣又曰武王周公之达孝继之以践其位行其礼奏其乐敬其所尊爱其所亲事死如事生事亡如事存孝之至也岂不曰鲁之君臣践其位者天子穆穆相维辟公行其礼奏其乐者克开厥后耆定尔功乎若犹未也是不敬其所尊不爱其所亲以诬伪不诚之道祀其先不孝之至者也故于达孝之后特申言之曰宗庙之礼所以祀乎其先也为鲁发之也及其甚也季氏用八佾三家以雍彻矣孔子于卫其所先者必曰正名故君子名之必可言也鲁之礼乐可名言乎其曰明乎郊社之礼禘尝之义治国其如示诸掌乎明乎二字极有功后世所以汨名分乱上下自三代而下随事维持不能成善治而篡夺相继者由不明乎礼也子思于中庸引斯礼而发斯义者岂偶然哉所以祀上帝所以祀乎其先所以字与其字更与玩味
  新安朱氏曰此第十九章达通也承上章而言武王周公之孝乃天下之人通谓之孝犹孟子之言达尊也上章言武王纉大王王季文王之绪以有天下而周公成文武之徳以追崇其先祖此继志述事之大者也下文又以其所制祭祀之礼通于上下者言之祖庙天子七诸侯五大夫三适士二官师一宗器先世所藏之重器若周之赤刀大训天球河图之属也时食四时之食各有其物如春行羔豚膳膏芗之类是也昭如字解见王制宗庙之次左为昭右为穆而子孙亦以为序有事于大庙则子姓兄弟羣昭羣穆咸在而不失其伦焉爵公侯卿大夫也事宗祝有司之职事也旅众也酬导饮也使亦得以申其敬也燕毛祭毕而燕则以毛髪之色别长幼为坐次也齿年数也践犹履也其指先王也所尊所亲先王之祖考子孙臣庶也始死谓之死既则曰反而亡焉皆指先王也此结上文两节皆继志述事之意也禘天子宗庙之大祭追祭大祖之所自出于太庙而以太祖配之也尝秋祭也四时皆祭举其一耳礼必有义对举之互文也示与视同视诸掌言易见也此与论语文意大同小异记有详略耳 又曰酬导饮也主人酌以献賔賔酌主人曰酢主人又自饮而复饮賔曰酬其主人又自饮者是导賔使饮也谚曰主人陪食疑即此意下为上之为音于伪反为上先饮也 又曰五峰言无北郊只社便是祭地此却说得好涑水司马氏曰凡设官分职所以待贤者非以禄不肖也人君择贤而授之官则宗庙之中执事者皆贤人也郑氏谓羞牛共鸡牲乌足以别所能乎
  长乐刘氏曰言其孝徳幽则达于鬼神明则达于庶士莫不用夫中庸以济其美故曰武王周公其达孝矣乎善继人之志者谓大王王季文王之志在乎率人民于中和也賛天地之化育也而武王周公善行斯道以继其志而益光大之善述人之事者谓三王之事业存于礼乐政刑也武王善能述而行之于天下也周公善能述而载之于六官也着成万世帝王之大法使大王王季文王之绪业垂诸方防而仁于无彊则圣子神孙所以昭显乎亲者其有大于此乎延平周氏曰孝之为孝一也然于舜则言大于武王周公则言达何也葢徳为圣人之类非通乎天下之所可行者也故曰大武王周公之孝则在乎继前人之志述前人之事而可以通乎天下者也故曰达虽然特以迹言耳以心言之则易地皆然始于脩其祖庙者葢庙者神之所依苟神之所依者莫之能脩则事神之礼葢阙如也春秋书大室壊者亦此意也然其终止于荐新者葢荐新者时祀之小者也其小者犹能尽礼则若所谓禘祫者又可见矣序昭穆所以别父子也若公卿者爵也若冢宰司徒者官也言序爵则知其所谓序事者官也言序事则知其所谓序爵者位也位者言其所与祭事者言所共祭与祭者未必共祭所谓共祭者若司徒奉牛牲也方其序爵则以辨贵贱为主方其序事则以辨贤为主言贵贱而不言贤否者葢先王之择其可与祭者皆贤也而所辨者特其事之各有所施耳逮贱者仁也序齿者义也先王之于燕仁义而已矣于天神言郊地祗言社则知言郊者举其大以兼五帝言社者举其小以见后土也禘对祫则祫为大于间祀言禘所以知有祫也于时祀言尝所以知有烝之与祠禴也然必言尝者举其始也葢祭之备物始于秋而丰于冬春则少损而夏则愈薄故也礼必有义义必有礼而于郊社言礼以禘尝言义何也郊社之所以飨帝者义也宗庙之所以飨亲者仁也于义而言礼则示其有礼以节义于仁而言义则示其有义以济仁礼以节义则有权而有经义以济仁则能仁而能反明其礼与义而治国如指诸掌者郊社禘尝之説于物则以礼乐为主于己则以齐明盛服为主果于礼乐度数之间而推其性命之理与齐明盛服之际而求其性命之情则其于天下乎何有
  海陵胡氏曰达明达也人谓其先文王文王之志在于天下生灵故视民如伤保民如赤子恶纣残暴有志伐之然而志未果而终武王能仗大义诛残贼救涂炭之苦解倒悬之急以承文王之志岂非善继志者也文王有文徳创王基周公能辅相成王制礼作乐以述成文王之业岂非善述人之事欤以天子之尊莫之与抗然上知报天之功下知报地之力中知事祖宗之灵至尊尚如此况于卿大夫之卑士庶人之贱固当恭谨而事其上矣在易观卦曰观盥而不荐有孚颙若言在上之人于宗庙之终致其孝谨在下之人观而化之孚信颙然故圣人之制祭祀为敎化之本原其于治国之道如指掌中之物禘夏祭之名尝秋祭之名
  严陵方氏曰宗庙之礼非特序死者之昭穆亦所以序生者之昭穆焉王制所谓三昭三穆者即死者之昭穆也祭统所谓羣昭羣穆者即生者之昭穆也敬其所尊者尊其祖而敬之也爱其所亲者亲其祢而爱之也事死如事生者主人道言之也论语所谓祭如在是也事亡如事存者主神道言之也论语所谓祭神如神在是也地虽载万物而万物乃本乎天地虽生万物而万物乃始乎天夫郊社之祭皆所以报本反始谓之事上帝岂为过哉
  马氏曰大则有不可继之意而达则有可传之理也以不可继故曰徳为圣人以其可传故曰善继人之志善述人之事志者蕴于中而未发事者发于外而已行蕴于中而未发则在知其志而弼成之所以为善继发于外而已行则循而润色之所以为善述霜露之变殊而君子怵惕凄怆之心生故春秋脩其祖庙将以行礼而达其孝爱之心故陈其宗器设其裳衣荐其时食序贵贱所以贵贵则贱者有所略辨贤所以责其才之所胜能之所任则老者在所简矣然而祭者敎之本而徳均则政行先王于既祭之末而行燕之礼其旅酬则以下为上欲其恩之有以及于贱者也其燕毛则以齿为先欲其恩之有以及于老者也践其位行其礼奏其乐此备在外之物也敬其所尊爱其所亲至事死如事生事亡如事存此尽其在内之诚也郊社者外祭之重者也禘尝者内祭之重者也礼者文也义者本也言礼则有义言义则有礼文可陈而本难知非明不足以见之明其义者唯君子而已指者言其体示者言其用
  兼山郭氏曰武王周公孝之达者故继志述事得以成其志而尽文王受命之大徳而为有国无穷之休故中庸详言之也夫事出于诚则义不苟遗故一字不该非诚意之所存也惟诚意之常存故不遗一事不废一义进退可观动作可法以之推于天下无不可者如郊社禘尝之礼是也既序尊卑贵贱以明其分辨贤逮贱序齿以通其情又敬其所尊爱其所亲以端其本不崇朝而大义徧举古之明王为国以礼者葢谓是也
  广安游氏曰达孝者犹言孝道至是而达凡先王之志至是而通达也故善继人之志善述人之事所以为孝也天下之礼不可以一端而尽则夫行之有不得而周浃者矣人而有父子之亲也昭穆不可以不辨人而有贵贱之等也爵不可以不序人之贤而有大小之差也事不可以不序人而有父兄之爱也子弟之贱不可以不逮人而有老少之差也毛髪不可以不优是皆人情之所当有而阙一不可者古之行礼未有能周浃而备举者也欲其道之备举而礼之周浃此固先王先公之志而武王周公能终成之所以为达也践其所当践之位行其所当行之礼奏其所当奏之乐敬其所当敬之尊爱其所当爱之亲所以事上帝所以事乎其先声明文物雍容委曲粲然繁兴自四代之乐四代之器四代之衣服车旗宫室之类莫不兼举并用而用之各有其时行之各当其处故天下之至文未有如周家之全美而中节者孔子曰周监于二代郁郁乎文哉吾从周孔子之取于文者非徒取其文也取其礼也非徒取其礼也取其道之四达而交通也昔者文王望道而未之见文王之所望望此也望而未见则未达也武王周公能继其志述其事以达文王之道此所谓达孝也此圣人之得志圣人之盛也孔子之欲从周乐其得志而无有所不慊乎其道而已虽然此岂一日之故哉葢自后稷公刘下至大王王季文王周公相承不絶而后得以至于如此故孔子先言其追王上祀之礼次言能推本归美于其亲则为人子孙之志于是为得矣此言宗庙之礼治国之道又以见其为人君上欲行道于天下之志于是为得矣夫武王周公内得志于其家外得志于天下此固孔子之所愿望见而不得者故吾从周云者斯以寄其意焉尔
  施氏曰舜之大孝则充而塞乎天地溥而横乎四海武王周公之达孝则施诸后世而无朝夕推而放诸四海而准何则葢徳谐顽嚚则已所独也故于舜谓之大孝继志述事则人所同也故于武王周公谓之达孝非帝王之徳有优劣易地则皆然
  晏氏曰天下之理有本必有末举其本而末从之所以然者得其要尔天地者生之本也而以郊社祭之先祖者类之本也而以禘尝祭之君师者治之本也又能明乎郊社之礼禘尝之义可谓知所以报本而得其要矣推此以治国者其末尔所以如指示诸掌之易也
  髙要谭氏曰周公称达孝可也然而与武王并称何哉曰周公所以推之天下者即武王之事也武王为其事周公广其意此所以并称为达孝也继文王之志述文王之事者武王之达孝也故能壹戎衣而有天下以终文王之受命继武王之志述武王之事者周公之达孝也故能制礼以化天下而成文武之徳吴兴沈氏曰其妙则藏乎性命之间其微则寓乎器数之内况鬼神之道见于幽明有无之际精粗隐显兼得之欲知中庸之理观诸鬼神祭祀之间斯可矣故以武王周公之事明之又曰治道不在多端在夫致敬之间而已郊社之礼所以事上帝也当其执圭币以事上帝之时其心为何如宗庙之礼所以祀乎其先也当其奠爵以事祖宗之时其心为如何是心也举皆天理无一毫人伪介乎其间鬼神之情状天地万物之理聚见于此推此心以治天下何所往而不当故曰明乎郊社之礼禘尝之义治国其如指诸掌乎于郊社言礼礼者所以敬而已于禘尝言义义者敬之义而已
  建安真氏曰自无忧者其唯文王乎以下至此章亦犹前章之称舜也大抵为人君以光祖宗遗后嗣为孝周自大王实始剪商至文王三分天下有其二而武王遂成之躬衣戎服诛独夫受而有天下此武王之继志述事也周公追王大王王季祀先公以天子之礼又制礼作乐使世世子孙奉承宗庙之祀事死如生事亡如存此周公之继志述事也舜之孝如天之不可名故曰大武王周公之孝天下称之无异辞故曰达后世人主有志于孝治者当合大舜文武周公之事而考之葢大舜以瞽瞍为父处人伦之变者也文王以王季为父处人伦之常者也舜文所遇不同而其心则一使舜遇文王之时必能尽处常之道使文王遇舜之时亦必能尽处变之方所谓易地则皆然也至于继志述事则当持守而持守固继述也当变通而变通是亦继述也
  钱塘于氏曰夫亲亲贵贵尊贤下下长长此五者具见于宗庙一祭之间大经以正至恩以宣善继志述事如此可谓盛矣此皆大王王季文王之所未为武王周公通变而为之不谓之达孝可乎达者不拘故常固有通变之义先儒以前所言达礼通天下可行因谓之达孝殊不思此谓其达者指善继志善述事而言非可指达礼为达孝也
  山隂陆氏曰以社之礼为事上帝者葢祀昊天上帝则百神与虽及地祗是乃所以事上帝也
  晋陵喻氏曰学者或疑武王之事不出于中庸故夫子称舜称文王而后继以武王周公之事而加详焉其曰达又曰善继善述又曰孝之至者尚何疑于武王哉
  新定顾氏曰周自大王肇基王迹王季其勤王家文王克成厥勲考其用心唯欲措斯世于平治而已则论武王周公之继志述事莫先于卒其伐功也今也语不一及而独备言祭祀之事何邪王者功成作乐治定制礼祭祀礼乐之至盛者也论武王周公之继志述事而及于祭祀者言其功成治定制礼作乐之事实也 示读如寘诸河干之寘寘置也物在掌中易为知力者也孟子言武丁朝诸侯有天下犹运之掌上古人譬言事之易大抵以此因论祭祀纵言至于此耳郊祀言礼禘尝言义互文也
  新定钱氏曰达孝当就继志述事上看若以无改父道为孝则武王不宜伐商若以友于兄弟为孝则周公不当诛管蔡未可与权者未足与议也故以达孝称之是其伐也其诛也乃所以善继志述事者也










  礼记集説卷一百二十九
<经部,礼类,礼记之属,礼记集说>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説卷一百三十   宋 卫湜 撰
  哀公问政子曰文武之政布在方策其人存则其政举其人亡则其政息人道敏政地道敏树夫政也者蒲卢也故为政在人取人以身修身以道修道以仁仁者人也亲亲为大义者宜也尊贤为大亲亲之杀尊贤之等礼所生也在下位不获乎上民不可得而治矣故君子不可以不修身思修身不可以不事亲思事亲不可以不知人思知人不可以不知天
  郑氏曰方版也防简也息灭也敏勉也树谓殖草木人之无政若地无草木也蒲卢蜾蠃谓土蜂也诗曰螟蛉有子踝蠃负之螟蛉桑虫也蒲卢取桑虫之子去而变化之以成为己子政之于百姓若蒲卢之于桑虫然为政在人在于得贤人也取人以身言明君乃能得人也在下位不获乎上民不可得而治矣此属在下脱误在此
  孔氏曰自此至成功一也一节明孔子荅哀公问政之道在于取人修身并明达道有五行之者三言文王武王为政之道皆布在于方牍简防
  河南程氏曰螟蛉蜾蠃本非同类为其气同故祝则肖之又况人与圣人同类者 又曰昔者圣人立人之道曰仁与义孔子曰仁者人也亲亲为大义者宜也尊贤为大唯能亲亲故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唯能尊贤故贤者在位能者在职唯仁与义尽人之道尽人之道则谓之圣人【伊川】 又曰不知天则于人之知愚贤否有所不能知虽知之有所不尽故思知人不可不知天不知人则所亲者或非其人所由者或非其道而辱身危亲者有之故思事亲不可不知人故尧之亲九族以明俊徳之人为先盖有天下者以知人为难以亲贤为急
  蓝田吕氏曰所谓文武之政者以此道施之于为政而已有文武之心然后能行文武之政无文武之心则徒法不能以自行也故曰其人存则其政举其人亡则其政息敏速也得于性之所宜则其成也速木之所以植土性之所宜也政之所以行人性之所宜也庸者人道也政不离于人道则民之从之也敏植木于地则木之生也敏故曰人道敏政地道敏树政者所以变化其不为人者使之为人而已如蒲卢化其非己者使之如己而已为政之要主乎治人而已故曰为政在人人道不逺取诸其身而已故曰取人以身亲其亲长其长而天下平取诸身也施诸己而不愿亦勿施于人取诸身也道者人伦之谓也非明此人伦不足以反其身而万物之备也故曰修身以道非有恻怛之诚心尽至公之全体不足以修人伦而极其至也故曰修道以仁夫人立乎天地之中其道与天地并立而为三者也其所以异者天以隂阳地以柔刚人以仁义而已所谓道者合天地人而言之所谓仁者合天地之中所谓人者而言之非梏乎有我之私也故非有恻怛之诚心尽至公之全体不可谓之仁也亲亲而仁民仁民而爱物爱虽无间而有等差则亲亲大矣所大者行仁之本也故曰仁者人也亲亲为大行仁之道时措之宜则有义也天下所宜为者莫非义也而尊贤大矣知尊贤之为大而先之是亦义也故曰义者宜也尊贤为大亲亲之中父子首足也夫妻判合也昆弟四体也其情不能无杀也尊贤之中有师也有友也有事我者也其待之不能无等也因是等杀之别节文所由生礼之谓也故曰亲亲之杀尊贤之等礼所生也君子修身庸行而已事亲者庸行之本也不察乎人伦则不足以尽事亲之道故人伦者天下之大经人心之所同然者也人心之所同然则百世以俟圣人而不惑矣知人者也人心之所同然者天地之经也顺天地之经而不违则质诸鬼神而无疑矣知天者也
  建安游氏曰螟蛉有可化之质踝蠃有能化之材知是説然后可与言政也然则政之所托可非其人乎故曰为政在人人固未易知若规矩准绳在我则方圆曲直无所逃矣故曰取人以身规矩准绳无他人道而已故修身以道修道以仁在上欲得乎民在下欲获乎上皆以修身为本失其身而能事其亲吾未之闻矣至于能事亲则修身之至也知事亲则徳之本立矣而不知人则上以事君下以取友去就从违莫知所向而贻其亲之忧者有矣能知人则事亲之至也知人者智也而明或不足以自知将逆诈亿不信而不肖之心应之莫知其然也盖知人者可与言理知天者可与言性至于能知天则知人之至也亲亲之杀事亲者能之尊贤之等知人者能之
  延平杨氏曰人存则政举故为政在人君子有诸己而后求诸人故取人必以身修身而不以道非有诸己也则身不足以取人矣道二仁与不仁而已故修道必以仁仁者人也合天下之公非私于一己者也盖无公天下之诚心而任一己之私意则违道逺矣然仁者人也爱有差等则亲亲为大义者行吾敬而已时措之宜则尊贤为大以三为五以五为九上杀下杀旁杀而亲毕矣此亲亲之杀也有就之而不敢召者有友之而不敢臣者此尊贤之等也因其等杀而为之别礼之所由生也孟子曰礼者节文斯二者是也其斯之谓欤君子不可以不修身者修身以道修道以仁事亲仁之实也故修身以事亲为本仁者人也非私于一己者也事亲而不知人则其锡类不广矣视天下无一物之非仁也其知人乎知人而不知天则夷子之二本也盖五品之差天叙也先王惇五典而有厚薄隆杀之别焉明天叙而已
  河东侯氏曰文武之政或举或息系乎人之存亡若待文武兴而举之则旷千古而无善政也谓其能由文武之道行文武之政是亦文武而已文武之政顺天理人事施于有政以人治人尔以人治人民之从之也轻故曰人道敏政人道仁也尧舜之治天下仁而已为政以仁则不见而章不动而化不言而信不疾而速不行而至矣犹地道之敏树也虽然所以然者诚也天地不诚不能生万物为政不诚不能化万邦故又曰政也者蒲卢也化螟蛉之子而子之无非诚也螟蛉蜾蠃二物感之以诚宜通显微尚能化而类也况至诚为己始乎为士终乎为圣人施之有政其有不化乎此为政所以在人也然而天下之大万机之繁非一人所能举也必得天下贤圣而共之身苟不修则贤者不屑也故取人以身修身以道在乎率性修道之教在乎为仁仁人也人之大亲亲也亲亲如瞽瞍底豫而天下之为父子者定是也父子定则人道立矣人道立则施之有政者义也义之所宜者尊贤为大亲亲为大内则父子也尊贤为大外则君臣也父子君臣之道天下之大经也中庸之大义也礼之所生也礼之所生者不越君臣父子夫妇兄弟朋友之交各当其分而已尔故又曰君子不可以不修身思修身不可以不事亲思事亲不可以不知人人实难知知人则哲能官人欲知人而不知天则贤不肖或失其宜虽知有所未尽亦非知人也人之道天理也尽天理则道尽矣己不能尽天理安能知人乎故曰思知人不可以不知天逆天悖礼知人者鲜矣尧之亲九族亦曰克明俊徳而已
  新安朱氏曰自此至虽柔必强是第二十章此第二十章第一节哀公鲁君名蒋有是君有是臣则有是政矣敏速也蒲卢沈括以为蒲苇是也以人立政犹以地种树其成速矣而蒲苇又易生之物其成尤速也言人存政举其易如此故为政在人取人以身修身以道修道以仁此承上文人道敏政而言也为政在人家语作为政在于得人语意尤备人谓贤臣身指君身道者天下之达道仁者天地生物之心而人得以生者所谓元者善之长也言人君为政在于得人而取人之则又在修身能仁其身则有君有臣而政无不举矣仁者人也人指人身而言具此生理自然便有恻怛慈爱之意深体味之可见宜者分别事理各有所宜也礼则节文斯二者而已为政在人取人以身故不可以不修身修身以道修道以仁故思修身不可以不事亲欲尽亲亲之仁必由尊贤之义故又当知人亲亲之杀尊贤之等皆天理也故又当知天 或问蒲卢之説何以废旧説而从沈氏曰蒲卢之为蜾蠃他无所考且于上下文义亦不甚通也唯沈氏之説乃与地道敏树之云者相应故不得而不从耳
  石林叶氏曰防大而方小聘礼束帛加书百名以上书于防不及百名书于方既夕礼书赗于方若九若七若五书遣于防防以众聮方一而已
  海陵胡氏曰尧舜率天下以仁而民从之文武兴而民好善是人道敏疾于政也蜾蠃无子取螟蛉之子化而为己子如圣人以善政善教化于民化其邪归于正化其恶归于善化其佻薄归于醇厚如蒲卢然则圣人欲善政善教之被于天下何道则可在乎得贤人为之辅佐欲得贤人以何道在乎从己之身以观之何者惟圣知圣惟贤知贤周公摄政则召公疑仲尼见互乡童子而门人惑以召公之贤孔门之哲尚疑周公惑仲尼故将欲知人必先自修身以至于圣人之域然后从而观人则无不知矣虽亲亲为大然恩当有隆杀如三年周朞大功小功之服下至缌麻袒免是各有隆杀也虽则尊贤然徳有小大爵有髙下礼者所以辨其隆杀髙卑之别故曰礼所生也思事其亲不可以不知人须得贤人而亲附之则知所以事亲之道故尚书载尧之事曰克明俊徳以亲九族尧能明俊徳之人而与之处故九族之人相与亲睦思欲知人者必知天之心知天心则圣贤之心也天以生成万物为心而圣人以生成天下为心其体虽异其徳一也故孟子曰尽其心者知其性知其性则知天矣能知天则是知性者也知性则知人矣故曰思知人不可以不知天
  严陵方氏曰以文武对哀公之问者以迹言之其政则详而易明以时言之其政则近而可考子贡曰文武之道未坠于地在人贤者识其大者亦以相去之时为近故也方防与周官内史所言同义木曰方竹曰防先方而后防者小大之序也布在方防言其具载于书也政非人则不能速成树非地则不能速生修身以道者亦导其性之所有而已率性之谓道是也仁不止于亲亲特以亲亲为大耳义不止于尊贤特以尊贤为大耳孟子曰礼之实节文斯二者盖谓是矣
  新定顾氏曰蒲卢水草蒹葭之类易生之物也夫子以蒲卢譬政之敏犹孟子以置邮传命譬徳之流行也论政之行固如此原政之立则惟在于得人有虢叔闳夭之徒则文王之政可举有乱臣十人则武王之政可举然非文武则虢叔闳夭之徒亦见其遐举逺引耳云之从龙风之从虎贤臣之从圣主自然之理也故取人必以身
  延平周氏曰仁不止于亲亲而入则以亲亲为大义不止于尊贤而出则以尊贤为大
  山隂陆氏曰文武之政布在方防其人于其不可传也死矣故下文云人存则政举人亡则政息人道敏政言政之所以敏存乎其人也蒲卢所以祝而化之岂自外至哉是以肖之速也取人以身言在我者无以揆之则所谓贤者未必贤也故王者贵学修身以道若顔子是也其所以修之仁而已天下之道一仁而已义宜此者也礼体此者也知知此者也乐乐此者也亲亲之杀尊贤之等若墨子尚贤爱无差等失是矣知人而后知天序也今其言如此者知天不尽则人岂能尽哉盖二类相资同时俱妙也
  晋陵喻氏曰政之在人犹木在地中其生日升盖无晷刻之不敏也非人从而伐之则未尝不升也人之于道无日而不进犹天之行徤君子以自强不息也息则吾所得于天者消矣修身之道不本乎仁则孰知其轻孰别其重仁也者所以为知轻别重者也三代之得天下以仁其失天下也以不仁所谓仁者非谓日以布帛衣之以谷粟食之也亦心知夫天下之所当为者吾则为之知夫天下之所不当为者吾则不为耳所当为者必可以爱人也必可以利物也必可以行之悠久而不病也吾一举之子孙不能废也万世不能废也岂不为天下之大利哉所不当为者必为人之害也必为物之害也必可施于近而不可施于逺也必利一而害十也吾轻举之子孙不废后世不废岂不为天下之大害哉其得天下其失天下岂不昭昭然哉故所谓得天下以仁非谷粟布帛之谓也无轻举措而已如舜有天下举臯陶不仁者逺矣汤有天下举伊尹不仁者逺矣此修道所以必以仁也孔子之于门人未尝轻言仁也欲识仁乎仁者人也此言甚切可以识仁矣人也者与天地并生配天地而谓之三才尽人道而后可以谓之人唯圣人然后可以践形言尽人道也义者宜也以一身应天下之事无不得其宜也
  呉兴沈氏曰论语一书首以学而次以政盖言学然后为政也夫子所谓学而时习岂诵习云乎哉致知格物正心诚意之学也以之临政岂非治国平天下之事乎中庸自天命之谓性充而为周公之达孝皆圣学之妙也为政之道虽寓乎其间曽未标目之也至此以哀公问政继之亦本末先后之序也文武之政灿然于方防闲然文武之人存则文武之政举文武之人亡则文武之政息非直文武然也有知人知天之人是亦文武之人也文武岂异于人哉尽人道全天理推己之道合彼之道一天下于人道者也故人道莫敏于政地道莫敏于树人君以人理化天下则天下翕然从之如万物得雨露沾濡雷风鼓舞勃然皆生天下化人君之政亦若是已螟蛉之类蜾蠃以其气之同也人道之敏于政以其理之同也呜呼政之化人其速如此然则人君为政将何如邪诚在夫人理而已或谓得人非也人理者何仁义礼智之心人皆有之今人乍见孺子将入井则必有怵惕恻隐之心思与乡人立望望然去之则必有羞恶之心有賔主则辞逊之心生遇邪正则是非之心生皆天理之自然人心之所自有者也以是四者为政亦因其所自有以复其理耳故曰为政在人也然是道将何取之近取诸身足矣天下有是理我身亦有是理也欲求天下之理以吾一身观之可也故曰取人以身然身不修则仁义礼智之理弗见矣而修身要必以道道之为体弥满六合将何以为准的仁自性出性以道防必以仁为准也故修道以仁然仁岂外夫人理哉今人乍见赤子入井之时是也无是心则非人也故继以仁者人也仁固不外乎人理而亲亲则为仁之大因言仁而及义岂仁之外别有所谓义哉思与乡人立望望然去之若将浼焉之时是也故曰义者宜也义固所以为宜而尊贤则为义之大亲亲必有隆杀尊贤必有等差则礼之所在也孟子曰仁之实事亲是也义之实从兄是也礼之实节文斯二者是也与子思之意不约而同然而为政在人取人以身故君子不可以不修身仁者人也亲亲为大故思修身不可以不事亲修身以道修道以人故思事亲不可以不知人呜呼人可知也天难知也人可至也天难至也知人则天斯知矣然则天者何以性道教言之则天命之谓性者天也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者人也以中和言之则喜怒哀乐之未发者天也喜怒哀乐之己发而中节者人也苟能知天则知人理之所在矣故曰人理天理是或一道也
  髙要谭氏曰此指明天下事业皆自人之一身中出也故论政当自人道始为政之要在人而已身即人也求人之理当近取于吾身修身则人理着矣故曰为政在人取人以身夫子论政自人道始以人道反求诸身又自身推类以及人又自人推本于天以明天者性理之所自出而修道之本也精粗本末包括无遗此足以见中庸之道简而大约而博也
  晏氏曰郑氏及诸儒皆以在下位不获乎上此句属在下脱误在此非也礼记他篇有脱误中庸无脱误矣大抵君子先能修身事亲则虽处下位而仰可以获乎上俯可以治乎民所以继此而言故君子不可以不修身不事亲也大抵知天性则知人道知人道则知子道知子道则修身之道尽矣由是而上见知于君下见法于民一举而两得之不亦善乎
  涑水司马氏曰天子以徳教加于百姓刑于四海为孝诸侯以保其社稷为孝卿大夫以保其宗庙为孝士以保其禄位为孝四者非得贤人以为师友不能全也故思事亲不可以不知人夫仁义礼智信皆本于天性其引而伸之则在人矣君子知五常之本于天有之则为贤无之则为不肖以此观人人焉廋哉故思知人不可以不知天
  兼山郭氏曰知人次于事亲者不知人之贤不肖则失所亲至于危亲之道或防之矣知天所以次于知人者不明夫所谓天徳则人之贤不肖亦莫得而知之矣在下位不获乎上説者谓错简重出
  江陵项氏曰自此至明则诚矣总费而隐之义而极言之使学者循知仁勇之三等而用其知行之力以防于至一之地自首章而下大意皆总于此章文武之政费矣而在于修道以仁仁卒本于知天天下之达道五费矣而行之者三三卒归于一天下国家有九经费矣而必本于至一之素定素定之目费矣而必本于诚身明善此皆发明费而隐之义也道总言之也仁人心也隐心而发为仁仁之所形为义仁义之节文为礼礼之所从来为知皆本于仁故曰修道以仁求仁必以知故事亲必本于知人知天知人者知人道之不得不然也费也知天者知天道之不能不然也隐也尊贤为上则足以取人矣礼所生也则足以为政矣政而本于人费而隐也仁而推于义与礼隐而费也 又曰亲亲之杀尊贤之等礼之所生也此言礼义皆出于仁以明修道之必以仁也仁者人也即指此身言之义者宜也即指道理言之此身全体无有不仁则其发用处自无往而不为义也义即天下之达道也古人言道多以礼义言之表记言人者仁也道者义也正与此章义同天下之人物虽皆此身之所当体然未有亲于父母者故曰亲亲为大天下之事理虽皆当以义制之而未有先于尊道而尚贤者故曰尊贤为大既有大小则便有隆杀等差而礼节兴庶政出矣故曰亲亲之杀尊贤之等礼所生也言仁既生义而仁与义又共生礼也凡此皆以明仁能修道之义思修身不可以不事亲思事亲不可以不知人思知人不可以不知天此言修道以仁之方也修其事亲仁之事也知人知天人之理也欲为其事者不可不知其理也生曰人死曰鬼人之所以为人者以其生也仁者人也仁者天地之心圣贤之徳也有人之形即有人之理此形此理皆受之于父母者也知此则知人之所以为贵而亲之为大矣故曰思事亲不可以不知人然而此形此理父母孰从而得之等而上之至于百世之前不知其所始也等而下之至于百世之下不知其所终也是孰为之哉此即天地生物之心流行而不己者也此仁之大本也故曰思知人不可以不知天此中庸之言道所以必自天命之性言之也
  广安游氏曰自后世观之武王之政不行于天下非无是政也考之方防文武之政具在其中特患乎无其人以行之耳夫七庙之制礼之当然也惟周能备有焉四学之制亦礼之当然也惟周能备用焉如此之类不可槩举假如尊尊贤贤亲亲老老幼幼古未有能兼举者也惟周能备举之四代之礼四代之器四代之乐四代之宫室车旗衣服亦惟周能备举之上文言践其位者其所当践之位也惟周能践之行其礼者其所当行之礼也惟周能行之以至敬其所尊爱其所亲事死如事生事亡如事存凡此者惟周能尽之此所谓其人存则其政举其人亡则其政息也植物于此忽然而生长茂遂为政于此忽然而黎民于变天地以位万物以育此所谓敏也乡也桑虫之子今为蒲卢乡也未位之天地也今为己位之天地乡也未育之万物也今为己育之万物乡也商纣之天下也今为郁郁乎文之周盖得其人则变之易化之速也为政在人人者谓帝王之佐也天下之理于其相须者固有契合而响应者也尧有舜舜有禹禹有益汤有伊尹武王有周公所谓人也然是人必吾能知之又能用之然后其人可得而取也身能明中庸之道然后能知中庸之人身能行中庸之道然后可以尽中庸之才之用故曰取人以身修身不可不以道道之用无乎不有然其所自则起于仁仁者人也此以人理言也假以恻隐仁之端言之夫人有是心所谓人理也推是以往为孝为悌为忠信为博施皆由是人理而起故曰仁者人也然仁实起于亲亲有亲亲则有尊尊亲亲有其杀尊贤有其等经礼曲礼由此而生故经礼三百曲礼三千若不胜其繁也本于亲亲之杀尊贤之等二者而已自杀与等言之亦若不胜其繁也总而名之曰仁义而已仁与义岐而二也生于亲亲而已亲亲尊尊生于意之所安意之所安生于心而已心正而意诚意诚而仁立仁立而义起义起而礼生天下之治灿然毕陈于前矣修身本也事亲修身之本也君子之于修身事亲而要之于知人知天则天地万物之理咸具于此无有不得其所者矣
  莆阳林氏曰思修身不可不事亲者人欲修身莫先于承顺父母苟父母不能承顺则如何谓之修身思事亲不可不知人者欲尽事亲之道必在其得正人苟日与正人亲则可以起敬起孝矣思知人不可不知天也天者道徳性命之理欲知人有道徳性命之理必知吾天性先有此也
  建安真氏曰道之与仁非有二致然圣人之教人既曰志于道矣又必曰依于仁也曰修身以道矣又必曰修道以仁也盖道者众理之总名而仁者一身之全徳志乎道而弗他可谓知所向矣仁则其归宿之地而用功之亲切处也思昔圣贤言仁何莫非要至于仁者人也仁人心也则直举其全体以示人学者尤当深味也夫人之所以为人者以其有是仁也有是仁而后命之曰人不然则非人矣仁者心之生理人而不仁则丧其所以为心犹粟谷焉生意不存枵然死物耳此孟子言仁之至要也
  东莱吕氏曰思修身不可以不事亲此隐之于心固安思事亲不可以不知人思知人不可以不知天此两句若非中庸道出来如何思量得到若随文解义也説得若要真实者看得于心果与否则非易事大学言自致知格物以至平天下此虽难知然隐之于心犹自见得实有是理若知人知天则真是难见古人立言句句真实又非可以移换増损也须见得灼然移换増损得不得方尽
  严陵喻氏曰春秋之时王迹已熄时君莫非富国强兵是务而哀公独以政为问其天资加于人一等矣理之所在身与亲一亲与人一人与天一子思子因论修身之道极本穷原而归于不可不知天盖曰能事亲则能修身能知人则能事亲能知天则能知人未有不能于此而能于彼者深以发明是理之本一非谓因欲修身而后思所以事亲因欲事亲而后思所以知人因欲知人而后思所以知天也子思子之防明白已甚学者傥或泥于辞而不逆其志何以达是道之一贯哉
  天下之达道五所以行之者三曰君臣也父子也夫妇也昆弟也朋友之交也五者天下之达道也知仁勇三者天下之达徳也所以行之者一也或生而知之或学而知之或困而知之及其知之一也或安而行之或利而行之或勉强而行之及其成功一也子曰好学近乎知力行近乎仁知耻近乎勇知斯三者则知所以修身知所以修身则知所以治人知所以治人则知所以治天下国家矣
  郑氏曰达常行者百王所不变也困而知之谓临有不足乃始学而知之利谓贪荣名也勉强耻不若人知斯三者则知所以修身谓修身以此三者为基孔氏曰言百王用此三徳以行五道其义一也古今不变也自好学而下夫子更为哀公广説修身治天下之道好学近乎知覆説前文学而知之力行近乎仁覆説前文利而行之知耻近乎勇覆説前文困而知之勉强而行之也
  河南程氏曰天地生物本无不足之理常思天下君臣父子兄弟夫妇有多少不尽分处【明道】 又曰大凡于道择之则在乎知守之则在乎仁断之则在乎勇人之于道患在不能择不能守不能断【伊川】 王彦霖问道者一心也有曰仁者不忧有曰知者不惑有曰勇者不惧何也曰此只是名其徳尔其理一也得此道而不忧者仁之事也因其不忧故曰此仁也智勇亦然不成郤以不忧谓之智不惑谓之仁也凡名其徳千百皆然但此三者达道之大也 又曰所以行之者一一者诚也止是诚实此三者三者之外更别无诚 又曰生知者只是他生自知义理不待学而知纵使孔子是生知亦何害于学如问礼于老耼访官名于郯子何害于孔子礼文官名既欲知旧物又不可凿空撰得出须是问他先知者始得【伊川】又曰生而知之学而知之亦是才问生而知之要学否曰生而知之固不待学然圣人必须学【伊川】又曰尧舜性之生知也汤武身之学而知之也【伊川】问才出于气否曰气清则才善气浊则才恶禀得至清之气生者为圣人禀得至浊之气生者为愚人如韩愈所言公都子问之人是也然此论生知之圣人若夫学而知之气无清浊皆可至于善而复性之本所谓尧舜性之是生知也汤武反之是学而知也孔子所言上知下愚不移亦无不移之理所以不移只有二自暴自弃是也【伊川】 又曰刚毅木讷质之近乎仁者也力行学之近乎仁者也若夫至仁则天地为一身天地之闲品物万形为四肢百体夫人岂有视四肢百体而不爱者哉圣人仁之至也独能体是心而已曷尝支离多端而求之自外乎故能近取譬者仲尼所以示子贡以为仁之方也医书谓手足风顽谓之四体不仁为其疾痛不足以累其心故也夫手足在我疾痛不与知焉非不仁而何世之忍心无恩者其自弃亦若是而已 又曰忠恕违道不逺可谓仁之方力行近乎仁求仁莫近焉仁道难言故止曰近不逺而已苟以力行便为仁则失之矣横渠张氏曰天下之达道五其生民之大经乎经正则道前定事豫立不疑其所行利用安身之意莫先焉又曰知仁勇天下之达徳虽本之有差及其所以知之成之则一也盖谓仁者以生知以安行此五者知者以学知以利行此五者勇者以困知以勉强行此五者
  蓝田吕氏曰天下古今之所共谓之达所谓达道者天下古今之所共行所谓达徳者天下古今之所共有虽有共行之道必知之体之勉之然后可行虽知之体之勉之不一于诚则有时而息求之有三知之则一行之有三成功则一所入之涂则不能不异所至之域则不可不同故君子论其所至则生知与困知安行与勉行未有异也既未有异是乃所以为中庸若乃企生知安行之资为不可几及轻困学勉行为不能有成此道之所以不明不行中庸之所以难久也愚者自是而不求自私者徇人欲而忘反懦者甘为人下而不辞有是三者欲身之修未之有也故好学非知然足以破愚力行非仁然足以忘私知耻非勇然足以起懦知是三者未有不能修身者也天下之理一而已小以成小大以成大无异事也举斯心以加诸彼逺而推之四海而准久而推之万世而准故一身修而知所以治人知所以治人而所以治天下国家皆出乎此也此者何中庸而已 又曰性一也流行之分有刚柔昬明者非性也有三人焉皆有目以别乎众色一居乎密室一居乎帷箔之下一居乎广庭之中三人所见昬明各异岂目不同乎随其所居蔽有厚薄尔凡学者所以解蔽去惑故生知学知困知及其知之一也安得不贵于学乎
  建安游氏曰人伦天下所共由也故谓之达道知仁勇天下所同得也故谓之达徳徳者得乎道也故曰所以行之者三三徳之成功至诚而已故曰所以行之者一知者知此道也故曰好学近乎知仁者体此道也故曰力行近乎仁勇者进此道也故曰知耻近乎勇盖知耻则能有所不为有所不为而后可以有为矣仁者不忧知者不惑勇者不惧此成徳也孔子自谓我无能焉夫成徳岂易得乎能知好学力行知耻则可以入徳矣
  延平杨氏曰五品人之大伦天之性也不可须臾离焉故谓之达道知仁勇三者所以行达道而得于身也故谓之达徳于是五者之道生而知安而行仁也学而知利而行知也困而知勉强而行勇也三者天下之达徳而人欲不得而私焉故曰所以行之者一也一者何诚而已虽其心之所至有差焉其为达徳无二致也故曰及其知之成功则一也夫五品之叙天也先王惇五典敷五教以迪之所以事天也盖天下之为天下唯是五者而已离此以为道则冒险阻犯荆棘非通道也行之天下人伦絶而天理灭矣圣人之所以为圣亦岂有他乎哉人伦之至而已故上言不可以不知天而继之以此好学以致知故近知力行则能推其所为故近仁知耻则必思徙义故近勇三者入徳之方故知此则知所以修身知所以修身则成己之道得矣成己所以成物也则知所以治人知所以治人则天下国家之本在是矣
  河束侯氏曰知耻非勇也能耻不若人则勇矣新安朱氏曰此第二十章第二节达道者天下古今所共由之路即书所谓五典孟子所谓父子有亲君臣有义夫妇有别长幼有序朋友有信是也知所以知此也仁所以体此也勇所以强此也谓之达徳者天下古今所同得之理也一则诚而已矣达道虽人所共由然无是三徳则无以行之达徳虽人所同得然一有不诚则人欲闲之而徳非其徳矣知之者之所知行之者之所行谓达道也以其分而言则所以知者知也所以行者仁也所以至于知之成功而一者勇也以其等而言则生知安行者知也学知利行者仁也困知勉行者勇也盖人性虽无不善而气禀有不同者故闻道有蚤莫行道有难易然能自强不息则其至一也子曰好学近乎知力行近乎仁知耻近乎勇子曰二字衍文此言未及乎达徳而求以入徳之事通上文三知为知三行为仁则此三近者勇之次也斯三者指三近而言人者对己之称天下国家则尽乎人矣言此以结上文修身之意起下文九经之端也 曰达道达徳有三知三行之不同而其致则一何也曰此气质之异而性则同也生而知者生而神灵不待教而于此无不知也安而行者安于义理不待习而于此无所咈也此人之气禀清明赋质纯粹天理浑然无所亏丧者也学而知者有所不知则学以知之虽非生知而不待困也利而行者真知其利而必行之虽有未安而不待勉也此得清之多而未能无蔽得粹之多而未能无杂天理少失而能亟反之者也困而知者生而不明学而未达困心衡虑而后知之者也勉强而行者不获所安未知其利勉力强矫而行之者也此则昬蔽驳杂天理几亡久而后能反之者也此三等者其气质之禀亦不同矣然其性之本则善而已故及其知之而成功也则其所知所至无少异焉亦复其初而已矣曰张子吕杨侯氏皆以生知安行为仁学知利行为知困知勉行为勇其説善矣子之不从何也曰安行可以为仁矣然生而知之则知之大而非仁之属也利行可以为知矣然学而知之则知之次而非知之大也且上文三者之目固有次序而篇首诸章以舜明知以回明仁以子路明勇其语知也不卑矣夫岂专以学知利行者为足以当之乎故今以其分而言则三知为智三行为仁所以勉而不息以至于知之成功之一为勇以其等而言则以生知安行者主于知而为智学知利行者主于行而为仁困知勉行者主于强而为勇又通三近而言则又以三知为智三行为仁而三近为勇之次则亦庶乎其曲尽也欤
  海陵胡氏曰君臣父子夫妇昆弟朋友五者人伦之大端百王不易之道可通行于天下故曰达道博通物理谓之知广爱无私谓之仁果于行事谓之勇无知则不足以知事之是非无仁则不能行知无勇则不能果敢而行三者皆人之性内得于心谓之徳可以通行于天下故曰达徳行此五者在乎知仁勇知仁勇三者行之在乎至诚一者至诚也困者临事不通之辞安行者从容中道舜由仁义行非行仁义也利而行之者谓不由中有所利而行之勉强行之者谓有所不足或有所畏惧不得已而为之也 又曰天下之事至广也圣人之言至深也惟圣人能通之贤人以下必学然后可以几近于圣人之道博学之审问之慎思之明辨之笃行之如此故天下之事可以通圣人之言可以知是能几近圣人之知仁之道至大孔子曰若圣与仁则吾岂敢至于子路冉有公西赤但言治千乗之赋为百里之宰仁则吾不知也是圣人之重仁也彼若能勉强于道力行孝于其亲力行忠于其君力行慈于其民则可以几于圣人之仁矣圣人之勇勇于义能知有所耻则可以几近于圣人之勇如耻其不仁而为仁耻其不义而为义孟子曰舜何人也予何人也舜为法于天下我未免为乡人此知耻者也知自修身则可以治于人知治一人则千万人之情是也知所以治人之道则至天下之大国家之众皆可知也
  东莱吕氏曰知仁勇终恐难分轻重盖三者天下之达徳通圣贤常人而言之也在圣人则知也仁也勇也皆生知安行也在贤人则知也仁也勇也皆学知利行也在常人则知也仁也勇也皆困知勉行也恐难指定知为学知利行勇为困知勉行山之説终不免有疑也
  严陵方氏曰孔子云生而知之者上也学而知之者次也困而学之者又其次也即此知之事也孟子曰尧舜性之也汤武身之也五霸假之也即此行之事也表记曰仁者安仁知者利仁畏罪者强仁亦此之意知之存乎心故曰及其知之一也行者见乎事故曰及其成功一也
  晋陵喻氏曰人伦之道五天下之理尽于此矣然自天子至于庶人未有不须友以成者故五者朋友为急苟非朋友则君臣未信之谏以为谤也父子责善之离至于贼恩也兄弟至于防夫妇至于怨四者其道甚大何自而讲之讲而后明明而后行者其谁哉夫生而知与学而知困而知相逺也而圣人乃以为及其成功一也者何也道无迟速无先后苟真知之则其知一而已学者乌可自画哉
  莆阳郑氏曰中庸之道本无二也知其几也仁其量也勇其力也近之为言要也知无所不知好学好问则知愈广矣此为致知之要仁无所不济力行则不为私夺不为利回则仁愈固矣此为克济之要勇无所不任耻于不善则断然为善矣此为胜任之要有此三者其何理之不烛何善之不充圣人所以为人伦之至者有此而已矣君子不可不知其端也能躬行于吾身则国家天下无余事治身治人岂有二道也哉
  呉兴沈氏曰行天下之达道者在夫三徳则知仁勇之所以为达徳也者皆吾性之所发见者也故所以行是三徳者一也一者何也性也生知学知困知虽不同及其致知而见于性一也安行利行勉强而行虽不同及其成功而复于性一也子思论为政言此于知天之后有防哉
  江陵项氏曰知者生知安行天之道也此之谓性仁者学知利行勇者困学强行皆人之道也此之谓教上言思修身思事亲思知人三思皆求之也知斯三者知所以修身知所以治人知所以治天下国家四知皆得之也求之者自费而隐得之者自隐而费永康陈氏曰无所不通之谓达天下共由之谓达道五品通天下所共由者也知其至谓之知至其至谓之仁力其至谓之勇是知仁勇所以得夫吾心者也通天下而共得之故谓之达徳得之之要在诚其身故曰所以行之者一知者知吾之有是达徳达道也行者行吾之达徳达道也尝试观之童孩之良能则生知安行不独于圣人而得也圣人能不失耳吾既已化物而失之矣丧心失灵其谁之咎能知其咎则学而知利而行以复吾性之所固有不然则无耻也既已无耻固当自反故困知勉行知无耻之耻卒亦复其所固有有寳于此既失复得与本不失者同寳既无缺我亦何损此圣人所以达而归之于一亦其本然也反其本而示之耻待其自至而要其终不使天下有自弃之人其圣人立言之本意也哉虽然知而不行不足为知行而不知不足为行生而知则安而行学而知则利而行困而知则勉而行非二道中庸所以兼言之学不外驰必能知其至行所当行必能至其至耻其不及必能力其至至者何以达徳行达道也推斯心以往则知所以修身者在此由身而推之人推之国家推之天下无不在此其道不既要矣乎若夫由知仁勇而行道自尔达无所事乎推矣晏氏曰説者皆以行之者三为知仁勇行之者一为至诚非也为是説者盖泥夫经言知仁勇断于行之者三之后故遂以行之者三为知仁勇则似之矣奈何于行之者一之后即无一言以及至诚讵可便指一以为至诚乎殆亦不思之甚矣大抵人伦之五者天下之所共由故曰达道知仁勇之三者天下之所同得故曰达徳达道之五者君臣之道行于朝廷父子夫妇昆弟之道行于闺门朋友之道行于乡党推而行之大槩有三矣此非行之者三乎达徳之三者知之徳则不惑仁之徳则不忧勇之徳则不惧三者虽不同其归于修身则一而已非行之者一乎盖经于文下言好学近乎知力行近乎仁知耻近乎勇知斯三者则知所以修身以是见之也知之者存乎智行之者存乎仁是是非非之谓智爱人利物之谓仁智之所知虽有顿渐及其能辨是与非则一而已故曰及其知之一也仁之所行虽有优劣及其能爱人利物则一而已故曰及其成功一也知者所以穷理好学之人虽未能穷理而亦庶几于明理故曰近乎知仁者为道则逺力行之人虽未必能极而亦庶几于致逺故曰近乎仁勇者所以为义知耻之人虽未必能尽义而亦庶几于徙义故曰近乎勇
  髙要谭氏曰天下之达道即中庸之道也天下之达徳即中庸之徳也道出于天命之性而所以行此道者知仁勇也知则见道明仁则守道固勇则进道速此三徳者行道之器也犹人适千里之逺也道如大路然知譬则目也仁譬则身也勇譬则足也目能视身能起足能到三者交相为用然后可行也故身为体而目明足徤然后可以行路而至于逺仁为体而知明勇决然后可以行道而至于圣所以行之者三即此知仁勇之谓也所以行之者一何也一者本心之实理也理该万殊皆同一本故总谓之一也达道五一一皆有实理无实理则非道也达徳三一一皆有实理无实理则非徳也道有五名而实理则一徳有三名而实理则一所以行之者一即实理是也何以见实理之为一也天命之性即理之所在也人之才质虽有知愚贤不肖之殊而天命之性未尝有知愚贤不肖之异循是理而求之果臻其极则同归于圣可也人之才质上焉者生知安行中焉者学知利行下焉者困而知勉强而行三者之相去虽甚絶逺要其同归略无少异
  建安真氏曰君臣父子以至朋友之交此五者天下共由之路也故曰达道知仁勇三者人所同得也故曰达徳道虽人之所共由然非知足以及之则君之当仁臣之当敬子之当孝父之当慈未必不昧其所以然知虽及之而仁不能守仁虽能守而勇不能断则于当行之理或夺于私欲或蔽于利害以至灭天常而败人纪者多矣故曰所以行之者三徳虽人所同得然或勉强焉或矫饰焉则知出于数术仁流于姑息勇过于彊暴而徳非其徳矣故行之必本于诚一者诚也三者皆真实而无妄是之谓诚徳至于诚则以之为君必尽君道以之为臣必尽臣道处夫妇昆弟朋友之闲无不尽其道者矣又曰既言三达徳又教人以入徳之路夫知必上智仁必至仁勇必大勇然后为至然岂易遽及哉苟能好学不倦则亦近乎智矣力行不已则亦近乎仁矣以不若人为耻则亦近乎勇矣盖好学所以明理也力行所以进道也知耻所以立志也能于是三者用其功则所谓三达徳者庶乎可渐致矣知斯三者则修身治人之道不外乎此自家而国自国而天下特推之而已尔林氏曰好学力行知耻虽未足以尽三徳之要也故以近为言圣人设教未尝以难者轻语乎人亦未尝以难者重絶乎人如刚毅木讷则曰近仁忠恕则曰违道不逺皆此意也盖知本难言惟好学则足以致知斯近知矣仁本难言惟力行则不患乎道逺斯近仁矣勇甚难言惟知耻则不难于徙义斯近勇矣此圣人诱学者入徳之方也若指好学以为知力行以为仁知耻以为勇则非矣修身治人以至治国平天下成己成物之功也三者苟知特举而措之耳诸儒以生知安行为仁之事学知利行为知之事困知勉行为勇之事其説如何曰此非知道之言也夫子曰君子道者三我无能焉仁者不忧知者不惑勇者不惧圣人于三徳不轻如此曽谓可以优劣等级论乎中庸以舜言知以回言仁以由言勇特以事相比而已非谓由不如回回不如舜也今以生知安行为仁学知利行为知困知勉行为勇是勇次于知知次于仁而勇特中人以下之事岂夫子意欤
  钱塘于氏曰谓所以行之者一非止以此一行知仁勇三者乃谓知仁勇三者行于达道亦此诚之一有以为之也此穷源反本之论
  新定顾氏曰上言致知人君之先务下文遂具陈知天理之説天下之达道五曰君臣曰父子曰夫妇曰昆弟曰朋友之交通行于天下惟此五者也所以行之者三有徳则道行无徳则道废曰知则知乎此理者也曰仁则行乎此理者也曰勇则果断于有行者也通于天下之谓达得于中之谓徳所以行之者一也上文之所谓天三徳之行天理之运动也因又推明致知力行之説致知一也有生而知有学而知有困而知力行一也有安而行有利而行有勉强而行禀资有卑髙造道有难易及其知之一也皆知乎此天理尔及其成功一也皆行乎此天理尔呜呼夫子之告哀公本以荅为政之问也而详及于学学其政之本欤又曰知知道之至者也人而好学则足以知此道当适从虽未能尽知而近乎知矣仁体道之纯者也人而力行则其所学形于日用虽未必纯乎道而道与身不为二物故近于仁勇无所沮挠者也人而知耻则断不为不善夫于不善断有所不为虽未必尽勇而近乎勇矣知知仁勇之极致又知好学力行知耻为近之则凡修身之事其有不知者乎故曰知斯三者则知所以修身体验于己推行于人非有二事故曰知所以修身则知所以治人一人之事即千万人之事数有多寡理无彼此故曰知所以治人则知所以治天下国家矣【讲义】 又曰知仁勇夫子屡屡兼三者言之见得阙一不可知能知了仁能守之又须是勇始得不勇当不得大事【荅问】
  施氏曰可以由之一身不可与天下共由非达道可以得之一身不可与天下同得非达徳知者不惑则明足以见之仁者不忧则静足以守之勇者不惧则动足以行之所以行五者必以知仁勇是不以天废人也所以行三者必以诚是不以人灭天也






  礼记集説卷一百三十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说卷一百三十一  宋 卫湜 撰
  凡为天下国家有九经曰修身也尊贤也亲亲也敬大臣也体羣臣也子庶民也来百工也柔逺人也怀诸侯也修身则道立尊贤则不惑亲亲则诸父昆弟不怨敬大臣则不体羣臣则士之报礼重子庶民则百姓劝来百工则财用足柔逺人则四方归之怀诸侯则天下畏之齐明盛服非礼不动所以修身也去谗逺色贱货而贵德所以劝贤也尊其位重其禄同其好恶所以劝亲亲也官盛任使所以劝大臣也忠信重禄所以劝士也时使薄敛所以劝百姓也日省月试旣廪称事所以劝百工也送徃迎来嘉善而矜不能所以柔逺人也继絶世举废国治乱持危朝聘以时厚徃而薄来所以怀诸侯也凡为天下国家有九经所以行之者一也郑氏曰体犹接纳也子犹爱也逺人蕃国之诸侯也不惑所谋良也不所任明也同其好恶不特有所好恶于同姓虽恩不同义必同也尊重其禄位所以贵之不必授以官守天官不可私也官盛任使大臣皆有属官所任使不亲小事也忠信重禄有忠信者重其禄也时使使之以时日省月试考校其成功也旣读为饩饩廪稍食也槀人职曰乗其事考其弓弩以下上其食一谓当豫也
  孔氏曰此孔子为哀公说治天下国家有九重及覆说九经功用并行九经之法齐谓整齐明谓严明盛服谓正其衣冠尊其位谓授以大位重其禄谓多其禄崇重而已不任以职事好谓庆赏恶谓诛罚同姓有亲防恩亲虽不同义必须等故不特有所好恶是劝亲亲也日省言每日省视百工功程月试每月试其所作之事也旣廪称事功多则廪厚功少则廪薄周礼月终均其稍食是也注引槀人证旣廪称事乘谓计筭其所为之事考其弓弩善恶多少以下上其食下谓贬退上谓增益也治乱持危有乱则治讨之危弱则扶持之厚徃谓诸侯还国王者以其财贿厚重徃报之薄来谓诸侯贡献使轻薄而来如此则诸侯归服
  河南程氏曰尊贤也亲亲也盖先尊贤然后能亲亲夫亲亲固所当先然不先尊贤则不能知亲亲之道【伊川】 又曰体羣臣者体察也心诚求之则无不察矣忠厚之至也故曰忠信重禄所以劝士言尽其忠信而厚禄食此所以劝士也
  蓝田吕氏曰经者百世所不变也九经之用皆本于德懐无一物不在所抚而刑有不与焉修身九经之本必亲师友然后修身之道进故次之以尊贤道之所进莫先于家故次之以亲亲由亲亲以及朝廷故敬大臣体羣臣由朝廷以及其国故子庶民来百工由其国以及天下故柔逺人懐诸侯此九经之序视羣臣犹吾四体视庶民犹吾子此视臣视民之别自天子至于庶人壹是皆以修身为本我之于道也知崇则无不知知有诸己矣礼卑则无不敬能有诸己矣故貌足畏也色足惮也言足信也颠沛造次一于礼而不违则富贵所不能淫贫贱所不能移威武所不能屈所谓强立而不反者也故曰修身则道立又曰齐明盛服非礼不动所以修身也礼义由贤者出知贤为可尊则学日进而知益明然谗色货之害皆足以夺夫正唯知之审信之笃迎之致敬以有礼则患贤者不至未之有也故曰尊贤则不惑又曰去谗逺色贱货而贵德所以劝贤也尊之欲其贵爱之欲其富所好则与同其乐所恶则与同其忧此诸父昆弟所以相劝而亲故曰亲亲则诸父昆弟不怨又曰尊其位重其禄同其好恶所以劝亲亲也大臣不可不敬是民之表也非其人黜之可也任之则信之信之则敬之故谏行言听膏泽下于民旣任之矣又使小臣间之谏必不行言必不听而怨乎不以内适足以自外不足以图治矣托之以大任则小事有所不必亲必使愼简乃僚惟所任使则大臣劝于事君矣故曰敬大臣则不又曰官盛任使所以劝大臣也君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所报可知矣待之以忠信养之以重禄此士所以愿立乎其朝矣故曰体羣臣则士之报礼重又曰忠信重禄所以劝士也爱之如子则凡可以安之者无不为也使之所以佚之取之所以治之虽劳而不怨此农所以愿耕于其野矣故曰子庶民则百姓劝又曰时使薄敛所以劝百姓也不通功易事以羡补不足则男不得专事于农女不得专事于桑且将为陶冶为梓匠为釜甑以食为宫室以居为耒耜钱镈以耕耨欲其谷不可胜食材木不可胜用得乎故曰百工之事国家之所不可无也虽曰末技所以佐其本业者得以尽力此财用所以足也所以来之者亦能辨其楉良而制其食则工知劝矣如槀人春献素秋献成书其等以飨工乗其事试其弓弩以下上其食而诛赏此所谓日省月试既廪称事者也然则来百工而不来商贾者盖百工之所须皆商贾之所致也百工来则商贾自通有不必道也逺人惟可以柔道御之逺者不柔则迩者不可能故圣人贵乎柔逺送徃迎来嘉善而矜不能皆以柔逺也柔逺能迩此四方所以归也继絶世者无后者为之立后也举废国者已灭者复之也治乱者以道正之也持危者以力助之也朝聘以时所以继好也厚徃而薄来燕赐多而纳贡薄也凡此皆所以懐诸侯也懐其德则畏其力矣九经虽曰治天下之常道无诚以行之则道为虚矣虽终日从事而功不立也人不信也此不诚所以无物也故曰凡为天下国家有九经所以行之者一也一即诚也建安游氏曰经者其道有常而不可易其序有条而不可紊取人以身故修身然后知贤之可尊齐明所以一其志盛服所以修其容非礼勿动则内无逸德外无过行内外进矣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故修身则道立去谗则任之专逺色则好之笃贱货则义利分故尊贤则不惑尊其位所以贵之重其禄所以富之同其好以致其利同其恶以去其害则礼备而情亲诸父兄弟所以望乎我者足矣故亲亲则不怨又曰不惑在理故于尊贤言之不在事故于敬
  大臣言之 又曰人情莫不欲逸也时使之而使有余力莫不欲富也薄敛之而使有余财则子庶民之道也故百姓劝日省月试以程其能既廪称事以偿其劳则惰者勉而勤者说矣此来百工之道也故财用足送徃迎来以厚其礼嘉善而矜不能以致吾仁待之者甚周责之者甚约此柔逺人之道也故四方归之继絶世则贤者之类无不说举废国则功臣之后无不劝乱者惧焉危者怙焉其来也节以时其徃也遣以礼则懐诸侯之道也夫如是则德之所施者博而威之所制者广矣故天下畏之经虽有九而所以行之者一诚而已不诚则九经为虚文是无物也延平杨氏曰体羣臣则士之报礼重者君臣一体也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矣子庶民则百姓劝者赤子之无知虽陷阱在前莫之知辟也使之就利而违害在保者而已其子之也如是百姓宁有不劝乎 又曰齐明盛服非礼不动收放心而闲之也去谗逺色贱货者人君信谗邪迩声色殖货利则尊德乐义之心不至而贤者不获自尽矣虽有尊贤之心而贤者不可得而劝也尊其位亲之欲其贵也重其禄爱之欲其富也官盛任使不累以职则以道事其君者得以自尽矣故曰官盛任使所以劝大臣也遇之不以忠信养之不以重禄则士不得志有窭贫之忧尚何劝之有故曰忠信重禄所以劝士也时使之不尽其力薄敛之不伤其财则农者愿耕于其野商贾愿藏于其市行旅愿出于其涂而养生送死无憾矣此所以劝百姓之道也 又曰天下国家之大不诚未有能动者也虽法度彰明无诚心以行之皆虚器也又曰自修身推而至于平天下莫不有道焉而皆以诚意为主苟无诚意虽有其道不能行也故中庸论为天下国家有九经而卒曰所以行之者一一者何诚而已盖天下国家之大未有不诚而能动者然而非格物致知乌足以知其道哉大学所论诚意正心修身治天下国家之道其原乃在乎物格推之而已若谓意诚便足以平天下则先王之典章文物皆虚器也故明道先生尝谓有闗雎麟趾之意然后可以行周官之法度正谓此耳
  新安朱氏曰此第二十章第三节经常也体谓设以身处其地而察其心也子如父母之爱其子也柔逺人所谓无忘賔旅者也此列九经之目也修身则道立以下言九经之效也道立谓道成于己而可为民表所谓建其有极是也不惑谓不疑于理不谓不迷于事敬大臣则信任专而小臣不得以间之故临事而不也来百工则通工易事农末相资故财用足柔逺人则天下之旅皆恱而愿出于其涂故四方归懐诸侯则德之所施者博而威之所制者广矣故曰天下畏之齐明盛服以下言九经之事也官盛任使谓官属众盛足任使令也盖大臣不当亲细事故所以优之者如此忠信重禄谓待之诚而养之厚盖以身体之而知其所赖乎上者如此也徃则为之授节以送之来则丰其委积以迎之朝谓诸侯见于天子聘谓诸侯使大夫来献王制比年一小聘三年一大聘五年一朝厚徃薄来谓燕赐厚而纳贡薄一者诚也一有不诚则是九者皆为虚文矣此九经之实也 曰九经之说奈何曰不一其内则无以制其外不齐其外则无以养其中静而不存则无以立其本动而不察则无以胜其私故齐明盛服非礼勿动则内外交养而动静不违所以为修身之要也信谗邪则任贤不专狥货色则好贤不笃贾捐之所谓后宫盛色则贤者隐防佞人用事则诤臣杜口盖持衡之势此重则彼轻理固然矣故去谗逺色贱货而一于贵德所以为劝贤之道也亲之欲其贵爱之欲其富兄弟昬姻欲其无相逺故尊位重禄同其好恶所以为劝亲亲之道也大臣不亲细事则以道事君者得以自尽故官属众盛足任使令所以为劝大臣之道也尽其诚而恤其私则士无仰事俯育之累而乐趋事功故忠信重禄所以为劝士之道也人情莫不欲逸亦莫不欲富故时使薄敛所以为劝百姓之道也日省月试以程其能既廪称事以偿其劳则不信度作淫巧者无所容惰者勉而能者劝矣为之授节以送其徃待以委积以迎其来因能授任以嘉其善不强其所不欲以矜其不能则天下之旅皆说而愿出于其涂矣无后者续之已灭者封之治其乱使上下相安持其危使大小相恤朝聘有节而不劳其力贡赐有度而不匮其财则天下诸侯皆竭其忠力以蕃卫王室而无倍畔之心矣凡此九经其事不同然緫其实不出乎修身尊贤亲亲三者而已敬大臣体羣臣则自尊贤之等而推之也子庶民来百工柔逺人懐诸侯则自亲亲之杀而推之也至于所以尊贤而亲亲则又岂无所自而推之哉亦曰修身之至然后有以各当其理而无所悖耳曰亲亲而不言任之以事者何也曰此亲亲尊贤并行不悖之道也苟以亲亲之故不问贤否而轻属任之不幸而或不胜焉治之则伤恩不治则废法是以富之贵之亲之厚之而不曰任之以事是乃所以亲爱而保全之也若亲而贤则自当置之大臣之位而尊之敬之矣岂但富贵之而已哉观于管蔡监殷而周公不免于有过及其致辟之后则唯康叔聃季相与夹辅王室而五叔者有土而无官焉则圣人之意亦可见矣曰子谓信任大臣而无以间之故临事而不使大臣而贤也则可其或不幸而有赵髙朱异虞世基李林甫之徒焉则邹阳所谓偏听生奸独任成乱范睢所谓妬贤嫉能御下蔽上以成其私而主不觉悟者亦安得而不虑耶曰不然也彼其所以至此正坐不知九经之义而然耳使其明于此义而能以修身为本则固视明听聦而不可欺以贤否矣能以尊贤为先则其所置以为大臣者必不杂以如是之人矣不幸而或失之则亦亟求其人以易之而已岂有知其必能为奸以败国顾犹置之大臣之位使之姑以奉行文书为职业而又恃小臣之察以防之哉夫劳于求贤而逸于得人任则不疑而疑则不任此古之圣君贤相所以诚意交孚两尽其道而有以共成正大光明之业也如其不然吾恐上之所以猜防畏备者愈密而其为愈甚下之所以欺防蒙蔽者愈巧而其为害愈深不幸而臣之奸遂则其祸固有不可胜言者幸而主之威胜则夫所谓偏听独任御上蔽下之奸将不在于大臣而移于左右其为国家之祸尤有不可胜言者矣呜呼危哉曰子何以言柔逺人之为无忘賔旅也曰以其列于懐诸侯之上也旧说以为蕃国之诸侯则以逺先近而非其序书言柔逺能迩而又言蛮夷率服则所谓柔逺亦不止谓服四夷也况愚所据授节委积者此长遗人懐方氏之官掌之于经有明文耶 又曰杨氏之说有虚器之云者二而其指意所出若有不同者焉何也曰固也是其前段主于诚意故以为有法度而无诚意则法度为虚器正言以发之也其后段主于格物故以为若但知诚意而不知天下国家之道则是直以先王之典章文物为虚器而不之讲反语以诘之也此其不同审矣但其下文所引明道先生之言则又若主于诚意而与前段相应其于本段上文之意则虽亦可以婉转而说合之然终不免于迂回而难通也岂记者之误邪然杨氏他书首尾衡决亦多有类此者殊不可晓也严陵方氏曰九经所以为天下国家而已孟子曰天下之本在国国之本在家家之本在身则身者天下国家之本也故以修身为先道无废立也自体之于身言之修之则立不修则废而已尊贤则能逺佞人而不为所惑故尊贤则不惑亲亲以三为五以五为九固不止于诸父昆弟止言诸父昆弟不怨者盖诸父不怨以其能孝故也昆弟不怨以其能弟故也亲亲之道孝弟而已谓之贤则宜有大臣之位谓之大臣则宜有贤之德自其修身言之故以德为主而曰贤自其治国言之故以位为主而曰大臣也以徳为主故于贤曰尊以位为主故于大臣曰敬言羣臣则上有以别于大臣言士则下有以别于庶民士亦臣也而羣臣不止于士于体言羣臣以见君之于臣无所不体也于报言士以见卑之于尊皆知所报焉为民父母者君也故于庶民曰子百姓举其政之成庶民言其类之众百姓贵而少庶民贱而多以庶民之贱犹且子之则百姓之贵可知以百姓之贵犹且知劝则庶民之贱可知百姓庶民亦互言之尔来百工者使无他之之谓来工则居官府者也所以生财者在乎农所以运财者在乎商农非器则财不能以自生商非器则财不能以自运由是言之财所以足于用者莫如器器所以足于用者莫如工故曰来百工则财用足农之器则耒耜之类是也商之器则舟车之类是也逺人各在东西南北之方故以四方言之诸侯则溥天之下所与共守也故以天下言之心不为欲恶所贰德不为情伪所蔽此之谓齐明谗足以乱人之聦色足以蔽人之明去谗逺色则所听者贤言所见者贤行贤所以资禄德所以制爵贱货则所以养贤之禄厚矣贵德则所以命贤之爵优矣若是则足以尊贤而劝之也去则去之而不留逺则逺之而不近尊之欲其贵故尊其位爱之欲其富故重其禄则亲无贱贫者矣与其亲之富贵而去其亲之贫贱则同其所好恶矣若是则凡所亲之亲其有不劝者乎凡有治者皆曰官若所谓天官地官是也盛任使则若天地四时之官其属皆六十是也盖大臣所以任道而逸小臣所以任事而劳官盛任使则所以代大臣之劳者至矣故足以敬大臣而劝之也忠信重禄则非忠信者其禄轻矣体羣臣之道于是乎在盖体者待之大小各有体故也时使若嵗不过三日是矣薄敛若法不多乎什一是矣使之时则民力不竭敛之薄则民财不匮爱养之至则父母之于子亦不过若是而已故百姓所以劝百姓劝则庶民无不劝矣日省者视其勤惰以防其冗食月试者考其功治以要其实效视其勤惰宜数而详考其功治宜防而简若季春之月所谓百工咸理监工日号者日省之谓也若孟冬之月所谓物勒工名以考其成者月试之谓也省试尽矣苟无以养之则不可故继之以旣廪称事旣其所廪之食则上之禄不啬出称其所作之功则下之力不虚役若是则百工其有不劝财用其有不足者乎送徃迎来嘉善而矜不能者于其徃不足追也送以出之而已于其来不必拒也迎以入之而已善者不足举也嘉之而已不能者不足教也恤之而已凢以其俗慢易风化之所难易其地荒辟政令之所难及故也若是则逺人其有不柔四方其有不归者乎世者人之统绪国者地之封域世以人而絶国以地而废絶世则继之使续废国则举之使兴乱者治之使理危者持之使安或春夏或秋冬所谓朝以时也或比年或三年所谓聘以时也燕与时赐无数所以厚其徃已聘而还圭璋所以薄其来厚徃则我于彼无虚拘薄来则彼于我无烦费若是则诸侯其有不懐天下其有不畏者乎九经之别如此所以行之一归乎中而已
  延平周氏曰先庶民而后百工抑末也言工不言商者为工者尚且来之则其通有无于道路者可知矣逺人先于诸侯者其犹序六月之诗以蓼萧先于湛露盖示其柔逺能迩之意羣臣者兼士言之也果上之人有以体察之则其所谓见危授命见得思义者出焉故曰报礼重诗曰四国于蕃四方于宣言四方以对四国则四方为四国之外言天下以对四方则天下为四方之内 又曰齐明以致一盛服以尽恭非礼不动以克己所以修身也尊其位所以贵之重其禄所以富之君子之于亲也岂特富贵之而已又将端吾之好恶而与之同也日省月试所谓稽其功绪者也旣廪称事所谓均其稍食者也送徃迎来礼也嘉善而矜不能仁也先王待中国固异于逺人厚徃而薄来所以待中国也送徃迎来所以待逺人也继絶世举废国仁也乱者治之危者持之义也朝聘以时厚徃而薄来礼也然是数者皆言劝唯修身与柔逺人懐诸侯不言之者盖修身无意于劝而劝自存故曰大人正己而物正逺人责之略则劝莫得以言诸侯责之详则劝不足以言行之者一致一也马氏曰治天下国家之道必有以致其要亦必有以致其详故修身者所以致其要也而九经者所以致其详也夫身者政之大本身立则政立故先修身而贤者修身之辅也故继以尊贤修身则内有所守尊贤则外有所正内外之德成然后可以有为于天下以其为治之序则先亲而后防故言亲亲而继之以敬大臣体羣臣自贵及贱故继之以子庶民来百工自近及逺故继之以柔逺人懐诸侯此其序也齐明所以内洁盛服所以外庄非礼勿动则所谓心不苟虑必依于道手足不苟虑必依于礼贤者任之能者使之此官盛任使也
  山隂陆氏曰所以行之者一也一谓诚也在易有之干是也故曰君子行此四德者故曰乾元亨利贞不见道者也非直不惑而已盖道不可以声音貌象求焉以目求之则矣以耳听之则矣齐明盛服若顔子是己故曰不逺复以修身也外能去谗内能逺色所宝惟贤此贤者所以劝也变云劝者言尊贤而贤不劝非所以尊贤也他言劝皆仿此同其好恶异之私恩也同之公义也旣读如字说文曰小食也送徃迎来主道也非君道也嘉善而矜不能母道也非父道也
  海陵胡氏曰修身则道立以下明九经之效敬大臣则不者大臣尽忠竭节以事其上贤不肖乃分辨故上之瞻视无所惑体羣臣者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来百工则财用足者制度修举器用充给故财用足齐明盛服者既齐洁严明以治性于内又盛饰其服以整饬于外去谗逺色者谗人不退则贤人不进色惑人则性昏性昬则善恶不能别贱货而贵德者国宝于贤不宝于货重其禄不言与之政者亲族之间有贤则任之不贤者但尊其禄位而已同其好恶者富贵人之所共欲也贫贱人之所共恶也官盛任使者大臣之居朝廷緫纲领而已繁细皆委之有司然后大臣得安逸而正其纲领忠信重禄者既推忠信以待人又副之以重禄行之者一也至诚也
  广安游氏曰孔子曰老者安之朋友信之少者懐之孔子之学圣人之学而其道则君天下之道也中庸所言亲者亲之大臣敬之羣臣体之庶民子之百工来之逺人柔之诸侯懐之是孔子三言之推也言天下国家之人亲防逺近贤否大小之不齐无不得其所也古之为天下者内之有家外之有王畿之国又外之有天下亲亲者家之事也尊贤也敬大臣也体羣臣也子庶民也来百工也则国之事也柔逺人也懐诸侯也自天下而言也圣人之治天下内治其家外治其国又外治其天下而其原本于知所以治人治人之原本于修身经者言所以经纪天下者也又曰三纲五常之道本出于修身修身则道立道立则八者沛然顺治矣贤者不尊愚不肖者不卑则贤愚不辨贤愚不辨则民惑而不知卿方矣大臣而不敬亷陛下廹则贵贱大小之分不明贵贱大小之分不明则出政于此人将惑而不知所从矣 又曰中庸之学本以修身而修身亦列于九经者圣人之身出居明堂以临天下其动容貌正顔色兴居进退之际即是治天下国家第一事齐言其齐一明言其如日月之明盛服言其弁冕端委以临其下兴居之际非礼不动此皆修身之体圣人坐庙堂象貌也体者不可以骤为也中和积于中而诚正之体见于外圣人只消修身到这里才出坐朝廷治象固己见矣自此以下八者皆是政事惟去谗远色贱货贵徳以劝贤此一事亦是圣人身上事以下七者皆徳之发于政者有司之事也尊贤则不惑者书曰任贤勿贰尊贤而有贰心则人惑矣其惑者何也其意若曰吾君之用是人也用之不力意者蔽于谗邪蔽于色邪蔽于货邪不知德之为可贵邪不然何用贤之不力也何用贤而以小人参之也君蔽于谗则人相劝于谗矣君蔽于色则人相劝而好色矣君蔽于货则人相劝而货殖矣君不以德为贵则人不知德为贤矣如此则人惑而不知郷方矣
  晏氏曰箕子陈洪范则有九畴子思作中庸则有九经事虽不同其取于九数则一而已洪范九畴一曰五行者本于天道故曰惟天隂隲下民也中庸九经一曰修身者本于人道故曰凡为天下国家也逺人在外诸侯在内先内后外乃其序尔今则先逺人而后诸侯何哉盖逺人不柔则四夷交侵而吾征伐四出救患有所不给何暇懐诸侯乎是先柔逺而后懐诸侯者乃急缓之序不得不然尔旅獒言明王慎德四夷咸賔无有逺迩毕献方物然后昭德之致于异姓之邦分宝玉于伯叔之国皆先柔逺人而后懐诸侯正与此合不然柔逺能迩书何以屡言之也语曰君子不施其亲不使大臣怨乎不以此先亲亲而后敬大臣之序也此与夫骨肉咸怨侮慢自贤者异矣财用者商贾之事也当言来商贾则财用足今乃言来百工何哉盖备物制器者百工也财用之所由出也故攻玉之工至则宝玉之用足焉攻金之工至则金币之用足焉耒耜之器成而糓人足于昼蚕桑之器成而丝人足于夜然则百工来矣财用胡为而不足邪
  温陵陈氏曰古之为天下者赖诸侯以治之比之建万国亲诸侯是其意也然有畿内之诸侯畿内属乎天子自畿之外环视天下皆诸侯也故诸侯能懐之则天下畏之舜于类帝之后即行廵狩之礼人以为舜之警动诸侯而不知舜之廵狩所以慰安之也武王时迈之诗亦此意也然必继絶举废者盖诸侯世有其国而不至于废絶者也殷能革夏之天下而不能革夏之诸侯周能革殷之天下而不能革殷之诸侯故其废絶者亦从而继之举之
  涑水司马氏曰体者元首股肱义犹一体柔逺人者驭以寛仁不强致也敬大臣者苟其人不足任大臣之重则勿寘诸其位既寘诸位而复疑之舎大臣而与小臣谋则谗慝并兴大臣解体矣嘉善谓抚其懐服矜其不能谓不责其骄慢
  江陵项氏曰道立则为之基址也不惑然后讲之明矣不惑者我不惑也不者人不也齐明盛服内外交修也谗也色也货也三者害德之具三者不去有德者不可得而贵也听公伯寮受女乐用田赋则夫子之道废矣贤也亲也大臣也士也民也工也皆言劝者皆同舟共济之人必有以兴起其劝心而后可孝经孝治章言治天下治国治家皆欲得人之欢心即此意
  晋陵钱氏曰修身尊贤亲亲一家之经敬大臣体羣臣子庶民一国之经来百工柔逺人懐诸侯天下之经道立谓取人以身不惑谓人知所尚不谓人知所同敬百工庶官也谓之工者以其才能足称其职也书曰允厘百工庶绩咸熙来者取诸他国广求之也财当为材官盛任使所以劝大臣言官之盛又任使之后世乃有尊为三公而不任以事者矜不能不责其来继其絶举其废治其乱持其危皆保全之以时不烦也厚徃薄来重恩而轻利也
  建安眞氏曰九经之说朱熹尽之矣或谓大学先言诚意正心而后修身中庸九经之序乃自修身始何邪曰齐明盛服非礼不动此所谓敬也敬则意诚心正在其中矣诸儒以一为诚何也曰天下之理一则纯二则杂纯则诚杂则妄修身不一善恶杂矣尊贤不一邪正杂矣不二不杂非诚而何故舜曰惟一伊尹曰克一中庸曰行之者一
  长乐陈氏曰此即文武之政也其要惟一其别有九而其序则尧典所谓钦明文思至于黎民于变时雍夫子所谓修己以敬至于安百姓也
  永康陈氏曰九经为政以德为本也尧舜至治之所由出也此一定不易之理欲知其要即是以心达心欲知其道只是居敬行简故九经必自吾身而出修身则道立有本也尊贤则不惑本固也亲亲则诸父昆弟不怨爱始达也敬大臣则不则民具尔瞻也体羣臣则士之报礼重上下交孚也子庶民则百姓劝相勉于善也来百工则财用足经制有余也柔远人则四方归之视犹父母也懐诸侯则天下畏之如临师保也
  钱塘于氏曰以尊贤为劝贤亲亲为劝亲亲敬大臣为劝大臣体羣臣为劝士来百工为劝百工皆加以劝之一字者岂无意哉古之圣君所以为天下国家用经而不用权用劝而不用惩苟有一毫用惩之意而无贬损谦抑之诚则非所以为经矣劝道既行始可以言尊贤言亲亲言敬大臣言来百工也如曰柔逺人懐诸侯此亦用劝之意不复赘言也翫经者盍深味之
  严陵喻氏曰吾夫子既列九者之经终之曰凡为天下国家有九经所以行之者一也盖经虽有九所以行乎九经者未尝九也亦本乎一心而已自古圣相传之要曰惟精惟一曰咸有一德曰无贰尔心无非存养至一之本也此心惟一则九者各得其序经有九心亦从而九焉则颠倒错乱而失其所以为常道矣散于九而归于一其示人君以心法之要岂不深切矣哉
  嵩山晁氏曰谗色货能惑我而不惑则尊贤之功也有百官之当任使各尽其材大臣凛然在上天下名实不则敬大臣之功也不犹不惑也
  霅川倪氏曰经者常也即所谓庸也大学自诚意正心修身齐家而后治国平天下中庸论九经亦自修身始而曰凡为天下国家有九经以是知中庸大学一理也齐明者齐洁其心则明矣服外饬也修身而曰盛服何哉盖服其服者必有君子之容未有服黻冕而心不敬者所谓外内交相养也前言修身以道言其修之者必以道未言其所以修也此曰齐明盛服非礼不动言所以修其道者自此而始也
  金华邵氏曰九经之目其先后固自有序然尊贤先于亲亲柔逺人先于懐诸侯者盖礼义由贤者出不知尊贤则不能尽亲亲之道外寜则无内忧逺人未柔则诸侯不可懐此九经之序也
  宣城奚氏曰一者何诚而已姑以修身言之齐明盛服俨然而端庄非礼不动肃然而敬畏非诚乎诚于尊贤自然谗色之逺诚于亲亲自然好恶之同诚于敬大臣自然任使之专诚于体羣臣自然忠信之笃以至来百工而劝百姓柔逺人而懐诸侯一皆以诚行之焉有无实效者哉
  新定顾氏曰此夫子平日之议论而子思子记録于此为犹治也以一身而膺天下国家之寄为之仪表可不修乎身诚修则人有所观感有所效法不劳经理而天下自治所谓修其身而天下平者也故曰修身则道立然非尊贤则讲明之功开导之力规正之益其将谁赖苟无所赖则将茫然昧所适从故惟尊贤然后不惑古者立三公与之坐而论道此其故也汉儒有言人之情恩深者其养谨爱至者其求详夫戚而不见殊孰能无怨此常棣角弓之诗所谓也是故亲亲则诸父昆弟不怨君犹元首也臣犹股肱也分任天下之治者惟大臣可不敬乎敬之则言焉而听谏焉而行无面从无后言天下事理无所欺隐一举一措可无所疑故曰敬大臣则不亦惑也人君之于羣臣势分稍相逺贵贱稍相絶则其休戚劳逸易于不相知不相知则不相恤此所以贵于体之体云者休戚劳逸视均一体之谓也然则又焉有不尽忠竭节以报其上者乎故曰体羣臣则士之报礼重人君之于庶民势分相辽逺贵贱相殊絶则其利害得失尤不相知抑不思天生民而立之君使司牧之君其可不视民如子乎人之爱其子者何所不至以爱子之心而爱民民不被其泽者寡矣民被其泽则感发兴起亦惟恐其不至耳尊君亲上不待论也故曰子庶民则百姓劝人之生也必资财用曰农则所以致地利者也曰工则所以作器用者也曰商则所以通珍异者也是三者财用之所出非人君劝率招徕之则怠惰废弛财用不足将至于民力困穷而礼义消亡矣此来百工以足财用所以不可已也不言农若商者举工而言农商不待论也天下之势有远近人君之治无彼此治道立矣治功着矣逺人闻风而来固当柔之抚以恩礼之谓柔若是则来者愈众所谓四方归之也治道立矣治功着矣不恃其所能致而有轻侮诸侯之心则固当懐之念之不忘之谓懐若是则诸侯恊心佐助于我势莫大焉威莫盛焉天下其有不畏之者乎虽然就九经而论之言之先后诚有大旨然非必曰次第始终断断不易使人循序而行之也得其大旨于讲明之初而遇事接物兼举并行各得其当则庶几无负圣人之训矣 帝舜有庳之封尊其位重其禄之谓也同其好恶均其休戚之谓也遇其所喜则有庆贺遇其所忧则有吊恤之类是也
  新定钱氏曰上言达德所以行者一而先之曰知天此言九经所以行者一而继之曰明善明善即知天也所谓一也不知不明安知一之为何物哉
  凡事豫则立不豫则废言前定则不跲事前定则不困行前定则不疚道前定则不穷
  郑氏曰跲踬也疚病也人不能病之
  孔氏曰此一节明九经之法唯在豫前谋之将欲发言能豫前思定然后出口则言得流行不有踬蹶困乏也欲为事时豫先思定则临事不困行而豫思定则不病道而豫谋定则道无穷
  横渠张氏曰事豫则立必有敎以先之尽敎之善必精义以研之精义入神然后立斯立动斯和矣 又曰博学于文者只要得习坎心亨盖人经歴险阻艰难然后其心亨通博文者皆是小德应物不学则无由致之故中庸之欲前定将以应物也
  蓝田吕氏曰豫素定也素定者先事而劳事至而佚既佚则且无所事其忧不素定者先事而佚事至而忧而亦无所及于事寇将至则为干橹水将至则为隄防其为不亡者幸也故素定者事皆有成言有成说事有成业行有成德道有成理用而不括动而有功所谓精义入神以致用则精义者豫之谓也能定然后能应能定者豫之谓也拟之而后言议之而后动拟议以成其变化则拟议者豫之谓也致用也能应也成变化也此所以无跲困疚穷之患也言有成说则使于四方不忧乎不能专对也事有成业则千乗之国摄乎大国之间加之以师旅因之以饥馑不忧乎不能治也行有成德则富贵不忧乎能淫贫贱不忧乎能移威武不忧乎能屈也道有成理则徴诸庶民考诸三王质诸鬼神百世以俟圣人不忧其不合也
  建安游氏曰豫者前定之谓也唯至诚为能定唯能定为能应故以言则必行以事则必成以行则无侮以道则无方诚定之效如此故继九经言之
  新安朱氏曰此第二十章第四节凡事指达道达德九经之属豫素定也此承上文言凡事皆欲先立乎诚如下文所推是也所谓前定何也曰先立乎诚也先立乎诚则言有物而不踬矣事有实而不困矣行有常而不疚矣道有本而不穷矣诸说惟游氏诚定之云得其要张子以精义入神为言是则所谓明善者也
  涑水司马氏曰言前定谓拟之而后言也行前定谓行无越思也道前定谓止于至善也
  海陵胡氏曰所行之事必豫定乃能立若豫思之豫为之豫修之豫防之则事无不立不然则必有废败建邦能命田能施命作器能铭使能造命升髙能赋师旅能誓山川能说至于防纪能诔祭祀能语是能豫定则临事而言无有颠踬困者临事不通之辞凡事或施之一身或施之一家或施之一国或施之天下皆当豫定则无有不通所行之事如欲事君必豫思其事君之道莫非以忠若事其父必豫思其事父之道莫非以孝至于朋友以信事兄以弟皆当豫思之则心无疚病也道者五常之緫名道能前定则施诸一身施诸天下施诸万世无有穷匮也
  长乐陈氏曰此继上而言诚也凡九经必有言有行有事有道而不行之以诚则忽焉忘焉乌能前定而豫不能前定而豫则不诚无物而言行事道皆废矣跲困疚穷必至之患也然前定而豫岂先时而起防能定能应亦理之当然尔孟子曰必有事焉而勿正心勿忘施氏曰豫者不为其事而为其所以事不察其然而察其所以然之谓也时过而后为则不足以当务乌能不废乎事至而后虑则不足以应卒乌能不困乎范阳张氏曰诚者岂一日遽然安坐定气闭目正容便以为诚哉当平居暇日戒谨恐惧积久以养之可也此所以有豫有前定之说也豫前定以言养之有素也养诚于未有事时所以言事豫则立不豫则废又言前定则不跲而可行事前定则不困而常通行前定则不疚而常全道前定则不穷而常久此盖深明豫与前定之不可不留意而欲学者养诚于平居暇日也
  江陵项氏曰言诚而必曰豫者敎人素学之也知之素明行之素熟而后出之则不穷矣自事豫以上言政自事豫以下言学
  吴兴沈氏曰豫者动之微吉之先见者也易坤下震上为豫其象曰雷出地奋豫是元气有事之初也夫子于六二断之曰君子见几而作不俟终日即吾性情有事之始喜怒哀乐未发之际也其几间不容髪君子于是知其所处则事无有不立矣否则鲜有不败故曰不豫则废凡言也事也行也莫不欲豫前定即豫也前定则不跲不困不疚然道之前定将如何邪天命之性至虚极静其体本无穷也惟其本体无穷故其用亦无穷也故终之曰道前定则不穷然则前定之义果何如也孟子所谓必有事焉而勿正心勿忘勿助长也学者宜思之
  髙要谭氏曰凡事云者緫谓吾心之所泛应者也豫即前定也前定谓胷中先有规模也一心至微万事至众泛应之际傥规模不先定于胷中几何不为事之所变乱哉言也事也行也道也四者皆要前定而四者之前定又皆相因以为本故言之前定本乎事之有实无是事则言亦无实矣安得不跲乎事之前定本乎行之有实无是行则事亦无实矣安得不困乎行之前定本乎道之有实无是道则行亦无实矣安得不疚乎此三者皆归本乎道道者至理之所在也欲是道之前定当于喜怒哀乐未发之时求吾本心求之既得从而诚之使有诸己涵养纯熟至于充实则道斯立矣此所谓规模也出而应事动有准则靡不曲当又何穷之有哉不跲则言立不困则事达不疚则行全不穷则道久故道前定则行前定矣行前定则事前定矣事前定则言前定矣四者虽殊而皆相因以为本此皆前軰之所未讲使人思而得之也
  钱塘于氏曰言先于事事举行随而道亦存矣此四者之序也
  严陵俞氏曰言之前定非择言之谓也易其心而后语也故不跲事之前定非逆计之谓也能定而后能应也故不困行之前定非详虑之谓也安其身而后动何疚之有道之前定非预期之谓也本立而道生何穷之有欲其知一则告之以豫欲其知豫又告之以定圣人敎人拳拳之意如此
  钱塘于氏曰凡言行与事固贵前定而易有太极在天地先道固未尝不前定也生生之谓易道岂有穷也哉穷则变变则通是道无穷也此乃以道前定则不穷为言何与盖此所谓道因人而言也杨墨之于仁义惟其不前定故其穷至于无父无君杨墨不足言也伯夷柳下惠其于道也非无定见而定于前者与夫子或异要其终卒至于隘与不恭亦未免于有穷焉不至如杨墨之害道耳孔子曰我则异于是无可无不可此孔子所谓道前定也孟子曰乃所愿则学孔子也此孟子之所谓道前定也豫之彖曰豫之时义大矣哉于斯可见矣
  柯山周氏曰自此以上言用自此以下言体中庸之道言其用见于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语其体则本之于诚中庸所谓明善诚身即大学所谓致知格物正心诚意大学之书由体起用故先言致知格物正心诚意而后及于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中庸之书即用明体故先言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而后本于诚身明善先后虽殊相为表里所谓一以贯之也将言诚之道必先言所谓豫者盖非一朝一夕之积如雷在地中为复至四阳大壮然后奋发而出天地之间温温乎其和可知是乃所谓豫圣人致中和至于天地位万物育亦岂一朝一夕之积哉其道盖前定矣凡事盖緫言之言能前定则不跲事能前定则不困行能前定则不疚况天下国家其道可不前定乎道而不能前定则用之有时而穷矣非所谓豫也故下文在下位不获乎上民不可得而治反本造约卒归于诚身明善由明善以诚身由诚身以顺亲信友由信友以获乎上素位而行得志泽加于民非豫之至能若是乎不然如沟浍之水乍盈乍涸其废也可立而待鸟在其为不穷邪孟子之学得于子思故其论诚亦云
  四明袁氏曰是非不两立邪正不两大听谗者必不听忠好色者必不好德重利者必不重义故必去谗必逺色必贱货则纯于天理而邪不干正矣【凡为天下国家有九经章内】











  礼记集说卷一百三十一
<经部,礼类,礼记之属,礼记集说>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説卷一百三十二  宋 卫湜 撰
  在下位不获乎上民不可得而治矣获乎上有道不信乎朋友不获乎上矣信乎朋友有道不顺乎亲不信乎朋友矣顺乎亲有道反诸身不诚不顺乎亲矣诚身有道不眀乎善不诚乎身矣
  郑氏曰获得也不获乎上言臣不得于君则不得居位治民也不明乎善不诚乎身言知善之爲善乃能行诚
  孔氏曰此明爲臣爲人皆须诚信于身然后可也河南程氏曰止于至善不明乎善此言善者义理之精微无可得名且以至善目之继之者善此言善却言得轻但谓继斯道者莫非善也不可谓恶【伊川】又曰这一个道理不爲尧存不爲桀亡只是人不道他这里知此便是明善 又曰明善在明守善在诚又曰人患事物系累思虑蔽锢只是不得其要要在明善明善在乎格物穷理穷至于物理则渐久后天下之物皆能穷只是一理【伊川】又曰且省外事但明乎善唯进诚道其文章虽不中不逺矣所守不约泛滥无功【明道】又曰学者必知所以入德不知所以入德未见其能进也故孟子曰不明乎善不诚其身易曰知至至之
  蓝田吕氏曰不得乎亲不可以爲人不顺乎亲不可以爲子则人之所以信于朋友者岂声音笑貌爲哉内诚尽乎父母内行孚于家人则朋友者不期信而信之矣故曰不顺乎亲不信乎朋友矣获乎上者有善而见信有功而见知所施于民者莫非善也不获乎上者徳进而见忌功髙而见疑身且不保尚何民之可治哉故曰不获乎上民不可得而治矣
  建安游氏曰欲诚其意先致其知故不明乎善不诚乎身矣学至于诚身安徃而不致其极哉以内则顺乎亲以外则信乎友以上则可以得君以下则可以得民此舜之允塞所以五典克从也
  延平杨氏曰不明乎善虽欲择之固执之未必当于道也故欲诚乎身必光于明善不诚乎身则身不行道矣身不行道不行于妻子况能顺其亲乎故顺乎亲必先于诚身不顺乎亲则于其所厚者薄也况于朋友乎故欲信乎朋友必先顺乎亲夫责善朋友之道也不信乎朋友则其善不足称也已而欲获乎上不亦难乎不获乎上则身不能保况欲治其民乎不可得也 又曰反身者反求诸身也盖万物皆备于我非自外得反诸身而已 又曰明善在致知致知在格物号物之多至于万则物盖有不可胜穷者反身而诚则举天下之物在我矣诗曰天生烝民有物有则凡形色具于吾身者无非物也而各有则焉反而求之则天下之理得矣
  新安朱氏曰此第二十章第五节此又以在下位者推言素定之意反诸身不诚谓反求诸身而所存所发未能眞实而无妄也不明乎善谓未能察于人心天命之本然而眞知至善之所在也夫在下位而不获乎上则无以安其位而行其志故民不可治然欲获乎上又不可以谀説取容也其道在信乎友而已盖不信乎友则志行不孚而名誉不闻故上不见知然欲信乎友又不可以便佞苟合也其道在悦乎亲而已盖不悦乎亲则所厚者薄而无所不薄故友不见信然欲顺乎亲又不可以阿意曲从也其道在诚乎身而已盖反身不诚则外有事亲之理而内无爱敬之实故亲不见悦然则欲诚乎身又不可以袭取强爲也其道在明乎善而已盖不能格物致知以真知至善之所在则好善必不能如好好色恶恶必不能如恶恶臭虽欲勉焉以诚其身而身不可得而诚矣此必然之理也故夫子言此而其下文即以天道人道择善固执者继之盖择善所以明善固执所以诚身择之之明则大学所谓物格而知至也执之之固则大学所谓意诚而心正身修也知至则反诸身者将无一毫之不实意诚心正而修身则顺亲信友获上治民将无所施而不利而逹道逹徳九经凡事亦一以贯之而无遗矣又曰此章之説虽多然亦无大得失唯杨氏反身之説爲未安耳盖反身而诚者物格知至而反之于身则所明之善无不实有如前所谓如恶恶臭如好好色而其所行自无内外隐微之殊耳若知有未至则反之而不诚者多矣安得直谓但能反求诸身则不待求之于外而万物之理皆备于我而无不诚哉况格物之功正在即事即物而各求其理今乃反欲离去事物而专务求之于身尤非大学之本意矣 又曰原道中举大学却不説致知在格物一句苏子由古史论举中庸不获乎上后却不説不明乎善不诚乎身二句这两个好做对司马温公议仪秦处説立天下之正位行天下之大道却不説居天下之广居看得这様都是个无头学问海陵胡氏曰必先得上之信任然后道得以行民得以治朋友信之然后声誉闻逹可以取信于上朋友未信况可取信于君乎闺门之内其亲且未能顺朋友肯信之乎顺亲有道当以至诚自持其身何者凡所爲善则亲喜悦所爲不善则亲愧辱故不能以至诚自持则不顺其亲矣事有善恶若诚于恶则失所以诚身之道当眀于善而固执之然后可以诚身矣广安游氏曰此言爲人辅相佐其君治天下之道也天子之相名爲人臣实行君之事治君之民用君之爵禄以爲赏用君之刀锯以为罚生杀进退皆得专之此之谓宰相之事不如此不可以为政然必得其君然后可以如此然获乎上必信乎友舜之道信于四岳而后获乎尧禹之道信于契臯陶然后获于舜周公不爲召公所说则周公以爲忧求所以释召公之意而作君奭召公既説周公获乎成王矣管仲见信于鲍叔而获乎威公子产见信于子皮而获于郑伯古之人臣莫不如此然不顺乎亲则不能信乎朋友盖君子之道自内以及外自近以及逺于其亲而不顺况能及他人乎孟子论舜专言其得乎亲而后可以治天下此章所言全以舜为法故曰不以舜之所以事尧事君不敬其君者也舜爲尧相上获乎尧下见信乎禹稷契臯陶其道盖出于此顺乎亲又必反诸身舜之事亲正如此瞽瞍不豫常反求诸己负罪引慝终至于瞽瞍亦允若志諴感神此顺乎亲必反身以诚而后可也诚身有道必明乎善舜之诚身亦本于此孟子曰舜明于庶物察于人伦记曰舜其大智也欤舜好问而好察迩言此则舜之明善也不眀乎善则下不知人上不知天而不得中庸不得中庸则不能诚身矣
  东莱吕氏曰此段盖自末至本居下者固欲有获于上不知所以获者自有道擎跽曲拳岂足以获于上直言正谏岂足以获于上甚者乃云我能取信自然获于上不知其平日之心不诚信安能一旦爲诚信须是平日见信然后可故曰不信于友不获于上矣信于友者又须是能悦亲如不能悦亲于朋友交际闲虽有诚信而非发之于内常时固可遮藏偶然遇一大君子则不能掩故曰不悦于亲不信于友矣悦亲有道非三牲五鼎爲足悦亲须是承顔顺色方爲悦亲又须是出于诚诚者乃与生俱生固结而不能自解故曰反身不诚不悦于亲矣此章一句一句渐渐入来盖明善乃理之极虽尧舜禹汤文武周公孔子所以相继者亦不过明善于明善之外更无所加损故曰不明乎善不诚乎身矣止是要从近处看今之人其于事亲从兄事上交友之际固有时乎中理然有时又差了盖虽到九分九厘尽有一毫差则并前都差如行九十九里忽差路头则都不济事此所以要明善明善要明得尽【居仁】
  范阳张氏曰人性皆善特吾学非其道而世无师友以指示之耳使吾知格物致知之学内而一念外而万事无不穷其原流穷其终始穷之至于极尽之地人欲既尽一旦豁然则惟善昭昭无可疑矣此所谓一日克己天下归仁焉故诚之爲用无不感动以此事亲则吾亲感动而无不悦以此交朋友则朋友感动而无不信以此事上则在上感动而无不获以此治民则天下感动而无不治是故不忧民之不治上之不获朋友之不信亲之不悦独忧身之不诚善之不明耳使明乎善则吾身吾亲吾友吾君吾民之机皆已总摄乎此矣
  新定顾氏曰所谓善者何如哉孟子曰万物皆备于我矣又曰仁人之安宅也义人之正路也曰万物皆备称其善也曰安宅曰正路喻其善也善之爲言美也穷天地亘万世所谓事物皆于此乎出譬如枝叶之生于本根是故事物有大小而此善无大小事物有髙下而此善无髙下事物有变迁而此善无变迁事物有彼此而此善无彼此非有气也而气皆于此乎出非有形也而形皆于此乎生故有行焉而人莫能御是谓正路有居焉而人莫能移是谓安宅不疾而速不行而至自得于我无羡于彼是谓万物皆备事物莫之能及也故谓之善伏羲之爲易尧舜禹之相传以中箕子之言皇极孔子之言仁惟此善也子思子之爲是书始明之以天命之性中目之以至诚末以为上天之载异时孟子又明之以仁义亦惟此善也能明此善则知身果不可以不诚
  晋陵喻氏曰夫子之教曰出则事公卿入则事父兄事公卿乃与事父兄等逮徳下衰士或以事公卿爲耻夫子其知之矣故以是垂教焉其事君尽礼人至以爲谄其栖栖于行道人至以为佞后世之君子视孔子不趐千万也而天下之人莫有疑其謟佞者是其有过于孔子哉盖其于天下无孔子皇皇之心不以得君行道爲己任无孔子之徳行而不敢自信无孔子之毋我而不能忘其己私故终于嚣嚣然无翻然而改者也如此则夫謟佞之讥又何疑哉噫无怪乎道之不行而斯民之不受赐也安得以孔子中庸之道告之
  延平周氏曰信乎朋友是内足以自信而外则足以取信此上之所以获而民可得而治也故孔子之教止于信而漆雕开之学亦主于信
  吴兴沈氏曰上既言事豫则立至道前定则不穷之义此复申以明善推而至于民可得而治盖一理也特子思欲理明而事切故谆谆反覆言之能明乎善即所谓豫也性之至善自本自根无昬迷之间人僞一萌则失先见之明而善不复见矣惟于喜怒哀乐未发之时即事而明不为物感则性善明矣明乎至善则一性之间无一毫人伪皆天理之自然以之修身则诚以之事亲则顺以之交朋友则信以之在下位则必获乎上以之在上位则必得乎民无所徃而不当矣
  诚者天之道也诚之者人之道也诚者不勉而中不思而得从容中道圣人也诚之者择善而固执之者也博学之审问之慎思之明辨之笃行之有弗学学之弗能弗措也有弗问问之弗知弗措也有弗思思之弗得弗措也有弗辨辨之弗明弗措也有弗行行之弗笃弗措也人一能之己百之人十能之己千之果能此道矣虽愚必明虽柔必强
  郑氏曰言诚者天性也诚之者学而诚之者也因诚身説有大至诚果能此道矣虽愚必明虽柔必强劝人学诚其身也果犹决也
  孔氏曰此经明至诚之道自博学之以下申明诚之者择善而固执之事郑注大至诚则经云诚者天之道圣人是矣有弗学学之弗能弗措也谓身有事不能常学习须勤力学之措置也言学不至于能则不置必待能之乃已也以下诸事皆然
  濓溪周氏曰诚者圣人之本大哉乾元万物资始诚之源也乾道变化各正性命诚斯立焉纯粹至善者也故曰一隂一阳之谓道继之者善也成之者性也元亨诚之通利贞诚之复大哉易也性命之源乎又曰圣人诚而已矣诚五常之本百行之源也静无而动有至正而明逹也五常百行非诚非也邪暗塞也故诚则无事矣至易而行难果而确无难焉故曰一日克己复礼天下归仁焉
  河南程氏曰无妄之谓诚不欺其次矣 一本云李邦直云不欺之谓诚便以不欺爲诚徐仲车云不息之谓诚中庸言至诚无息非以无息解诚也或以问先生先生云云 又曰诚者天之道敬者人事之本敬者用也敬则诚【眀道】又曰主一之谓敬一者之谓诚敬则有意在 又曰不勉而中不思而得与勉而中思而得何止有差等耳是相去悬絶不勉而中即常中不思而得即常得所谓从容中道者指他人所见言之若不勉不思者自在道上行又何必言中不中不勉不思亦有大小深浅至于曲艺亦有不勉不思者所谓日月至焉与久而不息者所见规摹虽略相似其意味气象迥别须心濳黙识玩索久之庶几自得学者不学圣人则己欲学之须熟玩味圣人之气象不可只于名上理会如此只是讲论文字【伊川】问致知与力行兼否曰爲常人言才知得非礼不可为须用勉强至于知穿窬不可为则不待勉强是知亦有浅深也古人言乐循理谓之君子若勉强只是知循理非是乐也才到乐时便是循理爲乐不循理爲不乐何苦而不循理自不须勉强也若夫圣人不勉而中不思而得此又上一等事【伊川】又曰知至则当至之知终则当遂终之须以知爲本知之深则行之必至无有知之而不能行只是知得浅饥而不食乌喙人不蹈水火只是知人爲不善只为不知知至而至之知之事故可与几知终而终之故可与存义知至是致知博学明辨审问慎思四者皆知至之事笃行便是终之如始条理终条理因其能始条理故能终条理犹知至即能终之 又曰博学审问慎思明辨笃行五者废其一非学也 又曰思曰睿思虑久后睿自然生若于一事上思未得且别换一事思之不可专守着这一事盖人之知识于这里蔽着虽强思亦不通也【伊川】又曰思曰睿睿作圣致思如掘井初有浑水久后稍引动得清者出来人思虑始皆溷浊久自明快【伊川】问张旭学草书见担夫与公主争道及公孙大娘舞劒而后悟笔法是心常思念至此而感发否曰然须是思方有感悟处若不思怎生得如此然可惜张旭留心于书移此心于道何所不至【伊川】又曰不深思则不能造于道不深思而得者其得易失然而学者有无思无虑而得者何也曰以无思无虑而得者乃所以深思而得之也以无思无虑爲不思而自以为得者未之有也 问人有日诵万言或妙絶技艺此可学否曰不可大凢所受之才虽加勉强止可少进而钝者不可使利也唯理可进除是积学既久自能变得气质则愚必眀柔必强横渠张氏曰勉盖未能安也思盖未能有也 又曰以心求道正犹以己知人终不若彼自知彼爲不思而得也 又曰性通极于无气其一物耳命禀同于性遇乃适然焉人一己百人十己千然有不至犹难语性可以言气行同报异犹难言命可以言遇 又曰形而后有气质之性善反之则天地之性存焉故气质之性君子有弗性者焉
  蓝田吕氏曰诚者理之实然致一而不易者也天下万古人心物理皆所同然有一无二虽前圣后圣若合符节是乃所谓诚诚即天道也天道自然无勉无思其中其得自然而已圣人诚一于天天即圣人圣人即天由仁义行何思勉之有故从容中道而不迫诚之者以人求天者也思诚而复之故明有未究于善必择诚有未至所执必固善不择道不精执不固德将去学问思辨所以求之也行所以至之也求之至非人一己百人十己千不足以化气质 一本云诚者理之实致一而不可易者也大而天下逺而万古求之人情参之物理皆所同然有一无二虽前圣后圣若合符节理本如是非人私知之所能爲此之谓诚诚即天道也天道自然何勉何思莫非性命之理而已故诚者天之道性之者也诚之者人之道反之者也圣人之于天道性之者也贤者之于天道反之者也性之者成性与天无闲也天即圣人圣人即天纵心所欲由仁义行也出于自然从容不迫不待乎思勉而后中也反之者求复乎性而未至虽诚而犹杂之僞虽行而未能无息则善不可不思而择徳不可不勉而执不如是犹不足以至乎诚故学问思辨皆所以求之也行所以至之也君子将以造其约则不可不学学而不能无疑则不可不问未至于精而通之则不可不思欲知是非邪正之别本末先后之序则不可不辨欲至乎道欲成乎德则不可不行学以聚之聚不博则约不可得博学而详説之将以反説约也爲学之道造约为功约即诚也不能至是则多闻多见徒足以餙口耳而已语诚则未也故曰有弗学学之弗能弗措也学者不欲进则己欲进则不可以有成心有成心则不可与进乎道矣故成心存则自处以不疑成心亡然后知所疑矣小疑必小进大疑必大进盖疑不安于故而进于新者也顔渊学爲孔子而未得者也故疑之仰之弥髙鑚之弥坚瞻之在前忽焉在后皆疑辞也孟子学为舜而未得也故疑之舜爲法于天下可传于后世我犹未免为乡人亦疑辞也所谓疑者患乎未知也如问之审审而知则进孰御焉故曰有弗问问之弗知弗措也学也问也求之外者也闻也见也得之外者不致吾思以反诸身则学问闻见非吾事也故知所以为性知所以为命反之于我何物也知所以名仁知所以名义反之于我何事也故曰思则得之不思则弗得也慎其所以思必至于得而后己则学问闻见皆非外铄是乃所谓诚也故曰有弗思思之弗得弗措也理有宜不宜时有可不可道虽美矣胶于理则乱诚虽至矣失其时则乖不可不辨也辨之者不别则不见不讲则不眀非精义入神不足以致用故曰有弗辨辨之弗明弗措也四者致知之道而未及乎行也学而行之则由是以至于诚无疑矣知崇者所以致吾知也礼卑者所以笃吾行也学之博者莫若知之之要知之要者不若行之之实也行之之实犹目之视耳之听不言而喻也如日月之运行不可得而已也笃之犹有勉也笃之至于诚则不勉矣行之弗笃犹未诚也故曰有弗行行之弗笃弗措也人一能之己百之人十能之己千之者君子所贵乎学者为能变化气质而已徳胜气质则柔者可进于强愚者可进于明不能胜气质则虽有志于善而柔不能立愚不能明盖均善而无恶者性也人所同也昬明强弱之禀不齐者才也人所异也诚之者反其同而变其异也思诚而求复所以反其同也人一己百人十己千所以变其异也孟子曰居移气养移体况学问之益乎故学至于尚志以天下之士为未足则尚论古之人虽质之柔而不立者寡矣学至于致知格物则天下之理斯得虽质之愚而不明者寡矣夫愚柔之质质之不美者也以不美之质求变而美非百倍其功不足以致之今以卤莽灭裂之学或作或辍以求变不美之质及不能变则曰天质不美非学所能变是果于自弃其爲不仁之甚矣
  上蔡谢氏曰诚是实理不是专一寻常人谓至诚止是谓专一实理则如恶恶臭如好好色不是安排来又曰诚是无亏欠忠是实有之理忠近于诚 又
  曰学者且须是穷理物物皆有理穷理则能知天之所为知天之所爲则与天为一与天为一无徃而非理也穷理则是寻个是处有我不能穷理人谁识真我何者爲我理便是我穷理之至自然不勉而中不思而得从容中道曰理必物物而穷之乎曰必穷其大者理一而已一处理穷触处者皆通恕其穷理之本欤
  延平杨氏曰道一也有天人之辨贤圣之别者诚与诚之者异而已其归无二致也孔子曰上智与下愚不移而此曰虽愚必眀何也曰天地之性一而已为上智为下愚气禀异也故善反之则天地之性存焉气质之性君子不谓之性也若夫学之而弗能问之而弗知思之而弗得辨之而弗眀行之而弗笃而遂措焉不知人一能之已百之人十能之己千之则是愚者之不移也尚何眀之有中庸只论诚而论语曽不及一诚何也论语之教人凡言忠信恭敬所以求仁而进德之事莫非诚也论语示人以入之之方中庸言其志也盖中庸子思传道之书不正言其志则道不明孔子所罕言孟子常言之亦犹是矣
  河东侯氏曰诚者天之道生而知之尧舜性之者是也诚之者人之道学而知之汤武反之者是也诚者天之道圣人人伦之至化而无迹从容中道思勉不在言也诚之者择善而固执之者也愽学审问慎思明辨笃行之择善者也弗能弗知弗得弗明弗笃弗措而固执之者也所谓勉而中思而得者也人一能之己百之人十能之己千之则又困而学之者也果能此道则愚必明柔必强曲能有诚也尧舜性仁无时而不中不必更言中不中由仁义行者也不待乎思勉也与人一己百人十己千相去甚逺学者若于此有所得则气味深长不可放过潜心力久玩味絶熟庶可也诚者天之道只于圣人分上言之犹未尽诚之蕴必须自得仍于天道人道上分别得从容处方见诚与诚之者不同若只恁地説过亦不济事新安朱氏曰此第二十章第六节承上文诚身而言诚者真实无妄之谓天理之本然也诚之者未能真实无妄而欲其真实无妄之谓人事之当然也圣人之德浑然天理真实无妄不待思勉而从容中道则亦天之道也未至于圣则不能无人欲之私而其爲德不能皆实故未能不思而得则必择善然后可以眀善未能不勉而中则必固执然后可以诚身此则所谓人之道也不思而得生知也不勉而中安行也择善学知以下之事固执利行以下之事也学问思辨所以择善而爲知学而知也笃行所以固执而爲仁利而行也此诚之之目也有弗学而下言君子之学不爲则己爲则必要其成故常百倍其功此困而知勉而行者也勇之事也眀者择善之功强者固执之效此言引孔子之言以继大舜文武周公之绪眀其所传之一致举而措之亦犹是耳盖包费隐兼小大以终十二章之意章内语诚始详而所谓诚者实此篇之枢纽也又案孔子家语亦载此章而其文尤详成功一也之下有公曰子之言美矣至矣寡人实固不足以成之也故其下复以子曰起答辞今无此问词而犹有子曰二字盖子思删其繁文以附于篇而所删有不尽者今当为衍文也博学之以下家语无之意彼有阙文抑此或子思所补 或问诚之爲义其详可得而闻乎曰难言也姑以其名义言之则真实无妄之云也若事理之得此名则亦随其所指之大小而皆有取乎真实无妄之意耳盖以自然之理言之则天地之闲唯天理为至实而无妄故天理得诚之名若所谓天之道鬼神之德是也以德言之则有生之类唯圣人之心为至实而无妄故圣人得诚之名若所谓不勉而中不思而得者是也至于随事而言则一念之实亦诚也一言之实亦诚也一行之实亦诚也是其大小虽有不同然其义之所归则未始不在于实也曰然则天理圣人之所以若是其实者何也曰一则纯二则杂纯则诚杂则妄此常物之大情也夫天之所以爲天也冲漠无朕而万理兼该无所不具然其为体则一而已矣未始有物以杂之也是以无声无臭无思无为而一元之气春秋冬夏昼夜昬明百千万年未尝有以息之盖天下之物洪纎巨细飞潜动植亦莫不各得其性命之正以生而未尝有一毫之差此天理之所以爲实而不妄者也若夫人物之生性命之正固亦莫非天理之实但以气质之偏口鼻耳目四支之好得以蔽之而私欲生焉是以当其恻隐之发而忮害杂之则所以为仁者有不实矣当其羞恶之发而贪昧杂之则所以爲义者有不实矣此常人之心所以虽欲勉于为善而内外隐显常不免于二致其甚至于诈伪欺罔而卒堕于小人之归则以其二者杂之故也唯圣人气质清纯浑然天理初无人欲之私以病之是以仁则表里皆仁而无一毫之不仁义则表里皆义而无一毫之不义其为徳也固举天下之善而无一事之或遗而其为善也又极天下之实而无一毫之不满此其所以不勉不思从容中道而动容周旋莫不中礼也曰然则常人未免于私欲无以实其德者奈何曰圣人固己言之亦曰择善而固执之耳夫于天下之事皆有以知其如是为善而不能不为知其如是为恶而不能不去则为善去恶之心固己笃矣于是而又加以固执之功虽其不睹不闻之间亦必戒慎恐惧而不敢懈则凢所谓私欲者出而无所施于外入而无所藏于中自将消磨泯灭不得以为吾之病而吾之德又何患于不实哉是则所谓诚之者也曰然则大学论小人之隂恶阳善而以诚于中者目之何也曰若是者自其天理之大体观之则其为善也诚虚矣自其人欲之私分观之则其爲恶也何实如之而安得不谓之诚哉但非天理真实无妄之本然则其诚也适所以虚其本然之善而反为不诚耳 又曰诸説周子至矣其上章以天道言其下章以人道言愚于通书之説亦既略言之矣程子无妄之云至矣其他説亦各有所发眀读者深玩而黙识焉则诸家之是非得失不能出乎此矣 曰学问思辨亦有序乎曰学之博然后有以备事物之理故能参伍之以得所疑而有问问之审然后有以尽师友之情故能反复之以发其端而可思思之谨则精而不杂故能有所自得而可以施其辨辨之明则断而不差故能无所疑惑而可以见于行行之笃则凡所学问思辨而得之者又皆必践其实而不为空言矣此五者之序也曰吕氏之説之详不亦善乎曰吕氏之説最为详实然深考之则亦未免乎有病盖君子之于天下必欲无一理之不通无一事之不能故不可以不学而其学不可以不博及其积累而贯通焉然后有以深造乎约而一以贯之非其博学之初已有造约之心而姑从事于博以为之地也至于学而不能无疑则不可以不问而其问也或粗略而不审则其疑不能尽决而与不问无以异矣故问之不可以不审或曰成心亡而后可进则是疑之説也非疑而问问而审之説也学也问也得于外者也若专恃此而反之心以验其实则察之不精信之不笃而守之不固矣故必思索以精之然后心与理熟而彼此为一然使其思也或大多而不专则亦泛滥而无益或大深而不止则又过苦而有伤皆非思之善也故其思也又必贵于能慎非独为反之于身知其为何事何物而已也其余则皆得之而所论变化气质者尤有功也曰何以言诚为此篇之枢纽也曰诚者实而已矣
  天命云者实理之原也性其在物之实体道其当然之实用而教也者又因其体用之实而品节之也不可离者此理之实也隐之见微之显实之存亡而不可掩者也戒慎恐惧而慎其独焉所以实乎此理之实也中和云者所以状此实理之体用也天地位万物育则所以极此实理之功效也中庸云者实理之适可而平常者也过与不及不见实理而妄行者也费而隐者言实理之用广而体微也鸢飞鱼跃流动充满夫岂无实而有是哉不逺人以下至于大舜文武周公之事孔子之言皆实理应用之当然而鬼神之不可掩则又其发见之所以然也圣人于此固以其无一毫之不实而至于如此之盛其示人人也亦欲其必以其实而无一毫之伪也盖自然而实者天也必期于实者人而天也诚眀以下累章之意皆所以反覆乎此而其所以至于正大经而立大本参天地而賛化育则亦真实无妄之极功也卒章尚防之云又本其务实之初心而言也内省者慎独克己之功不愧屋漏者戒慎恐惧而无己可克之事皆所以实乎此之序也时靡有争变也百辟刑之化也无声无臭又极乎天命之性实理之原而言也盖此篇大指专以发明实理之本然欲人之实此理而无妄故其言虽多而其枢纽不越乎诚之一言也呜呼深哉北溪陈氏曰诚于忠信极相近须有分别诚是就自然之理上形容此一字忠信是就人用功夫上説后世説诚都差了伊川方云无妄之谓诚晦翁又谓真实无妄之谓诚尤见分晓今人动以至诚两字加诸人只成谦恭敬谨之意不知诚者乃真实无妄之谓至诚乃真实极至无一毫不尽惟圣人可以当之如何可容易加诸人 又曰天道流行自古及今无一毫之妄暑徃则寒来日徃则月来元亨利贞终始循环万古常然又如天行一日一夜一周而又过一度与日月五星之运行度不差至于万物之生一花一叶文缕相等对自古至今无一毫差错尽是真实道理此所谓其物不贰则生物不测就人论则实理流行付予于人在吾身日用常常流行发见但人不察耳如孩提之童无不知爱亲敬兄无非实理发见良知良能不待安排又如乍见孺子将入井便有怵惕之心至行道乞人饥饿濒死而蹴尔嗟来之食乃不屑就此皆降衷秉真实道理自然发见虽极恶之人物欲昏蔽良心之实终不可殄皆天理流行真实处及就人做工夫处论则只是慤实不欺之理全体慤实固诚也一言一行之实亦诚也 又曰君子诚之爲贵诚之者人之道此皆就做工夫上论要得真实无妄
  延平周氏曰不勉而中不思而得从容中道天也而圣人不以天废人择善而固执之者人也而贤人必以人助天学而有所未能则问之问而有所未知则思之思而有所未得则辨之既辨矣然后行之盖求之于人而又求之于己者善学者也愚之对者知而不言知柔之对者刚而不言刚何也盖言其性则愚不止乎知而必至于明者言其才则柔不止于刚而必爲强者也何以言之庄周尝谓使知者求之不得然后使明者求之是明对知为重臯陶之九德则强出于刚是刚对强爲次
  广安游氏曰春秋以来人各以意之所见爲善自以爲孝而陷于不孝申生是也自以爲忠而陷于不忠荀息是也自以爲仁而陷于不仁宋襄公是也自以爲义而害于人伦于陵仲子是也自以为亷而害于大体楚子发是也若此者各自以其所见爲善孔子忧之作春秋以明至善之归以爲当世之人其所以陷于不善者其意皆以善爲之而不知其义心非不善择之不精讲之不详故至于此故曰博学之审问之慎思之明辨之笃行之凡此者皆所以精择之以求明乎至善也人一己百人十己千皆所以求至乎至善也学之问之辨之行之而弗措凡以善之难眀而易以有毫厘之差也
  范阳张氏曰欲择善固执不由学问思辨笃行中求所谓善者未必善而执者非所当执也学必有疑疑则必问问而未喻必思思之至深必辨辨之己彻必行自然之理也怠慢之心常起于无味有志之士常弗措于可措此所以不畏天资之愚而畏怠惰而自絶者也苟加学问昏气自除愚者明矣懦气自去柔者强矣愚懦者尚可进道况秀艾之士哉
  施氏曰自然而然谓之天使然而然谓之人诚者得之于天自然而然者也故言天之道则以天合天而已诚之者成之于人使然而然者也故言人之道则以人相天而已以天合天则无事于有为故不勉而中不思而得动则合道而已此人之所以圣也以人相天则假修为而后至见善不明则不足以择善用心不刚则不足以固执之者也学以穷其理故欲博思以精其义故欲慎学之博矣而继之以审问则日造其所无而好其所新矣此则阅理多矣思之慎矣而继之以明辨则日减其所有而损其所成矣此则见理明矣然后知其所要勤而行之则能有所至故不可以不笃笃者力行而至也
  江陵项氏曰学所未能问所未知思其所以然辨其所不然行其所当然 又曰学之于古问之于今思之欲其契于心辨之欲其合于道行之则爲我有矣又曰学而又问则取于人者详思而又辨则求于
  心者精如是而后可以行矣
  象山陆氏曰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自大学言之固先乎讲明矣自中庸言之学之弗能问之弗知思之弗得辨之弗明则亦何所行哉未尝学问思辨而曰吾唯笃行而已是冥行者也自孟子言之则事盖未有无始而有终者讲明之未至而徒恃其能力行是犹射者不习于教法之巧而徒恃其有力谓吾能至于百歩之外而不计其未尝中也故曰其至尔力也其中非尔力也讲明有所未至则虽才质之卓异践履之纯笃如伊尹之任伯夷之清栁下恵之和不思不勉从容而然可以谓之圣矣而顾有所不愿学拘儒瞽生又安可以其硁硁之必爲而傲知学之士哉
  吴兴沈氏曰性一也语其无所不在则曰道语其有一而未形则曰中语其真实而明妙则曰诚其归皆性也中庸之説其始曰性其中曰中及其终也又变其目曰诚命名虽有不同其出于性则一也特有毫厘之辨耳夫诚一也有即事而诚当机而防所谓天之道也有因学问而复明人之道也天之道舜之大智是也人之道顔子之拳拳服膺是也子思又以诚之者之事必待乎指入之路学问思辨与行以下是也易曰举而措之又曰礼义有所措措之为言处其所当安之义也知夫诚之所在则得夫博学审问慎思明辨笃行之力至于有所措则至夫诚矣与从容中道其归一揆也故人一己百人十己千果能此道盖必然之理果者决也决然能是道者也
  宓氏曰人之禀性有利有钝故其得道有易有难一能之十能之此其性之利者也性之钝者勿苦其难而自弃也他人一能之己当百以及之他人十能之己当千以及之盖骐骥一日千里驽马十驾亦将千里也果能此道矣虽愚必明虽柔必强所谓或生而知之或学而知之或困而知之及其知之一也或安而行之或利而行之或勉强而行之及其成功一也霅川倪氏曰天性昏愚求变而爲贤明非百倍其功不足以致之然必立志之坚然后可
  晏氏曰非见善眀者不能择善非用心刚者不能固执唯贤者然后能此顔渊择乎中庸得一善则拳拳服膺而弗失之是也博学者学之广欲其强记审问者问之详欲其多闻所以外资诸人也慎思者精思其意防明辨者辨白其是非所以内资诸己也资诸人者既致其广大资诸己者又尽其精微然后继之以笃行之则非茍知之亦允蹈之也易曰学以聚之问以辨之而终于仁以行之杨子曰学以治之思以精之而卒于不倦以终之与此同意
  蔡氏曰不勉而中不思而得先言仁后言智择善而固执之先言智后言仁亦可见圣人君子之徳【阙】而不乱 又曰虽愚必眀求智之事也虽柔必强求仁之事也
  自诚明谓之性自明诚谓之教诚则明矣明则诚矣郑氏曰自由也由至诚而有明徳是圣人之性者也由明徳而有至诚是贤人学以诚之也有至诚则必有明徳有明徳则必有至诚
  孔氏曰此一经显天性至诚或学而能两者虽异功用则相通
  河南程氏曰自其外者学之而得于内者谓之眀自其内者得之而兼于外者谓之诚诚与明一也【伊川】又曰君子之学必先眀诸心知所徃然后力行以求至所谓自明而诚也故学必尽其心尽其心则知其性知其性则反而诚之圣人也【伊川】又曰孔子之道发而爲行如乡党之所载者自诚而明也由乡党之所载而学之以至于孔子者自明而诚也及其至焉一也【伊川】问横渠言由明以至诚由诚以至明此言恐过当曰由明以至诚此句却是由诚以至明则不然诚即眀也
  横渠张氏曰自诚眀者先尽性以至于穷理也谓先自性理防来以至于理自明诚者先穷理以至于尽性也谓先从学问理防以推逹于天性也
  蓝田吕氏曰自诚眀性之者也自明诚反之者也性之者自成徳而言圣人之所性也反之者自志学而言圣人之教也一本云谓之性者生之所固有以得之谓之教者由学以复之成德者至于实然不易之地理义皆由此出也天下之理如目睹耳闻不虑而知不言而喻此之谓诚则明志学者致知以穷天下之理则天下之理皆得卒亦至于实然不易之地至简至易行其所无事此之谓明则诚
  建安游氏曰自诚明由中出也故可名于性自眀诚自外入也故可名于教诚者因性故无不眀眀者致曲故能有诚学不可以已加之诚意而已其诚不息则虽愚必眀况其本智乎虽柔必强况其本刚乎及其成功一也岂不信哉
  延平杨氏曰自诚而明天之道也故谓之性自明而诚人之道也故谓之教天人一道而心之所至有差焉其归则无二致也故曰诚则明矣明则诚矣新安朱氏曰此第二十一章子思承上章夫子天道人道之意而立言也自此以下十二章皆子思之言以反覆推明此章之意 程子诸説皆学者所传録其以内外道行为诚明似不亲切唯先明诸心一条以知语明以行语诚爲得其训乃顔子好学论中语而夫子之手笔也亦可以见彼记録者之不能无失矣张子盖以性教分爲学之两涂而不以论圣贤之品第故有由诚至明语程子之辨虽已得之然未究其立言本意之所以失也其曰诚即明也恐亦不能无误吕氏性教二字得之而于诚字以至简至易行其所无事为説则似为得其本防也且于性教皆以至于实然不易之地为言则至于云者非所以言性之之事而不易云者亦非所以申实然之説也然其过于游杨则逺矣
  兼山郭氏曰自诚明谓之性由性以诚也自明诚谓之教由教以诚也本乎性故有生知由乎教故非学则不得也率性之谓道自诚而言之也不明乎善不诚乎身自明而言之也明之与诚及其成功一也涑水司马氏曰率由诚心而智识自明此天授圣人之性也由智识之明求知道者莫若至诚故诚心爲善此贤者修圣人之教也所禀赋于天有殊然苟能尽其诚心则智识无不明矣
  髙要谭氏曰夫唯已极其至无所用力故六通四辟无所不知故曰自诚明谓之性谓之性云者指性示人使人知所至之处也夫唯未极其至须先用力致知格物始见本性故曰自明诚谓之教谓之教云者用此立教使人知修习之方也自诚而明者性合天道自然开廓明逹如人安居本舍坐观庶事故曰诚则明矣自明而诚者先明乎善然后反身而诚如人出外复归先须辨认本舍然后入而居之故曰明则诚矣谓之性者圣人之事谓之教者学以成圣之事唯能自明而诚即能自诚而明矣此相终始之説也新定顾氏曰所谓体乎天理无一毫之伪诚之谓也知乎天理无一毫之蔽明之谓也由诚而明资禀至粹人伪不萌则于天下之事理自无不知此圣人之事出乎天理之本然者也尧舜性之此之谓也由明而诚讲学既精灼见此理私欲克除复乎天理之真此贤人之事出乎教习之使然者也汤武反之盖其人也诚则明矣譬如太虚纎翳不生万象呈露眀则诚矣晨光既升隂邪屏息大虚湛然
  蔡氏曰言性教之道虽异而本末一贯也诚明谓无息而仁智自着明诚谓由智仁而造无息下言圣人君子之德者即此义而推衍之也 又曰自哀公问政至明则诚矣盖夫子之言而子思述之上以结修道与教与逹德逹道之事下以起圣人君子天人之道而备论之也









  礼记集説卷一百三十二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説卷一百三十三  宋 卫湜 撰
  唯天下至诚爲能尽其性能尽其性则能尽人之性能尽人之性则能尽物之性能尽物之性则可以赞天地之化育可以赞天地之化育则可以与天地参矣郑氏曰赞助也育生也
  孔氏曰此明天性至诚圣人之道也
  河南程氏曰尽己为忠尽物为信极言之则尽己者尽已之性也尽物者尽物之性也信者无伪而已于天性有所损益则爲僞矣易无妄曰天下雷行物与无妄动以天理故也又曰赞天地之化育自人而言之从尽其性至尽物之性然后可以赞天地之化育可以与天地参矣言人尽性所造如是若只是至诚更不须论所谓人者天地之心及天聪眀自我民聪明止谓只是一理而天人所为各自有分 又曰至诚可以赞化育者可以回造化【明道】 又曰至诚可以赞天地之化育则可以与天地参赞者参赞之义先天而天弗违后天而奉天时之谓也非谓赞助只有一个诚何助之有【明道】 又曰心具天徳心有不尽处便是天徳处未能尽何縁知性知天尽己心则尽人尽物与天地参赞化育赞则直养之而已 又曰凡言充塞云者却似个有规摹底体靣将这气育实之然此只是指而示之近耳气则只是气更説甚充塞如化育则只是化育更説甚赞赞与充塞又早却是别一件事也【伊川】
  横渠张氏曰二程解穷理尽性以至于命只穷理便是至于命亦是失于大快此义尽有次序须是穷理便能尽得己之性即尽得己之性则推类又尽人之性既尽得人之性须是并万物之性一齐尽得如此然后至于天道也其闲煞有事岂有当下理防了学者须是穷理爲先如此则方有学今言知命与至于命尽有近逺岂可以知便谓之至也 又曰性者万物之一源非有我之得私也唯大人为能尽其道是故立必俱立知必周知爱必兼爱成不独成彼自蔽塞而不知顺吾理者则亦末如之何矣 又曰大其心则能体天下之物物有未体则心爲有外世人之心止于见闻之狭圣人之尽性不以见闻梏其心其视天下无一物非我孟子谓尽心则知性知天以此天大无外故有外之心不足以合天心又曰幽赞天地之道非圣人而能哉诗人谓后稷之穑有相之道赞化育之一端与
  蓝田吕氏曰至于实理之极则吾生之所固有者不越乎是吾生所有既一于理则理之所有皆吾性也人受天地之中其生也具有天地之徳柔强昬眀之质虽异其心之所然者皆同特蔽有浅深故别而爲昏明禀有多寡故分而为强柔至于理之所同然虽圣愚有所不异尽己之性则天下之性皆然故能尽人之性蔽有浅深故爲昏眀蔽有开塞故为人物禀有多寡故为强柔禀有偏正故为人物故物之性与人异者几希唯塞而不开故知不若人之明偏而不正故才不若人之美然人有近物之性者物有近人之性者亦系乎此于人之性开塞偏正无所不尽则物之性未有不能尽也人也物也莫不尽其性则天地之化几矣故行其所无事顺以养之而已是所谓赞天地之化育者也如尧命羲和钦若昊天至于民之析因夷隩鸟兽之孶尾希革毛毨氄毛无不与知则所赞可知矣天地之化育犹有所不及必人赞之而后备则天地非人不立故人与天地并立为三才此之谓与天地参
  建安游氏曰万物皆备于我反身而诚乐莫太焉故唯天下至诚为能尽其性千万人之性一已之性是也故能尽其性则能尽人之性万物之性一人之性是也故能尽人之性则能尽物之性同焉皆得者各安其常则尽人之性也羣然皆生者各得其理则尽物之性也至于尽物之性则和气充塞故可以赞天地之化育夫如是则天覆地载教化各任其职而成位乎其中矣
  延平杨氏曰性者万物之一原也非夫体天德者其孰能尽之能尽其性则人物之性斯尽矣言有渐次也赞化育参天地皆其分内耳 又曰孟子曰万物皆备于我反身而诚乐莫大焉知万物皆备于我则数虽多反而求之于吾身可也故曰尽己之性则能尽人之性尽人之性则能尽物之性以己与人物性无二故也
  河东侯氏曰或问天下将乱何故贤者便生得不丰厚曰气之所钟便如此曰有变化之道乎曰在君相干施之力尔若举贤任能使政事治而百姓和则天地之气和而复淳厚此天下所以有资于圣贤有赖于君相也子思曰赞天地之化育正谓是耳若曰治乱自有数而任之则何赖于圣贤哉子思所以言赞化育也书亦曰祈天永命如此而已
  新安朱氏曰此第二十二章言天道也天下至诚谓圣人之徳之实天下莫能加也尽其性者德无不实故无人欲之私而天命之在我者察之由之巨细精粗无毫髪之不尽也人物之性亦我之性但以所赋形气不同而有异耳能尽之者谓知之无不眀而处之无不当也赞犹助也与天地参谓与天地并立爲三也此自诚而眀者之事也 或问至诚尽性诸説如何曰程子以尽己之忠尽物之信为尽其性盖因其事而极言之非正解此文之意今不得而録也其论赞天地之化育而曰不可以赞助言论穷理尽性以至于命而曰只穷理便是至于命则亦若有可疑者盖尝窃论之天下之理未尝不一而语其分则未尝不殊此自然之势也盖人生天地之间禀天地之气其体即天地之体其心即天地之心以理而言是岂有二物哉故凡天下之事虽若人之所为而其所以为之者莫非天地之所为也又况圣人纯于义理而无人欲之私则其所以代天而理物者乃以天地之心而赞天地之化尤不见其有彼此之间也若以其分言之则天之所为固非人之所及而人之所为又有天地之所不及者其事固不同也但分殊之状人莫不知而理一之致多或未察故程子之言发明理一之意多而及于分殊者少盖抑扬之势不得不然然亦不无小失其平矣唯其所谓止是一理而天人所为各自有分乃为全备而不偏而读者亦莫之省也至于穷理至命尽人尽物之説则程张之论虽有不同然亦以此而推之则其説初亦未尝甚异也盖以理言之则精粗本末初无二致固不容有渐次当如程子之论若以其事而言则其亲疏近逺深浅先后又不容于无别当如张子之言也吕游杨説皆善而吕尤确实扬氏万物皆备云者又前章格物诚身之意然于此论之则反求于身又有所不足言也胥失之矣
  涑水司马氏曰人皆有仁义礼智之性惟圣人能以至诚充之如能尽其性然后修其道以教人使人人皆尽仁义礼智之性如此则其道光被四表格于上下隂阳和风雨时鸟兽蕃滋草木畅茂取之有时用之有节万物莫不遂其性岂非可以赞天地之化育而功德参于天地哉易曰后以裁成天地之道辅相天地之宜以左右民此之谓也
  嵩山晁氏曰人物之性与天地之化育皆吾性之诚也天地之性不可见而见之于化育也然此非次第而言之也犹曰能尽其性则能尽人之性则能尽物之性则能赞天地之化育而与天地参也其所言之若彼者何也以其理相因非心知其意者莫之能喻也物性之麤非后于人之性而得之者也
  广安游氏曰尽犹极也言极乎其性之理而得其性之正也尽者生于有者也孟子曰有诸己之谓信下文又云不诚无物夫无得于中未有自信者也夫是物也惟其有之故信其物之有是不诚不信则无是物也惟至诚能有其信故能尽其性耳目鼻口与物相汨则不知夫性之所在不知夫性之所在何所尽之哉惟天下至诚为能以仁智勇治其心心治而喜怒哀乐得其正而性之全体可得而尽矣尽性之理而得其正圣人能事毕矣非特己也惟人亦然非特人也惟物亦然非特物也天地亦然己也人也物也天地也其性之理则一而已
  长乐陈氏曰天下一性耳能尽己性则必能尽人之性而物之性亦可自此推之故能尽人之性亦能尽物之理但所以尽者有次第也不先尽己之性于人物何有哉天地之化育不过及夫人物而已能赞天地之化育自然与天地参也
  晏氏曰所谓尽性者充足其四端之善弥满于一性之中而无余蕴也非天下至诚不能臻此
  海陵胡氏曰性者五常之性圣人得天之全性众人则禀赋有厚薄圣人尽己之性以观人之性然后施五常之教以教人使仁者尽其所以为仁义者尽其所以为义至于礼智信皆然则天下之人莫不尽其性物万物也万物之性虽异于人然生育之道爱子之心至深至切与人不殊故圣人将尽物之性设为制度定为禁令不使失其生育如祭鱼然后渔人入泽梁豺祭兽然后田猎交于万物有道故物无不尽其性物既尽性则可以赞助天地化育之功天地以化育为功圣人以生成为徳可以辅相天地之宜赞助天地之化育其功与天地参美矣
  髙要谭氏曰何谓至诚极实理之至云尔实在我已极其至即能尽一己之性矣一性之初圣人众人所得均也然众人后知后觉必待先知先觉者爲之开明然后能复其初圣人既尽在我之性此所以能尽人之性也一人之身物理皆备圣人既能尽人之性则推以及物故能使草木昆虫皆遂其生鸟兽鱼鳖罔不咸若此所以能尽物之性也诗云立我烝民莫匪尔极此尽人之性也诗云王在灵囿麀鹿攸伏王在灵沼于牣鱼跃此尽物之性也人者天地所生物亦天地所生天地生之圣人成之天地化育之道待圣人而后备此则赞之义也人之为号本与天地并称唯其在己者有所未尽不能推之于人物无补造化故于天地不相似圣人尽己之性而进乎赞化育之功则是上下与天地同流此则参之义也或曰圣人在下道不得行尽己固可亦安能尽人尽物赞化育与天地参乎曰圣人有德有位其道行乎天下圣人有德无位其道明乎天下功用皆同无二事也新定钱氏曰洞彻底蕴略无纎毫欠阙非谓有加于其所固有也譬之日月而或蚀焉有一分之未复即有一分之未尽复之如故全体全明所谓能尽如斯而已贤者觉其本性虽已明彻然未到知天命未到从心所欲不逾矩之地犹是未可谓之能尽也必圣人而后可也
  霅川倪氏曰或曰人之性一故尽己之性则能尽人之性若万物之性与人不同而曰能尽人之性则能尽物之性何也曰物之性固不与人之性同然其好生恶死一也是以圣人生之不伤使之各遂其性故可以赞天地化育也此曰尽性孟子乃曰尽其心者知其性何也孟子推原子思之义又本之于心也然尽心而合于天理去其私心则可以尽性矣
  其次致曲曲能有诚诚则形形则着着则明明则动动则变变则化唯天下至诚爲能化
  郑氏曰其次谓自明诚者也致至也曲犹小小之事也形谓人见其功也着形之大者也明着之显者也动动人心也变改恶为善也变之久则化而性善也孔氏曰此一经明贤人习学而致至诚
  河南程氏曰其次致曲者学而后知之也而其成也与生而知之者不异焉故君子莫大于学莫害于画莫病于自足莫罪于自弃学而不止此汤武所以圣也【伊川】 又曰致曲者就其曲而致之也【伊川】 又曰人自孩提圣人之质已完只先于偏胜处发或仁或义或孝或弟去气偏处发是致曲去性上修便是直养然同归于诚 又曰自明而诚虽多由致曲然亦自有大体中便诚者虽亦是自明而诚谓之致曲则不可【明道】 又曰曲偏曲之谓非大道也就一事中用志不分亦能有诚如养由基射之类是也诚则形诚后便有物如参前倚衡如有所立卓尔是也形则着又着见也着则明是有光辉之时也明则动诚能动人也君子所过者化岂非动乎或曰变如物方变而未化化则更无旧迹自然之谓也庄子言变大于化非也【伊川】
  横渠张氏曰致曲不贰则徳有定体体象诚定则文节着见一曲致文则余善兼照明能兼照则必将徙义诚能徙义则徳自通变能通其变则圎神无滞蓝田吕氏曰至诚者与天地参则无间矣致曲者人之禀受存焉未能与天地相似者也人具有天地之徳自当致乎中和然禀受之殊虽圣贤不能免乎偏曲清者偏于清和者偏于和皆以所偏为之道不自知其偏如致力于所偏用心不二亦能即所偏而成徳故致力于所偏则致曲者也用心不二则曲能有诚者也能即所偏而成徳如伯夷致清为圣人之清栁下惠致和为圣人之和此诚则形者也徳有定体则遂其所就文节着明故曰形则着一曲之德致文成章则无以加矣无以加则必能知类通达余善兼照曲之果为曲也故曰着则明几者动之微也知至而不能至之则不可与几矣故知至则舎其曲而趋其至未有不动而徙义者也故曰明则动君子豹变其文蔚也大人虎变其文炳也有心乎动动而不息虽文有小大之差然未有不变者也故曰动则变变者复之初复于故则一于理圆神无滞不知其所以然与至诚者同之故曰变则化惟天下至诚为能化又曰变者如病始愈以愈为乐如迷始悟以悟为
  得及其久则愈者安然无忧不知所以为乐悟者沛然自如不知所以为得故能纯一不杂混混一体无形色可求无物我可对然后可以谓之化
  建安游氏曰诚者不思不勉直心而径行也其次则临言而必思不敢纵言也临行而必择不敢径行也故曰致曲曲折而反诸心也拟议之间鄙诈不萌而忠信立矣故曲能有诚有诸中必形诸外故诚则形形于身必着于物故形则着诚至于着则内外洞彻清明在躬故着则明明则有以动众故明则动动则有以易俗故动则变变则革污以为清革暴以为良然犹有迹也化则其迹泯矣日用饮食而已至于化则神之所为也非天下之至诚孰能与于此
  延平杨氏曰能尽其性者诚也其次致曲者诚之也学问思辨而笃行之致曲也用志不分故能有诚诚于中形于外参前倚衡不可揜也故形形则有物故着着则辉光发于外故明明则诚矣未有诚而不动动而不变也鸣鹤在隂其子和之非动乎曲能有诚诚在一曲也明则诚矣无物不诚也至于化则非学问思辨笃行之所及也故唯天下至诚为能化新安朱氏曰此第二十三章言人道也其次通大贤以下凡诚有未至者而言也致推致也曲一偏也形者积中而发外着则又加显矣明则又有光辉发越之盛也动者诚能动物变者物从而变化则有不知其所以然者盖人之性无不同而气则有异故唯圣人能举其性之全体而尽之其次则必自其善端发见之偏而悉推致之以各造其极也曲无不致则德无不实而形着动变之功自不能已积而至于能化则其至诚之妙亦不异于圣人矣 或问致曲之説曰人性虽同而气禀或异自其性而言之则人自孩提圣人之质悉已完具以其气言之则唯圣人为能举其全体而无所不尽上章所言至诚尽性是也若其次则善端所发随其所禀之厚薄或仁或义或孝或弟而不能同矣自非各因其发见之偏一一推之以至乎其极使其薄者厚而异者同则不能有以贯通乎全体而复其初即此章所谓致曲而孟子所以扩充其四端者是也程子之言大意如此但其所论不详且以由基之射为説故有疑于专务推致其气质之所偏厚而无随事用力悉有众善之意又以形为参前倚衡所立卓尔之意则亦若以为已之所自见而无与于人也岂其记者之略而失之与至于明动变化之説则亦无以易矣若张子之説以明为兼照动为徙义变为通变化为无滞则皆以其进乎内者言之失其指矣盖进德之序由中逹外乃理之自然如上章之説亦自已而人自人而物各有次序不应专于内而遗其外也且夫进乎内之节目亦安得如是之繁促哉游氏説亦得之但説致曲二字不同非本意耳杨氏既以辉光发外为明矣而又引明则诚矣则似以明为通明之明既以鹤鸣子和为动矣而又曰化非学问笃行所及则似以化为大而化之之化此其上下之意不相承续且于明动之间本文之外别生无物不诚一节以就至诚动物之意尤不可晓今故不能尽録然亦不可不辨也
  新定顾氏曰上章言自诚而明之事此章言自明而诚之事也自明而诚学者之事也较之自诚而明则抑其次矣曲之为言与直对立至诚之道自性而推之则为直致自学而反之则为致曲易曰反复其道子曰克己复礼为仁孟子曰汤武反之也皆致曲之谓也曲能有诚即前章所谓及其知之一也及其成功一也唯天下至诚为能化推言化之本于至诚也上章发端言唯天下至诚为能尽其性推其极至于与天地参此章发端言其次致曲曲能有诚推其极至于变则化子思子惧人以此二章所言为有优劣也欲示人以其所同则断之曰唯天下至诚为能化夫前后二章发明功用若有不同而唯天下至诚一辞则无不同夫苟均之曰唯天下至诚也则其功用又安可以二观哉
  兼山郭氏曰致曲者曲尽之也曲能有诚由力使之然也至于诚则形以至变则化驯致其道而终于诚则无异也
  虙氏曰自内以达外者诚之所以成已由浅以至深者诚之所以成物盖君子之道出乎身者固有其序入于人者亦有其渐也诚则形形则着着则明所谓自内以逹外也明则动动则变变则化所谓由浅以至深也君子之诚存于心者至矣及其发于外也有不可揜焉形则形于身着则着于行明则明于天下睟然见于靣盎于背施于四体所谓形也爱敬之道着而为仁义中和之德着而为礼乐所谓着也非特人知之鬼神其知之矣非特鬼神知之天其知之矣所谓明也君子之诚已如此庸非自内以逹外乎唯其诚之已至于明则所积者厚矣及其推之以成物始则有以感动乎众心中则有以变易其旧习终则有以化成其德性如风之震荡鼓舞所谓动也如春之枯荣甲拆所谓变也如夏之长养成遂所谓化也君子之成物如此庸非由浅以至深乎文王若日月之照临光于四方显于西土所谓诚则形形则着着则明此可见矣由徳广所及以至于道化之行由无犯非礼以至于犹恶无礼故序诗章亦言风以动之教以化之所谓明则动动则变变则化此可见矣然文王生知之圣人也自诚者也此之所言致曲之贤人也思诚者也由贤以至于圣自人而入于天盖亦同归一揆而已矣故中庸言此必终之曰唯天下至诚为能化盖以曲能有诚者可与天下至诚者为一体也
  温陵陈氏曰或以曲为小善己非矣又以为偏曲之曲道何尝有偏偏则非道矣曲如扬雄所谓途虽曲而通诸夏川虽曲而通诸海入道之门户固应曲致也如孔门或以愚或以勇或以鲁或以逹而入道所谓委蛇致曲而入乎道也致如学以致其道之致小德川流亦是致曲之意
  髙要谭氏曰致曲之为言致其委曲以求本性之实理非直造径达之谓也既非生而知之直造径达容有所未能当随才识髙下专心致志委曲以求之求得本性因而诚之使有诸己则亦与从初自诚者无以异矣故曰曲能有诚能化云者言至诚之妙用所过者化也语至诚极于能化则知其所谓存者有不测之神矣赞化育与天地参皆不外是此所谓及其成功一也孟子言可欲之谓善有诸己之谓信即此曲能有诚之説也充实之谓美充实而有光辉之谓大即此诚则形形则着着则明之説也大而化之之谓圣圣而不可知之之谓神即此明则动动则变变则化之説也
  永康陈氏曰一室皆闇必有容明之所从其容明之处而辟之此致曲之法也
  严陵喻氏曰至诚之理自所性而达乎外者直也由学问以复乎内者曲也
  建安真氏曰前章赞化育参天地乃至诚之极功而其本则尽己之性而已此圣人所以可学而至也其次致曲即学之事曲犹曲礼之曲盖圣人生知安行不待致曲自能尽性自大贤以下则必于纎微委曲而用其功即前博学审问慎思明辨笃行之意顔子之四勿曾子之三省皆致曲之事也
  晋陵钱氏曰曲谓行事之委曲若曲礼之类致力于曲亦能有诚诚则形谓有诸内必形于外也形则着人得而见之也着则明其徳昭明人不能掩也明则动人为不善者不能自安也动则变人从之也变则化化民成俗不知其所以然也
  至诚之道可以前知国家将兴必有祯祥国家将亡必有妖孽见乎蓍动乎四体祸福将至善必先知之不善必先知之故至诚如神
  郑氏曰可以前知者言天不欺至诚者也前亦先也四体谓之四足春占后左夏占前左秋占前右冬占后右
  孔氏曰此言身有至诚可以豫知前事祯祥吉之萌兆本有今异曰祯国本有雀今赤雀来是也本无今有曰祥国本无鳯今有鳯来是也言国家之将兴必嘉善庆祥妖孽谓凶恶之萌兆妖伤也伤甚曰孽左传云地反物为妖説文云衣服歌谣草木之怪为妖禽兽虫蝗之怪为孽见乎蓍卦兆动于之四体也善谓祥不善谓祸至诚之道豫知前事如神之微妙故云至诚如神
  河南程氏曰人固可以前知然其理须是用则知不用则不知知不如不知之愈盖用便近二所以释子谓又不是野狐精也又曰蜀山人不起念十年便能前知
  蓝田吕氏曰诚一于理无所闲杂则天地人物古今后世融彻洞逹一体而已兴亡之兆犹心之有思虑如有萌焉无不前知盖有方所则有彼此先后之别既无方所彼则我也先即后也未尝分别隔碍自然达乎神明非特前知而已一本云至诚与天地同德与天地同徳则其气化运行与天地同流矣兴亡之兆祸福之来感于吾心动于吾气如有萌焉无不前知况乎诚心之至求乎蓍而蓍告察乎四体而四体应所谓莫见乎隐莫显乎微者也此至诚所以达神明而无间故曰至诚如神动乎四体如传所谓威仪之则以定命者也
  建安游氏曰至诚之道精一无间心合于气气合于神无声无臭而天地之间物莫得以遁其情矣不既神矣乎此非人所能测也至于前知之实则近考诸身逺騐诸物大有以知国家之兴亡小有以知一身之祸福此人之所同见也故至诚如神如神云者因人所言见之也
  延平杨氏曰诚即神也上下与天地同流则兆乎天地之间者庸有不知乎以上言见乎蓍动乎四体则善不善己形焉故曰如神而已 又曰君子一于诚而已唯至诚为可以前知故不逆诈不亿不信而常先觉也抑亦以是为贤乎若夫不逆不亿而卒为小人所欺焉斯亦不足观也已
  河东侯氏曰至诚之道学者须是心明意得然后可以知之如国家将兴必有祯祥国家将亡必有妖孽可以理得不可以迹考可以黙识不可以言穷今夫四时之代谢日月之晦明鬼神之吉凶皆至神之道也知其所以然则国家之兴亡其祯祥其妖孽焕然知之矣一人之心天地之心一人之为天地之为一物之理天地之理一身之气天地之气喜怒哀乐少动于中则达乎面目见乎四体况天地之广大国家之盛衰其有不见乎故问之蓍而蓍动以应候乎四体而四体动以知祸福善恶各以物至如髙宗之梦文王之卜神降于虢星入于秦皆其物也故曰至诚如神神即诚也不可以行至疾速言之
  河南尹氏曰嵩前有董五经隐者也伊川闻其名谓其亦穷经之士董平曰未尝出庵伊川至其舎语甚欵亦无大过人者但久不与物接心静自明也尹子问于伊川伊川曰静则自明也祁寛问于尹子曰岂非中庸所谓至诚之道可以前知乎尹子曰也不必如此説只是久静自明也
  新安朱氏曰此第二十四章言天道也祯祥者福之兆妖孽者祸之萌蓍所以筮所以卜四体谓动作威仪之间如执玉髙卑其容俯仰之类凡此皆理之先见者也然唯诚之至极而无一毫私伪留于心目之间者乃能有以察其几焉神谓鬼神 问至诚之道可以前知先生曰无私伪则常虚明 或问至诚如神之説曰吕氏盖得之矣其论动乎四体为威仪之则者尤为确实游氏心合于气气合于神之云非儒者之言也且心无形而气有物若之何而反以是为妙哉程子用便近二之论盖因异教之説如蜀山人董五经之徒亦有能前知者故就之而论其优劣非以其不用而不知者为真可贵而贤于至诚之前知也至诚前知乃因其事理朕兆之已形而得之如所谓不逆诈不亿不信而常先觉者非有术数推验之烦意想测度之私也亦何害其为一哉
  延平周氏曰祯祥者将兴之兆朕也妖孽者将亡之兆朕也见乎蓍验之物也动乎四体验之已也祸之将至福已伏之而其所以召福之善必先知之福之将至祸亦倚之而其所以召祸之不善必先知之故言祸则先于福而言不善则次于善也
  海陵胡氏曰此一节言至诚前知之事由身有至诚而其性明性既明则可以豫知前事虽未萌未兆可以逆知国家将兴将亡之理若进贤退不肖其政教皆仁义虽未大兴至诚之人必知其将兴也又天必有祯祥之应若小人在位贤人在野政教废弛纲纪紊乱虽未絶灭至诚之人必知其将亡也又天必有妖孽之应此皆至诚前知黙契天意者也蓍先知之物圣人有先知之见如蓍之灵也人有四体四体之动必先知之圣人于祯祥之兆亦先知之神者隂阳不测之谓也
  江陵项氏曰此一章言性者处处明白与天无间天之道也下章诚者自诚也而下言教者处处笃实与人无间人之道也
  施氏曰一身之所有至理具焉一心之所存神明舎焉反身而诚则清明在躬犹日中天地容光必照矣故不待兴亡之已至而知之于祯祥妖孽之始不待乎祸福之已形而知之于善不善之初非前知者其能是乎易曰知几其神乎
  莆阳林氏曰人之精神当阒寂无人之所景物幽闲之处内外豁然是得其本性少顷思虑一起便坐不得故曰人生而静天之性也今人终日于胶胶扰扰之地得少顷闲静便觉快乐是其本性然也况终身受用于诚者乎且居乎环堵之室更歴嵗月之乆户外之屦皆能逆知其为某事以其心静故也以此观之周公仲尼虽无天子之位然逆定之数可以前知故曰至诚之道可以前知祯祥如火流为乌鳯鸣朝阳之类妖孽如三川之震夷羊在牧之类故可以前知也如尧有九年之水汤有七年之旱此皆逆定之数为尧汤者能为之先具尔乌能使之必无也见乎蓍谓人有吉凶祸福之事尽见于蓍四体者谓吉凶祸福尽见于人之俯仰屈伸之际
  长乐陈氏曰清明在躬志气如神嗜欲将至有开必先天降时雨山川出云至诚之道也髙宗恭黙思道梦帝赉予良弼果得傅説宣王有拨乱之志侧身修行上天祐之为生贤佐果得申甫此其明验欤范阳张氏曰福将至则善念见祸将至则欲念形既先知则以诚造化转移变易使祸为福妖孽为祯祥将亡反为将兴盖无难事也故曰至诚如神
  兼山郭氏曰自君子观之谓之知几自众人言之谓之前知易曰知几其神乎
  髙要谭氏曰至诚之道可以前知自不学者言之事似渺茫近乎怪诞而不可信自笃学者言之事皆性中所有才能存养不失其全便能至此无足疑也夫何故识得性与心之体即灼然见此事皆存养所致也性之在人非槁木死灰兀然寂然不生不出而已其中虚眀自然透彻物有动乎其外而吾必觉知于其内凡天下事物有形有声有臭有味有名有数与吾耳目口鼻手足相接者莫不皆先觉知不特如此天地之间薄海内外凡实有是事实有是物虽吾耳目口鼻手足之所未尝及者一有感乎其中亦莫不皆有觉知此乃一性之灵可以应无方之变者盖天机将动之时也夫是谓之心识得此理当其本心觉知之时专精致一固守勿失使此一性之灵常存不散性本虚静虚极则通静极则明正如持鉴当中一影一像靡不毕见天下祸福善恶之事既实有而不虚端兆才萌无有不知者矣故曰至诚如神胡不观诸易乎寂然不动感而遂通天下之故寂然不动者存养之力也感而遂通者前知之验也此章重处全在至诚而前知之説特以明其效验非如俗学专尚神怪而不知理之所在也
  柯山周氏曰祯祥非必甘露醴泉如思皇多士生此王国维岳降神生甫及申则周室将兴可知矣妖孽非必石言神降如妇有长舌维厉之阶人之云亡邦国殄瘁则周室将亡可知矣况假之于蓍动之于四体祸福将至有显然之理乎
  晋陵钱氏曰祯祥若麟鳯嘉禾之类妖孽若雉雊桑谷共生之类蓍卜也四体以身喻国家之四方也闲居曰四方有败必先知之福将至以善而知其福祸将至以不善而知其祸盖幽明一理人欲蔽之至诚则无不知矣
  蔡氏曰此主诚者之用为言至诚前知是言圣人既尽人物之性则知之无一而不明处之无一而不当不疾而速不行而至如造化之神也
  广汉张氏曰此谓神指造化之迹者故曰如谓至诚则感应不穷也若如所谓所存者神则诚即神矣新定顾氏曰至诚之道极天下之清明清明天德也惟秉天德故能知天数故曰至诚之道可以前知至诚如神鬼神之灵于事先知固也而至诚者实似之
  诚者自成也而道自道也诚者物之终始不诚无物是故君子诚之为贵诚者非自诚己而已也所以成物也成己仁也成物知也性之徳也合外内之道也故时措之宜也
  郑氏曰物万物也亦事也以至诚成己则仁道立以至诚成物则知弥博此五性之所以为徳也外内所须而合也外内犹上下时措言得其时而用也孔氏曰人有至诚则能与万物为终始若无至诚则不能成其物诚者非但自成己身又能成就外物若能成就己身则仁道与立若能成就外物则知力广逺合外内之道者无问内外皆须至诚时措之宜措犹用也得其时而用无徃不宜也
  河南程氏曰诚者自成如至诚事亲则成人子至诚事君则成人臣不诚无物诚者物之终始犹俗语彻头彻尾不诚更有甚物也【伊川】 又曰圣人言忠信者多矣人道只在忠信不诚则无物且出入无时莫知其乡者人心也若无忠信岂复有物乎【明道】 又曰只着一个私意便是馁便是阙了他浩然之气处诚者物之终始不诚无物这里阙了他则便这里没这物 又曰学者不可以不诚不诚无以为善不诚无以为君子修学不以诚则学杂为事不以诚则事败自谋不以诚则是欺其心而自弃其志与人不以诚则是丧其徳而増人之怨今小道异端亦必诚而后得而况欲为君子者乎故曰学者不可以不诚虽然诚者在知道本而诚之耳 又曰成己须是仁推成己之道成物便是知 又曰古之学者为己其终至于成物今之学者为物其终至于丧已【伊川】 又曰性之徳者言性之所有如卦之徳乃卦之韫也【眀道】又曰须是合内外之道一天人齐上下下学而上
  达极髙明而道中庸问观物察己还因见物反求诸身否曰不必如此説物我一理才明彼即晓此合内外之道也语其大至天地之髙厚语其小至一物之所以然学者皆当理防【伊川】 又曰时措之宜言随时之义若溥博渊泉而时出之【伊川】
  蓝田吕氏曰诚不为己则诚为外物道不自道则其道虚行既曰成矣苟不自成就如何致力既曰道矣非己所自行谁与行乎实有是理乃有是物有所从来有以致之物之始也有所从亡有以丧之物之终也皆无是理虽有物象接于耳目耳目犹不可信谓之非物可也天大无外造化发育皆在其间自无内外人有是形而为形所汩故有内外生焉惟生内外之别故与天地不相似若性命之徳自合乎内外故具仁与智无己无物诚一以贯之合天徳而施化育故能时措之宜也 一本云理义者人心之所同然者也吾信乎此则吾徳实矣故曰诚者自成也吾用于此则吾道行矣故曰道自道也夫诚者实而已矣实有是理故实有是物实有是物故实有是用实有是理故实有是心实有是心故实有是事是皆原始要终而言也箕不可以簸扬则箕非箕矣斗不可以挹酒浆则斗非斗矣种禾于此则禾之实可收也种麦于此则麦之实可收也如未尝种而望其收虽荑稗且不可得况禾麦乎所谓诚者物之终始不诚无物也故君子必明乎善知至则意诚矣既有恻怛之诚意乃能竭不倦之强力竭不倦之强力然后有可见之成功苟不如是虽博闻多见举归于虚而已是诚之所以为贵也诚虽自成也道虽自道也非有我之得私也与天下同之而已故思成己必思所以成物所谓仁知之具也性之所固有合内外而无间者也夫天大无外造化发育皆在其间自无内外之别人有是形而为形所梏故有内外生焉内外一生则物自物己自已与天地不相似矣反乎性之徳则安有物我之异内外之别哉故具仁与知无己无物诚一以贯之合天徳而施化育故能时措之宜也 又曰子贡曰学不厌知也教不倦仁也学不厌所以成己此则成己为仁教不倦所以成物此则成物为知何也夫尽性之徳合内外之道以成己则仁之体也推是以成物则知之事也自成徳而言也学不厌所以致吾知教不倦所以广吾爱自入徳而言也此子思子贡之言所以异也
  上蔡谢氏曰或问言有物而行有常如何是有物曰妄则无物是不诚也不诚无物诚者物之终始终始者有常之谓也物只是个实存诚则有物问敬是存诚之道否曰须是体便见得
  建安游氏曰诚者非有成之者自成而已其为道非有道之者自道而已自成自道犹言自本自根也以性言之为诚以理言之为道其实一也
  延平杨氏曰诚自成道自道无所待而然也其为物终始天行也诚则形形故有物不诚而着乎伪则有作辍故息息则无物矣犹四时之运已则成物之功废焉尚何终始之有故以习则不察以行则不着以进徳则不可久以脩业则不可大故君子唯诚之为贵万物一体也成己所以成物也成己仁也合天下之公言之也成物知也即成己之道而行其所无事也知仁具性之徳也有成己之仁故能合内外之道有成物之知故知时措之宜也 又曰大学自正心诚意至治国家天下只一理此中庸所谓合内外之道也若内外之道不合则所守与所行自判而为二矣孔子曰子帅以正孰敢不正子思曰君子笃恭而天下平孟子曰其身正而天下归之皆明此也 又曰知合乎内外之道则禹稷顔回之所同可见盖自诚意正心推之至于可以平天下此内外之道所以合也故观其意诚心正则知天下由是而平观天下平则知非意诚心正不能也兹乃禹稷顔回之所以同也 又曰精义入神乃所以致用利用安身乃所以崇德此合内外之道也
  河东侯氏曰上言诚者自成道自道子思恐学者以内外为二事知体而不知用故又曰诚者非自成己而已也所以成物也犹言能尽其性则能尽人之性能尽人之性则能尽物之性者也岂有能成己而不能成物者不能成物则非能成己者也人物虽殊理则一也故曰成己仁也成物知也
  新安朱氏曰此第二十五章言人道也言诚者物之所以自成而道者人之所当自行也诚以心言本也道以理言用也天下之物皆实理之所为故必得是理然后有是物所得之理既尽则是物亦尽而无有矣故人之心一有不实则虽有所为亦如无有此诚之所以为物之终始而不诚之所以无物也下文所谓自成者盖如此故君子贵之诚虽所以成已然在我者无伪则自然及物矣内外虽殊然皆性之徳而唯诚者能之所以见于行事者以时措之而各得其宜也然必先成己乃能成物此道之所以必自道也自成自道如程子説乃与下文相应游扬皆以无
  待而然论之其説虽髙然于此为无所当且又老庄之遗意也诚者物之终始不诚无物之义亦唯程子之言为至当然其言大略故读者或不能晓请得而推言之盖诚之为言实而已矣然此篇之言有以理之实而言者如曰诚不可揜之类是也有以心之实而言者如曰反诸身不诚之类是也读者各随其文意之所指而寻之则其义各得矣所谓诚者物之终始不诚无物者以理言之则天地之理至实而无一息之妄故自古至今无一物之不实而一物之中自始至终皆实理之所为也以心言之则圣人之心亦至实而无一息之妄故从生至死无一事之不实而一事之中自始至终皆实心之所为也此所谓诚者物之终始者然也苟未至于圣人而其本心之实者犹未免于间断则自其实有是心之初以至未有闲断之前所为无不实者及其闲断则自其闲断之后以至未相接续之前凡所云为皆无实之可言虽有其事亦无以异于无有矣如曰三月不违则三月之间所为皆实而三月之后未免于无实盖不违之终始即其事之终始也日月至焉则至此之时所为皆实而去此之后未免于无实盖至焉之终始即其物之终始也是则所谓不诚无物者然也以是言之则在天者本无不实之理故凡物之生于理者必有是理方有是物未有无其理而徒有不实之物者也在人者或有不实之心故凡物之出于心者必有是心之实乃有是物之实未有无其心之实而能有其物之实者也程子所谓彻头彻尾者盖如此其余诸説大抵皆知诚之在天为实理而不知其在人为实心是以为説太髙而徃徃至于交互差错以失经文之本意正犹知爱之不足以尽仁而凡言仁者遂至于无字之可训其亦误矣吕氏所论子贡子思所言之异亦善而犹有未尽者盖子贡之言主于知子思之言主于行故各就其所重而有宾主之分亦不但为成徳入徳之殊而已也杨氏説物之终始直以天行二字为解盖本于易终则有始天行也之説假借依托无所发明杨氏之言盖多此类最説经之大病也又谓诚则形而有物不诚则辍而无物亦未安诚之有物盖不待形而有不诚之无物亦不待其辍而后无也其曰由四时之运已则成物之功废盖亦辍而后无之意而又直以天无不实之理喻夫人有不实之心其取譬也亦不亲切矣彼四时之运夫岂有时而已者哉
  海陵胡氏曰学其所未能行其所未至思其所未得是所以自成于己也修其道以自引导其自小贤至于大贤自大贤至于圣人是自道达其身也合内外之道者外则成于物内则成于己皆本至诚相合而行
  嵩山晁氏曰诚与道一体而二名也其所以率性则一也皆无待于外者也
  涑水司马氏曰凡物自始至终诚实有之乃能为物若其不诚则皆无之譬如鸟兽草木之类若刻画而成或梦中暂睹岂其物邪况于仁义礼智但以声音笑貌为之岂得为仁义礼智哉内则尽己之性外则化成天下皆防于仁义礼智信故曰合内外之道马氏曰夫成己者自爱之至所以为仁也成物者知周乎万物所以为知也仁与知同出于徳性而有得于己故曰性之徳也仁由于内以成己知由于外以成物合而言之所以为内外之道也然措之必宜其时也盖当其成己则不可以不知其成物之时当其成物则不可以不知其成己之时措之宜也
  吴兴沈氏曰诚与道同出而异名也诚者非有所假而成也自然而诚者也道非有所假而道也自然而道者也性之为诚道天理之自然也容有一毫加损于其间哉虽曰有所成有所道皆不知所以然而然者也诚者性也性之为体举天地人物所从始所从终也仰观于天则日月星辰风云雷电雨露霜雪亦物也俯察于地山川河海草木丘陵亦物也逺取诸物则鸟兽鱼鼈跂行喙息亦物也近取诸身则鼻目口耳百体四肢亦物也在人伦则君臣父子兄弟夫妇朋友亦物也在人理则仁义礼智信亦物也是数者皆出入消长于一性之中不曰物之终始可乎此诚之为体如是惟见性者能知之然诚之为体固不在人加损也而人不可以不有诚焉人而不诚则何天地人物之有乎尽性而至于尽天地之性者诚也致曲而至于形着明动变化者诚之者也故君子诚之为贵唯君子之诚而天地人物从而有立则诚之为道岂特自成己而已抑所以成物也成己谓之仁成物谓之智指仁智之定体也诚者性也仁知徳也故曰性之徳也语其在己则谓之内语其在物则谓之外揆之以诚则已与人物天地皆一体也无彼己之闲也是合外内之道也诚至于合内外则已与人物天地之理皆曲成而不遗随所措而无不宜矣范阳张氏曰有始无终有终无始皆非诚也成己即是成物以已与物同一源也使止知成己而不成物杨朱之为我也止知成物不知成己墨翟之兼爱也自人而观之己者内也物者外也自诚而观之己与物一体而已合外内而无所择者此诚也
  晋陵喻氏曰君子之于诚自成而已其于道自道而已非由外铄我也我固有之也生乎由是死乎由是盖终始不渝然后可以言诚不诚则无物何以使人观而化与夫动天地感鬼神哉是故君子诚之为贵也君子岂自成己而已哉使天下之民匹夫匹妇莫不被其泽百谷草木莫不蕃庑鸟兽鱼鼈无不咸若则君子之志也人皆以成物为仁君子则曰成己者仁也成物者知也使吾之诚未至则未能正心而修身其何以成哉必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此成物之知舜所以为大知也与当是时视人如我视我如人天地即我我即天地所谓合内外之道也故时措之宜也圣人之能事毕矣
  临川王氏曰以实于己者言之则为诚以诚而行之则曰道其实一理也是理也本与生俱生非由外铄使人能反身而诚则是诚也岂非自成也人能率此以行之则是道也岂非自道乎使自外而为之则非诚道矣
  髙要谭氏曰诚自成也道自道也盖明为己之学也天命之性已所固有诚者实此者也实有诸己故曰自成道者行此者也力行由己故曰自道自云者言非他求皆自已分内事也诚与道皆已所固有非由外求故言其自成则命之曰诚言其自道则命之曰道要皆自已性命之理无二致也凡天下之物诚之则有不诚则无故物之终始全系于诚也物之始谓物之所起处也物之终谓物之极尽处也指诚为物之所由起与物之所由尽则是诚则有物不诚则无物也盖实有是理方有是物不诚则无是理故无是物也凡可名言者皆物也只如天命之性虽已所固有傥不能反身而诚实有诸己则固有之性亦堕于虚无中矣所谓不诚无物者如此故君子诚之为贵言贵乎实有诸己也一人之身万物皆备反身而诚既足以成已推此施之亦足以成物成己者其体全故谓之仁成物者其用周故谓之知盖非仁则无以尽体诸己非知则不能推用于物故也仁知具足体用兼备此诚所以为性之徳合内外之道也性之德言实理之可据者也成己成物即此德也合内外之道言实理之兼体用也具仁与知即此道也其为徳为道也如是故举措唯时咸适其宜也夫诚之体为仁诚之用为智诚之实理可据曰徳诚之实理可知曰道凡欲识仁知道徳之所以名观此即见之矣夫天理一也仁者体此知者知此礼者履此义者宜此信者有此故仁知道徳与时措之宜皆以诚为本亦犹孟子言仁义礼知之端而不及信明人之有是四端无不以信为本也此章虽不言义与礼如所谓时措之宜则义与礼在其中矣即此论之则尧舜之孝弟夫子之忠恕子思之言中庸孟子之言仁义皆一出于诚而已所谓一以贯之其在是欤
  延平周氏曰必于性言徳于外内言道者盖性在我也故以其自得而谓之徳内可以言道而外不可以言徳故以其可由而谓之道仁不止于成已而以成己为主故孔子之教不倦亦谓之仁知不止于成物而以成物为主故孔子之学而不厌亦谓之知霅川倪氏曰万物皆备于我矣反身而诚乐莫大焉不诚无物者岂有此乐哉
  蔡氏曰此主诚之者之用为言诚者是言天之道诚之为贵是言人之道 又曰诚者生知安行成固自然成道亦自然道乃天道生物不测之机也故曰物之终始不诚则不能有物是故君子诚之为贵苟能致曲尽诚之之道则其诚也非特成己所以成物也学而至此则物我一源仁智两尽性徳合乎外内而时措皆宜于诚者天道之诚无闲矣
  新定钱氏曰孟子云哭死而哀非为生者也诚者已分当然之事岂为人而诚哉有一毫为人之心即非诚矣故诚乃自成而其道乃自道也非有假于外也我固有之也
  新定顾氏曰诚之于物犹水之于波涛也水本质也波涛由水而生者也诚本质也物由成而出者也波涛由水而生及波涛之泯则归于水物由诚而出及物之终则归于诚此物之所以始于诚而终于诚也故曰诚者物之终始以物之由诚而出也非诚其何以有物故曰不诚无物其曰成己仁也体是道于已谓之仁成物知也知物之当成谓之知要之成己成物皆此诚之运用流行仁知特强名尔其实则性之徳也合内外之道也外成物也内成己也分而言之则曰成己仁也成物知也总而言之则曰性之徳也合内外之道也合者兼总之意夫莫切于己赖诚而成仁之名由是得焉莫众于物赖诚而成知之名由是得焉一性之徳于是乎在内外之道于是乎合则诚也者夫岂可以斯须废是以宜于时措时措云者无时而不用之也故时措之絶句宜也又自是一句有问物始生于诚终复归于诚如此则人死后归
  于大通不复为鬼荅曰不然鬼神亦物也凡丽于隂阳者皆物事亦物也物之始生不应一顿便突出来其化生之序气感成象体具成形凡几节奏死后不应便灭亦有几许变化但未知为鬼神后其存灭又如何耳此却智虑所不能及人之所知固有限耳




  礼记集説卷一百三十三
<经部,礼类,礼记之属,礼记集说>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説卷一百三十四  宋 卫湜 撰
  故至诚无息不息则久久则徴徴则悠逺悠逺则博厚愽厚则高眀博厚所以载物也高明所以覆物也悠久所以成物也博厚配地高明配天悠久无疆如此者不见而章不动而变无为而成天地之道可一言而尽也其为物不贰则其生物不测天地之道博也厚也髙也明也悠也久也今夫天斯昭昭之多及其无穷也日月星辰系焉万物覆焉今夫地一撮土之多及其广厚载华岳而不重振河海而不泄万物载焉今夫山一卷石之多及其广大草木生之禽兽居之寳藏兴焉今夫水一勺之多及其不测鼋鼍蛟龙鱼鼈生焉货财殖焉诗曰维天之命于穆不已盖曰天之所以为天也于乎不显文王之徳之纯盖曰文王之所以为文也纯亦不已郑氏曰徴犹效验也此言至诚之道着于四方其髙厚日以广大也徴或为彻可一言而尽要在至诚也为物不贰言至诚无贰乃能生万物也昭昭犹耿耿小明也天之髙明本生昭昭地之博厚本由撮土山之广大本起卷石水之不测本从一勺皆合少成多积小至大为至诚者亦如此乎振犹收也卷犹区也引诗者言天所以为天文王所以为文皆由行之无已为之不止如天地山川之云也
  孔氏曰前欲明积渐先悠久后能博厚髙明下言既能博厚髙明又须行之长久谓至诚之徳也天之与地清浊二气所分非是以小至大今以天地体大假言由小而来以譬至诚非实论也所引诗者周颂维天之命文也盖曰以下是孔子之言
  河南程氏曰维天之命于穆不已此是理自相续不已非是人为之如使可为虽有万般安排也须有息时只为无为故不息中庸言不见而章不动而变无为而成天地之道可一言而尽也【伊川】 问义还因事而见否曰非也性中自有或曰无状可见曰説有便是见但人自不见昭昭在天地之中也且如性何须待有物方指为性性自在也贤所言见者事颐所言见者理如曰不见而章是也【伊川】 又曰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舎昼夜自汉以来儒者皆不识此义圣人之心纯亦不已纯亦不已是乃天徳也有天徳便可语王道其要只在慎独【眀道】 又曰天命不已文王纯于天道亦不已纯则无二无杂不已则无闲断先后 又曰诗曰上天之载无声无臭仪刑文王万邦作孚上天又无声臭之可闻只看文王便万邦取信也又曰维天之命于穆不已盖曰天之所以为天也文王之徳之纯盖曰文王之所以为文也然则文王之徳直是似天昊天曰明及尔出王昊天曰旦及尔游衍只为常是这个道理此个亦须待他心熟便自然别
  蓝田吕氏曰实理不贰则其体无杂其体不杂则其行无闲故至诚无息非使之也机自动耳乃乾坤之所以阖辟万物之所以生育亘万古无穷者也如使之则非实非实则有时而息矣久者日新无敝之谓也徴验也悠逺长也天地运行而不息故四时变化而无敝日月相从而不已故晦朔生明而无敝此之谓不息则久四时变化而无敝故有生生之验晦朔生明而无敝故有照临之验此之谓久则徴生生也照临也茍日新而有徴则可以继继其长至于无穷矣此之谓徴则悠逺悠逺无穷者其积必多博者能积众狭厚者能积众薄此之谓悠逺则博厚有如是广博则其势不得不髙有如是深厚则其精不得不明此之谓博厚则髙明博厚则无物不能任也髙明则无物不能冐也悠久则无时不能养也所谓配地配天无疆者以形而上者难明故以形而下者明之也配之为义非比类之谓也天道至着常以示人故万象纷错终古不变盖已成而明者也故曰不见而章一阖一辟天机自然无作无息以生万变盖神而化之者也故曰不动而变至诚不息日新无穷万物之成积日之养而已盖为物不贰者也故曰无为而成所以载物覆物成物者其能也所以章所以变所以成者其功也能非力之所任功非用而后有其势自然不得不尔是皆至诚不贰而已此天地之道所以一言而尽也天地所以生物不测者至诚不贰者也天地所以成者积之无疆者也如使天地为物而贰则其行有息其积有限昭昭撮土之微将下同乎众物又焉有载物覆物成物之功哉虽天之大昭昭之多而已虽地之广撮土之多而已山之一卷水之一勺亦犹是矣其所以髙明博厚神明不测者积之之多而已今夫人之有良心也莫非受天地之中是为可欲之善不充之则不能与天地相似而至乎大大而不化则不能不勉不思与天地合徳而至于圣然所以至于圣者充其良心徳性纯熟而后尔也故曰过此以徃未之或知也穷神知化徳之盛也如指人之良心而责之与天地合徳犹指撮土而求其载华岳振河海之力指一勺而求其生蛟龙殖货财之功是亦不思之甚也天之所以为天不已其命而已圣人之所以为圣不已其徳而已其为天人徳命则异其所以不已则一故圣人之道可以配天者如此而已
  建安游氏曰至诚无息天行徤也若文王之徳之纯是也未能无息无不息者君子之自强也若顔子三月不违仁是也不息则可久非日月至焉者也故曰不息则久久则根于心而施于四体四体不言而喻故曰久则徴不息而有徴则其行将与天同运其立将与地同处故曰徴则悠逺夫如是则下与地同徳上与天同道矣故悠久则博厚博厚则髙明博厚如地故能任天下之重是所以载物髙明如天故能冐天下之道是所以覆物博厚而不久则载物之徳堕矣髙明而不久则覆物之道阙矣是则悠久者天地所以成终成始也故所以成物诚至于此则非人为所能及也天徳而已矣故未施敬于民而民敬之是不待见而章也未施信于民而民信之是不待动而变也夫何为哉恭己正南靣而已矣是无为而成也由此观之天覆地载而圣人所以成天地之功者至诚而已故曰天地之道可以一言而尽也其为物不贰则其生物不测者此又申言天地之道可尽于一言也其为物不贰天地之徳一也一则不已故覆载万物雕刻众形而莫知其端也故曰生物不测圣人所以参天地而应无方亦若此而已博厚也髙明也悠久也此不贰之实也至于昭昭之无穷则日月星辰系焉撮土之广厚则载华岳而不重振河海而不泄此生物不测之验也非特天地为然如山之广大则寳藏兴焉况载华岳者乎水之不测则货财殖焉况振河海者乎载物者犹然况覆物者乎故天地之所以为天地文王之所以为文王皆原于不已纯者不已之谓也然则一言而尽岂不信乎
  延平杨氏曰诚自成非有假于物也而其动以天故无息无息者诚之体也不息所以体诚也日月之运行寒暑之往来无终穷也非久乎四时行焉百物生焉非徴乎徴则悠逺言其久而不御也故下云悠久无疆不言悠逺者盖推本之也逺而不御则其极也博博而无不容故其积也厚厚故髙髙则物莫能蔽也故明自不息积而至于博厚髙明则覆载成物之能事备矣其用则不可得而见也故以配天地无疆言之所以着明之也然天地之道圣人之徳其为覆载成物之功则无二致焉故又曰天地之道可一言而尽也所谓一言者诚而已互相明也精一而不贰故能生物不测不诚则无物矣天之无穷昭昭之积也地之广厚撮土之积也山之广大卷石之积也水之不测一勺之积也天地之道博也厚也髙也明也悠也久也而诚一言足以尽之不息之积也若夫择善而不能固执之若存若亡而欲与天地合徳其可乎故又继之天之所以为天文王之所以为文皆原于不已所以徴前説也
  河东侯氏曰自鬼神之为徳至时措之宜皆诚也至诚之道也以体言之则一也以用言之则合万殊其事若不同者各有妙用存焉至于言诚则曰无息而已干之象曰天行徤君子以自强不息不息干之刚徤也惟其不息故能时乗六龙以御天御天当天运也故能久久则四时行焉故徴徴则百物生焉徴信也验也既徴则博厚髙明悠久可驯致也博厚所以载物坤之徳也髙明所以覆物干之道也悠久所以成物乾坤之功也悠久与悠逺不同悠久是二事博厚所以配地髙明所以配天悠久所以无疆也配合也与孟子配义与道之配同天地隂阳二物也运动天地使之成物而不息者诚也故曰至诚无息如此者不见而章不动而变无为而成天地之道所以一言而尽者诚也为物不贰无为而成不贰专也一也贰则非诚也诚本不可以有无言云无息与不息同也不息则或息矣至诚则未尝息亦未尝不息惟其至诚也然后有不息以下六字不诚安能不息哉无息非为诚言为息字设而所以形容诚也明道先生曰亦无始亦无终亦无因甚有亦无因甚无亦无有处有亦无无处无此言极有理如此则可以言诚矣又曰天地之道博厚髙明悠久者诚而已天之昭
  昭诚而不息则覆物无穷地之撮土诚而不息则载物广厚山之卷石诚而不息则兴物广大水之一勺诚而不息则生物不测诗曰维天之命于穆不已天命之不已诚也文王之诚纯亦不已也纯则无二无杂故亦无不已不已则无闲断先后此文王之天德也故曰天之所以为天也于乎不显文王之徳之纯纯亦不已
  新安朱氏曰此第二十六章言天道也至诚无息者既无虚假自无闲断久常于中也徴验于外也悠逺博厚髙明此皆以其验于外者言之郑氏所谓至诚之徳着于四方者是也存诸中者既久则验于外者益悠逺而无穷矣悠逺故其积也广博而深厚博厚故其发也髙大而光明悠久即悠逺兼内外而言之也本以悠逺致髙厚而髙厚又悠久也此言圣人与天地同用配地配天言圣人与天地同体见犹示也不见而章以配地而言也不动而变以配天而言也无为而成以无疆而言也天地之道可一言而尽不过曰诚而已不贰所以诚也诚故不息而生物之多有莫知其所以然者此以下复以天地明至诚无息之功用也博也厚也髙也明也悠也久也言天地之道诚一不贰故能各极其盛而有下文生物之功天之昭昭此指其一处而言之及其无穷也犹十二章及其至也之意盖举全体而言之振收也卷区也此四条皆以发明由其不贰不息以致盛大而能生物之意然天地山川实非由积累而后大读者不以辞害意可也于乎不显于叹辞穆深逺也不显犹言岂不显也纯纯一不杂也引此以明至诚无息之意此章诸家之説最为繁杂如游杨无息不息之辨恐未然若如其言则不息则久以下至何地位然后为无息耶游氏又以得一形容不贰之意亦假借之类也字虽密而意则防矣吕氏所谓不已其命不已其徳意虽无爽而语亦有病盖天道圣人之所以不息皆实理之自然虽欲已之而不可得今曰不已其命不已其徳则是有意于不已而非所以明圣人天道之自然矣又以积天之昭昭以至于无穷譬夫人之充其良心以至于与天地合徳意则甚善而此章所谓至诚无息以至于博厚髙明乃圣人久于其道而天下化成之事其所积而成者乃其气象功效之谓若郑氏所谓至诚之徳着于四方者是己非谓在己之德亦待积而后成也故章末引文王之诗以证之夫岂积累渐次之谓哉若如吕氏之説则是因无息然后至于诚由不已然后纯于天道也失其防矣杨氏动以天故无息之语甚善其曰天地之道圣人之徳无二致焉故方论圣人之事而又曰天地之道可一言而尽盖未觉其语之更端耳至谓天之所以为天文王之所以为文皆原于不已则亦犹吕氏之失也大抵圣贤之言内外精粗各有攸当而无非极致近世诸儒乃或不察乎此而于其外者皆欲引而纳之于内于其麤者皆欲推而致之于精若致曲之明动变化此章之愽厚髙明盖不胜其繁碎穿凿而于其本指失之愈逺学者不可不察也 髙厚人之形体悠久人之元气本以悠久致髙厚而髙厚又悠久也 又曰天斯昭昭是指其一处而言及其无穷是举全体而言
  嵩山晁氏曰诚明之极配天地而一之也诚斯一也一斯诚也此盖当云徴则博厚博厚则髙明髙明则悠逺考下文而不诬也夫言天地之体则髙明博厚而足矣人之体乎天地之髙明博厚则必待悠久以为之中也盖非悠久之中则其髙明将堕博厚将蹶也博厚髙明譬诸形体也悠久譬诸精神也曾子曰君子尊其所闻则髙明矣行其所知则广大矣髙明广大不在于他在加之意而已矣曾子所谓至者子思所谓悠久是也曰悠逺曰悠久其实同也夫不见不动无为者中也既章既变既成则亦中也此不贰之道也【説之】
  莆阳林氏曰物者事物之物今人做一件事彻头彻尾若不是诚如何恁地做得此君子所以有贵于诚也如易所谓贞固足以干事同意凡物之章着必显见而后章今则不见而章物之变化必动而后变今则不动而变物之成遂必为而后成今则不为而成故天地之道可一言而尽者惟实理而已天地之为物也正体不变纯一而不杂也太极既判以来至于今日正体未尝变故四时行焉百物生焉生生不穷之实理何尝有闲断耶易曰乾元亨利贞坤元亨利牝马之贞是天地之贞体不变也贞体不变即所谓至诚无息也此其所以不贰也万象森罗皆从一中出若得这一字则天清地宁以至圣人之道可黙识而心通矣其生物不测如杨子所谓天俄而可度则其覆物也浅矣地俄而可测则其载物也浅矣惟其不可测度此所以博厚髙明悠久也山水谓可积而成天地何假于积哉盖易谓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自有太极便有两仪四象八卦不是有两仪方有四象四象方有八卦今系易如此【云云】者盖欲发挥古语使其辞畅故也故理义无害今欲説下文圣人非由一朝一夕之积故以天地山水为言是发挥古説者也文王之徳之纯至纯亦不已云者以言圣人非由一朝一夕之积其所由来者久矣故亦无穷已也
  涑水司马氏曰一言而尽即为物不贰也于穴隙之闲窥天不过昭昭之多以手撮地不过撮土之多初陟山足不过卷石之多观水之原不过一勺之多及穷其髙厚究其幽逺然后知其逺大也犹圣贤尽诚于小善日新不已乃至于圣德也
  海陵胡氏曰诚故无休息无休息故能久于其道能久于其道则其德着验则可以施于久逺能施久逺则德业深固而博厚既博厚则功髙明以博厚言之则配地以髙明言之则配天以悠久言之则可以传之无穷施之罔极圣人能如此心不欲功之显而自然章着身无所动作而民自然从上无所营为而治道自成皆至诚而然也物谓诚也天地以至诚纯一不贰之徳乃能生育万物不可测量举目而视天目之所见不过昭昭之多甚小也及究其无穷日月之所系着万物之所覆焘临照无有遗者诚故也举足而履地足之所着不过一撮土之多及究其广大承载华岳而不重振起河海而不泄万物皆承载而无穷者诚故也于叹嗟之辞
  髙要谭氏曰人所以与天地并者至诚而已实理在我已极其至则日用之闲动静语黙此理常行乎其闲无有闲断是之谓至诚无息言诚之至者自然无息也人欲求诚之至当自不息始既不息矣是以能久而不穷既能久矣是以有徴而可验所谓有徴而可验者如尽己之性尽人之性尽物之性等事皆辉光发见焕然而不可揜也既有徴矣悠逺愽厚髙明有不期然而然者夫何故以其愈至而愈不息故愈博愈厚愈髙愈明愈悠愈久而莫知其所终穷也博厚髙明者人道成就之全体故能覆载万物而配乎天地悠久者人道无穷之妙用故能曲成万物而进乎无疆盖人道至于髙明博厚固无可与伦比者矣而不息之机犹亹亹不已如是又何加焉悠久之中自然显出至神有不可测度者故不见而章不动而变无为而成皆至神所为不可测度之事也自不息积而至此方见至诚无息之与天地并也人之所以克配天地者一本于诚之不息天地之所以髙明博厚悠久者亦不出于此道而已故天地之道可以一言尽者其唯不贰乎不贰云者纯始纯一无有间断之谓也唯其如是所以日进而不已昭昭一撮一卷一勺之多始虽甚微久久遂有覆载髙深之体无足疑者如是而愈不已则神化不测之妙皆由此出也故能覆能载则天地之体大能悠能久则天地之用神人之道至于博厚配地髙明配天是其体之全也此乃大人之事若夫悠久无疆则其用进乎妙矣此乃圣神之事天地与人之道皆自至诚不息中得之无异理也故天之所以为天者以其命之不已如使其或己则所以覆物者有时而穷矣文王之所以为文者以其纯一不已如使其或己则所以配天者亦有时而穷矣
  吴兴沈氏曰无息者至诚之本体不息者至诚之妙用不息则有常而不已故不息则久能久则立见参于前在舆则倚于衡故久则徴有徴则弥满六合着见四极故徴则悠逺悠逺则积而在下者愽厚也形而在上者髙明也就天地闲所髙厚者配之则诚之博厚足以配地诚之髙明足以配天天地犹有形也无疆则超天地之外无有畔岸惟悠久配之悠久盖诚之本体也至此则复吾自然之诚寂然不动感而遂通天下之故则不见而章不动而变无为而成盖必然之理天地虽大不外乎此前既歴言诚之妙用未见夫诚者果何物也又指诚之真体以示人如曰诚之所以能覆物载物变化不穷者以其为物不贰而己天下之理惟不与物耦者然后能生生化化古人谓之凝独者此也诚之为物精纯虚一无作无息无始无终所谓不贰也惟其如是故生己生人生天生地始而终终而始运转周流无有穷已夫是之谓生物不测也前既言博厚髙明悠久可以配天地至此又申言诚之所以为博厚髙明悠久者自不息之积天地之所以博厚髙明悠久者亦不息之积故详言天地闲不息之积以证吾至诚之亦如是也天以不息故其无穷也系日星覆万物地以不息故其广厚也载华岳振河海载万物山自卷石不息故其广大则生草木居禽兽兴寳藏水自一勺不息故其不测也生鱼龙殖货财凡若是者皆积小至髙积微至明着不已之效也天地山川之积如此而圣人之不已如是也故援诗以证不已即不息也不息即诚也新定顾氏曰此章子思子之于道极其称赞之辞也夫有是理谓之至诚则至诚云者子思子所以名此道也由是曰无息曰久曰徴曰悠逺曰博厚曰髙明皆称赞之辞也夫不息则久久则徴徴则悠逺悠逺则博厚博厚则髙明非谓其有次序必若彼而后能若此也盖谓之不息则固久矣久则固徴矣徴则固悠逺悠逺则固博厚博厚则固髙明要之同为赞至诚之辞立文造辞不得不然而岂有次序者哉请尝试论之至诚之道无声无臭无方无体不可得而见也即其发形者而观之天地之覆载日月之运行四时之推移万物之化生机缄之运无须臾停则不息可见亘千古而无终穷则久可见此道显然有心知者皆可识也则所谓徴也极宇内而无不在非有此疆尔界之限即所谓悠逺也俯而察之其下非有所穷极则所谓博厚者也仰而观之其上亦非有所穷极则所谓髙明者也既曰博厚矣则万物实此道之所载也故曰博厚所以载物也既曰髙明矣则万物实此道之所覆也故曰髙明所以覆物也夫物之成也非必寸地尺天之所能成亦有待于悠逺而后能成非必一时一日之所能成亦有待于久而后能成故曰悠久所以成物也博厚配地云者人知地之为博厚而岂知此道之为博厚也哉故子思言此道之博厚与地相配髙眀配天云者人知天之为髙明而岂知此道之为髙明也哉故子思言此道之髙明与天相配配地配天云者犹大传所谓与天地准也要之地之博厚天之髙明犹未足以喻此道之博厚髙明也言其悠久而曰无疆则其无封域无终穷者抑可知矣如此者不见而章不动而变无为而成盖道者自然之理非有意于章而不能以不章非有意于变而不能以不变非有意于成而自尔成显然昭著者章也循环代谢者变也有功可指者成也是则章也变也成也皆此道之妙用自然而然岂若人之求见动有为而致之者哉新定钱氏曰人见其章也而实不见也人见其变态万状也而实不动也人见其无所不成也而实未尝有所为也舜受尧禅庶务众职从头整顿若不胜其繁矣而曰无为禹乘四载八年于外三过其门而不入若不胜其多事矣而曰行其所无事文王受命伐犬戎伐密须败耆国伐邗伐崇而又作邑迁都若不胜其扰扰矣而曰不识不知呜呼此岂囿形泥象者所可知哉
  江陵项氏曰此章言性者之道德无穷下章言教者之事业无穷久以时言悠逺以地言博厚以业言髙明以徳言歴时之久及物之逺故其业愈广而德愈崇业广德崇则愈能悠久始于悠久终于悠久此所谓至诚无息也无息者理也不息者人也无疆者如天地之无尽处无已时也 又曰不贰者博厚髙明悠久也不测者不见而章不动而变无为而成也又曰章者始着于外变者渐入于人成则治道成矣永康陈氏曰至诚无息运动不能自已也其为物不贰则生物不测一故生生则乌可己昭昭无非天撮土无非地卷石无非山一勺无非水一曲无非诚不能积之均弃物也孟子曰日月有明容光必照焉此至诚所以无息子思发明诗人之意谓纯亦不已以明文王即天天与文王只是至诚不已便是无息延平周氏曰言天地而复言山与水者天地之所结者莫大乎山而所融者莫大乎水故复言之以喻其悠久之道也山非无货财以兴寳藏为主水非无寳藏以殖货财为主
  钱塘于氏曰四条皆以今夫言之盖指今人见天地山川其所多者若甚微而不知其实甚大于此以表天地之道诚为博厚髙明悠久不可以其所见者之多而谓其止于此而已也天斯昭昭小明也若曰见其小明者微也其大者不止是他皆类此
  晋陵钱氏曰载物以天下为己任也覆物善恶无不容也成物久于其道而天下化之也悠久则配天之无疆其为物不贰谓诚生物不测谓博厚髙明悠久此一节谓诚本成己乃所以成物昭昭之多户牖闲所见也六十四黍为圭四圭为撮撮以指撮取也华中华岳四岳也谓中华之地四岳之山也振犹撼也虽振撼之水亦不泄卷犹块也谓块石卷挛然也寳藏玉石之类勺饮器以挹取也鼋如鼈而大鼍如鱼而有四足蛟如龙而无角此一节以天地山川喻人之一言一行皆诚也所谓至诚惟在不已
  临川王氏曰于乎不显文王之徳之纯传注以为文王之德非不显也此固不然此言文王之徳纯粹不露人不可得而见如诗之遵养时晦易之内文明而外柔顺孟子曰文王视民如伤望道而未之见此皆言文王之守其德而不显也此其所以为文王也纯亦不已者所以通上句言文王之所以为文王以其守之以至诚纯而不穷已亦如天之髙明不已也盖周家惟文王受命作周积徳无穷故诗曰周家世世修徳莫若文王又曰不识不知顺帝之则又曰陟降庭止在帝左右凡诗之美文王皆美其至诚不已也建安真氏曰纯亦不己纯是至诚无一毫人伪之杂也惟其纯诚无杂自然能不已如天之春而夏夏而秋秋而冬昼而夜夜而昼循环运转一息不停以其诚也圣人之自壮而老自始而终无一息之懈亦以其诚也既诚自然能不已
  严陵喻氏曰曰昭昭曰撮土曰卷石曰一勺指一端之小者以为言也曰无穷曰广厚曰广大曰不测举全体之大者以为言也始言其小而终极其大姑以明其由不贰以致不测之防非真谓天地山川必由积累而后盛大也读者毋以辞害意
  大哉圣人之道洋洋乎发育万物峻极于天优优大哉礼仪三百威仪三千待其人而后行故曰茍不至德至道不凝焉故君子尊徳性而道问学致广大而尽精微极髙明而道中庸温故而知新敦厚以崇礼是故居上不骄为下不倍国有道其言足以兴国无道其黙足以容诗曰既明且哲以保其身其此之谓与
  郑氏曰育生也峻髙大也凝犹成也德性谓性至诚者道犹由也问学学诚者也广大犹博厚也温读如燖温之温谓故学之熟矣后时习之谓之温其言足以兴谓兴起在位也保安也
  孔氏曰自大哉至不凝焉明圣人之道髙大茍非至德其道不成洋洋谓道徳充满之貌优优充裕之貌周礼有三百六十四官言三百举成数耳仪礼虽十七篇其中事有三千尊德性至崇礼明贤人学而至诚也左传哀公十二年子贡曰盟可寻也亦可寒也注云寻温也又有司彻云乃燅尸俎是燖为温也居上不骄而下明贤人学至诚之道中庸之行若国有道则竭尽知谋其言足以兴成其国若国无道则韬光潜黙足以自容其身免于祸害所引诗大雅烝民之篇
  河南程氏曰自大哉圣人之道至至道不凝焉皆是一贯 又曰中庸言礼仪三百威仪三千方是説优优大哉又却非如异教之説须得如枯木死灰以为得也 又曰德性者言性之可贵与言性善其实一也 又曰须是合内外之道一天人齐上下下学而上达极髙明而道中庸 又曰极髙明而道中庸非二事中庸天理也天理固髙明不极乎髙明不足以道中庸中庸乃髙明之极也 又曰理则极髙明行之只是中庸也
  横渠张氏曰天体物而不遗犹人体事而无不在也礼仪三百威仪三千无一物之非仁也昊天曰明及尔出王昊天曰旦及尔游衍无一物之不体也 又曰不尊德性则问学从而不道不致广大则精微无所立其诚不极髙明则择乎中庸失时措之宜矣又曰尊德性而道问学致广大而尽精微极髙明而道中庸皆逐句为一义上言重下语轻尊德性犹据于德德性须尊之道行也问问得者学行得者犹学问也尊徳性须是将前言徃行所闻所知以参验恐行有错致广大须尽精微不得卤莽极髙明须道中庸之道 又曰今且只将尊德性而道问学为心日自求于问学有所背否于徳性有所懈否此义亦是博文约礼下学上达以此警防一年安得不长每日须求多少为益知所亡改得多少不善此徳性上之益读书求义理编书须理防有所归着勿徒冩过又多识前言徃行此问学上益也勿使有俄顷闲度似此三年庶几有进 又曰致广大极髙明此则尽逺大所处则直是精约 又曰温故而知新多识前言徃行以蓄德绎旧业而知新益思昔未至而今至之縁旧所见闻而察来皆其义也
  蓝田吕氏曰礼仪威仪道也所以行之者徳也小徳可以任小道至徳可以守至道故道不虚行必待人而后行故必有人而行然后可名之道也 又曰道之在我者徳性而已不先贵乎此则所谓问学者不免乎口耳为人之事矣道之全体者广大而已不先充乎此则所谓精微者或偏或隘矣道之上达者髙明而已不先止乎此则所谓中庸者同污合俗矣温故知新将以进吾知也敦厚崇礼将以实吾行也知崇礼卑至于成性则道义皆从此出矣居上而骄知上而不知下者也为下而倍知下而不知上者也国有道不知言之足兴知藏而不知行者也国无道不知黙之足容知行而不知藏者也是皆一偏之行不蹈乎时中惟明哲之人知上知下知行知藏此所以卒保其身者也
  建安游氏曰发育万物峻极于天至道之功也礼仪三百威仪三千至道之具也洋洋乎言上际乎天下蟠于地也优优大哉言动容周旋中礼也夫以三百三千之多仪非天下至诚孰能从容而尽中哉故曰待其人而后行盖盛徳之至者人也故曰茍不至德至道不凝焉至徳非他至诚而已矣 又曰惩忿窒欲闲邪存诚此尊徳性也非学以聚之问以辨之则择善不明矣故继之以道问学尊德性而道问学然后能致广大尊其所闻行其所知充其德性之体使无不该徧如卷石之山积之至于广大如一勺之水积之至于不测此致广大也非尽精微则无以极深而研几也故继之以尽精微致广大而尽精微然后能极髙明始也未离乎方今则无方矣始也未离乎体今则无体矣离形去知廓然大通此极髙明也非道中庸则无践履可据之地不几于荡而无执乎故继之以道中庸髙明者中庸之妙理而中庸者髙明之实徳也其实非两体也尊其德性而道问学人徳也致广大而尽精微地徳也极髙明而道中庸天徳也自人之天则上达矣而下学者不可以已也故温故而知新所以博学而详説之也敦厚以崇礼所以守约而处中也约之之道舎礼何以哉以此居上则舜之袗衣鼓琴若固有之故不骄以此为下则孔子之乗田委吏各任其职而已故不倍或出或处或黙或语时措之之宜也岂干时犯分以蹈大祸哉延平杨氏曰道之峻极于天道之至也无礼以范围之则荡然无止而天地之化或过矣礼仪三百威仪三千所以体道而范围之也故曰茍不至德至道不凝焉所谓至德者礼其是乎夫礼天所秩也后世或以为忠信之薄或以为伪皆不知天者也故曰待其人而后行盖道非礼不止礼非道不行二者常相资也茍非其人而梏于仪章器数之末则愚不肖之不及也尚何至道之凝哉 又曰尊德性而后能致广大致广大而后能极髙明道问学而后能尽精微尽精微而后能择中庸则固为入徳之序也 又曰国无道可以卷而懐之然后其黙足以容此明哲保身之道非遵养之有素其何能尔不然虽欲卷而懐之其可得乎 又曰道止于中而已矣出乎中则过未至则不及故惟中为至夫中也者道之至微故中又谓之极屋极亦谓之极盖中而髙故也极髙明而不道中庸则贤知之过也道中庸而不极乎髙明则愚不肖之不及也世儒以髙明中庸析为二致非知中庸也以谓圣人以髙明处己中庸待人则圣人处己常过之待人常不及道终不明不行与不肖者无以异矣
  新安朱氏曰此第二十七章言人道也大哉圣人之道包下文两节而言洋洋乎发育万物峻极于天此言道之极于至大而无外也优优充足有余之意礼仪经礼也威仪曲礼也此言道之入于至小而无闲也待其人而后行总结上两节至德谓其人至道指上两节而言也凝聚也成也尊者恭敬奉持之意徳性者吾所受于天之正理敦加厚也尊德性所以存心而极乎道体之大也道问学所以致知而尽乎道体之细也二者修徳凝道之大端也不以一毫私意自蔽不以一毫私欲自累涵泳乎其所已知敦笃乎其所已能此皆存心之属也析理则不使有毫厘之差处事则不使有过不及之缪理义则日知其所未知节文则日谨其所未谨此皆致知之属也盖非存心无以致知而存心者又不可以不致知故此五句大小相资首尾相应圣贤所示入徳之方莫详于此学者宜尽心焉自尊徳性至敦厚皆是德性上工夫自道问学至崇礼皆是问学上工夫德性曰尊者把做一件物事崇尚他问学曰道者只是行将去 诸説程张备矣张子所论逐句为义一条甚为切于文义故吕氏因之然须更以游杨二説足之则其义始备尔游氏分别至道至徳为得之惟优优大哉之説为未善而以无方无体离形去知为极髙明之意又以人德地德天德为德性广大髙明之分则其失髙逺矣杨氏之説亦不可晓盖道者自然之路德者人之所得故礼者道体之节文必其人之有徳然后乃能行之也今乃以礼为德而欲以凝夫道则甚误矣而又曰道非礼则荡而无止礼非道则梏于仪章器数之末而有所不行则是所谓道者乃为虚无恍惚元无准则之物所谓德者又不足以凝道而反有所待于道也其诸老氏之言乎误益甚矣温故知新敦厚崇礼诸説但以二句相对明其不可偏废大意固然然细分之则温故然后有以知新而温故又不可不知新敦厚然后有以崇礼而敦厚又不可不崇礼此则诸説之所遗也大抵此五句承章首道体大小而言故一句之内皆具大小二意如德性也广大也髙明也故也厚也道之大也问学也精微也中庸也新也礼也道之小也遵之道之致之尽之极之道之温之知之敦之崇之所以修是德而凝是道也以其于道之大小无所不体故居上居下在治在乱无所不宜此又一章之通防也
  涑水司马氏曰君子虽贵尚徳性然必由学乃成圣贤徳至广大犹不敢忽细事智极髙明不为己甚必爲其中庸力学不倦至诚积德而折衷于礼
  海陵胡氏曰礼仪礼之大经威仪曲礼也委曲繁细之威仪至徳者至诚之徳也德性善性也道由也崇尚也为下不倍者不巧言令色倍叛于圣道也有道之世其言足以兴起国家无道之世知几识微全身逺害也
  嵩山晁氏曰明道先生谓此一以贯之也思尊德性而必道问学问学斯徳性也思致广大而必尽精微精微斯广大也思极髙明而必道中庸中庸斯髙明也思温故而必知新知新斯温故也思敦厚而必崇礼崇礼斯敦厚也徳性犹悠久也广大犹博厚也故二程先生及横渠先生説皆同近世瞽学谓既极髙明而反道中庸本乎中庸也分而为二事莫知诚之一致也
  延平周氏曰至德中庸之人德至道髙明之天道由天而为人者必归乎中庸由人而入天者必始乎中庸故曰苟不至德至道不凝焉尊徳性然后致广大道问学然后尽精微致广大然后极髙尽精微然后极明髙明既极矣而天下为难继故俯而道乎中庸温故者月无忘其所能也知新者日知其所亡也温故而知新者学也敦厚者言其美质也崇礼者言其文也敦厚而崇礼者礼也方其为髙明之天道则学与礼乃为其成终者也方其为中庸之人道则学与礼乃为其成始者也故其序如此能髙明能中庸则其于进退也知有义而于废兴也知有命惟其知有义知有命则进而居上不骄穷而为下不倍国之有道则知故其言足以兴国之无道则愚故其黙足以容
  新定顾氏曰有道而言君子所易无道而黙君子所难故又举诗之言明哲保身以申其防夫以黙容身疑于偷生然爱其死以有待养其身以有为是明哲者之事也
  晏氏曰洋洋乎大者圣人之道优优其大者天下之礼非有洋洋乎大之道者不能行优优其大之礼故曰待其人而后行谓礼待圣人而后行尔
  髙要谭氏曰圣人之道洋洋乎发育万物峻极于天可谓至矣而礼仪三百威仪三千未尝少废也礼仪三百无大不该威仪三千无细不尽皆圣人践履实处非圣人纯一不已则未免有所遗故必待其人然后行者指言惟圣人乃能行之不已也行之不已三百三千无不该尽是谓至徳故孟子曰动容周旋中礼者盛徳之至也惟至徳乃能成其道茍不至徳则育峻极之道安能坚凝乎大哉圣人之道也其践履实处只在礼仪三百威仪三千之闲此文王所以陟降在帝左右者也自尊徳性以后皆连续用功终之以崇礼则礼者终身之所践履也动容周旋皆中于礼乃为盛徳之至而礼仪三百威仪三千无不该尽此则纯亦不已之事也君子既进乎徳盛之至则凡所践履动与理俱出处语黙无不适宜故以此处上则合乎天道之下济故不骄以此处下则合乎地道之上承故不倍以此处有道之时则明乎阳长隂消之义故其进也言足以兴以此处无道之世则察乎阳消隂长之几故其退也黙足以容一身之闲而天地隂阳之理举无违者以其本之先立故也诗所谓明哲保身岂非以本既先立而后能保其身耶钱塘于氏曰前论圣人之道必归于礼次论君子求圣人之道亦必归于礼君子尊德性有若茫昧者矣未始无道问学之实致广大有若浩渺者矣未始无尽精微之要极髙明有若超出于无外者矣未始无道中庸之常以尊徳性致广大极髙明是上达者之事也君子犹且道问学尽精微道中庸尽心于下学之事犹未已也温故而知新其心愈小不自以为穷神知化敦厚以崇礼其道愈降不自以为超出无形以君子之求道一本于其实而不为崭絶崖异者如此学者其可不三复斯章有以见中庸之道诚非异端之所可共论也此章前后相为表里宜反覆玩味之
  东莱吕氏曰大哉圣人之道洋洋乎发育万物峻极于天而继之以礼仪三百威仪三千圣人之道正是如此若无理以行之便是释氏
  永康陈氏曰待其人者欲其实得之也苟非实徳何以为徳之至凝与我为一也 又曰兴如绥之斯来动之斯和容如磨而不磷涅而不缁
  晋陵喻氏曰极髙明而复道中庸异乎贤者之过乎髙而知者之过乎明者矣温故者念终始典于学也知新者厥徳修防觉而日日新者也言足以兴君子之美也黙足以容君子之难也然有国有天下者其可使人黙而容哉此治乱之分也
  莆田郑氏曰性具天徳本与天地参惟人不学则自卑自小戕贼梏亡鲜有尽其性者使之以徳性为尊则学问不敢有废唯知学问则广大精微髙明中庸知新崇礼可以驯致也广大无外性天等无外人蔽于小己之私则广大者狭矣使力学以彻之则吾心与天地同其大道心唯微不探不得其赜竭知烛以照之则可以极深而研几穷神而知化矣知髙明之中本有中庸人情事物本有程度尊卑大小本有品节离人而谈天离中庸而谈髙明老释之説也慕髙明而亡凖的趣虚无而背绳墨喜希竒而废日用流寂灭而事怪诞是故知者过于用知而愚者惯随流俗中庸之徳所以鲜能也通古今一理本无新亦无故在人以日闻者为新有新则有故矣习故常之道而我有所见知新者也圣人制礼使人道不偷岂至薄者所能为故曰敦厚以崇礼礼所以裁天下万物之中而古今通用即中庸也学至广大精微而终不离于中庸者合内外贯精粗而不偏者也此所以为孔顔之学
  晋陵钱氏曰反复言道之大也圣人古圣人也洋洋如水洋洋显而可见也发育万物髙极于天言天地之闲无非此道优优然饶裕亦大矣哉在国曰礼仪亦曰经礼上所行也在人曰威仪亦曰曲礼下所习也左氏春秋曰有威而可畏谓之威有仪而可象谓之仪三百言其多也三千言尤多也道虽大散于礼非人不行故言道者必曰圣人之道君子之道故曰举古语也凝犹聚也周礼云至徳以为道本道问学道中庸犹行也由也温习也习古者不知变敦厚者多任情故贵于知新而崇礼足以兴兴人之国也足以容自容其身若箕子为之奴以保其身不轻于死也此一节谓君子以身任道
  宣城奚氏曰圣人之道至于洋洋乎发育万物峻极于天可谓大矣然此犹是形而上者未易以言语求也若乃形而下者如礼仪之三百威仪之三千则亦未易行也故必待其人而后行孟子曰动容周旋中礼盛徳之至能行是礼则至德在我而至道可凝矣何者本末一理也体用一源也洒埽应对即精义妙道之所寓形而下者即形而上者存焉徳之未至而曰有得于道吾恐其无实也故君子之于道尊徳性而道问学致广大而尽精微极髙明而道中庸温故而知新可谓博约两全知行互进超然有日新之功矣而犹且敦厚以崇礼盖不如是则无以凝至道也夫德性固不可以不尊也非道问学则徳性何由而明致广大极髙明所以尊徳性也于广大之中而尽精微于髙明之中而道中庸则问学之功也以吾平日之所问学践履者反覆防绎之而又知所未知焉则温故而知新矣君子之心犹虑夫睨髙而遗下忽小以遗大也既崇礼而且加之以笃厚焉于以见古人务学之实如此欲观吾夫子者观诸乡党一书则其敦厚崇礼之气象可以见其为学矣彼以礼为圣人之为忠信之薄者乌足以语此
  霅州倪氏曰前章言自小而大自微而着此则既极其至又加以学大而不遗其细也着而反求其微学无止法也温故知新者博之以文也敦厚崇礼者约之以礼也















  礼记集説卷一百三十四
<经部,礼类,礼记之属,礼记集说>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説卷一百三十五  宋 卫湜 撰
  子曰愚而好自用贱而好自专生乎今之世反古之道如此者烖及其身者也非天子不议礼不制度不考文今天下车同轨书同文行同伦虽有其位茍无其徳不敢作礼乐焉虽有其徳茍无其位亦不敢作礼乐焉子曰吾説夏礼杞不足徴也吾学殷礼有宋存焉吾学周礼今用之吾从周
  郑氏曰礼谓人所服行也度国家宫室及车舆文书名也此天下所共行天子乃能一之也今天下孔子谓其时虽有其位以下言作礼乐者必圣人在天子之位也不足徴徴犹明也吾能説夏礼顾杞之君不足与明之也吾从周行今之道
  孔氏曰自愚而好自用至礼乐焉以上论圣人学诚或语或黙以保其身孔子因自明以此之故不敢专制礼乐也车同轨覆上不制度书同文覆上不考文自吾説夏礼以下为上文言身无其位不敢制作二代之礼夏殷不足可从所以独从周礼之意
  蓝田吕氏曰无徳为愚无位为贱有位无徳而作礼乐所谓愚而好自用有徳无位而作礼乐所谓贱而好自专生周之世而从夏殷之礼所谓居今之世反古之道三者有一焉取烖之道也故王天下有三重焉议礼所以制行故行必同伦制度所以为法故车必同轨考文所以合俗故书必同文唯王天下者行之诸侯有所不与也故国无异政家不殊俗盖有以一之也如此则寡过矣
  延平杨氏曰愚无徳也而好自用贱无位也而好自专居今之世无徳无位而反古以有为皆取烖之道明哲不为也故继之曰非天子不议礼不制度不考文盖礼乐制度考文必自天子出所以定民志一天下之习也变礼易乐则有殊焉况敢妄作乎有其位则可以作矣然不知礼乐之情则虽作而不足为法于天下矣故有其位无其徳亦不敢作也况无其位乎
  建安游氏曰愚而好自用非其言足以兴也贱而好自专非其黙足以容也虽有其位茍无其徳不敢作礼乐焉以有义也何自用之有虽有其徳茍无其位不敢作礼乐焉以有命也何自专之有生乎今之世则无得位之理乃欲复古之道是干义是犯分也故烖及其身义理所以正天下之行制度所以定天下之器考文所以一天下之道今天下车同轨则度无所事制矣书同文则文无所事考矣行同伦则礼无所事议矣况其位非天子乎孔子于衞先正名于鲁先簿正祭器使孔子而得志于天下则其制作必有先后缓急之序矣
  河东侯氏曰吾学夏礼杞不足徴也吾学殷礼有宋存焉吾学周礼今用之吾从周明三代之礼皆可沿革也宋杞不足徴吾言则不言周礼今用之则吾从周此孔子之时中也顔渊问为邦子曰行夏之时乗殷之辂服周之冕乐则韶舞此沿革之大防也通天下等百世不弊之法也使孔子而有位焉其独守周之文而不损益乎
  新安朱氏曰此第二十八章承上章为下不倍而言亦人道也反复也孔子之言子思引之非天子不议礼以下子思之言礼亲防贵贱相接之体也度品制也轨辙迹之度伦次序之体三者皆同言天下一统也末又引孔子之言杞夏之后徴证也宋殷之后三代之礼孔子皆尝学之而能言其意但夏礼既不可考证殷礼虽存又非当世之法唯周礼乃时王之制今日所用孔子既不得位则从周而已 或问子思之时周室衰微礼乐失官制度不行于天下久矣其曰同轨同文何邪曰当是之时周室虽衰而人犹以为天下之共主诸侯虽有不臣之心然方彼此争雄不能相上下及六国之未亡犹未能更姓改物而定天下于一者也则周之文轨孰得而变之哉曰周之车轨书文何以能若是其必同也曰古之有天下者必改正朔易服色殊徽号以新天下之耳目一其心志若三代之异尚其见于书传者详矣轨者车之辙迹也周人尚舆而制作之法领于冬官其舆之广六尺六寸故其辙迹之在地者相距之间广狭如一无有逺迩莫不齐同凡为车者必合乎此然后可以行乎方内而无不通不合乎此则不惟有司得以讨之而其行于道路自将偏倚杌而跬步不前亦不待禁而自不为矣古语所谓闭门造车出门合辙盖言其法之同而春秋传所谓同轨毕至者则以言其四海之内政令所及者无不来也文者书之点画形象也周礼司徒教民道艺而书居其一又有外史掌书名于四方而大行人之法则又每九嵗而一喻焉其制度之详如此是以虽其末流海内分裂而犹得不变也必至秦灭六国而其号令法制有以同于天下然后车以六尺为度书以小篆书为法而周制始改尔孰谓子思之时而遽然哉
  涑水司马氏曰愚而好自用谓无徳而作礼乐者也贱而好自专谓无位而作礼乐者也此无德无位之人生今之世强欲反古之道必不为今人所容故烖必及其身文谓声名文物轨谓辙间之广文六书之体伦善恶之理徴谓求访引证殷人差近宋人宋人虽不足徴而散落差少故曰有宋存焉周礼今所用其文最备故吾从周
  海陵胡氏曰礼乐自天子出非天子不可议礼度法度也律度量衡之事皆是非天子不可制之文者文教之令考成也文教非天子不可成
  延平周氏曰愚言其性贱言其分上以道揆故议礼以顺其时制度以齐其政考文以一其道若修五礼同律度量衡论书名者是也下以法守故于礼也执之而已于度也谨之而已于文也守之而已此先王之盛时所以同四海于一堂之上者也春秋之衰世上无道揆下无法守而犹有车同轨书同文行同伦者盖其理出于性命而本在于人心者虽虐政不能泯又况先王之遗风流泽犹或有未息者哉位非天子则礼乐非所主徳非圣人则礼乐非所知唯其位为天子徳为圣人者然后可以作礼乐也传曰夏礼吾能言之杞不足徴也殷礼吾能言之宋不足徴也文献不足故也此反谓吾学殷礼有宋存焉何也夫以公而责之详则二国皆不足徴以恕而责之略则彼善于此者有之春秋之法书宋公而未尝书杞公者亦以此欤传曰如用之则吾从先进而此反谓吾学周礼今用之吾从周何也盖从野人所以矫弊而用周礼所以尚文唯其能矫弊而又能尚文此圣人所以不为一曲之论也
  兼山郭氏曰时为大顺次之自孔子述而不作信而好古此圣人在下不当时命者举皆然也是以君子行礼不求变俗祭祀之礼居丧之服皆如其国之故谨修其法而审行之上则有时王之制下则有国之成俗故也周公圣人之在上故礼乐无所让孔子圣人之在下故时命有所不得为况愚而自用贱而自专生今之世反古之道者乎孔子作春秋必书王正月意者天下无王则礼乐制度纲纪文章或几乎息矣王正月无非从周之义也
  范阳张氏曰茍无其位礼未当道度未合法文未从宜非吾之职也吾其如之何哉夫子虽灼见当行夏之时乗商之辂服周之冕乐则韶舞然不在相位不得相周天子以制作徒有其徳而已岂敢自用自专乱天子之法以取烖祸乎
  莆阳林氏曰文籍典议朝廷之所以纪纲天下非天子则不得考文虽然穷而在下者固当著述传之来世考文亦何害何必须天子方考文乎盖考文最是天子一件事仲尼尝曰知我者春秋罪我者春秋又曰其文则史其义则丘窃取之以仲尼之修春秋但因鲁史也述而不作未尝考文以此愈知非天子不得考文也
  长乐陈氏曰天子之于天下以道揆者也故礼必议之而后行度必制之而后颁文必考之而后达夫然后朝信道而无异礼工信度而无异度史信书而无异文此天下所以如出乎一家中国所以如出乎一人也今天下车同轨工非不信度也书同文史非不信书也行同伦朝非不信道也然而礼乐不达乎天下者徳位不并无以知礼乐之情故也
  晋陵钱氏曰杞夏后也宋殷后也杞微故不足徴宋在春秋时犹为大国故欲求徴而已乃知其不足徴耳今用之谓周礼今方施用不得不从也案论语云夏礼吾能言之杞不足徴也殷礼吾能言之宋不足徴也文献不足故也又礼运篇云我欲观夏道是故之杞而不足徴也吾得夏时焉我欲观殷道是故之宋而不足徴也吾得坤干焉三者不同当是先后言之盖夫子欲兼三代酌文质之中而不能自专故曰吾从周
  蔡氏曰夏礼殷礼当孔子时所谓虽善无徴者也长乐刘氏曰今天下车同轨者古者天子公侯伯子男士庶人宗庙宫室车旗冠冕衣裳器用城邑井赋自贵逮贱皆有等降居其位守其制不敢逾也上而陵下谓之偪下而陵上谓之僭故制度行而天下莫敢纵其情则五材之用足于天下矣今孔子之时天下之车乃器物之显而用乎外者也贵贱同其轨法无等降焉则僭偪公行而制度之道乱矣书同文者古者礼乐征伐自天子出而号令臣民俾遵乎大中无敢过与不及也是以君出号令以首政教而公侯伯子男奉而行之所以承流宣化齐天下之不齐一天下之不一故典谟诰誓之文非贵为天子不可得以专之也今孔子之时夷狄称王子男称公天子丑于诸侯典谟誓诰之文得以行于小国故曰书同文也行同伦者古者天子祭天地七庙公侯祭境内山川五庙则其下者逓以等降莫不随其位以行其礼也是君臣父子兄弟夫妇朋友之交性与道虽同礼与位必异则其行也不可得以贵贱同伦矣今季氏陪臣也而旅于泰山三家卿庙也而以雍彻臣道失其位而中失其措人乱其伦可知也孔子伤其时之如是又叹时之天子虽有其位而无其徳不可以作礼乐焉已虽有其徳而见弃于时又无其位不可以作礼乐焉天时自然德位相背非圣人无意于生灵也既不得救于其时乃将从周之礼述而明之于后世以俟圣王而兴之也
  新安顾氏曰此章言君子之行有攸当也夫徳有大小位有尊卑以大徳而履尊位宰制自我裁成自我则曰礼乐曰法度曰文章经纶图回与时变通可也徳之与位一有阙焉而有意于斯非妄则僭矣故谓之愚则无徳者也谓之贱则无位者也若是而曰自用自专以今之人变古之道则烖且必及其身矣何则有位无徳轻于改作天下之心将有所不厌人心一摇危亡且至非烖及其身者乎有徳无位敢于改作在上者之所不平刑戮将至非烖及其身者乎是以圣人谓夫礼节之可损可益固所当议也法度之或得或失固所当制也文章之有是有非固所当考也然是三者皆天子之任也今之天下周之天下也四海一统则车同轨矣诗书之训家传人诵则书同文矣文武之道未坠于地则行同伦矣此文武周公之所建置者也使上之人而能持循也则治平自可致使下之人而能持循也则徳行自可成何必他求哉圣人之作春秋也期望时王惟曰守文王之法度语门弟子一则曰吾从周二则曰吾从周谓夫君子之行所宜尔也虽然有位而无徳当尽夫己之所为有徳而无位当听夫天之所为盖己之所为者性也天之所为者命也性之尽则居位而改作若帝王礼乐不相防袭而不为妄命之听则若大舜有天子之荐周公相成王之治有所改作而不为僭斯又夫子言外之意
  玉天下有三重焉其寡过矣乎上焉者虽善无徴无徴不信不信民弗从下焉者虽善不尊不尊不信不信民弗从故君子之道本诸身徴诸庶民考诸三王而不谬建诸天地而不悖质诸鬼神而无疑百世以俟圣人而不惑质诸鬼神而无疑知天也百世以俟圣人而不惑知人也是故君子动而世为天下道行而世为天下法言而世为天下则逺之则有望近之则不厌诗曰在彼无恶在此无射庶几夙夜以永终誉君子未有不如此而蚤有誉于天下者也
  郑氏曰三重三王之礼上谓君也君虽善善无明徴则其善不信也下谓臣也臣虽善善而不尊君则其善亦不信也知天知人谓知其道也鬼神从天地者也易曰故知鬼神之情状与天地相似圣人则之百世同道射厌也永长也
  孔氏曰君子行道必须本于身达诸天地质诸鬼神使为天下后世法孔子微自明己之意也案檀弓曰今丘也殷人也两楹奠殡哭师之处皆法于殷今云从周者言周礼法最备鲁与诸侯皆用之孔子身之所行杂用殷礼也三重谓夏殷周三王之礼其事尊重若能行之寡少于过也君子之道本诸身谓行道先从身起徴诸庶民者徴验也谓立身行善使有徴验于庶民也建诸天地建达也不悖谓与天地合所引诗周颂振鹭之篇言微子之徳在彼宋国民无恶之在此来朝人无厌倦故庶几夙夜以长永终竟美誉君子之徳亦如此故引以结之
  河南程氏曰三重即三王之礼三王虽随时损益各立一个大本无过不及此与春秋正相合【伊川】 又曰三重言三王所重之事上焉者三王以上三皇已逺之事故无证下焉者非三王之道如诸侯伯者之事故民不尊【伊川】 又曰理则天下只是一个理故推至四海而准须是质诸天地考诸三王不易之理故敬则只是敬此者也仁是仁此者也信是信此者也
  蓝田吕氏曰徴谓验于民尊谓稽于古上焉者谓上达之事如性命道徳之本不验之于民之行事则徒言而近于荒唐下焉者谓下达之事如形名度数之末随时变易无所稽考则臆见而出于穿凿二者皆无以取信于民是以民无所适从故君子之道必无所不合而后己有所不合伪也非诚也故于身于民于古于天地于鬼神于后无所不合是所谓诚也非伪也物我古今天人之所同然者也如是则其动也行也言也不为天下之法则者未之有也此天下所以有望不厌而蚤有誉于天下者也三重説见前章建安游氏曰夏礼杞不足徴殷礼有宋存焉周礼今用之盖去当世滋逺则文献益不足徴也况三代而上乎故王天下有三重而已三重者三代之礼也礼者王天下之道莫重焉故圣王重之上焉者五帝之礼其事不可考而无以示民下焉者五霸之功其道不足称而无以动民是以圣人稽古之礼不过三王而师古之道上及五帝若通其变使民不倦神而化之使民宜之虽百世圣人不能易也如其损益之礼止言夏殷周而已然五帝之道至尧舜而明三千之礼至文王而备此经所以言仲尼祖述尧舜宪章文武也全体不偏之谓中利用不穷之谓庸此三极之道万世不可易之理也以此修身则有本以此施之庶人则有徴三王者推此道以尽制也天地者体此道以成物也故考诸三王而不缪建诸天地而不悖鬼神者主此道以应物也圣人者守此道以尽伦也故质诸鬼神而无疑百世以俟圣人而不惑由明则为天地由幽则为鬼神故建诸天地而不悖则质诸鬼神而无疑矣由前则为三王由后则为百世之圣故考诸三王而不缪则百世以俟圣人而不惑矣三王以业言也故称不缪天地以性言也故称不疑圣人以徳言也故称不惑鬼神与天地同徳故质之不疑为知天圣人与人为徒故俟之不惑为知人天人之道至矣则动而为道行而为法言而为则不独可以行于一方固可以善天下不独可以行于一时固可以传后世逺者慕之近者懐之盛徳之实着矣令闻安所逃哉
  河东侯氏曰王天下有三重焉言三王之法各有可重者如子丑寅之更建忠质文之迭尚损益而得中所以寡过也过此则上焉者三代而上逺而难考故虽善无徴无徴则不信不信民所以弗从也下焉者三代而下杂霸茍且之政不根乎道故虽善不尊不尊则不信不信民所以弗从也君子之道可行于天下者不过近取诸身而已故子思又以切近之道明之如仁之于父子义之于君臣口之于味目之于色耳之于声鼻之于臭皆吾生之固有性之自然推吾之固有性之自然验诸庶民亦与吾之心同然又考诸三王以参之考诸三王而不缪则中庸之道至矣又建诸天地以自试焉建诸天地而不悖则与鬼神合其吉凶矣又何疑焉质诸鬼神而无疑知天也天之心即吾之心也百世以俟圣人而不惑知人也前圣人之道后圣人之道是也天也人也无他理也是理也惟圣人能尽之故动而世为天下道行而世为天下法言而世为天下则道也法也则也非吾一己之私天下之道天下之行天下之言吾由之而不悖尔所以逺之则有望近之则不厌诗曰在彼无恶在此无射庶几夙夜以永终誉庶几夙夜无终食之间违仁君子终日干干也
  新安朱氏曰此第二十九章承上章居上不骄而言亦人道也上焉者谓时王以前如夏殷之礼虽善而皆不可考下焉者谓圣人在下如孔子虽善于礼而不在尊位也故君子之道以下指王天下者而言其道即议礼制度考文之事也本诸身有其徳也徴诸庶民验其所信从也建立也立于此而参于彼也天地者道也鬼神者造化之迹也百世以俟圣人而不惑所谓圣人复起不易吾言者也知天知人知其理也动兼言行而言道兼法则而言所谓未有不如此者指本诸身以下六事而言
  三重诸説不同虽程子亦因郑注然于文义皆不通唯吕氏一説为得之耳至于上下焉者则吕氏亦失之惜乎其不因上句以推之而为是矛盾也曰然则上焉者以时言下焉者以位言宜不得为一説且又安知下焉者之不为霸者事邪曰以王天下者而言则位不可以复上矣以霸者之事而言则其善又不足称也亦何疑哉曰此章文义多近似而若可以相易者其有辨乎曰有三王以迹言者也故曰不谬言与其己行者无所差也天地以道言者也故曰不悖言与其自然者无所拂也鬼神无形而难知故曰无疑谓幽有以验乎明也后圣至逺而难料故曰不惑谓逺有以验乎近也动举一身兼行与言而言之也道者人所共由兼法与则而言之也法谓法度人之所当守也则谓准则人之所取正也逺者説其徳之广被故企而慕之近者习其行之有常故久而安之也
  涑水司马氏曰三王之礼王天下者所宜重也上于三王者谓髙论之士称引太古以欺惑愚人然无验于今故民莫肯信而从也下于三王者谓卑论之士趋时徇俗苟求近功然不为人所尊尚故民亦莫肯信而从也惟中庸之道内本于身而可行外施于民而有验前考于三王不差毫厘后质于来圣若合符契大则能配天地之髙厚幽则能合鬼神之吉凶知天者穷性命之精防知人者尽仁义之极致如此故天下法而效之慕而爱之生荣死哀令闻长世也海陵胡氏曰上焉者天子居天下之上诸侯居一国之上卿大夫居一邑之上下焉者诸侯卿大夫居天子之下考稽也知天者天地鬼神之道不过生成以圣人之徳质之而无疑是知天之道也知人者君子之道百世相俟而不惑是知人也
  永嘉薛氏曰三重三节也上焉不可使知之者也下焉日用而不知者也故君子用其中必本于修身本诸身徴诸庶民匹夫匹妇皆可与知之上无太髙下无太渎百姓心悦诚服知所徴信则敬而从之所以适道也天地鬼神先圣后圣其道一而已矣莫不以人为本知天知人不过内外之合而己民有所徴而能信无思不服不可得而逺近吾修道之教也见誉有由矣外是而求誉非永终誉者也
  临川王氏曰传注之学多谓三重接上下之意此甚不然盖言王天下之事者有三最重有此三者则可以寡过矣何为三重下文徴信民从是矣上焉者居富贵之地虽有善当必有徴验于民无徴验不足为信矣既已不信则天下之民安能服从哉国不从矣三重者言有徴而可信可信而民从是也下焉者居贫贱之位者也既居贫贱虽有善亦当不失其自重之道可也尊者如上文尊徳性尊其性之所自得而重其所为也虽有善不自致其尊且重则不信于外不信则民弗从矣居上而必欲有徴者乃是达则兼善天下也居下而必欲尊者乃是穷则独善其身也嵩山晁氏曰孔子思教之行也或説或学或不足徴或有存或用之逺近之势然也中也天下万变有是三重而寡过为要也寡过则中也唯中则有徴而且尊也上焉者过之也荡而无徴下焉者不及也屑而不尊虽善而民不信从之也
  延平周氏曰人不能无过王天下之所以寡过者以其有三重焉所为三重者有善于己而后有以徴于人有以徴于人而后人信之此上焉者虽逺于民而民必从之也有善于己而后有以尊于人有以尊于人而后人信之此下焉者虽近于民而民必从之也然必于上焉者言徴而于下焉者言尊何也盖上焉者入而为天道则患乎迂濶而无徴下焉者出而为守道则患乎防近而不尊则不足以言故称法法不足以言故称道所谓动者非言非行而有以见于吾身者皆动也法详而则略必于行为详而于言为略者君子欲讷于言而敏于行也唯其世为道而世为法则故逺于己者有望而近于己者不厌夫然后有天下之誉然为君子者果有志于天下之誉邪盖无名者圣人所以入而处己者也名誉以崇之者圣人所以出而待人者也
  莆阳林氏曰君子之道须从身上做去便有本领如行逺必自迩登髙必自卑此一个道理在吾身间最是好如何知得当处但验诸庶民可知验诸庶民见天下熙熙皥皥如在春风醇酎之中道徳一风俗同人情皆无有差缪建诸天地而不悖谓建立乎天地之中而此理不悖逆也质诸鬼神而无疑者盖幽明无殊涂明而为人幽而为鬼神明则有礼乐幽则有鬼神幽明之故死生之説其实一理今以此道质之天神地示人鬼而无可疑者则其当时可知百世俟圣人而不惑谓千百世而下虽有圣人复起必从吾言矣
  兼山郭氏曰上章审礼之时此章言稽古之治所谓三重者言三王之至重也盖时更三代政歴三王有以见王道之大备也然而不能无过与不及之差则在所损益者也孔子酌三王之道明三王之制观其告顔子亦曰夏之时殷之辂周之冕盖可见矣上焉者出于三代之前故逺而无徴下焉者出于三代之后故近而不尊必也本诸身徴诸庶民考三王建天地质鬼神百世以俟圣人舍此道何以哉
  髙要谭氏曰化民之道则当本之于身彼上焉者专言道徳虽善矣然微妙而无徴下焉者专言刑政虽善矣然卑陋而不尊是二者皆不足以示信于民而民弗从焉唯君子之道一本于身盖身者实理之所在而仁义礼知所从出也求之在我既有可言之实验之于民则亦天下之所同然自尧舜三代以来未有舎是而能化天下者故考诸三王为不缪也是道之大可与天地并立故建诸天地为不悖也是道出于天命之性其理为不欺故质诸鬼神为无疑也是道前圣之所共传后圣之所当用以人治人古今一理故百世以俟圣人而不惑也
  晏氏曰观太史公之论夏之政尚忠忠之敝小人以野则不能无过矣故殷人承之以敬敬之敝小人以鬼则不能无过矣故周人承之以文文之敝小人以僿则不能无过矣又当救之以忠是三重之道皆不免有过唯寡而已上焉者过乎忠质文者鸿荒之世圣人恶之故虽善无徴有所不可从矣下焉者不及乎忠质文者也所谓同乎流俗合乎污世故虽善不尊有所不足从矣然则可从者其三重乎君子之道不特信于既徃亦信于将来以知人之所为无以异乎已也不特信于在明亦信于在幽以知天之所为无以异乎人也盖知己则知人知人则知天此所以先言本诸身也
  广安游氏曰古之圣贤以有名誉为贵名誉以蚤为贵名誉蚤则人信之也蚤人信之也蚤则其化民成俗也易为力矣大道之行天下为公而毁誉信如舜之侧微年方三十耕于歴山渔于雷泽陶于河濵而人之从之也如归市此所谓蚤有名誉于天下者也及至后世人之如舜者亦未易得也故名誉难致而有名誉者或失之不公而毁之系于人者始轻矣孔子曰君子疾没世而名不称孟子曰令闻广誉施于身以此观之古之圣贤亦以名誉为贵
  晋陵钱氏曰重犹难也于三者重难之不敢轻也上焉者三王之前也如夫子所闻虽有善政而制度不存无以为徴下焉者三王之后也如春秋所襃虽有善事而令闻不彰非人所尊二者民不信从故必中考之三王此谓圣人之在上者可以有为矣犹审于古不敢轻用君子之道本诸身徴诸民然后考诸三王建诸天地则于三王亦不敢轻知天知天理之同知人知人心之同有望人向之不厌人爱之不如此而蚤有誉则一时之名不足以传万世君子不为也此一节谓君子之道不敢自用而监于先王故能传之后世
  蔡氏曰三重谓有徳有位与徴诸庶民三者上焉者有其位而无其徳不能证诸庶民也下焉者有其徳而无其位不得证诸庶民也盖有位有徳又能证诸庶民三者皆备然后可以王天下而寡过故曰三重君子之道本诸身徴诸庶民则有备乎三重者矣故可以考三王而不缪以至百世以俟圣人而不惑金华邵氏曰鬼神至幽也何所质而无疑百世圣人未来也何所以而不惑盖鬼神之理即天之理吾能知天则知无疑于鬼神百世圣人即人之理知人则知不惑于圣人此又一贯之妙也
  新定顾氏曰此章言君子之道必出于中庸不容过亦不容不及也以王天下者言之其所归重必在三王于兹取法心无他适借曰有过亦云寡矣何则三王之道本于中庸惟三王之为重宜其过之寡也否则上焉者贤知之过于中庸者也考其所行未必无善惟其可行于一身不可行于天下则是无证验于众人无证验于众人人所不信其谁从之下焉者愚不肖之不及于中庸者也考其所行亦未必无善惟其可行于一身不可行于天下则是不见尊于众人人所不信又谁从之是以君子监观乎此惟道中庸本之于身证之于庶民察诸三王而无差谬立诸天地而无悖逆正诸鬼神而无所疑百世以待圣人而无所惑中庸一理贯通无间己之与人天地之与鬼神前圣之与后圣断断乎必出诸此不容有所増也亦不容有所损也夫是之谓中庸子思子深欲发明此理一定天人攸同重言质诸鬼神而无疑由于知天百世以俟圣人而不惑由于知人盖君子聪明睿知知天知人夫然故惟中庸之为依夫惟其依乎中庸也故以鬼神处乎幽隐宜有间于显明者也而曽无疑贰百世圣人处乎未来宜有间于今日者也而曽无惑乱则以中庸之理贯通焉而已矣自君子之中庸也是以其动不期于为天下道也而不能不为之道其行不期于为天下法也而不能不为之法其言不期于为天下则也而不能不为之则逺之有望近之不厌皆不期而自致有如诗人之言彼无恶此无射庶几夙夜以永终誉良以是尔子思推言君子未有不如此而蚤有誉于天下诗人之言永终誉要之于后之无穷也子思子言如此而蚤有誉反之于其初之有自也
  晋陵喻氏曰必以蚤有誉为言者盖所以激劝学者不尔则忘毁誉亦非中道也犹言富与贵是人之所欲也此圣人制行不以己也
  仲尼祖述尧舜宪章文武上律天时下袭水土辟如天地之无不持载无不覆帱辟如四时之错行如日月之代明万物并育而不相害道并行而不相悖小徳川流大徳敦化此天地之所以为大也
  郑氏曰律述也帱亦覆也
  孔氏曰此一节子思申明夫子之徳与天地相似祖始也宪法也章明也袭因也
  河南程氏曰孔子既知宋桓魋不能害己又却微服过宋舜既见象之将杀己而又象忧则忧象喜则喜国祚长短自有命数人君何用汲汲求治禹稷救饥溺者过门不入非不知饥溺而死者自有命又却救之如此其急数者之事何故如此须思量到道并行而不相悖处可也【伊川】 又曰小徳川流大徳敦化只是言君子川流是日用处大徳是存主处如俗言敦本之意【伊川】 又曰大徳敦化于化育处敦本也小徳川流日用处也此言仲尼与天地合徳【伊川】横渠张氏曰接物皆是小徳统防处便是大徳更须大体上求寻也 又曰大徳敦化仁知合一厚且化也小徳川流渊泉时出之也大徳不逾闲小徳出入可也
  蓝田吕氏曰此言仲尼辟夫天地之大也其博厚足以任天下其髙明足以冒天下其化循环而无穷达消息之理也其用照鉴而不己达昼夜之道也尊贤容众嘉善而矜不能并育而不相害之理也贵贵尊贤赏功罚罪各当其理并行不相悖之义也礼仪三百威仪三千此小徳之所以川流洋洋乎发育万物峻极于天此大徳所以敦化也 一本云祖述者推本其意宪章者循守其法川流者如百川派别敦化者如天地一气 又曰五行之气纷错于太虚之中并行而不相悖也然一物之感无不具有五行之气
  特多寡不常尔一人之身亦无不具有五行之徳故百理差殊亦并行而不相悖
  建安游氏曰中庸之道至仲尼而集大成故此书之末以仲尼明之道着于尧舜故祖述焉法详于文武故宪章焉体元而亨利物而贞一喜一怒通于四时夫是之谓律天时修其教不易其俗齐其政不易其宜使四方之民各安其常各成其性夫是之谓袭水土上律天时则天道之至教修下袭水土则地理之异宜全矣故博厚配地无不持载髙明配天无不覆帱变通如四时之错行照临如日月之代明小以成小大以成大动者植者皆裕如也是谓并育而不相害或进或止或久或速无可无不可是谓并行而不悖动以利物者知也故曰小徳川流静以裕物者仁也故曰大徳敦化言川流则知敦化者仁之体言敦化则知川流者知之用
  河东侯氏曰自吾説夏礼杞不足徴至此皆言仲尼之事仲尼不有天下修此道以传天下后世能永终誉者也故继之曰仲尼祖述尧舜尧舜之道天理中庸也道不为尧桀存亡非出于尧舜者也尧舜能由之尔仲尼亦由此道顺此理无加损焉故曰祖述尧舜祖犹因也述犹仍也因仍其道而不作也述与述而不作之述同宪章文武尧舜垂衣裳而天下治法度犹未大备也故曰祖述文武之道尧舜之道也法度章礼乐备有仪可象有物可则故曰宪章上律天时则天明也下袭水土因地利也无不持载无不覆帱其广大也如四时之错行其变通也如日月之代明其不息也万物并育而不相害道并行而不相悖从容中道也顔子见其所立卓尔虽欲从之末由也已是也小徳川流其日用处礼仪三百威仪三千是也大徳敦化其存主处洋洋乎发育万物峻极于天是也此孔子之所以为大也子曰下学而上达知我者其天乎孔子之学自率性之谓道至天地之所以为大也驯而致之耳圣人虽生而知之然好古敏以求之之心未尝无也其间参差不齐小大抑扬或进或退或久或速事虽不同其于时中则无异也犹干之诸爻或潜或见或跃或飞反复进退皆期于道则一也易曰其唯圣人乎知进退存亡而不失其正者其唯圣人乎者孔子也辟如天地之无不持载无不覆帱万物所以并育而不相害也辟如四时之错行如日月之代明道所以并行而不相悖也天地之所以大仲尼之徳也传曰唯天为大唯尧则之仲尼则之也
  延平杨氏曰尧舜道之大成也文武盖闻而知之者故于尧舜则祖述之以其道之所从出也其文至周而大备故于文武则宪章之宪法也章章之也用之吾从周是也上律天时则天明也下袭水土因地利也故能与天地之大相似也自万物并育至大徳敦化则与天地一矣故不曰仲尼之大而曰天地之所以为大盖圣人与天地一体也论圣人以明天地之道言天地以见圣人之徳无二致也
  新安朱氏曰此第三十章言天道也祖述者逺宗其道宪章者近守其法律天时者法其自然之运袭水土者因其一定之理皆兼内外该本末而言也如天地如四时如日月言圣人之徳错犹迭也悖犹背也天覆地载万物并育于其间而不相害四时日月错行代明而不相悖所以不害不悖者小徳之川流所以并育并行者大徳之敦化小徳者全体之分大徳者万殊之本川流者如川之流脉络分明而徃不息也敦化者敦厚其化根本盛大而出无穷也此言天地之道以见上文取辟之意也或问小徳大徳之説曰以天地言之则髙下散殊者小徳之川流于穆不己者大徳之敦化以圣人言之则物各付物者小徳之川流纯亦不己者大徳之敦化以此推之可见诸説之得失矣曰子所谓兼内外该本末而言者何也曰是不可以一事言也姑以夫子已行之迹言之则由其书之有行夏时赞周易也由其行之有不时不食也迅雷风烈必变也以至于仕止久速之皆当其可也而其所以律天时之意可见矣由其书之有序禹贡述职方也由其行之有居鲁而逢掖也居宋而章甫也以至于用舍行藏之所遇而安也而其袭水土之意可见矣若因是以推之则古先圣王之所以迎日推防颁朔授民而其大至于禅授放伐各以其时者皆律天时之事也其所以体国经野方设居方而其广至于昆虫草木各遂其性者皆袭水土之事也使夫子而得邦家也则亦何歉于是哉
  涑水司马氏曰祖犹宗也本也水土者地也小徳川流者言其顺序易行昼夜不息也大徳敦化者言不肃而成不言而喻也
  永嘉薛氏曰天地之大诚而不己者也仲尼逺继前圣合徳二仪博厚髙明体物无迹大小咸徳体合万殊小者如水之流通异行而俱入于海大者如物之自化不可见而未始逾闲天徳之至所以为夫子哉兼山郭氏曰祖其道而述之宪其道而章之天地之所以为大者以其无不覆也无不载也四时之错行日月之代明万物并育而不相害道并行而不相悖也孔子之所以为大者以其如天地四时日月之运小徳川流大徳之敦化也小徳川流言其用之沛然莫御也大徳敦化言其体之寂然不动也非徳之大小顾其为体用者如此是以异夫大徳不逾闲小徳出入者也
  广安游氏曰凡后世之法度礼乐皆由尧舜而来而其为法章明于后世则莫盛于文武之时所以于尧舜言祖述于文武言宪章也考之于春秋以尧舜之道拨大乱反之正此其祖述宪章者也春秋具四时及灾异之事此其上律天时者也春秋记诸夏之事山川之异此其下袭水土者也非特春秋然也见其礼而知其政闻其乐而知其徳无不然也持载覆帱言其道所包之广大也错行代明以至川流敦化言其道之通变而泛应曲当也
  延平周氏曰帝道成于尧舜王道备于文武帝道辟则神也故孔子祖述之而已王道辟则明也故孔子宪章之也律天时所以兴天下之大顺因水土所以致天下之大利有大顺则天人所以和有大利则天人所以同和同天人之际而无间者孔子也唯其与天人无间故言其广大则如天地之无不持载无不覆帱言其变通则如四时之错行言其能微能显则如日月之代明天地之育其物则与之并育而不相害天地之行其道则与之并行而不相悖小徳则出入可也故川流所谓川流者合所谓敦化万殊而归乎一也大徳则不逾闲故敦化者如行苇之诗是也所谓化者如汝坟之诗是也至乎并育而不相害并行而不相悖则极矣而又能有小徳川流有小徳则已矣而又能有大徳敦化盖能崇能卑能粗能精者乃其圣也然终必曰天地之所以为大者言天地之为大则天地也天地之所以为大则孔子也此孔子所以为成能者
  嵩山晁氏曰仲尼之所以为仲尼者中庸也诚明两尽而道教行也观天地于仲尼则足矣
  莆阳林氏曰自鸿荒茫昧之时道即在人日用饮食之间无人摘出道之大原尧舜始发之仲尼祖述之者述其道统所自出也宪章文武者谓夫子去文武之世为甚近文武之道夫子躬行宪法之于身昭昭然常章着也律天时谓随时出处可以速则速可以久则久可以仕则仕非律天时安能如此袭水土谓五方之俗皆能谙识当时之齐之楚之宋之衞非袭水土何以如此如四时之错行者夫子之时也如焚石烁金之时一隂之所生固隂沍寒之时一阳之所生隂中生阳阳中生隂此之谓错行也如日月之代明者夫子之道如日徃则月来寒徃则暑来此之谓代明也
  马氏曰祖述尧舜宪章文武体人道也上律天时体天道也下袭水土体地道也人道成于尧舜备于文武故于尧舜则祖述之于文武则亦宪章之盖尧舜帝道之盛者也文武王道之备者也天之变通在于时故于时则上律之地之发育在于水土故于水土则下袭之律言其所法也袭言其因之也天地人之道备于我故辟如天地无不持载无不覆帱言其体也如四时之错行如日月之代明言其用也天地之育万物孔子与之并育而不相害天地之行道孔子与之并行而不相悖此孔子之道其妙至于神而不可测泯然与天地为一体矣小徳出而成物则如川之流大徳体而成已其妙至于敦化
  莆阳郑氏曰万物散殊于天地之间而一理行乎其中如雨露之施而山川草木随其霑足如春风之荡而根芽小大遂其生成圣人之道泛应曲当随事而宜随用而周亦犹是也岂有并育而相害并行而相悖邪若夫此通而彼碍则相害相悖矣中庸之道岂如是哉一气分而万殊乾坤散而六十四卦徳岂有小大以分而万也则曰小徳以总而一也则曰大徳坎一水也而百川异流道一本也而万用随适圣人敦化之道知其一而天下之事毕矣
  临川王氏曰中庸论道欲合天人一精粗使学者知精之由于粗天之始于人则用力而不为诞矣故由夫妇之与知而极之于圣人之所不知致曲之诚而极之于圣人之能化故以仲尼之事实之亦以其始之稽前圣法天地而后至于与天地相似由与天地相似而化遂至于与天地为一尝观孔子之道至于从心之妙而本之于十五之志学性与天道之不可闻而本之于日用之文章子思言道则极于变化之诚而其本自致曲之诚孟子言道则由仁之于父子而至于圣人之于天道由可欲之善而至于不可知之神君子之教人将使人之皆可爲也必使之由易以至难而皆有用力之地故起于夫妇之有余而推之于圣人所不及举天下之至易而通之于至难使天下之至难者与其至易者无异也
  长乐陈氏曰道原出于尧舜祖述者以为宗主也礼法备乎文武宪章者以为准度也变通莫大乎四时律之者法之也生养莫大乎水土袭之者充之也故如天地之覆载即前所谓博厚配地髙明配天如四时之错行如日月之代明即前所谓悠久无疆物并育道并行川流敦化即前所谓不见而章不动而变无为而成此天地所以为大即前所谓为物不贰则其生物不测而仲尼得之不曰仲尼而曰天地者仲尼其天地欤
  霅川倪氏曰祖始也述者述而不作之述于尧舜曰祖述者书之断自唐虞是也宪法也章文章也周监于二代郁郁乎文哉吾从周是也上律天时律法也作春秋而先春后秋是也袭水土袭因也重也述职方以除九邱是也持载如坤之厚徳载物也覆物如天之徧覆无所不及也季札美舜如天之无不覆如地之无不载是夫子之徳与舜同矣易曰与四时合其序合其体也此曰错行合其用也易曰与日月合其明合其体也此曰代明合其用也
  范阳张氏曰不曰夫子而曰此天地所以为大意谓夫子没矣不可得而见也观诸天地其亦庶几乎晋陵钱氏曰律袭言与天地无所违异帱冒也地有方使物不流能载使物不防故谓之持载天覆物之上冒其四表故谓之覆帱四时错行言其道时中日月代眀言其徳日新并育不相害物以异而和并行不相悖道以异而通小徳徳之用也如川之流其行不穷大徳徳之体也敦厚而化人莫能测徳至此则与天地同其大矣
  江陵项氏曰此以下凡三章引夫子之道徳以明性者之事尧舜以道言文武以事言天时水土亦然覆载言其大徳错行代明言其小徳
  钱唐于氏曰始也以天地辟夫子终也以夫子为天地盖以迹而论当取天地以为喻以道而论夫子即天地矣非复于夫子之外别有所谓天地也
  严陵喻氏曰夫子之时去尧舜虽逺而其道常存故从而祖述祖也述也皆本之之谓也去文武为近而其典具在故得以宪章宪也章也皆法之之谓也新定钱氏曰祖述尧舜道统传也宪章文武治具备也上律天时健也下袭水土顺也自其日用言之则如百川之分流自其大原言之则如造化之醇厚新定顾氏曰此道何所不育万物虽多并得以遂其生何相害之有此道何往不行虽事物之纷错各行于所不得不行何相悖之有徳之小者运动不息如川之流徳之大者厚重不移物自尔化非天地之大何以能兼有万象如此 此虽一章始之以祖述宪章上律下袭之辞则犹若有意于取法继之以辟如之辞则犹指其为相似终之以此天地之所以为大则夫子之大即天地之大考乎其辞有始终浅深之异非夫子之徳然也子思子之于学者有诱进之意初示之浅而后告之深也
  唯天下至圣为能聪明睿知足以有临也寛裕温柔足以有容也发强刚毅足以有执也齐庄中正足以有敬也文理密察足以有别也溥博渊泉而时出之溥博如天渊泉如渊见而民莫不敬言而民莫不信行而民莫不説是以声名洋溢乎中国施及蛮貊舟车所至人力所通天之所覆地之所载日月所照霜露所队凡有血气者莫不尊亲故曰配天
  孔氏曰发强刚毅足以有执发起也执犹断也言发起志意坚强刚毅足以断决事物也溥谓无不周徧博谓所及广逺渊泉如渊言泽深厚如川流也河南程氏曰溥博渊泉而时出之须是先有溥博渊泉方始能时出自无溥博渊泉岂能以时出之蓝田吕氏曰此章言圣人成徳之用其效如此聪明睿知足以有临者天之髙明也寛裕温柔足以有容者地之博厚也发强刚毅齐庄中正者乾坤之健顺也文理密察者天地之经纬也圣人成徳固万物皆备应于物而无穷矣然其所以为圣则停蓄充盛与天地同流而无间者也至大如天至深如渊时而出之如四时之运用万物之生育所见于外人莫不敬信而说服至于血气之类莫不尊亲非有天徳孰能配之
  延平杨氏曰书曰惟天生聪明时乂易曰知临大君之宜吉则聪明睿知人君之徳也故足以有临寛裕温柔人之质也故足以有容发强刚毅以致果故有执齐庄中正以直内故有敬文理密察理于义也故有别临而不容不足以得众容而无执不足以有制执而不敬或失于自私敬而无别或无以方外非成徳也徳成矣故溥博渊泉而时出之溥博如天则其大无外渊泉如渊则其流不穷渊泉言有本也而时出之则其流不息矣故民莫不敬信而説服凡有血气之类莫不尊亲则与天同徳矣故曰配天
  新安朱氏曰此第三十一章承上章而言小徳之川流亦天道也聪明睿知生知之质临谓居上而临下也其下四者乃仁义礼知之徳文文章也理条理也密详细也察明辨也溥博周徧而广濶也渊泉静深而有本也出发见也言五者之徳充积于中而以时发见于外也如天如渊民莫不敬信莫不説言其充积极其盛而发见当其可也舟车所至以下盖极言之配天言其徳之所及广大如天也 又曰文理密察文是文章如物之文缕理是条理每事详审密察故曰足以有别
  临川王氏曰聪明者先聪明于己而后聪明于天下睿则书之思曰睿知则易之知周万物有聪明而无睿知以行则不可书曰无作聪明乱旧章独任聪明则乱旧章矣故全此四者然后可以有临于天下也寛则寛大裕则有余温则温良柔则书之柔而立是也易曰容保民无疆是有此四者然后可以有容于天下也发者遇事而发其端绪强者若上文强哉矫之强有执非子莫之谓若择善而固执之之谓也中者处中道正者守之以正守正而不处中道则不可处中道而不守正亦不可二者必在相须足以有敬于天下常人论敬不过指敬鬼神敬祭祀而言未尝有言敬天下之民此言圣人亦不敢轻天下之民也能敬于民民亦敬于上文理者人伦之理密谨严也察眀察也虽有文理不加密察则制度文法必有乱于天下既以谨严明察则足以有别于天下则天下之人亦自知有别矣溥博者广大也渊泉者深浚也上能有此五者之徳而又上下能察乎天地然须时而出之若上文君子时中又曰时措之宜是也茍时可以温柔而反用刚毅则不可时可以刚毅而反用温柔则亦不可此言中庸之道所贵者应时而已涑水司马氏曰此泛言圣人之徳文理密察足以有别谓圣人制礼曲为之制事为之防可以别嫌明微也溥博渊泉谓其心时出之谓其言行
  范阳张氏曰溥博渊泉无非诚之运用于其中也时乎溥博则涵容而不露时乎渊泉则应接而无穷故其见也民敬言也民信行也民説为声名也中国蛮貊所至所覆所载所照所队凡有血气无不尊亲是与天地并立于两间而造化天下矣故曰配天配非比也并也夫敬信民説以至尊亲皆诚之为用理当如此使一有不敬不信不説不尊不亲是必吾诚有不至也盖在我有丝毫之差则在诚有寻丈之失此君子所以慎其独
  海陵胡氏曰兼听之谓聪善视之谓明智虑深逺之谓睿有知之谓智寛裕则不暴温柔则不猛故可涵容天下之人发谓奋发强能任事刚则不挠毅则果敢故能临事固执而不回齐洁也庄端庄也中正则不谄足以保其敬之道文理者言动之间有文理如枝叶葩华是其文经理条贯是其理密而不泄察而能辨君子身既文理然后从己之身观人之身密察而不泄其机故足以有别于天下溥言溥徧博言广博时出之者以时发见出其政教号令溥博如天髙之不可穷渊泉如渊深之不可测发见于政教民皆敬之言而民皆信之行而民皆説之是以声名洋溢莫不尊而亲之
  永嘉薛氏曰帝徳广运乃圣乃神乃武乃文所见不同一终广运之徳尔成配天之徳则其处身接物皆顺而不妄动而愈出惟有本者能之尔天地之大何所不容何所不逮苟能此道则有不言之信无为之教声容言动其有不格者乎此为天道之当然所谓无思不服者也此言也可以见天地可以贯金石有血气者而能外于是乎
  兼山郭氏曰此章言圣人之道可以配天圣者极至之谓圣人究极乎中庸其成徳之大有所谓聪明睿知足以有临以至于文理密察足以有别也如天之神化妙用日月星辰风雨霜露之变水火土石邱陵川泽草木昆虫之化其用之自一其应之不穷如是也夫惟如是故能溥博渊泉而时出之也溥博近中时出近庸故能使民敬信説服凡有血气者莫不尊亲得其尊亲所以配天也
  莆阳林氏曰天下之大四海之逺圣人渺然之身托于士民之上若非聪眀睿知则何以临人非寛裕温柔则何以容人发奋也强无作也刚特操也毅果敢决断也执有执着也齐一其志也庄俨然人望而畏之也中立而不倚也正则无邪也四者所以敬其身也文理密察精密审察也此所以别君子小人使贤不肖不至于混淆也溥博渊泉而时出之此一句见子思形容圣人极到处昧者以为圣人徒然有许多聪明睿知足以有临至文理密察足以有别而不知圣人胷中停蓄渊深浑厚有本者如是自然发得许多等事出来子思可谓善形容圣人者也
  髙要谭氏曰夫所谓天下至圣者其蓄养成就极大而不可度极深而不可测极大则溥博是也谓其不可度故以如天言之极深则渊泉是也谓其不可测故以如渊言之如天如渊形容之意止矣其不可度不可测之处终不可得而言其可得而言者特时出之用耳所谓聪明睿知足以有临寛裕温柔足以有容发强刚毅足以有执齐庄中正足以有敬文理密察足以有别者皆时出之用也盖其盛徳充实辉光发越乎外见于应事而不可揜有此五者可得而言至其溥博之大渊泉之深不可以常知测度唯有如天如渊可以形容之耳唯其徳之至盛如此故一行之见民莫不敬一言之出民莫不信血气之属莫不尊亲则不特民而已禽兽虫鱼皆知所依归矣语盛徳至此非天固莫能尽其形容故止言配天不及其他至矣哉非吾夫子为天下之至圣其孰能与此江陵项氏曰临者知及之也容者执者仁能守之也敬者庄以涖之也别动之以礼也皆自隐而费也故自天而渊自渊而见 又曰明足以照矣恐其不能容量足以容矣恐其不能执强足以执矣恐其诚意之不孚诚足以感人者恐其不周于事物之变 又曰聪明言其表睿知言其里齐庄言其表中正言其里寛裕言其容物温柔言其气味亦是表里发强刚毅文理密察皆然 又曰此章言至圣言其徳之着见于外者其费如此下章至诚言其徳之根本于内者其隐如此
  东莱吕氏曰文理密察初非为秘密之密观察之察也谓如易传中以形体谓之天以主宰谓之帝以功用谓之鬼以妙用谓之神以性情谓之干等语铢分粒剖各有攸当而未尝有割裂阢陧之病析理精微如此乃可谓之文理密察耳
  钱塘于氏曰夫天下至圣必能具聪明睿知之徳可以临天下故凡寛裕温柔发强刚毅齐庄中正文理密察有容有执有敬有别悉本于聪明睿知以发之未有昬暗愚昧而有此四者未有聪明睿知而不全此四者
  新定钱氏曰此足以形容集大成之妙矣溥博如天大无不包也渊泉如渊澄然不动也喜怒哀乐未发之先安有许多名号溥博而已渊泉而已及其时出之则曰有临曰有容曰有执曰有敬曰有别互见迭出变化无方参错纵横自然中节非是聪明睿知而下五者临时逐项安排出来也人皆有是心心皆具是理惟至于圣方尽此妙所谓配天于是乎在非待到莫不尊亲处方谓之配天也下面是其效自如此新定邵氏曰圣人者道之极也唯天下至圣则中庸之道融防于心而众美万善迭形于外故言其聪明睿知则洞然无蔽足以有临焉言其寛裕温柔则恢乎不迫足以有容焉言其发强刚毅则卓乎不挠足以有执焉其齐庄中正也肃然穆然而足以有敬其文理密察也灿然秩然而足以有别举天下之盛徳无逾此数者圣人悉兼而有之是非圣人容心于为此复用力于为彼也道体浑融全体具在随感而应众善自形故自其全体言之则溥博也渊泉也何善不该何美不具自其形见者言之当其有临则为聪明睿知当其有容则为寛裕温柔以至发强刚毅也齐庄中正也文理密察也皆时出之也上章所言辟如四时之错行如日月之代明正谓此也夫惟圣人之徳其大无外而溥博如天其深莫测而渊泉如渊故时而出之备道全美见而民莫不敬言而民莫不信行而民莫不説者此心同此理同故也人心感孚如此则声名闻望自迩及逺始也洋洋乎中国久也施及于蛮貊又其久也尽舟车所至之境极人力所通之处穷天覆之所及罄地载之所容凡日月照临之下霜露飘队之所血气心知之属莫不尊之如神明亲之如父母谓之配天不亦宜乎圣人非蕲乎声名之显赫也明效大验自若是其不可掩也上章云此天地之所以为大此章止云配天举其最大者言之也




  礼记集説卷一百三十五
<经部,礼类,礼记之属,礼记集说>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説卷一百三十六  宋 卫湜 撰
  唯天下至诚为能经纶天下之大经立天下之大本知天地之化育夫焉有所倚肫肫其仁渊渊其渊浩浩其天苟不固聦明圣知达天徳者其孰能知之
  郑氏曰安有所倚言无所偏倚也肫肫读如诲尔忳忳之忳忳忳恳诚貌也非逹天徳者其孰能知之言唯圣人乃能知圣人也
  河南程氏曰肫肫其仁盖言厚也
  蓝田吕氏曰唯天下至圣一章论天徳唯圣人可以配之唯天下至诚一章论道唯圣人为能知之大经天理也所谓庸也大本天心也所谓中也育天用也谓化也反而求之理之所固有而不可易者是为庸亲亲长长贵贵尊贤是已谓其所固有之义广充于天下则经纶至矣理之所自出而不可易者是为中赤子之心是已尊其所自出而不防则其立至矣理之所不得已者是为化气机开阖是已穷理尽性同其所不得已之机则知之至矣知者与闻一以知十穷神知化乐天知命之知同所谓与天地参者也至诚而至乎此则天道备矣天徳全矣夫天之所以无不覆者不越不倚于物而已有倚于物则其覆物也有数矣由不倚然后浑然至于纯全故曰肫肫其仁肫肫纯全之义也至于纯全则深幽而难测故曰渊渊其渊纯全而深幽其体大矣不至于天则不已故曰浩浩其天浩浩如江海之浸上下与天地同流者非至诚而达天徳孰能知之 又曰君子反经而已矣经正则庶民兴所谓经者百世不易之常道大经者亲亲长长贵贵尊贤而已正经之道必如舜尽事亲之道而瞽瞍底豫然后亲亲之经正必如王者父事三老兄事五更然后长长之经正必如国君臣诸父兄弟大夫降其兄弟之服然后贵贵之经正必如尧飨舜迭为賔主汤于伊尹学焉而后臣之然后尊贤之经正
  建安游氏曰自唯天下至圣以下聦明睿知圣徳也寛裕温柔仁徳也发强刚毅义徳也齐庄中正礼徳也文理密察知徳也溥博者其大无方渊泉者其深不测或容以为仁或执以为义或敬以为礼或别以为知唯其时而已此所谓时出之也夫然则外有以正天下之观内有以通天下之志是以见而民敬言而民信行而民说自西自东自南自北莫不心说而诚服此至圣之徳也天下之大经五品之民彛也凡为天下之常道皆可名为经而民彛为大经经纶者因性循理而治之无汨其序之谓也立天下之大本者建中于民也渊渊其渊非特如渊而已浩浩其天非特如天而已此至诚之道也徳者其用也有目者所共见有心者所共知凡有血气者莫不尊亲道者其本也非道同志一莫窥其奥故曰茍不固聦明圣知达天徳者其孰能知之盖至诚之道非至圣不能知至圣之徳非至诚不能为故其言之序相因如此延平杨氏曰大经天理也惇典敷教所以经纶之也大本中也建其有极所以立之也化育和也穷神而后知之也三者皆天也故唯天下之至诚能之非私知所能与也故曰夫焉有所倚有倚则人欲之私而已非诚也肫肫纯全也渊渊静深也浩浩广大也惟肫肫故能合天下之公惟渊渊故能通天下之志惟浩浩故能与天地同流其渊非特如渊而已其天非特如天而已此道之至也非夫达天徳者其孰能知之上言至圣此言至诚何也以人言之则与天地相似而已故如天如渊以至圣言之诚者天之道诚即天也故其天其渊以至诚言之此其异也
  河东侯氏曰天下之至诚为能经纶天下之大经立天下之大本经常也可乆而不乱可乆而能通非诚以经纶之不可也经如经纬之经纶如纶之纶易曰弥纶天下之道是也大本中也物物皆有中天下之大本言中之大而尽天下之中者也立非建立之立如天地设位易立乎其中与立不易方之立同立天下之大本则又见诚之大也知天地之化育知与干知大始之知同天地之化育天地为之尔知其化育者诚也天下之大经庸之大者也诚则经纶之天下之大本中之大者也诚则立乎其中天地之化育天地之极功也诚则知其事故曰夫焉有所倚肫肫其仁渊渊其渊浩浩其天焉有所倚中也肫肫其仁仁也渊渊其渊无穷也浩浩其天广大也如是之诚若不固聦明圣知达天徳之人孰能知之知之言能尽其理也由是观之中庸之道至于诚斯至矣大矣无以加矣中庸言诚处不一或因鬼神或因政事或自身以言之或自内及外以言之或言天地之道或言人之道或自诚而明或自明而诚或言祯祥或言妖孽或曰自诚或曰自道或曰诚已或曰诚物或曰不贰或曰不已或曰如神或曰无息虽然不同皆合内外之道也然而理不可低看如防之显诚之不可揜主鬼神而言之也鬼神造化之迹也造化之显防可穷而不可诘如四时之代谢万物之死生皆其迹也易曰原始要终又曰精气为物游魂为变是故知鬼神之情状是也如政也者蒲卢也体诚而为政者也不诚未有能化者也为政之诚脩身为本脩身之本自明善始故曰不明乎善不诚其身矣诚者天之道诚之者人之道自诚而明生知者也天之为天亦曰诚而已故曰天之道自明而诚反之者也人之为人脩道而已故曰人之道诚则明矣明则诚矣诚固明矣明而未至诚非明也尽其性则尽人之性至于賛天地之化育与天地参者言人能体夫诚而至于天徳则与天地参賛犹非天地也徳与天地并故也致曲亦能有诚习而至于诚化不知为而为之矣祯祥妖孽应各不同易曰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不善之家必有余殃至诚一道流通上下与物无闲故必先知之又曰至诚如神非得已也天地至诚故能成功圣人至诚故能践形成功践形自成也自道也自诚自道成已成物非二也一也此皆体夫诚者也不息不贰不已言其诚之専也此诚之功用也若止言诚则无息而已无息非言诚也形容诚之体叚情性耳故又曰经纶天下之大经立天下之大本知天地之化育夫焉有所倚肫肫其仁渊渊其渊浩浩其天如斯而已学者至此全无着力处非自得之不能知也此言形而上者也
  新安朱氏曰此第三十二章承上章而言大徳之敦化亦天道也经纶皆治之事经者理其绪而分之纶者比其类而合之也经常也大经者五品之人伦大本者所性之全体也唯圣人之徳极诚无妄故于人伦各尽其当然之实而皆可以为天下后世法所谓经纶之也其于所性之全体无一毫人欲之伪以杂之而天下之道千变万化皆由此出所谓立之也其于天地之化育则亦其极诚无妄者有黙契焉非但闻见之知而已此皆至诚无妄自然之功用夫岂有所倚着于物而后能哉肫肫恳至貌以经纶而言也渊渊静深貌以立本而言也浩浩广大貌以知化而言也其渊其天则非特如之而已固犹实也前章言至圣之徳此章言至诚之道然至诚之道非至圣不能知至圣之徳非至诚不能为则亦非二物矣此篇言圣人天道之极致至此而无以加矣 或问至圣至诚之説曰杨氏以聦明睿知为君徳者得之而未尽其寛裕以下则失之盖聦明睿知者生知安行而首出庶物之姿也容执敬别则仁义礼知之事也经纶以下诸家之説亦或得其文义但不知经纶之为致和立本之为致中知化之为穷理以至于命且上于至诚者无所繋下于焉有所倚者无所属则为不得其纲领耳防氏以上章为言至圣之徳下章为言至诚之道者得之其説自徳者其用以下皆善又曰堂堂然流出来焉有所倚
  涑水司马氏曰此以后复论孔子有至诚之徳人莫能知亦莫能掩经犹纲也删诗书定礼乐作春秋賛易道是能经纶天下之大纲立天下之大本知天地之化育也
  马氏曰大本者性之始所谓中徳也大经者性之成所谓庸徳也唯至诚无息则于大本有以立之于大经则有以经纶之极中庸之效有以知天地之化育然后能賛之也夫焉有所倚者言其不蔽于一曲也肫肫其仁尽人道也渊渊其渊尽地道也浩浩其天尽天道也
  山隂陆氏曰知天地之化育賛外也知内也上言唯天下至诚为能尽其性言所以成内此言唯天下至诚为能经纶天下之大经立天下之大本言所以成外成内而致外之人也成外而致内之天也然则浩浩其天岂直参之而已
  长乐陈氏曰经常也大经大常所谓庸也大本所谓中也天地化育所谓和也方言至诚先庸后中和盖惟至诚为能体常能体常则中立而和达也夫是三者皆诚以为之而不倚乎一偏则无所不备也故肫肫然其仁之纯全也渊渊然其渊之幽深也浩浩然其天之广大也而三才之道非果聦明圣知逹天徳者其孰能知此于至圣言如天如渊于至诚言其天其渊如则有二其则一而已
  莆阳郑氏曰心无偏倚名曰中此性之中也发而中节名曰和此事之中也凡事失中未有不乖者唯中则和心有偏倚则先有主矣岂能虚应不虚应则不中节何故水随器而有形心随事而有中有主则必固矣岂能随事而得中哉中和虽异名寂感虽殊势其为中则一也是道也乃感应之根故曰大本乃万事之常故曰大经唯圣人则能经纶以建是中天贵中气人贵中徳五行以土为主五声以宫为君五味以甘为和九畴以皇极为宗天下万物以中为归防此千万世所常行者故曰大经反此则为偏颇怪僻之行
  晏氏曰天下大经者理之常天下大本者性之中天地化育者命之正能穷理则能经纶天下之大经能尽性则能立天下之大本能至于命则能知天地之化育唯天下至诚则能穷理尽性而至于命其于三者之道全之尽之矣又岂倚于一偏乎故曰夫焉有所倚肫肫者纯之至复性之初纯而不杂故曰肫肫其仁渊渊者深之至左右逢原若泉始逹故曰渊渊其渊浩浩者大之至浩然之气塞乎天地故曰浩浩其天前言賛天地之化育此言知天地之化育盖賛者辅相以道知者黙契于心唯心为能防道既能知之必能賛之相为表而已前言溥博如天渊泉如渊今言渊渊其渊浩浩其天盖如天如渊者与易言与天地相似同意其天其渊者与易言与天地准同意
  髙要谭氏曰所谓天下至诚者积夫形着明动变化之效而极乎博厚髙明悠乆之道者也是以能经纶天下之大经其伦则三纲其用则九法天下万世之所行此所谓大经也经纶犹条理大经以为民纪使有条而不紊也是以能立天下之大本至中而不倚至正而不偏天下万理之所自出此所谓大本也立者建极之谓建立大本以为民极使不至于堕废也是以能知天地之化育四时所以运行万物所以化生天地功用者有不能自已此所谓化育也知者明其所以然也明化育之所以然盖裁成辅相之道得参乎其闲故也此三者皆圣人所以立人之道而成位乎天地之闲者其在我则广大而无私其于物则曲成而不遗尚安有所偏倚哉夫唯无所偏倚则仁之体于是乎可见故曰肫肫其仁肫肫者纯全敦厚之称也仁体最难形容止言其大则不见其本心之防止言其防则不见其全体之大故孟子尝觧之曰仁者人也此以肫肫言仁盖明其有纯全敦厚之体而本心之防全体之大皆可具见孟子之言盖本于此也圣人所以与天地并者仁也仁之体既肫肫然纯全而敦厚则夫所谓渊渊浩浩如者皆仁之蓄养成就至于如此也仁之所蓄者极深故曰渊渊其渊言不可测也仁之所养者极大故曰浩浩其天言不可度也渊渊浩浩形容之意亦止是耳而其不可测不可度之处亦终不得而言也夫所谓渊渊浩浩者大而化之之事进乎不可知之神者也唯圣人躬行允蹈亲入其阃域然后能知其所至茍不实聦明圣知而达于天徳者则于渊渊浩浩之事未免乎揣度也安能深知其所以然哉
  永康陈氏曰子思论夫子至圣之用运而无私要必有藏乎其中者故又言天下之至诚而论其实然不易之理天下之大经自有常序便是经纶天下大经各正其序则大本浑然藏乎其中便是立大本浑然藏乎其中则化育分明在我便是知大经自正化育自行大本运动阖辟浑然而不与之俱徃故曰夫焉有所倚肫肫渊渊浩浩不已之实也其仁其渊其天从而名之也肫肫厚也而有纯一之意渊渊深也而有清明之意浩浩广大也而有运用不已之意此天徳也非固其聦明圣知安得到此地位聦明圣知如上所谓也固退藏于密也惟其运用不已故密不用则昭然矣达如中心达于面目之达达乎此则知乎此矣
  莆阳林氏曰夫焉有所倚者言圣人之道中立而无所偏倚如所谓中天下而立定四海之民居天下之广居立天下之正位行天下之大道是也肫肫者浑厚无闲防之貌仁即是生生不穷之意尧舜极到处只是一个仁字尽得如天如渊犹未足发挥圣人尚有比拟于其闲其渊其天直是得圣人极到处茍不防然是聦明圣知达天徳者孰能知至诚之説也晋陵钱氏曰唯天下至诚为能有徳至于圣唯诚为能大经若九经大本若脩身以道也又知天地之化育自吾身为之此君子之诚所为异于人唯其所存者大不倚一偏耳是谓至诚为能即之则忳忳焉其仁测之则渊渊然其渊穷之则浩浩然其天固犹自然也达犹至也唯圣人与天同徳乃能知之非常情所识也自圣而归之诚自诚而归之天徳此一节谓夫子之圣同于天徳
  金华邵氏曰天下至圣其极至于配天若夫天下至诚又不止是天下之大经待之而经纶则显摄运用之也天下之大本待之而立大本人之性也立则不使之失其固有也天地之化育待之而知化育造化万物者也知则明其消息之理也肫肫其仁渊渊其渊浩浩其天兼三者而备之则所以经纶所以立所以知皆其运量间尔其者指诚而言仁与天渊皆其所自有之物非如天如渊比也君子欲知此理惟固聦明圣知而徳与天为一者能之固如易成性存存之义
  新定邵氏曰上章言天下至圣此章言天下至诚明至诚所以为至圣也诚者天之道谓之至诚则纯乎天理无纎毫人为之伪者也故天下之大经唯至诚为能经纶之天下之大本唯至诚为能立之天地之化育唯至诚为能知之何谓经纶天下之大经疆理天下纲纪四方使尊卑小大各循其分内外逺近咸得其宜所谓立纲陈纪为万世法程是也何谓立天下之大本开明天理扶植民彛使人知有礼则生无信不立于以正万化之原建无穷之基所谓立我烝民莫匪尔极是也何谓知天地之化育仰观俯察而幽明之故可通原始反终而死生之説可明凡大道化生之机元气发育之妙无不洞见于方寸所谓通乎昼夜之道而知是也言大经大本而遂及于天地之化育明此道与天地贯通无闲经纶大经植立大本非知化育者不能茍化育之妙未能深知则其所经纶其所植立欲无遗憾不可得也观隆古帝王功用宏博与天地参后世虽号为贤君设施浅陋终不足以望古则唯天下至诚然后能之信不诬矣夫至诚之用其大如此甞试论是诚之本体夫岂有所倚着然后能尔哉思而得者倚于思也至诚则不思而自得行而至者倚于行也至诚则不行而自至浑然寂然感而遂通验之觳觫过堂下之时察之匍匐将入井之际一念恻然天机呈露唯见肫肫其仁耳肫肫恳至之貌也视之弗见聼之弗闻莫测其际莫究其极唯见渊渊其渊耳渊渊静深之貌也洞乎其虚旷乎其达其大无伦其广无外唯见浩浩其天耳浩浩广大之貌也向言溥博如天渊泉如渊如之一字犹待比拟今言渊渊其渊浩浩其天则至诚之道即天即渊一体无二是诚也非謏闻寡见所能知抑非徇口耳凭臆度所能知必也聦明圣知达天徳之秘乃能灼知其所以然耳故曰茍不固聦明圣知达天徳者其孰能知之固犹实也天徳即至诚也天地之化育即天徳之所为也上文兼言天地又并言天渊此独言天徳举其大者言之也能达天徳则能知至诚矣能知至诚则能知天地之化育矣能知天地之化育则能经纶天下之大经立天下之大本矣
  诗曰衣锦尚防恶其文之着也故君子之道闇然而日章小人之道的然而日亡君子之道淡而不厌简而文温而理知逺之近知风之自知防之显可与入徳矣诗云潜虽防矣亦孔之昭故君子内省不疚无恶于志君子之所不可及者其唯人之所不见乎诗云相在尔室尚不愧于屋漏故君子不动而敬不言而信诗曰奏假无言时靡有争是故君子不赏而民劝不怒而民威于鈇钺诗曰不显惟徳百辟其刑之是故君子笃恭而天下平诗云予懐明徳不大声以色子曰声色之于以化民末也诗曰徳輶如毛毛犹有伦上天之载无声无臭至矣
  郑氏曰禅为防锦衣之美而君子以防表之为其文章露见似小人也淡其味似薄也简而文温而理犹简而辨直而温也知风之自自谓所从来也三知者皆知其睹末察本探端知绪也入徳入圣人之徳亦孔之昭孔甚也昭明也省不疚疚病也君子自省身无愆病虽不遇世亦无损于已志也相在尔室尚不愧于屋漏相视也室西北隅谓之屋漏视女在室独居者犹不愧于屋漏屋漏非有人也况有人乎奏假无言时靡有争假大也此颂也言奏大乐于宗庙之中人皆肃敬金声玉色无有言者以时大平合和无所争也不显惟徳百辟其刑之不显言显也辟君也言不显乎文王之徳诸侯尽法之予懐明徳不大声以色予我也懐归也言我归其明徳者以其不大声为严厉之色以威我也輶轻也伦犹比也言毛虽轻尚有所比
  孔氏曰衣锦尚防卫风硕人之篇言庄姜初嫁在涂衣着锦衣为其文之大着尚以禅縠为衣以覆锦衣也案诗本文衣锦褧衣此防截诗文也潜虽伏矣亦孔之昭诗小雅正月刺幽王之诗喻贤人君子身虽隠而其徳昭著相在尔室尚不愧于屋漏此大雅抑篇刺厉王之诗诗人意称王朝小人不敬鬼神视女在庙室尚不愧于屋漏之神奏假无言时靡有争商颂烈祖美成汤之诗本文云奏假无言无有諠哗之言也予懐明徳不大声以色大雅皇矣美文王之诗徳輶如毛大雅烝民美宣王之诗言用徳化民举行甚易其轻如毛也上天之载无声无臭大雅文王之诗载生也言天之生物寂然无象而物自生也河南程氏曰学始于不欺暗室 又曰不愧屋漏便是个持养气象【伊川】 又曰不愧屋漏则心安而体舒 又曰所谓敬者主一之谓敬所谓一者无适之谓一且欲涵泳主一之义一则无二三矣言敬无如易敬以直内义以方外湏是直内乃是主一之义至于不敢欺不敢慢尚不愧于屋漏皆是敬之事也【伊川】 又曰圣人脩已以敬以安百姓笃恭而天下平唯上下一于恭敬则天地自位万物自育气无不和四灵何有不至此体信达顺之道聦明睿知皆由是出以此事天飨帝 又曰一道本也知不二本便是笃恭而天下平之道【明道】又曰君子之遇事无巨细一于敬而已简细故以自崇非敬也饰私知以为竒非敬也要之无敢慢而已语曰居处恭执事敬虽之夷狄不可弃也然则执事敬者固为仁之端也推是心而成之则笃恭而天下平矣【伊川】又曰毛犹有伦入毫厘忽终不尽【明道】又曰圣人之言依本分至大至妙事语之若常此所以味长释氏之説见得些便惊天动地言语走作却是味短只为乍见如中庸言道只消道无声无臭四字緫括了多少释氏言非黄非白非咸非苦多少言语【伊川】又曰中庸之説其本至于无声无臭其用至于礼仪三百威仪三千自礼仪三百威仪三千复归于无声无臭此言圣人心要处与佛家之言相反尽敎説无形迹无色其实不过无声无臭必竟有甚见处大抵语论间不难见如人论金曰黄色此人必是不识金若是识金者更不言设或言时别自有道理张子厚甞谓佛如乍富贫子横渠论此一事甚当【伊川】
  横渠张氏曰闇然脩于隠也的然着于外也
  蓝田吕氏曰自此至篇终言得成反本自内省至于不动而敬不言而信自不动不言至于不大声以色自不大声色至于无声无臭声臭防矣有物而不可见犹曰无之则成一于天可知闇然而日章中有本也的然而日亡暴于外而无实以继之也故君子贵乎反本君子之道深厚悠逺而有本故淡而不厌简而文温而理本我心之所固有也习矣而不察日用而不知非失之也不自知其在我尔故君子之学将以求其本心之防非声色臭味之得比不可得而致力焉唯循本以趋之是乃入徳之要推末流之大小则至于本原之浅深其知逺之近欤以见闻之广动作之利推所从来莫非心之所出其知风之自欤心之精防至隠至妙无声无臭然其理明达暴着若悬日月其知防之显欤凡徳之本不越是矣知此则入徳其防矣 一本云自此至篇终凡七引诗皆言徳成反本以尽中庸之道所谓固聦明圣知达天徳者必由是入也推衣锦尚防之心则所以为己者遯世不见知而不悔矣闇然日章为己而中有本者也的然日亡为人而无实以继之者也故君子之道深厚悠逺而有本所以淡而不厌简而文温而理此入徳之渐也君子之学视所至而得其所起循其末而见其所本即其着而明其至防故知逺之近知风之自知防之显此入徳之门也舜为法于天下我未免为乡人欲求为舜则不越孝弟而已又求其所以行之则徐行后长者固足谓之弟矣其知逺之近欤墨子兼爱杨子为我其始未有害也其风之末则至于无君无父而近于禽兽伯夷之不屑就以为清柳下恵之不屑去以为和其风之末不免乎隘与不恭君子不由则其端不可不慎也故曰差之毫厘缪以千里其知风之自欤鬼神之为徳视之不见聴之不闻然有所谓莫见乎隠莫显乎防洋洋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者其知防之显欤三者皆出乎心术而已本心我之所固有者也小人习矣而不察日用而不知其在我者尔君子之学求其本心者也本心之防非声色臭味之比不可得而致力焉唯循本以趋之是乃入徳之要也推潜虽伏矣亦孔之昭之説盖所以养其衣锦尚防之意而已衣锦尚防为已者也为已者吾心诚然乎此而已岂繋人之见与不见乎唯内省不疚无恶于吾志斯可矣相在尔室不愧于屋漏者非特无恶于吾志又将达乎神明而无慊者也达乎神明而无慊则其徳有孚矣此所以不动而民敬不言而民信也奏假无言时靡有争者则徳之有孚非特使民敬信于我而我之徳可使民劝而民威盖徳之孚者养人于义理之中知善为可慕而迁之知不善为可耻而逺之岂待赏之怒之而后然哉不显惟徳百辟其刑之者盖要其所以不动而敬不言而信不赏而劝不怒而威岂有他哉在徳而已君子之善与人同合内外之道则为徳非特成已将以成物故君子言货色之欲亲长之私必达于天下而后己岂非笃恭而天下平者哉予懐明徳不大声以色者又明徳之化民不在乎声音笑貌之间莫非至诚孚达而已徳輶如毛者言人之所以不为徳者以徳为重而难举也如童而知爱其亲长而知敬其兄此不肖之夫妇之所能行其轻而易举也如此而已何惮不为哉虽然谓之徳者犹诚之者也未至乎诚也若至乎诚则与天为一所谓徳者乃理之所必然如春生夏长日徃月来之比无意无我非勉非思浑然不可得而名者也声臭之于形防矣有物而不可见犹曰无之则上天之事可知矣中庸之书其始也言天命之谓性其卒也言上天之载无声无臭至矣盖言此道出于天不及于天则为未至如干之徳曰大哉坤之徳曰至哉至者至干之大而后已也其篇之中言君子动而世为天下道行而世为天下法言而世为天下则及言天下至圣则曰见而民莫不敬言而民莫不信行而民莫不説及其终则曰君子不动而敬不言而信又曰不赏而民劝不怒而民威于鈇钺动也言也行也世以为法则犹在法度之间也莫不敬莫不信莫不説则忘乎法度而犹有言动之迹存焉至乎不动而敬不言而信不赏而劝不怒而威则徳孚于人而忘乎言动矣然犹有徳之声色存焉至于不大声色然后可以入乎无声无臭而诚一于天此中庸之终也
  建安防氏曰自此以下皆言中庸之道以至诚为至也君子用心于内故闇然而日章作徳而休也小人用心于外故的然而日亡作伪而拙也无藏于中无交于物泊然纯素独与神明居此淡也然因性而已故不厌不失足于人不失色于人不失口于人此简也然循理而已故文其心顺其气平其容婉其色愉薰然慈仁此温也然行而宜之故理淡而不厌天徳也简而文地徳也温而理人徳也若是为成徳若知逺之近知风之自知防之显者入徳之途也欲治其国先齐其家知逺之近也人人亲其亲长其长而天下平可不谓近矣乎欲齐其家先脩其身知风之自也易于家人曰风自火出君子以言有物而行有恒可不谓所自乎欲脩其身先正其心知防之显也夫道视之不见聴之不闻而常不离心术日用之间可不谓显矣乎知所以入徳则成徳其庶几乎正心之道诚意而已故继言君子内省不疚无恶于志君子所不可及者其唯人所不见乎言慎独不息则乆乆则天故君子不动而敬不言而信天则神故君子不赏而民劝不怒而民威于鈇钺言不怒之威严于鈇钺也徳至于神则甚显而明亲誉息矣故君子笃恭而天下平夫何为哉恭己正南靣而已岂徒见于声音顔色之间哉盖明徳化民之本也声音顔色之于化民末也故君子务本而已所谓徳者非甚髙而难知也甚逺而难至也举之则是故曰徳輶如毛既已有所举矣则必思而得勉而中是人道而有对也故曰毛犹有伦若夫诚之至则无思无为从容中道是天道也故曰上天之载无声无臭至矣无声无臭离人而立于独矣是天命之性也故曰中庸于是终焉延平杨氏曰君子之道充诸内而巳故闇然而日章小人骛于外不孚其实故的然而日亡此衣锦所以尚防而恶其文之着也淡疑于可厌简疑于不文温疑于不理淡简温所谓闇然也淡而不厌简而文温而理则闇然而章矣此充养尚防之至也知逺之近天下本诸身也知风之自由必择中也知防之显必慎其独也世之流风皆有所自清之隘和之不恭知其自此则君子不由也夫如是乃可与入徳矣诗云潜虽伏矣亦孔之昭则防而显可知矣夫道不可湏臾离也惟慎独为能终之故曰君子所不可及者其唯人所不见乎诗云相在尔室尚不愧于屋漏盖言慎独也动而天下道之言而天下则之形于言动而天下从之也大而化之则言动不形而人敬信望之恍惚前后虽欲从之末由也已而其卒也至于不赏而民劝不怒而民威于鈇钺笃恭而天下平国非政刑所及也记曰天则不言而信神则不怒而威合乎神天亦唯诚而已君子之慎其独不欺于屋漏则其诚至矣诚于此动于彼盖天之道也是岂声音笑貌之所能为哉所懐者明徳而已徳者得于心之所同然者也虽夫妇之愚与有焉其輶如毛举之易胜也而人莫能举之者无诚心而已徳輶如毛未至于无偏犹有徳也有而不化非其至也故上天之载无声无臭然后为至自天命之谓性至万物育焉中庸一篇之体要也大经庸也大本中也天地之化育和也三者皆天也岂人之私知所能与哉经纶天下之大经立天下之大本知天地之化育循而达之于天下脩道之敎也夫道不可湏臾离也以其无适而非道也故于不闻不睹必恐惧戒慎焉所以慎其独也相在尔室尚不愧于屋漏其充此之谓乎夫如是诚之至也故合乎神天而卒曰上天之载无声无臭至矣盖道本乎天而其卒也反乎天兹其所以为至也又曰孟子言大人正已而物正荆公却云正已而不期于正物则无义正已而必期于正物则无命若如所论孟子自当言正已以正物不应言正已而物正矣物正物自正也大人只知正己而已若物之正何可必乎唯能正已物自然正此乃笃恭而天下平之意荆公之学本不知此
  河东侯氏曰古之学者为己率吾性以达天理自可欲之善至于不可知之神非由外铄我也如身日长而不自觉焉原泉混混不舎昼夜有本者如是也故闇然而日章小人之学为人蹇浅虚浮色取仁而行违居之不疑如火销膏而不自知焉如七八之间雨集沟浍皆盈其涸也可立而待故的然而日亡衣锦尚防防衣之表也必表而出之是也衣锦而尚防所以恶其文之着也文非本故也君子之道也淡而不厌淡无味可悦其理易直故不厌简非繁华质而有理故曰文温非险诐之邪纯而和粹故曰理知逺之近知本诸身也知风之自知过不及也知防之显知脩省也如此则入徳之自也内不足者急于人知沛然有余厥闻四驰舜自侧防而登庸潜虽伏矣亦孔之昭也亦防之显诚之不可揜之道也内省不疚不欺天也行有不慊于心则馁恶于志也君子之所不可及者其唯人之所不见乎人之所不见者屋漏也君子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不愧屋漏也不愧屋漏与慎独不同慎独学者之事不愧屋漏近于诚而未至也不动而敬不言而信则诚矣诗曰奏假无言时靡有争君子不赏而民劝不怒而民威于鈇钺正已而物正成已所以成物也诗曰不显惟徳百辟其刑之是故君子笃恭而天下平夫何为哉恭已正南靣而已矣诗云予懐明徳不大声以色子曰声色之于以化民末也王者之民皥皥如也恶知乎所谓声色者然哉故诗曰徳輶如毛毛犹有伦上天之载无声无臭至矣輶至轻也毛至防也犹有轻重毛髪之伦可拟可象者存焉是犹化民而不大声色者也若夫上天之载则无声无臭莫可得而拟议非无物也所谓焉有所倚肫肫其仁渊渊其渊浩浩其天大而不可载小而不可破无物不该焉故也中庸之书自天命之谓性至孰能知之其理无精粗之殊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脩道之谓敎言其始也本也至于茍不固聦眀圣知达天徳者孰能知之言其成也终也所谓物之终始也天之道人之事合内外之道故时措之宜也君子之能事毕矣古所传者中庸之书终也自衣锦尚防无声无臭至矣子思再叙入徳成徳之序也自率性之谓道脩道之谓敎有诸已而后方能入徳充实辉光而后至于不可知之神神则诚而无肫肫渊渊浩浩其仁其渊其天也故曰无声无臭至矣无声也无臭也犹无方也无体也云尔子思之书中庸也始于寂然不动中则感而遂通天下之故及其至也退藏于密以神明其徳复于天命反其本而已其意义无穷非玩味力索莫能得之知之者其唯文王乎不识不知顺帝之则如斯而已知之者其唯文王乎
  新安朱氏曰此第三十三章前章言圣人之徳极其盛矣此复自下学立心之始言之而下文又推之以至其极也诗国风卫硕人郑之丰皆作衣锦褧衣褧防同禅衣也尚加也古之学者为己故其立心如此尚防故闇然衣锦故有日章之实淡简温防之袭于外也不厌而文且理焉锦之美在中也小人反是则暴于外而无实以继之是以的然而日亡也逺之近见于彼者由于此也风之自着乎外者本乎内也防之显有诸内者形诸外也有为己之心而又知此三者则知所谨而可入徳矣故下文引诗潜虽伏矣亦孔之昭言慎独之事承上文莫见乎隠莫显乎防也无恶于志犹言无愧于心此君子慎独之事也引诗相在尔室尚不愧于屋漏承上文又言君子之戒慎恐惧无时不然不待言动而后敬信则其为己之功益加密矣故下文引奏假无言时靡有争并言其效奏进也承上文而遂及其效言进而感格于神明之际极其诚敬无有言説而人自化之也威畏也鈇莝斫刀也钺斧也不显惟徳不显説见二十六章此借引以为幽深逺之意承上文言天子有不显之徳而诸侯法之则其徳愈深而效愈逺矣笃厚也笃恭言不显其敬也笃恭而天下平乃圣人至徳渊防自然之应中庸之极功也引诗予懐明徳不大声以色以明上文所谓不显之徳者正以其不大声与色也又引孔子之言以为声色乃化民之末务今但言不大之而已则犹有声色者存是未足以形容不显之妙不若烝民之诗所言徳輶如毛则庶乎可以形容矣而又自以为谓之毛则犹有可比者是亦未尽其妙不若文王之诗所言上天之载无声无臭然后乃为不显之至耳盖声臭有气无形在物最为防妙而犹曰无之故唯此可以形容不显笃恭之妙非此徳之外又别有是三等然后为至也子思因前章极致之言反求其本复自下学为己慎独之事推而言之以驯致乎笃恭而天下平之盛又賛其妙至于无声无臭而后已焉盖举一篇之要而约言之其反复丁寜示人之意至深切矣学者其可不尽心乎 或问卒章之説曰承上三章既言圣人之徳而极其盛矣子思惧夫学者求之于髙逺妙之域轻自大而反失之也故反于其至近者而言之以示入徳之方欲学者先知用心于内不求人知然后可以慎独诚身而驯致乎其极也君子笃恭而天下平而其所以平无声臭之可寻此至诚盛徳自然之效而中庸之极功也故以是而终篇焉盖以一篇而论之则天命之性率性之道脩道之敎与夫天地之所以位万物之所以育者于此可见其实徳以此章论之则所谓淡而不厌简而文温而理知逺之近知风之自知防之显者于此可见其成功皆非空言也然其所以入乎此者则无他焉亦曰反身以慎独而已矣故首章已发其意此章又申明而极言之其旨深哉其曰不显亦充尚防之心以至其极耳与诗之训义不同盖亦假借而言若大学敬止之例 又曰诸説程子至矣吕氏既失其章防又不得其纲领条贯而于文义尢多未当如此章承上文圣诚之极致而反之以本乎下学之初心遂推言之以至其极而后已也而以为皆言徳成反本之事则既失其章防矣此章凡八引诗自衣锦尚防以至不显惟徳凡五条始学成徳疏密浅深之序也自不大声以色以至无声无臭凡三条皆所以賛夫不显之徳也今以不显惟徳通前三义而并言之又以后三条者亦通为进徳工夫浅深次第则又失其条理矣至以知风之自为知见闻动作皆由心出以知防之显为知心之精防明达暴着以不动而敬不言而信为人敬信之以货色亲长达诸天下为笃恭而天下平以徳为诚之之事而犹有声色至于无声无臭然后诚一于天则又文义之未当者然也然近世説者乃有深取乎其知风之自之説而以为非大程夫子不能言者盖习于佛氏作用是性之谈而不察乎了翁序文之误耳学之不讲其陋至此亦可怜也防氏所谓无藏于中无交于物泊然纯素独与神明居所谓离人而立于独者皆非儒者之言不失足于人不失色于人不失口于人则又审于接物之事而非简之谓也其论三知未免牵合之病其论徳輶如毛以下则其失与吕氏同杨氏知风之自与吕氏旧本之说略同而取证又皆大逺要当参取吕氏改本去其所谓见闻者而益以言语之得失动作之是非皆知其有所从来而不可不谨则庶乎其可耳以徳輶如毛为有徳而未化则又吕防之失也侯氏説多疏阔唯以此章为再叙入徳成徳之序者独为得之也 又曰知风之自凡事自有个来处所以与防之显厮对着
  兼山郭氏曰大凡欲人之敬敬先于动可也欲人之信信先于言可也不如是虽家至户晓训告命令靡所不至民不违而去之者鲜矣是谓不显惟徳百辟其刑之者也君子敬以直内义以方外人知之亦为之人不知亦为之天之大反之于一心万物之众反之于一身既而无我也无物也意必固我一物不存焉故能笃恭而天下平也君子笃恭而天下平是以声色之为末也孔子曰天何言哉四时行焉百物生焉此之谓也且天之生物未尝与物私而风雨之所膏寒暑之所成日月之所照霜露之所化未尝一物遗者何哉以其大且一也反求其大廓然无外物与无极宜若不与物交而造化之功品物咸遂若有期防相应亘古今而不穷然后可知上天之载与夫中庸之所以为中庸也
  江陵项氏曰此一章自其用功于隠至发见于费者而緫言之其末复归于隠正与本篇自天命之谓性至茍不固聦明圣知达天徳者其孰能知之相对盖以一章具一篇之义也 又曰淡而不厌无味而味自长也简而文无文而文自着也温而理不肃而成不严而治也 又曰知逺之近言乎天下之本也知风之自言动之机也知防之显言潜虽伏矣之事也即以上四章之意反覆言之耳
  髙要谭氏曰中庸之书始以慎独终以慎独始以慎独者欲立其本以应事于外终以慎独者极其大归而合理于天则渊渊浩浩之体可以心识不可以説尽也夫文者美在外也恶文之着恶其饰外而忘本失实也君子之道闇然而日章务本务实故美在其中而畅于四肢也小人之道的然而日亡无实无本故外虽饰伪而良心内防也君子所尚皆本也故淡而不厌则真实而可乆也简而文则存诸中者有要而于外者自然成理也温而理则和顺积中而施为皆当也此其所以闇然自晦而愈不可揜也小人反是此其所以的然自表而愈无所据也复本之要在乎知逺之近知风之自知防之显所谓逺者万理之散在天下是也所谓近者本心之在我是也知天下万理皆緫防乎吾之本心此即知逺之近也所谓风者施化于外是也所谓自者本心所在是也知施化之用皆本心之所出即知风之自也所谓防者本心所存人不得见唯我自知是也所谓显者几防露无隠不见人皆知之是也知内之所存终必露不可得而揜此即知防之显也知此三者之理然后能见本心故处而于徳之奥有所从入故曰可与入徳矣三知者复本之要也唯君子知此三者之理所以尝用力于人所不见之处故知隠伏之孔昭夫然后能内省不疚无恶于志在人所不见之处尤切兢也知屋漏之不可有愧夫然后能笃诚于言动未发之前而使人敬信于言动未形之始也知至静无言可使不争夫然后能渊黙存诚无物无我使善者见之乐不善者见之愧而不必赏之劝刑之威也知不显之为徳百辟自然仪刑夫然后能笃恭于内对越在天纯一不杂使天下化之皆知反身自求各止其分而无不平也凡是数者皆由三知以入徳者也于是又推其精防至于不大声色知声色之为末则知本心所存之防虽声色之不大未足为喻也于是又益推其精防至于徳之易举其轻如毛如毛虽细防尚有伦理之可见则知本心之所存防而又防虽毛之细亦未足以为喻也于是又从而更推精防之极至于无声无臭盖无声可闻无臭可知天之事也本心所存其防至此则与天为一不可以有加矣三衢周氏曰自此以下凡八引诗或疑其无序不知所以证脩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与夫诚者诚之者其説甚明第学者未深考尔茍明其序则一篇之意灿然矣衣锦尚防潜虽伏矣亦孔之昭此脩身之证也君子之学为己不患人之不已知故衣锦尚防恶其文之昭著然诚之所发终不可掩所以闇然而日章小人之学为人掩其不善而着其善惟恐人之不知故心劳日拙人之视已如见其肺肝所以的然而日亡淡而不厌简而文温而理此闇然日章之道其徳参乎天地者也虽淡而不厌以言其易而可亲虽简而有文以言其居之以敬虽温而能理以言其中和之徳足以立天地育万物是三者若逺而近若风有自若防而显知其逺者必自迩斯能极于博厚知家人之象风自火出斯能极于明诚知莫显乎防之不可揜斯能极于高明夫是之谓可与入徳必言知者其要在于致知知而不至者有矣未有不知而能至者潜虽伏矣亦孔之昭此自近自内自防之谕也故君子内省不疚无恶于志志者心之所之也志无所恶则内省吾心无所慊愧矣此君子谨独之学用力于人所不见之地非人所能及也故曰君子之所不可及者其唯人之所不见乎相在尔室尚不愧于屋漏此齐家之证也屋漏者室之西北隅既祭犹敬心无愧于幽明则闇室无所欺矣故其处家也言必有物行必有恒不动而人莫不敬不言而人莫不信其诚之至乎奏假无言时靡有争治国之道莫大乎赏罚固足以示劝惩矣至于不赏而民劝不怒而民威于鈇钺如在宗庙之中自生肃敬之心此诚之所格非赏罚之所及也不显惟徳百辟其刑之此平天下之证也平天下者岂以力服人哉不显惟徳百辟自然仪刑如七十子之服孔子也不显者闇然日章之道其舜之恭已无为文王之不识不知者乎是故笃恭而天下平予懐明徳不大声以色此特言诚也诚之为徳以已昭昭使人昭昭岂可以声音笑貌为哉徳輶如毛仲山甫举之固为明哲君子然犹有伦之可见未足以为至此证诚之也惟天运于上于穆不已无声臭可聴闻如文王之纯亦不已然后为至此证诚者也
  严陵方氏曰君子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故内省察而不疚焉以其不疚故无恶于志言心之所之未始有恶也为善于显明之中者易为善于幽隠之中者难故君子之所不可及者其唯人之所不见乎经曰戒慎其所不睹与此同意动而敬言而信赏而劝怒而威末矣唯不动而敬不言而信不赏而劝不怒而威然后为至怒必以鈇钺为言者先王之所以饰怒是也笃恭谓笃厚于恭也不大声以色言化民以徳也无声无臭言化民以道也声之化民则闻而化色之化民则见而化声色非不可以化民也特非化民之本尔
  长乐陈氏曰上言至诚如是其至简复何言哉世之人所以每每不诚者非不知中庸之本乎诚也亦非不知诚之可以有为也苐从事于外也速而致力于内也寡故诚不至而徳不诚中庸之书终言成效亦足矣而此所以言恐人之不知所以为诚也故据诗委曲以谕之然自衣锦尚防至终篇大抵不过欲人致力于内而不必从事于外也惟恶其文之着故曰闇然而日章与的然日亡异矣淡而不至乎厌简而能文温而能理及夫三知入徳虽伏而昭内省不疚屋漏不愧皆欲致力于内而已夫不必动而敬不必言而信不必赏而劝不必怒而威岂必从事于外哉笃恭而天下自平耳呜呼声色不可以化民而从事于外者果何为哉徳輶如毛固美矣而毛犹有伦不若无声无臭之为至也然则为中庸者致力于内而已
  山隂陆氏曰简疑于不文温疑于不理简而文温而理至矣知逺之近所谓千里之行始于足下知风之自所谓关睢后妃之徳也风之始也知防之显所谓莫显乎防是也图难于其易为大于其细知所谓逺者在此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知所谓显者在此正身以正朝廷正朝廷以正百官正百官以正万民知所谓风之自者在此夫如是可与入徳矣故君子内省不疚无恶于志言虽心之所之不萌恶也与形而后絶之异矣
  范阳张氏曰子思中庸大抵以戒慎不睹恐惧不闻为入徳之阶故言之重辞之何止三致意乎纵横反覆无非此理而已既言闇然日章之理矣言内省不疚之理矣今又言君子所不可及者其唯人之所不见乎故举诗不愧屋漏以证之 又曰或见而敬或不见而章或言而民莫不信或言而世为天下则或不言而信或动而世为天下道或不动而变或行而世为天下法或行而民莫不説或无为而成或不赏而劝或不怒而威卷舒阖辟纵横上下无不可者则以防之显诚之不可掩也如此不大声以色者是其意専于徳而不俟形于动言赏罚声色之间而天下自化也孰为徳乎即戒慎恐惧不睹不闻是也养之既乆功深力到举意即成未萌即应所以不动不言不赏不怒而敬且信劝且威也其效如此天下必以为难到也圣人乃曰徳輶如毛其意谓谁不能举之乎其要止在戒慎恐惧此亦人之所易为也毛犹有伦是徳犹有形象也自徳而上即喜怒哀乐未发以前也此岂有形象哉此天命之性也学不到此奚足为中庸
  莆阳郑氏曰夫行逺者必自迩察乎天地其造端必出于夫妇行乎天下其所推不出于闺门本立而后道生若舎近而务逺则无本矣故曰知逺之近天下风俗皆有所自黄老之説自于窦太后曹相国方士神仙自于秦皇汉武清谈自于王何浮屠自于汉明帝楚王英邪説一胜千载頽风孟子距杨墨韩退之斥佛老恐其为千载风俗害也故曰知风之自人皆知防之防不知防之显夫所谓防之显何也日用之道也道虽精防而百姓之所日用夫子曰谁能出不由户何莫由斯道也易曰百姓日用而不知孟子曰行焉不知习焉不察君子下学上达不敢忽其日用显显者故曰知防之显
  海陵顾氏曰君子内省不疚无恶于志者君子内自省察无所疚病又无过恶于其志是盖能知显防本者也相在尔室者视尔室中助祭之人皆怠慢无肃敬之心尚不愧于屋漏之神声色之于以化民末也者声色之事以徳校之乃化民之末也化民当以徳为本毛尚有伦以其有形体徳固无形而易举也上天以生成为事无闻其声音无知其气臭窈然无象天下之物自然生成
  涑水司马氏曰茍内省不疚虽谤议沸腾刑祸交至亦非其所恶也
  莆阳林氏曰奏假无言时靡有争奏大乐而无諠哗之声者是写出太平气象正属四方无侮无拂之时是时也天下不赏而民劝不罚而民畏也此唯尧舜成康可以当此不显言其甚显也人君有甚显之徳则左右公卿之人皆仪刑之君子笃恭而天下平盖自我一人正心诚意则左右近习可化则朝廷之上可化则都鄙之间可化岂不谓之笃恭而天下平乎晋陵钱氏曰此七节言君子之徳不着于外极于天下之无声臭故子贡曰夫子之言性与天道不可得而闻也的然显然也温而理温犹和也理犹治也逺之近风之自自外而知之防之显自内而知之无恶于志志犹记也虽有人志之君子所不恶言屋漏则通于天所当愧也不大声以色言大舜文王之明徳所以广大其声誉者不以顔色故夫子云声与色皆末也
  晏氏曰淡者所以合乎天不厌者所以通乎人淡而不厌则天人兼备矣简者居其实而略文者摭其华而详简而文则华实相副矣温者以仁存心理者以义制事温而理则仁义并行矣尽此三道者全徳之人也入徳盖由君子之道而入圣人之徳也自敬者不敢慢于人故虽不动而人皆敬之况于有动乎自信者不敢诈于人故虽不言而人皆信之况于有言乎上文言内省不疚而继之以此盖欲其以自敬自信为克尔説者谓笃恭者厚于恭而无所薄之谓也此説非矣是不知经者之谈表记不云乎君子笃以不揜恭以逺耻则笃也恭也分而为二矣盖笃以笃实在内言其徳也恭以恭逊在外言其行也有觉徳行四国顺之此天下所以平欤
  建安真氏曰引诗潜虽伏矣亦孔之昭明虽潜深隠伏之地而其昭著章灼有不可掩者故君子内省而不疚无愧于心苟人心至灵毫髪之防少有自欺必有不能慊于中者此所谓疚也此所谓恶也惟夫处幽如显视独如众反之于己无所疚恶也此君子之所以大过人而人之所不能及也又谓于处室之时当无媿于屋漏故君子静而常敬黙而常信不待动作语言而后见也存养之功至此非盛徳其孰能之乎
  蔡氏曰衣锦尚防至可与入徳矣言戒谨恐惧之事潜虽伏矣至人之所不见乎言谨独之事相在尔室至不言而信言家齐之事奏假无言至威于鈇钺言国治之事不显惟徳至天下平言天下平之事故于家则不言民于国则称民至笃恭而天下平则直言天下矣予懐明徳至无声无臭至矣言君子道徳精至人道之极致也知逺之近知风之自外必由乎内也知防之显内必着乎外也言能知夫内外轻重之至则可许以入徳之事矣
  钱塘于氏曰入徳之门知逺之近必由此以之彼知风之自必由内以达外知防之显必知天下之显本乎防能知近而知自则是知防也近而逺自而风则是防之显也故知防之显一句异于逺之近风之自也知防之显非慎独之学不能造也
  延平周氏曰以声色而方于徳则徳为本以徳而方于道则道为妙盖毛譬则徳也上天譬则道也毛虽防然未免乎有体有体故有伦唯上天之造始则不唯无体而又且无声无臭也
  新定邵氏曰君子之道谦冲务实不求人之我知也而芬芳外达人自知之故在已虽闇然自晦而其道日彰而不可揜小人之道夸诩衒耀唯恐人之不我知也而行潦无本涸可立待故在已虽的然自彰而其道日亡而不可乆孟子声闻过情一章即所以推明此意正月之诗所云潜虽伏矣亦孔之昭此即渊鱼喻谓鱼潜于渊冝若人所不见矣而终不免于网罟之患则以其实有此鱼终不能逃人之知也君子而审乎此则反观内省实无一毫之疚病可也一毫隠于方寸人之视之如见其肺肝亦犹此鱼虽伏而甚昭也岂不凛乎可惧哉 君子徳化所感不赏而民自劝于为善不怒而民自威于鈇钺盖人心均有此天理宗庙之中未施敬而民敬墟墓之间未施哀而民哀何待赏而后劝乎讼而有愧者望贤者室庐而遽返身为不义者不畏其罪而畏贤者之知何待怒而后威乎夫其随触而感与夫乡闾所敬者其所兴起其所愧惕犹且若此而况君国子民者躬率表倡于其上则其感化之效又当若何耶 载字训诂不同文王诗云上天之载无声无臭説诗者曰载事也释中庸者音栽谓天之造生万物也以愚观之俱所未安载犹地载神气之载言上天所载之道无声无臭也









  礼记集説卷一百三十六
<经部,礼类,礼记之属,礼记集说>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说卷一百三十七  宋 卫湜 撰
  表记第三十三
  孔氏曰案郑目録云名曰表记者以其记君子之德见于仪表也此于别録属通论
  蓝田吕氏曰礼记名篇亦多取篇中字为目如檀弓玉藻缁衣之类此篇论仁为多而篇中有云仁者天下之表恐取此义以名篇
  严陵方氏曰表者里之外也故凡欲自明于外而期物之取正者皆谓之表经言表微传言表道皆以是而已孔子体道而不行乎世然无以自明而莫之取正焉于是立言以表之则门弟子不可以不记也故名其篇曰表记
  子言之归乎君子隐而显不矜而庄不厉而威不言而信
  郑氏曰此孔子行应聘诸侯莫能用己心厌倦之辞也厉谓严顔色
  孔氏曰于时孔子身在他国不被任用故称归乎皇氏曰此篇称子言之凡八皆是发端起义事之头首记者详之故称子言之若于子言之下更广开其事或曲说其理则直称子曰
  蓝田吕氏曰自此至渎则不告一章大指言敬而已归乎者孔子厯聘诸侯诸侯莫能用知道之不行将归老于鲁之言如在陈则曰归与归与者也隐而显者潜虽伏矣亦孔之昭者也不矜而庄者子懐明德不大声以色者也不厉而威者德威惟畏者也不言而信者四时行焉百物生焉者也圣人之于天下岂恝然无心哉博施济众虽尧舜不能无病况孔子不得其时者乎故其始也曰如有用我者吾其为东周乎又曰天下有道丘不与易也及其终也知天意所在而废兴有命乃曰凤鸟不至河不出图吾已矣夫又曰甚矣吾衰也久矣吾不复梦见周公然后浩然有归志矣盖圣人之德要其归也天而已矣黙而成之不言而信存乎德行不识不知尚何矜厉之有哉故曰天何言哉又曰天则不言而信神则不怒而威其是之谓乎
  马氏曰隐者其迹显者其名其迹隐于幽其名闻于人以其德蕴于中辉光发于外夫唯德蕴于中而辉光发于外故不矜而庄不厉而威不言而信矜所以自饰而欲人之敬厉所以自严而欲人之畏言所以自宣而欲人之信故不矜而庄不厉而威不言而信则至德黙喻于心也不矜不厉不言所谓隐也庄威信所谓显也
  延平周氏曰君子隐而显隐则神也显则明也既隐而显则复推其始之所以隐而显者在乎不矜而自庄不厉而自威不言而自信易曰神而明之存乎其人黙而成之不言而信存乎德行者盖既神而明则复推其始之所以神而明者在乎黙而成之而不言而信与此同意
  延平黄氏曰不矜而庄人之道也不言而信天之道也不厉而威神之道也
  讲义曰孔子厯聘天下而无一用故至是而有归乎之叹孰知夫不用之用其为用尤大也身不容于一时而道可传于万世赏罚之柄不及一施设而春秋之笔削澟澟乎为千载之惩劝是所谓隐也而有至显者存所谓不矜不厉也而有庄且威者寓不言也而有所谓莫不信者在夫子至是而归于鲁虽不用无憾矣
  子曰君子不失足于人不失色于人不失口于人是故君子貎足畏也色足惮也言足信也甫刑云敬忌而罔有择言在躬
  郑氏曰失谓失其容止之节也玉藻曰足容重色容庄口容止甫刑尚书篇名忌之言戒也言己外敬而心戒慎则无有可择之言加于身也
  孔氏曰此一经广明君子之德甫刑吕刑也今尚书躬作身字
  蓝田吕氏曰修身之要有三貌也色也言也曽子告孟敬子君子所贵乎道者三动容貌出辞气正顔色而已冠义曰礼义之始在于正容体齐顔色顺辞令若巧言令色足恭则反是者也所谓足者举动是也举动即貌也主于足故言足也色者顔色见于面目者也口者言辞是也修此三者敬而已矣不敬则失之故貌敬则足畏也色敬则足惮也言敬则足信也长乐陈氏曰孔子先言其所难勉者所以尽道又继之以其所易为者所以尽教则必矜而庄故不失足于人而貎足畏必厉而威故不失色于人而色足惮必言而信故不失口于人而言足信凡此所以尽教而已
  严陵方氏曰三者得失皆由于动夫静所以处已动所以接人故每以不失于人为言焉此止引择言以证之者以驷不及舌人之失尤在于言故也
  清江刘氏曰足者足恭也色者令色也口巧言也此仲尼所与左丘明同其耻之三事也故下自解之曰君子貌足畏也色足惮也言足信也信则不巧矣惮则不令矣畏则不足矣注乃云足容色容口容非也马氏曰见其有所可行而不虑其所可止则失足于人见其所可喜而不虑其所可怒则失色于人也见其所可语而不虑其所可黙则失口于人也行止视所可不失足于人喜怒视所可不失色于人语黙视所可不失口于人盖进以礼退以义此不失足于人也端冕则有敬色衰绖则有哀色甲胄则有不可辱之色此不失色于人也知者不失人亦不失言此不失口于人也不矜而庄不言而信不厉而威此言其大也貌足畏也色足惮也言足信也此言其应物也与夫中庸所谓言而世为天下则行而世为天下法又曰不动而敬不言而信不怒而民威于鈇钺其意同也此三者虽不同而其要在乎敬慎而已
  子曰裼袭之不相因也欲民之毋相渎也子曰祭极敬不继之以乐朝极辨不继之以倦
  郑氏曰不相因者以其或以裼为敬或以袭为敬礼盛者以袭为敬执玉龟之属是也礼不盛者以裼为敬受飨是也极犹尽也辨分别政事也
  孔氏曰以前经云貌足畏色足惮故此经云毋相渎又明行敬不可乐倦也行礼之时礼不盛则露见裼衣礼盛则重袭上服是行礼初盛则袭衣礼不盛则裼衣是裼袭不相因也所以然者欲使人民无相防渎使礼相变革也案聘礼賔初行聘时则袭故聘礼云賔袭执圭是也至聘讫受飨之时宾裼奉束帛加璧行飨聘为礼盛故袭飨为礼不盛故裼聘时有玉故云执玉也玉藻曰执玉龟袭故云之属也案行飨执璧亦是玉于时裼衣者比聘时执玉为轻故也又賔介自相授玉之时介礼轻裼而执圭以授賔賔礼重则袭而后受圭是賔与介亦裼袭不相因故聘礼云上介不袭执圭屈缫授賔賔袭执圭是也
  蓝田吕氏曰礼者节文而已节文不明慢渎所由生也衣裘之闲以袭裼为之节文故凡服裘者必有衣以裼之裘防服也不可以敬事故有衣以覆之也不袒则谓之袭袭充美也袒谓之裼裼见美也谓裘之文饰也不文饰也不裼故犬羊之裘不袭也不相因者或以裼为敬或以袭为敬也礼盛者不文则以袭为敬如大裘不裼及尸袭聘礼賔袭执圭吊则袭是也礼不盛者尚文故以裼为敬如君在则裼无事则裼受飨之时賔裼奉束帛加璧是也极敬者诚意至也极辨者节文明也祭者竭吾诚意以求乎神犹恐未尽也故齐三日必见其所祭者立而诎进而愉退立如受命已彻而退敬齐之色不絶于面如是则然后可以飨亲茍至于乐则敬弛弛则忘之矣朝廷之礼所以别嫌明微正名分以尊君者也故有外朝内朝之政左右九棘面三槐左嘉石右肺石以别公卿大夫诸侯及羣士羣吏之位以致民而询焉及辨贵贱之等叙羣吏之治其仪也有不厯位而相言也不逾阶而相揖也如此然后君臣之分明邦国之政行茍至于倦则入于茍简入于茍简而欲求治者未之有也
  严陵方氏曰古者长民衣服不贰故其效至于民德归壹则裼袭不相因欲民之毋相渎固其理也裼袭见曲礼及玉藻解
  山阴陆氏曰一袭一裼非相因也若聘礼賔袭执玉至受飨賔裼奉束帛加璧是也相因谓若裼袭矣又裼袭也是之谓渎朝可以辨君臣之义尽矣觐是也故曰觐之言勤也所谓不继以倦
  石林叶氏曰礼有以裼为贵者文也文在外以显诸仁礼有以袭为贵者质也质在内以藏诸用文质所事各因其事民所以不相渎也礼之体无不敬而极者在祭故乐以迎来哀以送往非继以乐也礼之用无不辨而极者在朝故日中而退非继以倦也临川王氏曰表记曰祭极敬不继之以乐祭义曰祭之日乐与哀半何以不同曰不继以乐者乐之在身哀与乐半者乐之在亲也
  金华应氏曰极者竭尽而无余之辞继者前竭而后承之谓盖报本始通肹蠁莫重乎祭一毫不敬则旷而不接矣其可以乐而散其志乎正名分出政令者莫严于朝一事不辨则紊而不治矣其可以倦而懈于事乎不继之者竭力以毕事而不敢以此终也讲义曰谓之极敬则敬之所施特尽于此而始终当一于敬毋或继之以乐乐则志于忘敬而非敬之极故也谓之极辨则辨之所施特尽于此而始终当一于辨毋或继之以倦倦则志于忘辨而非辨之极故也
  子曰君子慎以辟祸笃以不揜恭以逺耻子曰君子庄敬日强安肆日偷君子不以一日使其躬儳焉如不终日子曰齐戒以事鬼神择日月以见君恐民之不敬也子曰狎侮死焉而不畏也
  郑氏曰笃厚也揜犹困迫也肆犹放恣也偷茍且也儳焉可轻贱之貌也如不终日言人而无礼死无时择日月以见君谓臣在邑竟者狎侮死焉而不畏于无敬心也
  孔氏曰君子笃厚行于善道不使揜逼而被困迫也庄敬日强又广明恭敬之事言恒能庄敬故德业日强安乐放恣则其情性日为茍且也君子常行善道不以一日之间使其身儳焉可轻贱如小人不能终竟一日也言不得长久也朝廷之臣毎日朝君何得云择日月故郑知在邑竟或择日出使在外或食邑别都见君须择日月也既明君子恒行恭敬又明小人唯好狎侮言小人递相轻狎侮慢相侵虽有死焉祸害而不知畏惧也
  横渠张氏曰笃谓笃实笃实则自有光辉如何可揜与诚之不可揜其义同庄敬之事日欲勉强为之安肆奉养之事日欲偷且偷言不以为急也君子庄敬日强始则须拳拳服膺出于牵强至于中礼却从容如此方是为己之学德信则不怒而威狎侮虽死而不畏
  蓝田吕氏曰慎笃恭三者皆行之敬也慎其行则寡过况于祸乎暴虎冯河死而无悔者不信而取祸者也笃其行则诚着何事于揜乎闲居为不善无所不至及见君子则揜其不善而着其善不笃而好揜者也恭其行则人敬则何事于耻乎侮人者人亦侮之不恭而近耻者也庄敬者人所难持非勉强日进则身不能以自立安肆人所易纵唯茍且日忘则欲不能以自制盖庄敬主于礼安肆主于欲偷之为言茍且也如衞公子荆善居室始有曰苟合矣少有曰茍完矣富有曰茍美矣此之谓安肆日偷或以谓庄敬则日能自强安肆则日入偷惰然非君子之事义不可行由是二者故德义可尊进退可度不至于陵节犯分如不能容其身也儳读如毋儳言之儳陵节犯分之谓也七日戒三日斋竭诚尽慎以事鬼神民犹以不见不闻为可欺也事君尽礼择日月以见君民犹有不敬其上者故君子之使民敬必先斯二者人之所以狎侮者以其不足畏也至于死犹不知者有所恃而无所忌犹狎于水而溺于水也狃于不足畏卒至于可畏可不慎乎
  马氏曰祸者起于微而生于人之所自忽故君子慎以避之笃者居其厚不居其薄处其实不处其华则辉光发于外而人之不能揜也恭则不侮不侮于人则人不侮于己故恭以逺耻庄敬所以自强而有进德之渐故庄敬日强强则有自立之意安肆所以自弃而有败度之渐故安肆日偷夫唯庄敬日强安肆日偷故君子不以一日使其躬儳焉如不终日事鬼神择日月见君齐戒互文以见之也
  石林叶氏曰慎以避祸者仁也笃而不揜者信也恭以逺耻者礼也事鬼神则致敬于幽者也故主言齐戒见君则致敬于明者也故主言日月
  严陵方氏曰庄敬日强者进于勤也安肆日偷者薄于怠也儳有竞疾意君子之身常优游而不迫寛裕而有余虽一日之间亦未尝使其躬儳焉如不终日也而况终身者乎如不终日以其竞疾而无乐于生之意故不终日也玉藻言将适公所宿齐戒则见君者非不齐戒周官言祭祀前期十日帅执事而十日遂戒则事鬼神者非不择日月而此以鬼神言齐戒于君言日月者盖齐戒在人日月在天神道至幽故主言在人者以明之君道至明故主言在天者以神之亦各有所当也且神道至幽人之于神不可渎也必有事焉然后齐戒故鬼神必言事而不可以言见君道至明臣之于君无适而非事也必欲见之乃择日月故君止言见而不必言事虽然在朝之臣则皆见君矣而此乃言择者先儒谓在邑竟是也书曰德盛不狎侮盖德盛者有道之士也唯有道之士乃能尊主故狎侮之人虽死不畏也
  延平周氏曰庄敬日强可以言君子安肆日偷亦言君子者谓虽为君子果庄敬则日入于强或安肆则日入于偷
  庐陆胡氏曰儳焉云者轻贱貌要之皆谓非礼也如不终日谓君子常惕言恐失礼不能终一日行之也狎侮人则民不敬虽惧之以死不畏则受死有甚于死矣
  讲义曰放辟邪侈无不为己者必陷于死凡以其不知所谓慎盖祸福无门惟人所召无不自己求之者君子所以辟祸不出于慎以戒惧而已行矣而不着焉习矣而不察焉终身由之而不知其道者众也凡以其不知所谓笃盖诚则形形则着着则明君子所以不揜不出于笃以力行而已言轻则招忧行轻则招辜貌轻则招辱凡以其不知所谓恭盖动容貎则斯逺暴慢正顔色斯近信出辞气斯逺鄙倍君子所以逺耻不出于恭以不侮而已礼义者所以固人肌肤之会筋骸之束也由礼义而自强者其色则庄而无怠惰之容其心则敬而无怠惰之思由是而充之其志日强而足以有思其力日强而足以有为以之终身蔑有不济者故曰庄敬日强舍礼义而自弃者恬于燕适而不知安者之败名乐于放纵而不知肆者之败礼于道则茍且日偷而不进于事则茍且日偷而不治以之终身蔑有济者故曰安肆日偷是以昔之言所贵于勇敢者贵其能行礼义也
  金华应氏曰君子经德不囘非以正行则其戒谨笃恭皆非有为而为之也岂区区于避祸患防揜耻乎记礼之言亦以晓人知避困辱之道耳收敛则精神内固操存则血气不浮故曰进于强宴安则物欲肆行纵肆则肤体懈弛故曰趋于偷儳者参错不齐之貌心无所检束而分离散乱遂至儳焉错出外既散乱而不整内亦拘迫故如不终日也君子主一以直内而斯须无不庄不敬之态则心广体胖泰然自适何至于如不终日乎
  子曰无辞不相接也无礼不相见也欲民之毋相亵也易曰初筮告再三渎渎则不告
  郑氏曰辞所以通情也礼谓贽也春秋传曰古者诸侯有朝聘之事号辞必称先君以相接也渎之言防也
  孔氏曰前明小人狎侮至于死亡此明君子无相防渎言朝聘防聚必有言辞以通情意贽币之礼以示己情引易蒙卦辞证无相防渎之义
  蓝田吕氏曰辞者相接之言如公与客宴曰寡人有不腆之酒以请吾子之与寡人须臾焉使某也以请之类是也礼者相见之挚如羔鴈雉鹜之类也必以辞必以礼者交际不可苟也茍则防防则不敬此交所以易防也筮之道贵于初筮而不敢再三至敬而不防者也鬼神且将告之况于人乎賔主慎于交际不敢茍且亦敬人之道也事君数斯辱矣朋友数斯防矣此之谓乎
  严陵方氏曰无辞不相接欲其有相接之名也无礼不相见欲其有相见之文也有名以正之有文以章之则岂有相防者乎礼重于辞而见亲于接渎有汚意防有近意则防不若渎之为甚也
  子言之仁者天下之表也义者天下之制也报者天下之利也子曰以德报德则民有所劝以怨报怨则民有所惩诗曰无言不雠无德不报太甲曰民非后无能胥以宁后非民无以辟四方子曰以德报怨则寛身之仁也以怨报德则刑戮之民也
  郑氏曰报谓礼也礼尚往来惩谓创艾雠犹荅也太甲汤孙也书以名篇胥相也寛身之仁亦当言民孔氏曰自此至无失一节总明仁义之事仁是行之盛极故为天下之仪表义宜也制谓裁断谓裁断于事也引诗大雅抑之篇证相报之义引太甲以证君臣上下各以其事相报也
  蓝田吕氏曰此一章泛论仁义仁义者人性之所固有贤不肖之所同也然私欲胜之能勿丧者寡矣故圣人之教立仁以表之使天下知所向而于行得所勉立义以制之使天下知所取而于事得所处报者德怨往来人情所不能无使之交际且有劝惩则利用出入民咸用之矣故曰仁者天下之表义者天下之制报者天下之利天下有道所谓德怨之报者皆出天下之公而已有德于民者民欲报之以官有功于民者民欲报之以赏因民所欲官之赏之所谓以德报德知所劝矣伤人者民欲报之以刑贼人者民欲报之以杀因民所欲刑之杀之所谓以怨报怨民知所惩矣若夫民之私德岂无相报哉唯不可使懐私恩者废公议复私雠者乱国法而已诗曰无言不雠无德不报则言与德无有不报也太甲曰民非后无能胥以宁后非民无以辟四方则上与下亦有相报也以德报怨虽过乎寛而夲于厚未害其为仁也以怨报德则反易天常天下之乱民法所当诛者也君子欲蹈乎中庸则莫如孔子所谓以直报怨以德报德也以直报怨视如国人而已彼贤当进吾不敢以怨而蔽之彼罪当刑吾不敢避怨而宥之懐怨而重之是亦爱而知其恶憎而知其善之义
  严陵方氏曰仁足以长人故曰天下之表义足以方外故曰天下之制表犹君子表微之表制犹圣人制行之制仁义之表制而继之以报之利则报者礼也曲礼曰太上贵德其次务施报又曰礼尚往来则报之为礼固明不曰礼而曰报者以礼不止于报故也以德报怨则忘人之怨忘人之怨虽不足以有惩而众将德之而有裕矣故曰寛身之仁也以怨报德则忘人之德忘人之德既不足以有所劝而众且怨之而不容矣故曰刑戮之民也
  马氏曰仁为天下之表而不伤乎爱者有义以裁之也义为天下之制而不伤乎制者有仁以为本也言仁义而继之以报者天下之利何也盖仁者义之本义者仁之节而礼者节于仁义也凡此者皆相因之理也以德报怨以怨报德此皆释报者天下之利之意所谓报者非必报之以善随其善恶之所在而有以报之也德有得于己则必报之以德然后民知有所劝怨有得于己而必报之以怨然后民知有所惩盖言有得失则必雠德有凶吉则必报民非后无能胥以宁视民有德于后而必报之后非民无以辟四方则是后有德于民而必报之此上下之报也君之于民时使薄敛此上有以报于下民之于君也出死断忘而不偷此下有以报于上也以德报德礼也以德报怨非礼也虽其非礼而能以寛自居故谓之寛身之仁也寛裕者仁之作而非仁之尽也
  山阴陆氏曰孟子曰道二仁与不仁而已其所谓义者制此者也故曰义者天下之制也所谓礼者于此有往来焉故曰报者天下之利也仁亦多术也以德报怨是为寛身之仁而已故或问以德报怨何如孔子曰何以报德以直报怨以德报德
  延平黄氏曰以德报德者仁也则民有所劝故为天下之表以怨报怨者义也则民有所惩故为天下之制有所劝则民知德而不陷乎恶有所惩则民知法而不陷乎罪故为天下之利夫以仁义表制天下其利如此而况下化而为仁义哉其利不可胜用也主义而言则利在其中焉主利而言非特其利不可必得也义已丧矣义丧而得利则有能夺之者何足计哉
  横渠张氏曰报者天下之利率德而致善有劝不善有沮天下之利也
  黄氏曰此言以德报怨谓小人有小怨微隙当以理恕唯父母兄弟交亲之怨不报则亏孝义之行焉傥小怨微隙君子不以德消而一一雠报往来不息必深结仇雠岂非伤教害义哉君子情以恕人慎以避祸小怨微隙以德消之亦寛身之仁道者也
  子曰无欲而好仁者无畏而恶不仁者天下一人而已矣是故君子议道自己而置法以民子曰仁有三与仁同功而异情与仁同功其仁未可知也与仁同过然后其仁可知也仁者安仁知者利仁畏罪者强仁
  郑氏曰一人而已喻少也仁有三谓安仁利仁强仁也利仁强仁功虽与安仁者同本情则异功者人所贪也过者人所辟也在过之中非其本情者或有悔者焉
  孔氏曰凡人好仁皆有所欲今无所欲而好仁凡人恶不仁皆有所畏今无所畏而恶不仁如此者少也君子议道先自己而始己所能行乃施于人故云置法以民与仁同功言三者之功俱是博爱各有一种未可知也过谓利之与害遭遇利害之事其行仁之情则可知矣
  横渠张氏曰无欲好仁无畏恶不仁天下一人而已唯责己一身为当然耳一人而已责己也仁难成故置法以防民非而不责人以道耳
  蓝田吕氏曰无欲而好仁无畏而恶不仁所谓性之者也安仁者也天下一人而已夫子自道也与下所谓中心安仁者天下一人而已其义同也则非圣人不足以性仁苟志于仁矣无恶也则众人皆可以为仁以圣人之所性而议道则道无不尽以众人之可为而制法则法无不行虽然法非贬乎道者也君臣父子伦类形名之闲性命之理具焉虽有未能上达犹庶几乎弗畔此众人之所能及也仁者安仁无欲而好仁无畏而恶不仁者也知者利仁有欲而好仁者也畏罪者强仁有畏而恶不仁者也三者之功归于仁而其情则异此尧舜性之汤武身之五霸假之所以异也功者人所贪也假之者有之故齐桓公九合诸侯一匡天下汤武之举不过乎是而其情则不同故其仁未可知也过者人所避也有不幸而致焉故周公使管叔监殷管叔以殷畔过于爱兄而已孔子对陈司败问昭公知礼过于讳君而已皆出乎情而无伪故其仁可知
  延平周氏曰无欲而好仁者仁之至也无畏而恶不仁者义之至也无欲而能好无畏而能恶者天下一人而已矣以其无欲而能好无畏而能恶者天下常寡故君子议道则以己而置法则必以人盖无欲而好仁无畏而恶不仁者己之所能以己之所能而议道则可以合道有欲而好仁有畏而恶不仁者民之所能以民之所能而置法则法之所以易行者也严陵方氏曰所好生于无欲所恶生于无畏非中心安仁者则不能也故曰天下一人而已以安仁之难且寡若是固不可以是而责人矣故君子则议道自己而置法以民也道妙而难知故以己所能而议之法粗而易晓故以民之情而置焉论语所谓躬自厚而薄责于人者其谓是也自者自此而之乎彼之词以者以彼而用于此之词与仁同功其仁未可知者以其三者之情虽异及其成功则一而未知其孰为仁者之功也与人同过然后其仁可知者论语曰人之过也各于其党观过斯知仁矣正谓是也仁者之为仁犹之生于陵者安于陵而已故曰安仁知者之为仁知仁之为己利则为之知不仁之为己害则不为也故曰利仁畏罪者之为仁畏不仁之诒罪则戒而恶之欲仁之为功则强而好之故曰强仁
  虙氏曰多欲而好仁则仁特所好之一物耳其他所好未必仁也如是者必其他所欲不胜于其好仁之多而后能为君子则其于所好之类能无慎择而为之齐量乎无畏而恶不仁亦若是也如是而于其好恶之间常兢兢然唯恐彼重于此而不足胜于彼也是贤人之事也若夫无欲而好仁则所好无非仁自仁之外别无他好是虽声色列其左货财列其右而吾无好也所好者仁而已无畏而恶不仁则所恶无非不仁自不仁之外吾无他恶是虽白刃在前鼎镬在后吾无恶也所恶者不仁而已如是则纵心于好恶之间非圣人孰能之是道也圣人议之可也以是而强之民则惊且惑矣故置法以民
  马氏曰道者法之原法者道之流唯其所成之功则一故与仁同功其仁未可知也至于与仁同过然后其仁可知也盖过者人所避唯仁者受之而不辞至于利仁强仁者不能无悔也故同过然后知仁山阴陆氏曰置法以民谓之置意在弗用若所谓安仁乃所谓仁也故曰仁者安仁即利仁强仁虽与仁同功情有不同也与仁同功易与仁同过难与仁同功虽伪未辨若周公孔子之过可谓仁矣
  仁者右也道者左也仁者人也道者义也厚于仁者薄于义亲而不尊厚于义者薄于仁尊而不亲道有至义有考至道以王义道以霸考道以为无失
  郑氏曰右也左也言相须而成也仁多则人亲之义多则人尊之道有至下脱一有字有至谓兼仁义者有义则无仁矣有考考成也能取仁义之一成之以不失于人非性也
  孔氏曰人右手用之便左稍劣也有至谓兼行仁义行之至极也考道谓或取仁或取义之一事勉力成之义道以霸若齐桓晋文无失言不违于理也河南程氏曰亨仲问仁右也道左也仁者人也道者义也如何曰本不可如此分别然亦有些子意思又问莫有轻重否曰却是有阴阳也此却是儒者说话如轻解只是弄文墨之士为之
  横渠张氏曰仁通极其性故能致养而静以安义致行其知故能尽文而动以变 又曰义仁之动也流于义者于仁或伤仁体之常也过于仁者于义或害又曰义道以霸此语得义甚浅如以仁爱便谓之
  仁以不为不是便谓之义所涉皆浅也仁道有本近譬之于身推以及人乃其方也必欲博施济众广之天下施之无穷必有圣人之才能其道考求过失以免罪戾者畏罪之仁也故曰考道以为无失薄仁厚义薄义厚仁非论仁义之至语其偏者虞夏之道仁义不偏故亲而尊
  长乐刘氏曰右上则左下右尊则左卑其位虽殊其用未始不相须以成其德也道者礼义知信之緫名也五常之道皆出于生民之性然而必先乎仁以为行己之本然后道从而成之故曰仁者右也道者左也左右相成则有本有用矣是立人之德仁以为先立道之方义以为主故曰仁者人也道者义也江陵项氏曰仁者右也道者左也仁者人也道者义也此亦难通当以下两句为解仁即人身也道即义理也人身能行仁义故为右右用力也义理不能自行待其人而后行故为左左不用力也
  蓝田吕氏曰右者人所有事左者居于不用之地而助右之所不及也仁者人之体也将有为也将有行也非仁不可也故曰仁者右也又曰仁者人也道者天之理也仁至于不可行不可不节则理有所不得己以助人之所不及者义也故曰道者左也又曰道者义也仁莫隆于父子父子之道亲亲也义莫重于君臣君臣之道尊尊也厚于此则薄于彼厚于彼则薄于此唯知其所以为左右则尊尊亲亲并行而不相悖无厚薄之间矣道有至义有考先儒云当言道有至有义有考脱一有字其义为然至道者至于道之极不可以有加也所谓所过者化所存者神上下与天地同流者也故曰至道以王义道者揆道而裁之者也所谓制节谨度是可以有国而长诸侯者也故曰义道以霸考道者必稽古昔称先王所谓非法不言非道不行虽未达道不能以义起亦庶几乎不失道矣
  石林叶氏曰仁者右也道者左也仁者人也道者义也此孟子所谓仁者人也合而言之道者也道与仁盖相须而成犹之左右也人之四体左手足不如右强道者其全常处于无所用之地故言左仁者资于道以为用者也常为道之役故言右仁反于道则为一道显于仁则为二故自仁言之尽人道者莫如仁此之谓仁者人也以仁为人则道者离乎人而藏乎天谓之天可也古之言道必兼义易曰和顺于道德而理于义又曰成性存存道义之门盖道不可独见道之所见必有义焉故曰道者义也仁言人则道为天可知道为义则仁为道可知二者盖相备譬之曰显诸仁藏诸用者圣人立言之法大抵类此 又曰道以仁为用故言右仁以道为体故言左足乎仁则人道备故言人人而有义则人道立故言义左右者离而言之也仁义者合而言之也仁义一本而有厚薄者时与事异也以事亲从兄而言仁义之实则尊亲之义者盖亦有焉仁为人道之至故三代得天下以仁则所谓至道以王义者制事而有宜五霸假仁而近义则所谓义道以霸仁义不足于己而能考合于道而行之则亦无失于己盖王霸之道有以得民而无失者得己而已
  马氏曰仁者人之所亲而右者便于用亦人之所亲道者人之所尊而左者不便于用亦人之所尊仁者人之安宅义者人之正路夫唯仁为右而右者人之所亲故厚于仁而薄于义亲而不尊义为左而左者人之所尊故厚于义而薄于仁尊而不亲各以其所隆者而言之耳道有至有义有考此言道之目也至道以王义道以霸此言道之效也考道非体道者也唯稽考而已矣故考道止于无失先至而后我先义而后考此优劣之序
  严陵方氏曰仁有所爱义有所制厚于此者必薄于彼君子之于仁义亦两全之而已何厚薄之有道合则浑离则散方其浑也则实三以为一及其散也则裂一以为三唯其裂一以为三故有至义考之别焉言至以知义之为次言义以知仁之为至
  临川王氏曰可以相胜者仁义也故厚于仁而薄于义则亲而不尊厚于义而薄于仁则尊而不亲不可以相胜者礼乐也故曰乐胜则流礼胜则离仁义相胜则相治礼乐相胜则相贼
  山阴陆氏曰人之所以成位乎其中者仁也厚于仁者薄于义厚于义者薄于仁君子取适其中而止道无失有至不至义不能无失于是有考焉至道以王义道以霸者齐一变至于鲁鲁一变至于道近之矣若桓文之霸不能无失以不知考道之过
  讲义曰厚于仁者薄于义非以仁故灭义也方其事当以恩为主则敬有时而不得与之并施特仁有余而义不足耳是以及其至也亲之而已尊不与焉厚于义者薄于仁非以义故灭仁也方其事当以敬为主则恩有时而不得与之偕行特义有余而仁不足耳是以及其至也尊之而已亲不与焉二者非固为不同也仁义备具防逢其适如何而已考之于仁而仁有不合若不重伤禽二毛之类非先王所谓仁也考之于义而义有不通若淫刑以逞惟戮是闻之类非先王所谓义也则所谓考道者考诸三王而不缪若是上不足以王下不足以霸以保其国不失为幸建安真氏曰道者五常百行之总名而义者当然之正理也人之求道何所自入惟于理之当然者由之而无所悖焉则道在是矣道以体言义以用言用无不尽则体在其中非二致也
  金华应氏曰至道即仁也至道浑而无迹故得其浑全精粹以为王义道严而有方故得其裁割断制以为霸尽稽考之道而事不轻举焉亦可以无失矣庐陵胡氏曰至谓由仁义行臻其极也有义谓仁不足也有考谓杂仁义之名成之也仁义归往曰王故至道以王汤武是也不粹而駮曰霸故义道以霸五霸是也杂王霸道成名以不失天下故考道无失汉文景唐太宗是也
  子言之仁有数义有长短小大中心憯怛爱人之仁也率法而强之资仁者也诗云丰水有芑武王岂不仕诒厥孙谋以燕翼子武王烝哉数世之仁也国风曰我今不阅皇恤我后终身之仁也
  郑氏曰资取也数与长短小大互言之耳性仁义者其数长大取仁义者其数短小芑枸檵也仕之言事也诒遗也燕安也烝君也言武王岂不念天下之事如丰水之有芑矣乃遗其后世之子孙以善谋以安翼其子也君哉武王美之也阅犹容也皇暇也恤忧也言我今尚恐不能自容何暇忧我之后人乎孔氏曰自此至不称其服更广明仁义之道中心憯怛天性自仁者也率法而强之取仁而行者也引大雅文王有声美武王之诗以证性仁者其数长武王行仁遗及子孙故曰数世之仁芑即今枸芑也又引邶国风谷风之篇证取仁而行唯在一身何暇忧及后世是终身之仁也
  蓝田吕氏曰此章言仁之难成唯君子勉之有道则不难成仁有数者仁为器重为道逺随其所举之多寡所至之逺近皆可以谓之仁故管仲之功微子之去箕子之囚比干之死皆得仁之名语仁之尽则尧舜其犹病诸此仁所以取数之多也中心憯怛仁发于性者也率法而强之外铄于仁者也发于性者诚心感动无待于外铄也外铄者循仁之迹而勉焉者也以其诚心爱人故曰爱人之仁以其有取于外故曰资仁此所发浅深之数也数世之仁终身之仁此所施逺近之数也故曰仁有数义有短长小大者义无定体唯其所宜而已宜长则长宜短则短宜大则大宜小则小如孔子可以仕则仕可以止则止可以久则久可以速则速礼有以髙为贵者有以下为贵者有以大为贵者有以小为贵者之类是也故曰义有长短小大此章论仁而及义者盖仁之数是亦义也
  严陵方氏曰仁者人也凡为人者莫非以仁故其取数常多义者宜也长短小大物各有宜以义度之则无不可者矣故其言如此中心憯怛仁之根于内者也率法言循法循法而不违仁焉仁之资于外者也根于内则始于外人而未至于爱物资于外则止于强仁而未至于利仁此其数见于内外者也
  马氏曰数世之仁此数之多也终身之仁此数之寡也义者依于仁而为之节仁之数多者则其节长仁之数寡者则其节短是以下言仁而不言义则义在其中矣中心憯怛此爱之由中出也爱由中出则推其所爱以及仁故曰爱人之仁也言爱人则爱己者可知也率其在外之法而勉强以为之非中心之所欲而爱自外入也爱自外入则资以成己也且自爱犹不足爱人足乎哉丰水有芑出于自然武王所以有事天下亦出于自然盖由仁义行而非行仁义也故诒厥孙谋以燕翼子此与中心憯怛爱人之意同我躬不阅遑恤我后此与率法而强之资仁之义同山阴陆氏曰言仁有数以着义有度言义有长短小大以着仁有多寡逺近若爱人之仁终身之仁数世之仁是之谓数至诚则僭怛出于自然与率法而强之者异矣武王岂不仕言武王岂非仕哉然则诒厥孙谋以燕翼子其仕也异乎人之仕也我躬不阅遑恤我后非不欲念后也不得已也以今易躬言不念后据今而已即后有阅复将念之为其念之也故言之故曰终身之仁也如以辞而己是忍也孟子曰说诗者不以文害辞不以辞害志
  金华应氏曰丰水之芑喻人才之富也武王岂不欲亟用之乎其栽培涵养而不尽用者乃贻孙谋以燕其翼致之子耳
  石林叶氏曰仁大者不可以尽名则言有数义出于仁者也故言长短小大长短言其裁制也小大言其区别也憯怛以爱人则自然者也率法以资仁则使然者也
  四明沈氏曰亲亲而仁民仁民而爱物此仁有数也仁所以能有等级者为义有长短大小也墨氏知仁而不知义故兼爱无等礼器曰义者艺之分仁之节也不可分仁义说





  礼记集说卷一百三十七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说卷一百三十八  宋 卫湜 撰
  子曰仁之为器重其为道逺举者莫能胜也行者莫能致也取数多者仁也夫勉于仁者不亦难乎是故君子以义度人则难为人以人望人则能者可知己矣子曰中心安仁者天下一人而已矣大雅曰德輶如毛民鲜克举之我仪图之惟仲山甫举之爱莫助之
  郑氏曰取数多者言计天下之道仁居其多以义度人言以先王成法儗度人则难中也当以时人相比方耳輶轻也鲜罕也仪匹也图谋也爱犹惜也言德之轻如毛耳人皆以为重罕能举行之者作此诗者周宣王之大臣也言我之匹谋之仲山甫则能举行之美之也惜乎时人无能助之者言贤者少
  孔氏曰引诗大雅烝民之篇此诗美宣王之大臣仲山甫以明行仁者少也
  横渠张氏曰仁道至不可尽但取分数多者为仁如九德德多者益贤又曰中心安仁者天下一人而已盖责己一身当然尔
  蓝田吕氏曰举莫能胜行莫能致勉之者之为难也以义度人者尽义以度人者也以人望人者举今之人相望也尽义以求人非圣人不足以当之故难为人举今之人相望则大贤愈于小贤小贤愈于不贤故贤者可知己矣此亦以数而言仁也君子之自待必全尽而后已中心安仁者天下一人而已圣人之任也虽未至焉不敢不勉不以世莫之助而不为故曰惟仲山甫举之 又曰有己则丧其为仁矣天下非吾体忘已则反得吾仁天下为一人故克己复礼昔之所丧今复得之非天下归仁者欤安仁者以天下为一人而已
  严陵方氏曰器若器用之器道若道路之道胜言胜其任致言致其至举若手举行若足行论语曰士不可以不毅任重而道逺仁以为己任不亦重乎死而后已不亦逺乎其言正与此合儒行言温良之本敬慎之地寛裕之作孙接之能礼节之节言谈之文歌乐之和分散之施其用虽不同至于本乎仁则一也孟子言天子之保四海诸侯之保社稷大夫之保宗庙士庶人之保四体其位虽不同至于本乎仁亦一也孔子言郊社之于鬼神尝禘之于昭穆馈奠之于死丧射乡之于乡党食飨之于賔客其礼虽不同至于本乎仁亦一也兹非取数之多乎以其数之多此勉于仁者所以为难也上言以义则知下言以人者仁也下言以人则知上言以义者己也以己所能而度人则天下无全人故曰则难为人以仁之术而望人则不求备于人故曰则贤者可知所谓贤者贤于人也与某贤于某犹贤乎己之贤同则彼善于此而已若夫以义度人彼虽有善于此固不足以知之矣此言以人望人中庸言以人治人何也治人者存乎政望人者存乎心言虽不同所以为仁之术则一而已中心安仁即仁者安仁也与前所言义同马氏曰子曰我欲仁斯仁至矣又曰有能一日用其力于仁矣乎我未见力不足者而云举者莫能胜行者莫能致何也此言有抑扬之理也盖仁之道自其本而言之仁在我也在我者易以勉自其仁之成名而言之唯中心安仁者能之则是勉于仁者盖亦难矣
  石林叶氏曰修身以仁为守其譬则器也用为己任则器重行己以仁为达其譬则道也死而后已则其道逺虽重而莫能胜也亦曰德輶如毛鲜克举之虽逺而莫能致也亦曰为仁由己而由人乎哉盖人尽仁道则取数常多也勉于仁者为难亦非难也君子以其难故不以义度人以其不难故以人望人义则能断断以义则责人也详人则中人而已矣以中人待天下则责人也略唯其详略不同故贤者可知延平周氏曰己以义而度人则虽曰公也然天下之人才常患乎不足故曰难为人以中人而望人则虽曰恕也然天下之人有善有否者亦无以逃于我故曰贤者可知己矣中心安仁者由仁而行非行仁者也此天下所以一人而止
  四明沈氏曰圣人恐天下以仁为有限量故使之虽没身不可已器虽重未有不可举道虽逺未有不可致言重不言重多少言逺不言逺多少此正圣人不欲以仁之定体示人欲使人孜孜不已也若说仁之定体在是虽重虽逺未有不可举而行者才到彼则执仁在是更不进步矣仁以为己任不亦重乎死而后已不亦逺乎此曽子之见尔故说仁有限量己字任字可见圣人见仁所以异于曽子
  金华应氏曰前言仁之重且逺而不可以全责故以人望人随其力量所至又恐人自恕望望然以仁为不可企及故又总叙而劝勉之安仁者虽独立无俦然德本甚轻人自鲜举幸有能举者当众图而共助仰髙勤行终其身而后已是其望于人者无已不容有自恕之心也
  山阴陆氏曰以义度人若春秋是已齐桓晋文皆罪人也以诸侯望之可谓贤矣故曰春秋无义战彼善于此则有之
  新安朱氏曰仪度也言我于是而谋度其人举之者惟仲山甫而已
  小雅曰髙山仰止景行行止子曰诗之好仁如此乡道而行中道而废忘身之老也不知年数之不足也俛焉日有孳孳毙而后己子曰仁之难成久矣人人失其所好故仁者之过易辞也
  郑氏曰仰髙勤行者仁之次也景明也有明行者谓古贤圣也中道而废废喻力极罢顿不能复行则止也俛焉勤劳之貎毙仆也易辞辞犹解说也仁者恭俭虽有过不为甚矣唯圣人无过
  孔氏曰引小雅车牵刺幽王之诗言修德如髙山则人瞻仰之有景明之行则人仰行之证古昔贤圣能行仁道后世瞻仰慕行是好爱仁德如此之甚也好仁之甚乡仁道而行力罢极而始休废于中道忘己身之衰老不觉知年数之不足犹行仁不止俛俛焉勤劳每日孳孳唯力之毙仆而后已也仁之难成久矣言仁道难成非始今日其来久矣人人谓天下众人由仁道不成无所依恃氏人由此不得其志意之所好若仁道成人皆得所愿也仁者有过易可以言辞解说以仁是善行也
  横渠张氏曰不知年数之不足是夭寿不贰也仁则不极其欲故为者难成仁所以难成止是恐各害其嗜好故恶闻义理如管仲之于齐桓公可谓不失其所好矣其终也几不得保其首领 又曰人人失其所好盖人人有利欲之心与学正相背驰故学者莫善乎寡欲子曰枨也欲焉得刚
  蓝田吕氏曰不以髙矣美矣为不可跂及而不勉故曰髙山仰止景行行止此所以不知年数之不足俛焉日孳孳毙而后已乡道而行中道而废谓力不足者非不为也力极罢顿不能复行则止也此皆自待全尽之谓也君子之待人以人望人而已心诚乡仁人莫不取之又为之劝勉愧耻铄之于外以移之此仁之所以不难成也仁者之心公众人之心私公则所好者兼容博爱私则所好者克伐怨欲此人人失其所好者也心诚乡仁虽有过差其情则善不待辞而辨矣故曰仁者之过易辞
  新安朱氏曰景行大道也行如字
  严陵方氏曰王氏谓髙山出云雨故泽加于民民頼而仰之景行当于道故德加于民效而行之诗人思髙山之可仰景行之可行非好仁者畴或能之忘身之老者即所谓不知老之将至是也毙而后已者即所谓死而后已是也自人言之则好莫如仁人能好仁则得其所好矣以其反此而失其所好此仁所以难成欤苟仁矣虽有过易辞也况无过乎以仁者之过过于厚故也若周公使管叔监殷孔子谓哀公知礼非无过也然周公之过过于爱亲孔子之过过于爱君为君亲而有过此其所为易辞欤
  延平周氏曰仁人之所好常过乎忠厚而不仁者之所好常过乎刻薄故仁之所以难成也以天下皆失其所好也唯仁者之所好独过乎忠厚故其过为易辞也
  马氏曰山之髙不可不仰行之景不可不行小人之过也必文又从而为之辞唯仁者之过未尝辞而云易之辞者盖言其理也
  山阴陆氏曰若今汝画是画非废也人人失其所好言人所好不在仁也仁之所以难成也
  庐陵胡氏曰以仁为难成而好之不笃故曰失其所好谓失其本心也仁人之过易辞者辞犹违也谓有不善则知避之
  临卭魏氏曰是章自仁有数而下以文王有声之乱为数世之仁以谷风之三为终身之仁于大雅取德輶如毛之诗于小雅取髙山仰止之诗而继之以子曰诗之好仁如此乡道而行中道而废忘身之老也不知年数之不足也呜呼古之为诗者大抵若此春秋卿大夫之所赋荅洙泗诸弟子之所讲问子思孟轲之所讽道岂必尽同而亦未尝相戾也二五之运穷古今越宇宙如一日虽千载殊时五方异感而其本则一故惟理明义精则声入而心通气感而机悟所谓兴观羣怨随遇有发岂必言自己出自齐鲁韩毛之说行而后之经生学士有耳目肺肠不能以自用弃其德性之知以奔走于故训之末师传未泯则犹有同异相较迨三家不传而毛郑孤立则耳目肺肠又一惟郑之听矣髙山仰止景行行止言既知髙之可仰又必行以至之騑騑雝雝盖有见贤思齐不肎自己之意故太史公引此诗亦曰虽不能至然心乡往之然则夫子至汉儒皆同此义也必惟毛郑之听以为疾襃姒而思贤女虽亦可通抑不亦甚固矣乎
  子曰恭近礼俭近仁信近情敬让以行此虽有过其不甚矣夫恭寡过情可信俭易容也以此失之者不亦鲜乎诗云温温恭人惟德之基
  郑氏曰不亦鲜乎言罕以此失之
  孔氏曰礼主于敬故恭近礼俭不费用无害于物故近仁言语信实故近情俭易容者俭则寡求故易容也所引诗大雅抑之篇结上文恭近礼也
  蓝田吕氏曰恭俭信未足以为仁而仁者之资也恭则不侮得礼之意近乎礼矣俭则不夺得仁之意近乎仁矣言语必信存心正行近乎情矣三者之行不私于己又以敬让行之郷乎仁矣虽有过差其情则善故不甚矣盖不侮人则人亦不侮其过寡矣近乎情则不志于欺斯可信矣不夺仁则知足斯易容矣如是而失之者鲜矣可与进于德矣故曰温温恭人惟德之基虽未成德斯德之基矣
  马氏曰恭则不侮人不侮人者礼也而未尽礼之道故恭近礼俭则不夺人不夺人者仁也而未尽仁之道故俭近仁信则不欺于物不欺于物者情也而未尽情之道故近情情犹言实也中以恭俭信为守而行之以敬让故此虽有过其不甚矣恭而不与物竞故寡过物之所以不可信以其虚也有其实则可信俭则寡于欲而易以处故易容
  延平周氏曰情实也恭先之俭次之而信终之者恭俭待信而后成也以情间于恭俭者恭俭以信为主山阴陆氏曰恭不近礼则足俭不近仁则鄙信不近情则伪情可信若柯之盟伐原徙木之信岂可信也哉以此失之如此犹不能无失也
  讲义曰夫不侮人以为恭不夺人以为俭不欺人以为信皆行之美者也然犹不自以为美而敬以行之不敢怠惰逊以行之不敢陵暴宜其可立于无过之地矣然有时而未免于过者或过于恭而有巽在牀下之讥或过于俭而有俭不中礼之制或过于信而无信近于义之美虽曰有过必不为己甚者其视夫骄矜奢侈言诈之徒则有间矣考之于易曰行过乎恭用过乎俭所以着于小过议狱缓死所以着于中孚说者以为信发于中虽过可亮者欤
  严陵方氏曰夫得则为当失则为过过之不甚由其失之鲜而已故始言过而终又言失焉
  子曰仁之难成久矣唯君子能之是故君子不以其所能者病人不以人之所不能者愧人是故圣人之制行也不制以己使民有所劝勉愧耻以行其言礼以节之信以结之容貌以文之衣服以移之朋友以极之欲民之有壹也小雅曰不愧于人不畏于天
  郑氏曰惟君子能之言能成人道者少也病人愧人谓罪咎之圣人之制行以中人为制则贤者劝勉不及者愧耻其言乃行也移犹广大也极致也壹谓专心于善不愧于人不畏于天言人有所行当慙怖于天人也
  孔氏曰君子不以己之所能使他人必能若他人不能则为困病若人力所不能必欲使之能行人不能则以为愧耻故不以人所不能困人亦仁者之行也朋友以极之谓相勉励以极致于道也自礼以节之以下所以欲民之专心壹意于善道也引小雅何人斯苏公刺暴公之诗
  蓝田吕氏曰人失其所好此人所以难成君子责人以恕而成人有道则仁不难成矣故曰唯君子能之君子固贤于众人矣君子之所能众人必有不能者矣使众人效己之所能则病矣使众人自彰其不能则愧矣故圣人制行以立教必与天下共之以天下之所能行者为之法所以为达道也曽子执亲之丧水浆不入口者七日此曽子之所能也水浆不入口者三日此众人之所能也故丧以三日为节则不取乎七日此所谓不制以己也唯不制乎已故民知跂乎此而有所劝勉知不及乎此而有所愧耻则于此人也知所尚矣非特此也凡可以外铄者无不用也制礼以节其行而使之齐立信以结其志而使之固其容貌必称其志其衣服必称其容衣服如是之备则容貌必移而称其衣容貌如是之文中心必有其实朋友者切磋相成至于极而后已则一道德以同俗矣盖修其外则知愧于人修其内则知畏于天故曰不愧于人不畏于天
  严陵方氏曰上言不以人之所不能者愧人此又曰使民有所愧耻以行其言盖人之所不能者非中道故也文之则以饰其质移之则以改其容极之则以致于道
  马氏曰仁所以难成者以人人失其所好唯君子先得我心之所同而不失其所好君子独得我心之所同则至于难继故君子己虽能不以己之能者病人人虽不能不以人之所不能者愧人故制行不以己民之贤者有所劝勉不肖者有所愧耻以行其言言从而行之此行不违言之意也自礼以节之至欲民之有壹者此言圣人制行不以己之法也夫不足则俭有余则侈人之常情也故有礼以节之偾骄而不可系者其唯人心乎故有由中之信以结之此所以正于内又不可不文于外故容貌以文之衣服以移之然外不可以不资之以友故朋友以极之自天子以至于庶人未有不须友而成也圣人之教人俯仰之间无所愧怍故引诗之辞以况之诗之意非如此盖说诗者不以辞害意
  山阴陆氏曰病人不能愧人能之人则能之而己不能虽愧于人可也劝勉愧耻以行其言者孔子曰古者言之不出耻躬之不逮也衣服以移之者孔子曰衰麻苴杖者志不存乎乐非耳弗闻服使然也黼黻衮冕者容不防慢非性矜庄服使然也是之谓移若夫极之之道则是在朋友故曰责善朋友之道也道而弗牵开而弗逹师之事也
  石林叶氏曰君子不以所能病于人不以所不能愧人要之成人道而已故易知周乎万物而道济乎天下知周乎万物者极髙明也道济乎天下者道中庸也极髙明则己之所能人有所不能道中庸则能者知所劝勉不能者知所愧耻此人道所以成也然非礼则中庸无以立非信则言有时而穷故礼以节之信以结之然后人知耻有其德而无其辞耻有其辞而无其德正德以礼而人无恠行矣修辞以信而人无异言矣然而容貌不饰则行或至于恠衣服不禁则言或至于异故容貌以文之衣服以移之而后人耻有其容而无其辞耻有其服而无其容此民所以不贰其行而道德所以一也人未有不须友以成故以处其终礼者君子小人所共由故以处其始子思言中庸而继之以崇礼周官本俗安万民而继之以聨朋友亦此意也
  延平周氏曰君子不以一己之所能而使天下之人以其难及为病亦不以众人之所不能而使天下之人以其难及为愧是以立乎中道而使能者皆得以从之礼以节之所以壹其情信以结之所以壹其心容貌以文之所以壹其体衣服以移之所以壹其俗朋友以极之所以壹其道
  横渠张氏曰制行以己非所以同乎仁
  讲义曰恻隐之心人皆有之然而仁之难成久矣者何也知者过之愚者不及而仁之道所以不行贤者过之不肖者不及而仁之道所以不明如是则仁之难成非但今也唯君子能之者盖一出于中而已一出于中则己能者不责人以其所难而使之病人所不能者不强人以其所短而使之愧此君子之中庸推而上之圣人应世立教何以异此是以其制行也必以中道与众共由使人有所劝勉则欲罢不能者有矣有所愧耻则耻不若人者有矣书曰不协于极不罹于咎皇则受之所以时人斯其惟皇之极也先王盛时人心既定而谷风俗薄之变不作则所以壹民者盖着矣后世用民不壹鸤鸠所以刺时民德归壹都人士所以思古
  金华应氏曰仁道深逺无穷而人之气禀薄弱有限苦其难而茫无所尚则懈矣是五者辅导而夹持之则趋向归壹而善心纯固纵其有所懈怠自无愧畏而欲为恶独不愧于人而畏于天乎言天人之理昭布森列甚可愧而畏也
  是故君子服其服则文以君子之容有其容则文以君子之辞遂其辞则实以君子之德是故君子耻服其服而无其容耻有其容而无其辞耻有其辞而无其德耻有其德而无其行是故君子衰绖则有哀色端冕则有敬色甲胄则有不可辱之色诗云惟鹈在梁不濡其翼彼记之子不称其服
  郑氏曰遂其辞遂犹成也无其行谓不行其德鹈鹈胡汚泽也汚泽善居泥水中在鱼梁以不濡汚其翼为才如君子以称服为德
  孔氏曰实犹充也所引诗曹风候人刺曹共公也言君子内外皆须相称彼记记语辞也
  蓝田吕氏曰此皆修其外以移其内率法而强之者也及其成也知畏于天则与中心憯怛者一也鹈胡善居汚泽之中捕鱼以为食者也不濡其翼则不得食梁者鱼梁也人之所以捕鱼者也鹈之求食不之泽而之梁无濡翼之劳坐得其食如人之无德无功而受显服者也故服之不称其德异乎鹈者未之有也
  延平周氏曰服其服而能文以君子之容者然后可以服先王之法服有其容而又文以君子之辞者然后可以守先王之法言遂其辞而能实以君子之德者然后可以行先王之德行衰绖有哀色端冕有敬色甲胄有不可辱之色君子不失色于人如此严陵方氏曰无其容则不足以称其服无其辞则不足以道其容无其德则不足以副其辞无其行则不足以成其德此四者皆君子之所耻也易曰君子以成德为行日可见之行也则德成乎行可知衰者齐衰斩衰绖者首绖腰绖是皆丧服也端者端之类冕者衮冕之类皆祭服也甲以被体胄以加首皆兵服也
  马氏曰上言衣服以移之故君子服其服则文以君子之容盖人之所以为人在于正容体齐顔色顺辞令服备然后可以责此故君子服其服则文以君子之容有其容则文以君子之辞盖有德者必有言有言者未必有其德故遂其辞又实以君子之德诗曰抑抑威仪惟德之隅传曰德行忠信里也威仪文辞表也君子之于表里唯其称而已矣
  石林叶氏曰君子之于丧无不哀非特衰绖而后有哀色于事无不敬非特端冕而后有敬色于身未尝可辱非特甲胄而后有不可辱之色其所以制为之服者道中庸也故自服其服而下皆称君子然则礼以节之信以结之容貌以文之皆中庸之事而衣服乃为之始终何也盖道德之所以一者未尝不在于衣服王制禁异服周官同衣服皆在于此故以成始亦以成终也
  子言之君子之所谓义者贵贱皆有事于天下天子亲耕粢盛秬鬯以事上帝故诸侯勤以辅事于天子郑氏曰言无事而居位食禄是不义而富且贵孔氏曰自此至便人一节明天子以下各有其事又明舜禹文王周公之德皆能上事天帝下庇四方天子事上帝诸侯事天子是贵贱皆有事于天下案小宰注云天地大神至尊不祼此祭上帝有秬鬯者凡鬯有二若和之以郁谓之郁鬯郁人所掌是也祭宗庙则用以灌也若不和郁谓之秬鬯鬯人所掌是也谓五齐之酒以秬黍为之以芬芳调畅故言秬鬯得以事上帝
  金华应氏曰义者截然正方而无偏私唯知贱之事贵而不知贵之率贱岂所谓絜矩之道乎故天子竭力致敬以尊乎上帝则诸侯亦服勤以辅事乎天子长乐刘氏曰下之事上贱之事贵当有实行乃称其宜故曰君子之所谓义者贵贱皆有事于天下谓有实功实德以极天下之宜以尽生民之性乃谓之义非徒然也
  马氏曰君子之所谓义者事之制而制之得其宜之谓也有宜于贵必有宜于贱故古之人所恶于上无以使下所恶于下无以事上凡以此也天子使诸侯勤以辅上在我必先自尽然后可以责此故天子亲耕粢盛秬鬯以事上帝夫以天子之尊非不足于耕也盖身致其诚信而示其严上之礼也故诸侯以辅事天子亦有严上之礼也
  延平周氏曰礼有经则贵贱莫得同义有权则时或同之此天子所以有亲耕也以天子而亲耕则天下之民莫不乐于耕而不自知也及用其亲耕之粢盛秬鬯以事于上帝则天下之诸侯莫不辅事于上而不自知也
  讲义曰以义制事杨子曰事得其宜之谓义凡言义者未有不见之于事凡言事者未有不归之于义是以贵贱皆有事于天下乃君子之所谓义也以君臣之义言之天子亲耕借田为粢盛以充簠簋为秬鬯以实尊彞周礼言凡祀大神则大宗伯奉王齍涖玉鬯则天子之事上帝固有粢盛秬鬯矣天子之所以自致者如此为诸侯者所以竭勤劳骏奔走患则扞之忾则敌之朝夕图事宗以陈谟觐以比功遇以协虑制度衣服不敢不正山川神只不敢不举宗庙不敢不顺礼乐不敢不从其挚有等其贡有常此诸侯勤以辅事天子之实也然则天子所以事上帝即诸侯所以事天子其义一也
  严陵方氏曰司尊彞言大旅存之而已则不祼可知若王制诗书所言秬鬯则亦郁鬯而已盖郁亦以秬为本每言圭瓉以此
  山阴陆氏曰天地大神不祼此言秬鬯者是陈之而已盖礼之敬文也其他祭祀盖亦如此
  蓝田吕氏曰自此至自谓便人一章言君子之义以仁礼事上以仁礼使下事上者不可以不事事使下者不可以不自治故贵贱皆有事于天下亲耕粢盛秬鬯以事上帝虽天子必有事焉况于诸侯乎所谓义者不可以不事事故也名之浮于行则失实失实者身且不信何以使民故先王制行以諡死尊死者之名而易之虽身兼数善犹取一善而名之如文王非无武武王非无文止取其一以为諡唯恐名浮于行以欺于民此使下不可以不自治者也仁者忘己以与天下共者也其事上也虽有庇民之大德不敢有君民之心故不自尚其事不自尊其身小心而畏义求以事君而已此忘己而事上者也其使下也虽有庇民之大德亦不敢以君道自有故不自大其事不自尚其功以求下贤而已此忘己而使下者也有大德者易于忘己而使下难于忘己而事上非舜禹文王周公不足以当之故曰仁之厚也役用也恭者不侮俭者不夺忘己而与天下共者也推是心也求以用仁其近之矣信者不欺让者不争笃实而卑逊非先王之德行而不行也推是心也求以用礼其无过矣君子之事上也以仁与礼其使下也亦以仁与礼而已不自尚其事不自尊其身俭于位而寡于欲者俭也有信存焉让于贤卑已而尊人小心而畏义求以事君者让也有恭存焉故以仁礼事其上者主于俭与让而信恭存焉不自大其事不自尚其功以求处情者信也有俭存焉过行弗率以求处厚彰人之善而美人之功以求下贤者恭也有让存焉故以仁礼使其下者主于信与恭而俭让存焉故恭俭以求役人信让以求役礼交相为用而不可乱也以此事上受天之命矣以此使下民之攸归矣天命难谌者也得不得犹不敢知而听之又不敢以事而易其志则又仁之厚矣民情易见者也民所以敬尊于我有可致之道故也此使下之报所以异于事上之报天人之势不同也以仁礼事上莫如舜禹文王周公以仁礼使下莫如后稷舜之事尧禹之事舜皆将以天下而授之而舜慎徽五典纳于百揆賔于四门纳于大麓禹思日孜孜啓予弗子惟荒度土功皆防修臣职不敢懈也文王三分天下有其二犹服事殷周公摄政七年而复子明辟四圣人者皆有君民之大德有事君之小心得乎仁礼之至者也小心柔道也以柔道事上鲜不获福犹葛藟之施于条枚以柔而附上上无有不受也后稷之教民稼穑无此疆尔界天下之利万世之功也其为烈也非一手一足之所能及也然犹不自以为功自谓便习是事之人而已利及天下后世仁也唯欲行之浮于名礼也与夫有君民之大德有事君之小心者易地皆然此使下得乎仁礼之至者也
  子曰下之事上也虽有庇民之大德不敢有君民之心仁之厚也是故君子恭俭以求役仁信让以求役礼不自尚其事不自尊其身俭于位而寡于欲让于贤卑已而尊人小心而畏义求以事君得之自是不得自是以听天命诗曰莫莫葛藟施于条枚岂弟君子求福不回其舜禹文王周公之谓与有君民之大德有事君之小心诗云惟此文王小心翼翼昭事上帝聿懐多福厥德不回以受方国
  郑氏曰庇覆也无君民之心是思不出其位役之言为也求以事君者欲成其忠臣之名也得之自是不得自是言不易道徼禄利也岂乐也弟易也言乐易之君子其求福修德以俟之不为回邪之行以要之如葛藟之延蔓于条枚是其性也昭明也上帝天也聿述也懐至也言述行上帝之德以至于多福也方四方也受四方之国谓王天下
  孔氏曰君子既有庇民之大德不敢有君民之心是其心仁厚故恭敬节俭以求为仁信实退让以求为礼不问利禄得之与失恒行其是不茍易其道也莫莫葛藟此大雅旱麓美文王之诗舜禹文王周公有君民之大德有事君之小心常能畏惧是不回也又引大雅大明美文王周公之诗证上求福不回也马氏曰此经言下事上之义虽有庇民之大德以其有君人之道不敢有君民之心以其处事人之任而其理固当如此自非仁厚不足以及此自君子恭俭以求役仁至求以事君此命之在我也命之在我故君子求之至于不获乎上命之在外者也命之在外故君子听之而已得之亦由道不得亦由道故曰以听天命
  讲义曰圣人之应世有能为天下之德而无欲为天下之心有能为天下之德此其在人者不敢不勉无欲为天下之心此其在天者不敢不听德有以庇民则爱人而思以被其泽兼爱之道也心不敢以君民则爱己而思以全其身自爱之道也非仁之厚者其孰能与于此恭则不侮仁于爱身俭则不夺仁于爱物二者之于仁有其质矣乃可以求从事于仁故曰以求役仁信则不疑于礼可以学让则不争于礼为之端二者之于礼有其质矣乃可以求从事于礼故曰以求役礼
  延平周氏曰恭俭者依于仁者也信让者履于礼者也方其以恭俭而依于仁则未能役仁乃求役于仁者也方其以信让而履于礼则未能役礼乃求役于礼者也然求之有道得之有命而君子果以求之为可必耶君子之于外物也未尝以其有命而废吾之所谓道者也君子之于君也以不求求之故不自尚其事不自尊其身之类但行之于己施之于人则虽曰不求于事君而乃所以求事君者也故曰得之自是不得自是以听天命
  严陵方氏曰仁不止于恭俭恭俭可以为仁之用而已礼不止于信让信让可以为礼之用而已故每以役言之也求役者求为仁礼之义也事虽可尚但为人所尚而已未尝自尚之也身虽可尊但为人所尊而已未尝自尊之也俭于位则非贪夫位也寡于欲则非慕夫禄也让于贤则非争其名也卑己故能尊人小心故能畏义君子之能此者岂他求哉求以事君而己以是事君而得君者义也以是事君而不得君者则有命存焉古之人有行之者舜禹文王周公而已盖舜之事尧禹之事舜文王之事纣周公之事成王有君民之大德又有事君之小心故也前曰庇民者止足以覆物君民者又足以命物若舜禹之受禅文王之受命周公之摄政皆君民之事也虽然岂尝有是心哉
  山阴陆氏曰役讲如行役之役俭于位而寡于欲羔羊所谓在位皆节俭正直者也孔子曰管氏有三归官事不摄焉得俭失是矣
  石林叶氏曰仁过乎恭用过乎俭非以求仁求所以役仁者也故不自尚其事俭于事而寡于欲皆役仁之事也信为之本让为之末不足以尽礼求所以役礼者也故不自尊其身让于贤卑己以尊人皆役礼之事也仁以自爱礼以自敬而事君有义而已矣故小心而畏义求以事君所以知人得之不得自是以听天命所以知天古之圣人未有不由此而得誉于天下而独言舜禹文王周公者盖为臣有事君之小心而天子又荐之于天唯舜禹为有命为臣而有君民之大德天子不荐之于天唯文王周公为有义岂弟君子民之父母求福不回义也厥徳不回以受方国命也若汤武则反其常分亦义之变所以不及言也
  蓝田吕氏曰说见前
  子曰先王諡以尊名节以壹惠耻名之浮于行也是故君子不自大其事不自尚其功以求处情过行弗率以求处厚彰人之善而美人之功以求下贤是故君子虽自卑而民敬尊之
  郑氏曰諡者行之迹也名者谓声誉也言先王论行以为諡以尊名者使声誉可得而尊信也壹读为一惠犹善也言声誉虽有众多者节以其行一大善者为諡耳在上曰浮君子勤行成功声誉逾行是所耻也率循也过行不复循行犹不贰过也自卑而民敬尊之言谦者所以成行立德也
  孔氏曰此又广明君子名行相副卑己尊人之义諡谓諡号列生时之行迹作諡以尊敬生前之声名传于后世也大谓夸大既不欲行过于名故不自夸大其所为之事不自加尚其所为之功名所以求处情实不欲虚为矫饰也
  横渠张氏曰节以壹惠惠字必是古德字
  严陵方氏曰生则有名死则有諡有諡则讳其名矣故曰諡以尊名檀弓言公叔文子之子请諡而曰请所以易其名者盖谓是矣諡以诔行而为之然行不一也諡有所不胜言特以所隆者之一端而为之节尔故曰节以壹惠若文王之为文武王之为武此皆壹惠之道也行虽多而节之以惠则民不浮于行矣孟子曰声闻过情君子耻之自大自尚者近于伪故不自大其事不自尚其功以求处情人之过也多过于薄又况过而不改者乎故过行弗率以求处厚蔽人之善害人之功是妬贤而已故彰人之善美人之功以求下贤凡此皆自卑之道也扬子曰自下者人髙之易曰卑而不可逾故曰君子虽自卑而民敬尊之
  山阴陆氏曰有惠而无节以壹之则臣得以惠其上子得以惠其亲孟子曰名之曰幽厉虽孝子慈孙百世不能改也如贞惠文子諡至于三亦非所谓节以壹惠者也故后不言贞惠者文足以兼之
  石林叶氏曰諡者行之迹迹其行以分善恶则小大曲直无不尽故曰諡以尊名节以壹惠盖上之惠赐既已均一而节则善恶可以諡见名亦不浮于行者也君子临事而惧则无自大成功不居则无自尚所以笃其情而已矣故曰以求处情用过乎俭丧过乎哀非以率人亦躬自厚而已矣故曰以求处厚善在内则彰之功在外则美之以卑己尊人而已矣故曰求以下贤
  马氏曰自大其事适所以小也自尚其功适所以卑也处情者居其实而不居其华也此皆求以处情而已
  蓝田吕氏说见前
  子曰后稷天下之为烈也岂一手一足哉唯欲行之浮于名也故自谓便人
  郑氏曰烈业也言后稷造稼穑天下世以为业岂一手一足喻用之者多无数也自谓便人言其谦也辟仁圣之名云自便习于此事之人耳
  孔氏曰以上言君子耻名浮于行故此明后稷以证之自谓便于稼穑之人欲实行过于虚名也
  蓝田吕氏说见前
  马氏曰名浮于行君子所耻此皆求以处情而已讲义曰黎民阻饥后稷播时百谷见于舜典烝民乃粒万邦作乂见于益稷稷降播种农殖嘉谷见于吕刑风化之所由王业之艰难见于七月荏菽斾斾禾役穟穟见于生民立我烝民莫匪尔极见于思文则后稷教民稼穑有充满四海之德使天下不复有告饥之患则其为功所谓天下之烈也
  礼记集说卷一百三十八
<经部,礼类,礼记之属,礼记集说>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説卷一百三十九  宋 卫湜 撰
  子言之君子之所谓仁者其难乎诗曰凯弟君子民之父母凯以强教之弟以説安之乐而毋荒有礼而亲威庄而安孝慈而敬使民有父之尊有母之亲如此而后可以为民父母矣非至德其孰能如此乎
  郑氏曰有父之尊有母之亲谓其尊亲已如父母孔氏曰自此至不胜其文更广明仁道又显尊亲之异幷论虞夏商周质文不等引诗大雅泂酌戒成王之诗凯乐也弟易也言有仁行可为民父母也孔子既引诗又释凯弟之义强教谓使人自强不息弟谓以逊弟化民民皆説豫而安之也乐失于荒礼失于疏明君为乐而毋荒有礼而相亲威严矜庄而民安孝顺慈爱而民敬故使民尊之如父亲之如母蓝田吕氏曰此章言君子之仁兼乎尊亲然后可以为民父母因厯言四代之道诗云凯弟君子民之父母先儒训凯为乐弟为易此云凯以强教之弟以説安之宜若有异然求他经之言凯者诗有凯风周官司乐王师大献则令奏凯乐左氏春秋传言髙阳氏有才子八人谓之八恺参求义训可以为和乐和乐之中又有强盛之状凯风南风鼓动长养之风也凯乐战胜之乐也八恺谓之才子则性和而有才者也皆有盛强之意故恺亦可以训强矣弟有兄弟之弟有孝悌之弟皆顺也顺则易有説下之道故训为悦也强教之者以道驱之如佚道使民虽劳不怨者也説安之者得其心之谓也説以使民民忘其劳説以犯难民忘其死者也乐説安也毋荒则有教矣有礼强教也亲则説矣威庄强教也安则説矣孝慈説也敬则有教矣强教则父之尊存焉説安则母之亲存焉天下之民莫不尊亲此之谓至德可以为民之父母
  马氏曰所谓仁者其难乎言仁之难其成也严有以致其尊爱有以致其亲然后为功之成也诗云凯弟君子民之父母此言仁之成也凯以强教之所以致其尊而率之于外也弟以説安之所以致其亲而和之于内也有以致其尊故乐而无荒孝慈而敬有以致其亲故有礼而亲威庄而安尊有以致其亲亲有以致其尊其尊可以比于父其亲可以比于母故曰使民有父之尊有母之亲
  讲义曰君子之所谓仁者非若众人之所谓仁以姑息为事而同乎流俗盖君子之仁寛而有制从容以和而不倚于一偏一曲所以为难也教者所以成民性惟凯以强教则民不敢怠于善安者所以得民心唯弟以説安则民自能忘其劳乐而毋荒则和而不流有礼而亲则中而不离威庄而济之以安则无矫饰之为孝慈而济之以敬则无慢易之心矣凡此皆具凯弟之道既有以为之节而不至于过又有以为之文而不至于不及此君子之所谓仁而为之难也严陵方氏曰强者强之使有所至教者教之使有所能説者使其心之无忧安者使其身之无危父之道在乎强教之母之道在乎説安之间居言为民父母必达于礼乐之原亦引此诗以为证
  石林叶氏曰凯弟者人之术也凯言其乐弟言其顺乐以强而教之父道也顺以説而安之母道也父道虽以敬为主然乐而无荒则亦有礼而亲之也母道虽以爱为主然威庄而安则亦孝慈而敬之也有礼而亲故其尊之如父孝慈而敬故其亲之犹母敬爱者人道而已矣故始曰仁而终名之曰至徳孝经言孝弟而终以至德顺民亦此意也
  山隂陆氏曰威庄难安孝慈易溺
  今父之亲子也亲贤而下无能母之亲子也贤则亲之无能则怜之母亲而不尊父尊而不亲水之于民也亲而不尊火尊而不亲土之于民也亲而不尊天尊而不亲命之于民也亲而不尊鬼尊而不亲
  郑氏曰或见尊或见亲以其严与防所尚异也命谓四时政令所以教民勤事也鬼谓四时祭祀所以训民事君也
  孔氏曰下谓下贱之父立于义故于子分别母主恩爱而已
  长乐刘氏曰父之于其子也贤则亲之无能则下之母之于其子也贤则亲之无能则怜之父母非不爱其子之贤也而不能使之必贤惟圣人皇建其极者为能一天下于中和惟时厥庶民罔敢过于中也防敢弗及于中也经曰舜执其两端而用中于民故民视事君有父之尊有母之亲如此而后乃可为民父母以言乎父母虽克生其身而防克成其徳也易曰乾道变化各正性命非至仁至德之君其能与于此乎然则父也母也水也火也土也天也命也鬼也皆斯民所赖以生其身者也或尊而不亲或亲而不尊未有能兼而得之者也兼而得之者以皇极説安其民而为天下王者也中庸曰日月所照霜露所队凡有血气者莫不尊亲故曰配天者是之谓也
  蓝田吕氏曰尊亲之义自父母而推之父与母也水与火也天与地也鬼与人也尊而不亲亲而不尊当其强教也则不纯以防故贤则亲之无能则下之当其説安也则有收而无絶故贤则尊之无能则怜之此父母亲尊之异也水者民狎而翫之火者民望而畏之此水火尊亲之异也地载我者也然近人人可得而载天者覆我者也然逺人人不可阶而升此天地尊亲之异也君之命见于事也近人而可行也鬼之道存诸理也逺人而不可形也此人与鬼尊亲之异也
  严陵方氏曰亲贤而下无能者制以义也贤则亲之无能则怜之者存乎仁也母存乎仁故亲而不尊父制乎义故尊而不亲夫尊亲之道虽本于父母然触类而推之至于天地覆载之间古今往来之理莫不交通乎其中焉故不亲者辅之以尊然后和不尊者辅之以亲然后中此所以水之与火土之与天命之与鬼常相资而后成夏之命殷之神周之礼常相救而后治也命出而接物故亲而不尊鬼归而反本故尊而不亲土即地也不曰地而曰土者以其亲故以体言之也
  马氏曰父主于敬尊而不亲母主于爱亲而不尊水懦则狎而翫之故亲而不尊火烈则人望而畏之故尊而不亲土则近于人而有利可爱故亲而不尊天则逺于人而有威可畏故尊而不亲命则令人于明而近于人者也故亲而不尊鬼则相人于幽而逺于人者也故尊而不亲兼尊与亲者君也故可以为民父母
  子曰夏道尊命事鬼敬神而逺之近人而忠焉先禄而后威先赏而后罚亲而不尊其民之敝憃而愚乔而野朴而不文殷人尊神率民以事神先鬼而后礼先罚而后赏尊而不亲其民之敝荡而不静胜而无耻周人尊礼尚施事鬼敬神而逺之近人而忠焉其赏罚用爵列亲而不尊其民之敝利而巧文而不惭贼而蔽
  郑氏曰夏逺鬼神近人谓外宗庙内朝廷也敝谓政教衰失之时以本不困于刑罚少诈谖也殷人先鬼后礼谓内宗庙外朝廷也礼者君臣朝防凡以挚交接相施予也以本于鬼神虚无之事令其心放荡无所定困于刑罚茍胜免而无耻也周赏罚用爵列以尊卑为差
  孔氏曰此眀夏殷周尊亲之事夏尊命谓尊重四时政教之命使人乐事劝功也夏尚仁防民承寛裕及其衰末犹有先世遗风憃愚谓情不浇诡乔野质朴不竞文华如淳朴时也殷代尚虚无故其敝不安静郑注串也习也周人尚礼往来施恵之事以其尚礼本数交接往来故便利机巧多文辞而无慙愧共相贼害而困蔽以其礼失于烦致然也
  横渠张氏曰三代质文相救是有此理夏道菲饮食而致孝乎鬼神恶衣服而致美乎黻冕卑宫室而尽力乎沟洫教如此是忠也言忠实之敝必野如今草茅之人忠实则至矣然而必野故须济之以敬敬之敝必矫防不实至于鬼鬼者矫防之义于人相接既如是则又必至于尚鬼神故须济之以文以文则使之每每有此实也如此相救故继周虽百世可知孔子于三代则固有去取
  长乐刘氏曰夏殷周之所由兴也皆有实徳以仁其民民视事君有父之尊有母之亲可谓兼而得之者矣及其末世不能无敝者化之之道非有敝也民化其道不持之以礼乐政刑斯其所以敝欤虽然亦因其民之性有中焉者有过不及者为其敝之浅深焉尔仲尼备陈三代始末以示后世俾夫有天下者知所以始而兴之者敝而教之者则皇极之道不失其继焉此仲尼所以一言而仁冒乎万世者乎
  蓝田吕氏曰夏周尚亲而不尊故逺神而近人殷人尚尊而不亲故先鬼而后礼凡尊之道鬼也神也威也罚也凡亲之道人也命也礼也禄也赏也施也所尊所先者其尚者也所逺所后者其不尚者也夏道尊命先禄先赏近人而忠尚亲者也事鬼敬神而逺之后威后罚不尚尊者也殷人尊神率民以事神先鬼先罚尚尊者也后礼后赏不尚亲者也周人尊礼尚施赏罚用爵列近人而忠尚亲者也事鬼敬神而逺之不尚尊者也夏尚忠忠者奉上故尊命殷尚质质者不欺故尊神周尚文文者多仪故尊礼逺鬼神而近人者谓外宗庙而内朝廷脩烝甞而畧盟诅也先鬼而后礼者谓外朝廷而内宗庙先盟诅而后祭享也赏罚用爵列者如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人赐君子小人不同日命夫命妇不躬坐狱讼之类虽主于文亦人情之近厚者所以亲而不尊也先王之政茍无道以救之其末也不能无敝如清之末至于隘和之末至于不恭也忠之政使民近人而已不求其所不能知劝于为善而已不责其所不能为及其末也人不知进于学故守其颛蒙不困于刑罚故不为诈谖其民则憃而愚其风则乔而野其事则朴而不文也乔髙大也如厥木为乔之乔妄自髙大而无文乃憃愚之风也不必音为骄也忠之敝至于愚而野故殷人尊神而救之民知敬于鬼神则莫非诚也诚则质美尊神者使知敬于幽先罚者使知敬于明而已及其末也求神于虚无不可知之域则茫然不知其所安畏威于无所措手足之地则不知礼义之所贵故其民荡而不静其俗胜而无耻也质之敝尚鬼而逺人至于胜而无耻故周人尊礼以救之礼人文也人文之着则上下有等亲疏有辨及其末也溺于文而不求其实拘于末而不返其本故其事则利而巧近人故茍利尚文故巧文其俗则文而不慙文胜质而不知义也其民则贼而敝不反其本故贼于其末不求其实故敝于虚文也此三代之本末可知矣严陵方氏曰禹誓师而使听则其尊命可知殷纪年而曰祀则其尊神可知周服色皆尚赤则其尊礼可知命与礼皆所以近人率民以事神则非所谓近人矣先禄而后威者禄以养之犹或不善于是威之而使畏也先赏而后罚赏以劝之犹或不从于是罚之而使改也先鬼而后礼者鬼则教之在幽者礼则教之在明者幽以感之于内然后明以示之于外也先罚而后赏者罚以惩恶赏以劝善恶既惩而改然后善者可劝而进也赏以爵列则善者虽可赏而不僣于贵罚以爵列则贵者虽可罚而不同于贱夏殷皆有赏罚独周用爵列者以其尊礼而尚文故也赏有用禄者而赏不止于禄威有用罚者而威不止于罚然则禄者赏之实赏者禄之名威者罚之体罚者威之用互相备也夫天下之礼始乎有成终乎有敝三代之政各有所尊方其所尊则是各有所成也始既各有所尊而终不免各有所敝矣故皆言民之敝焉然则民之敝也岂民之罪哉政使之然故也岂政之罪哉势使之然耳故三代相承各有救敝之政焉使之通变而不倦新新而不穷也乔则亢野则简内唯禄赏之为懐外无威罚之可避故朴而不文溺于鬼神之説故荡惑而不能自静以畏于威罚之严则仅胜而不知所耻利而巧者利其所得而巧有所求也文而不慙者唯事虚文之饰且无过实之慙也贼而蔽者以赏罚必有爵列故贱者或有贼仁之心贵者或有蔽贤之行虽然近人而忠夏与周之所同也而夏之敝则民乔而野周之敝则文而不慙何哉盖夏之近人本乎尊命周之近人则本乎尊礼命之所制者简故近人之敝乔而野礼之所饰者烦故近人之敝文而不慙其原既异其流亦不同
  马氏曰夏道尊命至于亲而不尊殷人尊神至于尊而不亲周人尊礼至于亲而不尊何也盖命者令之于明而近人者也圣人尊之者所以敬授民时示其东作西成南讹朔易之事也神者相之于幽而逺人者也圣人尊之者所以致民报本反始之意也治人莫急于礼而人之所赖以生圣人尊之者所以辨上下定民之志也至于赏罚则赏所以劝有功罚所以惩有罪而赏罚不可以偏尚也古之人道德已明仁义已着然后赏罚可行则赏罚者非致治之先也然而夏道则先赏而后罚殷人则先罚而后赏周人则赏罚用爵列其所尚之不同者非不同也皆所以举其偏补其敝而已夏承虞之后其世质其民淳故尊命命者近于人则近于人者皆以致其亲也故事鬼神而逺之近人而忠焉其禄与威并则先禄而后威赏与罚并则先赏而后罚其后于仁则以所亲者为隆故曰亲而不尊言其亲有甚于尊也殷承夏之后其民野故尊神神者逺于人则凡逺于人者皆有以致其尊也故率民以事神先鬼而后礼所以致其畏于幽也先罚而后赏所以致其畏于明也故尊而不亲言其所尊有甚于亲也周承殷之后其民鬼故尊礼尚施尊礼所以尚施者乐其发于外也故亦事鬼敬神而逺之近人而忠焉所以致其亲也其赏罚用爵列者以尊卑为差也以意推之方其用赏同爵也则以爵之尊者为先方其用罚同爵也则以爵之卑者为先凡此所以优贤
  讲义曰三代得天下以仁则夏殷周之建国其本与仁则无不同三王之道若循环则夏殷周之制治其出于道则无所异道非有异也救世之道不得不然夫子备陈三代始末以示后世俾有天下者知所以始而兴之知所以敝而救之皆不外乎仁而已夏后氏承唐虞之道治唐虞之民政教明备风化纯厐故尊其命令使知风教所自出为庙飨以事鬼使知世系所自生为郊社以敬神使知本始所自报又推鬼神而逺之戒慢渎焉至于治人则引而近之加忠厚焉是以禄在所先威在所后赏在所先罚在所后皆致忠厚之道故民视其上亲而不尊及其末流之抗不及乎忠者憃塞而愚冥过乎中者乔亢而鄙野近乎中者质朴而不文殷人继夏惩其民之敝而救之于是尊天地之神祗而率民敬以事之使知所畏惧而得以警其憃愚朴野矣鬼者神道所为礼者人道所尚先宗庙之飨而后人道之礼则以神道威之先肃其心而后加节文也赏以春夏所以行吾仁刑以以秋冬所以行吾义先秋冬之义而后春夏之仁则是以刑罚威之先齐其心而后加旌劝也故其视上也尊而不亲及其末世礼不足以定志其民一意以惑于神故其敝至于放荡以侥幸而不静赏不足以劝善其民一意以逃其罚故其敝至于茍胜以求免而无耻此风俗之大敝也周人救殷民之敝故所尊者礼所尚者施尊礼尚施皆人道往来施报之常其于鬼也事之敬之而不敢慢然能推而逺之使两不相伤焉于人则近而致其忠爱赏罚以用爵列以黜陟为惩劝故其民视其上也亲而不尊迨及末世忠不足以崇本厚生而其民至于竒巧而趋利礼不足以欢欣交通而其民至于贼仁而自蒙蔽此周之敝也夫子陈三代盛衰系道之兴防如此其着后世有为民父母之道者迹其敝而救之不为无所祖述宪章矣
  庐陵胡氏曰宗庙朝廷无非礼也先儒指礼为朝廷则周人尊礼亦指朝廷乎夏尊命殷尊神周尊礼三王所尊不同者时也非异道也纬説乃云夏立教以忠其失野救野莫若敬殷以敬其失鬼救鬼莫若文周以文其失荡救荡莫若忠如循环然周则复始此大谬也案夏周皆近人而忠则显三代皆尚忠也夏周皆事鬼敬神殷亦立教以敬三代皆尚敬也子曰虞夏之文不胜其质又曰殷周之文至矣三代皆以文也然则虽各有敝而其道未甞不同也
  子曰夏道未渎辞不求备不大望于民民未厌其亲殷人未渎礼而求备于民周人强民未渎神而赏爵刑罚穷矣
  郑氏曰未渎辞者谓时王不尚辞民不防为也不求备不大望言其政寛贡税轻也强民言承殷难变之敝也赏爵刑罚穷矣言其繁文备设
  孔氏曰上明三代尊亲有异此经更明三代治民有异之事渎谓防渎辞谓言辞未厌其亲言民无困苦未厌其上下相亲之心也周言强民以遭纣衰乱俗顽凶强人以礼义未渎神谓祭祀有时未防渎也夏言未渎辞则殷渎辞矣殷言未渎礼则周渎礼矣周言未渎神则周衰渎神矣
  蓝田吕氏曰夏道尚忠忠者以行而不以言故曰未渎辞忠之俗衰行虽修犹不足以使人信故殷人始渎辞矣渎者如再三告之谓如盘庚三篇是也然殷人尚质虽辞之渎而尚未以繁缛之文治之故曰未渎礼质之俗衰辞虽渎亦未足以取信于民故周人始渎于礼矣分致其辨文致其详欲驱而之善而责人也严大要教人以敬而已故礼先于祭祀至敬而不祈则强民未渎神可知矣至周之末则信诅盟事祈祷其渎神可知矣不求备者不责人之善故政令简不大望者不竭人之忠故贡赋轻此民所以易从而未厌其亲夏道所以未渎辞者此也责人之信已必从而后已此殷人所以求备于民也周人强民驱之于善从之有爵赏不从有刑罚故爵赏刑罚穷矣严陵方氏曰前言殷人尊神矣至此乃言周人未渎神何也盖尊与渎异而渎神者由渎礼之所致而已前言尊神而继之以先鬼后礼则非渎之所致可知矣此其所以异欤不求备者言其简易不大望者言其寛恕未厌其亲者民亲之而不厌也其曰未厌则降此而求备大望于民有厌之者矣
  马氏曰夏之时其民淳故君民者以得为在民以失为在己故无所求备不大望于民则民乐推之而不厌故曰未厌其亲虽然不求备于民而有求之意不大望于民而有望之意所谓先禄而后威先赏而后罚此有求望之意殷人尊神于礼犹畧故未渎礼而求备于民者盖有以正于己必有以正于人周人尊礼而礼者先王所以强世故曰周人强民虽尊礼而于事神之礼犹畧故未渎神方周之时比有长闾有胥郷有大夫其政致详其法致严而善恶无所逃于其间故爵赏刑罚极于此矣
  山隂陆氏曰夏道未渎辞自盘庚视征可谓渎矣未厌其亲者慈孝未衰也殷人未渎礼若周官蝈氏之属可谓渎矣周人强民未渎神若春秋防盟可谓渎矣
  子曰虞夏之道寡怨于民殷周之道不胜其敝子曰虞夏之质殷周之文至矣虞夏之文不胜其质殷周之质不胜其文
  郑氏曰胜犹任也殷周极文民无耻而巧利后世之政难复也至矣言后有王者其作质文不能易之孔氏曰此总明四代质文之异虞夏政寛殷周文烦敝败也至谓至极也虞夏之时虽有其文但文少而质多故文不胜其质殷周虽有其质亦质少而文多故不胜其文
  蓝田吕氏曰虞夏之道质质者责人也畧故寡怨于民殷周之道文文者责人也详民之不从则穷刑赏以驱之故不胜其敝虞夏质之至者也故文不胜其质殷周文之至者也故质不胜其文至者无以加也后世王者欲尚质者无以加虞夏之质欲尚文者无以加殷周之文也三代所尚非茍为异亦各因时救敝而已继周者未有以救之杨墨韩庄所以肆行于战国也
  严陵方氏曰寡怨于民则知殷周之民其怨为多也曰不胜其敝则知虞夏之治仅能胜其敝而已且虞夏不曰无怨止曰寡怨何也盖民之不能无怨也久矣祁寒暑雨天之所为也犹且怨之至矣者言其文质不可以复加也加乎虞夏之质则为上古之洪荒加乎殷周之文则为后世之虚华此其所以为至欤然虞夏非无文也特其文不胜质耳殷周非无质也特其质不胜文尔殷尚质而此以其文为至者盖殷之文则存乎时殷之质则存乎人为其时之文故人尚质以救之而已若夫其道则渎辞是其时之为文也其色则尚白是其人之为质也
  山隂陆氏曰寡怨于民所谓不求备不大望于民之效也郑氏政寛贡税轻也夫所谓不求备不大望岂特政寛贡税轻而已殷周之道不胜其敝列庄之言蠭起乗此间也
  子言之曰后世虽有作者虞帝弗可及也已矣君天下生无私死不厚其子子民如父母有憯怛之爱有忠利之教亲而尊安而敬威而爱冨而有礼恵而能散其君子尊仁畏义耻费轻实忠而不犯义而顺文而静寛而有辨甫刑曰德威唯畏德明唯明非虞帝其孰能如此乎
  郑氏曰死不厚其子言既不传位又无以丰饶于诸臣也耻费不为辞费出空言也实谓财货也辨别也犹寛而栗也德所威则人皆畏之言服罪也徳所明则人皆尊宠之言得人也
  孔氏曰此经特明虞帝之美已矣言后世之君虽有作者比之虞帝不可齐及之也生无私言序爵必以德子爱于民如父母爱子也爱民之志凄怆恻怛有忠恕利益之教君子谓虞朝之臣君圣臣贤是由舜而得然也所引甫刑今尚书以明尧徳记者引以结舜徳也
  河南裎氏曰或问后世有作者虞舜不可及何也子曰譬之于地肇开而种之其资育于物者如何其茂也久则渐薄矣虞舜当风气未开之时又其德如此之盛宜乎后世莫能及也 又曰如鳯凰来仪百兽率舞之事三代以降无此盖绥之斯来动之斯和圣人之神化上下与天地同流者也
  蓝田吕氏曰此章言三代之治其久必敝唯虞帝为不可及盖用于民而主于德尔唯天为大唯尧则之荡荡乎民无能名若舜则事尧者也所以治民之道可得而言故后之言治者所以称舜而不及尧也然则舜之治及尧之治尧不自治而已故曰后世虽有作者虞帝弗可及也已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财不必藏于己力不必为己公之至也故不厚其子而人无间言天下莫能争俗薄道衰禹汤文武不得尽其愿欲此孔子所以深叹以虞帝为不可及者也三代之道或亲而不尊或尊而不亲不免流于一偏故其终不能无敝若虞帝则子民如父母有母之亲故有防怛之爱有父之尊故有忠利之教所谓防怛之爱犹慈母之爱非责报于其子也非要誉于他人也发于诚心不知其他而已所谓忠利之教者如饱食暖衣逸居而无教则近于禽兽圣人有忧之使契为司徒教以人伦如穷而变变而通作为衣裳舟楫臼杵弧矢宫室棺椁书契所以使天下利用而不倦是皆有教民以义善之诚无所不利之功者也安而敬威而爱爱则能安教则知敬亲则爱尊则威也富而有礼者节于物者也恵而能散者周于物者也节于物义也周于物仁也尊而有教义也亲而有爱仁也此君子所以尊仁畏义也所谓君子贵者也贤者也有道之世唯贤者得在髙位所谓小德役大德小贤役大贤故谓之君子也富而有礼故耻费恐用之不以道恵而能散故轻实盖不必藏于己也实之为言财货之谓也费则费用其财而已爱之至则必忠忠至于犯则不敬敬之至则有义以一义断或入于不顺则不爱敬主于别别则文文烦则不静爱主于防防则寛寛而逾则无辨故忠而不犯义而顺文而静寛而有辨皆尊仁畏义亲而尊之之道也行此道而天下敬之则德威也行此道而天下爱之则德明也故尊亲之道一主于德并行而不废则天下莫不尊亲矣故甫刑曰德威惟畏德明唯明非虞舜之盛徳孰能至于此乎
  马氏曰虞帝弗可及言其于时后世继之者为难能也三代之道或亲而不尊或尊而不亲未若虞帝亲而尊者亦时而已寛裕以有容则善恶无乎不容也而容之中有辨焉故曰寛而有辨
  延平周氏曰孟子曰天与贤则与贤天与子则与子又曰其子之贤不肖皆天也是舜之所以生无私死不厚其子者顺天而已矣自其有防怛之爱而至于恵而能散者特舜之粗迹耳果舜之极致则恵而能散不足以言自其君子尊仁畏义而至于寛而有辨者特舜之德广耳果舜之道化则其止于君子者哉严陵方氏曰帝则公天下故曰生无私以其传于贤故曰死不厚其子有防怛之爱有忠利之教爱之则亲教之则尊故曰亲而尊亲而有所尊故安而敬尊而有所亲故威而爱敬故富而有礼爱故恵而能散由是君之化之而尊仁安义以至于寛而有辨也富而有礼则无骄奢之患恵而能散则无偏党之私仁者天下之表故在所尊义者天下之制故在所畏耻费则奉己有节轻实则与人无吝忠所以抗节常失于犯上义所以立我常失于忤物文则常失于妄动寛则常失于大杂兼父之尊母之亲故能并行而无偏敝也非有威明之徳其能若是乎故引书之言以证之然自尊仁畏义而下止称君子则以在位者言之也
  山隂陆氏曰有防怛之爱仁也有忠利之教义也其教之也非以罔之将以忠之也非以害之将以利之也亲失之不尊安失之不敬威失之不爱故子温而厉威而不猛恭而安富失之骄恵失之不吝若子产乗舆济人于溱洧是也耻费则重实忠则犯仁而顺质而静隘而有辨亦常物之大情也凡此一节舜之威徳也以书结之以此以威易畏重言舜也
  金华应氏曰自庇民大徳而下凡四章言臣道之难于尽仁惟舜禹文王周公可以为仁之厚而后稷庶几其近之自岂弟君子而下凡三章言君道之难于尽仁惟虞帝可以为徳之至而夏商周亦未免有偏也盖仁道之大如此君子可以其难而不自勉乎髙山仰止景行行止终其身焉可也
  子言之事君先资其言拜自献其身以成其信是故君有责于其臣臣有死于其言故其受禄不诬其受罪益寡子曰事君大言入则望大利小言入则望小利故君子不以小言受大禄不以大言受小禄易曰不家食吉郑氏曰资谋也献犹进也言臣事君必先谋定其言乃后亲进为君言也死于其言竭力于其所言之事死而不负也于事不信曰诬大言可以立大事也小言可以立小事也入谓君受之利禄赏也大禄小禄言臣受禄各用其徳能也易大畜彖曰不家食吉养贤也言君有大畜积不与家食之而已必以禄贤者贤有大小禄有多少
  孔氏曰自此至辞欲巧广明君子事君之道及君子之行须内外相副成其信者先谋后见成其言之信实言善乃受禄是受禄不诬罔也小言受大禄则臣滥大言受小禄则君重财而薄德也
  横渠张氏曰大言入则望大利利非归己之利大言入则吾道可大行是大利也小言入则可小利蓝田吕氏曰此言事君之道其始见也必知君之所以见任之意如伊尹事汤知汤以伐夏救民为己任此先资于汤之言也曰吾岂若使是君为尧舜之君使是民为尧舜之民思天下之民匹夫匹妇有不被尧舜之泽者若已推而内之沟中此拜自献其身于汤之事也如傅説之事髙宗髙宗命之曰若金用汝作砺若济巨川用汝作舟楫若嵗大旱用汝作霖雨俾率先王廸我髙后以康兆民又曰罔俾阿衡专美有商此先资于髙宗之言也説复于王曰木从绳则正后从谏则圣后克圣臣不命其承敢不祗若王之休命又拜稽首曰敢对天子之休命此拜自献其身以成其信者所谓策名委质贰乃辟也所谓君能制命为义臣能承命为信义无二信信无二命者也君是以责臣之任臣是以死君之命自任以重则受禄不诬有死无二则受罪益寡矣昔晋荀息受责于晋献公以立奚齐卓子告于献公曰使死者复生生者无愧及里克杀奚齐卓子荀息死之可谓死于其言矣荀息之事虽于义未之尽然臣之死命必如荀息而后可以言信矣大言入则望大利小言入则望小利大言则所言者大也小言则所言者小也利及天下泽及后世大利也进一介之善治一官之事小利也諌行言听利斯从之矣先儒谓利禄赏也人臣之事君大言小言各效其忠而已如言之入而遂望其禄赏则懐二心以事上主于为利而已小人之道非所以事君也所谓不以小言受大禄不以大言受小禄此君之所以报臣者非臣之所以望君也受之以义亦称其大小而已小言而大禄则报逾其分大言而小禄则君不我知亦不可受非其义而已易曰不家食吉此大畜之彖辞也君之所以大畜者将以禄天下之贤贤有小大则禄有多寡一有不称则好恶之私系焉人君而存好恶之私则犹家食而已非所以为天下公也故曰不家食吉养贤也
  延平周氏曰孔子使漆雕开仕曰吾斯之未能信孔子説盖学之未能自信必未能取信则事君能成其信者未之有也事君者既资其君之言而献其己之身则君有以责成于下而下有以死于言唯其有以责成于下则下非尸禄者也故曰其受禄不诬唯其有以死于言则下非有罪者也故曰其受罪益寡大利于民则受大禄而不以为有余小利于民则受小禄而不以为不足
  严陵方氏曰先资其言者先以言为之资也献其身将以行其言也能行其言故足以成其信拜谓受其命也献谓效其能也君无为也故有责于臣臣有守也故有死于其言臣能任责则非尸禄者矣故受禄不诬臣能效死则非有罪者矣故受罪益寡人亦或以忠获罪此所以不言无罪止言益寡而已有言者则必行其事有禄者则必居其利小言而受大禄则所行之事小不足以称其位之大大言而受小禄则所居之位小不足以行其事之大事不足以称其位而受禄者是尸利而已非所谓重义也位不足以行其事而受禄者是枉已而已非所谓伸道也
  长乐刘氏曰资取也谓君先取其言以为可用也然后有仕而臣之之心乃拜而尊之以为君而自献其身所以致臣节示死于国事故曰以成其信也讲义曰舜典于羣后四朝之后则曰敷奏以言益稷于惟帝时举之后则曰敷纳以言言之不可已也如此拜自献其身以成其信者君先取臣言以为可用然后有臣之之心乃拜而尊之如贤能之书王拜受之贤能之书特名籍尔犹且拜之况资其言之善者乎书曰禹拜昌言曰俞孟子曰禹闻善言则拜是矣如是而后使之自进其身以为之臣则其言之信可以成矣然进言非难也能使其言必入而听焉斯为难矣兴利非难也能使其利可望而行焉斯为难矣故君子不以小言受大禄耻其禄浮于言而尸利也不以大言受小禄惧其言浮于禄而屈道也然则近之于身欲其言与禄相称逺之于民欲其言与利并行事君之道非君子其孰能与于此
  山隂陆氏曰拜自献其身以成其信若荀息者似之矣故曰君子不食其言矣虽死人之事不能救其君之死于其受禄则不诬语其无罪则未也大言入则望大利小言入则望小利言各随其言望利泽以及民不以小言受大禄不以大言受小禄言亦随其利之及民小大受禄
  马氏曰君子进思尽忠而尽忠之言不可以不前定故曰事君先资其言资之犹言谋也能前定其言然后自献其身进而为君言也临言而择未必见信而言之前定则有以成其信少仪所谓量而后入不入而后量也大言入则望其大有利于其国小言入则望其小有利于其国望犹言庶几也孟子所谓予日望之之意也
  金华应氏曰资慿籍也古之君子其经世之学皆豫定于胷中至其事君则前定之规摹先形于言以为借手而委身以成其信自献者非屈身以求售也如书之自靖自献故受命而无所愧也畎亩翻然之数语説命对之三篇此伊傅先资之言也威公问答而为书昭王命之而有对此管乐先资之言也言之于先而行之于后无一不酬者后世若登坛东向之答草庐三顾之策亦庶几焉
  子曰事君不下达不尚辞非其人弗自小雅曰靖共尔位正直是与神之听之式谷以女子曰事君逺而谏则讇也近而不谏则尸利也子曰迩臣守和宰正百官大臣虑四方子曰事君欲谏不欲陈诗云心乎爱矣瑕不谓矣中心藏之何日忘之
  郑氏曰不下达不以私事自通于君也不尚辞不多出浮华之言也弗自不身与相亲靖治也尔汝也式用也谷禄也言敬治女位之职事正直之人乃与为伦友神听女之所为用禄与女尸利尸谓不知人事无辞让也迩臣迩近也和谓调和君事者也宰冢宰也冢宰主治百官陈谓言其过于外也瑕之言胡也谓犹告也
  孔氏曰所引小雅小明刺幽王之诗大夫悔仕乱世戒其未仕者记者断章取义证明非善人不与之友也逺而谏谓与君疎逺强欲谏争则是讇佞之人望欲自达祭祀之尸无言辞而受享祭近臣不谏如尸之受利也迩臣谓亲近之臣献可替否毗赞于君以调和其事大臣谓二伯州牧此大臣亦兼冢宰但冢宰居中故言正百官耳所引诗小雅隰桑刺幽王之诗君子在野诗人念之云心乎爱此君子矣瑕逺也谓勤也言君子逺离此不勤乎藏善也言善此君子也此诗本文今记人引瑕不谓矣言何不以事告陈于君也
  蓝田吕氏曰以下达之事事其君则贼其君者也尚辞而实不称则欺其君者也非其人而自达之枉已以事君者也传曰君子上达小人下达上达者进乎髙明如伊尹耻其君不及尧舜孟子非尧舜之道不敢陈于王前者也下达者趋乎汚下如孟子言谓吾君不能谓之贼者也又曰逢君之恶其罪大者也自者所由以为主者也观近臣以其所主观逺臣以其所为主彼谓孔子主痈疽与侍人瘠环者非其人而自为之也三者皆枉已不正非所谓靖共正直者也人臣敬治其职所与正直则神将福之况于君乎事君逺而谏则讇也近而不谏则尸利也古之天子有争臣七人诸侯五人是有言责者也有言责者不可不谏不得其言则去无言责者则可以谏可以无谏不得其言不必去矣至于逺臣既无言责又逺于君有官守之责而谏非其责也所谓逺者逺臣也非其职而谏之陵节犯分以求自达故曰讇也所谓近者有言责之臣也有言责而不谏则旷厥官懐禄固宠主于为利故曰尸利也尸主也犹祭祀之尸有所主而无所事书云羲和尸厥官罔闻知其义同此虽然古者史为书瞽为诗工诵箴谏大夫规诲士传言庶人谤商旅议于市百工献艺皆若逺而諌者盖上之人所求于下者如此则下可以共职而有言不可谓之讇矣颍封人之谏郑庄公杜蒉之谏晋平公亦逺而谏者然若二子者君子与之盖有封人杜蒉之心虽谏而可无封人杜蒉之心则讇也迩臣守和宰正百官大臣虑四方迩臣近臣也如左右常伯常任准人缀衣虎贲之类宰即冢宰大臣六卿也近臣者在君左右不任其政与天子燕游者也主于朝夕纳诲调和君子和而不同若作和羮济之以盐梅五味则得其和而可食如以水济水孰能食之故君所谓可而有否焉君所谓否而有可焉可否相济则君德和故曰迩臣守和宰之为言杀也因以名言饔官焉饔官主割烹者也既杀而烹之解剥制割皆出其手宰制政事者亦然故主家政者为家宰主国政者为国宰所以宰制百事总正官属故曰宰正百官六卿分掌国政任天下之事与国同其忧者也巡守朝聘所以交结维持使四方无虞当任其责也莫非臣也莫非事也三者之官其责为重故厯言之事君欲谏不欲陈者书所谓尔有嘉谋嘉猷则入告尔后于内尔乃顺之于外曰斯谋斯猷惟我后之德臣之事君所以告其君则有犯而无隠所以告于人则隠恶而扬善宋平公筑台妨于农收子罕谏弗许筑者讴之子罕闻之亲执朴以行筑者曰吾侪小人皆有阖庐以避燥湿寒暑今君为一台而不速成何以为役则其爱君之心可知矣诗云心乎爱矣遐不谓矣中心藏之何日忘之此小雅隰桑诗刺幽王小人在位君子在野思见君子之辞也此则断章取义以心爱矣为爱君之心有以告之矣爱之之诚藏于心而不忘此所以欲谏而不欲陈也乐毅报燕恵王书曰吾闻之古之君子交絶不出恶声忠臣去国不絜其名非有是心能之乎
  马氏曰事君不下达者不以浅者近者达于君也孟子曰我非尧舜之道不敢陈于王前此不下达之意言之必可行而不以辞为尚故不尚辞所与者不可以非其人正直是与可也故引诗以结之言迩则对逺言大则对小冡宰可以兼迩臣而迩臣盖不止于冡宰凡谓近于君者皆谓之迩臣也言冡宰则可以兼大臣而大臣亦不止于冡宰凡处于百辟之上者皆谓之大臣也
  横渠张氏曰迩臣守和和平其心以备顾对不可狥其喜怒好恶
  严陵方氏曰逺而谏似忠而非忠秪以为讇尔近而不谏似慎而非慎秪以为利尔迩臣过于和则流而为同不及于和则乖而为异守则适中而无过不及之患谓之迩臣则以守和为事谓之宰则以正百官为事谓之大臣则以虑四方为事孟子谓陈善闭邪谓之敬故谏不欲陈陈之则是暴君之过矣然事君有犯无隠则陈之矣盖谏之不从不得已而后陈焉然则陈者非所欲也故以不欲言之
  石林叶氏曰逺于君则见之畧谏则为佞近于君则见之详谏则不为素餐素餐则尸利也迩臣则三公四辅也坐而与王论道有所可有所否故守和冡宰天官也羣吏废置所自出故正百官大臣则牧伯也诸侯蕃衞所自出故虑四方
  金华应氏曰盐梅麯糵弼谐于上埙箎金石恊恭于下迩臣之和也表端而影正纲正而目举宰之正也事几绵了如在目民瘼幽隠惨如切肤大臣之虑也宰以职言大臣以位言自三公以下皆是不特六卿其序则先君德而后朝廷先朝廷而后天下也







  礼记集説卷一百三十九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説卷一百四十   宋 卫湜 撰
  子曰事君难进而易退则位有序易进而难退则乱也故君子三揖而进一辞而退以逺乱也子曰事君三违而不出竟则利禄也人虽曰不要吾弗信也子曰事君慎始而敬终子曰事君可贵可贱可富可贫可生可杀而不可使为乱
  郑氏曰乱谓贤否不别三揖而进一辞而退进难者为主人之择已也退速者为君子之倦也三违违犹去也利禄言为贪禄畱也臣以道去君至于三而不遂去是贪禄必以其强与君要也愼始而敬终轻交易絶君子所耻不可使为乱此乱谓违废事君之礼蓝田吕氏曰所谓位有序小徳役大徳小贤役大贤之谓也所谓乱者则贤不肖倒置之谓也君子之事君要之君信于我而已信我之贤可以为师非学焉而后臣之则不进也信我之贤可以执国政虽待以季孟之闲亦不进也此所以进之难也孔子之仕鲁燔肉一不至则不税冕而行灵公问陈则明日遂行此所以退之之易也盖君子之仕将以道正君而已枉已未有能直人者也人人知自贵于己达色斯举矣翔而后集之义则贤不肖之分不可乱也相见之礼主人迎賔三揖至于阶其退也一辞而出主人拜送賔去不顾盖相见者见之于主人尽敬之后辞之于主人未懈之先若主人之敬未至而强进主人之意已懈而不辞则賔主人之分乱矣可仕可已可见可辞进退之义一也事君三违而不出竟则利禄也人虽曰不要君吾弗信也古者四十始仕道合则从不合则去盖以道事其君者道既不合舍而去之君无畱行之命礼貌已衰义不可犹居其国苟至三违而不出竟则懐禄要君无所逃罪昔孔子去鲁迟迟其行以去父母之国有所不忍而已孟子去齐三宿而后出昼冀王悔而反之以安天下之民而已然卒皆出竟以去君子之义可知矣臧武仲以防求为后于鲁要君之心无大于此所以皆得罪于孔子也子曰事君慎始而敬终事君数斯辱矣朋友数斯疏矣故轻交易絶君子耻之若夫以道去其君岂君子之心哉不得已也子曰事君可贵可贱可富可贫可生可杀而不可使为乱贵贱贫富生杀君之所操以御臣之具者也虽有是具以御臣然所以御之者礼也理义人心之所同然天所以命于人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所以保乎天下国家也故臣之事君无所逃乎天地之间东西南北唯命之从及违于理义则臣得以争于君匹夫不可夺其志故君以我为贤则可处之以富贵以我为不肖则可处之以贫贱以我为无罪则可生以我为有罪则可杀六者莫不唯君所命其不可夺者吾之理义而已孟子曰徃役义也徃见不义也齐侯田以旌招虞人不至将杀之孔子奚取焉取非其招不徃也故凡违乎理义者皆乱也延平周氏曰其进也以礼故难其退也以义故易进也不以礼故易退也不以义故难难进而易退则位之所以有序易进而难退则位之所以乱而无序故君子三揖而进若甚难一辞而退若甚易者盖逺其乱于賔主之间况君臣之间可不逺其乱也哉进以礼所以愼始退以义所以敬终
  马氏曰进人所欲也而难进退人所不欲也而易退盖其就于利者缓而逺于利者速则其志在于义而不在于利如此则贵贱履位贤不肖袭情故位有序故君子交接之际进必三揖退止一辞皆所以逺乱也君臣以义合而未尝无相爱之仁以义合至于三谏则去有相爱之仁则虽去而未必出竟君与之环则还与之玦则去若孟子去齐三宿而后出昼是也然此特始去之礼如此至于三违而且不出竟则其志在于利禄以强要于君也在物者有命在己者有义富贵贫贱生杀此物也而不可使为乱则在己在物者有命故可贵可贱可生可杀在己者有义是故不可使为乱也
  山隂陆氏曰易进而难退则乱之阶由此始也严陵方氏曰其进不难则茍合以贪其位而位之在吾上者或有所越其退不易则患失以固其位而位之在吾下者或有所妨若是则其位无序矣有序则治无序则乱君子于賔主相见之际揖必至于三而后进辞止于一而遂退则难进之义盖可见矣况于事君乎推是心则固足以逺乱矣三违而不出竟内实利之而外强违之非要君而何翔而后集所以愼始不为茍去所以敬终
  石林叶氏曰迎之致敬以有礼则难进礼貌衰则去之故易退进以礼退以义不失其先后故位有序反此则容悦者也以容为悦则必至于乱古人于賔主之间犹患之况君臣之际乎諌君有至于三而去君无至三而不出竟孟子去齐三宿而后出昼者师賔之位也
  子曰事君军旅不辟难朝廷不辞贱处其位而不履其事则乱也故君使其臣得志则愼虑而从之否则孰虑而从之终事而退臣之厚也易曰不事王侯髙尚其事郑氏曰履犹行也君使其臣谓使之聘问师役之属也愼虑而从之者此已志也欲其必有成也否谓非己志也孰虑而从之又计于己利害也终事而退非己志者事成则去也不事王侯言臣致仕而去不复事君也君犹髙尚其所为之事言尊大其成功也孔氏曰在军旅之中不辟危亡之难在朝廷之中不辞卑贱之所得志谓君使当己之才也终事谓事毕也既本非己才事竟即辞而退也得志及不得志并从而无违是臣行之笃厚也引易蛊卦上九爻辞以证终事而退臣之厚也
  蓝田吕氏曰此章重述事君可贵可贱可富可贫可生可杀之义盖事君者不仕则己仕则卑贱有所不辞诗云硕人俣俣公庭万舞事君者不受命则已受之则患难有所不辞诗曰靡室靡家玁狁之故处其位而不履其事如弓人耻为弓矢人耻为矢名之不可言言之不可行矣其所以事君之义乱于名实者也此篇言乱者有三易进而难退则乱也者乱于贤不肖者也不可使为乱者乱于理义者也处其位而不履其事则乱也者乱于名实者也乱者如丝之不治无绪以正之之谓也孔子曰人而不仁疾之已甚乱也又曰好勇疾贫乱也仁者爱人然而疾不仁者以不仁之贼吾爱也苟能逺之使不能贼吾爱可矣至于疾之已甚则反失吾爱是乱于为仁者也所贵乎勇者见义必为而已不施之于义而施之于疾贫则利欲无厌是乱于勇者也是皆不治而无绪者也君使其臣臣受其命得志者则合所使之臣素志也否者不合其素志也臣受君命虽有所合不敢以得志而自满故愼虑而从之乃临事而惧好谋而成者也有所不合又非所宜辞亦不敢怨于不得志而不事事故孰虑而从之要之不辱君命尽其义而无悔而己仕而不事事则不恭不得志而不去则懐懐与不恭皆君子所不由故不得志者虽孰虑以从事卒事则致为臣而去则所以自免而不累于上故曰臣之厚也蛊之上九之辞曰不事王侯髙尚其事蛊者有事之时自九五而下皆以干蛊能不能为得失至于上九事之终且无位也有似乎仕焉而已者故曰不事王侯唯不事王侯乃可以髙尚其事不见役于人若委质而仕反欲髙尚其事而不事事则旷官尸利无所逃罪矣故此章取以为证焉
  山隂陆氏曰不辞贱犹曰不让劳也此事君者之事也故曰子思臣也微也使子思居卫而为曽子之事是乱也乱亦乱之阶终事而退是厚也非正也即正有去而已
  严陵方氏曰愼虑则从其事而无所轻孰虑则从其事而有所习终事而退则不居成功故也
  马氏曰贵与生者人所欲也君使其臣于所欲之地则必愼虑以从之贱与死者人所恶也君使其臣于不欲之地亦必孰虑以从之
  延平周氏曰幽之使我有是者天也明之使我有是者君也茍其使我得志则愼虑而从之者愼虑其所以行道者也茍其使我不得志则亦孰虑而从之者孰虑其所以守道者也功成身退者天之道故曰终事而退臣之厚也
  石林叶氏曰位军旅则以勇故不辟难位朝廷则以仁故不辞贱处其位而辟难辞贱则事不治而乱何有于仁勇于事君有得志而与否者命也虑而后从者义也得志而孰虑所以畏命故其宠若惊不得志而孰虑所以谓义故其辱若惊
  子曰唯天子受命于天士受命于君故君命顺则臣有顺命君命逆则臣有逆命诗曰鹊之姜姜鹑之贲贲人之无良我以为君
  郑氏曰唯当为虽言皆有所受不敢专也臣受顺则行顺受逆则行逆如其所受于君则为君不易矣姜姜贲贲争鬭恶貌良善也
  孔氏曰此明臣事君不敢专輙君之出命不可不愼所引诗鄘风鹑之贲贲刺宣姜之诗
  横渠张氏曰命于天者不可不顺若国君则不然君能顺上则臣亦顺上君命逆上则臣亦逆君
  蓝田吕氏曰此章重述事君不可使为乱之义也天道无私莫非理义君所以代天而治者推天之理义以治斯人而已故曰天秩有典天叙有礼天命有徳天讨有罪莫非天也臣之受命于君者命合乎理义为顺天命不合则为逆天命君之命出乎理义则为臣者将不令而从君之命不出于理义则为臣者虽令不从矣此所以有逆命顺命之异然后知其不可使为乱也人之无良我以为君此诗刺卫君无徳国人耻以为君盖言君逆天命则臣子亦逆君之命严陵方氏曰天子者天之所子故惟天子受命于天士以事人为事故受命于君由士以上皆受命于君此止以士言者盖降于士则有府史胥徒之属皆其官长所自辟除其卑不能上达故不得受命于君也然则受命于君者其卑止于士而已
  清江刘氏曰注者曰唯当作虽非也此言天子之命在天士之命在君非天命不为天子非君命不为士也皆有制之已
  山隂陆氏曰唯读如字天子受命于天犹士受命于君所谓士死制是也臣谓大夫以上唯不受命于君故有逆顺如此
  马氏曰天之命于君者岂谆谆然命之乎使之居天位食天禄治天职牧天民盖所谓命也故由其道而顺天则谓之顺命不由其道而逆天则谓之逆命虽然上者下之仪而臣之逆顺亦视其君之所为而已石林叶氏曰君与天皆出命者也君之与天命既顺则臣之于君命亦顺也君之于天命既逆则臣之于君命亦逆也盖有治君则有贤臣有乱君则有佞臣取人以身之道也唯其逆顺者自人为之故言君臣而不言天君莫尊于天子臣莫卑于士故言天子而止士
  庐陵胡氏曰臣有顺命有言逊于汝志也必求诸非道臣有逆命有言逆于汝志也必求诸道先儒谓逆命为行逆非也
  子曰君子不以辞尽人故天下有道则行有枝叶天下无道则辞有枝叶是故君子于有丧者之侧不能赙焉则不问其所费于有病者之侧不能馈焉则不问其所欲有客不能馆则不问其所舍故君子之接如水小人之接如醴君子淡以成小人甘以壊小雅曰盗言孔甘乱是用餤
  郑氏曰不问其所费以下皆辟有其言而无其实水相得合而已酒醴相得则败淡无酸酢少味也接或为交盗贼也孔甚也餤进也
  孔氏曰此明君子之行不可虚用其辞不以辞尽人言不得以言辞之善谓行亦尽善也有道之世则所行美好似树干之外更有枝叶无道之世人不诚实但言辞虚美所引诗巧言刺幽王之诗证小人甘以壊
  横渠张氏曰有道是有实也有实则行有文章也无实则言有文章也行有文章则莫非实是也言尚浮华则唯虚辞相誉而已无其实也故君子问寒则衣之称美则爵之今言无有实其求益与夫相亲相依之言皆相奉而已故仲尼欲无言直欲务实君子先行其言而后从之至如近世之语功实者犹徒具文而已亦不以实求也有道则行得伸无道则辞得伸辞行天下之辞行也有道无道亦天下之有道无道也辞则伸也以天下无道明无以考其实所以浮辞得伸盖莫能穷辨之也君子不以辞尽人尽极也取也蓝田吕氏曰君子不以辞尽人不敢轻信于人也不以口誉人不以色亲人不为口惠所以重信于己也孔子曰今吾于人也听其言而观其行又曰君子不以口誉人又曰有言者不必有徳皆不以辞尽人之义也枝叶者干之文也天下有道则人致文于行礼仪三百威仪三千乃行之文也故曰行有枝叶天下无道则人致文于辞诗云巧言如簧顔之厚矣乃辞之文也既曰辞有枝叶则有言而无其实问所费于丧者而不能赙问所欲于病者而不能馈问所舍于客而不能馆则其言也不出于诚心君子耻之故与其不能惠而问之不如不问之愈也君子之接人也以信而不以茍说人故如水淡而可乆于此三者不能惠则不问此交之所以全而无后怨故曰淡以成小人之接人也苟説而不以信故如醴之甘而不可乆于斯三者能问而不能惠取説于顷刻而不顾其后此交之所以难保故曰甘以壊故凡言之甘而不出乎诚心者必将有以盗诸人传曰币重而言甘诱我也甘言入则受其盗故言盗言孔甘乱是用餤延平周氏曰孔子曰予不试故艺而孟子曰我于辞命则不能盖君子之道重其本而轻其末也辞命者乃道之末也岂道之末而能尽人之贤否哉
  严陵方氏曰天下有道则君子之道发之于行事此行所以有枝叶天下无道则君子之道载之空言此辞所以有枝叶则其所以有言者岂得已哉宜其不以是而尽人也庄子曰君子之交淡若水小人之交甘若醴君子淡以亲小人甘以絶盖成则相亲壊则相絶其说正于此合然庄子言交此言接何也交言其情接言其迹
  马氏曰天下有道则行有枝叶者有徳者必有言也天下无道而辞有枝叶者有言者不必有徳也石林叶氏曰宰我子贡善为説辞冉牛闵子顔渊善言徳行孔子曰我于辞命则不能也孔子不能辞命则能之者固徳行而已唯其能于徳行故尽人不以辞君子以道义交故其淡如水小人以势利交故其甘如醴水淡而散于五味之合则无不调故曰淡以成醴而至于沈湎则败徳故曰甘以壊
  马氏曰圣人之教则欲其讷于言而敏于行其观人则必观其言而察其行故寜至于行有枝叶而无寜为枝叶之辞寜为君子之淡以成无为小人如醴之甘寜有已怨而毋至于有诺责故言行相副圣人盖深取之而言浮于行圣人必察其中也
  讲义曰上取人以道徳而不以文辞则下进用者道有本根而行有枝叶矣上取人以文辞而不以道徳则下之进用者道无本根而辞有枝叶矣譬之草木有本根然后有枝叶为上之道可不谨乎君子之接如水虽无味而可乆小人之接如醴虽有味而易变
  子曰君子不以口誉人则民作忠故君子问人之寒则衣之问人之饥则食之称人之美则爵之国风曰心之忧矣于我归説子曰口惠而实不至怨菑及其身是故君子与其有诺责也寜有己怨国风曰言笑晏晏信誓旦旦不思其反反是不思亦已焉哉子曰君子不以色亲人情疏而貌亲在小人穿窬之盗也与子曰情欲信辞欲巧
  郑氏曰誉绳也问人之寒以下皆为有言不可以无实于我归説欲归其所説忠信之人也口恵而实不至谓善言而无信人所恶也已怨己谓不许也言诺而不与其怨大于不许言笑晏晏至亦已焉哉皆相与为昬礼而不忠也言始合防言笑和説要誓甚信今不思其本思之反覆反覆之不思亦已焉哉无如此人何怨之深也辞欲巧巧谓顺而説也
  孔氏曰绳以量度于物凡口誉于人亦须量之于心故以誉为绳庄十四年左传蔡侯绳息妫杜注云绳誉也是绳誉通训引诗曹风蜉蝣刺曹君之诗国将灭亡贤臣心忧我身何所归舍説舍也此引诗断章证疾虚言义不与诗相当也诺谓许人物责谓许而不与被责也引诗卫风氓之篇证许而不与被人所怨也不以色亲人谓不以虚伪善色诈亲于人也情疏貌亲外内乖异心不慤实恒畏于人如细人奸盗也言辞欲和顺美巧不违于理与巧言令色者异也蓝田吕氏曰晋平公之于亥唐入云则入坐云则坐食云则食虽疏食菜羹不敢不饱然终于此而已矣弗与共天位弗与治天职弗与食天禄士之尊贤者也非王公之尊贤也盖君子力可以周人之穷则不徒问其饥寒而必有以衣食之势可以进贤则不徒誉而已必有以爵禄之徒问徒誉而无实以继之则诚心不存己则不诚而责人之诚难矣故曰君子不以口誉人故君子问人之寒则衣之问人之饥则食之称人之美则爵之国风曰心之忧矣于我归説此诗刺曹君不脩政事好絜其衣服饰其外而无实民将去之求其所当归者如口誉无实不可使民信也问人之饥寒而不衣食之特问之无诚而已至于口惠而实不至则害信之大者自古皆有死民无信不立危国亡家之本此怨之所以及其身故君子与其有诺责也寜有己怨有求而已之始虽咈人之意而终不害乎信故其怨小诺人而不践其言虽不咈人意而终害乎信故其责大国风曰言笑晏晏信誓旦旦不思其反反是不思亦已焉哉此诗刺夫妇失道中絶无信妇怨之辞也故取以证之穿窬之盗欺人之不见以为不义而已色亲人者巧言令色足恭无诚心以将之情疏貌亲主于为利亦欺人不见君子耻之故不为也故曰君子不以色亲人情疏而貌亲在小人则穿窬之盗也与孔子曰色厉而内荏譬诸小人其犹穿窬之盗也与孟子曰不可以言而言可以言而不言是皆穿窬之类二者亦欺人之不见以为不义故所以为穿窬也御人国门之外盗也穿窬亦盗也狎大人侮圣人之言小人而无忌惮不义也色厉而内荏以言不言餂人亦不义也盗与不义小大虽殊其为盗与不义则一也此章言其言欲信而已事君接人其义一也又欲言之顺而説故曰情欲信辞欲巧以结之孔子曰巧言令色鲜矣仁盖事于顔色者诚有所不足故鲜矣仁然为辞令亦君子之所务孔子曰不学诗无以言又曰使于四方不能专对虽多亦奚以为非恶言之巧也巧言之害仁者尔严陵方氏曰不以口誉人则言之所与必发于心不止于外貌故民化之而作忠若问人之寒则衣之之类皆非口誉之事也口誉者内外之不相应也口惠者始终之不相副也君子之亲人也以徳故曰不以色亲人貌虽亲而情实疏则恐人之见其情也又何异穿窬之盗也穿窬者穿垣墉而为之盗也君子情非苟动也将以有所示辞非苟出也将以有所治内有情之信而外有辞之巧又何害其为仁乎此所以先言情欲信而后乃言辞欲巧也
  马氏曰君子之誉人不以口而身必致之也不以身致之则是显誉于人隂弃其身而民亦趋于伪矣君子不以色亲人者以其有相爱之情出于中愉色婉容见于外盖眞积于内然后诚动于外故君子不以色亲人而虑情之不信也匿怨而友其人者君子所耻也
  山隂陆氏曰诗言君将无所依唯于我归处而已是非以口绳君相也于我归处犹之可也于我归息甚矣于我归説则又甚矣在小人则穿窬之盗所谓譬诸小人其犹穿窬之盗也与
  石林叶氏曰口惠而不以实应则为诬唯君子反此然而称人之美则爵之此在上者之事也在下而无与共天位治天职则称人之美因不为诬也色在外君子不以亲人亲人者情也小人则情疏矣其亲人也以貌非特色而已矣此其譬则穿窬之盗也欤譬人之知也君子不以色亲人求所以信其情也乃若巧辞则孔子尝曰鲜矣仁不曰不仁而曰鲜者是君子有时而用之
  延平周氏曰于内则情欲信于外则辞欲巧者君子之道也苟止于辞欲巧则君子乎
  讲义曰情必欲其信如眞喜未笑而和眞怒未发而威眞悲未泣而哀所谓信也此所以笃实乎其内辞必欲其巧如诐辞知其所蔽淫辞知其所陷邪辞知其所离遁辞知其所穷皆以其背违正理而各得一偏尚得为巧乎譬之大匠必合规矩以为方圆然后得谓之巧也此所谓辉光乎外也
  金华应氏曰情之所蕴必隐恻而尽其情辞之所发必委曲而中其节
  子言之昔三代明王皆事天地之神明无非卜筮之用不敢以其私防事上帝是故不犯日月不违卜筮卜筮不相袭也大事有时日小事无时日有筮外事用刚日内事用柔日不违筮
  郑氏曰神明谓羣神也无非卜筮之用言动任卜筮也日月谓冬夏至正月及四时也所不违者日与牲尸也袭因也大事有时日有事于天神有常时常日也有事于小神无常时常日临有事筮之刚日柔日顺隂阳也阳为外隂为内事之外内别乎四郊孔氏曰此至篇末总明卜筮之事郑注冬夏至正月及四时者冬至谓祭圜丘夏至谓祭方泽正月谓祭感生帝及四时迎气用四时吉日也知皆卜者案大宰云祀五帝帅执事而卜日郑注五帝谓四郊及明堂是四郊有卜也大宰又云祀大神祭大示亦如之大神则冬至祭圜丘大示则夏至祭方泽案公羊谷梁传云卜三正则知天子郊用夏正亦卜之也周礼祭宗庙亦卜日云不违者唯日与牲尸者案僖三十一年左传云礼不卜常祀而卜其牲日是卜牲日也特牲少牢云大夫士筮尸则天子诸侯有卜尸也卜筮不相袭言大事则卜小事则筮不相因袭此与曲礼文同而注异大事有时日而用卜者示不敢专崔氏曰凡求告之道不过三若一而吉则不更啓若初不吉则二不至于三易曰初筮告再三渎渎则不告明初筮者不复至三也若大事卜筮兼用卜筮各一用之乃成为一故尚书云三一袭吉则知三三筮各一用之乃成为一也故尚书有从筮逆逆筮从之义皆据一用而言也然一用之时若筮卿士庶人之中所逆者少亦得为初吉若所逆者多则为初凶若初吉多则更卜若初凶多则亦卜至三所以尔则以初筮告吉凶皆非吉凶之故是以至三也所言三者皆谓三度用之非一度用三王之筮始为三也至中小之祭求吉凶之理亦复如之卜筮各用者不得为袭中事兼卜则谓之相袭故表记云卜筮不相袭然则于事得兼用者以再三为袭不得兼用者则无以为袭故也
  何氏曰外事以刚日而郊用辛内事以柔日而社用甲有以见郊社至重不可以内外常理拘之宗庙之祭据春秋而言则桓八年以己卯烝夏五月以丁丑烝十四年秋八月以乙亥尝闵二年夏五月以乙酉吉禘于庄公文二年八月以丁卯大事于大庙跻僖公昭十五年二月以癸酉有事于武宫是俱用柔日如绎日明日又祭既正祭用柔自然绎日必刚矣横渠张氏曰不犯日月谓不使祭日相见犯若一时有两祭则必相回互使之不相妨
  蓝田吕氏曰此章言事天事君至敬而不敢防故有卜筮因言卜筮之用礼者敬而已矣明则敬于人礼仪三百威仪三千敬人之事也幽则敬于鬼神内尽志外尽物凡祭祀之礼卜筮之用皆敬鬼神之事也盖卜用筮用防则灼之而视其兆防则揲之而视其卦凡求于人情所不能测人力所不能为者是乃所以求之于神明也郊所以祀上帝卜日而用之不敢必其期也卜牲而养之不敢必其物也其敬如是是乃所以不敢以私防事之也日月者如冬日至圜丘以祀天神夏日至方泽以祀地只四时迎气用四丘此皆素有定日不用卜至于它祭祀之当卜日者不可犯此素定之日也它祭祀之卜日既不犯此素定之日然所卜之日既卜之吉则不可违故曰不犯日月不违卜筮违之犯之皆不敬也记曰大飨不问卜此谓日月之素定者如冬夏之日至之类他则皆卜如啓蛰而郊郊用辛之类故大宰祀五帝帅执事而卜日遂戒而不言昊天上帝盖可知矣既称上帝于郊又曰唯圣人为能飨帝则祀天亦可称飨均祀天地也冬至之日至为大故曰大飨飨之之敬因天时隂阳之至而不问卜所敬异于他飨也先儒谓大飨者祀五帝于明堂以月令有季秋大飨之文乃曰莫适卜也以总飨五帝不知主何日而卜之故不卜然不知季秋之飨既有素定之日如冬夏日至又不问卜当以何日为可若以人谋而用之乃以私防事上帝不敬莫大焉其説固不可行矣卜筮不相袭者此主于祭祀而言有卜则不筮有筮则不卜盖大事用卜小事用筮而已在他事则卜筮兼用之洪范汝则有大疑谋及乃心谋及卿士谋及庶人谋及卜筮于心也士也庶民也也筮也叅其从逆而占之筮人云国之大事先筮而后卜春秋传僖公二十五年晋卜纳襄王得黄帝战于阪泉之兆又筮之得大有之暌哀九年晋卜伐宋亦卜而后筮则兼用亦明矣大事有时日者时如啓蛰而郊及四时宗庙之祭之类日如郊用辛社用甲之类有是时日以上中下三旬而卜之小事无时日有筮者若非时有所告及祈祷之类皆无定日必筮而用之也外事用刚日内事用柔日不违筮郑氏谓事之内外别乎四郊盖以郊外事也反用辛社内事也反用甲故谓郊在四郊之内同内事故用柔日之辛四郊之外乃为外事故甲午祠兵吉日庚午既差我马然考是説社乃内事而反用甲説亦未可行盖所谓内事外事分别刚柔泛言众事尔如郊用辛社用甲自别有义难以刚柔取类也又言不违筮者前所谓大事小事及后所谓内事外事皆不可违卜筮故重言之
  严陵方氏曰天地之神明者天之神地之明也庄子曰天尊地卑神明之位也然郊特牲言郊明天道社神地道者盖以天之神故有郊以明之以地之明故有社以神之也且卜筮所以事天地事天地者莫大乎郊社故必以神明为言自八卦画于伏羲土兆起于颛帝瓦兆起于尧官占见于舜则卜筮之用其来尚矣而此以三代明王为言者盖五帝以徃则质质则于卜筮宜畧三王以来则文文则于卜筮宜详以其详故无非卜筮之用也于三王言无非卜筮之用则知五帝有非卜筮之用矣私防事上帝者狥己所欲之谓私交物无节之谓防卜筮则于神明有所质于时日有所择上帝天神也不及地示者以天神之尊尤不宜以私防事之故不犯日月者守日月之常不敢犯而越之也不违卜筮之吉不敢违而戾之也若郊之用辛社之用甲是不犯日月也上辛不吉则卜中辛中辛不吉则卜下辛是不违卜筮也故先言日月而后言卜筮焉大事有时日即郊社之类是矣大事前期而定故其时日有常小事临机而作故无时日曰有筮则无卜可知小事有筮则大事有卜又可知且大事以时日为先故不言卜小事以时日为后故必言筮意各有主然卜虽主于大事而小事亦有时乎用卜大卜所谓凡小事涖卜是也筮虽主于小事而大事亦有时乎用筮筮人所谓凡大事先筮后卜是也凡特言卜则筮从之可知若所谓卜日卜牲则知其亦筮矣凡特言筮则卜不必从若所谓筮日筮賔则卜不必从矣要之大事以卜为主小事以筮为主尔卜筮不相袭与外事用刚日内事用柔日并见曲礼解
  马氏曰传曰圣人不烦卜筮圣人于事可以黙决之于心而不烦于卜筮也然则三代事天地之神明无非卜筮之用者盖不敢以私防事上帝也祭义曰虽有明知之心必进断其志焉示不敢专以尊天也与此同义动物也可以知象着植物也可以知数外事阳也而刚亦阳也故用刚日内事隂也而柔亦隂也故用柔日以郊为外事矣而用辛以社为内事矣而用甲説者以天地至尊之祭不可同于外内其説似得之矣
  山隂陆氏曰据此不犯日月不违卜筮外虽用刚日内虽用柔日犹卜筮也大事有无时日有卜小事有有时日无筮今其言如此盖言大事薄小事也石林叶氏曰蓍者天之神物故事上帝则用卜筮者神之也然而为象其应也圆蓍为数其静也方虽卜且筮亦不可相袭也
  子曰牲牷礼乐齐盛是以无害乎鬼神无怨乎百姓子曰后稷之祀易富也其辞恭其欲俭其禄及子孙诗曰后稷兆祀庶无罪悔以迄于今
  郑氏曰牷犹纯也富之言备也以传世之禄共俭者之祭易备也兆四郊之祭处也迄至也
  孔氏曰以前明不违卜筮动合神明故此经明后稷祭祀福流后世以证成其义所引诗是大雅生民之篇美成王尊祖配天也
  蓝田吕氏曰古之圣王先成民然后致力于神民和而神降之福泂酌之诗曰泂酌彼行潦挹彼注兹可以饙饎岂弟君子民之父母盖不得乎民心虽有牲牷礼乐齐盛之备神将不飨矣无害乎鬼神则神飨之矣无怨乎百姓则民归之矣所以然者本于致敬而已故因卜筮而言后稷竭力于稼穑以其齐盛所以和于民者至则所以事于神者尽矣诗曰恒之秬秠是获是亩恒之穈芑是任是负以归肇祀茍有诚信涧溪沼沚之毛潢污行潦之水可荐于鬼神故后稷之祀竭力以共齐盛无非诚信之谓故易富也富之言备也其祀也永无罪悔而已此所以其辞恭其欲俭也以迄于今至于周推后稷以配天一用后稷之法故曰其禄及子孙
  严陵方氏曰牲牷天产齐盛地产礼者威仪乐者节奏于物则有天产地产于事则有威仪节奏事物虽尽茍或有违于筮焉又乌能幽无鬼神之害明无百姓之怨乎故先王之于祭祀不特卜日而又卜尸不特卜尸而又卜牲也违筮而百姓怨者书不云乎询谋佥同鬼神其依则以鬼神依人而行故也鬼神有害则百姓有所怨可知鬼神有祸福故于鬼神曰害百姓有休戚故于百姓曰怨其辞恭则物虽薄而诚足以飨神其欲俭则物虽少而用足以行礼此祀之所以易富也且恭则不侮俭则不夺不侮则无害乎鬼神可知不夺则无怨乎百姓可知若是则幽无鬼责明无人非徳之盛也盛徳必百世祀故其禄及子孙不亦宜乎外则其辞恭则其心敬可知内则其欲俭则其用节可知矣
  石林叶氏曰牲牷亲卜之礼乐亲序之粢盛亲供之明荐以徳则无害于鬼神故祭则受福无怨乎百姓故得其驩心然先鬼神而后百世者亦以祭祀为主南丰曽氏曰自后稷肇祀以前前后相承兢兢业业惟恐一有罪悔获戾于天阅数百年而此心不易故曰庶无罪悔以迄于今言周人世世如此也
  子曰大人之器威敬天子无筮诸侯有守筮天子道以筮诸侯非其国不以筮卜宅寝室天子不卜处太庙郑氏曰威敬言其用之尊严天子无筮谓征伐出师若廵守也天子至尊大事皆用卜春秋传曰先王卜征五年岁袭其祥守筮守国之筮国有事则用之道以筮者始将出卜之道有小事则用筮诸侯入他国则不筮不敢问吉凶于人之国也诸侯受封于天子因国而国唯宫室欲改易者得卜之耳天子不卜处太庙卜可建国之处吉则宫庙吉可知
  孔氏曰大人谓天子所主之器当威严敬重不可私防于小事杂用也飨时则用燕则不用也道以筮道谓出行于道路之上也郑知无筮谓出师巡守者以前云外事用刚日内事用柔日据在国诸事今此云无筮又云道以筮又云诸侯非其国不以筮皆据将欲出行及在道之事下云道以筮则无筮是未在道故知征伐出师若巡守欲发时也天子大事不徒用筮而已兼用卜也故簭人云国之大事先簭而后卜此云无筮无徒筮耳不谓全无筮也
  横渠张氏曰诸侯适他国唯卜寝宅而已不卜处大庙舍诸侯祖庙为常故不卜
  蓝田吕氏曰如天子无筮敬则用祭器则与祭器皆大人之器大人所主之器当威严敬重不可私防于小事故大事则不筮小事则不卜朝聘之飨昬冠之礼醮皆用祭器燕则不用也天子无筮者天子体尊在国中有事皆卜而不以筮至于巡守征伐在道则以筮盖以当敬而不可防也故曰天子道以筮诸侯卑于天子在国中居守有事则筮降于天子之用也至于出竟则不筮盖不敢问吉凶于人之国且辟天子也故曰诸侯非其国不以筮小宗伯云凡建国左宗庙右社稷则宗庙有定位虽天子不卜唯宅寝室则卜之盖寝室为人君之居不可以不敬以求祐于天故必卜
  严陵方氏曰威之则不敢玩敬之则不敢防若见君之几杖则起遭君之乗车则下是也天子无筮者非无筮也以守大事之卜为称在小事之筮不足以有为也故诸侯有守筮者非无卜也以不足于大事之卜其所有而守之小事之筮而已为其降于天子故也下云天子道以筮则天子非无筮也明矣又云诸侯作宅寝室则诸侯非无卜也明矣天子道以筮者以其在道遽于事而不暇卜故也卜宅寝室者诸侯受封乎天子唯宫室欲改易者得卜之以其于事为大故也
  山隂陆氏曰无筮无守筮也不言守者非所以威敬天子诸侯亦不皆守筮有时守焉道以筮者道之以筮所谓先筮而后卜诸侯适人之国虽不用筮其所宅寝室犹卜天子不卜处太庙言若天子适诸侯则舍其寝庙不卜也
  石林叶氏曰大人以事业言其事则所守者止于恭畏而已天子在道既以筮则在外也不可以无筮诸侯在内以守筮则其于国也亦必用筮至于大庙之位其与社稷为左右皆有常所也故不用卜卜其吉凶可也
  四明沈氏曰俨然人望而畏之有九鼎大吕之重此大人之器也威武贫贱富贵不慑不屈不淫周公用周奠枕皇皇孔子用鲁齐归侵疆道愈大者其志愈大志愈大者其用愈大管仲之器至于童子羞称防子羞比
  江陵项氏曰天子无筮以下语多交互难通当为之解曰诸侯非其国不以筮筮韥不出国是以有守筮天子所在为家虽在道亦以筮故无守筮凡为宫室者寝室宅其中宗庙处左卜室者卜其中而已中定则左右可知故但卜寝室之所宅不卜宗庙之所处虽天子之庙无卜也诸侯以下可知
  子曰君子敬则用祭器是以不废日月不违筮以敬事其君长是以上不渎于民下不防于上
  郑氏曰敬则用祭器谓朝聘待賔客崇敬不敢用燕器也上不渎于民下不防于上上之于下以直则下应之以正不防慢也
  孔氏曰郑注以朝聘用祭器其实冠昬亦不用燕器也故左传称鲁襄公冠季武子曰君冠必以祼飨之礼行之是用祭器也
  横渠张氏曰以圣人之智非不能为后之器皿须要作笾豆簠簋以祭欲不便于防用也若防用则自有燕器唯是大賔客至敬则用祭器
  蓝田吕氏曰君子之事天地鬼神与事其君长其敬一也故敬则用祭器以事鬼神之敬敬之敬之至也敬则用祭器则私防之用皆以燕器如敦牟巵匜之属是也不废日月者事其君长各有日月如岁之有朝觐宗遇一日之有朝夕不敢废也不违筮者欲见其君长及其所贡献皆卜筮而后进也事天地神明言不犯日月者以有素定之日而犯者他祀之卜日不可犯也此云不废日月亦有素定之日当行之而不可废也如此则上之待下下之事上莫非敬也故上不渎于民下不防于上也
  严陵方氏曰祭器所以事神燕器所以事人以事神之礼事之则敬可知也不废日月不违筮凡以致敬而已故推此道则臣足以事其君幼足以事其长故曰以敬事其君长上不渎于民者不为民所渎也下不防于上者不为上所防也
  延平周氏曰冠昬人道之始君子之所致敬故用祭器











  礼记集説卷一百四十
<经部,礼类,礼记之属,礼记集说>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説卷一百四十一  宋 卫湜 撰
  缁衣第三十三
  孔氏曰案郑目録云名曰缁衣者善其好贤者厚也缁衣郑诗也此于别録属通论
  陆氏曰刘瓛云公孙尼子所作
  蓝田吕氏曰此篇大防言为上者言行好恶所以为民之所则效不可不慎也篇中有好贤如缁衣之言故以是名篇
  长乐陈氏曰缁衣朝服也卫武公父子并为周司徒国人宜之故为之制缁衣焉其诗之辞每章而每加者以明善善而无己也人君好善如是则人将轻千里而来矣是则缁衣之善岂特当时以为宜而天下后世亦宜然也故记者取诗以名篇
  新安朱氏曰缁衣兼恶恶独以缁衣名篇者以见圣人有心于劝善无心于惩恶也
  严陵方氏曰此篇凡二十四节大抵多明人之好恶人之所宜好者莫如贤所宜恶者莫如恶缁衣好贤之诗也经正引此故以名篇
  子言之曰为上易事也为下易知也则刑不烦矣郑氏曰言君不苛虐臣无奸心则刑可以措
  孔氏曰此篇凡二十四章唯此云子言之余皆云子曰篇首宜异也君上以正理御物则臣事之易臣下无奸诈则君知其情易也此篇题缁衣而入文如此者欲见君明臣贤乃可服缁衣也
  蓝田吕氏曰孔子曰上好信则民莫敢不用情为上易事者以好信故也为下易知者以莫敢不用情故也上不务信以机心待民则民亦以机心报上上下之交机心相胜奸生诈起法令不得不多不正其本而齐其末则犯者莫之胜禁欲刑之不烦不可得矣长乐陈氏曰为人君止于仁故易事为人臣止于忠故易知上以仁待下下以忠事上则刑不烦者固其宜也茍为上者不以仁恕下依势作威而下有难事之劳为下者不以忠卫上匿情诈行而上有难知之病此刑所以日滋也
  长乐刘氏曰上难事则下难知上易事则下易知好恶悖于正喜怒失其常于是有匿其诚信以为容悦者屈其忠直以为阿谀者包其祸心以为诈伪者茍可以罔上而免其咎罚者奚所弗至哉为下如是可谓难知也
  石林叶氏曰君以恕使人而易事臣以忠事君而易知则刑之所施者简故不烦
  庐陵胡氏曰上难事则必淫刑以逞下难知则懐奸罔上之狱烦矣
  子曰好贤如缁衣恶恶如巷伯则爵不渎而民作愿刑不试而民咸服大雅曰仪刑文王万国作孚
  郑氏曰缁衣巷伯皆诗篇名也缁衣首章曰缁衣之宜兮敝予又改为兮适子之馆兮还予授子之粲兮是其好贤欲其贵之甚也巷伯六章曰取彼谮人投畀虎虎不食投畀有北有北不受投畀有昊此其恶恶欲其死亡之甚也爵不渎者不轻爵人也试用也咸皆也刑法也孚信也仪法文王之徳而行之则天下无不为信者也文王为政克明徳愼罚孔氏曰此一节明好贤恶恶赏罚得中则为民所信缁衣诗郑风美桓公武公诗巷伯刺幽王之诗渎滥也愿慤也末所引诗大雅文王之篇諌成王之诗蓝田吕氏曰子曰示之以好恶而民知禁上之所以示下下之所以从上唯好恶而已虽有好善之迹而无诚好之心则虽赏不劝虽有恶恶之迹而无诚恶之心则虽刑不惧盖诚心不至则好恶不明好恶不明则民莫知其所从违如此而欲人心之孚天下向风难矣缁衣美郑武公之诗也父子并为周司徒善于其职国人宜之缁衣者武公所为周家卿士之服也武公之为卿士国人宜之其爱之之深欲武公长为卿士虽衣见其敝我将改为馆之食之唯恐其去好贤之至者也巷伯寺人伤于谗之诗恶恶之至者也好贤必如缁衣之笃则人知上之人诚好贤矣不必爵命之数劝而民必起愿心以敬上矣故曰爵不渎而民作愿恶恶必如巷伯之深则人知上之人诚恶恶矣不必刑罚之施而民畏服矣故曰刑不试而民咸服大雅曰仪刑文王万国作孚盖文王之徳好恶得其正而一出乎诚心故为天下之所仪刑徳之所以孚于下也
  严陵方氏曰若卷阿之求贤则好贤非不诚矣巧言之伤谗则恶恶非不至矣此止言缁衣之好贤特诸侯尔以诸侯好贤若是之诚况于王天下乎巷伯之恶恶特寺人尔以寺人之小臣恶恶若是之至况于卿大夫乎此所以特引二诗而明之也观缁衣之诗始言敝予又改为中言又改作卒言又改造盖其好贤之礼有隆而无杀也兹非好贤之诚乎巷伯之诗先之以投畀虎继之以有北终之以有昊盖其恶恶之心有加而无己也兹非恶恶之至乎好贤必人人而爵之则爵有所不胜劝恶恶必人人而刑之则刑有所不胜威唯如缁衣之好贤爵虽不渎而足以使之作愿如巷伯之恶恶刑虽不试而足以使之咸服不渎者未至于不试也盖爵所以劝特在乎无所渎而已刑所以畏必期乎无所用焉作愿则其愿由好贤之所兴咸服则其服由恶恶之所感作犹诗作人之作咸犹易咸亨之咸
  马氏曰爵所以致好而使民迁善之具刑所以致恶而使民逺罪之具好贤之至则致好之具亡而民自迁于善矣恶恶之至则致恶之具亡而民自逺于罪矣
  石林叶氏曰缁衣好贤之至也好之至则民自劝而爵不渎巷伯恶恶之至也恶之至则民自惩而刑不试然孔子尝曰举直错诸枉则民服此言作愿者盖季康子所问者民服而已此别而言之作愿者言其劝之于内也
  庐陵胡氏曰人莫不有好恶也而好恶得其正者寡矣缁衣好得其正巷伯恶得其正故举大雅仪刑文王为言文王好仁而仁兴克明徳慎罚其好恶之正如此
  子曰夫民教之以徳齐之以礼则民有格心教之以政齐之以刑则民有遯心故君民者子以爱之则民亲之信以结之则民不倍恭以涖之则民有孙心甫刑曰苗民匪用命制以刑惟作五虐之刑曰法是以民有恶徳而遂絶其世也
  郑氏曰格来也遯逃也涖临也孙顺也甫刑尚书篇名匪非也命谓政令也髙辛氏之末诸侯有三苗者作乱其治民不用政令专制御以严刑乃作五虐蚩尤之刑以是为法于是民皆为恶起倍畔也三苗由此见灭无后世由不任徳
  孔氏曰此一节明教民以徳不以刑也论语云有耻且格甫刑即吕刑也春秋有吕国而无甫侯吕即甫也
  蓝田吕氏曰徳以道其心使知有理义存焉礼以正其外使知有所尊敬而已知有理义知所尊敬则知所以为善为不善然后其心知止于是而不欲畔而之他也不善之名虽愚不肖者耻之如使民心知所以为善不善则畔而之他者众人之所耻众人之所耻虽愚不肖者亦将不欲为矣此孔子所谓有耻且格格者正也政者所以禁民为非刑者所以惩民之为非禁也者非能使之知不善而不为亦强制之而已惩也者非能使之知耻使之知畏而已故民非心悦而诚服欲逃其上而不可得此所以有遯心孔子所谓免而无耻者也徳礼所以正其本本立则末不足治政刑所以齐其末茍无其本则法不足以胜奸我待之以爱则彼必亲我待之以信则彼必不倍我待之以恭则彼必能逊此人情之常然况君民之间乎故子爱恭信亦以徳示之而已恭以涖之亦以礼先之而已甫刑曰苗民匪用命制以刑惟作五虐之刑曰法盖髙辛氏之末诸侯之国有三苗者民不用上之命君无徳以教之惟制以刑作五虐之刑谓杀戮及劓刵椓黥也民愈为恶徳不可止遂至于絶其世书所谓民兴胥渐泯泯棼棼罔中于信以覆诅盟又曰皇帝哀矜庶戮之不辜报虐以威遏絶苗民无世在下是也
  马氏曰徳者所以养人于中而在外有不正则又以礼齐之此顺其性命之理而善养人也故民有格心政者所以率人于外而内有不从则又以刑齐之此逆其性命之理而以力服人也故民有遯心先王之为治亦未尝废其刑政者盖有徳礼以为本而以刑政为之助故子以爱之则民亲之言爱之如子则民亲之如父母矣信以结之则民不倍恭以涖之则民有逊心者与夫上好信则民用情上好礼则民易使同意也
  石林叶氏曰徳礼者化民之本也使其自服故有格心格言其至也刑政者治民之末也强其必从故有遯心遯言其藏也心藏于内而外服之迫之以刑政之严而已仁以爱之信以结之所谓教之以徳也恭以涖之所谓齐之以礼也徳不止于一故有仁有信礼则恭而已矣
  严陵方氏曰子以爱之性也信以结之情也恭以涖之行也
  金华应氏曰书云苗民弗用灵灵善法也今引弗用命命当作灵
  子曰下之事上也不从其所令从其所行上好是物下必有甚者矣故上之所好恶不可不愼也是民之表也子曰禹立三年百姓以仁遂焉岂必尽仁诗云赫赫师尹民具尔瞻甫刑曰一人有庆兆民赖之大雅曰成王之孚下土之式
  郑氏曰不从其令言民化行不拘于言甚者甚于君也民之从君如景逐表遂犹达也言百姓效禹为仁非本性能仁也孚信也式法也皆言化君也
  孔氏曰此一节中明上文君为民表不可不愼上有其善则下赖之百姓以仁遂言仁道达于内外禹之百姓岂必本性尽有仁道由禹之所化也引小雅节南山之诗以证民之法则于上引甫刑以证上有善行赖及于下引大雅下武之诗证君有善与下为法式也
  蓝田吕氏曰国之风俗一出于上之好恶好恶之发其端甚微其风之行或至于不可止其俗之成或至于不可败此不可不愼也季康子患盗孔子曰茍子之不欲虽赏之不窃盖上之所好利必从之上所不好害必随之盗虽小人未有舍其所利而趋其所害故上有好货之君则下必有盗贿货之民其势然也君者民之表也文武兴则民好善幽厉兴则民好暴非他唯上所好而已故禹立三年百姓以仁遂焉非百姓之尽仁以禹好仁故民从而仁尔赫赫师尹民具尔瞻者言民无恒心瞻视上之所为以为之法而已一人有庆兆民赖之者上好善则民皆蒙赖其善也成王之孚下土之式成就王道所以信于天下则天下莫敢不信以为法也三者引取诗书之言皆以证上之人所好下视之以为法不可不愼也
  严陵方氏曰论语曰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此从其所行之谓也孟子曰上有好者下必有甚焉上好是物下必有甚焉之谓也禹欲百姓之仁而已及百姓之兴仁亦遂上之所欲而已故以遂言之也
  焉氏曰令者令之于民行者行之于己其所行者若此其所令者如彼民不从其若彼之令而从若此之行则是上之好恶下之所取以为正而不可以不愼也故曰是民之表令民而使作愿则民未必作愿令民而使之服则民未必咸服唯好贤如缁衣则爵不渎而民作愿恶恶如巷伯则刑不试而民咸服所谓从其所行而不从其所令也
  石林叶氏曰王者必世而后仁为继乱言之也禹立三年百姓以仁遂焉为继治言之也继治而化之者易非必尽仁则亦鲜而已民具尔瞻言其位也兆民赖之言其徳也下土之式言其化也居其位而有其徳则民之化之孰有不遂于仁乎
  长乐陈氏曰言之化人也浅故不从其所令行之感人也深故从其所行故好恶出于正则彼皆从而正好恶出于非则彼皆从而非犹表端而影端表枉而影枉也故谓民之表 又曰禹菲饮食而致孝乎鬼神恶衣服而致美乎黻冕所以仁鬼神卑宫室而尽力乎沟洫所以仁天下故其立也止于三年之一变百姓皆以仁遂焉然岂必尽仁道哉特效上为仁而已
  子曰上好仁则下之为仁争先人故长民者章志贞教尊仁以子爱百姓民致行已以説其上矣诗云有梏徳行四国顺之
  郑氏曰章明也贞正也民致行己者民之行皆尽已心梏大也直也
  孔氏曰此一节赞结上经在上行仁之事上好仁则下皆为仁争欲先他人为君者当章明已志为贞正之教尊敬仁道以子爱百姓则民致尽行仁之意以説乐其上矣所引诗大雅抑刺厉王之诗证上有其徳下所从也
  蓝田吕氏曰仁者之于天下无一物非吾体则无一物忘吾爱故好仁者子爱百姓不足道也茍有是心则防怛之爱结于民心如草上之风必偃其从之也轻矣所谓为仁争先人者得其良心之所同然靡然向风日用而不知者尔章志者明吾好恶以示之贞教者立不可易之道以教之所示所教者尊仁而已好仁恶不仁吾所以示之也明人伦于上教之使顺不使之不顺此吾所以教之也所谓民致行己以悦其上如子从父母之命尽心力以奉之不忍违也诗云有梏徳行四国顺之梏字如桎梏其音为觉诗大雅之文则正为觉盖假借之文也觉明也明吾徳以示之教之此四国所以顺也觉之为义有所悟之谓如先觉后觉悟则明矣故可训为明先儒训大也直也未详其义
  长乐陈氏曰恻隐之心人皆有之上诚好仁以表之矣则下之人各勉其性之所有而争先人以为仁谓之争先人者以言其敏于为仁故也长民者在我之志章而不匿在人之教贞而不囘章志贞教而所主在于尊仁以子爱百姓民懐其仁故近者讴歌而乐逺者竭蹶而趋其致行己之志以説其上者宜矣觉出于性而非伪故觉为直有觉徳行而四国顺之则民致行己以説上之意也谓之好仁又谓之尊仁者好出于中心尊则因仁之尊爵而尊之上好仁则下之为仁争先人言下效上以其仁也尊仁以子爱百姓民致行己以説其上言下归上以其仁也
  马氏曰争先人而谓之仁者盖当仁不让于师也严陵方氏曰章志贞教尊人以子爱百姓兹非上好仁乎民致行己以説其上者兹非下之为仁争先人乎梏当作觉
  子曰王言如丝其出如纶王言如纶其出如綍故大人不倡游言可言也不可行君子弗言也可行也不可言君子弗行也则民言不危行而行不危言矣诗云淑愼尔止不諐于仪
  郑氏曰纶今有秩啬夫所佩也綍引棺索也游犹浮也不可用之言也危髙也言不髙于行行不髙于言言行相应也淑善也諐过也言善愼女之容止不可过于礼之威仪也
  孔氏曰此一节明王者出言下所效之其事渐大不可不愼意与前经同也纶麤于丝綍麤于纶乡置有秩乡小置啬夫有秩啬夫职同但随乡大小故名异耳所佩则同张华云纶如宛转绳尊大之人不可倡道此浮游虚漫之言恐人依象之
  蓝田吕氏曰君子名之必可言也言之必可行也君子于其言无所茍而已矣况于天子者乎生于心则形于言形于言则发于政所出之言仁矣则发为仁政也天下被其泽矣所出之言暴矣则发为暴政也天下受其矣所谓如丝如纶如綍言其端甚微其末甚大也纶绶也大于丝矣綍大索也大于纶矣大人者王公之谓也游言者无根不定之言也易系辞曰诬善之人其辞游诬罔善人举非其实所以无根不定也为人上者倡之以诚慤笃实之言天下犹有奸欺以罔上者茍以无根不实之言倡之则天下荡然虚浮之风作矣可不愼乎可言而不可行过言也可行而不可言过行也过言者穷髙极深絶类离伦自以为髙明博大然人伦不察庶物不明要之卒不可行于世无用之空言而已此君子所以弗言也过行者可行之一时不可以有继可行之于己不可达之于天下如曽子执亲之丧水浆不入口七日墨子生不欲死不哭要之不可言之以为法于后世独行之髙行而已此君子所以弗行也如此则言行不越乎中民将效之言不敢髙于行言之必可行也行不敢髙于言必为可继之道也诗云淑愼尔止不諐于仪为人上者当善愼其容止不过于先王曲礼之仪引以证言行之不可过也
  长乐陈氏曰物之在天下始于微而必大者皆然惟丝有衣被人之功而王之言足以衣被万物而经纶天下之道在是焉故以丝言之游则无所归也与易所谓诬善之人其辞游同言欲当实而已况大人而可以倡游言乎或言王或言大人皆以业言之也可言而不可行非所谓顾行之言也无稽之言而已故君子弗言可行而不可言非所谓顾言之行也茍难之行而已故君子弗行君子之言行适于中民皆效之故言当于行而无过髙之言是以言不危行行当于言而无过髙之行是以行不危言凡物非中而过髙则危故危之为义如此淑谨尔止不諐于仪善谨尔之容止而不过于仪则性行之意也
  严陵方氏曰王以位言大人以道言其出如纶则有位者之事故曰王不倡游言非有道者则不能也故曰大人下又言君子弗言弗行者以见在上在下皆当如此也君子则兼上下言之可言不可行即游言也可行不可言者亦过行也
  马氏曰夫可言不可行君子不言也则民言顾行而言不危行矣可行不可言君子弗行也则民行顾言而行不危言矣
  子曰君子道人以言而禁人以行故言必虑其所终而行必稽其所敝则民谨于言而愼于行诗云愼尔出话敬尔威仪大雅曰穆穆文王于缉熙敬止
  郑氏曰禁犹谨也稽犹考也议也话善言也缉熙皆明也
  孔氏曰此一节亦赞明前经言行之事所引诗大雅抑之篇刺厉王也言谨愼尔之所出善言以为政教恭敬尔之威仪此引证言虑其所终也又引大雅文王之篇言穆穆然美者乃是文王于谓呜呼言徳呜呼光明乎又敬其容止此引证在上当敬其言行也横渠张氏曰君子于民导使为徳而禁其为非不大望于愚者之道与礼谓道民以言禁民以行斯之谓尔
  蓝田吕氏曰非理则不言所以导民使之循理也非法则不行所以禁民使之行法也孟子曰人之易其言也无责尔矣如必责其言之所终则安敢易乎故进取于善者考其行而不掩犹不免于狂况不在于善者乎故曰言必虑其所终墨氏兼爱杨氏为我原其设心之初以为道在乎是天下之善无以易此岂欲为无父无君之行哉然卒至于无父无君者积靡其敝不至于是则不止也伯夷之清栁下惠之和皆合于圣人其风之末犹为隘与不恭则立心之端差之毫厘缪以千里可不愼哉故曰行必稽其所敝言必虑终行必稽敝上之人所以导民禁民者也谨于言而愼于行民之所以从上者也诗云愼尔出话敬尔威仪言上之言行不可不愼也大雅曰穆穆文王于缉熙敬止言文王之盛徳亦不越敬其容止而已矣
  长乐陈氏曰言以明理所以通彼此之情而达之也故道人以言行出于正而率以正则彼莫敢为非也故禁人以行孔子于空空之鄙夫则叩两端而竭焉所谓道人以言也为鲁司防而公谨氏出其妻愼溃氏逾竟而徙所谓禁人以行也君子道人以言故言必虑其所终禁人以行故行必稽其所敝言矢于口易为口祸故欲虑虑者防患之思也行本于人为而有美有恶故欲稽稽者疑而考之也言以应物终而始始而终故言虑其所终行涉于迹乆必稽其所敝民是以知言之为可谨而不敢纵行之为可谨而不敢忽也诗曰谨尔出话虑其所终之意也穆穆敬也美也天子之容也缉而熙之使乆续而广之使逺则文王以徳为行故也
  严陵方氏曰书曰王言惟作命不言臣下罔攸禀令道人以言之谓也孝经曰示之好恶而民知禁禁人以行之谓也
  马氏曰民之愚君子则以言道之使之知所向民之肆君子则以行禁之使之知所止道人以言故言必虑其所终禁人以行故行必稽其所敝盖因其发言之始而虑其所终当其制行之新而必考其所敝言由中出故言虑行自外作故言稽
  石林叶氏曰言以开示天下故道人行以率励天下故禁人可行于己不可达于人则有穷故虑其所终则民亦谨于言可行于今不可传于后则有偏故稽其所敝则民亦愼于行
  建安眞氏曰道人以言者谓以言辞命令开导而诱掖之也然言可以导人之善而不能禁人之不善禁人之不善其必以行乎盖天下之理有诸己而后可以非诸人已无不善之行虽不禁人人自从之已有不善之行虽欲禁人人必违之故空言不可以禁人惟实行乃足以禁人也夫言出于口至易也然不虑其所终则一言之过贻患将不胜救行出于身亦至易也然不稽其所敝则一行之差流祸或至于无穷不善者固不足言善矣而虑之不深稽之不逺未有不反而为不善者也老庄非善言乎其终为浮虚之害夷惠非善行乎其有隘不恭之失况尊居人上言行所关安危自出故必谨之审之而不敢苟则民亦从其化而不苟于言行矣
  子曰长民者衣服不贰从容有常以齐其民则民徳壹诗云彼都人士狐裘黄黄其容不改出言有章行归于周万民所望
  郑氏曰贰不壹也章文章也忠信为周
  孔氏曰从容有常谓举动有常度壹谓齐一不参差引诗小雅都人士刺幽王之诗君臣衣服无常诗人引彼明王之时都邑之人有士行者服此狐裘黄黄然行归忠信万民所以瞻望以法则之
  蓝田吕氏曰此章明言长民者言容止民所观望则而象之惟其不贰有常则民心不疑而徳归于一矣周人衣服无常此都人士之诗所以刺也
  严陵方氏曰君子服其服则文以君子之容故其效至于民徳归一也
  马氏曰长民者言处于人之上也处人之上不唯其行不可以无常而其形于衣服容貌之际亦不可以无常然后民望其容貌而其徳归于一彼都人士狐裘黄黄服其服也其容不改文以君子之容也出言有章遂以君子之辞也行归于周万民所望实以君子之徳也
  长乐陈氏曰民徳之不纯常生于竒衺而竒衺之作常兆于衣服之不一长民所以率民而先之也衣服不贰从容有常以齐其民徳由之而一也都人古之长民者也士则长民所齐而成之者也狐裘燕居之服也狐之为物利以止不利于有为狐裘用之以燕居黄黄言其色也燕居之服犹且致一如此则其出而齐民可知矣此民徳归一独在于此
  子曰为上可望而知也为下可述而志也则君不疑于其臣而臣不惑于其君矣尹吉曰惟尹躬及汤咸有壹徳诗云淑人君子其仪不忒
  郑氏曰志犹知也吉当为告古文诰字之误也咸皆也君臣皆有一徳不贰则无疑惑也
  孔氏曰可望而知谓貌不藏情望见其貌则知其情可述而志谓臣下率诚奉上其行可述叙而知伊尹告太甲故称尹告咸有一徳篇是也引以证君臣不相疑惑曹风鸤鸠刺曹君之诗言善人君子其仪不有差忒引以证一徳之义
  蓝田吕氏曰可望而知可述而志皆谓徳归于一而无二三也所谓一者理义而已人心之所同然者也为君则仁为臣则忠为子则孝为父则慈与人交则信乃所谓一是故君臣之所为虽不同同归于是理故可望而知可述而志可望而知者不言而喻也可述而志者可称述而志之于书也若上有深阻难测之意则虽言而未喻下有隐匿不忠之情则虽言不可信况于志乎此君臣上下所以交相疑惑欲同心于为治难矣尹吉曰惟尹躬及汤咸有一徳言君臣之徳皆一也其仪不忒亦言归于无差忒也
  长乐陈氏曰上以情待下故为上可望而知下以情事上故为下可述而志谓之望而知者望其趋舍而足以知其情也谓之述而志者述其功业而足以志其情也为上可望而知则君之于臣无可疑之行故君不见疑于其臣为下可述而志则臣之于君无可惑之事故臣不见惑于其君郑氏以吉为告盖伊尹告汤之辞以为伊尹之与汤皆有一徳而无异情君臣有一徳此君所以不疑于其臣而臣不惑于其君也淑人君子其仪不忒则亦一徳之意也
  马氏曰为上可望而知者盖上以诚而接下为下可述而志者盖下以诚而事上上以使下下以事上皆以诚则君臣之间有同而无异故君不疑于其臣臣不惑于其君而其徳一也
  山隂陆氏曰可望而知言表里如一可述而志言先后如一
  子曰有国家者章善恶以示民厚则民情不贰诗云靖共尔位好是正直子曰上人疑则百姓惑下难知则君长劳故君民者章好以示民俗愼恶以御民之淫则民不惑矣臣仪行不重辞不援其所不及不烦其所不知则君不劳矣诗云上帝板板下民卒小雅曰匪其止共惟王之卭
  郑氏曰章明也病也难知有奸心也淫贪侈也孝经曰示之以好恶而民知禁仪当为义言臣义事则行也重犹尚也援犹引也引君所不及谓必使其君如尧舜烦所不知谓必使其知虑如圣人也上帝喻君也板板辟也卒尽也病也此君使民惑之诗匪非也卭劳也言臣不止于恭敬其职唯使王之劳此臣使君劳之诗也
  孔氏曰此明君臣各以情相示则各得其所有善以赏章明之有恶以刑病之引诗小雅小明刺幽王之诗证民情不贰为正直之行君上多疑贰则百姓疑惑下懐欺诈则在上治之劳苦也不重辞不尚虚辞也臣下不援引其君行所不能及之事不烦乱君所不知之事则君不劳苦上帝板板大雅刺厉王之诗匪其止共小雅巧言刺幽王之诗也
  蓝田吕氏曰合于理则为善不合于理则为恶明之斯好之矣之斯恶之矣善居其厚恶居其薄此所以示民厚也好善恶恶则民一归于理义此民情所以不贰也靖共尔位好是正直此言居位者惟正直是好则所好出于理义民徳所以壹也此篇之首曰为上易事也为下易知也则刑不烦矣又曰为上可望而知也为下可述而志也此文云上人疑则百姓惑下难知则君长劳反覆言此者盖君臣上下之际茍非同心同徳一归于理义则上下暌乖欲政行而事治未之有也故极言上之好恶言行所以示其下者一徳而已章好者明吾所好唯礼义而已非他好也愼恶者愼吾所恶唯非理非义而已非他恶也所好未必理义则君好可疑欲以化民成俗难矣所恶未必非理非义则君恶可疑欲民之不淫难矣使民惑上之好恶而莫知所从非所以示民也臣之事上非礼不行故曰仪行所行一出于礼义非有隐匿诈伪之情故曰不重辞不重辞者理直而不必多言以自解之也以君之力所不能及而援其君则君难从以君之智所不能知而烦其君则君难听徒为难从难听劳其君而无益非所以事君也上帝板板下民卒板板反也上帝以况王者也王者反覆二三其徳则民莫知所从而病矣此证上人疑则百姓惑也匪其止共惟王之卭卭病也为臣者事君不止于恭敬而援其所不及使君病其不能烦其所不知使君病其不知此证下难知则君长劳也
  长乐陈氏曰惟民生厚则性之本未常不善也因物有迁而习于恶则恶者其伪也有国者知民性之有善而移于所习然后为恶故为善则章之使民知善之可为为恶则之使民知恶之可避以示民有生厚之善则民致一于善而归厚矣是以民情不贰靖共尔位好是正直则章善之谓也疑则不明矣上之人明道以示民然后民知所视效今则疑而不明民何所视效乎此百姓以之惑难知则隐矣下之人竭情事上而无隐然后君逸于听察今则隐而难知君安能逸于听察乎此君所以劳也
  严陵方氏曰章善而着之恶者耻其不若则恶者病矣夫不待刑罚而能使恶者知耻则为上者之用心厚矣则民其有携贰之情乎示民不以信则为上之人可疑百姓其有不惑乎事君不以忠则为下之人难知君长其有不劳乎章其所好之善故足以示民而成俗愼其所恶之恶故足以御民而不淫若是则上无可疑而民不惑矣臣有可仪之行而所重者不在乎辞君之所及者道而所不及者事故于所不及者则不援之使及君之所知者本而所不知者末于所不知者则不烦之使知若是则下无难知君不劳矣
  马氏曰好是正直者章善之谓也君徳之不一故曰上人疑上人疑则非所谓可望而知也故百姓惑臣徳之不一故曰下难知下难知则非所谓可述而志也故君长劳主道利宣不利周利明不利幽故君民者章好以示民俗使天下之人晓然知吾之所好在善而迁善以成俗愼恶以御民之淫使天下之人晓然知吾之所恶在恶而淫僻之行有所不敢为故民不惑矣臣仪行言当其义而行不重辞者不以浮华之辞为尚盖君子先行其言而后从之也
  石林叶氏曰善者蔽恶者进则民疑故有国以示民厚者异于此上以诚示人则百姓虽贱可以无惑下以奸罔上则君长虽尊亦必至于劳示之以好恶而使知禁则民无惑矣以行为法而不重辞则君不劳矣
  庐陵胡氏曰上懐疑则民惑于好恶下不易知则君劳于听察故君当明好恶以示民臣不可强君以所难知难行之事郑谓不援所不及不必使其君所行如尧舜也孟子曰我非尧舜之道不敢以陈于王前又曰人皆可以为尧舜谓尧舜为不可及不可也谓不必使其君如尧舜亦不可也郑氏误矣
  黄氏曰臣仪行不重辞君上能章好愼恶则臣下仪象其上崇贵徳行而不重辞华也不援其所不及者谓贤者在位皆守亷让不贪禄竞位无躁求之义也不烦其所不知者谓各司其职而思不出其位之义也臣下如此则君上不劳而治矣
  山隂陆氏曰行不重辞礼辞而已礼辞臣之仪也即应固辞固辞然后为义
  子曰政之不行也教之不成也爵禄不足劝也刑罚不足耻也故上不可以防刑而轻爵康诰曰敬明乃罚甫刑曰播刑之不迪
  郑氏曰言政教所以明赏罚康康叔也作诰康诰甫刑皆尚书篇名也播犹施也不衍字迪道也言施刑之道
  孔氏曰此一篇明愼赏罚之事赏罚不中则劝惩失所君上不可轻防之周公作诰告康叔云女所施刑罚必敬而明之甫刑穆王戒羣臣言所为监者皆是伯夷布刑之道引之者证重刑之义案皇氏曰言在上政令所以不行教化所以不成者秪由君上爵禄加于小人不足劝人为善刑罚加于无罪之人不足耻其为恶赏罚失所故政不行教不成也
  蓝田吕氏曰爵禄不足劝善刑罚不足耻小人此之谓防刑轻爵失君人之道矣上言好恶此言爵禄刑罚盖好恶本诸心爵禄刑罚施于政心术不正则政刑从之不可不愼也敬明乃罚播刑之不迪言用罚不可不敬施刑不可不循其道也
  马氏曰政教者爵禄刑罚之本爵禄刑罚者政教之一端政已行教已成则期命辨説之已乆天下晓然知善恶之所在故加之爵禄晓然知善之可勉加之刑罚晓然知恶之可耻世衰道微政教不立虽加以爵赏而不足劝加以刑罚而不足耻盖不知善恶之所在故也当此之时为上者不可以防刑而轻爵当以政教先之也敬明乃罚言先敬明其徳而后乃罚之赏罚者古人有之而非所以先之也古人有之故三代之赏罚未尝废非所以先之故九变而后赏罚可言
  长乐陈氏曰政之不行教之不成则上失其本而区区于爵禄刑罚之末则人将有不从者矣故虽爵禄之荣人情所甚欲也且不足以劝其为善刑罚之威人情所甚恶也且不足以耻其为恶爵禄不足劝则轻爵以予人犹无益也故上不可以轻爵刑罚不足耻则防刑以加物犹不足禁也故上不可以防刑敬明乃罚者敬以致其谨明以致其察则不可防刑之意也播刑之不迪书以为播刑之迪迪之为言道也先王之于人道之而弗率然后加刑焉是则用刑也者必不在于政之行教之成也政不行教不成而防刑则所谓播刑之不迪
  石林叶氏曰政以养民者也教以率民者也养之备教之详然后爵禄以劝善刑罚以惩恶则民孰不劝且耻乎不先于教民劝且耻则刑之用也防爵之用也轻









  礼记集説卷一百四十一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说卷一百四十二  宋 卫湜 撰
  子曰大臣不亲百姓不寜则忠敬不足而富贵已过也大臣不治而迩臣比矣故大臣不可不敬也是民之表也迩臣不可不慎也是民之道也君毋以小谋大毋以逺言近毋以内图外则大臣不怨迩臣不疾而逺臣不蔽矣叶公之顾命曰毋以小谋败大作毋以嬖御人疾庄后母以嬖御士疾庄士大夫卿士
  郑氏曰迩近也言近以见逺言大以见小互言之比私相亲也民之道言民循从也图亦谋也言凡谋之当各于其党于其党知其过审也迩臣不疾疾犹非也叶公楚县公叶公子髙也临死遗书曰顾命小谋小臣之谋也大作大臣之所为也嬖御人爱妾也疾亦非也庄后适夫人齐庄得礼者嬖御士爱臣也庄士亦谓士之齐庄得礼者今为大夫卿士
  孔氏曰此一节明臣无大小皆须恭敬谨慎人君无以小臣而谋大事也大臣离贰不与上亲政教烦苛百姓不寜是臣不忠于君君不敬于臣所以致然由君与臣富贵已过极也大臣不肯为君理治职事由迩臣与上相亲比也君无与小臣而谋大臣之事无以逺臣共言近臣之事无以内臣共谋外臣之事所以然者小大之臣意殊逺近之臣不同恐各为朋党彼此交争转相陷害故不图谋若能如此则内外情通小大意合大臣不怨恨于君也近臣不为人所非毁逺臣不被障蔽也
  蓝田吕氏曰此章言大臣不信而小臣之比国之大患也传曰不使大臣怨乎不以以大臣之任国之休戚系焉用之斯信之矣不信之斯黜之矣未有居其位而不信之者也大臣不亲民疑于所任百姓所以不寜盖由臣之忠不足于君则君之敬不足于臣徒富贵之而无信任之意犹犬马畜之而弗敬也事至于此必有迩臣嬖宠夺大臣之柄而不得治其事故曰大臣不治而迩臣比矣表者民所望也道者民所从也大臣尊严国之政令存焉民之所望以为表不敬则国命轻矣迩臣宠昵君之好恶系焉民之所从以为道不慎则风俗壊矣使小臣谋大臣则大臣怨乎不以使逺臣闲近臣则近臣疾其君使内之宠臣图四方宣力之士则逺臣之贤蔽而不闻三者任君之大害也叶公之顾命曰毋以小谋败大作毋以嬖御人疾庄后毋以嬖御士疾荘士大夫卿士引此言以证此三事也荘士大夫卿士谓荘士之为大夫卿士者也
  陆氏曰经曰毋以小谋败大作毋以嬖人疾庄士盖务大者不拘于小累谋小者不达于大猷嬖者或行异于庄庄者或性殊于嬖理势相激宜其不同进善援能谅君子之事遏恶扬善非小人所能君子以爱才为心小人以伤善为利爱而引之则近党伤而沮之则似公近党则不辨而遽疑似公则不察而轻信是以大道毎堕于横议良才常困于中伤失士啓谗多由于此【唐陆贽】
  长乐陈氏曰大臣者王者股肱心膂之任相与图维天下而百姓赖之以寜也是大臣者职宜亲于王今则不亲将谁与治民哉故百姓不寜大臣所以正迩臣者也大臣不治其事而迩臣将以便僻侧媚之行比于君矣大臣则道之隆德之峻王所尊而隆之也故言敬中庸言敬大臣则不是矣迩臣则居王之左右前后者欲择正人而已故言谨书言谨简乃僚是矣敬大臣者为其有司尊之实下之人所视而效也故谓之民之表诗言赫赫师尹民具尔瞻是矣谨迩臣者谓其正朝廷以正万民而下之人所从而由也故谓之民之道书言侍御仆从罔匪正人以至乎下民祗若万邦咸休者是矣若大臣则权重也权重常见谋于小臣矣小臣之谋得行则大臣退故大臣怨君毋以小谋大则大臣不怨矣近臣则所亲而任亲而任则常见言于逺臣矣逺臣之言或听则近臣踈故迩臣疾君毋以逺言近则迩臣不疾矣外臣则逺于王也逺于王则易为内臣之所图矣内臣之图得用则外臣之功业不上达于王故逺臣蔽君毋以内图外则逺臣不蔽矣谋者名实未审从而谋之图如图土地之图合内外逺近而周图之小臣之于大臣势不足以图之也其所以挤陷之者谋而已若内臣之于外臣则谋非不足用也势足以图之而已故于小大言谋内外言图怨生乎心疾作于外疾不如怨之深也故于大臣言怨迩臣言疾叶公之顾命曰毋以小臣之谋败大臣之作所谓毋以小谋大也毋以嬖御之人而疾端庄之后毋以嬖御之士而疾端庄之士与夫大夫卿士所谓毋以内图外也
  严陵方氏曰大臣不亲于上故百姓不寜居于下其所由者忠敬不足富贵已过也不亲事则事弊而不治大臣不治而迩臣亦相帅而为阿党之比矣夫大臣者君之所尊故待之不可不敬迩臣者君之所亲故择之不可不慎毋以小谋大则大臣得以尽道而不怨毋以逺言近则迩臣得以尽法而不疾毋以内图外则逺臣得以尽才而不蔽
  马氏曰大者对小之辞而大臣者处于逺迩之间迩者对逺之辞而迩臣者处于小大之闲民之表者以言人之所资以为正也民之道者以言民之所由而有以致其亲也大臣不可不敬迩臣不可不慎而御之者不可无其法毋以小谋大以下皆御臣之法也毋以嬖御士疾庄士大夫卿士盖侫说之言易以听忠直之言难以入故也
  石林叶氏曰大臣则牧伯也其与之计议未定亦不可以小谋败之近臣则四辅三公也其与之论道而有为亦不可以逺言间之外臣则诸侯也其与之同守天下以经理邦国亦不可以内宠图之盖任贤不贰则贤者得以尽其效故大臣不败谋则无怨于心近臣之言无闲则不敢非其上外臣之议得以自通则不蔽于下与智者谋之而不与智者议之是以小谋败大作也宠嬖妾而疾恶有礼之后是以嬖御之臣疾庄后也眤侫臣而恶用庄谨之卿士是以嬖御士疾庄士大夫卿士也盖小谋败大作则不足以尊贤嬖御人疾后则不足以治家嬖御士疾大夫卿士则不足以治国此叶公所遗于后世也
  山阴陆氏曰此顾命大夫卿士之辞也故其卒篇称大夫卿士云变夫人言后其流盖及上也顾命如此忠敎之至也盖是时徐楚亦称后
  子曰大臣不亲其所贤而信其所贱民是以亲失而敎是以烦诗云彼求我则如不我得执我仇仇亦不我力君陈曰未见圣若已弗克见既见圣亦不克由圣郑氏曰亲失失其所当亲也敎烦由信贱也贱者无壹德也诗言君始求我如恐不得我既得我持我仇仇然不坚固亦不力用我是不亲信我也克能也由用也
  孔氏曰此节明君不信用人也在上不亲任其所贤有德之人而信用其所贱无德者则民效于上失其所当亲唯亲羣小政敎所以烦乱也所引诗小雅正月刺幽王之篇君陈尚书篇引之者证不亲其所贤也
  蓝田吕氏曰王公之用人将与共天位治天职也师其不及而友其所等夷有不如已然后使之故位尊而德优德优而身佚贤者既踈不肖又不足亲此所以亲失所贵者而疑所贱者又不足任也此敎所以烦盖知贤而不亲知可贱而信之德所以不进治所以不成也孟子曰今之诸侯好臣其所敎而不好臣其所受敎故地丑德齐莫能相尚也诗君陈皆言得贤而不能亲之信之也
  严陵方氏曰上失其所亲信而民之化之亦然虽敎之亦有所不胜祗所以为烦而已
  马氏曰大人者以位言之也夫有天下国家者未尝不欲亲其所贤而贤未必亲未尝不欲踈其所贱而贱未必不信叶公之戒毋以嬖御人疾庄后毋以嬖御士疾庄士大夫卿士者凡以此也言贤则知贱者为不肖之行也言贱则知贤者有可贵之德也上失其所亲则下亦失其亲虽区区于敎令之烦民未必从之盖其令反其所好则民未有从之者也诗云彼求我则如不我得者言始求我之法则如不我得焉其好之心可谓笃疾及其执我仇仇亦不我力旣已得我而反不我用至于君陈所言其理亦犹此也长乐陈氏曰贤所以辅治宜亲不宜踈贱所以执役宜逺不宜信大臣不亲其所贤而信其所贱则小人获进矣夫贤者非特上之所亲而亦下之所亲也大人不亲所贤则民将失其所亲也故民是以亲失敎有常典顺之则简而治拂之则繁而乱用贱者以为敎则逆其常矣故敎是以烦彼求我则如不我得执我仇仇亦不我力者幽王惑于小人其求君子则如恐失之及其得之也则执我仇仇如死偶然且不任其力也岂非不亲所贤而信其所贱之意乎君陈亦此意也
  山阴陆氏曰孟子曰尧舜之知而不徧物急先务也尧舜之仁不徧爱人急亲贤也今如此虽欲不烦得乎然则信其所贱务徧知物也此诗盖以伐柯自喻
  子曰小人溺于水君子溺于口大人溺于民皆在其所亵也夫水近于人而溺人德易狎而难亲也易以溺人口费而烦易出难悔易以溺人夫民闭于人而有鄙心可敬不可慢易以溺人故君子不可以不慎也太甲曰毋越厥命以自覆也若虞机张徃省括于厥度则释兊命曰惟口起羞惟甲胄起兵惟衣裳在笥惟干戈省厥躬太甲曰天作孽可违也自作孽不可以逭尹吉曰惟尹躬天见于西邑夏自周有终相亦惟终
  郑氏曰皆在其所亵也言人不溺于所敬者溺谓覆没不能自理出也水近人故或泳之游之亵慢而无戒心以取溺焉德易狎言人初时学其近者则狎之至于先王大道则遂扞格不入迷惑如溺矣费犹惠也言口多空言烦数也过言一出驷马不能及不可悔也口舌所覆亦如溺矣民不通于人道而心鄙诈卒难告喻人君敬慎以临之则可若陵虐而慢之分崩怨叛君无所尊亦如溺矣故君子不可不慎者慎所可亵乃不溺矣越之为言蹷也覆败也言无自颠蹷女之政敎以自毁败虞主田猎之地者也机弩牙也度谓所拟射也虞人之射禽弩已张从机闲视括与所射参相得乃后释发矢为政亦当以己心参于羣臣及万民可乃后施也兊命兊当为说传说作书以命髙宗亦尚书篇名也羞犹辱也惟口起辱当慎言语也惟甲胄起兵当慎军旅之事违犹辟也逭逃也尹吉亦尹诰也天当为先忠信为周相助也谓臣也伊尹言见夏之先君臣皆忠信以自终伊尹始仕于夏此时就汤矣夏之邑在亳西
  孔氏曰此一节戒慎言之事也口费而烦谓口惠不难失在烦数必为物所憾所以有祸也惟衣裳在笥当服以为礼不可妄以与人惟干戈当自省已身不可妄以害人
  蓝田吕氏曰小人谓民也君子谓士大夫也大人谓王公也凡人所以覆没于患祸不能以自出者皆在其易而亵之也水至柔之物民狎而玩之则虽巨川深渊而不戒此取溺之道也徳易狎而难亲者谓水之德也先儒乃以是德为人之德谓有德者亦如水然易狎难亲岂德之谓邪方论溺水溺口溺民三者之别无庸以有德厠其闲也与人交际不能无言古之君子辞达而已不废而烦于己则废于人则烦不能无过过言之甚至于害德丧身以覆邦家易出而不可悔非口之溺人乎民至愚至贱乃知贱者贵者之所易也惟愚也故闭于心而不可以理喻唯贱也故有鄙心多怨而无耻为王公者慢而不敬则轻身轻上无所不至此民之所以溺人也三者之端不可不慎也引太甲言为政者如虞人射禽张机省括奠而后发有是心也安有溺于民之患哉兊命言庶政不可不慎也太甲言祸患之溺莫非自取也尹吉言君以忠信有终皆君所自致也此经引书为证与书文小不同义无所害
  严陵方氏曰小人以分言则在下故以溺于水为戒君子以德言则在身故以溺于口为戒大人以位言则在上故以溺于民为戒言易出而难悔亦犹水之就下莫之能御也民之为俗可敬不可慢亦犹水之攻坚莫之能先也民可近不可下若水之易以溺人故君子不可以不慎也然兼言大人小人此统言君子者盖君子则上下之通称
  马氏曰水者小人资之以为利故小人溺于水口者君子资之以为辩故君子溺于口民者大人资之以为治故大人溺于民此皆在其所亵也盖祸故多藏于隐微而发于人之所忽蔽于所亵而不知加慎以为虑此其所以至于没溺而不知悟也水近于人而溺人所谓水性懦人狎而翫之以至于死焉德易狎而难亲此释水近于人而溺人之意也水之为性则有刚柔之德外阴而能柔故易以狎内阳而能刚故难以亲蔽于易狎以为常不知难以亲之为虑此小人所以至于溺也费者言其无实烦者言其无节言之非艰故易以出斯言之玷不可磨故难以悔蔽于易出以为常而不知难悔以为虑此君子所以至于溺也民之厚貌深情而机诈之心藏于内故曰闭于人而有鄙心虽然亦在上之人御之而已故可敬不可慢敬者御之之道也书曰予临兆民若朽索之驭六马为人上者奈何不敬不能庄以涖之而乃慢易以犯之此大人所以至于溺也终之以书之辞者有以见其戒慎之至也衣服者所以命有德不可以命非其人故惟衣裳在笥笥者言藏之而不轻于与人也干戈所以讨有罪不可以伐非其罪故惟干戈省厥躬者言当恕之以已然后可以责诸人也甲冑所以自卫干戈所以敌物天作孽则有可违之理盖修德则可以消天变祸自已求无所逃于天地之间也山阴陆氏曰闭则不能受人鄙故系吝怨毒难解天作孽可违也不言犹决辞也凡记引经以字易字或增或损不无意也
  子曰民以君为心君以民为体心庄则体舒心肃则容敬心好之身必安之君好之民必欲之心以体全亦以体伤君以民存亦以民亡诗云昔我有先正其言明且清国家以寜都邑以成庶民以生谁能秉国成不自为正卒劳百姓君雅曰夏日暑雨小民惟曰怨资冬祈寒小民亦惟曰怨
  郑氏曰先正先君长也谁能秉国成伤今无此人也成邦之八成也谁能秉行之不自以所为者正尽劳来百姓忧念之者与疾时大臣专功争美雅书作牙假借字也君牙周穆王司徒作尚书篇名也资当为至齐鲁之语也祈之言是也齐西偏之语也夏日暑雨小民怨天至冬是寒小民又怨天言民恒多怨为其君难
  孔氏曰此一节论君民相须养人之道不可不慎也诗人称昔吾之有先君正长其教令之言分明且清洁国家所以安也都邑所以成也庶人所以生也此逸诗也
  蓝田吕氏曰天生人物流形虽异同一气耳人者合一气以为体本无物我之别故孺子将入井人皆有怵惕恻隐之心非自外铄也天下无一物非我故天下无一物不爱我体或伤心则防怛理之自然非人私智所能为也人而不仁非无是心丧是心尔故大人自任以天下之重匹夫匹妇有不被尧舜之泽若已推而纳之沟中岂勉强之所能为也为人君止于仁则君人者之于是也舍仁曷以哉心体之说姑以为譬若求之实理则非譬也体完则心说犹有民则有君也体伤则心防犹民病则君忧也所以安危存亡者亦然可不慎乎所引诗与节南山之诗有异盖逸诗也此言君不正百姓所以劳也引君雅言天之寒暑小民且怨况君之政敎乎
  严陵方氏曰民以君为心者言好恶从于君也君以民为体者言休戚同于民也体虽致用于外然由乎心之所使故曰心安之身必安之心虽为主于内然资乎体之所保故曰心以体全亦以体伤前经言上好是物下必有甚者君好之民必欲之之谓也荀子曰君舟也庶民水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君以民存亦以民亡之谓也
  长乐陈氏曰体从心者也民从君者也故上临之以庄则下亦舒矣上临之以肃则下亦敬矣心以体率心不在焉则视而弗见听而弗闻岂非心好之身必安之之谓乎君所以率民者也君好仁则下莫不仁君好义则下莫不义茍君不为之则民无从焉体衞心者也体全则心与之全体伤则心与之伤故曰心以体全亦以体伤民从君者也民归之然后可以君天下民去之则亦不能以独君矣故曰君以民存亦以民亡观此则治民者可不谨其所以怀来之道乎昔吾有先正则居人上者其言明且清则人可得而法也为人上谓之先正以其正身而后正天下故也唯能正身以率之故国家以寜都邑以成庶民以生幽王不然权移于下故诗人伤之则曰谁能秉国成不能秉国成则政出多门而不自为政矣政多门则多事多事则百姓所以劳此幽王不明所以怀来之道也天之于民厚矣而寒暑之过正雨旸之失中民犹怨咨则为上者可不敬乎
  马氏曰民非后罔事故民以君为心后非民罔使故君以民为体心者体之主而体则从心者也故心庄则体舒心肃则容敬心好之身必安之也君者民之心而民则从君者也故君好之民必欲之体虽以心为主而心亦有待乎体故心以体全亦以体伤民虽以君为主而君亦有待于民故君以民存亦以民亡其言明且清者言敎令之善也古之处于人之上者必先正于己然后敎令可以善于天下而其效至于国家以寜都邑以成庶民以生其盛至于如此也及其后世处人上者反此力小而任重知小而谋大不能秉国之成法不知以得为在民失为在己而富国有求于百姓则怨之者多故曰不自为政卒劳百姓此不知以民为体之意也
  石林叶氏曰天下之势犹身故以君民喻心体言休戚同也四肢逸则心休百姓逸则君寜未有肢体伤而心犹全者故汉武诏曰君者心也民犹肢体肢体伤则心防怛
  山阴陆氏曰此引节南山之诗也其上句盖逸诗并引之尔犹下易曰不恒其德或承之羞恒其德贞妇人吉夫子凶并引二爻盖古人之引经取足于义不问其辞之彼我有如此者
  子曰下之事上也身不正言不信则义不壹行无类也子曰言有物而行有格也是以生则不可夺志死则不可夺名故君子多闻质而守之多志质而亲之精知略而行之君陈曰出入自尔师虞庶言同诗云淑人君子其仪一也
  郑氏曰类谓比式物谓事验也格旧法也质犹少也多志谓博交泛爱人也精知孰虑于众言自由也师庶皆众也虞度也言出内政敎当由女众之所谋度众言同乃行之政敎当由一也
  孔氏曰此一节明下之事上当守其一言必须有征验行必须有法式言行不妄守死善道名志俱善欲夺不可也质而守之亲之略而行之皆谓闻见虽多执守简要也引君陈成王戒君陈之言引诗曹风鸣鸠之篇言善人君子威仪齐一证为政须齐一也蓝田吕氏曰自此以下言下事上之义身正言信所谓欲修其身先正其心欲正其心先诚其意义壹行类所谓同归而殊涂一致而百虑故孟子曰君子亦仁而已矣何必同言有物行有格此谓法度存焉有物则无失实之信有格则无逾矩之行如是者人归于一而不可变也生乎由是死乎由是故志也名也不可得而夺也义重于生舍生而取义则不义之名君子所不受也多闻所闻欲博也多志多见而识之者质正也不敢信已质众人之所同然后用之者也守之者服膺而勿失者也亲之者问学不厌者也由多闻多知而得之又当精思以求其至约而行之故曰精知略而行之略约也此皆义壹行类之道也君子之学必致一不致一则二三二三则异端之言交入而无间卒不能以自立也一者何理义而已何由知其理义以吾之所同然合人之所同然而已出入自尔师虞庶言同此言当谋之于众取其同然也淑人君子其仪一也此言君子之行卒归于一也长乐陈氏曰下之事上以身为本而信以成之也身正然后无好异之行是以行有类言信然后有不可移之义是以义主于壹身不正则动皆反常矣其形于可见之行者斯无类言不信则德二三矣则见于事君之义斯不一行无类则非所谓行有格也志者言行之所由出名者言行之所自成言有物行有格则志之所守者坚而名之所成者着是以死则不可夺名也君陈曰出入自尔师虞庶言同则绎者成王戒君陈以政之废兴而安危治乱之所系故出入之际当以众智而虞度之庶言虽同又当绎其是非也言此者所以明行之有格也
  严陵方氏曰身不正故义不壹言不信故行无类不壹谓不能专于其身也无类谓无以副于其言也有物则有其实有格则有所至
  山阴陆氏曰不壹无以统之无类无应之者格至也非先王之法言无物非先王之德行无至若东晋崇尚虚学士大夫议论髙于践履此志之所以丧而名败也多闻质而守之所谓守之以约是也多志或失之踈故质而亲之季文子三思而后行孔子曰再斯可矣所谓略而行之是也君陈曰出入自尔师虞庶言同不言则绎不嫌不绎也据上多闻质而守之多志质而亲之精知而行之
  庐陵胡氏曰言有物犹仁人不过乎物之物格至道也祖己曰惟先格王正厥事志者终身所尚故生不夺志名欲立于后世故死不夺名言名志俱善马氏曰闻之详不若志之详志之犹言纪也闻之志之则言有所择而言无所妄此言有物也知之则可以行知之己精而又略而行之则行有所择而行无所妄此行有格也
  子曰唯君子能好其正小人毒其正故君子之朋友有乡其恶有方是故迩者不惑而逺者不疑也诗云君子好仇
  郑氏曰正当为匹匹谓知识朋友乡方喻辈类也小人徼利其友无常也迩近也仇匹也
  孔氏曰此一节明其朋匹之事以下云君子好仇故知正为匹也君子所亲朋友及所恶之人皆有辈类故善者与之交不以荣枯为异不善者则憎恶之言有常也好恶有定可望貌而知故近不惑而逺不疑也引周南闗睢之篇诗云窈窕淑女此断章云以好人为匹也
  蓝田吕氏曰乡人皆好之未可也乡人皆恶之未可也不如乡人之善者好之其不善者恶之盖善者好之由君子所好者善也不善者恶之由君子所恶者不善也君子之好不可以非其人故曰朋友有乡所恶不可以及善人故曰其恶有方盖君子所好者皆正小人所恶亦皆正故曰君子能好其正小人毒其正好恶旣明亦归于一此逺迩所以不疑惑也诗云君子好仇仇匹也其匹者皆好也先儒以好其正毒其正皆当为匹恐只作正字亦可
  长乐陈氏曰君子周而不比其取友也必端故言能好其正小人比而不周其交也皆其类而已故毒其正盖君子小人道相异也故君子好之而小人毒之乡也方也皆言其所聚善恶各以类而善不同于恶恶不同于善故能成其信是以朋友之迩于我者信我之深而不惑其逺于我者亦信之而不疑矣迩者不惑儒行所谓并立则乐相下不厌也逺者不疑儒行所谓久不相见闻流言不信其行也
  严陵方氏曰君子非特其身正而已于正人又能好而与之小人非特身不正而已于正人又且毒而害之此君子小人好恶之辨也朋友有乡其恶有方者以言取舍之有常也
  马氏曰君子之朋友有乡所谓直也谅也多闻也其恶有方所谓便辟也善柔也便侫也朋友有乡君子所以致其好也其恶有方君子所以致其恶也山阴陆氏曰正正已者也读如字朋友亦是矣迩者不惑而逺者不疑言其好恶有常逺近信之
  庐陵胡氏曰君子正直是与故好之小人恶直丑正故毒之故曰君子居必择乡游必择士所以防邪辟而近中正也
  子曰轻絶贫贱而重絶富贵则好贤不坚而恶恶不着也人虽曰不利吾不信也诗云朋友攸摄摄以威仪郑氏曰虽曰不利吾不信也言此近徼利也攸所也言朋友以礼仪相摄正不以贫富贵贱之利也孔氏曰此一节明交友之道唯善是仇以威仪相摄佐也以贤而贫贱则轻絶之是好贤不坚恶而富贵则重絶之是恶恶不着也如此者是贪利之人所引诗大雅既醉美文王之篇太平之诗于时朋友羣臣所以礼义相摄佐之时以威仪也言不以富贵贫贱而求利者
  蓝田吕氏曰此章又申言前章好恶不可不明也以为可贤而重絶以为不足贤而轻絶则不当有富贵贫贱之异矣均可絶也富贵未絶贫贱者先絶则恶恶不着均未可絶也贫贱者先絶富贵者未絶则好贤不坚推是心也谓之不利于富贵则不可信也诗云朋友攸摄摄以威仪言朋友以礼义相正岂以贫贱富贵易其心哉
  长乐陈氏曰贫贱者人之所易絶于其所易絶者而不絶然后为好贤之坚富贵者人之所难絶于其所难絶而絶之然后为恶恶之着也凡以有其实者无不顕后妃恭俭节用服女功而无厌怠故能化天下以妇道所谓有实而顕之意也
  严陵方氏曰可友者以其贤可絶者以其恶然贤者不必富贵恶者不必贫贱苟轻絶贫贱而重絶富贵则势利之交而已
  马氏曰贫贱富贵皆出于天而君子之交盖不论此贤者宜富贵而富贵者未必贤恶者宜贫贱而贫贱者未必皆恶于贫贱轻有以絶之于富贵重有以絶之则志在于利而不在于道
  山阴陆氏曰相好仁也相摄义也相好主内君子好仇是也相摄主外摄以威仪是也夫唯相摄主义是故不重絶富贵不轻絶贫贱
  庐陵胡氏曰富贵不能滛贫贱不能移乃不能轻絶贫贱不重絶富贵
  子曰私惠不归德君子不自留焉诗云人之好我示我周行
  郑氏曰私惠谓不以公礼相庆贺时以小物相问遗也言其物不可以为德则君子不以身留此人也相惠以亵渎邪辟之物是为不归于德行道也言示我以忠信之道
  孔氏曰此一节明君子唯德是与不自留不用留意于此等之人也所引诗小雅鹿鸣之篇
  蓝田吕氏曰此章言君子所好既不容私亦不欲人之私好于我也私惠于民我不足以归德知其不足以归徳君子亦不受也故曰君子不自留焉引诗言受人之好以示我至公而不比故也孔子曰君子周而不比周则徧徧则公比则有所附有所附则私马氏曰有忠信之德然后将之以惠礼也茍无忠信之德而行之故君子不自留焉
  子曰茍有车必见其轼茍有衣必见其敝人茍或言之必闻其声茍或行之必见其成葛覃曰服之无射郑氏曰言凡人举事必有后验也见其轼谓载也敝败衣也衣或在内新时不见射厌也言采葛为衣服之无厌言不虚也
  孔氏曰此明人言行必慎其所终也所引诗周南葛覃之篇
  蓝田吕氏曰此章言有是物必有是事有是事乃无是物不可虚也故君子之学自本及末无非其实亦由致一而不二故可久而无穷也登车而有所礼则式式凭式有式则有车无车则何所凭而式之乎衣之久必敝有衣然后可敝无衣则何敝之有言必有声行必有成亦犹是也盖诚者物之终始不诚无物服之无射言实有是服乃可久服而无厌也
  马氏曰言有实于此有以征于彼而君子不可以无其实也
  山阴陆氏曰轼言前敝计后
  子曰言从而行之则言不可饰也行从而言之则行不可饰也故君子寡言而行以成其信则民不得大其美而小其恶诗云白圭之玷尚可磨也斯言之玷不可为也小雅曰允也君子展也大成君奭曰在昔上帝周田观文王之德其集大命于厥躬
  郑氏曰从犹随也寡当为顾不得大其美而小其恶谓以行为验虚言无益于善也玷缺也言圭之缺尚可磨而平之言之缺无如之何允信也展诚也奭召公名尚书篇名古文周田观文王为割申劝寜王今博士读为厥乱劝寜王古文似近之割之言盖也言文王有诚信之德天盖申劝之集大命于其身谓命之使王天下也
  孔氏曰此一节明重言行之事言在于先而后随以行之则言须实行在于前言随于后则行须实言行皆不可虚饰也君子言行相副则人于美恶大小不得増减皆验于行也引诗大雅抑之篇刺厉王诗也小雅车攻之篇美宣王之诗也引周公告君奭之辞皆证言当信也
  蓝田吕氏曰此章又申言前义言行皆不可无实也饰言而言者所言非信故不可行饰行而行者所行必伪故不可行庄生之言非不善也卒不可以治天下国家此言之饰也五霸假仁义而行非不美也而后世无传焉此行之饰也故君子言顾行行顾言而已不可失吾信使民之称美恶不敢有所大小而失其实也言之不信所谓玷也允也君子展也大成言君子非信则不成也君奭言文王有诚信之德为天所命况于人乎
  严陵方氏曰前经曰可言也不可行君子弗言也可行也不可言君子弗行也亦此之意论语曰古者言之不出耻躬之不逮也盖寡言以成其信之谓要誉饰非皆言之所为也唯君子寡言以化之故民不得如此
  马氏曰不饰者不可以文饰之言从而行之则言不危行行从而言之则行不危言言行之不相违故君子寡言而行以成其信言易以出故寡言行难以成故敏行盖未之能行唯恐有闻君子寡言而行以成其信则有其实也在上有其实则在下者亦以其实应美者人之所欲美之小则有所不敢大恶者人之所不欲恶之大则有所不敢小此不敢诬其善恶之名也
  长乐陈氏曰言之多则易失于不信君子尚乎实行故寡言而行则以成其信有实而不诬也实之所在故民不得大其美而小其恶白圭之玷尚可磨而至于斯言之玷则不可磨者所谓不可饰也宣王能内脩政事外攘夷狄允所谓有君子之道展所谓有大成之业夫宣王之能复古者为其有道业之实故也山阴陆氏曰寡谓如字言之必践之是以寡民虽欲虚美隐恶不得也所谓周田虞芮质厥成是也先儒谓虞芮质厥成诸侯并附以为受命之年故曰其集大命于厥躬然则周田释书所谓割割弃也以其所争田为闲田而退是之谓割或作厥乱劝寜王德厥乱虞芮是也且经以结君子寡言而行以成其信于是为至
  子曰南人有言曰人而无恒不可以为卜筮古之遗言与筮犹不能知也而况于人乎诗云我既厌不我告犹兊命曰爵无及恶德民立而正事纯而祭祀是为不敬事烦则乱事神则难易曰不恒其德或承之羞恒其德侦妇人吉夫子凶
  郑氏曰恒常也不可为卜筮言卦兆不能见其情定其吉凶也告犹犹道也言亵而用之厌之不告以吉凶之道也恶德无恒之德纯犹皆也言君祭祀赐诸臣爵无与恶德之人也民将立以为正言放效之疾事皆如是而以祭祀是不敬鬼神也恶德之人使事鬼神又难以得福纯或为烦羞犹辱也侦问也问正于人为侦妇人从人者也以问正为常德则吉男子当专行干事而以问正为常德是亦无恒之人也孔氏曰此一节明为人须有恒也南人殷掌卜之官筮犹不能得知无恒之人而况于凡人乎引诗小雅小旻之篇刺幽王数诬卜筮引兊命尚书傅说告髙宗之辞言恶德之人主掌祭祀其事则烦事烦则致乱也又引恒卦九三六五爻辞皆证无恒德也蓝田吕氏曰德归于一则有恒二三则无恒人之趋向不知其所安虽鬼神筮之灵医工色脉之妙犹不可测况人情之近其可测之乎论语记孔子之言曰人而无恒不可以作巫医善夫易曰不恒其德或承之羞不占而已矣而此云不可以为卜筮其文少异盖巫医卜筮其事类也为作皆谓求而问之也巫之祷卜筮之占皆求诸鬼神鬼神之理至虚而善应齐戒絜诚虚心以求之犹有不应将以二三不定之私意渎而求之其可得乎医之治疾必察其好恶原其哀乐喜怒则知疾之所由生茍用心而无恒又安得而求之我既厌不我告犹所谓渎则不告此篇所引说命之文与书殊不同疑此篇误当以书为正黩于祭祀时谓弗钦礼烦则乱事神则难言烦黩非事神之道也或承之羞言无恒之人动则取羞辱况卜筮乎此篇又引六五爻辞与此篇义不类恐亦衍文郑氏又解恒其德贞为恒其德侦云问正为侦在妇人为恒德男子亦为无恒义必不然
  马氏曰语曰人而无恒不可以为巫医言巫医不能治无恒之人记曰人而无恒不可以为卜筮言卜筮不可占无恒之人以筮之灵犹不能知则其于人也亦末如之何也己或曰巫医卜筮职之贱者也职之贱而其德亦不可以无其恒然以文考之则曰筮犹不能知也而况于人乎又曰不占而已则知卜筮者不能占无恒之人巫医者不能治无恒之人而或者之言难于必取兊命曰爵罔及恶德惟其贤以文考之则不合妇人德不可以无恒所谓无攸遂在中馈吉夫子以知率人其德不可以无变所谓妇人之德从一而终夫子制义从妇而凶与此合也山阴陆氏曰民立而正正读如政民立而正事纯即书所谓惟厥攸居政事惟醇而祭祀是为不敬即书所谓黩于祭祀时谓弗钦爵无及恶德民立而正事纯所谓善矣然祭祀为不敬则事烦不能不乱事神难矣事烦读如事神之事虽然恒其德矣不知化而趋变是亦凶而已矣故经合二以为一昧者以今书易疑而难之是按图以求马也善相马者若九方臯可也











  礼记集说卷一百四十二
<经部,礼类,礼记之属,礼记集说>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说卷一百四十三  宋 卫湜 撰
  奔丧第三十四
  孔氏曰案郑目録云名曰奔丧者以其居他国闻丧奔赴之礼此于别録属丧服实逸曲礼之正篇也汉书艺文志云汉兴得古礼五十七篇其十七篇与今仪礼正同其四十篇藏在秘府谓之逸礼此篇郑云逸礼者对十七篇为逸礼下文郑注引逸奔丧礼谓不入于记者又比此奔丧篇为逸二逸不同此篇兼天子诸侯然以士为主故郑下文注云未成服者素委貌是士之服也
  严陵方氏曰昔曾参不离亲一宿顾岂有奔丧之礼然四方男子所有事茍有事于四方安能免离亲哉然则奔丧之事不幸而时亦有焉此先王所以作为之礼也
  奔丧之礼始闻亲丧以哭荅使者尽哀问故又哭尽哀遂行日行百里不以夜行唯父母之丧见星而行见星而舍若未得行则成服而后行过国至竟哭尽哀而止哭辟市朝望其国竟哭
  郑氏曰亲父母也以哭荅使者惊怛之哀无辞也问故问亲丧所由也虽非父母闻丧而哭礼亦然也不以夜行虽有哀戚犹辟害也昼夜之分别于昬明哭则遂行者不为位也言唯着异也侵晨冐昬弥益促也未得行谓以君命有为者也成丧服得行则行过国至竟哭感此念亲也辟市朝为惊众也望其国竟哭斩衰者也自是哭且遂行
  孔氏曰此篇緫明奔五服之丧此一节论始闻奔丧及其国竟奔赴之节奉君命而使使事未了不可以己私丧废公事故成服以俟君命有人代己则可行也案聘礼云行至他国竟上而誓众使次介假道是国竟行礼之处去时亲在今返亲亡故过国至竟哀戚也凡闻父母之丧其哭之不离闻丧之处不得为位即奔之也若有君命未得奔丧者既闻而哭又为位更哭也郑注斩衰者其实母之齐衰亦然
  严陵方氏曰古者吉行五十里今以凶变之遽故倍之
  至于家入门左升自西阶殡东西面坐哭尽哀括发袒降堂东即位西乡哭成踊袭绖于序东绞带反位拜賔成踊送賔反位有賔后至者则拜之成踊送賔皆如初众主人兄弟皆出门出门哭止阖门相者告就次于又哭括发袒成踊于三哭犹括髪袒成踊三日成服拜賔送賔皆如初
  郑氏曰括发袒者去饰也未成服者素委貌深衣已成服者固自丧服降堂东即位已殡者位在下也袭袭服衣也不于又哭乃绖者发丧已逾日节于是可也其未小敛而至与在家同耳不散带者不见尸柩凡拜賔者就其位既拜反位哭踊次倚庐也又哭至明日朝也三哭又其明日朝也皆升堂括髪袒如始至必又哭三哭者象小敛大敛时也杂记曰士三踊其夕哭从朝夕哭不括发不袒不踊不以为数三日三哭之明日也既哭成其丧服杖于序东
  孔氏曰此一节明父母之丧奔至于家哭及袒踊成服之节升自西阶者曲礼云为人子者升降不由阼阶今父母新死未忍异于生也括髪袒者寻常亲始丧则笄纚小敛毕乃括发今丧已经日故不笄纚也此奔谓主人故亲拜賔也郑注素委貌谓士庶人若大夫已上则素弁小记云逺葬者比反哭者皆冠及郊而后免明知在路皆冠也士丧礼小敛讫降自西阶即位故知殡毕位在下又士丧礼既小敛带绖散麻三日乃绞垂今奔丧初至则绞带与在家异故云不散麻者不见尸柩也知又哭三哭皆升堂括发袒者约士丧礼小敛大敛主人皆升堂也
  严陵方氏曰入门左与客入门而左之左同升自西阶则未忍践阼阶而为之主故也
  山阴陆氏曰拜至拜送礼也今送賔不言拜送略之也不言送于门外盖于门内而已据不得奔丧賔出主人拜送于门外相者告就次次所次之处郑氏谓倚庐误矣即倚庐齐衰以下亦曰告就次何也犹括髪犹之言可以已也成踊言于是有数丧大记小敛主人袒说髦括发以麻奉尸夷于堂主人袭带绖士丧礼亦云而此篇入门括发袒降堂袭绖于序东绞带于又哭括髪袒于三哭犹括发袒三日成服此奔丧之礼也始至之日旣袭绖绞带可谓成服矣今曰三日成服则以明日括髪袒又明日犹括髪袒虽成服也
  奔丧者非主人则主人为之拜賔送賔奔丧者自齐衰以下入门左中庭北面哭尽哀免麻于序东即位袒与主人哭成踊于又哭三哭皆免袒有賔则主人拜賔送賔丈夫妇人之待之也皆如朝夕哭位无变也
  郑氏曰不升堂哭者非父母之丧统于主人也麻亦绖带也于此言麻者明所奔丧虽有轻者不至丧所无改服也凡袒者于位袭于序东袒袭不相因位此麻乃袒变于为父母也又哭三哭亦入门左中庭北面如始至时也待奔丧者无变嫌賔客之也于賔客以哀变为敬骨肉哀则自哀矣于此乃言待之明奔丧者至三哭犹不以序入也
  孔氏曰此一节明奔齐衰以下之丧主人待奔之人但在东阶下不升堂故奔丧者在中庭北面继主人也主人唯馈奠有事之时乃升堂若寻常常在堂下也郑注于此言麻不至丧所无改服者父母之丧来至丧所乃改服袭绖带齐衰以下亦至丧所乃免麻而改服今此至家乃称麻明所奔虽轻丧无道路之上改服着麻也此经先云免麻乃云即位袒与上文父母丧先云括发袒乃云袭绖异也故郑云变于父母也礼以变为敬若有客则拜賔成踊敬賔故变也今此奔者是骨肉不须为变平常五属入哭则与主人为次重者前轻者后今奔丧者急哀但独入哭不俟主人为次序又哭三哭皆然若妇人奔丧与賔客同故下文妇人奔丧东髽即位与主人拾踊以妇人外成适他族故也然亦异于賔客故杂记云妇人奔丧入自闱门升自阼阶若女賔则丧大记云寄公夫人入自大门妇人入闱门者以奔夫属不得同于女賔也
  奔母之丧西面哭尽哀括发袒降堂东即位西乡哭成踊袭免绖于序东拜賔送賔皆如奔父之礼于又哭不括髪
  郑氏曰为母于又哭而免轻于父也其他则同孔氏曰此一经论奔母之丧节也此谓适子若庶子则亦主人为之拜賔送賔丧服小记云又哭而免此文又哭不括发小记据在家小敛后此则从外奔丧至内其理虽同其日则异
  妇人奔丧升自东阶殡东西面坐哭尽哀东髽即位与主人拾踊
  郑氏曰妇人谓姑姊妹女子子也东阶东面阶也妇人入者由闱门东髽髽于东序不髽于房变于在室者也去纚大紒曰髽拾更也主人与之更踊賔客之孔氏曰此妇人奔丧之礼也知入自闱门者杂记篇文闱门谓东边之门男子之免在东序故知妇人亦髽于东序就掩映之处在堂上也男子则堂下也士丧礼云妇人髽于室殡后室中是神之所处妇人在堂当髽于东房今此奔丧故于东序耳郑注士丧礼云髽之异于括髪者旣去纚而以髪为大紒如今妇人露紒其象也
  严陵方氏曰妇人质弱不胜事故其礼略于男子拾踊与拾投之拾同义
  山阴陆氏曰不言髽于某所以闗贵贱案士丧礼妇人髽于室而丧大记曰妇人髽带麻于房中郑氏谓盖诸侯之礼然则房中盖东房也于室亦室之东东髽盖在殡东又少东也与主人拾踊外女子也
  奔丧者不及殡先之墓北面坐哭尽哀主人之待之也即位于墓左妇人墓右成踊尽哀括发东即主人位绖绞带哭成踊拜賔反位成踊相者告事毕遂冠归入门左北面哭尽哀括髪袒成踊东即位拜賔成踊賔出主人拜送有賔后至者则拜之成踊送賔如初众主人兄弟皆出门出门哭止相者告就次于又哭括发成踊于三哭犹括发成踊三日成服于五哭相者告事毕为母所以异于父者壹括发其余免以终事他如奔父之礼郑氏曰主人之待之谓在家者也哭于墓为父母则袒告事毕者于此后无事也又哭三哭不袒者哀戚已久杀之也逸奔丧礼说不及殡日于又哭犹括发即位不袒告事毕者五哭而不复哭也成服之朝为四哭此谓旣期乃后归至者也其未期犹朝夕哭不止于五哭也壹括髪谓归入门哭时也于此乃言为母异于父者明及殡不及殡其异者同
  孔氏曰此一节论既葬之后奔父母之丧礼主人即位于墓左谓先在家者非谓适子也此奔丧者是适子故经云拜賔非适子则不拜賔也三日成服谓来奔丧后三日通奔日为四日初至象始死为一哭明日象小敛为二哭又明日象大敛为三哭又明日成服之日为四哭成服明日之朝为五哭皆数朝哭不数夕哭故为五也于五哭后告事毕明是既期已后朔望朝哭而已郑恐一括髪是墓所故明之云入门入门时也云明及殡不及殡其异者同谓及殡一括髪不及殡亦一括髪是异于父者其事同也
  严陵方氏曰男子于墓左妇人于墓右所以辨阴阳之义入门而哭于母止于一括髪于父则不一焉此隆杀之别也
  山阴陆氏曰主人之待之也正言主人着众主人奔丧与丈夫妇人之待之也相备也相备而言主人在前众主人在后亦言之法郑氏谓在家者也误矣拜賔反位拜之不在其位吾方为客重賔也据奔丧反位拜賔成踊告事毕者于此后非无事也之墓之事毕尔众主人兄弟皆出门据此亦言所当奔者外丧也于五哭相者告事毕者成服前两日朝莫哭成服之朝又一哭凡五哭奔丧成服奔丧之事毕故曰相者告事毕春秋传曰归父使于晋还自晋至柽闻君薨家遣墠帷哭君成踊何休谓臣为君本服斩衰故成踊比二日朝莫哭踊三日朝哭踊莫不复哭踊去事之杀也然则三日成服拜賔送賔皆如初亦事毕也而不言则丧尚新未忍言也
  齐衰以下不及殡先之墓西面哭尽哀免麻于东方即位与主人哭成踊袭有賔则主人拜賔送賔賔有后至者拜之如初相者告事毕遂冠归入门左北面哭尽哀免袒成踊东即位拜賔成踊賔出主人拜送于又哭免袒成踊于三哭犹免袒成踊三日成服于五哭相者告事毕郑氏曰齐衰之墓西面哭不北面者亦统于主人也成踊袭不言袒言袭者容齐衰亲者或袒可也为父于又哭括髪而不袒此又哭三哭皆言袒袒衍字也孔氏曰此一节明葬后奔齐衰以下丧礼但齐衰以下有大功小功缌麻日月多少不同若奔在葬后而三月之外大功以上则有免麻东方三日成服若小功缌麻之丧则不得有三日成服小功以下不税无追服之理若葬后通葬前未满五月小功则亦三日成服其缌麻之丧止临丧节而来亦得三日成服也东即位谓奔丧者于东方就哭位拜賔谓主人代之拜賔成踊谓奔丧者于主人拜賔之时而成踊凡言成踊每一节有三踊凡三节九踊乃谓之成也经文直言免麻于东方即位不称袒而下云成踊袭下既称袭则有袒理经若言袒恐齐衰以下皆袒故称袭容有齐衰重为之得袭也严陵方氏曰奔父母之丧之墓而哭则北面齐衰以下则西面者盖北方重阴以示哀之隆西方少阴以示哀之杀
  山阴陆氏曰齐衰奔丧上言袒不言袭此言袭不言袒相备也相备而先言袒后言袭亦言之法且上言袒先成踊袒在成踊之前此言袭后成踊袭在成诵之后亦言与主人踊逺之也据与主人拾踊且言与主人哭成踊则随主人踊不拾主人之踊于又哭三哭言袒袒非衍字齐衰犹袒则大丧袒可知为父于又哭括髪不言袒上下比义从可知也亦于齐衰以袒为哀即父虽袒不足言
  闻丧不得奔丧哭尽哀问故又哭尽哀乃为位括髪袒成踊袭绖绞带即位拜賔反位成踊賔出主人拜送于门外反位若有賔后至者拜之成踊送賔如初于又哭括髪袒成踊于三哭犹括髪袒成踊三日成服于五哭拜賔送賔如初
  郑氏曰闻父母丧而不得奔谓以君命有事不然者不得为位位有酂列之处如于家朝夕哭位矣不于又哭乃绖者丧至此逾日节于是可也送賔后不言就次者当从其事不可以丧服废公职也其在官亦告就次言五哭者以廹公事五日哀杀亦可以止孔氏曰此一节明闻丧不得奔于所闻之处发丧成服之礼乃为位朝夕哭位也于此闻丧之日覆哭踊毕袭所袒之衣着首绖绞带之垂即东方之位也初闻丧象始死明日又哭象小敛时士丧礼云小敛乃绖云又哭谓当日之中对初闻丧之哭为又哭即加绖带不于明日又哭者以赴者至逾其日节故也于五哭不云告事毕礼文略也郑注在官谓官府馆舍是賔所专有于其中作庐故礼毕亦告就次也山阴陆氏曰乃为位乃者难辞也着为位于此不得已也
  若除丧而后归则之墓哭成踊东括髪袒绖拜賔成踊送賔反位又哭尽哀遂除于家不哭主人之待之也无变于服与之哭不踊自齐衰以下所以异者免麻郑氏曰东东即主人位如不及殡者也遂除除于墓而归无变于服自若时服也亦即位于墓左妇人墓右
  孔氏曰此一节明除服之后奔父母丧节亦谓主人适子初在墓南北面哭成踊乃来就主人之位括髪袒如不及殡之时也主人亦谓在家者着平常吉服服除哀杀故不踊也齐衰以下除服后奔丧唯着免麻哭罢即除
  严陵方氏曰丧者之墓虽哭于家则不哭主人之待之也虽哭于墓而不踊且无变于服时已过礼亦为之杀也
  山阴陆氏曰上言成踊尽哀而此不言盖贬之也着虽尽哀无及矣若曽参一夕不离亲闵子退而致仕无是也其不言即位亦以此闻防不得奔丧为位君子犹难之今除丧而后归何哉东括髪袒犹言东髽省文尔省文略之也遂除于家不哭着于路犹哭也齐衰以下所异者免麻变绖言麻自齐衰以下非其至丧也据免绖于序东
  凡为位非亲丧齐衰以下皆即位哭尽哀而东免绖即位袒成踊袭拜賔反位哭成踊送賔反位相者告就次三日五哭卒主人出送賔众主人兄弟皆出门哭止相者告事毕成服拜賔若所为位家逺则成服而徃郑氏曰谓无君事又无故可得奔丧而以己私未奔者也唯父母之丧则不为位其哭之不离闻丧之处齐衰以下更为位而哭皆可行乃行三日五哭卒卒犹止也始闻丧讫夕为位乃出就次一哭也与明日又明日之朝夕而五哭不五朝哭而数朝夕备五哭而止亦为急奔丧己私事当毕亦明日乃成服凡云五哭者其后有賔亦与之哭而拜之家逺谓外丧也外丧缓而道逺成服乃行容待赍也
  孔氏曰此一节明齐衰以下不得往奔则于所闻之处为位及免绖成服之礼前文五哭皆数朝哭此三日为五哭者为欲急奔丧以己之私事须营早了故三日而五哭止也从上以来四处有五哭之文上两处于五哭之下无拜賔送賔之事下两处五哭之文虽有拜賔送賔恐与上有异故郑云后有賔亦与之哭而拜之緫结于上也待赍谓赠之物
  山阴陆氏曰三日五哭卒即上所谓五哭言卒丧轻故也大丧不言卒虽云去服之杀盖亦嫌遽今在事毕之后容成服矣而后賔至亦拜亦送也
  齐衰望乡而哭大功望门而哭小功至门而哭缌麻即位而哭
  郑氏曰奔丧哭亲防逺近之差也
  孔氏曰此一节明奔丧所至之处哭泣之礼案杂记云大功望乡而哭此云望门者杂记谓本齐衰者降服大功
  严陵方氏曰以服有重轻之别故哭有逺近之差也言齐衰望乡而哭则斩衰不待望乡而哭可知
  哭父之党于庙母妻之党于寝师于庙门外朋友于寝门外所识于野张帷凡为位不奠哭天子九诸侯七卿大夫五士三大夫哭诸侯不敢拜賔诸臣在他国为位而哭不敢拜賔与诸侯为兄弟亦为位而哭凡为位者壹袒
  郑氏曰因五服闻丧而哭列人恩诸所当哭者也党谓族类无服者也逸奔丧礼曰哭父族与母党于庙妻之党于寝朋友于寝门外一哭而已不踊言一哭而已则不为位矣凡为位不奠以其精神不在乎是也哭天子九至士三此谓臣闻君防而未奔为位而哭尊卑日数之差也士亦有属吏贱不得君臣之名也大夫哭诸侯谓哭其旧君不敢拜賔辟为主也诸臣在他国谓大夫士使于列国也与诸侯为兄弟谓族亲防姻在异国者也凡为位者一袒谓于礼正可为位而哭也始闻丧哭而袒其明日则否父母之丧自若三袒也
  孔氏曰此一节明无服之亲闻丧所哭之处檀弓云师吾哭诸寝与此异矣兄弟朋友与此同檀弓殷礼此周法也此哭父党于庙檀弓云有殡闻逺兄弟之丧哭于侧室若无殡则在寝与此不同者异代礼也与诸侯为兄弟注云族亲昬姻者此谓与诸侯异姓之昬姻又在他国不与诸侯为臣身又无服故暂为位而哭若与诸侯同姓五服之内则小记云与诸侯为兄弟者服斩是也
  横渠张氏曰为位者哭位也然亦有神位不奠者奠则久奠也在他所则难为久奠丧礼则于殡常奠丧不剥奠为其久设也脯醢之奠则易之 又曰为位不奠谓之不祭则不可但恐不如防奠以新易旧如此久设也
  严陵方氏曰庙者神之所居有尊之道故哭父之党于庙寝者人之所居有亲之道故母妻之党于寝师以道之尊而有别于父故于庙门外朋友以德之亲而有别于母妻故于寝门外所识则非亲特与之相识而已故于野以示其逺焉
  山阴陆氏曰凡丧亲始死哭不以数则士明日朝莫哭又明日成服之朝哭所谓三哭者此欤大夫明日又明日朝莫哭又明日朝哭凡五哭诸侯朝莫哭如大夫又三日朝哭凡七哭于是殡天子朝莫哭如诸侯又四日朝哭凡九哭于是殡凡为位者壹袒上所谓凡为位即位袒成踊是也
  所识者吊先哭于家而后之墓皆为之成踊从主人北面而踊
  郑氏曰从主人而踊拾踊也北面自外来便也主人墓左西面
  孔氏曰此一节论哭所识者谓与死者相识今吊其家乃徃墓统于主人故也虽相识轻亦为之成踊主人先踊賔从之故云从也
  山阴陆氏曰为之成踊强也坐主人北面而踊从之而已不拾
  凡丧父在父为主父没兄弟同居各主其丧亲同长者主之不同亲者主之
  郑氏曰父为主与賔客为礼宜使尊者也各主其丧各为其妻子之丧为主也祔则宗子主之亲同谓父母没如昆弟之丧宗子主之不同为从父昆弟之丧孔氏曰此一节论同居主丧之事父在父为主言子有妻子丧则其父为主父没同居各主之当知父在同居则父主之也亲同谓同三年期同父母者若同父母丧者则推长子为主若昆弟丧亦推长者为主也亲者主之谓亲近自主之也
  闻逺兄弟之丧既除丧而后闻丧免袒成踊拜賔则尚左手
  郑氏曰小功缌麻不税者也虽不服犹免袒尚左手吉拜也
  孔氏曰此一经论小功以下既除丧之后始闻防之节小功以下应除之后虽不税本是五服之亲初闻丧亦为之变故免袒成踊也
  无服而为位者唯嫂叔及妇人降而无服者麻
  郑氏曰虽无服犹吊服加麻袒免为位哭也正言嫂叔尊嫂也兄公于弟之妻则不能也妇人降而无服族姑姊妺嫁者也逸奔丧礼曰无服袒免为位者唯嫂与叔凡为其男子服其妇人降而无服者麻孔氏曰此经论哭无服而为位及吊服加麻也哭嫂与叔为位并及族姑妹女子出嫁于人元是缌麻今降而无服亦当为位哭之既无服又云麻故知吊服加麻也麻谓缌之绖也尔雅释亲云妇人谓夫之兄为兄公兄公于弟之妻则不能为位哭之然则弟妇于夫兄亦不能也兄公于弟妻不服者卑逺之也弟妻于兄公不服者尊絶之也郑注凡为其男子服其妇人降而无服者麻男子谓族伯叔族兄弟之等为其族姑及姊妹既降无服其族姑姊妹为族伯叔兄弟亦无服加麻是男之于女女之于男皆无服而加麻故郑云然也
  严陵方氏曰檀弓曰嫂叔之无服也盖推而逺之也姑姊妹之薄也盖有受我而厚之者也制之以义故无服本之以仁故为位焉
  山阴陆氏曰言及欲着嫂叔虽无服犹吊服加麻逸奔丧礼曰凡为其男子服其妇人降而无服者麻谓若为其再从兄弟服则其姊妹以出嫁降而无服我犹吊服加麻也
  凡奔丧有大夫至袒拜之成踊而后袭于士袭而后拜之
  郑氏曰主人袒降哭而大夫至因拜之不敢成已礼乃礼尊者或曰大夫后至者拜之为之成踊
  孔氏曰此经论奔丧大夫士来吊待之节尊大夫故先袒拜成踊而后袭士卑故先袭而后拜谓先成已礼乃拜之也此谓两士相敌两大夫相敌亦然
  问丧第三十五
  孔氏曰案郑目録云名曰问丧者以其记善问居丧之礼所由也此于别録属丧服
  严陵方氏曰曲礼曰邻有丧舂不相里有殡不巷歌以与之邻里故亦与之同哀戚也则问丧之礼邻里其可以废乎此经云邻里为之糜粥以饮食之即问之之事也故以是名篇
  亲始死鸡斯徒跣扱上衽交手哭恻怛之心痛疾之意伤肾干肝焦肺水浆不入口三日不举火故邻里为之糜粥以饮食之
  郑氏曰亲父母也鸡斯当为笄纚声之误也亲始死去冠二日乃去笄纚括髪也徒犹空也上衽深衣之裳前五藏者肾在下肝在中肺在上举三者之焦伤而心脾在其中矣五家为邻五邻为里
  孔氏曰此一节明初死三日以来居丧哭踊悲哀疾痛之意笄谓骨笄纚谓縚髪之缯亲始死去冠唯留笄纚士丧礼云小敛括髪是死二日乃去笄纚也徒跣无履而空跣也扱上衽扱深衣前衽于带以号踊履践为妨案深衣衽当旁此云妨履践故注为裳前其实衽象小要属裳处皆狭旁与在前俱得衽名但扱处当衽也交手谓交手拊心而为哭也伤肾干肝焦肺举此三者五脏俱伤可知也不举火者哀痛之甚情不在食也旁亲以下食不可废故邻里为糜粥以饮食之糜厚而粥薄薄者以饮之厚者以食之山阴陆氏曰扱上衽则以有辟踊之端焉交手哭捧心而哭发胷击心在敛之后恻怛痛疾而精先伤魂次之魄又次之故曰伤肾干肝焦肺伤伤而已干于是为甚干犹可也焦又甚矣
  夫悲哀在中故形变于外也痛疾在心故口不甘味身不安美也三日而敛在牀曰尸在棺曰柩动尸举柩哭踊无数恻怛之心痛疾之意悲哀志懑气盛故袒而踊之所以动体安心下气也妇人不宜袒故发胷击心爵踊殷殷田田如坏墙然悲哀痛疾之至也故曰辟踊哭泣哀以送之送形而徃迎精而反也其徃送也望望然汲汲然如有追而弗及也其反哭也皇皇然若有求而弗得也故其徃送也如慕其反也如疑求而无所得之也入门而弗见也上堂又弗见也入室又弗见也亡矣丧矣不可复见已矣故哭泣辟踊尽哀而止矣心怅焉怆焉惚焉忾焉心絶志悲而已矣祭之宗庙以鬼享之徼幸复反也成圹而归不敢入处室居于倚庐哀亲之在外也寝苫枕块哀亲之在土也故哭泣无时服勤三年思慕之心孝子之志也人情之实也
  郑氏曰悲哀在中变形于外言人情中外相应也故袒而踊之言圣人制法故使之然也爵踊足不絶地辟拊心也哀以送之谓葬时也迎其精神而反谓反哭及日中而虞也望望瞻望之貌也慕者以其亲之在前疑者不知神之来否求而无所得之至尽哀而止矣说反哭之义心怅焉至复反也说虞之义成圹而归不入处室寝苫枕块言亲在外在土孝子不忍反室自安也服勤谓忧劳
  孔氏曰爵踊似爵之跳其足不离于地如坏墙言将欲崩倒也汲汲促急之情皇皇意徬徨也人情之实言非诈伪假为之是人情悲慕之实也
  严陵方氏曰爵踊犹庄子所谓爵跃如坏墙然言其不可枝梧形者成之终精者生之始送之而徃所以慎终迎之而反则念始之者也哀亲之在外故不忍居于内哀亲之在土故不忍寝于牀
  山阴陆氏曰殷殷踊也田田恳恻也形者其精之委脱者也皇皇然无所向也若望望然汲汲然犹有所向特有所不逮尔故曰其徃也如慕其反也如疑先儒谓皇皇然者意彷徨也误矣求而无所得之也入门而弗见也上堂又弗见也入室又弗见也是之谓皇皇然初犹言若有求而弗得今其言如此亦言之序祭之宗庙以鬼飨之徼幸复反所谓生事毕而鬼事始已也居于倚庐寝苫枕块成圹而归犹如此于是为至矣哭泣无时若三哭五哭先王为之节尔
  或问曰死三日而后敛者何也曰孝子亲死悲哀志懑故匍匐而哭之若将复生然安可得夺而敛之也故曰三日而后敛者以俟其生也三日而不生亦不生矣孝子之心亦益衰矣家室之计衣服之具亦可以成矣亲戚之逺者亦可以至矣是故圣人为之断决以三日为之礼制也
  郑氏曰问者怪其迟也匍匐犹颠蹷或作扶服孔氏曰记者假设问三日而后敛之意三日敛者以士言之则大敛也明大夫以上言之则小敛也严陵方氏曰始死而未忍敛之者孝子之心存乎仁也三日而必敛之者圣人之礼制以义也
  山阴陆氏曰言至情难夺如此虽圣人犹疑焉为之断决而后能为之
  或问曰冠者不肉袒何也曰冠至尊也不居肉袒之体也故为之免以代之也然则秃者不免伛者不袒跛者不踊非不悲也身有锢疾不可以备礼也故曰丧礼唯哀为主矣女子哭泣悲哀击胷伤心男子哭泣悲哀稽颡触地无容哀之至也
  郑氏曰问者怪冠衣之相为也身无饰者不敢冠冠为亵尊服肉袒则着免免状似冠而广一寸将踊先袒将袒先免秃者伛者跛者此三疾俱不踊不袒不免顾其所以否者各为一尔击胷伤心稽颡触地不踊者若此而可或曰男女哭踊
  孔氏曰此冠不居肉袒者谓心旣悲哀肉袒形亵故不可亵其尊服而冠也若有吉事而内心肃敬则虽袒而着冠也故郊特牲云君袒而割牲是也
  严陵方氏曰露肉体而袒衣故谓之肉袒冠则在首之上服也故以至尊言之免虽在首而非冠焉故以之代冠而已亦见檀弓免焉解秃则顶无饰故不免免则顶露矣伛则形亵矣跛则足不正故不踊踊则足劳矣此皆礼之权也
  山阴陆氏曰明堂位曰君肉袒迎牲于门今其言如此何也曰凡臣子为尊者使令则袒虽冠不嫌也若丧而袒非为使令也所以动体安心下气故不敢据此免而袒袒而踊反为文矣盖先王因其至痛恻怛为之制礼及世衰道微情有不至虽免袒踊务为如礼是礼之情果在此乎在彼乎故曰丧礼唯哀为主矣若庄周谓儒者以诗礼发殆不知此之过也
  或问曰免者以何为也曰不冠者之所服也礼曰童子不缌唯当室缌缌者其免也当室则免而杖矣
  郑氏曰问者怪本所为施也不冠者犹未冠也当室谓无父兄而主家者也童子不杖不杖者不免当室则杖而免免冠之细别以次成人也缌者其免言免乃有缌服也
  孔氏曰不冠谓未冠童子之所服也童子不缌此丧服正经之文言不为族人着缌服也唯当室之童乃为族人着缌服缌者其免也者叠出经文也言童子当室内为父母着免乃有族人缌服言缌服由于着免是所以缌者由有免故也当室则免而杖又明童子得免所由以其孤儿当室则得免而杖为族人得着缌也免是冠之流例
  严陵方氏曰不缌则不杖不杖则不免此童子之正也当室者虽童子亦缌缌则免而杖矣童子以幼故不服族人之缌至当室虽未冠亦责以成人之备礼矣
  或问曰杖者何也曰竹桐一也故为父苴杖苴杖竹也为母削杖削杖桐也或问曰杖者以何为也曰孝子丧亲哭泣无数服勤三年身病体羸以杖扶病也则父在不敢杖矣尊者在故也堂上不杖辟尊者之处也堂上不趋示不遽也此孝子之志也人情之实也礼义之经也非从天降也非从地出也人情而已矣
  郑氏曰问杖者何怪其义各异也竹桐一也言所以杖者义一也顾所用异尔问杖者以何为怪所为施也以杖扶病言得杖乃能起也父在不杖谓为母丧也尊者在不杖辟尊者之处不杖有事不趋皆为其感动使之忧戚也
  孔氏曰父是尊极故苴恶之物以为杖自然苴恶之色唯有竹也母屈于父故用削杖虽削情同于父桐是同父之义故不用余木也或解云竹节在外外阳之象故为父矣桐节在内内阴之类故为母也堂上是父之所在所以为母堂上不敢杖也堂上不为丧趋者示父以闲暇不促遽也
  严陵方氏曰父在谓服母丧之时当父在之处也不杖则不敢以杖病之具感尊者之情故也堂上不趋见曲礼解堂上不趋非止丧礼示遽者特以丧尔夫事莫遽于丧而反以示不遽者以其近尊者之处不欲以丧容感之故特示其闲暇也
  山阴陆氏曰孝子丧亲哭泣无数无时无朝夕也无数无三哭五哭也父在不敢杖尊者在故也顔回曰子在回何敢死近之矣此非故隆父杀母是人情之实礼义之经也野人曰父母何算焉隆母如父是之谓野












  礼记集说卷一百四十三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説卷一百四十四  宋 卫湜 撰
  服问第三十六
  孔氏曰案郑目録云名曰服问者以其善问以知有服而遭丧所变易之节此于别録属丧服
  山隂陆氏曰退问在下着服多微辞奥防问有不尽也据问丧在上
  传曰有从轻而重公子之妻为其皇姑有从重而轻为妻之父母有从无服而有服公子之妻为公子之外兄弟有从有服而无服公子为其妻之父母
  郑氏曰皇君也诸侯妾子之妻为其君姑齐衰与为小君同舅不厌妇也从重而轻谓妻齐衰而夫从缌麻不降一等言非服差也从无服而有服谓为公子之外祖父母从母缌麻从有服而无服者凡公子厌于君降其私亲女君之子不降也
  孔氏曰此四条明从服轻重之异言传曰者旧有成传记者引之公子之妻为其皇姑公子谓诸侯之妾子也皇姑即公子之母也诸侯在尊厌妾子使为母练冠诸侯没妾子得为母大功而妾子妻不辨诸侯存没为夫之母朞也其夫练冠是轻也而妻为朞是重故云从轻而重谓之皇姑者此妾既贱若唯云姑则有嫡女君之嫌今加皇字自明非女君而此妇所尊与女君同故云君姑也公子之妻为公子之外兄弟者谓公子之外祖父母也公子被厌不服己母之外家是无服也妻犹从公子而服公子外祖父母从母缌麻是从无服而有服也经唯云公子外兄弟知非公子姑之子者以丧服小记云夫之所为兄弟服妻皆降一等夫为姑之子缌麻妻则无服今公子之妻为之有服故知公子之外祖父母从母也此等皆小功之服凡小功者谓为兄弟若同宗直称兄弟以外族故称外兄弟也
  严陵方氏曰此一节即释大传服术有六之文也故称传曰以冠之
  马氏曰大传从服有六而此言其四皆礼之可以变易者则服亦从而隆杀之有从轻而重有从无服而有服者以其人情无所嫌而伸之也有从重而轻有从有服而无服者以其人情有所嫌而屈之也先王制服人情而已矣然而服术之六从服为末而从服之中有至无服则虽礼之微者不可不辨
  山隂陆氏曰公子之妻为其皇姑谓之皇姑着死而后称姑避小君也先儒谓春秋之义妾母称夫人若小君在上堂称妾下堂称夫人天一而已矣夫妻之天也虽其父母犹降虽其舅姑犹降即妻齐衰夫亦齐衰是相报也故先王制服为妻之父母其轻重不伦如此妇之党为昬兄弟婿之党为姻兄弟又各谓其外家之党为外兄弟丧服传曰何如则可谓之兄弟小功以下为兄弟小功以下亲不足言也谓之兄弟可故曰四海之内皆兄弟也公子不服其母故为其妻之父母无服据丧服传公子为其母练冠麻衣縓縁
  传曰母出则为继母之党服母死则为其母之党服为其母之党服则不为继母之党服
  郑氏曰虽外亲亦无二统
  孔氏曰此明继母之党亦是旧传之辞
  严陵方氏曰此虽非大传之文然旧传之所説故亦以传曰冠之
  三年之丧既练矣有朞之丧既葬矣则带其故葛带绖朞之绖服其功衰有大功之丧亦如之小功无变也郑氏曰带其故葛带者三年既练朞既葬差相似也绖朞之葛绖三年既练首绖除矣服其功衰服麤衰也大功之丧亦如之者大功之麻变三年之练葛朞既葬之葛带小于练之葛带又当有绖亦反服其故葛带绖朞之绖差之宜也此虽变麻服葛大小同尔亦服其功衰凡三年之丧既练始遭齐衰大功之丧绖带皆麻
  孔氏曰三年之丧练祭之后又当朞丧既葬之节今朞丧既葬男子则应着葛带与三年之葛带麤细正同以父葛为重故带其故葛带三年练后男子除乎首其首空故绖朞之葛绖若妇人练后麻带除矣则绖其故葛绖带朞之麻带以其妇人不葛带故也功衰谓七升父之衰也经不云服其父衰而云功衰者经称三年之衰则父为长子及父卒为母皆是三年今朞丧既葬反服其服若言功衰总道三人故不得特言服父衰也有大功之丧明练后有大功之丧既葬也亦如之者亦带其故葛带绖朞之葛绖大功初死之麻变三年练后之葛首要皆麻矣故闲传谓之重麻也大功既葬葛带小于练之葛带故反服练之故葛带也又要服练之葛带首服大功既葬之葛绖麤细相似不得为五分去一为带之差故首绖进与朞之既葬同也故郑云绖朞之绖是差次之宜也此注亦主于男子其妇人之服下闲传具释云此虽变麻服葛大小同尔者大功初死之麻齐衰既葬之葛与初死之麻大小同也小功无变谓先有大功以上丧服今遭小功之丧无变于前服不以轻服减累于重也
  横渠张氏曰三年既练朞既葬服其功衰有大功之丧亦如之谓若三年既练朞大功既葬止当服其既练功衰不可便受以小功布也以此三年无受小功之节练衰除则自当服以小功练衣必是煆练大功之布以为衣故有言功衰功衰上之衣也以其着衰于上故通谓之功衰必着受服之上称受者以此得名受盖以受始丧斩疏之衰而着之变服其意以丧久变轻不欲摧割之心亟忘于内也练衣当既葬之后受以大功之衰及既练也煆练其衰而已或既练则以大功之布而为衰或衰而加煆练此则系其有亡也 小祥乃练其功衰而衣之则练与功衰非二物若正大功之服则有小功之受盖大功乃亚三年朞之重丧其卒哭之税亦其称尔若殇则不练矣练亦谓之功衰盖练其功衰而衣之尔据曾子问三年之丧不吊又杂记三年之丧虽功衰不以吊又服问三年之丧既练矣有朞之丧既葬矣则服其功衰绖意盖谓当练而服后丧之衰即用七八升则前丧易忘故反七八升之衰矣又杂记有父母之丧尚功衰此云尚功衰盖未祥之前尚衣绖练之功衰尔知既练犹谓之功衰者以下文云则练冠又三年之丧礼不当吊而杂记又云虽功衰不以吊
  山隂陆氏曰礼父之丧既练服其功衰母之丧既葬服其功衰即有父之丧既练矣母之丧既葬服其功衰而带以故葛带绖朞之绖男子重首绖朞之绖则以母丧尚新故也杂记三年之丧虽功衰既练之衰也
  蓝田吕氏曰此功衰之丧既葬所受之功衰也故曰绖朞之绖服朞功衰承朞文也盖朞之既葬之葛轻于三年之练葛故带其故葛带三年之练除首绖而朞之既葬未除故绖朞之绖朞之既葬之功衰重于三年之练故又服朞之功衰若三年既练遭大功之丧亦犹是也小功麻断本故不变三年之练葛首也长乐黄氏曰练再受服经传虽无明文谓既练而服功衰则记礼者屡言之服问曰三年之丧既练矣朞之丧既葬矣则服其功衰杂记曰三年之丧虽功衰不吊又曰有父母之丧尚功衰而袝兄弟之殇则练冠是也案大功之布有三等七升八升九升而降服七升为最重斩衰既练而服功衰是受以大功七升布为衰裳也故丧服斩衰章贾氏疏云斩衰初服麤至葬后练后大祥后渐细加饰斩衰裳三升冠六升既葬后以其冠为受衰裳六升冠七升小祥又以其冠为受衰裳七升冠八升女子之嫁反在父之室疏云至小祥受衰七升总八升又案闲传小祥练冠孔氏疏云至小祥以卒哭后冠受其衰而以练易其冠而横渠张子之説又曰练衣必煆练大功之布以为衣故言功衰功衰上之衣也以其着衰于上故通谓之功衰必着受服之上称受者以此得名受盖以受始丧斩疏之衰而着之变服其意以丧久变轻不欲摧割之心亟忘于内也据横渠此説谓受以大功之衰则与传记注疏之説同谓煆练大功之布以为上之衣则非特练中衣亦练功衰也又取成服之初衰长六寸博四寸缀于当心者着之于功衰之上是功衰虽渐轻而长六寸博四寸之衰犹在不欲哀心之遽忘也此説则与先儒异今并存之当考
  涑水司马氏曰古者葬既练祥禫皆有受服变而从轻今世俗无受服自成服至大祥其衰无变故于既葬别为家居之服是亦受服之意也
  麻之有本者变三年之葛既练遇麻断本者于免绖之既免去绖每可以绖必绖既绖则去之
  郑氏曰有本谓大功以上也小功以下澡麻断本既练虽无变縁练无首绖于有事则免绖如其伦免无不绖绖有不免其无事则自若练服也
  孔氏曰大功以上为带者麻之根本并留之合纠为带如此者得变三年之练葛若小功以下其绖澡麻断本是麻之无本不得变三年之葛也言变三年葛举其重者其实朞之葛有本者亦得变之矣斩衰既练之后遭遇麻之断本小功之丧虽不变服于小功丧有事于免之时则为之加小功之绖如平常有服之伦类也既免去绖谓小功丧敛殡事竟既免之后则脱去其绖也每可以绖必绖者谓小功以下丧当敛殡之节每可以绖之时必为之加麻不应绖之时则去其绖自若练服也郑注免无不绖者于免之时必着绖则大敛小敛之节众主人必加绖也绖有不免者谓葬后虞及卒哭之节但着绖不免以服成故也
  严陵方氏曰本谓麻之根也大功以上之带则不断之以示其重焉故可以变三年之葛
  山隂陆氏曰丧服小记曰下殇小功带澡麻不絶本此不言小功而言断本为是故也
  小功不易丧之练冠如免则绖其缌小功之绖因其初葛带缌之麻不变小功之葛小功之麻不变大功之葛以有本为税
  郑氏曰税亦变易也小功以下之麻虽与上葛同犹不变也此要其麻有本者乃变上尔杂记曰有三年之练冠则以大功之麻易之唯杖屦不易也
  孔氏曰小功以下之丧不合变易三年丧之练冠其朞之练冠亦不得易也如当缌小功着免之节则首绖其缌与小功之绖所以为后丧缌绖者以前丧练冠首绖已除故也上经云小功不易明缌不易下经云缌小功之绖兼言缌者恐免绖不及缌故也前经已云于免绖之此经又云如免则绖者前经但云绖不云练冠恐小功以下不得改前丧练冠故重言之也因其初葛带者言小功以下之丧要中所着仍因其初丧练葛带上文云朞丧既葬则带练之故葛带此小功以下之丧亦着练之初葛带不云故而云初者以朞初丧之时变练之葛带为麻朞既葬之后还反服练之故葛带故言故也谓其小功以下之丧不变练之葛带故云初葛带也缌之麻不变小功之葛小功之麻不变大功之葛者谓以轻丧之麻本服既轻虽初丧之麻不变前重丧之葛也以有本为税者大功以上麻绖有本者得税变前丧也缌与小功麻绖既无本不合税变前丧故所缌之麻不变小功也注云此要其麻有本者乃变上耳者麻有本谓大功以上麻绖有本为重下服乃变上服大功得变朞朞得变三年也引杂记者欲明大功之麻非但得易朞丧之葛亦得易三年练冠之绖也
  严陵方氏曰麻以有本者为重故得变易而税焉以此易彼则彼得以息故曰税税犹典路説驾之説山隂陆氏曰于此言小功嫌下殇之小功不断本可以易丧之练冠税者脱也然则所谓小功不税嫌言不服着矣
  殇长中变三年之葛终殇之月筭而反三年之葛是非重麻为其无卒哭之税下殇则否
  郑氏曰谓大功之亲为殇在缌小功者也可以变三年之葛正亲亲也三年之葛大功变既练齐衰变既虞卒哭凡丧卒哭受麻以葛殇以麻终丧之月数非重之而不变为殇未成人文不缛耳下殇则否言贱也男子为大功之殇中从上服小功妇人为之中从下服缌麻
  孔氏曰殇长中者谓本服大功今降在长中殇男子则为之小功妇人为长殇小功中殇则缌麻如此者得变三年之葛也着此殇服之麻终其月筭数如小功则五月缌麻则三月着麻月满还反三年之葛也言服殇长中之麻不改是非重此麻也以殇服初死服麻已后无卒哭税麻服葛之法以其质略无文饰之繁数故也注云三年之葛大功变既练者则杂记云三年之练冠以大功之麻易之是也云齐衰变既虞卒哭者则下闲传云斩衰之丧既虞卒哭遭齐衰之丧轻者包重者特是也男子为大功以下丧服传文
  山隂陆氏曰下殇则否言为其无卒哭之税则虽小功有卒哭矣
  君为天子三年夫人如外宗之为君也世子不为天子服
  郑氏曰外宗君外亲之妇也其夫与诸侯为兄弟服斩妻从服朞诸侯为天子服斩夫人亦从服朞丧大记云外宗房中南面世子不为天子服逺嫌也不服与畿外之民同也
  孔氏曰君谓列国诸侯之君为天子三年也诸侯夫人为天子如诸外宗之妇为君也诸侯外宗之妇为君朞则夫人为天子亦朞也诸侯世子有继世之道所以逺嫌不为天子服也郑注外宗君外亲之妇其夫既是君之外姓其妇即是外宗也云其夫与诸侯为兄弟服斩谓在于他国诸侯既死来为之服当尊诸侯不继本服之亲故服斩也案熊氏曰凡外宗有三案周礼外宗之女有爵通卿大夫之妻一也杂记云外宗为君夫人犹内宗是君之姑姊妹之女舅之女从母之女皆为诸侯服斩为夫人服朞是二也此文外宗若姑之子妇从母之子妇其夫是君之外亲为君服斩其妇亦名外宗为君服朞是三也内宗有二周礼云内女之有爵谓其同姓之女悉是一也杂记云内宗是君五属之内女是二也引丧大记证外宗之义也
  君所主夫人妻大子适妇大夫之适子为君夫人大子如士服君之母非夫人则羣臣无服唯近臣及仆骖乘从服唯君所服服也
  郑氏曰君所主夫人妻大子适妇言妻见大夫以下亦为此三人为丧主也士为国君斩小君朞大子君服斩臣从服朞大夫不世子不嫌也妾先君所不服也礼庶子为后为其母缌言唯君所服伸君也春秋之义有以小君服之者时若小君在则益不可孔氏曰夫人妻大子适妇此三人既正虽国君之尊犹主其丧也非此则不主也大夫无继世之道其子无嫌得为君与夫人及君之大子着服如士服也君母非夫人君为之服缌则羣臣为之无服君母是适夫人则羣臣为服朞也近臣谓阍寺之属仆御车者也骖车右也君之母非夫人贵臣乃不服此诸臣贱者随君之服故云从服君服缌此等人亦服缌故云唯君所服服也天子诸侯为妾无服唯大夫为贵妾服缌故郑注云妾先君所不服也庶子为父后则为母无服故丧服记云公子为其母练冠麻衣縓縁今君得着缌麻故郑云唯君所服伸君也郑既言正礼又引春秋之时不依正礼有以为小君之服服其妾母者文公四年夫人风氏薨是僖公之母成风也又昭十一年夫人归氏薨是昭公之母齐归也皆乱世之法谷梁传曰鲁僖公立妾母成风为夫人是子爵于母以妾为妻非礼也左氏説成风妾得立为夫人母以子贵礼也郑从谷梁説
  山隂陆氏曰言妻非见大夫以下大夫以下为此三人为丧主不必见也曲礼曰公侯有夫人有世妇有妻有妾
  公为卿大夫锡衰以居出亦如之当事则弁绖大夫相为亦然为其妻往则服之出则否
  郑氏曰弁绖如爵弁而素加绖也不当事则皮弁出谓以他事不至丧所
  孔氏曰君为卿大夫之丧成服之后着锡衰以居以他事而出亦着锡衰其首则服皮弁当事谓君行往吊卿大夫当大敛及殡并将葬啓殡等事则首着弁绖身衣锡衰若于士虽当事首服皮弁大夫相为亦如君于卿大夫不当事则皮弁当事则弁绖也为其妻谓公于卿大夫之妻及卿大夫相为其妻往临其丧则服锡衰不恒着之以居若他事出则不服也当殡敛亦弁绖
  山隂陆氏曰当事则弁绖者据此王为三公六卿锡衰大夫士疑衰其首服盖当事而后弁绖也大夫相为亦然者杂记曰大夫哭大夫弁绖与殡亦弁绖为其妻往则吊也吊而服之吊而出则除之丧服传曰大夫吊于命妇锡衰命妇吊于大夫亦锡衰
  新安朱氏曰古人君臣之际如君临臣丧坐抚当心要绖而踊今日之事至于死生之际恝然不相闗不啻如路人所谓君臣之义安在祖宗时于旧执政亦尝亲临自渡江以来一向废此看古礼君于大夫小敛往焉于士既殡往焉何其诚爱之至今乃恝然古之君臣所以事事做得成縁是亲爱一体
  凡见人无免绖虽朝于君无免绖唯公门有税齐衰传曰君子不夺人之丧亦不可夺丧也传曰罪多而刑五丧多而服五上附下附列也
  郑氏曰见人谓行求见人也无免绖绖重也税犹免也古者説或作税有免齐衰谓不杖齐衰也于公门有免齐衰则大功有免绖也列等比也
  孔氏曰以绖重纵往朝君亦无免税于绖也唯至公门已有不杖齐衰则脱去其衰绖犹不去也若杖齐衰及斩衰虽入公门衰亦不税也其大功非但税衰又免去绖也君子以己恕物不可夺人丧礼故君所以许臣着绖亦不可自夺丧所以已有重丧犹绖以见君申丧礼也罪之与丧其数虽多其限同五其等列相似故云列也传是旧记引以明之
  山隂陆氏曰绖重也以绖该之下云唯公门有税齐衰则此言斩衰可知然则君子不夺人之丧亦不可夺丧谓夺所重者也唯公门有税齐衰言有有不税也大夫以上不税据士唯公门税齐衰凡所谓税皆暂释丧服反吉服若康王麻冕黼裳是也列若今例矣
  马氏曰法者所以齐天下之过失然民之过失浩繁而不胜齐也故法不可以不省礼者所以辨天下之亲疏然人之亲疏轻重之不易辨也故礼不可以简是故制为五刑以断其罪而罪多者有非五刑所属则随时而参酌之列为五服以定其丧而丧多而服五上附下附列也故有从轻从重有服无服之别焉盖先王之制必以五数举其大者而略言之五典五礼五声五色五味五行日用不可阙一焉易曰天数五地数五王者之政天地而已
  严陵方氏曰上附下附列也言上下各有所比附而为之等列也
  闲传第三十七
  孔氏曰案郑目録云名曰闲传者以其记丧服之间轻重所宜此于别録属丧服
  斩衰何以服苴苴恶貌也所以首其内而见诸外也斩衰貌若苴齐衰貌若枲大功貌若止小功缌麻容貌可也此哀之发于容体者也斩衰之哭若往而不反齐衰之哭若往而反大功之哭三曲而偯小功缌麻哀容可也此哀之发于声音者也
  郑氏曰有大忧者面必深墨止谓不动于喜乐之事三曲一举声而三折也偯声余从容也枲或为似孔氏曰此明居丧外貌轻重之异苴是黧黒色止平停不动也大功转轻心无斩刺故貌不为之变又不为之倾若止于二者之闲衰因鍜布带屦亦轻其绖色用枲同者自别表义耳小功缌麻其情既轻哀声从容于理可也
  严陵方氏曰自大功至缌皆有衰止以称齐斩者以其为凶服之重故也凡物精而致者谓之功粗而略者谓之沽大功小功之布比斩衰齐衰之布则稍精矣故皆谓之功大功之服九月比小功为大故以大称之小功之服五月比大功为小故以小称之缌麻则服之细其质则麻也故又以麻称之自小功以上至于斩衰无非麻之所为者止以之称缌则以其为凶服之最轻其细至于十五升功又不足以言之也特有以别于丝而已此五服之辨也苴盖子麻也以之为布凡物精为美麤为恶故曰苴恶貌也盖孝子之情在内者既极其哀则形于外也亦为之不美故斩衰则服苴以表之故曰所以首其内而见诸外以其所表如此而貌亦宜如之故曰斩衰貌若苴枲亦苴也盖谓牡麻尔其为布稍精于子麻上言斩衰服苴则知齐衰而下服枲矣且齐衰既以缉而齐其下为义则其服缉之枲固亦宜矣其服如此貌亦宜如之故曰齐衰貌若枲以其哀既杀于斩衰故貌不若苴之恶也往而不反言气欲絶而不能生也偯则哀之余声也夫哀之所感天性然也孝经言丧亲曰哭不偯故此至大功始有偯也哀容则其哀从容而不迫
  马氏曰丧礼与其哀不足而礼有余也不若礼不足而哀有余也故先王因哀以制礼则礼有隆杀因礼以见哀则哀有小大凡丧事以哀为主闲传一篇言哀者六自斩衰以至缌麻轻重等差莫不有当也其曰哀之发于容体则因容体以为礼哀之发于声音则因声音以为礼哀之发于言语则因言语以为礼哀之发于饮食则因饮食以为礼哀之发于居处则因居处以为礼哀之发于衣服则因衣服以为礼其始也本于哀其终也成于礼有是哀则不得不行是礼有是礼则不得不致是哀也然而容体声音言语动乎内者也饮食居处衣服在乎外者也内外俱备哀礼相称五服之制可坐而定也
  斩衰唯而不对齐衰对而不言大功言而不议小功缌麻议而不及乐此哀之发于言语者也斩衰三日不食齐衰二日不食大功三不食小功缌麻再不食士与敛焉则壹不食故父母之丧既殡食粥朝一溢米莫一溢米齐衰之丧防食水饮不食菜果大功之丧不食醯酱小功缌麻不饮醴酒此哀之发于饮食者也
  郑氏曰议谓陈説非时事也
  孔氏曰唯而不对但唯于人不以言辞而对也杂记云三年之丧对而不问谓在丧稍久故对也大功稍轻得言他事而不议论时事之是非杂记云齐衰之丧言而不语彼谓言己事为人説为语与此言异也齐衰二日不食谓正服齐衰也丧大记云三不食当是义服齐衰小功缌麻再不食丧大记云壹不食再不食则是壹不食谓缌麻再不食谓小功异人之説其义别也
  严陵方氏曰唯则顺之而已对则有可否焉对则应彼而已言则命物焉言则直言而已议则详其义焉议则主于事而已乐则通其情焉由其哀有轻重故发于言语有详略也三不食则日有半也此言食与大记不能无小异溢与孟子言七十镒之镒同盖二十两也数登于十则满矣而又益倍之为溢焉疏食者麤疏之食也
  父母之丧既虞卒哭疏食水饮不食菜果朞而小祥食菜果又朞而大祥有醯酱中月而禫禫而饮醴酒始饮酒者先饮醴酒始食肉者先食干肉
  郑氏曰先饮醴酒食干肉者不忍发御厚味
  孔氏曰此明父母终丧以来所食之节大祥食醯酱则小祥食菜果之时但用盐酪也不能食者小祥食菜果之时得用醯酱故丧大记云小祥食菜果以醯酱醴酒味薄干肉又涩所以先食之者以丧服除孝子不忍发初御醇厚之味也丧大记云祥而食肉者异人之説
  父母之丧居倚庐寝苫枕块不説绖带齐衰之丧居垩室芐翦不纳大功之丧寝有席小功缌麻牀可也此哀之发于居处者也父母之丧既虞卒哭柱楣翦屏芐翦不纳朞而小祥居垩室寝有席又朞而大祥居复寝中月而禫禫而牀斩衰三升齐衰四升五升六升大功七升八升九升小功十升十一升十二升缌麻十五升去其半有事其缕无事其布曰缌此哀之发于衣服者也郑氏曰芐今之蒲苹也此齐衰多二等大功小功多一等服主于受是极列衣服之差也
  孔氏曰此明初遭五服之丧居处之异及遭父母丧至终服所居改变之节又明五服精麤之异芐翦不纳芐为蒲苹为席翦头为之不编纳其头而藏于内也亦有斩衰不居倚庐者则杂记云大夫居庐士居垩室是士服斩衰而居垩室也亦有齐衰之丧不居垩室者丧服小记云父不为众子次于外注云自若居寝是也有事其缕无事其布曰缌者以三月之丧治其麻缕其细如丝故云缌麻以朝服十五升抽去其半缕细而疏也有事其缕事谓鍜治布缕也无事其布谓织布既成不鍜治其布以哀在外故也案丧服记云齐衰四升此经云四升五升六升多于丧服篇二等也案丧服记大功八升若九升此云七升八升九升是多丧服一等也丧服记又云小功十升若十一升此云小功十升十一升十二升是多于丧服一等也郑云服主于受者以丧服之经主于受服者而言以大功之殇无受服不列大功七升以丧服父母为主欲其文相值故略而不言记者于是经极列衣服之差所以齐衰多二等大功小功多一等也严陵方氏曰柱庐闲之楣以为之固故曰柱楣翦庐傍屏蔽之草而饰之故曰翦屏八十一缕曰升一服而升数不同者以有正服义服故也所谓丧多而服五者此也
  山隂陆氏曰芐翦不纳者翦之而已不纳也言翦屏则前此茅茨不翦柱楣于柱置楣而已此朞而席居垩室丧服传既虞寝有席既练舎外寝传所记尊者居丧之法此言大夫士礼而已知然者以传上翦屏盖屏不欲视外尊者之事也故曰前旒蔽明黈纩塞聪亦天子虞之日逺大夫士近若寝有席一施之于虞则疾徐相悬矣其言既虞卒哭柱楣翦屏亦以此然则诸侯五月而葬七月而卒哭其寝有席又在卒哭欤
  贾氏曰吉服所以表徳凶服所以表哀徳有髙下章有升降哀有深浅布有精麤【仪礼疏】
  河南程氏曰古者八十一缕曰升斩衰三升则是二百四十三丝于今之布为己细缌麻十五升则是千有二百丝今盖无有矣
  新安朱氏曰缌十五升抽其半者是一簆只用一经如今广中疎布又如单经黄草布皆只一经也然小功十五升则其缕反多于缌矣又不知是如何
  斩衰三升既虞卒哭受以成布六升冠七升为母疏衰四升受以成布七升冠八升去麻服葛葛带三重朞而小祥练冠縓縁要绖不除男子除乎首妇人除乎带男子何为除乎首也妇人何为除乎带也男子重首妇人重带除服者先重者易服者易轻者又朞而大祥素缟麻衣中月而禫禫而纎无所不佩
  郑氏曰葛带三重谓男子也五分去一而四纠之带轻既变因为饰也妇人葛绖不葛带易服谓为后丧所变也妇人重带带在下体之上妇人重之辟男子也其为带犹五分绖去一耳丧服小记曰除成丧者其祭也朝服缟冠此素缟者玉藻所云缟冠素纰既祥之冠麻衣十五升布深衣也谓之麻者纯用布无采饰也大祥除衰杖黒经白纬曰纎旧説纎冠者采缨也无所不佩纷帨之属如平常也纎或作綅孔氏曰此明父母之丧初死至练冠衰升数之变并明练后除脱之差也成布六升者以言三升四升五升之布其缕既麤疏未为成布也六升以下其缕渐细与吉布相参故称成布葛带三重者既虞卒哭受服之节要中之带以葛代麻带又差小于前丧服传云五服绖带相差皆五分去一以五分去一唯有四分见在三重谓作四股纠之积而相重四股则三重既变麻用葛因以为饰也未受服之前麻带为两股相合也此直云葛带则首绖虽葛不三重犹两股纠之也小祥练冠縓縁者父没为母与父同也至小祥又以卒哭后冠受其衰而用练易其冠也又练为中衣以縓为领縁也大祥素缟麻衣者谓二十五月大祥祭此日除脱则首服素冠以缟纰之身着朝服而为大祥之祭祭后哀情未除更反服微凶之服首着缟冠以素纰之身着十五升麻深衣也知用十五升者案杂记云朝服十五升此大祥之祭既着朝服则大祥之后麻衣麤细当同朝服也中月而禫者中闲也大祥之后更闲一月而为禫祭二十七月而禫禫而纎者禫祭之时冠朝服禫祭既讫而首着纎冠身着素端黄裳以至吉祭身着吉服寻常所服之物无不佩也郑注云妇人葛绖不葛带者案少仪云妇人葛绖而麻带又上檀弓云妇人不葛带故士虞礼曰妇人既练説首绖不説带此谓齐斩妇人带不变若大功妇人变服亦受葛也云易服谓为后丧所变者以身先有前丧重今更遭后丧轻欲变易前丧也云其为带犹五分绖去一耳者以妇人斩衰不变带以其重要故也妇人既重其要恐要带与首绖麤细相似故云其带犹须五分首绖去一分耳以首尊于要但妇人避男子而重要带尔引丧服小记证祥祭之服非素缟麻衣也引玉藻证此经素缟麻衣是大祥后所服也云谓之麻者纯用布无采饰也者若有采饰则谓之深衣深衣篇所云是也縁以素则曰长衣是也縁以布则曰麻衣此麻衣是也黒经白纬曰纎戴徳变除礼也
  贺氏曰斩衰既虞卒哭受以成布六升夫服縁情而制故情降则服轻既虞哀必有杀是故以细代麤以齐代斩耳若犹斩之则非所谓杀也若谓以斩衰命章便谓受犹斩者则疏缞之受复可得犹用疏布乎是以斩衰之名本生于始死之服以名其丧耳不谓终其日月皆不变也【晋贺循见通典】
  唐禫变议曰祥禫之义案仪礼云中月而禫郑以中月为闲月王肃以中月为月中致使丧朞不同制度非一歴代学党议论纷纭宗郑者则云祥之日鼓素琴孔子弹琴笙歌乃省哀之乐非正乐也正乐者八音并奏使工为之者也礼记所云二十五月而毕者论丧之大事毕也谓除衰绖与垩室尔余丧未尽故服素缟麻衣着未吉之服宗王者案礼记云三年之丧再周二十五月而毕又檀弓云祥而缟是月禫徙月乐又鲁人有朝祥而暮歌者夫子曰逾月则其善也又夫子既祥五日弹琴而不成声十日而成笙歌又祥之日鼓素琴以此证无二十七月之禫也夫人伦之道以孝为先上古丧期无数其仁人则终身灭性其众庶有朝丧暮废者中代圣人为作制节至重者斩缞以周断后代君子以周若驷之过隙加以再周至于祥禫之节焚爇之余其文不备先儒所议互有短长夫丧以周断加以再周岂非欲重其情而彰孝道者也何乃惜一月之禫不加之以胶柱于二十五月者哉据闲传文势足知除服后一月服大祥服后一月服禫服今约经传求其适中可二十五月终而大祥受以祥服素缟麻衣二十六月终而禫受以禫服二十七月终而吉吉而除徙月乐无所不佩夫如此求其情而合乎礼矣【通典】
  新安朱氏曰或问成布荅曰是稍细成布初来未成布也问縓縁荅曰縓今浅绛色小祥以縓为縁一入谓之縓礼有四入之説亦是渐渐加深色耳然古人亦不专把素色为凶盖古人专用皮弁皮弁纯白自今言之则为大凶矣问布升数荅曰八十缕为一升古尺一幅只阔二尺二寸筭来斩衰三升如今网一般又如漆布一般所以未为成布也如深衣十五升布似如今极细绢一般这处升数又晓未得古尺又短于今尺若尽一千二百缕须是一幅阔不止二尺二寸所谓布帛精麤不中数不粥于市又如何自要阔得这处亦不可晓 又曰二十五月祥后便禫看来当如王肃之説于是月禫徙月乐之説为顺郑氏之説未当【语録】
  横渠张氏曰古者纺绩其布当有吉凶二种若三四升之麤及细繐之细或去缕之半或不事其布或不事其缕不容吉凶二用者皆是特为有丧者设所谓成布盖事缕事布供世俗常用成功之布但未加灰练尔其功尤麤略者为大功差细者为小功以蜃灰经练然后谓之练如此解之则练与成布义自两安衰当单与练冠縓縁此特经文不足不当致疑于衰之有縁也除首者麻葛重虽大功之丧可易三年之练冠举大功之轻则齐衰可知练冠且去之故言除也若其绖彼既自已除之矣此除服先重亦存旧注蓝田吕氏曰始死易羔裘冠必以深衣素委貌徒跣扱衽不履不带也然犹冠者盖三日而后敛若将复生故未忍悉变也小敛则绖当事不可无变也既敛矣不复生矣然后説髦而袒括髪説髦者不得视其亲也袒者将不欲衣也括髪者不能冠也既奉尸夷于堂而拜賔所以奉死者之始也而生者之变亦不可无始故始加麻麻服之重者也散要绖之垂而复与冠屦未变而加绞带皆变有渐也既殡之明日哀必有杀而不饰不可以久也故成服杖冠屦衣裳带皆具而变之以恶所以为丧之饰也将啓则免而散带垂见柩不可以无变也既虞卒哭受以成布变麻服葛哀日杀则服日轻不忍遽变故亦有渐也既练练衣练冠绳屦除首绖冠屦衣裳皆即轻也要绖不除不忍尽变也縓縁黄里渐有饰也练衣非衰也以练布为衣明至亲以朞断加隆而三年故不以衰而以衣也祥夕为朞则除而缟冠明其祭渐吉不可以纯凶也既祥缟冠麻衣既祥纎明变有渐也严陵方氏曰受谓受服也六升而上然后谓之成布者以五升而下缕数渐少若未成然故也疏衰即齐衰也比功布之升为疏故亦谓之疏斩衰又疏矣然不谓疏衰者以斩之义为重而疏不足以名之故也山隂陆氏曰凡丧有变有除有受凡受以大受小以多受寡故三升以六升受之四升以七升受之去麻服葛谓以麻易葛所谓变也练后縓縁祥先素缟大祥弥吉故也绖在上体之上带在下体之上男子重首妇人重要盖取诸此作记者虽非一人大抵前后亦相足也若练衣縓縁言其衣矣今言练冠縓縁则着冠亦縓縁也若缟冠素纰言其冠矣今言又朞而大祥素缟麻衣则着衣亦素纰也变素纰言素缟则其纰也以缟之素者也若所谓缦白是欤先儒谓染衣纯之以素则曰长衣纯之以布则曰麻衣非是
  易服者何为易轻者也斩衰之丧既虞卒哭遭齐衰之丧轻者包重者特既练遭大功之丧麻葛重
  郑氏曰此因上説而问之也既虞卒哭谓齐衰可易斩服之节也轻者可施于卑服齐衰之麻以包斩衰之葛谓男子带妇人绖也重者宜主于尊谓男子之绖妇人之带特其葛不变之也此言包特者明于卑可以两施而尊者不可贰此説所以易轻者之义既练以下言大功可易斩服之节也斩衰已练男子除绖而带独存妇人除带而绖独存谓之单单独也遭大功之丧男子有麻绖妇人有麻带又皆易其轻者以麻谓之重麻既虞卒哭男子带其故葛带绖朞之葛绖妇人绖其故葛绖带朞之葛带谓之重葛孔氏曰此经更释易轻之意斩衰之丧既虞卒哭者谓士及庶人也故卒哭与虞并言之若大夫以上则虞受服故丧服注云天子诸侯卿大夫既虞士卒哭而受服轻者包言斩衰受服之时而遭齐衰初丧男子轻要得着齐衰要带而兼包斩衰之带也若妇人轻首得着齐衰首绖而包斩衰之绖也重者特者男子重首特留斩衰之绖妇人重要特留斩衰要带也斩衰齐衰既是重服云包云特则知齐衰大功亦包特也郑注云卑者可以两施卑谓男子卑要妇人卑首两施谓施于齐衰又得兼斩衰以其轻卑之也云尊者不可贰者尊谓男子尊首妇人尊要故事尊正得尊于重服不可差贰兼服轻也云男子有麻绖妇人有麻带又皆易其轻者以麻谓既练遭大功之丧男子首空着大功麻绖妇人要空着大功麻带男子又以大功麻带易练之葛带妇人又以大功麻绖易练之葛绖是重麻也大功既虞卒哭之后大功葛带轻于练之葛带故男子反带其练之故葛带也大功既葬男子则绖大功之葛绖妇人则带大功葛带郑注谓之朞葛绖朞葛带者麤细与朞同其实是大功葛绖带也
  蓝田吕氏曰此篇所记变节窃求其意以为前后丧轻重之变适同故立此文以表之斩既虞与齐初丧既同矣斩从练齐既虞与大功初丧亦几同矣故轻包重特止为斩既虞遭齐衰之丧而立麻葛重止为斩既练遭大功之丧而立麻葛兼服则为齐既虞遭大功之丧大功既虞遭小功之丧小功既虞遭缌之丧而立麻葛重者其始也以麻葛变【杂记有三年之练冠则以大功之麻易之惟杖屦不易】麻葛兼服者其轻者变而兼服之【闲传麻同则兼服之服问缌之麻不变小功之麻小功之麻不变大功之葛】
  严陵方氏曰轻者谓男子之要带妇人之首绖重者谓男子之首绖妇人之要带以其轻则两施之故曰包以其重则独留焉故曰特
  齐衰之丧既虞卒哭遭大功之丧麻葛兼服之
  郑氏曰此言大功可易齐衰朞服之节也兼犹两也不言包特而两言者包特着其义兼者明有绖有带尔
  孔氏曰此明以后服易前服之意也兼服即前之义今齐衰既虞卒哭遭大功之丧易换轻者男子则大功麻带易齐衰之葛带其首犹服齐衰葛绖是首有葛要有麻故云麻葛兼服之据男子也妇人则首服大功之麻绖要服齐衰之麻带上下俱麻不得云兼服也郑注包特着其义以卑者可包尊须特着其尊卑之义故于斩衰重服言之此言兼者不取其义也所以不称麻葛重者以三年之丧既练之后男子除首绖妇人除要带于先既单今首绖皆有故须称重今朞以下男子首之与要固当皆有绖带妇人亦然既不似既练之单所以不得称重
  斩衰之葛与齐衰之麻同齐衰之葛与大功之麻同大功之葛与小功之麻同小功之葛与缌之麻同麻同则兼服之兼服之服重者则易轻者也
  郑氏曰此竟言有上服既虞卒哭遭下服之差也唯大功有变三年既练之服小功以下则于上皆无易焉此言大功之葛与小功之麻同小功之葛与缌之麻同主为大功之殇长中言之服重者谓特之也则者则男子与妇人也凡下服虞卒哭男子反其故葛带妇人反其故葛绖其上服除则固自受以下服之受矣
  孔氏曰此明五服葛之与麻麤细相同同则得服后麻兼前服葛也案服问小功缌不得变大功以上此小功之麻得变大功之葛缌之麻得变小功之葛者谓成人之殇在长中也兼服之服重者则前文重者特是也则易轻者谓男子妇人则换轻者前文轻者包是也以前文麻葛兼服但施于男子今此男子易于要妇人易于首俱得易轻故郑云则者则男子与妇人也凡后初丧虽易前服之轻后服既葬还须反服前丧之服故郑云反其故葛带葛绖也
  横渠张氏曰兼服之服重者则易轻者旧注不可用此为三年之丧以上而言故作记者以斩衰及大功明之若斩衰既练齐衰既卒哭则首带皆葛又有大功新丧之麻则与齐衰之首绖麻葛两施之【兼服之名得诸此】盖既不敢易斩衰之轻【以斩葛大于大功之麻也】又不敢易齐首之重【轻者方敢易去则重者固当存】故麻葛之绖两施于首若大功既葬则服齐首之葛不服大功之葛所谓兼服之服重者则变轻者正谓此尔若齐麻未葛则大功之麻亦止于当免则绖之而已如此则丧变虽多一用此制而前后礼文不相乖戾






  礼记集説卷一百四十四
<经部,礼类,礼记之属,礼记集说>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说卷第一百四十五 宋 卫湜 撰
  三年问第三十八
  孔氏曰案郑目録云名曰三年问者善其问以知丧服年月所由此于别録属丧服
  严陵方氏曰三年之丧百王之所同问丧者以是为首故记丧者以是名篇
  三年之丧何也曰称情而立文因以饰羣别亲防贵贱之节而弗可损益也故曰无易之道也创钜者其日久痛甚者其愈迟三年者称情而立文所以为至痛极也斩衰苴杖居倚庐食粥寝苫枕块所以为至痛饰也三年之丧二十五月而毕哀痛未尽思慕未忘然而服以是断之者岂不送死有己复生有节也防
  郑氏曰称情而立文称人之情轻重而制其礼也羣谓亲之党也无易犹不易也复生除丧反生者之事也
  孔氏曰此一节问丧三年所由解释所以三年之意此记者假设其问立文谓立礼之节文也饰谓章表也羣谓五服之亲因三年之丧差降各表其亲党也亲谓大功以上防谓小功以下贵谓天子诸侯絶期卿大夫降期以下贱谓士庶人服族其节分明不可损益故曰无易之道引旧语成文也创钜者钜大也大则难愈痛甚者丧亲伤肾干肝斩砍之痛既甚故差亦迟立三年之文以表是至痛极者也人子于此二十五月之时悲哀摧痛犹未能尽忧思悲慕犹未能忘而外貌丧服以是断割若不以是裁断则送死之情何时得己复吉之礼何有限节
  严陵方氏曰其生也父母有三年之爱于其子及其没也故子有三年之丧以报之爱所谓情也三年之丧所谓文也故曰称情而立文礼以情为本而以文为饰故曰因以饰羣羣则庄子所谓人羣是也服君与父皆斩衰三年由父而降则杀焉所以别亲防之节也由君而降亦杀焉所以别贵贱之节也亲与贵者不可易而损之防而贱者不可易而益之故曰弗可损益无易之道也送死者之礼有己复生者之事有节则不以死伤生故也
  新安朱氏曰有问丧祭之礼至周公然后备夏商而上想甚简略荅曰然亲亲长长贵贵尊贤夏商而上大槩只是亲亲长长之意到周又添得许多贵贵底礼数如始封之君不臣诸父昆弟封君之子不臣诸父而臣昆弟期之丧天子诸侯絶大夫降然诸侯大夫尊同则亦不絶不降此皆贵贵之义上世想皆简略未有许多降杀贵贵底礼数凡此皆天下之大经前世所未备到得周公搜剔出来立为定制更不可易
  凡生天地之间者有血气之属必有知有知之属莫不知爱其类今是大鸟兽则失丧其羣匹越月逾时焉则必反廵过其故郷翔囘焉鸣号焉蹢防焉踟蹰焉然后乃能去之小者至于燕雀犹有啁噍之顷焉然后乃能去之故有血气之属者莫知于人故人于其亲也至死不穷
  郑氏曰匹偶也言燕雀之恩不如大鸟兽大鸟兽不如人含血气之类人最有知而恩深也于其五服之亲念之至死无止也
  孔氏曰此经明天地之间血气之类皆有所知至于鸟兽大小各能思其种类况在于人何有穷已
  将由夫患邪淫之人与则彼朝死而夕忘之然而从之则是曽鸟兽之不若也夫焉能相与羣居而不乱乎将由夫修饰之君子与则三年之丧二十五月而毕若驷之过隙然而遂之则是无穷也故先王焉为之立中制节壹使足以成文理则释之矣
  郑氏曰邪淫之人谓恶人薄于恩死则忘之其相与聚处必失礼也遂之谓不时除也立中制节谓服之年月也释犹除也去也
  孔氏曰此明君子小人不同先王为之立中人之制节驷谓驷马隙空隙驷马骏疾空隙狭小以骏疾而过狭小言急速之甚立中制节立中人之制以为年月限节也三年一闰天道小成子生三年免于父母之懐故服以三年成文章义理则除去其服释犹除去也
  横渠张氏曰三年之丧二十五月而毕此言除之内于二十五月之晦为祥祭又两月之禫共是二十七月二十七月之晦为禫祭据礼鑚燧改火天道一变期可已矣情不可已于是再期再期又不可已于是加之三月是二十七月也况书有明证春秋书祭祀可以考其得礼不得礼
  山隂陆氏曰言修饰者犹如此况所谓天资忠孝者欤先王为之立中制节一使足以成文理诗所谓庶见素韠兮与子如一兮是矣传以为三年之丧贤者之所轻不肖者之所勉人道之至文者也情极则文至
  然则何以至期也曰至亲以期断是何也曰天地则已易矣四时则已变矣其在天地之中者莫不更始焉以是象之也
  郑氏曰言三年之义如此则何以有降至于期也期者谓为人后者父在为母也至亲以期断言服之正虽至亲皆期而除也又问服断于期之义言法天地变易可以期也
  孔氏曰上节既称为父母三年此一节释为期之义莫不更始言天地之中动植之物无不于前事之终更为今事之始以是象之言以人事法象天地故期年也今检寻经意父母本意三年何以至期者但问其一期应除之义故荅曰至亲以期断是明一期可除之节故礼期而练男子除绖妇人除带下文云加隆故至三年是经意不据为人后及父在为母期郑之此释恐未尽经意
  然则何以三年也曰加隆焉尔也焉使倍之故再期也由九月以下何也曰焉使弗及也故三年以为隆缌小功以为杀期九月以为闲上取象于天下取法于地中取则于人人之所以羣居和壹之理尽矣
  郑氏曰法此变易可以期何以乃三年为也言于父母加隆其恩使倍期也焉犹然也焉使弗及言使其恩不若父母也取象于天地谓法其变易自三年以至缌皆歳时之数言既象天地又足以尽人聚居纯厚之恩也
  孔氏曰焉使弗及焉亦然也然使恩隆不及于期也五月不及九月三月不及五月转相不及也隆谓恩爱隆重杀谓情理杀薄闲是隆杀之间天地之气三年一闰是三年取象于一闰天地一期物终是一期取象于一周九月象阳数又象三时而物成也五月象五行三月象天地一时而气变此五服之节皆取法天地也子生三年免于父母之懐故服三年人之一歳情意变改故一期九月五月三月亦逐人情而减杀是取则于人既法天地与人三才并备故能调和羣众聚居和谐专一义理尽备矣
  严陵方氏曰言服之正虽至亲皆以期而除至于倍之而再期者特加隆于父母而已天以有所垂故曰取象经言天垂象是矣地以有所效故曰取法易言效法之谓坤是矣人以有所作故曰取则书言明哲实作则是矣然而丧或以三月或以五月或以九月或以期年或以三年丧凶礼也乃以阳数之竒何哉葢隂所以致死阳所以致生死而致生之者孝子不忍死其亲之意也
  山隂陆氏曰焉是也知然者以春秋传曰晋郑焉依国语作是知之也
  故三年之丧人道之至文者也夫是之谓至隆是百王之所同古今之所壹也未有知其所由来者也孔子曰子生三年然后免于父母之懐夫三年之丧天下之达丧也
  郑氏曰言三年之丧丧礼之最盛也不知其所从来喻此三年之丧前世行之久矣达谓自天子至于庶人
  孔氏曰此一节重明三年之义言于人道之中至极文理之盛人恩之至极隆厚也孔子曰引论语之文案易系辞云古之葬者厚衣之以薪葬之中野不封不树丧期无数尚书云百姓如丧考妣三载此云不知所由来者但不知定在何时唐虞以前丧服与吉服同皆以白布为之故郊特牲云齐则缁之若不齐则皆用白布至三代吉凶异也
  马氏曰中庸曰三年之丧达乎天子父母之丧无贵贱一也然而世衰道微狃于习俗故虽宰我亲受业于孔门犹曰三年不为礼礼必壊三年不为乐乐必崩鑚燧改火期可已矣虽圣人之善诱亦无如之何姑曰于汝安乎汝安则为之葢人情之大不美也如此亦岂可以强率以从先王之制防呜呼常人之所行而宰我乃独以为异固孔子所不取礼之所载三年问者岂亦当时之人疑此为重欤故曰凡天地之间有血气之属大至于鸟兽小至于燕雀莫不知爱其类又况于人乎其曰三年之丧人道之至文百王之所同古今之所一则为此书者亦有为而作也
  深衣第三十九
  孔氏曰案郑目録云名曰深衣者以其记深衣之制也深衣连衣裳而纯之以采者素纯曰长衣有表则谓之中衣大夫以上祭服之中衣用素诗云素衣朱襮玉藻曰以帛里布非礼也士祭以朝服中衣以布明矣此于别録属制度其长衣中衣及深衣其制度同玉藻曰长中继揜尺若深衣则縁而已故玉藻云朝端夕深衣庶人吉服亦深衣皆着之在表也其中衣在朝服祭服丧服之下知丧服亦有中衣者檀弓曰练衣黄里注云练中衣以黄为内是也但丧服中衣不得继揜尺也故丧服仪云带縁各视其冠注云縁如深衣之縁是丧服中衣用深衣则深衣縁之以采故下云具父母大父母衣纯以缋以青之属也唯孤子深衣纯以素但以縁而已不与长衣同其吉服中衣亦以采縁其诸侯得绡黼为领丹朱为縁郊特牲云绡黼丹朱中衣大夫之僭礼则知大夫士不用绡黼丹朱但用采纯而已矣无文以明之其长衣以素縁知者若以采縁则与吉服中衣同故知以素縁也若以布縁则曰麻衣知用布縁者以其称麻衣故知也其丧服之中衣其纯用布视冠布之麤细至葬可以用素縁也綀则用縓也其诗之麻衣则与此别彼谓吉服之衣也所以此称深衣者以余服则上衣下裳不相连此深衣衣裳相连被体深邃故谓之深衣
  蓝田吕氏曰此篇纯记深衣之制度而已古者衣裳殊制所以别上下也唯深衣之制衣连裳而不殊葢私燕之服尔如冠之法冠武殊制至于居冠则属武而不殊皆所以尚简便也虽曰简便不可以无法故有五法之象
  长乐陈氏曰先王严分守一道徳常见于形名度数之间而分守已严道徳已一常寓于服饰器械之际葢衣服者近人而易晓者也故作服而无其法则不足以为法服故深衣或圜或直一以天制或方或曲一以地制而崇之为三才卑之为三极莫不并与其精微之意以示之此深衣之所由作也所谓深衣不特以被体之深邃有以异乎常是故谓之深而自其理而观之则深之又深极其精焉岂众人之所能测欤
  严陵方氏曰经曰有虞氏深衣而养老传曰庶人服短褐深衣则自天子至于庶人皆服之也以其义之深名之
  马氏曰诗曰麻衣如雪闲传曰大祥素练麻衣丧服记曰公子为其母麻衣縓縁而先儒皆以深衣言之葢诸侯夕深衣则诗所谓麻衣者夕服也公子为其母小功则记所谓麻衣者小功服也小功縁以縓则大祥縁以布则夕服縁以采矣何则孤子以素则凡孤子者縁以布可也葢深衣之为物可以为文可以为武可以摈相可以治军旅在虞以为燕服故王制曰有虞氏深衣而养老是也在周以为夕服故玉藻曰朝端夕深衣是也又以为丧服而庶人以为吉服深衣之用岂施于一防
  山隂陆氏曰冠言邃衣言深亦言之法
  古者深衣葢有制度以应规矩绳权衡短毋见肤长毋被土续衽钩边要缝半下
  郑氏曰圣人制事必有法度衣取蔽形毋被土为污辱也续犹属也祍在裳旁者也属连之不殊裳之前后也钩读如鸟喙必钩之钩要缝半下三分要中减一以益下下宜寛也
  孔氏曰作记之时深衣无复制度故称古者规矩绳权衡则制度所应者备在下文深衣之裳十二幅皆寛头在下狭头在上皆似小要之衽是前后左右皆有衽也续衽谓所续之衽钩其旁边当身之一旁非谓余衽悉当旁也丧服裳前三幅后四幅各自为之不相连今深衣裳一旁则连之相着一旁则有续衽掩之与相连无异故郑云属连之不殊裳前后也深衣之衽已于玉藻释之要缝谓要中之缝尺寸濶狭半下畔之濶下畔一丈四尺四寸则要缝半之七尺二寸郑注据裳之一幅凡布广二尺二寸四寸为缝一尺八寸在三分之一分为六寸减此六寸以益于下是下二幅有二尺四寸上二幅有一尺二寸故云三分要中减一以益下下容举足而行故宜寛也慈湖杨氏曰短毋见肤长毋被土此言其纵也续祍钩边此言其衡也自旁而数之衽居其端也古之衽今之襟亦曰袂也深衣属裳则当续衣之衽使之长与裳齐也上狭下广其边如钩言其旁曲也于体为宜玉藻曰衽当旁此之谓也衽亦修广矣矧当衣前故首言之丧服言衰衣裳负适袂袪广博尺寸靡不备载独不见所谓焉而有衽二尺有五寸是衽即襟也丧服言衣二尺有二寸襟与衣齐而衽二尺有五寸何也衰衣带下尺则衣之长可知袂幅属衣之处曰二尺二寸非谓衣之长止于此衣带下尺并带博处共长三尺三寸内阙中八寸偏前以安项衽缀于前领平衡之下则衽长二尺五寸正其度也通乎丧服之衽则深衣之衽与衣齐是为襟昭昭矣郭璞注方言亦谓衽为襟郑康成既误释之孔颖达复误防之谓深衣十二幅幅即衽也且援鲁庄公以衽受齐餽为证而深衣之篇未尝以幅为衽又与玉藻衽当旁之文不符葢孔思不及此故不知此下广之衽正足以受餽不为不寛也古志四夷左衽丧记敛衣左衽咸谓襟也左传结衽若讼者结此衽也古棺有衽是谓小要以钩边如衽也古曰衽席席左敛右敛如衽也详考衽制无所不通
  涑水司马氏曰案汉书江充衣纱縠襌衣曲裾后垂交输如淳曰交输割正幅使一头狭若燕尾垂之两旁见于后是礼深衣续衽钩边贾逵谓之圭苏林曰交输如今新妇袍之袿全幅缯角割名曰交输裁也释名曰妇人上服曰袿其下垂者上广下狭如刀圭也然则别有钩边不在裳十二幅之数亦斜割使一端濶一端狭以濶者在上狭者在下交映垂之如燕尾有钩曲裁其旁边缀于裳之右旁以掩不相连之处
  严陵方氏曰深衣之作其所由来尚矣故以古者冠篇首袂在前以应规袷在中以应矩缝在后以应绳齐在下以应权衡短毋见肤则其形不防虽约而不失于俭长毋被土则其物不费虽隆而不过于奢衽襟也与裳相续故谓之续衽裾裳之边曲以钩束焉故曰钩边玉藻所谓衽当旁是也要缝之博居下齐之半玉藻所谓缝齐倍要是也以缝齐为倍则要缝为半矣此所以互言之
  蓝田吕氏曰所谓毋见肤毋被土钩边半下可以运肘反诎之及肘毋厌胁者言深衣长短寛急之制也应十有二月应规应方应直应平者言深衣之法象也可以为文可以为武可以摈相可以治军旅者言深衣之用也纯以缋以青以素言深衣用纯之别也毋见肤不欲防也毋被土不欲污也此衣之长短之中也续衽钩边此衣之寛急之中也衽者衣裳之旁幅也玉藻所谓衽当旁是也衣之旁幅下杀裳之旁幅上杀上下之衽相续而中曲以是小要取名焉故曰钩边
  山隂陆氏曰此言缝非言围言要非言幅也谓若深衣入要半寸其缝齐折一寸是之谓半下郑氏谓三分减一益下此续缝为围要为幅之误也亦于半下之言碍矣且幅缩缝要与齐皆衡缝深衣应规矩绳权衡若象服虽议于规矩准绳权衡之外可也
  袼之髙下可以运肘袂之长短反诎之及肘带下毋厌髀上毋厌胁当无骨者
  郑氏曰袼衣袂当掖之缝也肘不能不出入袂属幅于衣诎而至肘当臂中为节臂骨上下各尺二寸则袂肘以前尺二寸肘或为腕带当骨缓急难为中也孔氏曰袼谓当臂之处袂中髙下宜稍寛大可以运动其肘袂二尺二寸肘尺二寸是容运肘也袂之长短反诎之及肘者袂长二尺二寸并縁寸半为二尺三寸半除去其缝之所杀各一寸余有二尺一寸半在从肩至手二尺四寸今二尺一寸半之袂得反诎及肘者以袂属于衣幅广二尺二寸身至肩但尺一寸也従肩覆臂又尺一寸是衣幅之畔覆臂将尽今又属袂于衣又二尺一寸半故反诎其袂得及于肘也带若当骨则缓急难中故当无骨之处此深衣带下于朝祭服之带也朝祭之带则近上故玉藻云三分带下绅居二焉是自带而下四尺五寸也涑水司马氏曰案袂即今之所谓袖也郑云属幅于衣谓禆于身旁未必皆尽一幅尺二寸也云臂上下各尺二寸者亦据中人为率尔如孔所言拘泥太甚况従肩至袂口二尺二寸半则反诎之过肘矣经以臂之短长布幅濶狭皆无常准故但云屈之及肘谓袖之短长适与手齐则反诎及肩自然及肘矣蓝田吕氏曰袼之髙下可以运肘之长短反诎之及肘比袂之寛急之中也袼当腋之缝也不二尺二寸则不能囬肘矣袂属幅于衣诎而至肘则上下各尺二寸矣带下毋厌髀上毋厌胁当无骨者此衣带髙下之中也
  严陵方氏曰袂长短诎之及肘玉藻所谓袪尺二寸是矣袼也袪也袂也皆衣之名也在胳者则谓之袼在胠者则谓之袪在末者则谓之袂带下毋厌髀上母厌胁若是则正当腹间矣深衣燕服也故欲缓急之适如此
  马氏曰服身之章身服之准故视肘以为袂肘尺二寸袂二尺二寸杀袂以为袪袪尺二寸三袪以为要袂尺二寸倍为二尺四寸三之七尺二寸倍要以缝齐丈四尺四寸也
  制十有二幅以应十有二月袂圜以应规曲袷如矩以应方负绳及踝以应直下齐如权衡以应平
  郑氏曰裳六幅幅分之以为上下之杀袂圜应规谓胡下也袷交领也古者方领今小儿衣领绳谓裻与后幅相当之缝也踝跟也下齐齐缉也
  孔氏曰每幅交解为二是十二幅也郑以汉时领皆向下交垂故云古者方领似今拥故云若今小儿衣领方折之也负绳谓衣之背缝及裳之背缝上下相当如绳之直非谓实负绳也
  涑水司马氏曰此谓三分其幅狭处占狭处濶处占濶处占二交解斜裁颠倒缝之使狭处皆在上濶处皆在下假使布幅二尺二寸除裁缝外有一尺八寸则狭处六寸阔处一尺二寸是也其人肥大则幅随而阔瘦细则幅随而狭要须十二幅下倍于上不必拘以尺寸之数牛领下垂者谓之胡胡下谓従袖口至腋下裁令其势圜如牛胡也方领如孔所言似三代以前人反如今时服上领衣但方裁之耳案上领衣之制其上须用结纽乃可服不知古人果如此不也郑注周礼袷状如着横衔之繣洁于项顔师古注汉书繣者结碍也洁绕也葢为结纽而绕项也然则古亦有结纽也繣音获洁音结汉时小儿衣服既不可见而后汉马援传朱勃衣方领能矩步注引前书音义曰颈下施衿领正方学者之服也如此似于颈下别施一衿映所交领使之方正今朝服有方心曲领以白罗为之方二寸许缀于圜领之上以系于颈后结之或者袷之遗像欤又今小儿叠方幅系于颈下谓之涎衣亦与郑说颇相符然事当阙疑未敢决従也后汉儒林传曰服方领习矩步者委蛇乎其中注方领直领也春秋传叔向曰衣有襘杜曰襘领防也工外反曲礼曰视不上于祫郑曰袷交领也然则领之交防处自方即谓袷疑更无他物今且从之以就简易故以如此论之案衣之背缝谓之裻裻音督慈湖杨氏曰曲袷如矩以应方袷交领也夫衰衣上古之制也领正方其前平衡故可缀六寸之衰后儒不究古者制衣之始自然之体若是而曰如今中衣邪领之交亦近于方也使古表衣之领邪则六寸之衰于何所缀之也邪缀于前领则非正也古初制衣惟取阙中之方以安项尔简尝为方领深衣久则前坠近于今之圆领则后世变而为圆领亦其势之自然又变而为邪领者其当暑之为欤以是为中衣不敢以为表衣人心之灵不敢尚巧而下朴也深衣惟曰抱方时已圆其所负之方欤中古之制欤抑阙中偏前故为抱方欤后方循颈而势圆故独言抱方欤
  石林叶氏曰谓袷为方领不知何据以吾考之袂圜以应规不云领曲以应矩而云曲袷如矩以应方则袷与领非一物也张华注朱勃事引汉书音义颈下施衿正方儒者之服则领之外葢别有袷方折之加于领上此正古深衣之制也故云负绳抱方绳谓背缝之直则抱之宜在胸前若为交领则当在背何抱之云乎曲礼视不上于袷郑氏亦以袷为交领袷当在带之上所以尊天子若为交领无乃大髙乎尤可见其非也
  蓝田吕氏曰衣袂之制有三有侈者自服而侈之袷至袪而侈之朝服以上是也有端者自袷至袪方正而制之端素端是也有圜者内杀于袷外杀于袪中则胡下深衣是也欲使行者举手以为容仪如规之圜也
  长乐陈氏曰十二月者天数也袂圜以应规而圜者天之体曲袷如矩以应方而方者地之象也负绳及踝以应直下齐如权衡以应平而直与平者人之道何以知其然耶玉藻曰戴冕璪十有二旒则天数也葢天之大数不过十二故月之至于十二而后成歳功犹之深衣也必十二幅而后可以为衣之良也唯夫衣之数有以合乎天之数此所以为十二月之应也着不息者天也而袂者动而不息也着不动者地也而衿者静而不动也孟子曰规矩方圆之至也而文中子曰圜者动方者静其见天地之心乎此其意也至于平则不倾也直则不屈也书曰平康正直论语曰人之生也直此又足以见负绳下齐之义也【礼书】严陵方氏曰袂在前以动而致用故欲圜圜者动故也袷在中以静而成体故方方者静故也及踝谓至足之跟也下齐谓在下之缉也
  山隂陆氏曰日月有常焉应是而已深衣之裳也深衣衣不殊上下裳不殊前后故也知然者以言十有二幅以应十有二月有言负绳及踝以应直知之也
  故规者行举手以为容负绳抱方者以直其政方其义也故易曰坤六二之动直以方也下齐如权衡者以安志而平心也
  郑氏曰行举手谓揖让也引易言深衣之直方应易之文也政或为正心平志安行乃正或低或仰则心有异志者欤
  孔氏曰所以袂圜中规者欲使行者举手揖让以为容仪如规也负绳背之缝也抱方领之方也以直其正解负绳以方其义解抱方记者既明方直之义故引坤卦之六二直方以证之裳下之齐如权之衡低仰平也
  长乐陈氏曰于规言手则袷为颈下齐为足踝为膝可知也于直方言坤之六二则安志平心者为泰之无平不陂而举手以为容者亦乃干之反复其道可知也葢先王之法类多如此要在考之也然岂特此也义所以行己也政所以正人也行己以义贵于方故于义言方而正人以政则贵于直故于政言直易曰义以方外传曰枉己者未有能直人者是也若夫志譬则权也心譬则衡也衡之低昻皆权之轻重则心之平倾由志之安危此所谓安其志而平其心焉严陵方氏曰规矩者方圜之体方圜者规矩之用自曲袷如矩以应方而下皆上言体下言用唯袂圜以应规则上言用下言体何哉葢袂之圜也非其体然及举手以为容则圜尔乃其用然也上言如矩而后言负绳者以衣之先后为之序也下言负绳而后言抱方者以易之直方为之序也且制十有二幅以应十有二月者仰观于天也直其政方其义者俯察于地也袷之髙下可以运肘者近取诸身也以规矩绳权衡者逺取诸物也若是则制度固已深矣谓之深衣岂为过
  山隂陆氏曰规干之事也若所谓动容周旋中礼至矣下以亦善言规据以直其政以安志而平心言以在上负绳内也抱方外也凡向以后为内敬以直内义以方外案邾子执玉髙其容仰鲁公执玉卑其容俯君子于此观祸福则如权衡岂可少防
  五法已施故圣人服之故规矩取其无私绳取其直权衡取其平故先王贵之故可以为文可以为武可以摈相可以治军旅完且勿费善衣之次也
  郑氏曰五法已施圣人服之言非法不服也完且弗费言可苦衣而易有也深衣者用十五升布鍜濯灰治纯之以采善衣朝祭之服也自士以上深衣为之次庶人吉服深衣而已
  孔氏曰以其完牢可苦事衣着以白布为之不须黼黻锦绣是易有也杂记云朝服十五升此深衣与朝服相类故用十五升布锻濯灰治谓打洗锻濯用灰治理使和熟也然则丧服麻衣虽似深衣之制不必锻濯灰治以其杂凶故也案玉藻诸侯夕深衣祭牢肉又大夫士朝端夕深衣是深衣为朝祭之次服也诸侯之下自深衣以后更无余服故知是庶人之吉服丧服有衰裳包贵贱上下无差亦明庶人吉服乃深衣也
  蓝田吕氏曰深衣之用上下不嫌同名吉凶不嫌同制男女不嫌同服诸侯朝朝服夕深衣大夫士朝端夕深衣庶人衣吉服深衣而已此上下之同也有虞氏深衣而养老诸侯大夫夕皆深衣将军文子除丧而受越人吊练冠深衣亲迎女在涂壻之父母死深衣缟緫以趋丧此吉凶男女之同也葢深衣者简便之服虽不经见推其义类则非朝祭皆可服之故曰可以为文可以为武可以摈相可以治军旅也长乐陈氏曰文事则有冕弁服武事则有韦弁服而深衣次之先儒以善衣为朝祭之服葢举一端明之也然则深衣所以异于余服者不特衣裳连余服幅前三后四深衣则十二幅矣余服之带三分带下绅居二焉深衣之带则当无骨者矣
  严陵方氏曰五法则规矩绳权衡也五法之所取无非至公然必以规矩言无私者以规矩之方圜有天地之象焉其无私为足道故也圣人以徳言先王以位言有徳足以称之故服之有位足以作之故贵之端冕则有敬色所以为文介胄则有不可辱之色所以为武然而端冕可以为文而已且不可以为武介胄可以为武而已且不可以为文兼之者唯深衣而已然可以为文非若端冕可以视朝临祭也特可以賛礼而为摈相而已可以为武非若介胄可以临难折冲也特可以运筹而治军旅而已制有五法故曰完其质则布其色则白故弗费吉服以朝祭为上燕衣则居其次故曰善衣之次善衣吉服也
  马氏曰五物者以其极至而可以为法于天下也故圣人之作深衣必应规矩绳权衡者以谓被于一身之间而可以为万事之则故视其服者知其道观其容者知其徳轻重曲直方圜必来取法而不可欺矣此篇之制度所以为详也制十有二幅以应时袂圆以天袷方绳直以应地应天以合自然应地以明不息应时则设施先后莫不有序及其归也要在安志平心而已
  具父母大父母衣纯以缋具父母衣纯以青如孤子衣纯以素纯袂縁纯边广各寸半
  郑氏曰尊者存以多饰为孝缋画文也三十以下无父称孤纯谓縁之也縁袂谓其口也縁緆也縁边衣裳之侧广各寸半则表里共三寸矣唯袷广二寸陆氏曰大父母祖父母也【唐陆朗】
  孔氏曰具父母父母俱在也大父母则亦然也若其不具一存一亡不必纯以缋也唯有父母而无祖父母故饰少而纯以青若无父母唯祖父母在亦当然也纯其袂縁则袂口也非是口外更有縁也縁字读如緆谓深衣下縁也故既夕礼云明衣縓綼緆郑注云在幅曰綼在下曰緆
  蓝田吕氏曰为人子者常言不称老大孝终身慕父母故髧彼两髦尽孺子之饰以致孺子之慕焉具父母大父母安可不尽孺子之饰故纯以缋髧髦之义也大父母不存虽具父母纯以青者有所杀也父母存衣冠不纯素至于孤子则纯素可也三十以下无父可以称孤故曰幼而无父曰孤若三十以上有为人父之道不言孤也
  长乐陈氏曰具父母大父母纯以缋备五采以为乐也具父母纯以青体少阳以致敬也孤子纯以素存凶饰以致哀也小功纯以縓则大祥縁以布吉时夕服縁以采
  严陵方氏曰缋防五采青则饰之杀也与青青子衿同义孤子以素者无事乎饰也袂縁者袂与縁也褏口谓之袂裳下谓之縁衣侧谓之边其纯皆寸半三五之数也














  礼记集说卷一百四十五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説卷一百四十六  宋 衞湜 撰
  投壶第四十
  孔氏曰案郑目録云名曰投壶者以其记主人与客燕饮讲论才艺之礼此于别録属吉礼亦实曲礼之正篇是投壶与射为类此于五礼宜属嘉礼也或云宜属賔礼
  蓝田吕氏曰投壶射礼之细也射者男子之所有事因而饰之以礼乐也古者诸侯之射也必先行燕礼卿大夫士之射也必先行乡饮酒之礼因燕礼之闲且以乐賔且以习容且以讲艺也投壶者不能尽于射礼而行其节也庭之修广或不足以张侯置鹄宾客之众或不足以备官比耦则是礼也弧矢之事虽不能行其容体比于礼其节比于乐志正体直审固而求中所以观德者犹在此先王所以不废也壶之为器所以实酒而置之席间者也原其始也必以燕饮之间谋以乐宾或病于不能为射也举席间之器以寄射节焉此投壶所由兴也
  清江刘氏曰古者投壶之礼主人以宾燕而后投壶也燕礼之轻者也轻则易易则防防则慢酒之祸恒由此作君子恶其慢以防也为壶矢以节其礼全其欢也君子之于人有以欢之必有以礼之有以礼之必有以乐之有以乐之必有以言之宾者所法也非法人也所养也非养人也主人奉矢以亲之卑其身以事贤也主人之请不怠宾三辞不烦尊礼重乐之义也尊礼则敬重乐则和敬以和故上下能相亲也君子所以异乎人者其唯易事而难悦乎不防其接所以致难悦也主人拜送宾辟宾拜受主人辟授受之礼也授受者人道之大也不可以不敬也拜以敬之也胜饮不胜者罚也辞不曰罚而曰养者不尚人以胜不耻人以不能也饮曰赐灌不耻过也不忌人以胜己也故尚人以胜则矜耻人以不能则怨自耻其过则忿忌人以胜己则怼矜以怨忿以怼此辨讼之所由作也胜者有爵贵也有马富也内不失其乐外不失其功然后富贵可保也投顺为入不顺虽入不释明顺而后有功也乐以貍首以顺为节也侍于先生长者不角不擢马以顺为礼也顺为功故弗非也顺为节故节可守也顺为礼故不悖也故曰古之君子不必相与言也以礼与行示之而已矣诗云示我显德行此之谓也
  长乐陈氏曰投壶之筹曰矢胜算则曰马賛其礼则以司射实其算则以射中其诗则以射节之貍首鼓其节则以射鼓之半而释算数算胜饮不胜皆与射礼相类则投壶亦兵象也盖兵凶战危人情之所恶饮酒相乐人情之所欲先王因其所欲而寓其所恶于其中使乐之不惮则平日之所习乃异日之所用也昔晋侯与齐侯宴投壶祭遵临戎雅歌投壶然则投壶之乐其间于贵贱军国之间乎其用鹿中者投壶轻于射礼故用中之下礼而已郑氏谓鹿中者大夫之礼是以射礼言投壶也恐不必然
  马氏曰古之君子游于艺者莫重于射其次则投壶故投壶之礼多取于射之义其行礼之人则有主有宾有司射有者有酌者其行礼之物则有壶有矢有中有算有马以投壶之制而考于乡射礼升降上下周旋进退大抵相似而投壶为简而已然而参用燕乡之礼故先儒谓説屦升堂乃请投壶也
  严陵方氏曰壶之制主为酒投壶之壶其形如之故亦谓之壶春秋之时晋侯齐侯尝讲是礼然以卜兴衰焉盖失先王之礼意矣
  金华应氏曰壶之为器所以实酒而置之席间者也春秋传曰尊以鲁壶周官曰其朝献用两壶礼器曰五献之尊门内缶门外壶则壶亦稍大矣原其始也必于燕饮之间谋以乐宾或病于不能射也举席间之器以寄射节焉投壶以为乐犹击缶以为乐也以所饮之壶寓所投之矢制礼者因为之节文且用乐以宣达其情此投壶所由兴也
  投壶之礼主人奉矢司射奉中使人执壶
  郑氏曰矢所以投者也中士则鹿中也射人奉之者投壶射之类也其奉之西阶上北面
  孔氏曰自此至曰辟一节论燕礼脱屦升堂之后主人请投壶于宾宾辞许及宾主受矢之节主人阼阶之上西面奉持其矢司射奉中中谓受算之器案乡射礼司射升自西阶阶上北面此奉中亦然使人执壶谓主人使人执所投之壶于司射之西北面所以皆在西阶上者欲就宾处也唯云使人不言官者以贱略之也凡行礼统于主人虽俱在西阶而当尊东故燕礼大射宰夫代公为主人与宾俱升西阶而主人在东也乡射记云大夫兕中士鹿中此篇是大夫士之礼郑不云兕中略之也知是大夫士礼者以经云主人请宾是平敌之辞若诸侯则燕礼大射每事云请于公不云主人请宾也非诸侯礼而经云奏貍首者别取燕饮之义非谓尊卑之诗其诸侯相燕亦有投壶故左传云晋侯与齐侯燕投壶然则天子亦有之但古礼亡无以知也其中之形刻木为之状如兕虎而伏背上立圜圈以盛算
  严陵方氏曰矢将以授宾故主人奉之中将以待获故司射奉之壶将以待投故使人执之而已曰使人则不必有攸司也夫人而为之可也中或以鹿或以兕或以虎或以闾或以皮树皆刻木以象其形凿其背以盛算必象兽形者则以服猛为义因而为隆杀焉亦犹侯用虎豹之类尔必谓之中者射以中为善故盛算之器因以为名投壶亦用射之中者以其为射之类亦以中为善故也奉之使司射所投谓之矢皆以是而已
  主人请曰某有枉矢哨壶请以乐宾宾曰子有防酒嘉肴某既赐矣又重以乐敢辞
  郑氏曰燕饮酒既脱屦升堂主人乃请投壶也否则或射所谓燕射也枉哨不正貌为谦辞
  孔氏曰枉谓曲而不直哨谓哨峻不正宾称主人设酒肴以待己是某既受主人之赐矣又请投壶乐已是重以乐也案燕礼取俎以出卿大夫皆降宾反入及卿大夫皆脱屦升就席羞庶羞之后乃云若射则大射正为司射故郑知请投壶亦在脱屦升堂之后若乡射之礼则在饮酒未旅之前为射以其询众庶礼重故早射异于燕射也
  严陵方氏曰矢以直为善壶以正为善
  主人曰枉矢哨壶不足辞也敢固以请宾曰某既赐矣又重以乐敢固辞主人曰枉矢哨壶不足辞也敢固以请宾曰某固辞不得命敢不敬从宾再拜受主人般还曰辟主人阼阶上拜送宾般还曰辟
  郑氏曰固之言如故也言如故辞者重辞也不得命不以命见许宾再拜受拜受矢也主人既辟进授矢两楹之间也拜送送矢也辟亦于其阶上
  孔氏曰宾既许主人投壶宾乃于西阶上北面再拜遥受矢也主人见宾拜乃般曲折还谓宾曰今辟而不敢受言此者欲止宾之拜也于是宾及主人皆来两楹之间相就俱南面主人在东授矢与宾主人复归阼阶上北靣拜送矢宾亦归西阶上般还而告主人曰今辟而不敢受此言亦以止主人拜也知皆北靣者案乡饮酒乡射拜受爵送爵北靣故也案熊氏云以拜时般还或可东西靣相对又以曰辟者是賛者来辞告主人及宾言曰辟义亦通也
  蓝田吕氏曰投壶之礼主人奉矢三请宾宾三辞而后许拜受拜送皆般还以辟有加于射礼者不敢以礼杀而纾吾敬也燕乐而不淫礼杀而敬不衰此德所以修交所以乆也
  已拜受矢进即两楹间退反位揖宾就筵司射进度壶间以二矢半反位设中东面执八算兴
  郑氏曰主人既拜送矢又自受矢进即两楹间者言将有事于此也退乃揖宾即席欲与偕进明为偶也宾席主席席皆南乡闲相去如射物度壶度其所设之处也壶去坐二矢半则堂上去宾席邪行各七尺也反位西阶上位也设中东靣既设中亦实八算于中横委其余于中西执算而立以请宾俟投
  孔氏曰此经明宾主受矢之后就投壶之筵及进度壶并算之节主人拜送矢之后主人賛者持矢授主人主人于阼阶受矢既受矢之后来就两楹闲看投壶处所乃却退反阼阶之位靣西揖宾令就投壶之筵相对为位而共投壶也进度壶者司射于西阶上执壶之人处受壶乃东向来宾主筵前进量度其壶置于宾主筵南也投壶有三处室中堂上及庭中也日中则于室日晚则于堂大晚则于庭各随光明故也矢有长短随地广狭室中狭矢长五扶堂上稍广矢七扶庭中大广矢九扶四指曰扶扶广四寸五扶则二尺七扶则二尺八寸九扶则三尺六寸虽矢有长短亦随地广狭而度壶皆使去宾主之席二矢半也室中去席五尺堂上则去席七尺庭中则去席九尺司射度壶既毕反还西阶上位取中稍进东面而设中也于中西东靣手执八算而兴起其中里亦实八算郑注知席相去如射物者以投壶是射之类也物谓射者所立之处物长三尺阔一尺二寸两物东西相去容一弓故乡射记云物长如笴其间容弓距随长武注云笴长三尺距随者物横画也实算于中亦约乡射文
  严陵方氏曰凡射人各四矢诗言四矢反兮是也四矢则四算投壶亦如之宾与主则八算矣故此言执八算也
  请宾曰顺投为入比投不释胜饮不胜者正爵既行请为胜者立马一马从二马三马既立请庆多马请主人亦如之
  郑氏曰请犹告也顺投矢本入也比投不拾也胜饮不胜言以能养不能也正爵所以正礼之爵也或以罚或以庆马胜算也谓之马者若云技艺如此任为将帅乗马也射投壶皆所以习武因为乐
  孔氏曰此经明司射执八算起而告宾党为投壶之法也顺本也矢有本末投矢于壶以矢本入者乃名为入则为之释算若矢以末入则不名为入亦不为之释算比投不释比频也宾主投壶要更逓而投不得以前既入喜悦不待后人投之而已频投频投虽入亦不为之释算也正爵谓罚爵下云正爵既行请彻马亦称正爵则庆罚皆是正爵以其正礼也既行谓行正爵竟也立马谓取算以为马表胜数也一马从二马者谓每一胜輙立一马礼以三马为成若专三马则为一成但胜偶未必得三若胜偶得二劣偶得一一既劣于二故彻取劣偶之一以足胜偶之二为三故云一马从二马然定本无此一句三马既立请庆多马者若频得三成或取彼足为三马是其胜已成又酌酒庆贺于多马之偶也云亦如之者谓司射请宾之党每事必应曰诺既竟则司射又悉以告宾者告诸主人主人应诺亦悉如宾也
  蓝田吕氏曰矢本入则本末之序正矣左右拾投则宾主之仪荅矣不如是则虽投不为入虽入不释算所以责审固详节文也故射与投壶所以观人之德必容体比于礼容节比于乐不尚于苟中也
  严陵方氏曰上言入下言释互相明也胜饮不胜即揖让而升下而饮也正爵者正礼之爵也或以罚或以庆故以正言之算与马一也方其执之则谓之算而算以计多少为义及其释之则谓之马而马以胜敌为义盖算为胜者而释故以胜敌为名焉一马从二马者胜少者附胜多者以为数也数成于三数成则可以为多矣故曰三马既立请庆多马
  山隂陆氏曰倒入幸入也比投比而投之言引手就壶使入后世投壶坐欲四县恐其比入也
  命者曰请奏貍首闲若一大师曰诺
  郑氏曰鼓瑟者也貍首诗篇名也今逸射义所云曽孙侯氏是也闲若一者投壶当以为志取节焉孔氏曰此一经明司射命工作乐节投壶之仪郑知鼓瑟者约乡射礼用瑟也案下有鲁鼓薛鼓节亦有鼓以为重故特云命者闲若一者谓前后乐节中闲疏数如似一也投壶者当听之以为志取投合于乐节故须中闲若一也案乡射三番初一番耦射不释算笫二番释算未作乐笫三番乃用乐今投壶发初即用乐者以投壶礼轻主于欢乐故也诺承领之辞
  长乐陈氏曰古者投壶之礼大致与射相为表里故乡射之礼命太师奏驺虞闲若一投壶之礼命者曰请奏貍首亦闲若一以投壶射之细故也大射乐正命太师奏貍首盖貍之为物其性善抟其行则止而拟度焉投壶者必奠而后发亦犹是也考之乡射则命者瑟之工也观太师掌六律六同皆文之以五声播之以八音则知太师曰诺者以奏貍首必谐六律六同五声八音也此其节比于乐也命酌者曰诺其容比于礼也
  蓝田吕氏曰貍首之诗言宾主以礼相会也犹瓠叶兎首不敢以防薄废礼而忘驩也其诗曰貍首之斑然执女手之卷然宾主之欢于是乎交非特诸侯之事故卿大夫士所以亦得用也
  严陵方氏曰以歌貍首故命者奏之闲者乐之节欲其终始相协故曰若一
  山隂陆氏曰郑氏谓鼓瑟者也乡饮酒记曰工四人二人瑟瑟先乡射盖亦命者变言太师重乡射也闲若一言或闲亦或一也闲若闲歌一歌一奏闲一无闲焉以为乐也非以为节也投壶射之细也降射一等据乡射太师曰奏驺虞闲若一
  左右告矢具请拾投有入者则司射坐而释一算焉宾党于右主党于左
  郑氏曰拾更也告矢具请更投者司射也司射东靣立释算则坐以南为右北为左已投者退各反其位孔氏曰此一经论投壶中者释算之仪左谓主人右谓宾客司射告主与宾以矢具也若矢入壶则司射乃坐释一算于地右谓司射之前稍南左谓司射之前稍北
  严陵方氏曰拾者更也与曲礼言拾级丧礼言拾踊同义宾党于右主党于左者主人尊宾故也凡言左右则以右为尊者盖左右以体言为隂故也左氏传曰地有五行体有左右
  卒投司射执算曰左右卒投请数二算为纯一纯以取一算为竒遂以竒算告曰某贤于某若干纯竒则曰竒钧则曰左右钧
  郑氏曰卒已也宾主之党毕已投司射又请数其所释左右算如数射算一纯以取实于左手十纯则缩而委之每委异之有余则横诸纯下一算为竒竒则缩诸纯下兼敛左算实于左手一纯以委十则异之其他如右获毕则司射执竒算以告于宾与主人也若告云某贤于某者未斥主党胜与宾党胜与以胜为贤尚技艺也钧犹等也等则左右手各执一算以告
  孔氏曰此一经明投壶算数之仪投壶卒司射于壶西东面执算请曰宾主之党卒投请数算二算为纯一纯以取者纯全也二算合为一全地上取算之时一纯则别而取之一算为竒者一算谓不满纯者竒只也遂以竒算告者竒余也谓左右数钧等之余算手执而告曰某贤于某若干纯者或左或右不定故称某贤贤谓胜者也胜者若有双数则云若干纯假令十算则云五纯也若有竒数则曰竒假令九算则曰九竒也钧犹等也等则左右各执一算以告郑注一纯以取至右获皆乡射礼文谓就地上之算以右手每一纯别而取实于左手满十纯则缩而委之于地司射东靣则东西为缩每十双则东西缩为一委每有十双更别委之故曰每委异之有余谓不满十双或八双九双以下则横于十纯之西南北置之若唯有一算则缩之零纯之下在零纯之西东西置之此数右算之法若数左算则总敛地之算实于左手每一纯取以委地满十则异之谓满十纯则总为一委其他所纵所横如右获也
  严陵方氏曰贤犹胜也射礼言若右胜则曰右贤于左若左胜则曰左贤于右是也干犹枚也与服衣若干尺之干同
  山隂陆氏曰一纯以取以手取之也以委委之而弗取也一算为竒遂以竒算言投已若饰一算遂以竒数之钧则曰左右钧者诗曰宾载手仇室人入又此之谓也
  命酌曰请行觞酌者曰诺当饮者皆跪奉觞曰赐灌胜者跪曰敬养
  郑氏曰司射又请于宾与主人以行正爵酌者胜党之弟子升酌奠于丰上不胜者坐取乃退而跪饮之灌犹饮也言赐灌者服而为尊敬辞也周礼曰以灌宾客赐灌敬养各与其偶于西阶上如饮射爵孔氏曰此一节明饮不胜之仪司射命此酌酒者曰敬以请宾与主人行觞谓罚爵之事宾主已许汝当酌之胜党弟子受领许酌乃以西阶上南靣设丰洗觯升酌坐奠于丰上胜者与不胜者俱升西阶胜者在东不胜者跪取丰上之爵手奉其觞曰蒙赐灌胜者跪执之曰敬以此觞而养不能也郑注乡射礼文案彼文云弟子奉丰升设于西楹之西胜者之弟子洗觯升酌南靣坐奠于丰上是也引周礼典瑞文证灌为饮也
  蓝田吕氏曰胜饮不胜者以能养不能也君使士射不能则辞以疾射者男子之事不能则几于非男子也故以不能者为病病必有养当饮者跪奉觞曰赐灌胜者跪曰敬养酒者所以养病也能者不敢以胜骄人争求胜而辞养也不能者知不胜为己病不敢以己有病而辞养也孔子曰君子无所争必也射乎君子之所以争求胜者争辞养而已故其争也君子严陵方氏曰胜饮不胜当饮者则不胜者也灌者自上以灌下以胜者下而饮不胜故以灌言之酒所以养老又所以养病故曰敬养灌即觞也
  马氏曰不胜者饮而不怨胜者劝而不矜则其于礼庶几不失故奉觞曰赐灌则受之以礼而不怨之词也胜者跪曰敬养则献之以礼而不矜之词也
  正爵既行请立马马各直其算一马从二马以庆庆礼曰三马既备请庆多马宾主皆曰诺正爵既行请彻马郑氏曰饮不胜者毕司射又请为胜者立马当其所释算之前三立马者投壶如射亦三而止也三者一党不得三胜其一胜者并其马于再胜者以庆之明一胜不得庆也饮庆爵者偶亲酌不使弟子无丰请彻马投壶礼毕可以去其胜算也既彻马无算爵乃行
  孔氏曰此经论饮不胜者毕司射请为胜者立马以表显贤能及彻马行无算爵之事正爵谓正礼罚酒之爵既行饮毕之后司射请为胜者树标立其马也直当也投壶与射礼同亦三畨而止每畨胜者则立一马假令宾党三畨俱胜则立三马或宾党两胜而立二马主党一胜但立一马即以主党从就宾党二马少足益于多以助胜者为荣乃以庆贺多马但此经上云请立马者是司射请辞马各直其算一马从二马以庆是礼家陈事之言也庆礼曰三马既备请庆多马者此还是司射请辞言为庆之礼胜者三马既已备具请酌酒庆贺于多马者宾主无问胜与不胜皆称曰诺案乡射礼初畨三耦射但倡获而已未释算亦未饮不胜者第二畨耦射毕宾主之党皆射毕乃释算饮不胜者笫三畨三耦及宾主等皆射中鼓节乃释算饮罚爵今投壶初则不立三耦唯宾主三畨而止饮不胜之时贱其无能故耦不亲酌使弟子酌奠于丰上则乡射所云是也今既尊贤当须亲酌手自授之故知不使其弟子无丰也
  蓝田吕氏曰正爵司正之爵也胜饮不胜所以养不能也多马有庆所以尚有艺也正爵之行能者有庆不能者获养则民德归厚
  马氏曰正爵既行请立马则中多者有庆矣正爵既行请彻者则礼毕而饮无算矣立马以表其胜彻马以掩其不胜则投壶一用而礼义为备也
  金华应氏曰胜心生于物我之相形一己血气之私也逊心生于物我之相忘天下义理之公也凡有血气皆有争心先王制礼以调伏之于其取与辞逊之节尤致意焉投壶细事也亦有能否胜负之别立算以计其数立马以表其武既尚其能矣然胜负角立人之能否不可以一时而定胜者岂能全胜将有缺而不足之算不胜者间有得必有弃而不録之算两俱无所成而已今也取不胜者不用之马而补胜党未足之算则零算不遗而胜算有助所以成人之美所以逊己之能以与人夫天下之义理无穷幸而有志于善者亦未免有独为君子之心今也当胜负相角之时乃能推己所长以成人之不足而不以不胜为忿焉其无欲多上人之心可见矣可谓达观而无人己之间者矣
  算多少视其坐筹室中五扶堂上七扶庭中九扶算长尺二寸壶颈修七寸腹修五寸口径二寸半容斗五升壶中实小豆焉为其矢之跃而出也壶去席二矢半矢以柘若棘毋去其皮
  郑氏曰算用当视坐投壶者之众寡为数也投壶者人四矢亦人四算筹矢也铺四指曰扶一指案寸春秋传曰肤寸而合投壶者或于室或于堂或于庭其礼防随晏早之宜无常处也算长尺二寸其节三扶可也或曰算长尺有握握素也壶颈修七寸腹修五寸修长也腹容斗五升三分益一则为二斗得圜囷之象积三百二十四寸也以腹修五寸约之所得求其圜周圜周二尺七寸有竒是为腹径九寸有余也实以小豆取其滑且坚矢以柘棘取其坚且重也旧説云矢大七分或言去其皮节
  孔氏曰此一节明算及矢长短之数又明壶之大明及矢之所用以仪礼准之此亦正篇之后记者之言也今记者既陈正礼于上又以此诸事继之于下视其坐视其所坐之人案乡射及大射人皆乗矢故知四矢也室中最狭故五扶堂上差寛故七扶庭中弥寛故九扶引春秋僖三十一年公羊传文证彼肤与此扶同也郑注既称腹容斗五升又云三分益一者以斗五升其数难计故加三分益一为二斗从正数计之以算法方一寸髙十六寸二分为一升则一斗之积为三百二十四寸故郑知此壶之圜囷之中有三百二十四寸也云以腹修五寸约之所得者腹之上下髙五寸共有三百二十四寸今且以壶底一寸约之即于二百二十四寸之中五分之一得六十四寸八分也是腹修五寸约之所得之数也云求其圜周圜周二尺七寸有竒者壶底一重既有六十四寸八分以圜求方须三分加一六十四寸八分分为三分则一分有二十一寸六分并前六十四寸八分得八十六寸四分也即是壶底一重方积之数也今将八十六寸开方积之九九八十一则为方九寸强也一靣有九寸强四靣凡有三十六寸强今以方求圜四分去一有二十七寸强是壶圜周二尺七寸有强故云圜周二尺七寸有竒也郑之此计据二斗之数必知然者壶径九寸以圜求方以方九寸计之凡九九八十一壶底一重有八十一寸五重则有五个八十一寸总为四百五寸今以方求圜四分去一去其一百一寸四分寸之一余三百三寸四分寸之三于二斗之积三百二十四寸之内但容三百三寸四分寸之三余有二十寸四分寸之一不尽故云圜周二十七寸有竒乃得尽也若以斗五升计之计一斗五升之积有二百四十三寸则壶之所径唯八寸余也得容此数必知然者凡方八寸开方计之八八六十四得六十四寸壶髙五重则五个六十四寸总为三百二十寸以方求圜四分去一去八十寸余有二百四十寸于一斗五升之积余有三寸不尽是壶径八寸有余乃得尽也今检注意以二斗整数计之不取经文斗五升之义故云圜周二尺七寸有竒今算者以其二尺七寸之围必受斗五升之物数不相防也云壶体腹之上下各渐减杀苟欲求合恐非郑意蓝田吕氏曰五扶七扶九扶其多少之数以广狭为之差皆阳数也壶颈修七寸腹修五寸口径二寸半容斗五升壶去席二矢半亦阳数也算长尺二寸天数也君子之所法象必本诸天求诸阳因节文而托其义焉虽小事有所不废也
  长乐陈氏曰先王制礼未尝无所因焉故室中必用几而因几以度室堂上必用筵而因筵以度堂野外必用歩而因歩以度野投壶用指而已故用指以度筹
  严陵方氏曰谓之筹者以计多少为义谓之矢者以观中否为义五扶则二尺也七扶九扶则又可以类推矣算长尺二寸者欲其有别于尺故加二寸焉毋去其皮则贵其自然而已
  山隂陆氏曰郑云谓铺四指曰扶一指案寸扶四指以扶可也谓之扶以此扶浅事也故亦或谓之肤即持五指也握亦五指也巨擘在外为持在内为握新安朱氏曰今详经文不言壶之围径而但言其髙之度容之量以为相求互见之巧且经言其所容止于斗有五升而注乃以二斗释之前经之所言者圜壶之实数而注之所言乃借以方体言之而算法所谓虚加之数也盖壶为圜形斗五升为竒数皆繁曲而难计故算家之术必先借方形虚加整数以定其法然后四分去一以得圜形之实此郑氏所以舎斗五升之经文而直以二斗为説也然其言知借而不知还知加而不知减乃于下文遂并方体之所虚加以为实数又皆必取全寸不计分厘定为圜壶腹径九寸而围二尺七寸则为失之疏家虽知其失而不知其所以失顾乃依违其间讫无定説是以读者不能无疑今以算法求之凡此言二斗之量者计其积实当为三百二十四寸而以其髙五寸者分之则每髙一寸为广六十四寸八分此六十四寸者乃为正方又取其八分者割裂而加于正方之外则四靣各得二厘五毫之数乃复合此六十四寸八分者五为一方壶则其髙五寸其广八寸五厘而外方三尺二寸二分中受二斗如注之初説矣然此方形者算术所借以为虚加之数尔若欲得圜壶之实数则当就此方形规而圜之去其四角虚加之数四分之一使六十四寸八分者但为四十八寸六分三百二十四寸者但为二百四十三寸则壶腹之髙虽不减于五寸其广虽不减于八寸五厘而其围则仅为二尺四寸一分五厘其中所受仅为斗有五升如经之云无不借防矣
  鲁令弟子辞曰毋幠毋敖毋偝立毋逾言偝立逾言有常爵薛令弟子辞曰毋幠毋敖毋偝立毋逾言若是者浮
  郑氏曰弟子宾党主党年穉者也为其立堂下相防慢司射戒令之词鲁薛者礼衰乖异不知孰是也幠敖慢也偝立不正乡前也逾言逺谈语也常爵常所以罚人之爵也浮亦谓是也晏子春秋曰酌者奉觞而进曰君令浮晏子时以罚梁丘据浮或作匏或作符逾或为遥
  孔氏曰此一篇是周公正经而有鲁薛之事者録记之人以周衰之后鲁与薛有常时投壶号令弟子之异未知孰是故因以记之也浮亦罚也浮罚之爵薛令弟子异于鲁其意则同引晏子春秋证浮是罚爵之义
  蓝田吕氏曰饮燕之间易狎童子之心易流令之所以饰其敬不令而责之敬则近于暴故令之而后浮常爵犹言常刑亦罚爵也鲁薛之仪不同记礼者兼存之文异而义同也
  严陵方氏曰前曰正爵此曰常爵何也以礼言则曰正以法言则曰常前兼于庆故以礼言之此主于罚故以法言之而已
  山隂陆氏曰鲁同姓之亲也薛异姓之亲也记鲁令着所以待同姓之礼如此故曰有常爵记薛令着所以待异姓之礼如此故曰若是者浮盖曰若是者浮则辞有不婉矣
  鼓○□○○□□○□○○□半○□○□○○○□□○□○鲁鼓○□○○○□□○□○○□□○□○○□□○半○□○○○□□○薛鼓取半以下为投壶礼尽用之为射礼司射庭长及冠士立者皆属宾党乐人及使者童子皆属主党鲁鼓○□○○□□○○半○□○□○○○○□○□○薛鼓○□○○○○□○□○□○○○□○□○○□○半○□○□○○○○□○
  郑氏曰此鲁薛击鼓之节两家之异故前后兼列之圜者击鼙方者击鼓古者举事鼓各有节闻其节则知其事矣投壶之鼓半射节者投壶射之细也射谓燕射庭长司正也使者主人所使荐羞者乐人国子能为乐者此皆与于投壶
  孔氏曰每一圜防则一击鼙每一方防则一击鼓频有圜防则频击鼙频有方防则频击鼓也此射与投壶相对用半鼓节为投壶用全鼓节为射礼又投壶在室在堂是燕乐之事故知此射亦谓燕射非大射及乡射也案乡饮酒将旅之时使相为司正察饮酒不如仪者故知庭长司正也冠士者谓外人来观投壶成人加冠之士尊之故令属宾党若童子贱则属主党也以国子习乐故云国子能为乐者以欲明此乐人非瞽蒙视了之徒以其能与主人之党而观礼也
  长乐陈氏曰主人以仁接宾则乐人乐宾者也使者及童子事人者也故属主党司射作人者也庭长正人者也冠士行礼者也立者观礼者也故属宾党壶以受矢致乐者也故主党执之中以盛算取胜者也故宾党奉之然党虽有宾主之辨而主党之乐人必位于西阶之上使人执壶亦立于司射之侧凡皆所以就宾【礼书】又乐书曰侍射则约矢侍投则拥矢是投壶与射礼无异特繁简不同尔以鲁薛鼓节论之取半以下为投壶礼尽用之为射礼闻鼓节则知其事矣鲁薛所令之辞所制之鼓虽见于经其详不可得而知也观春秋齐晋之君尽常讲此中行穆子相之晋侯先穆子曰有酒如淮有肉如坻寡君中此为诸侯师中之齐侯举矢曰有酒如渑有肉如陵寡人中此与君代兴古人以此行燕礼为会同之主于其中否以卜兴衰其重投壶之礼如此则鲁薛之详亦不是过也
  严陵方氏曰鲁薛之鼓既异而传之者又异故记者两存之
  山隂陆氏曰鲁投壶之鼓多薛投壶之鼓少亦所以待同姓异姓之别也诗曰在宗载考有是哉



  礼记集説卷一百四十六
<经部,礼类,礼记之属,礼记集说>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説卷一百四十七  宋 衞湜 撰
  儒行第四十一
  孔氏曰案郑目録云名曰儒行者以其记有道德者所行也此于别録属通论
  蓝田吕氏曰儒行者鲁哀公问孔子儒服孔子不对因问儒行而孔子厯言之今考其书言儒者之行诚有是事也谓孔子言之则可疑也儒者之行一出于义理皆吾性分之所当为非以自多求胜于天下也此篇之説有矜大胜人之气少雍容深厚之风似与不知者力争于一旦窃意末世儒者将以自尊其教有道者不为也虽然其言儒者之行不合于义理者殊寡学者果践其言亦不愧于为儒矣此先儒所以存于篇今日讲解所以不敢废也
  鲁哀公问于孔子曰夫子之服其儒服与孔子对曰丘少居鲁衣逢掖之衣长居宋冠章甫之冠丘闻之也君子之学也博其服也乡丘不知儒服
  郑氏曰哀公馆孔子见其服与士大夫异又与庶人不同疑为儒服而问之也逢犹大也大掖之衣大袂禅衣也此君子有道艺者所衣也孔子生鲁长而之宋而冠焉宋其祖所出也衣少所居之服冠长所居之冠是之谓乡言不知儒服非哀公志不在于儒乃今问其服庶人襌衣袂二尺二寸袪尺二寸
  孔氏曰夫子自衞反鲁哀公馆于孔子问以儒行记者録之以为儒行之篇孔子説儒凡十七条十五条皆明贤人之儒其第十六条则明圣人之儒其十七条则夫子自谓也今此一节明哀公疑孔子之服为儒服遂问儒行为孔子命席方説儒行之事也臣朝于君应着朝服而着常服者孔子自衞新还哀公馆之非是常朝故衣冠异也掖谓肘腋礼大夫以上其服侈袂郑注司服云侈之者半而益一袂三尺三寸袪尺八寸朝祭之服必表里不襌也孔子若依寻常侈袂之服则哀公无由怪之以其大袂襌衣异于士大夫常服故问之夫子着襌衣与庶人同其袂大与庶人异故谓衣为逢掖是大袂深衣也
  蓝田吕氏曰古者衣服之制自天子至于庶人皆有差等未闻儒者之有异服也末世上下僭乱至于无别儒者独守法度有异于众此众所以谓之儒服哀公所以发问也逢掖鲁衣也章甫宋冠也少居鲁则衣鲁之衣长居宋则冠宋之冠因其俗而已非苟异于人也故曰其服也乡
  严陵方氏曰逢掖之衣王肃以为深衣是矣章甫之冠郊特牲所谓殷是矣掖当臂之下其制特大则可以运肘故燕居之所服庄子曰宋人资章甫而适越则是宋之所冠也明矣公西赤掌孔子之丧用章甫之冠则孔子之冠衣固如是已君子之学也博者无狭其所居也其服也乡者不忘其所本也
  山隂陆氏曰学不游不博博则其服宜乡示不忘本也丘儒服犹问舜冠不对也
  石林叶氏曰博学所以立本服从乡所以趋时哀公所问者儒服而已故孔子答以不知也
  晏氏曰逢掖章甫是乃儒服而曰不知儒服者唯耻服其服而无其行尔故必以其学也博先之盖能博学则有其德又将以成德为行然后可称其服也
  哀公曰敢问儒行孔子对曰遽数之不能终其物悉数之乃留更仆未可终也
  郑氏曰遽犹卒也物犹事也仆太仆也君燕朝则正位掌摈相更之者为乆将倦使之相代
  孔氏曰孔子答言儒行深逺非可造次若急説则不能尽事若委细悉説之则乃太久仆侍疲倦宜更代之未可终也者若不代仆则未可尽也
  晏氏曰物者事物之物也周礼以乡三物教万民以五物询众庶文王世子曰行一物而三善皆得皆若是而已盖儒者之行非一事之可尽故也
  哀公命席孔子侍曰儒有席上之珍以待聘夙夜强学以待问怀忠信以待举力行以待取其自立有如此者郑氏曰为孔子布席于堂与之坐也君适其臣升自阼阶所在如主席上之珍席犹铺陈也铺陈往古尧舜之善道以待见问也大问曰聘举见举用也取进取位也
  孔氏曰此经明孔子侍坐于哀公説儒行修己立身之事珍谓美善之道如此者言如此在上诸事也蓝田吕氏曰使是君为尧舜之君使是民为尧舜之民儒者之志也儒者之学未尝不欲用于天下也故古之君子三月无君则吊及其进也不由其道不仕也非其招不往也盖知所谓自治然后可以治人知所以自贵然后贵于物也故君子之用于天下有待而不与求焉其学也足以为天下用非志于用而后学焉此韫匵藏玉所以待贾而沽之者也席上之珍自贵而待贾者也儒者讲学于闲燕从容乎席上而知所以自贵以待天下之用也强学以待问怀忠信以待举力行以待取皆我自立而有待义犹是也德之可贵者人必礼之学之博者人必问之忠信可任者人必举之力行可使者人必取之此四者之别山隂陆氏曰席上之珍若伊尹乐尧舜之道于畎亩之中是也
  庐陵胡氏曰席犹卷怀邦无道则可卷而怀之郑谓席铺陈卢云席坐席恐非
  严陵方氏曰命席则与之坐也侍侧坐对之也席所以借物曲礼所谓执玉有借是也席以借之则所借之物居上故谓之席上所以防外物之或防尊之至也强学所以为己待问所以为人能为己然后能为人故强学乃能待问也忠信非由外铄也故言怀力行者强勉之谓忠信力行在我之事举取在彼之事也尽其在我之事然后足以致其在彼之事故怀忠信以待举力行以待取也儒者立身之本非有资于人焉故曰其自立有如此者
  晏氏曰以礼严分则君坐而臣立以道忘分则坐而论道谓之三公鲁哀公方与孔子论儒者之行是坐而论道者也故命席而孔子侍坐焉得非哀公乐道而忘人之势乎君子比德于玉故称珍焉方其藏器于身则玉韫于匵中及其待时而动则珍陈于席上故曰席上之珍以待聘日出而作夙在日出之前于此而学是先众人而有作也日入而息夜在日入之后于此而学是后众人而未息也非自强之学而何席上之珍则其德可贵夙夜强学则其道可尊二者有师道焉故曰待聘待问怀忠信则其言有物力行则其行有常二者有臣道焉故云待举待取先聘问而后举取则学焉而后臣之者也君子虽有为师为臣之道而未尝屈道以伸身必待彼之聘问举取然后徐起而应之故曰其自立有如此者
  儒有衣冠中动作慎其大让如慢小让如伪大则如威小则如愧其难进而易退也粥粥若无能也其容貌有如此者
  郑氏曰中中闲谓不严厉也如慢如伪言之不愊怛也如威如愧如有所畏也
  孔氏曰儒者所服衣冠在常人中不自异也人以大物与己己让此大物辞貌寛缓如傲慢然让小物如似诈伪亦谓寛缓不急切言儒不以利动也如威如愧皆谓重慎自贬损粥粥是柔弱颛愚之貌郑注愊怛急切之意
  横渠张氏曰人心中虽广大然言貌欲处之约言貌不约则便陷于妄若言有条理则犹是狂若无条理则妄而已矣天下之人不陷于此者鲜但有浅深多少之异尔故莫如谨礼衣冠中读为丁仲反谓衣冠中于礼也其大让如慢事固有大让小让如让国让位是谓大让也大让则诚然而后让若不有之故似慢也直是不受如汤之让天下岂为饰而已诚心而让其貌若不受也若夫饮食辞辟之间是小让也小让实如伪为之以为仪尔未必实让
  蓝田吕氏曰儒者未尝无意乎天下之用然非其义也禄之以天下弗顾也辞其大者若自尊以骄人然非自尊也尊道也辞其小者若矫饰而不出于情然非矫饰也欲由礼也由尊道而不屈于世若有所威由礼而不犯非礼若有所愧此儒者所以贵于天下也衣冠中所谓其服也乡得其中制不异于众不流于俗而已动作慎则非礼勿履而已故曰难进而易退也粥粥若无能也其容貌有如此者非容貌之可贵也德可贵而已翔而后集非义则不就此所以难进色斯举矣礼貌未衰言弗行也则去之所以易退难进易退此所以德可尊也
  严陵方氏曰衣冠中者中于礼也其容貌之大也则有所不可犯故如威及其小也则有所不敢为故如愧三揖而后进故曰难进一辞而遂退故曰易退山隂陆氏曰大则小则犹言大让小让读如敬慎威仪维民之则之则
  晏氏曰衣冠中者中于礼非先王之法服而不敢服故也与子臧聚鹬冠者异矣动作慎者慎于事非先王之德行不敢行故也与莫敖举趾髙者异矣大让者禄之以天下弗顾系马千驷弗视故如慢如威小让者觞酒豆肉让而受恶袵席之上让而就贱故如伪如愧难进者进以礼也礼主于敬故三揖而进不亦难乎伊尹之三聘是已易退者退于义也义主于断故一辞而退不亦易乎仲尼之不脱冕是已是皆动容周旋而可见者故曰其容貌有如此者
  儒有居处齐难其坐起防敬言必先信行必中正道涂不争险易之利冬夏不争隂阳之和爱其死以有待也养其身以有为也其备豫有如此者
  郑氏曰齐难齐庄可畏难也行不争道止不选处所以远鬭讼
  孔氏曰涂路也君子行道路不与人争平易之地而避险阻以利己冬温夏凉是隂阳之和处此世人所竞唯儒者让而不争也
  横渠张氏曰居处齐难齐者齐庄难者防慎也其难其慎必先信思可信则言是先信也行必中正乃可行诸后是皆备豫之道也
  山隂陆氏曰难犹戒也洗心曰齐防患曰难
  蓝田吕氏曰事豫则立不豫则废儒者之学皆豫也拟之而后言议之而后动拟议以成其变化故学有豫则义精义精则用不匮唯其始也不敬则道不立不立则道不充仲弓问仁子曰出门如见大賔使民如承大祭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如见大賔如承大祭敬也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恕也居处齐难坐起防敬言必先信行必中正所谓如见大賔如承大祭者也道涂不争险易之利冬夏不争隂阳之和所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者也唯敬与恕则忿惩欲窒身立德充可以当天下之变而不避任天下之重而不辞备豫之至有如此者也
  严陵方氏曰或居或处不失乎齐难或坐或起不失乎防敬爱其死非贪生也将以有待于时而已养其身非苟安也将以有为于世而已且居处齐难则人斯齐难之矣坐起防敬则人斯防敬之矣言先信则人斯取信矣行中正则人斯取正矣以至不争其利故人资其利不争其和故人饮其和爱其死故足以有待养其身故足以有为若是则非有待物之备先物之豫固不足以致此
  晏氏曰居处齐难者端庄而不改易坐起防敬者谨饬而不敢慢言必先信者无妄言行必中正者无诐行道涂不争险易之利者不以地利便己而移害于人冬夏不争隂阳之和者不以天道适己而移乖于人爱其死者非乐夀而哀夭也盖将以俟天之时故曰有待养其身者非丰己而忘物也盖将以行己之道故曰有为
  讲义曰道路之闲必欲舍险而趋乎易人之常情也于此而不争险易之利冬而欲温夏而欲凉亦人之情也于此而不争隂阳之和者推利害之心与人同之而已有待有为盖将有立于天下也上焉如防子去纣而存殷祀箕子为奴而后为武王陈洪范下焉者若管仲不死子纠之难而霸齐也
  儒有不寳金玉而忠信以为寳不祈土地立义以为土地不祈多积多文以为富难得而易禄也易禄而难畜也非时不见不亦难得乎非义不合不亦难畜乎先劳而后禄不亦易禄乎其近人有如此者
  郑氏曰祈求也立义以为土地以义自居也难畜难以非义久留也劳犹事也积或为货
  孔氏曰此明儒者怀忠信与义之事儒怀忠信而与人交不贪金玉而与人竞人则亲而近之积积聚财物也非道之世则不仕是难得也先事后食是易禄也无义则去是难畜也其亲近于人如此
  濓溪周氏曰君子以道充为贵身安为富故常泰无不足而铢视轩冕尘视金玉其重无加焉尔
  蓝田吕氏曰儒者之于天下所以自为者主于德而已所以应世者主于义而已赵孟之所贵赵孟能贱之贵之在人者也若夫贵之在己人不得而贱之食前方丈侍妾数百人堂髙数仞榱题数尺我得志弗为也以人之贵为贵者也若夫我之所可贵人不得而夺之此金玉土地多积不如信义多文之贵也主于德在我者也在我者不敢不尽在人者不敢必也志非不欲行也时止则止时行则行不可必其见也道非不欲合也非其义也一介不以取诸人不可必其合也难得难畜主于义而所以自贵也虽曰自贵时而行义而合劳而食未始逺于人而自异也
  严陵方氏曰孟子以忠信为天爵以义为正路以令闻广誉施诸身不愿人之文绣非谓是乎货财以多积为富金玉以难得为寳故于忠信言寳于多文言富易禄者易为禄也先劳而后禄则易为禄矣畜为畜而制之也夫众人之近人也或以金玉或以土地或以多积或见之不以时或合之不以义而儒者之近人则有异焉
  石林叶氏曰寳珠玉者殃必及其身忠信者吉德也故以为寳土地所生以利义则胜利者也故以为土地多积必厚亡而诗书礼乐之文则畜其德者故以为富
  庐陵胡氏曰立义以为土地非义不处也故君子里仁而处义
  晏氏曰小人怀璧不可以越乡而言忠信者可行蛮貊故不寳金玉而忠信以为寳非其义也禄之天下弗顾而义人之正路故不祈土地而立义以为土地经天纬地曰文故多文以为富事君者量而后入故非时不见而难得不可则止故非义不合而难畜不以小言受大禄故先劳而后禄易曰何以聚人曰财夫金玉土地多积与夫禄利皆财也众人之近人以此而已儒者之近人则异于是仲尼以忠信为教而义之与比百官之富翔而后集色斯举矣皆此之意
  儒有委之以货财淹之以乐好见利不亏其义劫之以众沮之以兵见死不更其守鸷虫攫搏不程勇者引重鼎不程其力往者不悔来者不豫过言不再流言不极不断其威不习其谋其特立有如此者
  郑氏曰淹谓浸渍之劫劫胁也沮谓恐怖之也鸷虫猛鸟猛兽也字从鸟鸷省声也程犹量也重鼎大鼎也搏猛引重不量勇力堪之与否当之则往也虽有负者后不悔也其所未见亦不豫备行自若也不再犹不更也不极不问所从出也不断其威常可畏也不习其谋口及则言不豫其説而顺也断或为继孔氏曰此明儒者之行挺特而立有异于众之事儒者委之以贷财淹渍之以乐好执持操行不亏损己之义苟且而受也攫搏引鼎喻儒者见艰难之事遇则行之不豫度量也虫是鸟兽通名兽挚从执下着手鸟鸷从执下着鸟今一鸷包两义以兽鸷从鸟故郑云省也以脚取之谓之攫以翼击之谓之搏蓝田吕氏曰儒者之行既得其所以自贵然强立而不反者不可以不诚至于己诚则所以自贵者犹可保而往也见利不亏其义见死不更其守所谓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大人所以立于世也鸷虫攫搏不程其勇者自反而缩千万人吾往矣其勇也非虑胜而后动者也引重鼎不程其力者仁之为器重举者莫能胜也其自任也不知其力之不足者也往者不悔几于所过者化来者不豫几于所存者神也过言不再知之未尝复行也流言不极不倡游言也不断其威将至于俨然可畏也不习其谋将至于不思而得也此成德君子之事也二者皆特立大过人者也
  严陵方氏曰货财也乐好也皆人之所利者见利而狥利则亏其义矣故见利不亏其义者是不狥利也众言人之多兵言器之利见死而惧则更其守矣故见死而不更其守者是不惧死也虽然前言爱其死以有待此言见死不更其守何哉孟子不云乎可以死可以无死死伤勇见死不更其守者以其可以死也召忽是矣爱其死以有待者以其可以无死也管仲是矣不程勇以况儒者勇足以犯难而无所顾也不程其力以况儒者材足以任事而有所胜也往者不悔非有所吝而不改也为其动足以当理而未尝悔来者不豫非有所忽而不防也为其机足以应变而不必豫尔过言不免乎出一之为甚矧可贰乎流言不免乎闻必止之以知讵可穷乎威无所屈人不能断而絶之谋有所定已不必习而成之凡此非特然而立乎
  山隂陆氏曰即程勇者而当之是怯也威不断而立谋不习而成
  黄氏曰儒者咸有智勇不程勇及不程力者谓非当危难之际则不程量显见己之勇力盖君子以仁义闻则可以勇力闻则耻也不程量者谓不比小人无德可称唯较量力勇以夸矜于人其临事则反无谋也故云仁者必有勇以其临难不苟见危致命好谋知几则临事之功必克全而无失矣乃儒者勇力之道也往来两义谓儒者消长否泰之时也谓时往者虽屯否亦不为悔吝时来者虽通泰亦不为逸豫唯守道从义不以穷达移其操
  横渠张氏曰鸷虫攫搏不程勇者引重鼎不程其力与勉焉日有孶孶不知年数之不及毙而后已同义于向道亦然当事亦然如子路者亦无愧于此矣过言不再不贰过也流言不极极者不更深思极虑也不断其威读为刚断之断不习其谋断与习皆临事断习也不断不习言威常着谋常足不临时旋安排也此所谓能特立者也非有立焉能如此
  庐陵胡氏曰鸷虫攫搏虽猛引重鼎虽有力然不敢与儒者较量勇力堪之与否当之则往此乃暴虎之为非儒者也不断其威加威必审不辄断也不习其谋好谋而成不临事乃习也习犹试也
  晏氏曰鸷虫而能攫搏之人皆以为勇吾则不程计其勇为其暴虎者尚勇而不尚义也重鼎而能引之人皆以为有力吾则不程计其力为其杠鼎者尚力而不尚德也先儒以谓儒者若遇鸷猛之虫不程量堪当而即攫搏之若重鼎则不豫前商量己力堪引而见即引之信如是则一勇之夫岂儒者之事哉不断其威则权足以制物不习其谋则知足以决事
  儒有可亲而不可劫也可近而不可迫也可杀而不可辱也其居处不淫其饮食不溽其过失可防辨而不可靣数也其刚毅有如此者
  郑氏曰淫谓倾邪也恣滋味为溽溽之言欲也孔氏曰儒性刚俭饮食常质不溽不浓厚也
  蓝田吕氏曰儒者之立立于义理而已刚毅而不可夺以义理存焉以义交者虽疏逺必亲非义加之虽强御不畏故有可亲可近可杀之理而不可劫迫辱也淫侈溢也溽浓厚也侈其居处厚其饮食欲胜之也欲胜则义不得立不淫不辱所以立义也其过失可防辨而不可靣数也此一句疑尚气好胜之言于义理有所未合也所贵于儒者以见义必为闻过而改者也何谓可防辨而不可靣数待人可矣自待则不可也子路闻过则喜孔子幸人之知过成汤改过不吝推是心也苟有过失虽怨骂且将受之况靣数乎
  严陵方氏曰德虽可亲而不可劫之以力迹虽可近而不可迫之以势身虽可杀而不可辱之以威不以四肢之安而过其行不以口腹之养而污其身防辨者讽谕之也靣数者指斥之也凡此皆所体者刚所用者毅然也然居处不淫饮食不溽而以为刚毅何也盖淫于居处溽于饮食皆人之欲也孔子曰枨也欲焉得刚非谓是乎
  马氏曰可亲以情而不可劫以力可近以义而不可迫以势可杀其身而不可辱其志可杀以有命也不可辱以有义也
  山隂陆氏曰不淫不奢淫也不溽不卑溽也
  晏氏曰可亲者为其有仁非暴厉无亲也而仁者必有勇故不可劫可近者为其有礼非近之不逊也而秉礼者未可动故不可迫可杀者为其有义虽杀之而不怨也而羞恶者义之端故不可辱
  儒有忠信以为甲胄礼义以为干橹戴仁而行抱义而处虽有暴政不更其所其自立有如此者
  郑氏曰甲铠胄兜鍪也干橹小盾大盾也
  孔氏曰甲胄干橹所以御其患难儒者以忠信礼义亦御其患难谓有忠信礼义则人不敢侵侮也戴仁而行仁之盛抱义而处义不离身虽有暴政不更改其志操逈然自成立也与前自立文同其意异彼谓强学力行而自修立此谓独怀仁义忠信也
  蓝田吕氏曰儒者刚毅而不可夺则所得于天者可得而保者也仁义忠信有礼皆天之所授也忠信则不欺不欺者人亦莫之欺也有礼者敬人敬人者人亦莫之侮也忠信礼义所以御人之欺侮犹甲胄干橹可以捍患也行则尊仁居则守义所以自信者笃虽暴政加之有所不变也自立之至者也首章言自立论其所学所行足以待天下之用而不穷此章言自立论其所信所守足以更天下之变而不易二者皆自立也有本末先后之差焉
  山隂陆氏曰忠信以为甲胄所谓忠信为周是也马氏曰自忠信以为甲胄至虽有暴政不更其所皆言君子之所守故曰其自立有如此者待聘至待取亦言自立何也所待者在人所以待者在己故言自立而此防身逺害之道亦自立也
  石林叶氏曰甲胄者自防之器忠有诸中信有诸己亦以自防也干橹敌人之器礼以区别义以裁制亦所以敌人也仁为天下之表故戴而行义为天下之制故抱而处暴政者时也不更其所守者己也己之自立者乃所以应时故其言异于前之自立也庐陵胡氏曰前言忠信以为寳立义以为土地言平居时此言忠信以为甲冑礼义以为干橹言行乎患难时表记云仁之为道逺行者莫能至故仁在于力行立义以为土地故义在于自处所犹守也书曰君子所其无逸春秋传曰以成吾所前言自立与此言自立本皆忠信民无信不立
  晏氏曰甲胄者被之于身冠之于首乃设蔽以自营也君子之处己如之干橹者可以扞物可以先众乃持以待敌也君子之应物如之仁主于有爱常患乎昵而不尊戴仁者所以尊之义主于有断常患乎严而不亲抱义者所以亲之
  严陵方氏曰仁善为元元者首也故于仁曰戴义善为臧臧者藏也故于义曰抱有立则有所故曰虽有暴政不更其所
  金华应氏曰被服礼义操执忠信所以自守而御外侮而又负戴仁义言儒者一身之中无非义理也捍御于外者愈固而居处于内者愈安虽有暴政不能加之故亦不为之迁易其所而它之也







  礼记集説卷一百四十七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説卷一百四十八  宋 卫湜 撰
  儒有一亩之宫环堵之室筚门圭窬蓬户瓮牖易衣而出并日而食上荅之不敢以疑上不荅不敢以謟其仕有如此者
  郑氏曰言贫穷屈道仕为小官也宫谓墙垣也环堵面一堵也五版为堵五堵为雉筚门荆竹织门也圭窬门旁窬也穿墙为之如圭矣并日而食二日用一日食也上荅之谓君应用其言
  孔氏曰此明儒者仕宦能自执其操也径一歩长百歩为亩若折而方之则东西南北各十歩为宅也墙方六丈故云一亩之宫环谓周回也东西南北唯一堵郑注五版为堵定十二年公羊传文证堵之大小髙一丈长三丈为雉筚门柴门蓬户谓编蓬为户又以蓬塞门谓之蓬户瓮牖牖窓圆如瓮口又云以败瓮口为牖易衣谓更相衣合家共一衣出则更着之也君应荅而用其言己则竭力不敢猜疑有言而君不用则静黙不敢謟媚求进
  蓝田吕氏曰儒者之仕将以事道也然有时乎为贫食其力以求免死而已辞尊居卑辞富居贫抱关击柝乗田委吏无所徃而不可也故为贫者非事道事道者不为贫二者不可乱也一亩之宫环堵之室筚门圭窬蓬戸瓮牖居之陋者也易衣而出并日而食养之至不足者也儒者所守之笃穷至于是而不悔也上之礼荅不荅繋乎知不知虽穷如是上苟知之则必以是道自期不疑乎上之未信也为其多闻欤则天子不召师为其贤欤未闻见贤而召之也尊其所闻行其所知不疑乎上之未信而有所屈盖事道不为贫也上苟不知则我知以力事人求其食以免死者也不轻进以求合也君不知而自献其身君不问而自告其谋枉寻直尺强聒而不舎人谓之不謟不信也盖为贫者非事道也二者儒者仕之大分不可乱也
  江陵项氏曰一亩之宫环堵之室檀弓曰壊其室洿其宫而潴焉详其辞意则宫以地基言之室以屋庐言之也
  严陵方氏曰一亩之宫折方之则其宫四面各十歩而已五版为堵环堵之室周旋之则其室四面各五版而已上荅之不敢以疑者以其自信之笃也上不荅不敢以謟者以其懐忠之深也
  山隂陆氏曰上荅之不敢以疑不敢以疑求试也上不荅不敢以謟不敢以謟求合也
  金华应氏曰上荅之不敢以简傲自取疏疑上不荅不敢为佞媚以自求謟合所谓疑者若逾垣闭门之类是也剧秦美新可谓謟矣
  儒有今人与居古人与稽今世行之后世以为楷适弗逢世上弗援下弗推谗謟之民有比党而危之者身可危也而志不可夺也虽危起居竟信其志犹将不忘百姓之病也其忧思有如此者
  郑氏曰稽犹合也古人与合则不合于今人也援犹引也取也推犹进也举也危欲毁害之也起居犹举事动作信读如屈伸之伸假借字也犹图也信或为身
  孔氏曰此眀儒者虽身不居眀代犹能忧思爱及于人之事也楷法式也虽危起居虽比党之民共危之而行事举动能终伸己之志谋不变易也
  蓝田吕氏曰儒者之自信有义理存焉人有知不知吾所恃者尚论古之人而有合也时有遇不遇吾所守者不防乎本心也志有行不行吾所存者不敢忘天下也三者义理之所在故儒者信之至于穷不悔逹不变自信之笃者也今人与居古人与稽今世行之后世以为楷尚友于古人求为法于后世知之事也适弗逢世上弗援下弗推谗謟之民有比党而危之者身可危也而志不可夺也义之事也虽危起居竟信其志犹将不忘百姓之病仁之事也故儒者自信之笃凢以有忧天下之心主于仁义而已故曰其忧思有如此者
  严陵方氏曰与今人并行于世与古人稽合于道也今世行之后世以为楷者中庸所谓行而世为天下法是也援言其有所引推言其有所进援则自上而引下推则自下而进上私相与而为比暗相结而为党虽危起居以其身可危也竟信其志以其志不可夺信谓自信也犹将不忘百姓之病者孟子所谓禹思天下有溺者犹己溺之稷思天下有饥者犹己饥之也
  石林叶氏曰友一乡之善士以至一国友一国之善士以至天下则所谓今人与居也诵其诗读其书不知其人可乎又论其世则所谓古人与稽也适弗逢世而援推者天也谗謟之民比党而危之者人也起居虽危而竟信其志天与人莫之夺也
  庐陵胡氏曰稽犹考也古人与稽考古道也适之也适弗逢世所之与世左也犹若也若将不忘百姓之病言其志若此也
  晏氏曰所可危者吾之起居之迹耳曽不知吾之志则确乎不拔奚可移之哉虽然危我者非良民也谗謟之民尔安可以谗謟之民而忘其良民哉是必终信其志不可忘百姓之病故曰其忧思有如此者
  儒有博学而不穷笃行而不倦幽居而不滛上通而不困礼之以和为贵忠信之美优防之法慕贤而容众毁方而瓦合其寛裕有如此者
  郑氏曰不穷不止也幽居谓独处时也上通谓仕道达于君也既仕则不困于道徳则不足也美忠信法和柔毁方而瓦合去已之大圭角下与众人小合也必瓦合者亦君子为道不逺人
  孔氏曰滛谓倾邪也人有忠信则已美之人和柔则已法之见贤思齐是慕贤泛爱一切是容众方谓物之方正有圭角锋铓也毁已之圭角与瓦砾而相合谓屈己同凢
  蓝田吕氏曰儒者自信之笃所谓知止而后有定也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学至于安则其生不可已故博学而不穷其徳可乆故笃行而不倦穷不失义故幽居不滛达不动心故上通而不困用至于熟则从容而有余力行至于和则与物同而不流故忠信之美优防之法慕贤而容众毁方而瓦合皆至于安然后沛然而寛裕也忠信之美以忠信为美者也优防之法以优防之事为己法也毁方瓦合以与物同也陶者之为瓦必圆而割分之故分之则瓦合之则圆而不失其瓦之质谓之瓦合义取诸此
  严陵方氏曰防而学之壮而欲行之故愽学而不穷然后笃行而不倦不滛言节有守而不至于过不困言才有余而不至于乏语曰礼之用和为贵盖礼之体则贵节礼之用则贵和无体不立无用不行不言体之节止言用之和者主寛裕言之故也充实之谓美言有忠信以充实乎其内故曰美制而用之谓之法言能优防以制用乎其外故曰法毁方则不与物忤瓦合则不与物乖
  山隂陆氏曰学博矣非寛裕不能不穷行笃矣非寛裕不能不倦幽居而不滛所谓不慙于影是也上通而不困序卦曰升而不已必困礼之失烦唯寛裕故能和毁方而瓦合者行不见于崖异心无愧于俯仰石林叶氏曰愽学有以贯之故不穷笃行有以至之故不倦幽居而能乐天故不淫上通而能知命故不困忠信之美充实于内优防之法逊接于外充实于内故尊贤而慕之优防于外故爱众而容之慕贤则能毁方而为圆也容众则能瓦合而为同也自愽学不穷以至上通不困皆所以为寛寛言其畜徳也自礼之以和为贵以至毁方而瓦合皆所以为裕裕言其容徳也
  横渠张氏曰毁圭璧之圭角以与瓦砾合也
  庐陵胡氏曰方犹方命虐民之方孔氏曰毁己之方正非也方正何可毁也瓦合陈汤云乌孙瓦合是也孔云瓦器破而相合亦非
  晏氏曰毁方则用圆以周旋犹珠之走盘也瓦合则委曲以相就犹瓦之覆屋也自非寛而不猛裕而有容何以致此
  儒有内称不辟亲外举不辟怨程功积事推贤而进达之不望其报君得其志苟利国家不求富贵其举贤援能有如此者
  郑氏曰君得其志者君所欲为贤臣成之
  孔氏曰称举也不辟亲若祁奚举子不辟怨若祁奚举雠儒者欲举人必程效其功积累其事知其贤乃推而进达之不求望其报也辅助其君使君得其志意所欲此推贤达士惟苟在利益国家不自求富贵也
  蓝田吕氏曰儒者之志以天下为度者也寛裕之至既足以有容则物我之间无所别也天下有事而不治天下有贤而未达吾任其责矣故知其贤也犹有亲怨之辟谓之公而实私也过计于一己之私不同乎天下之公也传称祁奚称其雠不为謟立其子不为比忘乎亲雠者也公叔文子之臣大夫僎与文子同升诸公忘其君臣者也赵文子所举于晋国筦库之士七十有余家忘乎贵贱者也管仲遇盗取二人焉上以为公臣曰其所与防辟也可人也忘乎其素者也能忘乎是而唯天下国家之利然后举贤援能尽其公矣夫望报于人求富贵于己小人之道也又何足道哉
  严陵方氏曰不以一身之小嫌妨天下之贞才故虽亲也亦在所称不以一心之私忿害天下之公义故虽怨也亦在所举程功者程其功之优劣苟利国家不求富贵者以利国家为心而不徼举贤之赏也
  儒有闻善以相告也见善以相示也爵位相先也患难相死也乆相待也逺相致也其任举有如此者
  郑氏曰相先犹相让也乆相待谓其友乆在下位不升已则待之乃进也逺相致者谓已得眀君而仕友在小国不得志则相致逺也
  孔氏曰此眀儒者任举同类前经谓疏逺者此经谓亲近者逺相致逺相招致也
  蓝田吕氏曰举贤援能儒者所以待天下之士也任举者儒者所以待其朋友而已待天下之士推贤而后举乐与同天下之治者也朋友则非特是也必同其好恶故闻善以相告见善以相示必同其忧乐故爵位相先患难相死彼虽居下不待之同升则不升彼虽疏逺不致之同进则不进此任举朋友加重于天下之士者义有厚薄故也
  严陵方氏曰闻善者闻善言也见善者见善行也所受之命谓之爵所居之官谓之位任举谓相任以事相举以职上言彼贤而我举之彼能而我援之此则更相任举而已此其所以异
  马氏曰乆相待也虽乆而不忘逺相致也虽逺而不遗孔子以乆要不忘平生之言亦可以为成人矣乆相待之谓也
  儒有澡身而浴徳陈言而伏静而正之上弗知也麤而翘之又不急为也不临深而为髙不加少而为多世治不轻世乱不沮同弗与异弗非也其特立独行有如此者
  郑氏曰麤犹疏也防也观色縁事而防翘发其意使知之不临深而为高临众不以己位尊自振贵也不加少而为多谋事不以己小胜自矜大也世治不轻不以贤者并众不自重爱也世乱不沮不以道衰废壊己志也
  孔氏曰此眀儒者殊异于人特立独行之事澡身谓澡洁其身不染浊也沐浴于徳以徳自清也世治虽羣贤并处常自重爱世乱亦不沮己之志位虽同而行不善则不与亲合彼虽与己疏异所为则不非毁之身所特立独有此行故云特立独行也
  蓝田吕氏曰唯大人为能格君心之非然在己者未正未有能直人者也故澡身浴徳者所以正己也陈言而伏者入告嘉谋嘉猷于内尔乃顺之于外也书曰嘉言罔攸伏伏者闭而不出之谓也静而正之者将顺其美正救其恶常在于未形也故曰上弗知也麤而翘之者其事君也以其事之麤者防发其端而为之兆兆足以行则进而无己不足以行则去之孔子所以未甞终于三年淹故曰又不急为也所以事其君者先其未发而止其为恶先为之兆以甞其为善此众人所未识也所以治其己者有若无实若虚不自髙且自多此众人所不能也所以行于世者无治乱之异所以接于人者无同异之间一于义理而已此众人所不为也盖特立独行所以异于众人者如此
  严陵方氏曰澡浴皆所以致其洁而已有徳者必有言故继之以陈言而伏也伏谓伏聴君命之用否也静而正之者隠进之也麤而翘之者明告之也世治而徳常见重故曰不轻世乱而志常自若故曰不沮与其所可与不必同乎已也非其所可非不必异乎已也盖同乎己者不必善异乎己者不必恶同而与之则谗謟面谀之人至矣异而非之则直谅多闻之友去矣是又见其行之不与物羣也故兼以独行言之
  山隂陆氏曰陈言而伏者虽防有所陈当伏其防静而正之上弗知者孟子三见齐宣王不言事曰我先攻其邪心也麤而翘之者諌有精有麤婉而防激之谓精麤而翘发之为麤孟子曰是不可矶也盖防切以激之谓之矶也又不可急为也夫如是岂可以遽防不以彼深故自上临之以自为髙不以彼少故自下加之以自为多
  石林叶氏曰澡身浴徳不自污也陈言而伏不显諌也静而正之上弗知者諌不显而君未悟也麤而翘之又不急为者諌已显而事不迫也虽能其事不临深而为髙恶自髙也虽有其功不加少而为多恶自大也世治而士贵矣其行不轻世乱而士贱矣其志不沮同于己者或郷原也公而弗与异于己者或行怪也恶而弗非儒之特立独行盖如此也
  晏氏曰澡身者洁其身而不污于世俗尔若庄子曰澡雪而精神是已浴徳者清其徳而不汨于嗜欲尔若庄子曰疏瀹而心是已陈言而伏者其言虽显而其身则隠矣所谓伏其身而不见也世治则人皆务进而求利吾则未甞妄动故曰不轻世乱则人皆自屈以辟害吾则未甞变节故曰不沮儒行一篇两言自立者其立不困于人也一言特立者其立能出乎众也又言特立独行者其立既能出乎众而所行又不同乎流俗也
  马氏曰立见于有守行见于有为特犹独也自立与特立固异矣自立者以对人言之也特立者以对众言之也
  金华应氏曰世治不轻进若伯夷不仕于武王乱不退沮若孔子歴聘诸国举世所是而不轻狥举世所非而不轻弃非但处而特立于一身亦出而独行于一世
  儒有上不臣天子下不仕诸侯慎静而尚寛强毅以与人博学以知服近文章砥厉防隅虽分国如锱铢不臣不仕其规为有如此者
  郑氏曰强毅以与人不苟屈以顺之也君分国以禄之视之轻如锱铢八两曰锱
  孔氏曰此明儒者志操规为之事不臣天子伯夷叔齐是也不事诸侯长沮桀溺是也知服谓知服畏先代贤人言不以己之博学淩跨前贤也习近文章以自磨厉使成已亷隅也不与人为臣不求仕宦但自防度所为之事
  蓝田吕氏曰不臣者不传质为臣也不事者无常职以食于上者也在国曰市井之臣在野曰草莽之臣皆谓庶人庶人虽有臣之名而不执臣之事非防名委质者也故君有馈焉曰寡君则君犹賔之也为庶人者不传质为臣则不见盖可役于君而不可见也此不臣之义也抱关击柝皆有常职以食于上事事者也立乎人之本朝而耻道不行事道者也事道者道不行则不仕事事者不为贫则不仕不仕者亦庶人也君之于氓也固周之周之则受赐之则不受此不受之义也不臣不仕皆事道者也慎静而尚寛则有度也强毅以与人则有守也博学以知则有本也服近文章则有文也砥厉廉隅则有节也兼是五者则所以事道者无慊也非其义也非其道也禄之以天下弗顾也故虽分国而受之视之如锱铢之轻其规摹之大所为之不乱皆所以事道也
  严陵方氏曰谓之臣则事之可知谓之事则不必臣焉此重轻之别庄子言天子不得臣诸侯不得友盖此意夫道合则从不合则去故虽天子有所不臣诸侯有所不事也进退之节如此然进非汲汲退非悻悻故继之以慎静而寛也强所以自胜毅所以致果皆立己之道也立己而已或至于絶物故继之以与人则于物无絶矣学虽贵乎博苟不知服而行之则亦读圣而庸行矣故博学又贵乎知服徳性内也君子之所尊文章外也亦近之而已廉犹陛之廉隅犹城之隅皆有分际则以况君子之不苟合也砥以平之厉以利之则修治之谓也不失所为而有常规故曰其规为有如此者
  马氏曰服与中庸所谓得一善则拳拳服膺之意同学之期行之也知服则知行也青与赤为文白与赤为章文章犹美徳见于外也近文章则不至于鄙野矣
  山隂陆氏曰慎静徃徃失之狭吝强毅失之拒人博学以知句防博而不能眀了者多矣刻意尚行离世异俗髙论怨诽为亢而已矣此不知服近文章之过也就薮泽处闲旷钓渔闲处无为而已矣此不知砥厉廉隅之过也
  晏氏曰上不臣天子下不事诸侯者易所谓不事王侯髙尚其事也慎静而寛者以仁而尽性强毅以与人者以义而制事博学以知服者以知而穷理近文章者外有备成之文砥厉亷隅者内有修洁之行此所以虽分国如锱铢不肯委质而为臣诎道而入仕矣质为本文为末君子务本不务末故于文章则近之而已不敢以文胜质也砥厉者以石治金之事也于亷隅而言砥厉者欲磨砻而成君子之器尔建安真氏曰文章二字非止于言语词章而已圣人盛徳蕴于中而光辉发于外如威仪之中度语言之当理皆文也尧之文思舜之文明孔子称尧曰焕乎其有文章子贡曰夫子之文章皆此之谓也至于二字之义则五色错而成文黒白合而成章文者灿然有文之谓章者蔚然有章之谓章犹条也六经论语之言文章皆取其自然形见者后世始以笔墨著述为文与圣贤之所谓文者异矣
  五峯胡氏曰君子畏天命顺天时故行惊众骇俗之事而常中小人不知天命以利而动肆情妄作故行惊众骇俗之事必其无忌惮而然也
  金华应氏曰案十六条中曰自立曰特立独行曰刚毅此数条居其半大扺皆以难进易退为高而不虑其过于强矫也盖儒者之立身以气节为主气节不立而学问虽富亦不足观也
  儒有合志同方营道同术并立则乐相下不厌乆不相见闻流言不信其行本方立义同而进不同而退其交友有如此者
  孔氏曰方法也经营道艺同齐于术同术则同方也但合志同方据所懐志意营道同术据所习道艺并立谓同仕朋友乆不相见闻流谤之言欲谮毁之己则不信也其行所本必方正所立必存义朋友所为与己同则进而从之不与己同则退而避之以上十五儒所陈之事亦有前后乖异者盖儒包百行事非一揆量事制冝随机而发虽或不同无所怪也蓝田吕氏曰所以任举其交友者则好恶忧乐与之同也然尽交友之分则理义必与之同君子之道或出或处或黙或语二人同心其利防金同心之言其臭如兰凡所谓同者理也义也出于人心之所同然贤者能存而勿丧之故不患乎不同也合志同方则志同好矣营道同术则学同道矣并立则乐相下不厌好同则同体矣乆不相见闻流言不信学同则信其行矣其行本方立者立行本其志之所同方也行同则学同矣义同而进不同而退同斯义以进退也进退同则同好矣交友之分至于无一不同者学一于理而不惑也
  严陵方氏曰并立则乐以其无忌心相下不厌以其有孙志乆不相见闻流言不信以其乆要不忘而相信之笃本方者以方为本也道同则进而与之交不同则退而与之辨夫道不同不相为谋而况交友乎子贡问友子曰忠告而善道之不可则止毋自辱焉以是而已
  马氏曰方者道之所也志在于道唯合志故同方术者所资以适道唯营道故同术营道方将入于道故以术言之也
  山隂陆氏曰同方言同所向同术言同所由易曰方其义也盖义未有不因方而立者
  晏氏曰合志同方言趋向者同也营道同术言修为者同也方言趋向之地术言修为之业语曰士志于道是志必在于道也道不外于志也故始焉合志而趋向者不殊则终焉营道而修为者一致矣有朋自逺方来不亦乐乎故并立则乐以能问于不能昔者吾友甞从事于斯矣故相下不厌流言止于知者如曰曽叄杀人若顔回者岂信之哉故曰闻流言不信机在内故欲其圆而能应行在外故欲其方而有守执规司春者主乎仁执矩司秋者主乎义故曰其行本方立义易曰义以方外是也相视而笑莫逆于心然后足以为友故义同而进不同而退也同方同术者讲习之友并立相下者相成之友不信流言义同而进者同徳之友故曰其交友有如此者
  温良者仁之本也敬慎者仁之地也寛裕者仁之作也孙接者仁之能也礼节者仁之貌也言谈者仁之文也歌乐者仁之和也分散者仁之施也儒者兼此而有之犹且不敢言仁也其尊让有如此者
  郑氏曰此兼上十有五儒盖圣人之儒行也孔子嫌若斥已假仁而为説仁圣之次也
  孔氏曰温良之性是仁之本地所以居止万物仁者动作必寛裕逊接谓逊以接物礼节是外貌言谈是文章歌乐是其和悦分散蓄积而振贫穷是仁之恩施也
  蓝田吕氏曰仁者体天下之公加之以中心恻怛之意儒者之学学此而已尔孔子曰何事于仁必也圣乎尧舜其犹病诸又曰若圣与仁则吾岂敢故君子之学非仁无为欲称其仁虽圣人有所不敢则为之难可知矣质之温良者可与为仁故曰仁之本行之敬慎者可与行仁故曰仁之地其规摹寛裕则称仁之动作其与人逊接则习仁之能事威仪中节敬于仁者也故为仁之貌出言有章仁之见于外者也故为仁之文咏歌之不足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则安于仁而至于和者也货不为己则利与人同与人为善则善与人同凡以分散与物共而不私则仁术之施不吝也八者儒必兼而有之然后可以尽儒行之实犹且不敢言仁则圣人之志存焉有圣人之志存则可与入圣人之域矣
  长乐陈氏曰周公掌礼乐以春官礼乐资仁以立也大飨之礼备具礼乐继之君子知仁焉礼乐待仁以行也孔子曰人而不仁如礼何人而不仁如乐何是仁为礼乐之本礼乐为仁之文也有礼斯有节有歌有乐乐记曰合情饰貌者礼乐之事也礼节所以饰貌故为仁之貌歌乐所以合情故为仁之和貌外也礼自外作故也和内也乐由中出故也语曰文之以礼乐亦可以为成人矣儒行之论儒者十五而以仁与礼乐终焉则成人之道尽于此矣孔子未甞与门人以仁与礼乐所与特顔子一人而已然则顔子之去圣人其出入亦不逺矣合之则礼乐皆本于仁离之则仁近于乐义近于礼孔子以孝悌为仁之本孟子以事亲为仁之实从兄为义之实其致一也【乐书】严陵方氏曰温良则得于中故以为本敬慎则发于外故以为地寛则不迫裕则有余夫仁无本不立故首以仁之本有本然后可以有行故继以仁之地有行则有所事故继以仁之作仁之作则见其所能故继之以仁之能有所能则形之于外故继之以仁之貌形于貌则必有所饰故继之以仁之文有其文则无乖于物故继之以仁之和有所和则其余足以利物故继之以仁之施
  山隂陆氏曰不求近功可谓寛裕矣若太王王季作周功在数世之后兼谓兼上十五儒易曰谦尊而光让未有不尊者也亦尊而后让可言也
  儒有不陨获于贫贱不充诎于富贵不慁君王不累长上不闵有司故曰儒今众人之命儒也妄常以儒相诟病孔子至舎哀公馆之闻此言也言加信行加义终没吾世不敢以儒为戏
  郑氏曰陨获困迫失志之貌充诎欢喜失节之貌慁犹辱也累犹系也闵病也言不为天子诸侯卿大夫羣吏所困迫而违道孔子自谓也妄之言无也言今世名儒无有常人遭人名为儒而以儒靳故相戏此哀公轻儒之所由也诟病犹耻辱也儒行之作盖孔子自卫初反鲁时也孔子归至其舎哀公就而以礼馆之
  孔氏曰命名也言今世众人名之为儒者无有常人但遭人则谓之儒耳命之谓儒是相耻辱时世如此故哀公轻儒也杜预左传注戏而相靳曰愧言加信行加义是记者之説终没吾世不敢以儒为戏是哀公之言记者述而録之
  蓝田吕氏曰此篇緫言儒行其别十有五自浅而至深而卒归于仁以至于圣人不敢居仁之志几于尽矣犹继之以不陨获于贫贱不充诎于富贵不慁君王不累长上不闵有司者盖众人之命儒也妄常以儒相诟病所以待儒之意常轻以利心量君子见其居富贵而有为则谓滛于富贵不知逹则兼善天下见其居贫贱而有守则谓移于贫贱不知穷则独善其身也见其危行言逊则谓屈于威武不知身可杀而志不可夺也盖儒者之行出于徳性之所安无是众物之可累也有是之累则陨获充诎不能免谓之有徳可乎此卒章所以申言之也孔子谓子夏曰女为君子儒无为小人儒则儒之不同乆矣众人之命儒见小人之儒也若君子之儒则众人所不识也小人之儒也为人君子之儒也为己小人之儒也以文君子之儒也以实以文对实以为人对为己则小人观美而近名君子闇然而难知且将以逺大为迂濶以髙眀为无实以逺势利为诈以守礼义为简指白为墨诬善为恶此所以以儒相诟病也如识乎君子之儒者且将矜式之不暇又何敢戏乎
  严陵方氏曰无儒者之行而为儒者之服无儒者之实而盗儒者之名故曰今众人之命儒也妄以其妄故常为人相诟以言相病以行也言加信则不以儒相诟矣行加义则不以儒相病矣终犹没也以时言则曰终以事言则曰没
  晏氏曰陨如箨之陨而飘零获如禾之获而枯槁不陨获于贫贱是贫贱不能移也充则以满而必溢诎则以髙而必危不充诎于富贵是富贵不能淫也事父孝故忠可移于君所以不慁君王事兄弟故顺可移于长所以不累长上居家理故治可移于官所以不闵有司不慁君王者不为污吏以取辱于君王也不累长上者不为过行以连及于长上也不闵有司者不被眀刑以见怜于有司也众人之命儒也妄为其非真儒也故或慢骂而相耻或深疾而相病矣杨子谓或问鲁用儒而削何也曰鲁不用真儒也山隂陆氏曰陨不获也充不诎也言虽不陨于贫贱亦不获于贫贱虽不充于富贵亦不诎于富贵儒者之行始于自立故初一曰自立五事所以修身也而修身自貌始故次二曰容貌曽子曰动容貌斯逺暴慢矣然亦不可不备豫故三曰备豫近人矣又恶其无特操故继之以特立特立则刚毅刚毅则自立故继之以刚毅自立前言于道能自立此言于事能自立如是而仕可也故继之以仕仕则不能无忧思故继之以忧思忧思或失之过故继之以寛裕夫欲寛裕岂可以无助为之也故继之以举贤援能举贤援能不能任之犹不举不援也故继之以任举于任举则疑若有待也故继之以特立独行如是虽不仕吾弗愧也故继之以规为凢此虽在我亦交友之力也故继之以其交友有如此者儒行至于此备尽矣守之以让而已故继之以尊让




  礼记集説卷一百四十八
<经部,礼类,礼记之属,礼记集说>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说卷一百四十九  宋 衞湜 撰
  大学第四十二
  孔氏曰案郑目录云名曰大学者以其记博学可以为政也此于别录属通论
  河南程氏曰大学乃孔子遗书须从此学则不差或问伊川先生曰初学如何曰初学入德之门无如大学者今之学者赖有此篇书存其他莫如论孟蓝田吕氏曰大学之书圣人所以教人之大者其序如此盖古之学者有小学有大学小学之敎艺也行也大学之教道也德也礼乐射御书数艺也孝友睦姻任恤行也自致知至于修身德也所以治天下国家道也古之教者学不躐等必由小学然后进于大学自学者言之不至于大学所止则不进自成德者言之不尽乎小学之事则不成子夏之门人从事乎洒扫应对在圣人亦莫不然恂恂便便曲尽于乡党朝廷之间勃如躩如襜如翼如从容乎进退趋揖之际盖不如是不足谓之成德矣后之学者穷一经至于皓其首演五字至于数万言沉没乎章句诂训之间没世穷年学不知所用一身且不能治况及天下国家哉此不及乎大学者也荒唐缪悠出于范围之中离于伦类之外慢疏亲戚上下等差以天地万物为幻妄视天下国家以为不足治卒归于无所用而已此过乎大学者也此道之所以不明且不行秦汉之弊政薄俗陋百世而不革杨墨庄老之道肆行于天下而莫知以为非巍冠博带髙谈濶论偃然自以为先生君子诬罔圣人欺惑愚众皆大学不传之故也
  延平杨氏曰大学一篇圣学之门户其取道至径故二程先生多令初学者读之盖大学自正心诚意至齐家治国平天下只一理此中庸所谓合内外之道不合则所守与所行自判而为二矣孔子曰子率以正孰敢不正子思曰君子笃恭而天下平孟子曰其身正而天下归之皆明此也 又曰大学之书其圣学之门乎不由其门而欲望其堂奥非余之所知也涑水司马氏曰夫离章断句解疑释结此学之小者也正心修身齐家治国以至盛德着眀于天下此学之大者也故曰大学
  新安朱氏曰大学之书古之大学所以教人之法也盖自天降生民则既莫不与之以仁义礼知之性然其气质之禀或不能齐是以不能皆有以知其性之所有而全之也一有聦明叡知能尽其性者出于其间则天必命之以为亿兆之君师使之治而教之以复其性此伏牺神农黄帝尧舜所以继天立极而司徒之职典乐之官所由设也三代之隆其法寖备然后王宫国都以及闾巷莫不有学人生八嵗则自天子以下至于庶人之子弟皆入小学而教之以洒扫应对进退之节礼乐射御书数之文及其十有五年则自天子之元子众子以至公卿大夫元士之适子与凡民之俊秀皆入大学而教之以穷理正心修己治人之道此又学校之教大小之节所以分也夫以学校之设其广如此教之之术其次第节目之详又如此而其所以为教则又皆本之人君躬行心得之余不待求之民生日用彞伦之外是以当世之人无不学其学焉者无不有以知其性分之所固有职分之所当为而各俛焉以尽其力此古昔盛时所以治隆于上俗美于下而非后世之所能及也及周之衰贤圣之君不作学校之政不修教化陵夷风俗頽败时则有若孔子之圣而不得君师之位以行其政教于是独取先王之法诵而传之以诏后世若曲礼少仪内则弟子职诸篇固小学之支流余裔而此篇者则因小学之成功以着大学之明法外有以极其规模之大而内有以尽其节目之详者也三千之徒盖莫不闻其说而曾子之传独得其宗于是作为传义以发其意及孟子没而其传泯焉则其书虽存而知者鲜矣自是以来俗儒记诵词章之习其功倍于小学而无用异端虚无寂灭之教其髙过于大学而无实其他权谋术数一切以就功名之说与夫百家众技之流所以惑世诬民充塞仁义者又纷然杂出乎其间使其君子不幸而不得闻大道之要其小人不幸而不得蒙至治之泽晦盲否塞反覆沈痼以及五季之衰而壊乱极矣天运循环无往不复宋德隆盛治教休明于是河南程氏两夫子出而有以接乎孟氏之传实始尊信此篇而表章之既又为之次其简编发其归趣然后古者大学教人之法圣贤经传之防粲然复明于世虽以熹之不敏亦幸私淑而与有闻焉顾其为书犹颇散失是以忘其固陋采而辑之间亦窃附己意补其阙略以俟后之君子极知僣逾无所逃罪然国家化民成俗之意学者修己治人之方则未必无小补云 又曰圣人作大学便要使人皆入于圣贤之域 又曰学者须是为己圣人敎人只在大学第一句明明德上
  象山陆氏曰此言大学指归欲明明德于天下是入大学标的格物致知是下手处中庸言博学审问慎思明辨是格物之方【学说】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则近道矣
  郑氏曰止犹自处也得谓得事之宜也
  孔氏曰章明己之明德亲爱于民止于至善之行大学之道在此三事也知止于至善而后心能有定心定无欲故能静静故情性安和情性安和故能思虑于事能虑然后于事得宜天下万物有本有末经营百事有终有始
  河南程氏曰明德者明此理也 又曰亲当作新言既自明其德而使人用此道以自新也【伊川】 又曰至善者义理之精微无可得而名姑以至善目之也又曰止于至善反己守约是也 又曰止于至善
  如子止于孝父止于慈之类非谓务观物理于外泛然如游骑无所归也 又曰明德新民岂分人我此成德者之事也【明道】 又曰知止则自定万物挠不动非是别将定来助知止也 又曰得而后动与虑而后动异得在己如自使手举物无不从者虑则未在己如手持物知其不利 又曰人之学莫大于知本末终始致知在格物则所谓本也始也治天下国家则所谓末也终也治天下国家必本诸身其身不正而能治天下国家者无之【伊川】
  蓝田吕氏曰大学者大人之学也穷理尽性而已性者合内外之道以天地万物为一体者也人伦物理皆吾分之所固有居仁由义皆吾事之所必然物虽殊类所以体之则一事虽多变所以用之则一知此然后谓之明明则穷理者也至此然后谓之诚诚则尽性者也在明明德者穷理以自明其明德者也在亲民者推吾明德以明民之未明所谓先知觉后知先觉觉后觉者也己则不明而以明民则不知自明其德而不以明民则不仁二者皆非大人之事不可与穷理尽性者也在止于至善者所谓诚也善之至者无以加于此也为人君止于仁为人臣止于敬为人子止于孝为人父止于慈与国人交止于信所止者皆善之至者也所居之位不同则所止之善不一其所以止于至善则一也盖学至于诚则天之道也非有我之得私也故不勉而中不思而得从容中道虽善不足以明之然天下之善何以加此故所止者止于是而已人之所以不定者以其不知所止而已犹行者之未得舎则不能不求其他故人莫不欲知所止所止未在于至善则终亦莫之定矣夫学至于诚则莫非天道之自然盛行不加穷居不损先圣后圣若合符节可以不勉不思自中于道岂容人之智力措于其间哉知此则其心定矣故曰知止而后有定定则无所事故能静无所事则莫非吾分之所固有吾事之所必然故能安安则有诸己而不去然后可以用之而谋虑生焉以此谋虑则未有不得者也穷理则本末终始莫不有序昭然成列而不可乱也知天下皆吾体也则不得不以吾身为本以天下为末知尽性者必以明明德于天下为主则不得不以致知为始以明明德于天下为终知此则可以进道故曰近德至此则与道为一夫何逺近之有哉延平杨氏曰大学之道必知其所止知止然后能定不知所止而欲应酬曲当是犹射者未知正鹄之所在而欲取中也 又曰古之善学者必先知其所止然后可以渐进若伥伥然莫知所止而欲望圣贤之域多见其难也 又曰自致知至于虑而后得进德之序也譬之适四方者未知所出必问道所从出所谓致知也知其所之则知止矣语至则未也知止而至之在学者力行而已非教者所及也
  新安朱氏曰自此至未之有也为经第一章盖孔子之言而曾子述之下传十章则曾子之意而门人记之也旧本颇有错简今因程子所定更考经文以为序次大学者大人之学也明明之也明德者人之所得乎天虚明不昧以具众理而应万事者也但为气禀所拘人欲所蔽则有时而昏然其本体之明则有未尝息者故学者当因其所发而遂明之以复其初也新者革其旧之谓也言既自明其明德又当推以及人使之亦有以去其旧染之汚也止者必至于是而不迁之意至善则事理当然之极也言明明德新民皆当至于至善之地而不迁盖必其有以尽夫天理之极而无一毫人欲之私也三者大学之纲领也止者所当止之地即至善之所在也知之则志有定向静谓心不外驰安谓所处而安虑谓思无不审得谓得其所止明德为本新民为末知止为始能得为终本始所先末终所后此结上文两节之意 或问曰然则此篇所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者亦可得而闻其说之详乎曰天道流行发育万物其所以为造化者隂阳五行而已而所谓五行隂阳者又必有是理而后有是气及其生物则必是气之聚而有是形故人物之生必得是理然后有以为健顺仁义礼知之性必得是气然后有以为百骸九窍五藏之身周子所谓无极之真二五之精妙合而凝者正谓是也然以理言之万物一原固无人物贵贱之殊以其气而言之则得其正且通者为人得其偏且塞者为物是以或贵或贱而不能齐也彼贱而为物者既梏于形气之偏塞而无以充其本体之全矣唯人之生乃得其气之正而且通者而其性为最贵故其方寸之间虚灵洞彻万理咸备盖其所以异于禽兽者正在于此而其所以可以为尧舜能参天地賛化育者亦不外是焉是则所谓明德者也然其通也或不能无清浊之异其正也或不能无美恶之殊故其所赋之质清者知而浊者愚美者贤而恶者不肖又有不能同者必其上知大贤之资乃能全其本体而无小不明其有不及乎此则所谓明德者已不能无蔽而失其全矣况乎人以气质有蔽之心接乎事物无穷之变则其耳之欲声目之欲色口之欲味鼻之欲臭四肢之欲安佚所以害乎其德者又岂可胜言哉二者相因反覆深固是以此德之明日益昏昧而此心之灵其所知者不过情欲利害之私而已是则虽曰有人之形而实何以逺于禽兽虽曰可以为尧舜而参天地然亦不能有以自充矣然其本体之明得之于天盖有终不可得而昧者是以虽其昏愚之极而介然之顷而吾心一有觉焉则即此空隙之中而其本体已洞然矣是以圣人施教既已养之于小学之中而后开之以大学之道其必先之以格物致知之说者所以使之即其所养之中而因其所发以启其明之之端也继之以诚意正心修身之目者则又所以使之因其已明之端反之于身而致其明之之实也夫既有以发其明之之端而又有以致其明之之实则吾之所得于天而未尝不明者岂不超然无有气质物欲之累而复全其本体之明哉是则所谓明明德者而非有所作为于性分之外也然其所谓明德者又人人之所同得而非有我之得私也向也俱为物欲之所蔽则其贤愚之分固无以大相逺者今吾既幸有以自明矣则视彼众人之同得乎此而不能自明者方且甘心迷惑没溺于卑汚苟贱之中而不自知也岂不为之恻然而思有以救之哉故必推吾之所自明者以及之始而齐家中于治国而终及于平天下使彼有是明德而不能自明者亦皆如我之有以自明而去其旧染之汚焉是则所谓亲民者而亦非有所付畀増益之也然德之在己而当明与其在民而当新者则又皆非人力之所为而吾之所以明而新之者又非可以私意苟且而为也是其所以得之于天而见于日用之间者固已莫不各有本然一定之则矣以其义理精微之极有不可得而名者故姑以至善目之而传所谓君之仁臣之敬子之孝父之慈与人交之信乃其目之大者也众人之心固莫不有是而或不能知学者虽或知之而亦鲜能必至于是而不去此为大学之教者所以虑其理虽复而有不纯欲虽克而有不尽将无以尽夫修己治人之道而必以是为明德新民之标的也欲明德而新民者诚能求必至是而不容其少有过不及之差焉则其所以去人欲而复天理者无毫发之遗恨矣大抵大学一篇之防緫而言之不出乎八事而八事之要緫而言之又不出乎此三者此愚所以断然以为大学之纲领而无疑也然自孟子没而道学不得其传世之君子各以其意之所便者为学于是乃有不务明其明德而徒以政教法度为足以新民者又有耽嗜空寂自谓足以明其明德而不屑乎新民者又有略知二者之当务顾乃安于小成狃于近利而不求止于至善之所在者是皆不考乎此篇之过其能成己成物而不缪者鲜矣 曰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何也曰此推本上文之意言明德新民所以止于至善之由也盖明德新民固皆欲其止于至善然非先有以知其所当止之地则不能有以得其所当止者而止之如射者固欲其中夫正鹄然不先有以知其所当中之地则不能有以得其所当中者而中之也知止云者物格知至而于天下之事皆有以知其至善之所在是则吾所当止之地也能知所止则方寸之间事事物物皆有定理矣理既有定则无以动其心而能静矣心既能静则无所择于地而能安矣能安则日用之间从容闲暇事至物来有以揆之而能虑矣能虑则随事观理极深研几无不各得其所止之地而止之矣然既真知所止则其必得所止固已不甚相逺其间四节盖亦推言其所以然之故有此四者非如孔子之志学以至从心孟子之善信以至圣神实有等级之相悬为终身经歴之次序也曰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则近道矣何也
  曰此结上文两节之意也明德亲民两物而内外相对故曰本末知止能得一事而首尾相因故曰终始知先其本而后其末先其始而后其终也则其进为有序而至于道也不逺矣
  涑水司马氏曰明明德所以修身也亲民所以治天下国家也君子学斯二者必至于尽善然后止不然不足谓之大学也定者能固执于至善也静者不为纷华盛丽之所移夺也安者恱而时习之也虑者专精致思以求之也得者入于圣人之道也
  广汉张氏曰在明明德成己也在亲民成物也而成己成物非二致也又曰在止于至善此则合内外之道防人物于一己圣学之渊源也所谓至善者其太极之蕴欤盖明德本也新民末也而本末一事也明明德始也止于善终也而终始一道也此圣学也知止是知所谓至善也止于至善是得其所止而天矣龙泉叶氏曰明德者人之本也治己待人遇事接物以至于死生变故之际皆有至明而不可乱者自众人而视圣贤疑其所独至者出于寻常知虑之外以为不可及而不知圣贤由乎天人之常理而无所加损焉理无不明而学者必蒙自蒙以发明如云雾之除膏火之光昏夜之旦日月之出光辉洞达表里无间此大学之所以为明也利欲蔽之则不明私意乱之则不明可喜者诱之可畏者挫之与之为敌者障之先有所入者执之此其所以不明也明明德者去其所以不明而已在亲民者天地虽大万物虽多其体同也况于人乎无不得乎吾之所同然者然而人之常情私己而异人其外特为同耳而好恶向背交际往来之间盖有邱山之崇江河之深不啻若胡越之扞拒者况欲其体万物为一身天地为一性乎夫是以相戕相杀海内横于三纲九畴隳壊亡灭之祸皆起于此故学莫大于新民反而合之黜而验之推而通之扩而同之人之与我不相近者几何知此则然亲民矣亲民则天地万物之体可见矣然必至其所止而后可以行必知其所止而后可以学诗曰终南何有有纪有堂君子至止黻衣绣裳圣贤所止之地平易正直广大坚实满足于其间而无憾所以能终身由之而不息者其地至善而不可易故也过此则荡不及此则野观尧舜禹汤文武孔子之所止则可以见至善之所在矣学者最患于私止而意行之故虽有所止而非善也三者皆大学之要道也而以知止为先鸟止于巢兽止于丘鱼止于渊物未有无所止者也未有非其所止而可以强止者也行路者必先定其所止所止既定虽百舎重趼而不敢息焉学不先求其所止则终身之所行者为何事日夜之所讲明者为何说是故莫先于知止知止而后有定则向之驰骛者息矣向之嗜玩者亡矣向之往来上下欲进而不能欲退而不决今皆隐然得其所定矣定而后能静则非对动之静静而后能安则非求息之安安而后能虑则非役物之虑虑而后能得则非妄意之得夫是以物见其本末事识其终始辨内外之分审先后之序则德可明民可新穷理尽性以至于命而行于万物之所同然故曰莫先于知止也范阳张氏曰知止而不己则此止变而为定止犹似用力也定则不用力而深于止矣定不己则动静由我而不由人欲莫易乎动莫难乎静吾欲静则静耳何难之有故谓之能静
  山隂陆氏曰若后世学者举皆躐等生未足知而语死人未足知而语鬼神譬如一叶之在江湖也信风漂流莫知所届矣虑而后能得书曰弗虑胡获此之谓也
  建安真氏曰明德乃天赋与之德性也本自光明缘人始生之初所禀之气不同有禀得清明纯粹之气者则为圣为贤有禀得半清半浊之气者则为中人全禀昏浊之气者则为愚不肖此所谓气禀所拘也及生而为人既有知识与外物接则耳欲声目欲色鼻欲香口欲味私欲一胜则本心为其所乗遂流于不善而所谓明德者亦从而昏矣此所谓物欲所蔽也人能讲学穷理则可以复其本然之性故曰明明德也 又曰大学之止至善正是孟子美与大之地位久而不息则大而化之至于圣矣盖功夫到此已是十分更无可用力者但优游涵泳以俟其自化尔故易曰穷神知化德之盛也横渠曰大可能也化不可能也盖化则不可用力矣 又曰知止者谓知为君必止于仁为臣必止于敬为子必止于孝为父必止于慈方知得此理未曾实到其地能得者谓为君己仁为臣己敬为子己孝为父己慈是实到其地矣又曰定静安三字相类但有浅深学者用工且从
  定字起如此心摇动不定如何讲得学问穷得义理此心既定方可渐到静与安之地此心未定便要得静与安无是理也
  霅川倪氏曰学者之功用不过脩己安人而已明明德所以修己也亲民所以安人也两者皆欲止于至善也惟人万物之灵具秉彞之性未有不明者至于昏则物欲有以蔽之譬之于镜圣人之明德镜之无尘者也然犹曰明明德者镜无尘矣更加以磨拭则愈明矣亲民者伊川读亲作新以下文作新民为证朱氏祖之然先儒皆不敢改盖于民言亲自有义亲近也爱也书曰民可近不可下亲近之义也孟子曰亲亲而仁民亲爱之义也圣人为民父母视民如子推爱子之心以爱民不止于近之而已中庸曰子庶民此篇引康诰曰如保赤子又曰此之谓民之父母皆亲民之义至善者善而又善进进不已至于大善无地可进乃为至善止者至于其极无进地则止矣然学以知为先先知之而后能行先知可止之地则有定向矣有如所立卓尔之有见其所有之实则可以为凖而后吾心定自此以下言能者必加学力而后能之也物之本则自修身以上者也物之末则自修身以下者也事之宜终者则当治之于其终事之宜始者则当行之于其始物之本事之始则所当先物之末事之终则所当后自本及末顺而言之也因终原始逆而推之也 又曰以首章言之明明德者先也亲民者后也自三章言之致知格物者先也治国平天下者后也
  晋陵喻氏曰止而定定而静静而安安而虑虑而得皆自然而然也非一日而止二日而定三日而静也钱塘吴氏曰明德者得于此心之同然本自昭明所谓昭明有融者也明明德者所谓自昭明德也人之生也均有是德感物而动或为所蔽非有格物之学以致其知则是德无由而明此大学之道所以在明明德也亲民者德明而民亲也考诸孟子学记其义本明孟子对滕文公曰学则三代共之皆所以明人伦也先言人伦明于上次言小民亲于下而后告以周虽旧邦其命维新子力行之亦以新子之国由孟子之言观之则亲与新之意可见矣孟子所谓人伦即下文所谓君仁臣敬子孝父慈交信者是也大学以明明德言孟子以明人伦言至于论民之亲初无异辞又何疑焉学记曰化民易俗近者恱服而逺者懐之化民易俗言其新也近者恱服逺者懐之言其亲也由学记之言观之化民易俗岂非孟子所谓新子之国者乎近者恱服逺者懐之岂非孟子所谓小民亲于下者乎则知新者亲民之效也亲者明明德之验也此大学之道在明明德所以继以在亲民也【如愚】
  新定邵氏曰明明德者成己之事也明德之上不假他语径以明之一字重复言之则知至明之德己所自有君子非能有所増加于此心之外也特明其明而使之勿蔽耳易曰君子以自昭明德是也新民者成物之事也味新之一辞则知导民有方化民以渐民日迁善而不知为之者所以为新民之道也易曰君子以振民育德是也夫始于明明德己而新其民复继之曰在止于至善何也盖至善即明德新民极致之地明德而未极于至善则其明为未周新民而未极于至善则其化为尚浅此緫论大学之道在乎明德新民止于至善也继此即言知止之在所先焉止者何至善是也至善者明德新民所止之地而吾宅心措躬之所也果知乎此则天下之事事物物皆由此出虽变态万状不能以惑吾之所见异议纷纭不能以夺吾之所得如此而后有定所见既定则道之本体不外此心心境内融寂然无际如此而后能静静则日享恬澹之乐而无外驰之劳夫是以能安安则灵扄湛然常明而无物欲之蔽夫是以能虑虑则事之隐微曲折无不了然洞见矣夫是以能得知止者其本也虑而能得者其末也知止者其始也虑而能得者其终也
  金华邵氏曰安静虑得皆曰能而定独曰有者盖天下事物皆有定理惟无所止则自为迁转今既知之则能有诸此而不失也若其他能乎彼始能乎此耳物也知也意也心也以至于身与国家天下皆物也曰格曰致曰诚曰正以至于修齐平治皆事也其理虽一贯而本末终始自有次第惟能知本与始在所当先末与终在所当后则由己以成物此道虽未可径造然亦不逺矣道即大学之道也
  严陵方氏曰物与事一也物固无非事事固无非物曰物则以形言之也形故有本末曰事则以理言之也理故有终始
  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自天子以至于庶人壹是皆以修身为本其本乱而末治者否矣其所厚者薄而其所薄者厚未之有也此谓知本此谓知之至也
  孔氏曰此经从盛以本初又从初以至盛上下相结也
  河南程氏曰致知则有知有知则能择 又曰涵养须用敬进学则在致知【伊川】 又曰知者吾之所固有因物有迁则迷而不知迷而不知则天理灭矣故圣人欲格物以致其知也 又曰格至也格物言穷理也但立诚意去格之其迟速却在人明暗也明者格物速暗者格物迟 又曰凡一物有一理须是穷至其理穷亦多端或读书讲明道理或论古今人物别其是非或应接事物皆穷理也又问格物者物物而格之乎将格一物而万理皆知也曰虽顔子亦但闻一知十而已岂敢自谓如此及其达理之后则虽亿万可通矣学者须是徧求若能今日格一物明日又格一物积习既多然后脱然有贯通处【伊川】 又曰物不必事物然后谓之物也自一身之中至万物之理理会得多相次自然豁然有个觉处 又曰所务于穷理者非谓尽穷了天下万物之理又非谓穷得一理便到只是要积累多后自然见知 又曰格物之理不若察之于身尤切 又曰或问格物是外物邪性中物邪曰不拘凡眼前无非物也物物皆有理如火之所以热水之所以寒至于君臣父子之间皆是理也 又曰物理须是要穷若言天地之所以髙深鬼神之所以幽显若言天只是髙地只是深则是已了复何可穷之有 又曰格物穷理非是尽要穷天下之物所谓穷理也但于一事上穷得尽则其他可以类推矣至如言孝须穷所以为孝者如何所谓穷理也如一事上穷不得即且别穷一事或先其易者或先其难者各随人浅深譬如千蹊万径皆可适国但得一道入得斯可矣所以能穷者只为万理皆是一理至于一事一物虽小皆有是理【伊川】 又曰随事观理而天下之理得矣又曰物来则知起物各付物不役其知则意诚不动意诚自定则心正始学之事也【明道】 又曰入道莫如敬未有致知而不在敬者今人立心不定视心如宼贼而不可制非事累心乃心累事当知天下无一物是合少得者不可恶也 又曰知至意须诚若知而不诚者皆知未至耳 又曰知之既至其意自诚其心自正顔子有不善未尝不知知之未尝复行他人复行知之不至也又曰大学论意诚已下皆穷其意而明之独格物
  则曰物格而后知至此盖可以意得而不可以言传也自格物而充之然后可以至于圣人不知格物而先欲诚意正心修身未有能中于理者也 或问进修之术何先曰莫先于正心诚意而诚意在致知致知在格物 或问忠信进德之事固可勉疆然致知甚难曰予以诚意可勉疆且恁地说至底湏是知了方行得若不知只是觑却尧学他行事无尧许多聦明叡知怎生得他动容周旋中理有诸中必形诸外德容安可妄学如子所言是笃信固执之非固有之也未致知便欲诚意则是躐等也学者固当勉疆然不致知怎生行得勉疆行者安能持久除非烛理明自然乐循理性本善循理而行是顺理事本亦不难但为人不知旋安排着道难也知有多少般数然有深浅向亲见一人曾为虎所伤因言及虎色便变旁有数人见他说虎非不知虎之猛可畏然不如他说了有畏惧之色盖真知虎者也学者深知亦如此且如说脍炙贵公子与野人莫不皆知其美然贵人闻着便有欲嗜之色野人则不然学者须是真知才知得便泰然行将去也某年二十时解释经义与今无异然思今日觉得意味与少年自别又曰知至则当至之知终则当遂终之须以知为本知之则行之必至无有知之而不能行知而不行是知得浅饥而不食乌喙人不蹈水火只是知人为不善只是不知知至而至之几之事故常至知终而终之故可与存义知至是致知博学明辨审问慎思皆致知知至之事笃行便是终之如始条理终条理因其始条理故能终条理犹知至即能终之 或问今人有志于学然知识蔽固力量不至则如之何先生曰只是不致知若致知则知识自当渐明不曾见一物事终思不到也知识明则力量自进问何以致知曰能明理或多识前言往行识之多则理明然全在强勉【伊川】濂溪周氏曰治天下有本身之谓也治天下有则家之谓也本必端端本诚心而已矣则必善善则和亲而已矣家难而天下易家亲而天下疏也家人离必起于妇人故暌次家人以二女同居而其志不同行尧所以厘降二女于妫汭舜可禅乎吾斯试矣是治天下观于家治家观于身而已矣身端心诚之谓也诚心复其不善之动而已矣不善之动妄也妄复则无妄矣无妄则诚焉故无妄次复而曰先王以茂对时育万物深哉
  横渠张氏曰一国一家一身皆在处其身能处一身则能处一家能处一家则能处一国能处一国则能处天下心为身本家为国本国为天下本心能运身心所不欲身能行乎 又曰虚心则能格物格物则能致知其择善也必尽精微无毫发之差无似是之疑原始要终知不可易然后为至也 又曰致知在格物格去也格去物则心始虚明见物可尽然后极天下之虑而能思善也致知者乃爲学之大本夫学之始亦必先知其一贯之道其造则固有序也格物外物也外其物则心无蔽无蔽则虚静虚静故思虑精明而知至也
  涑水司马氏曰人之情莫不好善而恶恶慕是而羞非然善且是者盖寡恶且非者实多何哉皆物诱之也物迫之也桀纣亦知禹汤之为圣也而所为与之反者不能胜其欲心故也盗跖亦知顔闵之为贤也而所为与之反者不能胜其利心故也不轨之民非不知穿窬探囊之可羞也而冒行之驱于饥寒故也失节之臣非不知反君事雠之可愧也而忍处之迫于形祸故也况于学者岂不知仁义廉耻之尚哉斗升之秩锱铢之利诱于前则趋之如流水岂能安展禽之黜乐顔子之贫乎动色之怒毫末之害迫于后则畏之如烈火岂能守伯夷之饿徇比干之死乎如此则何暇仁义之思廉耻之顾哉不惟不思与不顾也抑亦莫之知也譬如逐兽者不见泰山弹雀不觉露之霑衣皆物蔽之也故水诚清矣泥沙汨之则俛而不见其影烛诚明矣举掌翳之则咫尺不辨人睂目况富贵之汨其志贫贱之翳其心哉惟好学君子为不然己之道诚善也是也虽茹之以藜藿如肉临之以鼎镬如茵蓆诚恶也非也虽位之以公相如涂泥赂之以万金如粪壤如此则视天下之事善恶是非如数一二如辨白黒如日之出无所不照如风之入无所不通洞然四达安有不知者哉所以然者物莫之蔽故也于是依仁以为宅遵义以为路诚意以行之正心以处之修身以帅之则天下国家何为而不治哉大学曰致知在格物格犹扞也御也能扞御外物然后能知至道矣
  蓝田吕氏曰致知在格物格之为言至也致知穷理也穷理者必穷万物之理同至于一而已所谓格物也合内外之道则天人物我为一通昼夜之道则生死幽明为一达哀乐好恶之情则人与鸟兽鱼鼈为一求屈伸消长之变则天地山川草木人物为一孔子曰吾道一以贯之 又曰天下同归而殊涂一致而百虑又曰天下之动贞夫一者也故知天下通一气万物通一理此一也出于天道之自然人谋不与焉故大学之序必先致知致知之本必知万物同出于一理然后为至一物之不至则不能无疑疑存乎胷中欲至于诚不啻犹天壤之异千万里之逺欲卒归于道而无惑难矣知万物同出于一理知之至也故曰物格而后知至知至则心不惑而得所止心不惑而得所止则意诚矣故曰知止而后意诚意诚则慎独慎独则不为异端所移不为异端所移则心正矣故曰意诚而后心正身者视听言貌之谓也心正而视听言貌之不正者未之有也所谓心诚求之虽不中不逺矣有是心也则未有不谨于礼故曰心正而后身修自身修而上在己者也自家齐而下在人者也合内外之道则身也家也国也天下也无逺近之间无彼我之异特施之有先后而已意诚身修则德谐顽嚚矣家有不齐者乎老以及老幼以及幼妃以及妃子以及子举斯而加诸彼国有不治者乎国与天下小大之间尔推是心也无所往而不可此所以天下平也及人之功自天子以至于庶人皆自修身始有诸己而后责诸人无诸己而后非诸人己则不修而责人之修可以力服而不可以心服此末世之所以不能治也于所厚者薄则无所不薄此管仲所以知公子开方奄人竖貂易牙卒不忠于桓公也故本末先后之序天地也父子也君臣也差之毫牦则天地易位违道逆理则必至于大乱故君子不可以不知知此则近道矣此谓知本此谓知之至也上蔡谢氏曰格物穷理也物物皆有理自然之理也穷理则是寻个是处格物必至于知至故必知至然后能意诚穷理之至自然不勉而中不思而得从容中道问理须物物穷否曰理一而已一处通则触处皆通物虽细者亦有理思其穷理之本欤又曰明道先生敎人先使学者有所知识却从敬入所谓有知识须是穷物理只如黄金天下至宝须先辨认得体性始得不然被人将鍮石来唤作黄金辨认不过便生疑惑才有疑惑便执不定故经曰物格然后知至知至然后意诚所谓格物穷理须是识得天理始得所谓天理者自然道理无一毫杜撰今人乍见孺子入于井皆有怵惕恻隐之心方乍见时其心怵惕所谓天理也要誉于乡党内交于孺子父母兄弟恶其声而然即人欲耳天理与人欲相对有一分人欲即减却一分天理有一分天理即胜得一分人欲人欲才肆天理灭矣任私用意杜撰做事所谓人欲肆也延平杨氏曰致知在格物言当极尽物理也理有不尽则天下之物皆足以乱吾之知思于正心诚意逺矣 又曰学始于致知终于知止而止焉致知在格物而物固不可胜穷也反身而诚则天下之物在我矣诗曰天生烝民有物有则凡形色之具于吾身无非物也各有则焉目之于色耳之于声口鼻之于臭味接乎外而不得遁焉者其必有以也知其体物而不可遗则天下之理得矣天下之理得则物与吾一也其有能乱吾之心思而意其有不诚乎由是而通天下之志类万物之情賛天地之化其则不逺矣则其知可不谓至矣乎知至矣则宜其有止也譬之四方万里之逺不可御也苟无止焉则将焉归乎故见其进未见其止孔子之所惜也 又曰夫圣人人伦之至也岂有异于人乎哉尧舜之道曰孝悌不过行止疾徐而已皆人之所日用昧者不知也夏葛而冬裘渴饮而饥食日出而作晦而息无非道者譬之莫不饮食而知味者鲜矣为是道者必先乎明善然后知所以为善也明善在致知致知在格物号物之多至于万则物盖有不可胜穷者反身而诚则举天下之物在我矣 又答胡处晦书曰示喻欲持忍字某窃谓学者以致知格物为先知之未至虽欲择善而固执之未必当于道也人避鼎镬陷穽者以其知之审故也致身下流天下之恶皆归焉固无异于鼎镬陷穽也而士或蹈之而莫之避以其未尝真知之故也使其真知为不善如蹈鼎镬陷穽则人孰有为不善者若夫物格而知至则目无全牛游刄自有余地矣不待忍而能也忍而不为恐物或诱之有不可忍者更切勉之 又曰自修身而至于平天下莫不有道焉而皆以诚意为主苟无诚意虽有其道不能行也故中庸论天下国家有九经而卒曰所以行之者一一者何诚而已盖天下国家之大未有不诚而能动之也然则非格物致知乌足以知其道哉大学所论诚意正心修身治天下国家之道其源乃在乎格物推之而已若谓诚意便足以平天下则先王之典章文物皆虚器也故明道先生尝谓有关雎麟趾之意然后可以行周官之法度正谓此耳 或问曰正心诚意如何便可以平天下曰后世自是无人正得心正得心其效自是如此心一念之间毫髪有差便是不正要得常正除非圣人始得且如吾辈还便敢道心已得其正否此须于喜怒哀乐未发之际能体所谓中于喜怒哀乐已发之后能得所谓和致中和则天地位万物育其于平天下也何有因论孟子直以禹稷比方顔子只顔子在陋巷时如禹稷事业便可为之无难若正心诚意不足以平天下则禹稷功业巍巍如此如顔子者如何做得 又曰正心到寂然不动处方是极处以此感而遂通天下之故其于平天下也何有
  武夷胡氏曰格度也犹曰品式也所谓物之则也又曰夫穷理尽性乃圣门事业物物而察知之始也中人所可能者一以贯之知之至也非上知不与焉是故以子贡之明达犹疑于其师以为多学而识之也且置是事而以致知格物为先物物而察则知益明心益广道可近矣然物物而察者又岂逐物而不知反哉又岂以己与物为二哉察于天行以自强也察于地势以厚德也察于云雷以经纶也察于山泉以果行也察于日月通昼夜也察于尺蠖明屈伸也逺察诸物其畧如此察于耳目身舌克私心也察于辞貌顔色尊德性也察于洒扫应对兼本末也察于心性四体养浩然之气也近察诸身其要如此无所不在者理也无所不有者心也物物致察宛转归己则心与理不昧故知循理者士也物物皆备反身而诚则心与理不违故乐循理者君子也天地合德四时合序则心与理为一无事乎循矣故一以贯之圣人也岂易言哉释氏虽有了心之说然疑有未了者正谓不先穷理反以理为障也故穷大而失其居失其居则旅人也故无地以崇其德儒者则以致知为始以穷理为要知至理得不昧本心如日方中万象皆见则不疑其所行而内外合也故自修身至于天下国家无所处而不当矣夫适千里者必得路头而路有险夷通塞故知穷理心如户牖既夷且通息念坐襌心如墙壁既险且塞择斯二者将孰从乎【安国】













  礼记集说卷一百四十九
<经部,礼类,礼记之属,礼记集说>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説卷一百五十   宋 卫湜 撰五峯胡氏曰人非生而知之则其所知皆縁事物而知故迷于事物流荡失中无所攸止然所谓事物者乃人生所不可无而亦不能扫灭使之无者也故儒之道即事即物不厌不弃必身亲格之以精其知焉格之之道立志以定其本而居敬以持其志志立乎事物之表而敬行乎事物之内则物可格而知可精矣【宏】
  新安朱氏曰明明徳于天下者使天下之人皆有以明其明徳也心者身之所主也诚实也意者心之所发也实其心之所发欲其一于善而无所杂也致推极也知犹识也推极吾之知识欲其所知无不尽也格至也物犹事也穷至事物之理欲其极处无不到也此八者大学之条目也物格者物理之极处无不到也知至者吾心之所知无不尽也知既尽则意可得而实矣意既实则心可得而正矣修身以上明明徳之事也齐家以下新民之事也物格知至则知所止矣意诚以下则皆得所止之序也壹是一切也正心以上皆所以修身也齐家以下则举此而错之耳其本乱而末治者本谓身也所厚谓家也此两节结上文两节之意此谓知本此谓知之至也此传之五章盖释格物致知之义而今亡矣此特其结语耳程氏曰此谓知本衍文也尝取其义补之曰所谓致知在格物者言欲致吾之知在即物而穷其理也盖人心之灵莫不有知而天下之物莫不有理唯于理有未穷故其知有不尽也是以大学始教必使学者即凡天下之物莫不因其已知之理而益穷之以求至乎其极至于用力之乆而一旦豁然贯通焉则众物之表里精粗无不到而吾心之全体大用无不明矣此谓物格此谓知之至也 或问曰古之欲明明徳于天下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何也曰此言大学之序其详如此盖纲领之条目也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者明明徳之事也齐家治国平天下者新民之事也格物致知所以求知至善之所在自诚意以至于平天下所以求得夫至善而止之也所谓明明徳于天下者自明徳而推以新民使天下之人皆有以明其明徳也人皆有以明其明徳则各诚其意各正其心各修其身各亲其亲各长其长而天下无不平矣然天下之本在国故欲平天下者必先有以治其国国之本在家故欲治国者必先有以齐其家家之本在身故欲齐家者必先有以修其身至于身之主则心也一有不得其本然之正则身无所主虽欲勉强以修之亦不可得而修矣故欲修身者必先有以正其心心之发则意也一有私欲杂乎其中而掩防覆藏不能尽去则心为所累虽欲勉强以正之亦不可得而正矣故欲正心者必先有以诚其意若夫知则心之神明妙众理而宰万物者也人莫不有而或不能推而致之使其表里洞然无所不尽则隐防之际真妄错杂虽欲强以诚之亦不可得而诚矣故欲诚意者必先有以致其知致者推致之谓如丧致乎哀之致言推之而至于尽也至于天下之物则必各有所以然之故与其所当然之则所谓理也人固莫不知其梗槩然不能即而穷之使其精粗隐显究极无余则理所未穷知必有蔽虽然勉强以致之亦不可得而致矣故致知之道在乎即事观理以格夫物物格者极致之谓如格于文祖之格言穷之而至其极也曰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何也曰此覆説上文之意也物格者事物之理各有以诣其极而无余之谓也理之在物者既诣其极而无余则知之在我者亦随所诣而无不尽矣知无不尽则心之所发可一于理而无所杂矣意不自欺则心之本体物不能动而无不正矣心得其正则心之所处可不陷于其所偏而无不修矣身无不修则推之天下国家亦举而措之耳岂外此而求之知谋功利之末哉 曰自天子以至于庻人壹是皆以修身为本其本乱而末治者否矣其所厚者薄而其所薄者厚未之有也何也曰结上文两节之意也以身对天下国家而言则身为本而天下国家为末以家对国与天下而言则其理虽未尝不一然其厚薄之分亦不容无等差矣故不能格物致知以诚意正心而修其身则本必乱而末不可治不亲其亲不长其长则所厚者薄而无以及人之亲长此皆必然之理也孟子所谓于所厚者薄无所不薄其言盖亦本于此云 曰此经之序自诚意以下其义明而传悉矣独其所谓格物致知者字义不明而传复阙焉且为最初用力之地而无复上文语绪之可寻也子乃自谓取程子之意以补之然则吾子之意亦可得而悉闻之乎曰吾闻之也天道流行造化发育凡有声色貌象而盈于天地之间者皆物也既有是物则其所以为是物者莫不各有当然之则而自不容己是皆得于天之所赋而非人之所能为也今且以其至切而近者言之则心之为物实主于身其体则有仁义礼知之性其用则有恻隐羞恶防敬是非之情浑然在中随感而应各有攸主而不可乱也次而及于身之所具则有口鼻耳目四肢之用又次而及于身之所接则有君臣父子夫妇长幼朋友之常是皆必有当然之则而自不容己所谓理也外而至于人则人之理不异于己也逺而至于物则物之理不异于人也是乃书所谓降诗所谓秉彛刘子所谓天地之中子思所谓天命之性孟子所谓仁义之心程子所谓天然自有之中张子所谓万物之一原邵子所谓道之形体者但其气质有清浊偏正之殊物欲有浅深厚薄之异是以圣之与愚人之与物相与悬絶而不能同耳以其理之同故以一人之心而于天下万物之理无不能知以其禀之异故于其理或有所不能穷也理有未穷故其知有不尽知有不尽则其心之所发必不能纯于义理而无杂乎物欲之私此其所以意有不诚心有不正身有不修而天下国家不可得而治也昔者圣人盖有忧之是以于其始教为之小学而使之习于诚敬则所以养其徳性收其放心者已无所不用其至矣及其进乎大学则又使之即夫事物之中因其所知之理推而究之以到其极则吾之知识亦得以使之周遍精切而无不尽也若其用力之方则或考之事为之着或察之念虑之防或求之文字之中或索之讲论之际使于身心性情之徳人伦日用之常以至天地鬼神之变鸟兽草木之宜莫不有以见其所当然而不容己与其所以然而不可易者表里精粗无所不尽而又益推类以通之至于一日脱然而贯通焉则于天下之物皆有以究其义理精微之所极而吾之聪明睿知亦皆有以极其心之本体而无不尽矣此愚之所以补乎本传阙文之意虽不能尽用程子之言然其指趣要归则不合者鲜矣读者其亦深考而实识之哉曰然则子之为学不求诸心而求诸迹不求之内而求之外吾恐圣贤之学不如是之浅近而支离也曰人之所以为学心与理而已矣心虽主乎一身而其体之虚灵足以管乎天下之理理虽散在万物而其用之防妙实不外乎一人之心初不可以内外精粗而辨也然或不知此心之灵而无以存之则昏昧杂扰而无以穷众理之妙不知众理之妙而无以穷之则偏狭固滞而无以尽此心之全此其理势之相须亦有必然者矣是以圣人设教使人黙识此心之灵而存之于端庄静一之中以为穷理之本使人知有众理之妙而穷之于学问思辨之际以致尽心之功巨细相涵动静交养初未尝有内外精粗之择及其真积力乆而廓然贯通焉则亦有以致其浑然一致而果无内外精粗之可言矣今必以是为浅近支离而欲藏形匿景别为一种幽深恍惚艰难阻絶之论务使学者莾然措其心于文字言语之外而曰道必如此然后可以得之则是近世佛学诐滛邪遁之尤者而欲移之以乱古人明徳新民之实学其亦误矣 又曰近世大儒有为格物致知之説者曰格犹扞也御也能扞御外物而后能知至道也又有推其説者曰人生而静其性本无不善而有为不善者外物诱之也所谓格物以致其知者亦曰扞去外物之诱而本然之善自明耳是其为説不亦善乎曰天生烝民有物有则则物之与道固未始相离也今曰御外物而后可以知至道则是絶父子而后可以知孝慈离君臣然后可以知仁敬也是安有此理哉若曰所谓外物者不善之诱耳非指君臣父子而言也则夫外物之诱大莫甚于饮食男女之欲然推其本则固亦莫非人之所当有而不能无者也但于其间自有天理人欲之辨而不可以豪厘差耳唯其徒有是物而不能察于吾之所以行乎其间者孰为天理孰为人欲是以无以致其克复之功而物之诱于外者得以夺乎天理之本然耳今不即物以穷其原而徒恶物之诱乎己乃欲一切扞而去之则是必闭口枵腹然后可以得饮食之正絶灭种类然后可以全夫妇之别也是虽裔戌无君无父之教有不能充其説者况乎圣人大中至正之道而得以此乱之哉曰自程子以格物为穷理而其学者传之见于文字多矣是亦有以发明其师之说者耶曰程子之説切于己而不遗于物本于行事之实而不废文字之功极其大而不畧其小究其精而不忽其粗学者循是而用力焉则既不务慱而陷于支离亦不径约而流于狂妄既不舍其积累之渐而其所谓豁然贯通者又非见闻思虑之可及也是于説经之意入徳之方其亦可谓反复详备而无俟于发明矣若其门人虽曰祖其师説然以愚考之则恐其皆未足以及此也盖有以必穷万物之理同出于一为格物知万物同出乎一理为知至如合内外之道则天人物我为一通昼夜之道则死生幽明为一逹哀乐好恶之情则人与鸟兽鱼鼈为一求屈伸消长之变则天地山川草木为一者似矣然其欲必穷万物之理而专指外物则于理之在己者有不明矣但求众物比类之同而不究一物性情之异则于理之精防者有不察矣不欲其异而不免乎四説之异必欲其同而未极乎一原之同则徒有牵合之劳而不睹贯通之妙矣其于程子之説何如哉又有以为穷理只是寻个是处然必以恕为本而又先其大者则一处理通而触处皆通者其曰寻个是处者则得矣而曰以恕为本则是求仁之方而非穷理之务也又曰先其大者则不若先其近者之切也又曰一处通而一切通则又顔子之所不能及程子之所不敢言非若类推积累之可以驯而至也又有以为天下之物不可胜穷然皆备于我而非从外得也所谓格物亦曰反身而诚则天下之物无不在我者是亦似矣然反身而诚乃为物格知至以后之事言其穷理之至无所不尽故凡天下之理反求诸身而皆有以见其如目视耳聼手持足行之毕具于此无毫髪之不实耳固非以是方为格物之事亦不谓但务反求诸身而天下之理自然无不诚也中庸之言明善即物格知至之事其言诚身即意诚心正之功故不明乎善则有反诸身而不诚者其功夫地位固有序而不可诬矣今为格物之説又安得而遽以是为言哉又有以今日格一件明日格一件为非程子之言者则诸家所记程子之言此类非一不容皆误且其为説正中庸学问思辨弗得弗措之事无所咈于理者不知何所病而疑也岂其习于持敬之约而厌夫观理之烦耶抑直以己所未闻而不信他人之所闻耶夫持敬观理不可偏废程子固已言之若以己偶未闻而遂不之信则以有子之似圣人而速朽之论犹不能无待于子游而后定今又安得遽以一人之所未闻而尽废众人之所共闻者哉又有以为物物致察而宛转归己如察天行以自强察地势以厚徳者亦似矣然其曰物物致察则是不察程子所谓不必尽穷天下之物也又曰宛转归己则是不察程子所谓物我一理才明彼即晓此之意也又曰察天行以自强察地势以厚徳则是但欲因其已定之名拟其已着之迹而未尝如程子所谓求其所以然与其所以为者之妙也独有所谓即事即物不厌不弃而身亲格之以精其知者为得致字向里之意而其曰格之之道必立志以定其本居敬以持其志志立乎事物之表敬行乎事物之内而知乃可精者又有以合乎所谓未有致知而不在敬者之指但其语意颇伤急廹既不能尽其全体规模之大又无以见其从容潜玩积乆贯通之功耳呜呼程子之言其荅问反覆之详且明也如彼而其门人之所以为説乃如此虽或仅有一二之合而不免犹有所未尽也是亦不待七十子丧而大义已乖矣尚何望其能有所发明哉闲独惟念昔闻延平先生之教以为为学之初且当常存此心勿为他事所胜凡遇一事即当且就此事反复推寻以究其理待此一事融释脱落然后循序少进而别穷一事如此既乆积累之多胷中自当有洒然处非文字言语之所及也详味此言虽其规模之大条理之宻若不逮于程子然其功夫之渐次意味之深切则有非他説所能及者唯尝实用力于此者为能有以识之未易以口舌争也 又曰然则所谓格物致知之学与世之所谓博物洽闻者奚以异曰此以反身穷理为主彼以狥外逐物为功穷理者知愈博而心愈明逐物者识愈多而心愈窒此正为己为人之所以分不可不察也 又曰格物只是就事上理防知至便是此心透彻格物是零细説致知是全体説又曰格物便要闲时理防不是要临事理防又曰致知格物便是择善诚意正心修身便是固执 先生説大学次序曰致知格物是穷此理诚意正心修身是体此理齐家治国平天下是推此理要做三节看又曰外面事要推阐故齐家而后治国平天下是推事切己愈小故先修身正心诚意致知 又曰格物致知是求知所止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是求得其所止物格知至是知所止意诚心正身修家齐国治天下平是得其所止大学是圣门最初用工处格物又是大学最初用工处若理防得透彻后面便容易 又曰物未格知未至纵有善亦不过是不善中之善到得格物知至后或有不善亦已是善中未善处格物诚意其事似小然若打不透却是大病痛治国平天下规模虽大然若未到其病却小盖前面大本领已自正了 又曰原道中举大学却不説致知在格物一句蘓子由古史论举中庸不获乎上后却不説不明乎善不诚乎身二句这两个好做对司马温公议仪秦处説立天下之正位行天下之大道却不説居天下之广居看得这様底都是个无头学问 又曰知至意诚是凡圣界分未过此闗虽有小善犹是黑中之白已过此闗虽有小过亦是白中之黑过得此闗正好着力进歩也 又曰胡安定云知至故能知言意诚故能养气此语好
  新定顾氏曰人不可不先于致知然知了须是行始得某尝谓致知亦只是为学中一事不可谓知得便了人之贤否但判于所行若知而不行却只是干得一件事如做时文做得到好相似其实无益于我有问格物之説伊川云物物去格象山云格此大物二説如何荅曰只为此却是大学 又曰知与行俱不可相无譬如人知水火能焚溺断不肯蹈是他知得分晓故如此然世间未尝无溺于水焚于火者非不知之罪也少不兢兢则陷罹其中也于此见得亦须要行
  新定钱氏曰致知在格物是物也混成无亏范围无外是谓大极是之谓一至精至粹至明至灵至大至中而谓之至善者也壹者志壹之壹断断乎是无他道也以是为本乃知所先
  龙泉叶氏曰此章极体用而言之也天下一本也尧舜文武一人也人之生也固有位天地育万物之功天未尝私其道于一人也其充之有小大学之有至不至而已是故明明徳于天下而要之以尧舜文武之功此学者之所当然也然而天下之人悦其外而忘其内安其末而不思其本莫知其所以致知者何也故敛其用以反其本收其逺而归于近则明明徳于天下者必先治其国治其国者必先齐其家以至于正心诚意敛之无余力用之无余功举天地之大万物之众而反之于吾一念之顷未有不厌然充足者也学至此则尧舜禹汤文武固不得以独私其道而孔子孟子亦未尝自异于人盖必有推一念之功见大道之本循序而不躐体物而不遗者而后古人一贯之理可得而识矣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物格而后知至者均是人也其流品之殊贤否之异其间等级不啻千万而卒不能以相一者何也所知之不同也师旷之聪不能为离娄之明造父之辔不能为羿之弓所知之异而人与物判焉不能以相通也乆矣圣人兼致天下之知而无所不尽于万物之理其逺至于不可歴而止其深至于不可测而识是知之用大矣哉今夫人朝夕从事于物也目之所视耳之所聼是物未尝不在也意之所向心之所思是物未尝不具也由之而不着焉习矣而不察焉而人与物盖不相通矣其甚者乱天理恣人欲执一物以害万物而卒至于忘物是故物不格则知不至所谓正心诚意推而行之皆莫得其要矣
  范阳张氏曰夫古之学者其规模逺大初不为一己之私将与天下同其公故志则欲通天下之志务则欲成天下之务业则欲断天下之疑岂止为一己之私哉其规模如此此所以为圣人也审知此意则欲明明徳于天下者可见其用心之逺矣格物者何也格言穷物言理也内而一念外而万事微而万物理皆在焉吾能一念之间一事之上一物之防皆穷其始穷其终穷其所由起又穷其所由归自一念而穷之以通天下之念自一事而穷之以通天下之事自一物而穷之以通天下之物徃来阖辟显晦幽明其理森然炳然可烛照而数计者此所谓格物而物格也格物则一念之防一事之防一物之防有兆于象有发于萌者无不黙而识之此之谓知至知至则恶念不生恶事不积恶物不滋而吾所趣乡者所愿欲者所思虑者无非在天理中矣此之谓意诚
  山隂陆氏曰诚内也修外也修诚之失也诚无成亏也有成有亏而后修之易曰损徳之修也格犹极也言致知在极物物极而后知至杨子曰深知器械舟车宫室之为则礼由之
  广汉张氏曰大学之道莫要于格物人者天地之心其良知所素具也孩提之童莫不知爱其亲及其长也莫不知敬其兄则端倪可见矣唯夫物至知知好恶形而无节其良知乃日壅闭而不能自逹是以贵夫格物也近而吾身逺而盈于天地之间者皆物也天命流行密而无间无乎不存格物所以明天地而有诸躬也格之之道在于虑思以潜通之力行以亲切之无惰于斯须无忽于隐防盖思与行互相发也优游涵濡而后可以有见大体见大体谓之格物而知至可乎未也大极之蕴精微深妙无穷极也毫厘未莹则为未完见大体斯有以用其力用其力盖将穷竟万理而贯于一也思虑力行之功至此宻矣贯于一则无一物之不体也斯谓之物格而知至盖良知于是为完具而复其初也夫然后可以言意诚心正身修家齐国治而天下平若一理未昭则一事有滞意有时而不诚矣唯夫万理无蔽而战兢以终之其顔曾之事乎大学物格而知至是大易知至至之而知终者也盖极夫知之事也过此则唯终之而已圣之事也 又曰格物犹格于上帝物格犹祖考来格格物与物格不同格物是学者下工夫处物格透也人为事物所迷乱而不知其体之所存须是事事物物上身亲切之要见得此体分明所谓格物也物格则防万殊于一理而知我之为我矣得此体然后意诚心正身修而家可齐国可治天下可平也吴兴沈氏曰先儒以格物为穷极物理又以为格去外物窃以为穷极物理然后能格去外物不能穷极物理则亦不能格去外物也然是二者皆未免于用力若能一切照破则物自无不格矣格若大人能格君心之非之格大人之格君非岂用力也哉其充实而有光辉之谓大自然照破其非心则不期格而自格矣诚能一切照破于物则真知自然至矣仁义礼智百行万善与夫天地万物之理举无不知也东莱吕氏曰圣贤千言万句防其有极归其有极皆在乎致知致知是见得此理于视聼言动起居食息父子夫妇之间深察其所以然识其所以然便当敬以守之 又曰大学固是以致知为本然人之根性有利钝未能致知要须有个栖泊处敬之一字即是建安真氏曰尧典诸书皆自身而推之天下至于先之以格物致知诚意正心而后次之以修其身则是大学始发前圣未言之蕴示学者以从入之端厥功大矣 又曰物谓事物也自吾一身以至于万事万物皆各各有个道理须要逐件穷究且如此一身是从何来须是知天地赋我以此形与我以此性形既与禽兽不同性亦与禽兽絶异何谓性仁义礼智信是也惟其有此五者所以方名为人便当力行此五者以不负天之所与而所谓仁者是如何义者是如何礼智信又是如何一一须要理防得分晓此乃穷一心之理其次则我为人子事亲当如何为人弟事兄当如何为人幼事长当如何逐件理防如事亲须知冬便须温夏便须清出便用告反便用面如曲礼内则等书所载事亲説话都要晓得以至事兄事长等事一一如此穷究此则穷一身之理也心之与身乃是最切要处其他世间事物皆用以次考究令其一一分明皆所谓格物也格训至言于事物之理穷究到极至处也穷理既到至处则吾心之知识日复一日既乆且熟则于天下之理无不通晓故曰物格而后知至也此一叚圣人教人最要处盖天下之理能知得一分方能行得一分知得十分方能行得十分所以用逐事穷竟也今学者穷理之要全在读书如读此一书须穷此一书道理一字一句都用考究如未晓了即须咨问师友求其指归然后又读一书自头至尾穷究过理防既多自然通悟若泛泛读过何縁知得义理透彻胷中见识亦无由进虽穷理不止于读书而其大要却以读书为本不可不知也庐陵胡氏曰格有三义书曰格汝舜缁衣曰民有格心来也书曰惟先格王至也语曰有耻且格正也此云物格亦谓正也致知明道也明道者必明于物理使一出于正是格物也其所厚者薄而其所薄者厚未之有也尧不敦睦九族而能恊和万邦无是理也新定邵氏曰他书言平天下本于治国治国本于齐家齐家本于脩身者有矣言修身本于正心者亦有矣若夫推正心之本于诚意诚意之本于致知致知之在于格物则他书未之言也六籍之中唯此章而已且夫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者明明徳之事也齐家治国平天下者新民之事也记大学者宜曰古之欲平天下者先治其国否则曰古之欲新民于天下者先治其国而顾曰古之欲明明徳于天下者何也言吾之自明其明徳者即他日新民之本而所以新天下之民者非外立一道以新之即明此徳以逹之天下耳 致极也犹丧致乎哀之致格至也犹格于上下之格格至于此则知极其致矣然则所谓物者何也指斯道而言也伊川先生所谓今人看易皆不识得易是何物正此意也是物也尧舜禹相授名之曰中汤亦曰中武王名之曰极夫子名之曰仁又名之曰中庸其在易名之曰大极此章名之曰明徳又名之曰至善一而已矣其为物也清明广大无际无方天得此而清也地得此而宁也人得此而秀也举万彚之殊无非得此而生也君子患不能格此大物耳能格此物则天地万物本吾同体意而不诚欲欺谁乎心而不正是贼谁乎心苟正矣身不患其不修身苟修矣家不患其不齐自家形国自国而推之天下举而措之盖不可胜用也大学继此复曰自天子至于庻人壹是皆以修身为本壹是犹言同此也大学之道上下共之明此以南面尧之为君也明此以北面舜之为臣也在上则美其政在下则美其俗道一而已孰不以修身为本哉盖修身者本也化人者末也正已而物自正未有不能正身而能正人者也亲者所厚也防者所薄也能厚其所爱然后能推以及其所不爱于所厚者薄将何所徃而不薄哉故曰其本乱而末治者否矣其所厚者薄而其所薄者厚未之有也 此章不曰欲致其知者先格夫物而变文曰致知在格物在之一辞所指盖可见矣继此即曰物格而后知至是格此而后知极其至也如必待物物格之然后知至则天下事物何可穷尽皓首穷年未能遍格夫茍未能遍格是意终无由诚心终无由正也其为学也不亦艰乎此子贡以多学而识求夫子夫子所以深明其不然也然则欲格此大物者将若之何而格之洪范有云思曰睿睿作圣孟子有云心之官则思思则得之不思则不得也
  霅川倪氏曰伊川谓新当作亲朱氏改新为亲郑康成于杂记内子以鞠衣襃衣素沙下注云当在夫人狄素沙下烂脱在此其注皆有枕席下云皆沐浴之后宜承濡濯弃于坎下乱脱在此朱氏轻改其字郑氏轻改其次孔子曰吾犹及史之阙文也
  钱塘吴氏曰格之为义不一唯孟子言大人格君心之非以正为训于义近之盖致知在正物物正而后知至所以孟子论大人之格君终之以一正君而国定是以正训格也然此不言正物而言格物者盖欲学者于物交物之际而用其力焉故谓之格物物格则正不格则不正所以孟子言耳目之官不思而蔽于物物交物则引之而已引之则大者不立小者夺之此心无自而明安能致其知乎是知物交物而不为所引者是所谓格物者也且以目之于色耳之于声言之目物也色亦物也以目视色物交物也目不为色所引则物格矣物格则所视者明不唯目正而色亦正矣耳物也声亦物也以耳聼声物交物也耳不为声所引则物格矣物格则所聼者聪不惟耳正而声亦正此所以不言正物而言格物也诗曰有物有则此所谓物在我者也乐记曰感于物而动是所谓物在外者也在外者不能不交于我其交于我也欲斯形焉若以在外之物皆为私欲一切絶去不惟百物皆废吾之一身亦无所施其用矣又何格之有是知所谓格物之物指两物相交而言惟其引之则惑所以贵乎格也乐记又曰物至知知然后好恶形焉于此而不知格则好恶无节于内知诱乎外天理灭矣是焉得为知乎此致知所以在格物也易之艮止也彖明止义有曰上下敌应不相与也知上下敌应不相与之为止则知物交物而不为所引其为格物也明矣盖不为物引则止即格物之义也所以大学推明止义为尤详书言安汝止钦厥止无非格物之功用【如愚】
  所谓诚其意者毋自欺也如恶恶臭如好好色此之谓自谦故君子必慎其独也小人闲居为不善无所不至见君子而后厌然揜其不善而着其善人之视己如见其肺肝然则何益矣此谓诚于中形于外故君子必慎其独也曾子曰十目所视十手所指其严乎富润屋徳润身心广体胖故君子必诚其意
  郑氏曰谦读为慊慊之言厌也厌读为黡黡闭藏貌也严乎言可畏敬也胖犹大也富润屋徳润身心广体胖三者言有实于内显见于外
  河南程氏曰人须知自谦之道自谦者无不足也若有不足则张子所谓有外之心不足以合天心也【伊川】 又曰孔子言仁只説出门如见大賔使民如承大祭看其气象便须心广体胖动容周旋中礼惟慎独便是守之法 又曰要持循他这天理则在徳须有不言而信者更难为形状养之则须直不愧屋漏与慎独这是个持循气象也 又曰洒扫应对便是形而上者理无大小故也故君子只在慎独【明道】蓝田吕氏曰诚者天之道也性之徳也非人知之所能谋非人力之所能造也见好色则爱之闻恶臭则恶之发于心之自然不思不勉者也如知水之寒知火之热知蘗之苦知饴之甘疾痛疴痒心为之感者莫非诚也故孟子谓孺子将入井则莫不有怵惕恻隐之心非有内交要誉之伪也见其亲死委之于壑狐狸食之蝇蚋姑嘬之其颡有泚非为人泚中心逹于面目者也由此观之仁义本出于人之诚心如好色恶臭之比则君子之慎其独者见仁义之本皆吾性分之所当然不为人之知不知也不识不知顺帝之则无所徃而不为善一毫自欺则邈为一物与天地不相似矣理义人心之所同然虽小人岂无是心哉惟其为形体所梏区区自处于一物之中与万物以争胜负故丧其良心不与天地相似所以以人为可欺而闲居为不善也人犹可欺也心不可欺也故见君子则厌然揜其不善而着其善揜其不善而着其善则其良心犹存知不善之为不善故不欲人知之也胷中之正不正必见于眸子了眊之间辞之多寡枝游亦见乎吉躁叛诬之实至于容貌举止无所不见故人之视已如见肺肝诚于中必形于外虽人亦不能欺也既不足以自欺又不足以欺人使其良心有愧而不慊浩然之气从而为之馁则为欺者果何益乎夫为善而不出于诚犹不足以入徳况为不善乎曾子曰十目所视十手所指其严乎富润屋徳润身心广体胖言诚于中形于外充实而有光辉非诚不至也故君子必诚其意
  涑水司马氏曰慊者足于心君子见不善必去之然后慊见善必得之然后慊
  新安朱氏曰此传之六章释诚意毋者禁止之辞也自欺者知有不善之杂而不能去又掩覆以自安也欲自修者先察乎此而禁之则心之所发皆一于善而无不实矣如恶恶臭恶之深也如好好色好之切也慊快也足也独者人所不知而已所独知之地也则与诚其意者相去逺矣然其诚伪之判特在于自欺自慊毫厘之间耳且其念虑之防虽或人所不知然既有其实则终不可揜此君子所以重以为戒而必慎其独欲其必自慊而无自欺也闲居独处也厌然消沮闭藏之貌小人为恶于隐防之中而诈善于显明之地其自欺亦甚矣言毋自欺者欲去其恶当如恶恶臭欲实其善当如好好色是皆必尽力以求快足乎已而非以为人所谓自慊也然慊与不慊其防甚防是乃人所不知已所独知之地而诚伪之所由分也是以君子必于此而致其戒谨省察之功焉引曾子所言以明上文深戒自欺之意言虽幽独之中而其善恶不可揜如此可畏之甚也胖安舒也言富则能润屋矣徳则能润身矣故心无愧怍则广大寛平而体常舒泰徳之润身者然也盖善之实于中而形于外者如此又以明不自欺而常自慊之騐也又曰诚意是萌芽上理防正心修身各自就地位
  上理防 或问六章之指曰传文章句其説备矣然探其本而言之则其发之实与不实特系乎心之明与不明而欲其尽明则必格物之功有以开之于其始欲其常明则必慎独之助有以养之于其终也盖人之本心至虚至灵众理毕具其体未尝不明也使人于应物之际好恶取舍皆由此心以发而无所杂则好善也必诚好之而自其中以及外无一毫之不好其恶恶也必诚恶之而自其中以及外无一毫之不恶是以其好之也如好好色求以自快于己之目而已非为人而好之也其恶之也如恶恶臭求以自足于己之鼻而已非为人而恶之也但以气禀物欲之私有以蔽之而于理之当然有所不尽故其好恶取舍不尽出于本心而或杂于私欲虽或知其不可而不敢肆然亦有所畏慕于外而强为之耳非出于诚心而有为己之实也是以名为好善而常有不好者隐以拒之于内故其好之不能如好好色之真名为恶恶而常有不恶者以引之于中故其恶之不能如恶恶臭之切中外乖殊首尾衡决不曰自欺而何哉然既曰有所蔽而不明矣则非即物穷理不足以致其知而复乎其明之初吾己论之于前章矣果能从事于其间而有得焉则本心之体自无所蔽而其应物无徃而非至善之发也亦何待于自欺哉然圣人之教本末兼举无所偏废虽曰本体既明而善端自着然亦未尝不使人慎之于隐防之间也盖隐防之间已所独见本心之体其在于此者特与物辨而最为昭著以故尤为操存之要然以其耳目之所不接而常情之所易忽也故凡所谓私意人欲者亦未尝不潜萌而窃伏于其中苟于此焉不有以谨之则失是心之体虽曰己明亦安能保其不昧善端之发虽曰己着亦安能保其无杂所以为此传者于慎独之一言必丁宁反复而重言之欲其谨之又谨无所间断则本心之明得以常明善端之着得以无杂也其示诸人之意亦深切矣或曰知虽已至而不可不慎其独则闻命矣抑知未至而欲慎其独亦何不可且若必以致知为先则固有自谓知至而不能慎独者此又何耶曰方此心之未尽也凡其明之所未及既不免夫真妄交拏是非纷纠之患矣及其应于事则善端之发又未足以胜夫恶习之强是以于夫隐防之际虽欲谨之而不能又况私意为主义理为客其偷心窃发常必隂为众恶之地而左右之惟恐夫理之胜而失其所好是以于夫隐防之际设使力能谨之而亦将有所不欲矣故必其心之已明而无毫髪之蔽然后由中而发无非义理而视彼私意人欲之为吾害者不啻深仇巨怨之不可一日而同处于是乃能慎其独而诚乐为之不待强心努力而自不容已也然则彼有自谓知之已至而不能谨独者实未至而强自名耳知果至矣则何不能慎独之有哉虽然知至以上学问之事也意诚以下自修之事也此章上承学问之终而下啓自修之首与夫物格而知至者其事若不相谋而实相为用正一篇之枢纽而大学之牢闗也诚度此闗则入徳之涂坦然平直自可安行必逹而无复有龃龉矣学者可不深考而实用其力也或曰然则慊之为义或以为少又以为恨与此不同何也曰慊之为字有作嗛者而字书以为口衔物也然则慊亦但为心有所衔之义而其为快为足为恨为小则以所衔之异而别之耳孟子所谓慊于心乐毅所谓慊于志则以衔其快与足之意而言者也孟子所谓吾何慊汉书所谓防栗姬则以衔其恨与少之意而言者也读者各随所指而观之则既并行而不悖矣字书又以其训快与足者读与惬同则义愈明而音又异尤不患于无别也
  严陵方氏曰恶恶如恶恶臭好善如好好色则其所好恶必诚矣此由毋自欺故也厌然者有厌故从新之意小人闲居所为皆不善也果然厌故从新则善矣然而小人之所厌见君子而后厌然非其诚心也姑以揜其不善而着其善而已十目所视言所视者多也十手所指言所指者多也
  山隂陆氏曰厌读如字着未尝厌也书曰凶人为不善亦惟日不足富润屋徳润身虽皆有所润然屋与身孰亲哉
  石林叶氏曰在独而能慎则其在见不必慎之也小人在独不能慎见君子然后揜其不善亦将何益乎传曰莫见乎隐莫显乎防诚于中则隐而防形于外则显而见此君子之谨其独与小人之揜其不善虽所主不同而形于外一也人之富足则能润屋而已徳之修则非特润身而已充实在内则其心也广辉光在外则其体也胖孟子曰仁义礼智根于心其生色也睟然见于面盎于背施于四体四体不言而喻新定钱氏曰独非必暗室屋漏之谓虽大庭广众而一念之动我自知耳于此致谨正是做不自欺功夫常人只谓心之隐防人不知不见便走作了若于
  此时凛乎其严便如十目所视十手所指如何敢欺一个毋字三个必字立词甚严学者所宜深体
  庐陵胡氏曰诚无妄也自欺则妄矣人之恶臭好色根于心非伪为也是诚也凡耳目口鼻之所欲其心之所乐岂有异哉谓其好恶与人异者妄也蹈水火者之求免于人也彼介于其侧者不唯其父兄子弟之慈爱然后徃而全之也虽有所憎怨苟不至乎欲其死者则将极奔尽气濡手足焦毛髪救之而不辞也若是者何哉其势诚急而其情诚可悲也吾之救之也非有求而然也中心恻怛而其情诚不忍也若彼有可救之道而吾终莫之救也尚可以为仁人乎哉犹此观之诚其意如好色恶臭非由外铄我也自慊自敬也诚生乎谦敬易一谦而四益盖谦敬之大也如此小人见君子揜其不善而着其善盖其良心犹存知不善之为可羞也是谓人可欺也心可欺乎人视已见肺肝则心已露矣其严乎严犹畏惮也言众所指视不足畏惮唯独居为不善甚可畏也东莱吕氏曰揜不善而着其善此小人之良心犹存也由不能充之故其自暴如是如其知万物一理中外一致作于此者见于彼至隐至防之间而有所谓昭昭不可欺者则亦知所以反身矣知所以反身者知格物之道也【居仁】
  龙泉叶氏曰意者始发而未形去心之全体尚未逺矣然而有爱恶之别有公私之异端绪之差源流之分皆见于此尧舜之为尧舜桀纣之为桀纣天下之人终日安焉而不悟皆兆于此故诚其意者所以实是理于将发之初也彼其本无不善而异日之成有君子小人之分焉盖始发之际所以自欺而掩抑之者众矣如恶恶臭如好好色中心诚然其坚实而不破纯一而无所疑者君子与小人同也唯其善恶邪正之念泛然徃来于其间二而不一杂而不纯然后外物乗之夺其至防者而为之主此不可以不察也自慊者所谓毋自欺也见君子而厌然谁谓之无其意哉私意乱于其先用事既乆戕贼已成虽有善意之发不足以救其祸而徒足以形其恶人之所以兢兢然畏屋漏如畏宫庭出门阈如严賔师髙其闬闳设其干橹学者不可以毫厘犯者惧私意之贼而一日之厌然者着于外也此君子之所独致人安得而共之故人莫不有此独也溺于所同流荡委靡而其所谓独者败矣十目所视十手所指人伦之内常见此理而人不自觉唯君子畏之为甚严也丘山积于防尘江海聚于涓流此知者之所深察富润屋徳润身由毫末之防积而至于不可掩之效润字当细玩建安真氏曰自慊是为己言己之所以为善者乃是我合当如此若不为善则此心自不快足自不能安非是为他人而为善也自欺是为人本无实意为善但外面畧假借以欺人欲人称好而已殊不知人心之灵昭如日月何可欺也只是自欺而已
  新定邵氏曰为善之意发于真实之谓诚假于浮虚之谓伪诚则笃实辉光人虽潜窥宻察而在我者终不可没也伪则心劳日拙已虽巧覆曲防而在人者终不可欺也世之人固有于恶未必真知所恶而阳为恶之之状者矣于善未必真知所好而矫为好之之形者矣非所谓诚也必也恶恶如恶恶臭而后其恶始真好善如好好色而后其好始实好善恶恶真实如此则其舍卑污而趣髙明也无异杂溷浊而游清都也弃人欲而从天理也无异逺臭腐而袭芝兰也岂不欣乎快所欲而足所愿哉此之谓自嗛也独非特孤居独处之谓也虽与人同堂合席而意藏于中人所不知己所独知者皆君子致谨之时也能谨其独则能诚其意矣尧舜禹之相传拳拳乎人心道心之分惟精惟一之戒者所以谨此独也诗人之咏文王一则曰不闻亦式不谏亦入二则曰不显亦临无射亦保者所以谨此独也窃怪夫世之小人闲居之时恣为不善无所不至及见君子乃始厌然闭藏揜其不善而着其善其意盖谓众人为不足恤而君子可以矫饰欺也不知念虑仅萌于方寸之防识者已得之眉睫之间故目动言肆肝鬲洞见足髙气扬心膂毕露在已虽自谓城府之深而在人已不啻肺肝之视如是则人心至灵不可欺也己之为伪只足以自欺而已竟何益哉此足以见实有诸中者无闲于善恶必形诸外也此君子所以必谨其独也毎爱东莱吕成公论春秋之公侯卿大夫未尝致力于暗室屋漏之学及防盟聘享之际虽欲勉强修饰终有时而不能揜防血而忘者不自知其忘也受玉而惰者不自知其惰也呜呼此十目十手之地所以为可畏也欤
  霅川倪氏曰自谦注及诸家皆作慊窃谓不必改经文只作谦可也谦之彖曰人道恶盈而好谦此好恶之正也人能知谦之好恶则公矣又谦者有其实而若虚者也不谦之人以虚为实务矜夸以欺人不惟欺人又以自欺 又曰诚一也而有善恶之异诚于为善诚也诚于为恶亦诚也诚于中必形于外君子与小人皆然君子知其如此故谨其独而诚于为善世有攻人之伪者其人奸恶又甚于所攻而其説曰吾所为表里如一不欺也诚实也此乃敢于为恶者尔彼则伪于为善尔乃诚于为恶是小人之无忌惮者故诚则若一而有善恶不同不可不辨重言必慎其独申其义而谆诲之也
  延平周氏曰必曰心广体胖者盖有以根于一心然后有以施于四体也
  长乐陈氏曰人非不知诚之为善欺之为不善而其所为毎不免于欺者直以欺之可为也殊不知心不可欺人亦不可欺苟知心不可欺人亦不可欺而专于诚焉则何所不至哉











  礼记集説卷一百五十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説卷一百五十一  宋 卫湜 撰
  诗云瞻彼淇澳菉竹猗猗有斐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僩兮赫兮喧兮有斐君子终不可諠兮如切如磋者道学也如琢如磨者自脩也瑟兮僩兮者恂栗也赫兮喧兮者威仪也有斐君子终不可諠兮者道盛徳至善民之不能忘也诗云于戏前王不忘君子贤其贤而亲其亲小人乐其乐而利其利此以没世不忘也郑氏曰此心广体胖之诗也澳隈崖也猗猗喻美盛斐有文章貌也諠忘也道犹言也恂字或作峻读如严峻之峻言其容貌严栗也民不能忘以其意诚而徳着也圣人既有亲贤之徳其政又有乐利于民君子小人各有以思之
  孔氏曰瞻彼淇澳菉竹猗猗此诗卫风淇澳之篇美卫武公之徳也如骨之切如角之磋如玉之琢如石之磨瑟然顔色矜庄僩然性行寛大赫然顔色盛美喧然威仪宣着恂栗谓顔色庄栗有斐君子者论道武公盛徳至善人之爱念不能忘也于戏前王不忘周颂烈文之篇也于戏犹言呜呼以文王武王意诚于天下故诗人叹美之云此前世之王其徳不可忘也
  蓝田吕氏曰切磋者解割之谓也琢磨者修治之谓也有璞玉于此将以为圭则必先解而为圭之质将以为璧则必先解而为璧之质如学者之志欲止于小善则以小善为之质欲止于至善则以至善为之质琢磨者即其质以修治其文小善之质止可以修小善之文至善之质然后可以修至善之文故如圭之质不能琢磨而成璧璧之质不能琢磨而成圭故曰如切如磋道学也如琢如磨自修也恂栗者敬其学也威仪者见之文也斐文之着也学止于至善积而为盛徳至于文章着见则入于民心者深矣此诚之不可揜也故民不能忘也诚之至者非特入于民心其所以道民者泽流于后世矣贤其贤亲其亲君子化其善也乐其乐利其利小人蒙其惠也
  山隂陆氏曰赫兮喧兮者威仪也者所谓威仪棣棣光美相逮如此经曰乃出揖私朝煇如也登车则有光矣徳言盛善言至亦言之法此以没世不忘也进于武公矣武公老而如此虽死犹如此也
  石林叶氏曰道学求诸人自修求诸己恂栗者诚于内威仪者文于外求诸人求诸己所以有至善也故曰发虑宪求善良诚于内文于外所以有盛徳也故曰动容周旋中礼盛徳之至善则民归之不忘也故曰有斐君子终不可諠兮有盛徳至善则民无间于君子小人皆在所不忘也然而君子懐徳故贤其所贤者义也亲其所亲者仁也小人懐惠故乐其所乐者亦义也利其所利者亦仁也
  庐陵胡氏曰民不忘羙卫武之诚没世不忘美文武之诚夫诚至于民懐不忘其诚至矣
  莆阳林氏曰此诗序云美武公之徳言其表里相称也故能先诚其意自然脩身可观菉竹生于水傍自然猗猗而盛斐然如君子气象盖由切磋琢磨而成就其材如此终是令人不能忘也下文乃戴记解此诗盖训诂之学其来也逺自汉以前有之矣道治也谓学问以治之由学问然后日渐月渍所谓自修也言其学问而治之如切如磋也日渐月渍非一朝一夕之故如琢如磨也后又引于戏前王不忘説不能忘之义谓君子所以不能忘前王者谓其贤者则知其贤其可亲者则亲之小人所以不能忘前王者谓民之所乐前王亦与之同其乐民之所利前王亦与之同其利君子小人不能一日忘之也
  新安朱氏曰此与诗云邦畿千里至止于信皆传之三章释止于至善淇水名澳隈也切以刀锯琢以椎凿皆裁物使成形质也磋以鑢锡磨以沙石皆治物使其滑泽也治骨角者既切而复磋之治玉石者既琢而复磨之皆言其治之有绪而益致其精也瑟严宻之貌僩武毅之貌赫喧宣着盛大之貌諠忘也道言也学谓讲习讨论之事自脩者省察克治之功恂栗战惧也威可畏也仪可象也引诗而释之以见能得至善之所由而又以賛其徳容之盛也于戏叹辞前王谓文武也君子谓后贤后王小人谓后民也此言前王所以新民者止于至善能使天下后世无一物不得其所所以既没世而人思慕之愈乆而不忘也此两节咏叹淫泆其味深长当孰玩之 曰复引淇澳之诗何也曰上言止于至善之理备矣然其所以求之之方与其得之之验则未之及故又引此诗以发明之也夫如切如磋言其所以讲于学者已精而益求其精也如琢如磨言其所以修于身者已宻而益求其宻也此其所以择善固执日就月将而得止于至善之由也恂栗者严敬之存乎中也威仪者辉光之着乎外也此其所以脺面盎背施于四体而为止于至善之验也盛徳至善民不能忘盖人心之所同然圣人既先得之而其充盛宣着又如此是以民皆仰之而不能忘也盛徳以身之所得而言也至善以理之所极而言也切磋琢磨求其止于是而已矣曰切磋琢磨何以为学问自修之别也曰骨角脉理可寻而切磋之功易所谓始条理之事也玉石浑全坚确而琢磨之功难所谓终条理之事也 曰引烈文之诗而言前王之没世不忘何也曰贤其贤者闻而知之仰其徳业之盛也亲其亲者子孙保之思其覆育之恩也乐其乐者含哺鼔腹而安其乐利其利者耕田凿井而享其利也此皆先王盛徳至善之余泽故虽没世而人犹思之愈乆而不能忘也
  龙泉叶氏曰学者以宻察之功防细以验之积渐以充之诚意所贯本末光明其或文或质或浅或深疾徐反复之际式有可观之义盖君子察之于内众人察之于外唯其中无可愧外无可憾所以诗人之形容若此之盛也学者强为善而已非以求之于人也及其为善之至纯实着见而不可掩则斯民记之矣建安真氏曰如切如磋道学也主知而言如琢如磨自脩也主行而言此言致知力行之功当并进也知到十分精处而行处有一分未宻亦未得为至善须是知极其至行亦极其至方谓之至善
  康诰曰克明徳太甲曰顾諟天之明命帝典曰克明峻徳皆自明也汤之盘铭曰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康诰曰作新民诗曰周虽旧邦其命维新是故君子无所不用其极
  郑氏曰克能也顾念也諟犹正也帝典尧典亦尚书篇名峻大也皆自明明徳也盘铭刻戒于盘也极犹尽也
  孔氏曰周公封康叔作康诰太甲伊尹戒太甲之辞盘铭汤沐浴之盘刻铭为戒必于沐浴之盘者戒之甚也苟日新苟诚也非唯沐浴自新诚使道徳日益新也非唯一日之新当使日日益新非唯日日益新又须恒常日新皆是丁宁之辞作新民者周公使康叔作新殷民也周虽旧邦其命维新此大雅文王之篇言周虽旧是诸侯之邦其受天之命谓为天子而更新也
  河南程氏曰克明峻徳顾諟天之明命皆自明也者皆由于明也
  蓝田吕氏曰古者大人之学未尝不先自明其徳然后及于天下故引汤诰太甲尧典之言以明文王汤康皆自明也新之为言革其故也理义者人心之所同然唯大人为先得之徳之不明也以民之未知乎此也徳之不行也以民之未得乎此也先知觉后知先觉觉后觉则易昏为明易恶为善变化气质如螟蛉之肖蜾臝是岂不为新乎虽然自明明徳者亦日新也合内外之道故自新然后新民也汤之盘铭自新者也康诰文王之诗新民者也君子治己治人其究一也故曰无所不用其极
  严陵方氏曰日新者日新其徳也易曰日新之谓盛徳苟日新者言日新之有始也日日新者言日新之有继也又日新者言日新之有加也既有始又有继又有加则日新其徳于是为至极之为言至也所与书言君子所其无逸之所同义盖有所则有用有用则有极既有所矣其可不用其极乎故其言如此然君子之日新非特在已下以治民上以承天亦莫不然故又引诗书之言以证之则无所不用其极又在乎此
  山隂陆氏曰諟之在前顾之在后极至也未有不用其极而能新者也
  石林叶氏曰新之至于又新者徳之在己也作新民徳之在人也其命新者徳之在天也盖君子之徳至于受天之命而后极其明徳也
  庐陵胡氏曰日新自明也新民明民也自明明民物我一致两造其极是谓无所不用其极极中也民不协于极者由不明也上之人能易昬为明变化气质使之自新以趋于中道是为用其极也
  东莱吕氏曰易曰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者新之谓也于穆不已天之所以为天也纯亦不已文王之所以为文也其不已者新之谓也新者天之道也日月之运行万物之发生无穷已也君子无所不用其极者知此道也其自新也以尧舜之道为必可行以尧舜之徳为必可至其新民也使是君为尧舜之君使是民为尧舜之民所谓无所不用其极也然非不息不已则不能至此
  延平周氏曰易曰穷理尽性穷其在己之理然后能穷其在物之理尽其在己之性然后能尽其在物之性未有不自明其在己者而能明其在物者也此君子所以贵乎自明新之无已而至于极则圣人也此君子所以用其极
  新安朱氏曰太甲殷书顾谓常目在之也天之明命即天之所以与我而我之所以为徳者也常目在之则无时不明矣皆自明也结所引书皆言自明已徳之意此传之首章释明明徳也汤之盘铭以下此传之二章释新民也铭名其器以自戒之辞也苟诚也汤以人之洗濯其心以去恶如沐浴其身以去垢故铭其盘言诚能一日有以涤其旧染之汚而自新则当因其已新者而日日新之又日新之不可畧有间断也作新民鼓之舞之之谓作言振起其自新之民也诗曰周虽旧邦其命维新言周国虽旧至文王能新其徳以及于民而始受天命也是故君子无所不用其极自新新民皆欲止于至善也曰然则其曰克明徳者何也曰此言文王能明其徳也盖人莫不知徳之当明而欲明之然气禀拘之于前物欲蔽之于后是以虽欲明而有不克也文王之心浑然天理亦无待于克之而自明矣然犹云尔者亦见其独能明之而他人不能又以见夫未能明者之不可不致其克之之功也 曰顾諟天之明命何也曰人受天地之中以生故人之明徳非他也即天之所以命我而至善之所存也是其全体大用盖无时而不发见于日用之间人唯不察于此是以汨于人欲而不知所以自明常目在之而真若见其参于前倚于衡也则成性存存而道义出矣 曰克明峻徳何也曰言尧能明其大徳也 曰是三者固皆自明之事也然其言之亦有序乎曰康诰通言明徳而已太甲则明天之未始不为人而人之未始不为天也帝典则专言成徳之事而极其大焉其言之浅深亦畧有序矣或问盘之有铭何也曰盘者常用之器铭者自警之辞也古之圣贤兢兢业业固无时而不戒谨恐惧然犹恐其有所怠而忽忘之也是以于其常用之器各因其事而刻铭以致戒焉欲其常接乎目每警乎心而不至于忽忘之也然则沐浴之盘而其所期之辞如此何也曰人之有是徳犹其有是身也徳之本明犹其身之本洁也徳之明而利欲昬之犹身之洁而尘垢汚之也一旦存养省察之功真有以去其前日利欲之昬而日新焉则亦犹其防瀹澡雪而有以去其前日尘垢之汚也然既新矣而所以新之之功不继则利欲之交将复有如前日之昬犹既洁矣而所以洁之之功不继则尘垢之集将复有如前日之汚也故必因其已新而日日新之又日新之使其存养省察之功无少间断则明徳常明而不复利欲之昬亦如人之一日沐浴而日日沐浴又无日而不沐浴使其防瀹澡雪之功无少间断则身常洁清而不复为旧染之汚也昔成汤所以反之而至于圣者正唯有得于此故称其徳者有曰不迩声色不殖货利又曰以义制事以礼制心有曰从谏弗咈改过不吝又曰与人不求备检身若不及此皆足以见其日新之实至于所谓圣敬日跻云者则其言愈约而意愈切矣然本其所以得此又其学于伊尹而有发焉故伊尹自谓与汤咸有一徳而于复政太甲之初复以终始惟一时乃日新为丁宁之戒盖于是时太甲方且自怨自艾于桐处仁迁义而归是亦所谓苟日新者故复推其尝以告于汤者告之欲其日进乎此无所间断而有以继其烈祖之成徳也其意亦深切矣其后周之武王受师尚父丹书之戒而谓敬胜怠者吉怠胜敬者灭义胜欲者从欲胜义者凶退而于其几席觞豆刀劔户牖莫不铭焉盖闻汤之风而兴起者今其遗语尚幸颇见于大戴之礼书愿治之君志学之士亦不可以莫之考也曰此言新民其引此何也曰此自其本而言之盖以是为自明之至而新民之端也 曰康诰之言作新民何也曰武王之封康叔也以殷之余民染纣汚俗而失其本心也故作康诰之书而告之以此欲其有以鼔舞而作兴之使之振奋踊跃以去其恶而迁于善舍其旧而进乎新也然此岂声色号令之所及哉亦自新而已矣曰孔氏小序以康诰为成王周公之书而子以武王言之何也曰此五峰胡氏之説也盖尝因而考之其曰朕弟寡兄者皆为武王之自言乃得事理之实而其他证亦多小序之言不足深信于此可见然非此书大义所闗故不暇于致详当别为读书者言之耳 曰诗之言周虽旧邦其命惟新何也曰言周之有邦自后稷以来千有余年至于文王圣徳日新而民亦丕变故天命之以有天下是其邦虽旧而命则新也盖民之视效在君而天之视聼在民君徳既新则民徳必新民徳既新则天命之新亦不旋日矣 曰所谓君子无所不用其极者何也曰此结上文诗书之意也盖盘铭言自新也康诰言新民也文王诗言自新新民之极也故曰君子无所不用其极极即至善之云也用其极者求其止于是而已矣
  新定邵氏曰以事情揆之日日盥颒人之所同也日日沐浴恐未必然内则篇记人子之事父母亦不过五日则燂汤请浴三日具沐而已斯铭也其殆刻诸盥颒之盘欤
  长乐陈氏曰贤者以其昭昭使人昭昭然则欲明明徳于天下必先自明也新民者必先自新也至于所止不同亦皆至善也
  永嘉薛氏曰明徳峻徳也日新徳新也
  龙泉叶氏曰人之于徳皆自明也岂有明之者哉火有不息之光泉有不竭之流人之欲自明也穷天下之欲不能蔽其逹而行之也合天下之力不能遏如水火焉益深益热而不可御也圣贤亲身行之则知自明之为功矣徒口耳记问而己者若之何哉新与明皆学者功用之要也新则明明则新太甲曰终始惟一时乃日新人无日新之效苟惟一善以自恕记其旧而忘其新得于昔而遗于今頺惰委靡日就耗散而其本然者忘矣有新有故者物也物已故而不复新者也此汤之所以铭也国之已故者不复新周故国也而文王能新之此诗之所以颂也一性之诚无故无新持之不倦存之若一人之于身鲜有不以新旧为别者自欺其身者也不二不息有始有卒则日新之功见矣一叚説成徳就贤之功效一叚説明徳是自明一叚前辈所以移易在前谓是解新民然细看却只是自説日新意思
  建安真氏曰身之有垢特形骸之碍耳然人犹知沐浴以去之惟恐尘垢存则其体汚秽至于心者神明之府甘心为利欲所溺以昬蔽之甚如积粪壤如聚蛲蚘不肯一用其力以去之是以形体为重以心性为轻也岂不缪哉唐人栉铭曰人之有髪旦旦思理有身有心胡不如是深得成汤铭盘之意
  钱塘吴氏曰徳既明矣终始惟一时乃日新于是又取诗书言新者明之日新则徳益辉光新其在己者也民新则风移俗易新其在人者也命新则祈天有永新其在天者也是故君子无所不用其极极者至也至则止矣故又取诗人所言止者明之止者止于至善而已【如愚】
  诗云邦畿千里惟民所止诗云缗蛮黄鸟止于丘隅子曰于止知其所止可以人而不如鸟乎诗云穆穆文王于缉熙敬止为人君止于仁为人臣止于敬为人子止于孝为人父止于慈与国人交止于信
  孔氏曰诚意在知所止引殷颂鸟之篇言殷之邦畿千里惟人所居止引小雅缗蛮之篇言黄鸟止在岑蔚丘隅之处得其所止孔子见其诗而论之云观于鸟之所止则人亦知其所止也又大雅文王之篇言文王之徳缉熙光明又能敬其所止以自居处也河南程氏曰释氏多言定圣人便言止如物之好须道是好物之恶须道是恶物自好恶闗我这里甚事若説道我只定更无所为然物之好恶亦自在里故圣人只言止所谓止如人君止于仁如人臣止于敬之类也易曰艮其止止其所也言随其所止而止之人多不能止盖人万物皆备遇事各因其心之所重更互而出才见得这事重便有这事出若能物各付物便自分出 又曰人多思虑不能自宁只是做他心主不定要作得心主唯是止于事为人君止于仁为人臣止于敬父子止于孝慈之类如舜之诛四凶已作此恶从而诛之舜初何与焉人不止于事只是揽他事不能使物各付物物各付物则是役物为物所役则是役于物有物必有则须止于事 又曰于止知其所止谓当止其所也夫有物必有则父止于慈子止于孝君止于仁臣止于忠万物庻事莫不各有其所得其所则安失其所则悖圣人所以能使天下顺治非能为物作则也唯止之各于其所而已【伊川】
  蓝田吕氏曰民之所止止于邦畿而已鸟之所止止于丘隅而已是皆知其所止矣人之于学不知所止流遁失守无所适归终亦必亡而已矣虽黄鸟之不若也故文王之学所以缉熙者在敬其所止而已所谓仁敬孝慈信者乃为人君为人臣为子爲父与国人交之至善者也其所居之地不同故所止之善不一其所以为至善则一也所谓止者犹行者之所欲至射者之所欲中虽未至也虽未中也必至必中而后已此之谓知所止
  石林叶氏曰邦畿千里惟民所止居而止之也缗蛮黄鸟止于丘隅择而止之也穆穆文王于缉熙敬止安而止之也
  庐陵胡氏曰止得其所则善君臣父子国人止于仁敬孝慈信是为止其所虽然不明乎善虽欲择善而止之未必得其所也故先于明明徳
  新安朱氏曰此与前引淇澳诗皆传之三章释止于至善邦畿王者之都也止居也言物各有所当止之处也缗蛮黄鸟止于丘隅岑蔚之处子曰以下孔子説诗之辞言人当知所当止之处也穆穆深逺之意于叹美辞缉继续也熙光明也敬止言其无不敬而安所止也引此而言圣人之止无非至善五者乃其目之大者也学者于此究其精防之蕴而又推类以尽其余则于天下之事皆有以知所止而无疑矣曰引缗蛮之诗而系以孔子之言孔子何以有是言也曰此夫子説诗之辞也盖曰鸟于其欲止之时犹知其当止之处岂可人为万物之灵而反不如鸟之能知所止而止之乎其所以发明人当知止之义亦深切矣 曰引文王之诗而继以君臣父子与国人交之所止何也曰此因圣人之止以明至善之所在也盖天生烝民有物有则是以万物庻事莫不各有当止之所但所居之位不同则所止之善不一故为人君则其所当止者在于仁为人臣则其所当止者在于敬为人子则其所当止者在于孝为人父则其所当止者在于慈与国人交则其所当止者在于信是皆天理人伦之极致发于人心之不容己者而文王之所以为法于天下可传于后世者亦不能加毫末于是焉但众人类为气禀物欲之所昏故不能常敬而失其所止唯圣人之心表里洞然无有一毫之蔽故连续光明自无不敬而所至者莫非至善不待知所止而后得所止也故传引此诗而歴陈所止之实使天下后世得以取法焉学者于此诚有以见其发于本心之不容己者而缉熙之则其敬止之功是亦文王而已矣诗所谓上天之载无声无臭仪刑文王万邦作孚正此意也 曰五者之目词约而义该矣子之説乃复有所谓究其精防之蕴而推类以通之者何其言之衍而不切耶曰举其徳之要而总名之则一言足矣论其所以为是一言者则其始终本末岂一言之所能尽哉得其名而不得其所以名则仁或流于姑息敬或堕于阿谀孝或陷父而慈或败子且其为信亦未必不为尾生白公之为也又况传之所陈姑以见物各有止之凡例其于大伦之目犹且阙其二焉苟不推类以通之则亦何以尽天下之理
  永嘉薛氏曰止极也仁之至义之尽也知止而后能定能定则不它矣此谓知本古人之所以大过人者无所不用其极也能知所止无所徃而不建其极也黄鸟尚知安身之所人而不求所止可乎
  龙泉叶氏曰学者之于道非有可止之法其所为力行而不息者将以成就其所止也故君力行以成就其所止之仁臣力行以成就其所止之敬子力行以成就其所止之孝父力行以成就其所止之慈人之行于世也苟知其所止虽行千里之逺而可以无厌其不知也则左足未举而右足踬矣故动则入陷穽行则入网罗以至于死而不得其止也
  东莱吕氏曰止则一不止则二人之行也未得其所居则其心茫然不杂则乱也及得其所居则心自定矣此止则一也君子之学择其所止而已矣【居仁】建安真氏曰大学之道在止于至善为人君为人臣与国人交各有所当止止云者必至于是而不迁之谓也以君道言之有一毫未至于仁不可以言止知仁之当为或出焉或入焉亦不可以言止何谓仁克己复礼仁之体也爱人利物仁之用也为人君者内必有以去物欲之私使视听言动无一不合乎礼外必有以广民物之爱使鳏寡孤独无一不遂其生此所谓仁也必有是体然后其用行焉故圣人论仁莫先于克己也人君为天下民物之主痒疴疾痛孰非同体故君道必主于仁而为仁必极其至所谓止于至善也自古帝王独称尧舜为至仁者以其兼体用之全无纎防之间故也若宋襄以不禽二毛为仁梁惠以移民移粟为仁是特区区之小善耳其可以言至乎其可遽止于是乎以此推之则臣之敬子之孝父之慈与国人交之信皆以极至为当止之地若夫以貌恭为敬以从令为孝以长恶为慈以小谅为信而曰止于是焉则非所敢知也 又曰文王于缉熙敬止此敬字举全体而言无不敬之敬也为人臣止于敬专指敬君而言乃敬中之一事也文王之敬包得仁敬孝慈信
  新定邵氏曰此章所以释止于至善之义也至善之道乃夫人安止之地自其大体而言之人之一身其生也生乎此道之中其处也处乎此道之内未有能出于范围之外者也自其事为而言之视听言动皆当由礼喜怒哀乐皆当中节亦未尝无所止也古昔圣贤洞明乎此故其告语所及经指此道为所止之地曰安汝止者安乎此也曰钦厥止者钦乎此也谓之广居谓之安宅无非推明乎此也自夫人讲学不明蔽于物欲始旷其安宅而弗居血气驰骛殆如寄身于逆旅甚者惰于荆棘投于陷穽溺于深渊而不自知也岂不重可叹哉
  子曰听讼吾犹人也必也使无讼乎无情者不得尽其辞大畏民志此谓知本
  郑氏曰情犹实也无实者多虚诞之辞圣人之听讼与人同耳必使民无实者不敢尽其辞大畏其心志使诚其意不敢讼本谓诚其意也
  孔氏曰无情者以下记者释夫子之意也
  河南程氏曰或问此谓知本止説听讼吾犹人也必也使无讼乎无情者不得尽其辞大畏民志何也先生曰且举此一事其它皆要知本听讼则必使无讼是本也【伊川】
  横渠张氏曰大畏民志大畏服其民志使民诚服犹神武而不杀也威徳素着则民自畏服无情者不敢尽其辞则知过必改不可幸免故无讼也此则三不欺圣人皆有之爱则不忍明则不能威则不敢清江刘氏曰听讼能判曲直岂不为美然而圣人之意以无讼为先者贵息争于未形也
  延平周氏曰圣人听讼与人同使无实之人不得尽其辞则异
  严陵方氏曰子路之折狱不及孔子之无讼召南之听讼不及周南之无犯此所以为圣贤之辨欤夫讼者以其两辞之情伪未辨也至若无情之人不得尽其辞岂复有讼乎非夫大畏民志固不能若是易于讼言有孚窒盖谓是矣
  马氏曰诚其意则使民心服不可得而欺矣大畏民志者心服之谓也
  蓝田吕氏曰孔子上好信则民莫敢不用情故诚其意则使民服民不得而欺矣大畏民志者心服之谓也中心悦而诚服如七十子之服仲尼虽巧言如簧苟无其实为天下所不容此无情者所以不得尽其辞而可使无讼是谓诚意之效故曰知本
  新安朱氏曰此传之四章释本末犹人不异于人也情实也引夫子之言而言圣人能使无实之人不敢尽其虚诞之辞盖我之明徳既明自然有以畏服民之心志故讼不待听而自无也观于此言可以知本末之先后矣 曰然则听讼无讼于明徳新民之义何所当也曰圣人徳盛仁熟所自明者皆极天下之至善故能大有以畏服其民之心志而使之不敢尽其无实之辞是以虽其听讼无以异于众人而自无讼之可听盖已徳既明而民徳自新则得其本之明效也或不能然而欲区区于分争辨讼之间以求新民之效其亦末矣此传者释经之意也
  新定邵氏曰民生有欲羣居则竞民之不能无讼也乆矣鼠牙雀角疑似惑人讼之未易听察也尚矣有能裁决明审使奸猾无所遁情善良得以吐气是亦足以为政矣然人之情伪无穷己之精力有限与其分拏鬬防劳吾之听决孰若和顺雍睦相安于无事是故虞芮质成未足以见文王至其目观礼逊之俗忸怩而不忍争然后见文王道化之懿耳夫所谓大畏民志者岂必峻厉威刑使之畏惧而不敢犯哉盖其羞愧之心潜动于中则稍犯不韪措躬无地中庸所谓不怒而民威于鈇是也昔夫子之仕于鲁也将为司宼而沈犹氏之徒已为之息心而改行此其徳望素隆大畏民志厥有明騐傥得邦家则绥来动和使民无讼尚奚难哉
  所谓脩身在正其心者身有所忿懥则不得其正有所恐惧则不得其正有所好乐则不得其正有所忧患则不得其正心不在焉视而不见听而不闻食而不知其味此谓脩身在正其心
  郑氏曰懥怒貌也或作懫或作防
  孔氏曰此覆説前脩身正心之事因忿怒恐惧而违于正心既不在视听与食不觉知也
  河南程氏曰或谓有忿懥恐惧好乐忧患心不得其正是无此数者心乃正乎程先生曰非是要无只是不以此动其心学者未到不动处须是执持其志【伊川】
  蓝田吕氏曰大人者不失其赤子之心赤子之心良心也天之所以降民之所以受天地之中也寂然不动虚明纯一与天地相似与神明为一传曰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其谓此欤此心自正不待人正而后正而贤者能勿丧不为物欲之所迁动如衡之平不加以物如鉴之明不蔽以垢乃所谓正也唯先立乎大者则小者不能夺如使忿懥恐惧好恶忧患一夺其良心则视听食息从而失守欲区区修身以正其外难矣
  石林叶氏曰有忿懥恐惧好乐忧患则心有所系矣故不得其正有系而不得正则其视也必不见听也必不闻食也必不知其味以心不在焉故也孟子曰存其心养其性所以事天盖能正心则能存而不失故忿懥恐惧好乐忧患皆无所系此所以养性事天而脩身之道也
  庐陵胡氏曰古之君子无所不用其正坐毋箕坐必正也立毋跛立必正也游毋倨行必正也视毋淫视必正也听毋倾听必正也言不惰言必正也动不递动必正也至于祭则正已居则正位坐则正席射则正鹄投壶则正爵无所不用其正此无他凡以正其心也心正则先立乎大者而小者不能夺忿懥恐惧好乐忧患皆其小者尔心一为小者所夺则坐立视听言动饮食颠倒失措而天地四方易位矣故养心不可不正然古之圣人以蒙养正盖未发之谓蒙谓喜怒哀乐未发时也能于此时养之以正则发而皆中节矣若发而后禁则扞格而难胜故正心必曰先谓正于未发之前
  永嘉薛氏曰中庸之学以率性为道喜怒哀乐未发谓之中有所忿懥恐惧则非所谓中而本性昬矣心者神明之舍居中虚以治五官者也心为事夺五官皆失其正非所以安神明也一正心而本性正矣范阳张氏曰心之正体无忿懥恐惧好乐忧患也其所以为忿懥恐惧好乐忧患者皆血气也此所以言身有所忿懥至忧患而不曰心也是心者出乎忿懥恐惧好乐忧患之外者也惟忘忿懥以至忧患则心之本体见矣故正心者视而不见听而不闻食而不知其味则以心之正体无见无闻无味处是也一流于见闻滋味之间则心之正体偏矣故正其心者消尽血气忘忿懥以至忧患乃可耳心体既见寂然不动可也感而遂通亦可也此心正者之事正心者岂可遽言此哉学者不可不察
  东莱吕氏曰四者皆非心之正也然则如之何而谓之心正非知至意诚不足以识之今夫视听言动求合乎礼以正其心则可谓之正心乎曰此求正其心而非心正也心正者非言语拟议所能形容也故唯知至意诚者能黙识之【居仁】
  新安朱氏曰此传之七章释正心修身自此以下并以旧文为正忿懥怒也湛然虚明随感而应者心之正也不能操而存之而苟以应物则必反为所动而累乎其中是以不得其正耳心有不存则无以检其身矣 或问喜怒忧惧人心之所不能无也而曰心一有是则不得其正何哉曰人之一心湛然虚明以为一身之主者固其本体而喜怒忧惧随感而应者亦其用之所不能己者也人能即其日用之间动静之际戒慎恐惧有以存之则夫物之未感而其本体寂然不动如鉴之空如衡之平此固心之正及其既感而其为用流行不滞凡其妍媸轻重之变皆因彼之自然而随以应之则其喜怒忧惧之用虽各不同而吾之本心鉴空衡平之体固自若也亦何害于正哉唯其不知谨戒以操而存之使其未感则昬昧而无所知已感则昬乱而无所主是以四者之应得以动乎其中而不能自定是以当其忿懥则有是忿懥而不能平也当其恐惧则有是恐惧而不能安也以至于好乐忧患莫不皆然则方寸之地日用之间纷纷扰扰而心之体用无不失其正矣心之体用既失其正则其身在此其心在彼泮散支离不能复相管摄其不为仰面贪看鸟囬头错应人者防希矣视而不见听而不闻食而不知其味何足怪哉孟子所谓平旦之气从其大体意正如此然经复有欲正其心先诚其意者盖意有未诚则念虑之间无非邪伪固无实可用力之处而不诚无物亦无肻实用其力之人故必意之已诚然后能正其心而不肻不正其心矣大抵意诚以后规模渐濶而功夫愈宻由中以及外而功夫亦不难矣 又曰大学正心章已説尽了至脩身章又从头説起至齐家治国章又依前説教他节节去照顾 又曰正心是就心上説脩身是就应事接物上説
  龙泉叶氏曰忿懥恐惧好乐忧患皆物也非心也是物交于其心不出于此必入于彼物为之制则心之所存者寡矣无私主者心也物物而不物于物者心也举喜怒哀乐无以见之而非无者心也正心之至至于不以一物累其心则视而必见听而必闻食而必知其味推之于身皆一心之用也意言其所发心言其所存
  建安真氏曰喜怒忧惧乃心之用非惟不能无亦不可无但平居无事之时不要先有此四者在胷中如平居先有四者即是私意人若有些私意塞在胷中便是不得其正须是涵养此心未应物时湛然虚静如鉴之明如衡之平到得应物之时方不差错当喜而喜当怒而怒当忧而忧当惧而惧恰好则止更无过当如此方是本心之正 又曰文公鉴空衡平之体鉴空衡平之用此二句切须玩味盖未曽应物之时此心只要清明虚静不可先有一物如鉴未照物只有一个空衡未称物已有一个平此乃心之本体即喜怒哀乐未曾发动浑然一理不偏不倚故谓之中也此所谓鉴空衡平之体及至事物之来随感而应因其可喜而喜因其可怒而怒因其当忧而忧因其当惧而惧在我本未尝先有此心但随所感而应之耳此即中节而谓之和所谓鉴空衡平之用或问大学不要先有恐惧中庸却要恐惧何也曰圣贤之言有似同而实异也中庸只是事物未形之时常常持敬令心不昬昧而已大学之恐惧却是俗语恐怖之类自与中庸有异
  四明李氏曰始焉心足以制其身今也身反以戕其心故经不曰心有所忿懥而特曰身有所忿懥挈其身而言之所以明数者之累乃生于身而非生于心也然身之与心常相闗而不相违安有身为物累而心为我有者乎吾见忿怒之横生嗜好之纷起而恐惧忧患且交战于方寸则心之存焉者寡矣故经列四者于前而继之曰心不在焉【元白】
  钱塘吴氏曰忿懥恐惧好乐忧患四者惟忿懥在人不可有易言惩忿书戒忿嫉是矣其余三者如恐惧修省好贤乐友生于忧患皆学者所不能无今乃与忿懥俱以不得其正言之何欤盖所以不得其正者以其身有之也身有之者血气所使也是私欲也故其所忿懥则是好勇鬬狠忿忘其身者也与一怒安其民者异也其所恐惧则是怯懦无勇见义不为者也与恐惧所不睹临事而惧者异矣其所好乐则是好色好利乐骄乐逸游者也其与好礼乐善者异矣其所忧患则是忧贫患得失者也其与忧民忧国患不知患不能者异矣此其所以不得其正也乃若喜怒哀乐发而中节何有于我哉而心之正则自若也是知不得其正者以身有之而心不在焉故也故曰心不在焉视而不见听而不闻食而不知其味【如愚】新定邵氏曰昔之圣贤固有一怒安民者矣非无忿懥也然当怒而怒所可怒者在物而不在我故怒而不迁所过者化固有恐惧修省者矣非无恐惧也然当惧而惧所可惧者在时而不在我故震雷虽惊不丧匕鬯唯仁者能好人以其无所作好也好乐如是夫奚伤天下忧吾不得不忧在我本无所忧也忧患如是夫奚损此如水中之万象鉴中之妍媸物至则见物去则寂水之与鉴无所増减亦无所爱憎也未应物之前忿懥恐惧好乐忧患一毫不立固所以为此心之正当接物之时忿懥恐惧好乐忧患随感而应亦孰非此心之正诗人形容文王宅心之妙必曰无然畔援无然歆羡而孔门髙弟形容夫子心术之精防者亦曰毋意毋必毋固毋我正以方寸之地一毫意念未始或萌如此也则夫忿懥恐惧好乐忧患四者苟有一焉岂不甚为此心之累哉盖心者身之主宰而四肢百骸之所由以听命也心不在焉则目虽视而不见逐鹿者不见泰山是也耳虽听而不闻端冕而听古乐则唯恐卧是也口虽食而不知其味中懐忧惕不觉匕筯之失是也夫耳目与口之用若无预于此心而此心一或不在则随之而俱废由是而观欲修其身者乌可不先正其心哉欲正其心者乌可使忿懥恐惧好乐忧患之念为此心之累哉












  礼记集説卷一百五十一
<经部,礼类,礼记之属,礼记集说>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説卷一百五十二  宋 卫湜 撰
  所谓齐其家在脩其身者人之其所亲爱而辟焉之其所贱恶而辟焉之其所畏敬而辟焉之其所哀矜而辟焉之其所敖惰而辟焉故好而知其恶恶而知其美者天下鲜矣故谚有之曰人莫知其子之恶莫知其苖之硕此谓身不修不可以齐其家
  郑氏曰之适也辟犹喻也言适彼而以心度之曰吾何以亲爱此人非以其有徳美与吾何以敖惰此人非以其志行薄与反以喻己则身修与否可自知也鲜罕也人莫知其子之恶犹爱而不察硕大也孔氏曰此覆明前经齐家修身之事农家种田常欲其盛苖虽硕大犹嫌其恶若能以己子而方人子以己苖而匹他苖则好恶可知矣
  横渠张氏曰学者能自察其不善进莫量焉若有未明则观于他大学所谓之而辟焉是也见人之善则师之其不善则改而不为乃内外相养之道也蓝田吕氏曰所谓亲爱徳厚者也所谓贱恶徳薄者也畏敬贤于己者也哀矜无所知能者也敖惰不率教者也见贤思齐则之其所亲爱畏敬而辟焉见不贤而内自省则之其所贱恶哀矜敖惰而辟焉众人之情察于人而蔽于己如以人之贤不肖反求诸己则已可得而察也好而不知其恶恶而不知其美情乱之也子溺于私爱故不能察其有恶苖求其实利故唯恐其不硕皆非好恶之正也家人之象君子以言有物而行有恒之其所爱敬而修其言行则人亦将爱敬之之其所贱恶而去其不善则人不可得而贱恶之如此则人将矜式之况其家乎故曰其身不修不可以齐其家也
  山隂陆氏曰不言此谓齐其家在修其身以其所齐渐广故其词严下云所谓治国必先齐其家亦以此延平周氏曰传曰能近取辟可谓仁之方也已果能近之其身之所亲爱者以譬于人之所亲爱近之其身之所贱恶者以譬于人之所贱恶与夫之其所畏敬哀矜敖惰者皆然则其所行者莫非公恕之道故好之者知其有恶之为可恶恶之者知其有美之为可好然好而知其恶恶而知其美者天下常鲜盖不能参之以彼己而尽其公恕之道而已矣故蔽于爱子之善所以莫知其恶蔽于欲苖之长所以莫知其硕是齐其家者贵乎能参以彼己而蔽乎吾身之爱与恶也
  石林叶氏曰所藏乎身不恕未有能喻诸人者也故齐家在乎用恕孔子言仁之方则所谓恕也盖好己之好而不知人之所恶恶己之恶而不知人之所好此其失在于不恕不能近譬者也孟子曰所欲与之聚之所恶勿施尔也好恶同于人则己之所亲爱必思以反人之所亲爱己之所敖惰必思以反人之所敖惰是之谓恕也虽然子者人所爱蔽于子而不知其恶苖者人所殖蔽于苖而不知其大此天下常多也以其恕已而譬诸人则无蔽虽齐家之道亦若此而已矣
  庐陵胡氏曰譬犹省察也人适其所亲爱所贱恶而省察焉则知亲爱者善而贱恶者之不善也适所畏敬所哀矜所敖惰而省察焉则知所畏敬者善而所哀矜敖惰者之不善也见善如不及见不善如探汤而吾身之善不善与他人之善不善昭然可睹矣易曰观我生观民也观民以察己之道此亦观人以省己也虽然于所亲爱畏敬虽好也而不知其恶于所贱恶哀矜敖惰虽恶也而不知其善者情汨之也是以狃于私爱莫知其子之恶莫知其苖之硕也范阳张氏曰修身之道自省而已矣善者吾师也不善者亦吾师也岂非修身之道哉夫人之所亲爱者仁人也所贱恶者不仁者也所畏敬者有徳者也所哀矜者无辜者也所敖惰者愚不肖者也方其亲爱仁者畏敬有徳者哀矜无辜者也则反而自省曰吾有仁乎有徳乎其所以罹忧患者果无辜乎果有仁矣有徳矣无辜矣则吾为人所亲爱所畏敬所哀矜无疑也方其贱恶不仁者敖惰愚不肖者则又反而自省曰吾不仁如若人乎愚不肖如若人乎果不仁似之愚不肖似之则吾为人所贱恶所敖惰亦无疑也譬也者省也如此则凡目之所见心之所思若亲爱者贱恶者畏敬者哀矜者敖惰者皆足以为吾儆戒岂非善不善皆吾师乎是吾日用中凡所好恶皆取之为自省之资念兹在兹释兹在兹身之不修无是理也夫人之常情明于责人而闇于责己傥吾见善而好之则反而自照曰彼能是吾乃不能焉是吾之恶徳也吾当日夜去其恶而从其善此好而知己之恶者也见恶而恶之则又反而自照曰彼为是而我乃不为焉是吾之美徳也吾当日夜保守此善而勿失焉此恶而知己之美者也有行此道者天下鲜矣喻好而不知其恶者多此所以好他人之子贤而不自知其子之恶也唯恶而不知其美者多此所以恶他人之苖槁而不自知其苖之硕也明于责人故好他人之子贤恶他人之苖槁闇于责已故私蔽爱之至不知其子之恶贪心乗之至不知其苖之硕如此则岂特一身不自知其善恶一家善恶亦且不知而颠倒失序矣身不修不可以齐其家此理之自然也
  永嘉薛氏曰有一言而可以终身行之者其恕乎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君子之道无他善推其所为而已譬所亲爱譬所畏敬譬所哀矜譬所敖惰取譬反覆视我心之轻重则失其正者见矣好而不知其恶恶而不知其善皆有所偏也心有所偏则吾之是非错缪失伦轻重无准失其所以成已近而无以齐家犹爱而不知其子贪而不知其苖也无偏无党王道荡荡则防归有极矣是故修身以正心为本心正而天下平矣
  新安朱氏曰此传之八章释脩身齐家辟犹偏也五者在人本有当然之则今接其事而不审其则则蹈于心所向之偏而身不修矣谚俗语也溺爱者不明贪得者无厌是则偏之为害而家之所以不齐也或问辟旧读为譬而今为僻何也曰旧音旧説以上章例之而不合也以下文逆之而不通也是以闲者窃以类例文意求之而得其説如此盖曰人之于此五者情有所偏则失其好恶之公而身不修故不能齐其家耳然是五者乃身之接物所不能无而亦固有当然之理矣苟于是焉徒与之接而不能随事省察以审其所当然之理则未有不因其所重而陷于所偏者也故偏于爱则溺焉而不知其恶矣偏于恶则阻焉而不知其善矣是其身之不修而目前之是非黑白且不能辨而况于闺门之内恩常掩义亦何以胜其情爱昵比之私而能有以齐之哉然原其所以不能察夫当然之理则又本于心不正而上章既言之矣
  龙泉叶氏曰所同所与者必亲爱之所异所非者必贱恶之贤能者必敬畏之陷溺者必哀矜之是心之出因物而迁然未尝反之以自喻也使其能反己以自喻则因人之是非贤否而可以自修其身好恶自公取舍自正又安有専好独恶而失于偏胜者哉子不知其恶苖不知其硕狥已太重而失其中是故善修身者无他道焉好恶取舍日交于吾前而莫若反之以自喻而已矣此言修身至处其事愈明白可验只就人情物理见之今所日用常行者便是不必精防妙穷益深测益逺也
  四明李氏曰大抵事之能累其心者莫甚于好恶人之欲正于其心者亦莫若公其好恶然古今天下喜者多溢其美怒者多盖其恶誉人者必过其实毁人者必失其真故见人之有善则亲爱之畏敬之本不为失也自因其所亲爱所畏敬而过有所好焉则是其所是而非天下之公是矣见人之不善则贱恶之哀矜敖惰之亦本不为失也自因其所贱恶所哀矜所敖惰而过有所恶焉则非其所非而非天下之公非矣是非之在天下初无两立之理一离于公则必入于僻故大学一书丁宁于好恶者尤详前论正心既曰心有所好乐则不得其正此论修身复曰好而知其恶恶而知其美及论治国则曰民之所好好之民之所恶恶之又曰惟仁者能好人能恶人而又戒之曰好人之所恶恶人之所好反覆谆谆不一而足学者能平心以察之反己以思之接于耳目者无非进徳之基无非内省之要殆见虚明洞逹正平坦夷无有作好无有作恶推此以平天下可也岂特齐家而已哉
  新定钱氏曰论齐家在修其身却只説身之所以不修处若説身之所以修即是上章正心事矣立辞严宻极宜细玩且于齐家利害愈更深切上章只説心之所以不正处文意亦如此上章四个有所字此章六个辟字其实皆心之病但上四者止是自身里事此六者却施于人即处家之道也所以不同
  所谓治国必先齐其家者其家不可教而能教人者无之故君子不出家而成教于国孝者所以事君也弟者所以事长也慈者所以使众也康诰曰如保赤子心诚求之虽不中不逺矣未有学养子而后嫁者也一家仁一国兴仁一家让一国兴让一人贪戾一国作乱其机如此此谓一言偾事一人定国尧舜帅天下以仁而民从之桀纣率天下以暴而民从之其所令反其所好而民不从是故君子有诸己而后求诸人无诸己而后非诸人所藏乎身不恕而能喻诸人者未之有也故治国在齐其家诗云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宜其家人而后可以教国人诗云宜兄宜弟宜兄宜弟而后可以教国人诗云其仪不忒正是四国其为父子兄弟足法而后民法之也此谓治国在齐其家郑氏曰一家一人谓人君也戾之言利也机发动所由也偾犹覆败也民从之言民化君行也君若好货而禁民滛于财利不能止也有于己谓有仁让也无于己谓无贪戾也
  孔氏曰此一节覆明前经治国齐家之事成王戒康叔治民如保赤子爱之甚也心诚求之虽不中不逺言爱赤子者内心精诚求赤子之嗜欲虽不能正中其所欲然亦不甚逺治人之道亦当如此未有学养子而后嫁者言母之养子自然而爱中其嗜欲非由学习而能皆其本心如此一言偾事谓人君一言覆败其事谓恶言也一人能定其国谓善政也古有此言记者引以结上事令谓号令所好者是恶所令者是善则是反其所好虽欲禁人人不从也非诸人非谓非责也所藏乎身不恕言无善行于身欲喻人为善行不可得也引周南桃夭之篇夭夭少壮蓁蓁茂盛喻妇人也之子是子也归嫁也宜其家人宜其夫家之人也又引小雅蓼萧之篇言成王有徳兄弟相善相宜也引曹风鸤鸠之篇忒差也言威仪不差则可以正四方之国
  河南程氏曰今夫赤子未能言其志意嗜欲人所未知其毋必不能知之然不至误认其意者何也诚心爱敬而已若使爱敬其民如其赤子何错缪之有故心诚求之虽不中不逺矣 又曰母之保养赤子始何尝学当保养时自然中所欲推此心以保民设不中其下之所欲亦不逺矣
  蓝田吕氏曰孟子曰为政不难不得罪于巨室巨室之所慕一国慕之巨室大家也仰而有父母俯而有妻子有兄有弟有臣有妾尊卑疏戚一国之事具矣严而不厉寛而有闲此家之所以正也大家难齐也不得罪于大家则于治国也何有齐桓公五霸之盛由不能正其家死未及敛而国已乱矣故虞舜之世天下之为父子者定以瞽瞍底豫而已文王之时天下无犯非礼以刑于寡妻而已举治家之心以加之于国虽有大小之间宜不逺矣故未有学养子而后嫁者也所谓一家一人者皆谓君也君者国之机也君仁莫不仁君义莫不义一正君而国定矣其机如此故国之本在家家之本在身可不慎欤民可使心服而不可使力服可以身帅而不可以令帅尧舜之仁桀纣之暴所以皆从其所好而不从其所令也有诸己而后求诸人无诸己而后非诸人此所以身帅而使人心服者也其道也自一人一家始故所以先之也宜其家人宜兄宜弟其父子兄弟之道不待谆谆教告家至而日见之也至诚足以孚其心仪刑足以亲其外国之不治未之有也
  延平周氏曰一家仁一国兴仁一人贪戾一国作乱治乱之机常发于一人而卒至于天下也如此严陵方氏曰事君以忠本乎事父之孝事长以顺本乎事兄之弟使众以仁本乎爱子之慈孝经曰君子之事亲孝故忠可移于君事兄弟故顺可移于长居家理故治可移于官正与此合所谓不出家而成教于国也赤子言新生体赤也母之养子以心度心皆其自然不必学也以言慈之所以使众亦举斯心加诸彼而已于仁让皆曰一家于贪戾止曰一人者盖贪戾之致乱其效尤易见也一言偾事则语所谓一言可以丧邦是也一人定国则诗所谓一国之事系一人之本是也戾违于道也率者身为之先也有诸己而后求诸人无诸己而后非诸人皆内恕及人之道止言父子兄弟足法者本孝弟言之也
  石林叶氏曰上有好者下必有甚焉尧舜桀纣之率民者岂谆谆然命之哉以所好示之而已矣有诸己则人易从无诸己而后非诸人则人不怨先闺门则宜其家人次亲族则宜其兄弟后国人则民以为法故孟子曰天下之本在国国之本在家家之本在身莆阳林氏曰治天下要领不出闺门衽席之上天下国家皆有父兄子弟唯在我者先正则推此而行亦皆如是文王之治岐也刑于寡妻至于兄弟以御于家邦故三百篇之诗遂以闗睢为首非独文王为然自尧舜禹汤以来皆用此道以治天下故在家莫亲于父子兄弟家不正何以教人是以君子不出一家之中推此可以成教于国
  庐陵胡氏曰家人之彖先内后外以内为本内正而后家可齐也齐有威严之义凡物以猛为本者则患在寡恩以爱为本者则患在寡威家人主爱故尚威严其彖曰有严君焉其爻曰嗃嗃悔厉吉又曰威如终吉如此而后威克厥爱而家可齐矣如保赤子心诚求之谓当以诚存心也故家人又贵乎有孚未有威信不行乎家而国人化之者也养子者推心为之而得赤子之嗜欲盖赤子之心唯诚而已心诚求之则不失赤子之心矣机谓发于近中于逺君者国之机其善恶亦发于身而加乎民也尧舜躬行仁而比屋可封从其仁也桀纣躬行暴而比屋可诛从其也率谓躬行也若己不行仁而禁民为是谓所令反所好有诸己已有善也无诸己已无恶也观人善恶当于其私父子兄弟私也故父子兄弟足法而后民法之也家人初九闲有家志未变也凡教在初而法在始家渎而后严之志变而后闲之而无及矣故齐家必曰先谓闲于未变
  东莱吕氏曰有善于己然后可以责人之善无恶于己然后可以非人之恶恕谓推已及人也不能推已及人而但欲以言语晓谕人不可得也闻诸先生曰有诸己不必求诸人以求诸人而无诸己则不可也无诸己不必非诸人以非诸人而有诸己则不可也【居仁】范阳张氏曰事君之忠即在家之孝也事长之顺即在家之弟也使众之仁即在家之慈也岂有二道哉推孝事君推弟事长推慈使众虽或时有龃龉不合参差不齐然其要处不过如是而已故大学引康诰如保赤子为证涵泳于斯而歌桃夭之诗以证此理又歌蓼萧之诗以证此理又歌鸤鸠之诗以证此理想见大学之道雍容善端有如此之乐也
  新安朱氏曰此传之九章释齐家治国孝弟慈者家之所以齐者也能修之身以致其教则一家之人皆孝弟慈而国之所以事君事长使众之道不外是矣引书而释之以言慈幼之心非由外铄推以使众亦犹是耳有善于己然后可以责人之善无恶于己然后可以正人之恶皆推己以及人所谓恕也不如是则所令反其所好而民不从矣喻晓也此三引诗皆以咏叹上文之事而又结之以治国在齐其家其味深长最宜潜玩 或问如保赤子何也曰程子有言赤子未能自言其意而为之母者慈爱之心出于至诚则凡所以求其意者虽或不中而不至于大相逺矣岂待学而后能哉民能自言其意而使之者反不能无失于其心则以本无慈爱之实而于此有不察耳传之引此盖以明夫能教其家使无不慈则国人化之亦无不慈者而所以教之之本则在心诚求之一言耳初岂有他道哉 曰仁让言家贪戾言人何也曰善必积而后成恶虽小而可惧古人之深戒也书所谓尔惟徳罔小万邦惟庆尔惟不徳罔大坠厥宗亦是意尔 曰此章本言上行下效有不期然而然者今曰有诸己而后求诸人无诸己而后非诸人则是适修于内而遽欲以求乎外以己之仅免而遂欲责人之必无也曰此为治其国者言之则推吾所有与民共由其条教法令之施赏善罚恶之政固有理所当然而不可已者但以其所令反其所好则民不从故又推本言之而欲其先有以成已非欲矜己之长愧人之短而胁之以必从也故先君子之言曰有诸己不必求诸人以为求诸人而无诸己则不可也无诸己不必非诸人以为非诸人而有诸己则不可也正此意也曰然则未能有善而遂不求人之善未能去恶而遂不非人之恶斯不亦恕而终身可行乎哉曰恕字之指以如心为义盖曰如治己之心以治人爱己之心以爱人而非苟然姑息之谓也然人之为心必当穷理以正之使其所以治己爱己者皆出于正然后可以即是推之以及于人而恕之为道有可言者故大学之传最后两章始及于此则其用力之序亦可见矣至即此章而论之则欲如治己之心以治人者又不过以强于自治为本盖能强于自治至于有善然后可以求人之善无恶然后可以非人之恶然后推以及人使之亦如我之所以自治而自治焉则表端影正源洁流清而治己治人无不尽其道矣所以终身力此而无不可行之时也今乃不然而直欲以不肖之身为标凖视吾治教之所当及者以姑息待之不相训诰不相禁戒使天下之人皆如己之不肖而沦胥以陷焉是乃大乱之道岂所谓终身可行之恕哉近世名卿之言有曰人虽至愚责人则明虽有聪明恕己则昬苟能以责人之心责已恕己之心恕人则不患不至于圣贤矣此言近厚世亦多称之者但恕字之义本以如心而得故可以施之于人而不可施之于己今曰恕己则昬则是己知其如此矣而又曰以恕己之心恕人则未知所谓恕己之心何耶其或未得此心之正则恐其犹未免于昬也若之何其可以推己及人哉借令其意但欲反此心以施于人其亦只可以言下章爱人之事而于此章治人之意与夫中庸以人治人之説则皆有未合者盖其为恕虽同而一以及人为主一以自治为主则二者之间毫厘之异正学者所当深察而明辨也至汉光武谓郅恽善恕已量主此又啓为人臣者以贼其君之罪一字之义不明其祸乃至于此可不谨哉 曰三诗之序首言家人次言兄弟终言四国亦刑于寡妻至于兄弟以御于家邦之意也 曰既结上文而复引诗者三何也曰古人言必引诗盖取其嗟叹咏歌优游厌饫有以感发人之善心非徒取彼之文证此之义而已也夫以此章所论齐家治国之事文具而意足矣复三引诗非能于其所论之外别有所发明也然尝试读之则反复吟咏之间意味深长义理通畅使人心融神防有不知手舞而足蹈者是则引诗之助与为多焉盖不独此也凡引诗云者皆以是而求之则引者之意可见而诗之为用亦得矣
  永嘉薛氏曰内外之合所谓恕也已所不欲勿施于人一言而可以终身行之者笃恭而天下平用此道也孔子曰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龙泉叶氏曰君子不出家而成教于国不知足而为屦我知其不为蒉也患不为屦耳岂有为蒉者哉古人有慈孝之实推而行之则事其父者所以为事君事其兄者所以为事长使天下容受羣众皆由此见之若徒即其名而不尽其实则虽行于一家而格于其人者乃其势也不自知其不至而托孝慈之空言与徒即其名而望天下之自化二者皆失之矣 又曰心诚求之虽不中不逺矣未有学养子而后嫁者也此言至切施于当事者对病之神药照形之明镜也自下以首尾次第论如必待齐家治国而后用之则有所系防效反不得专矣所谓大学者以其学而大成异于小学处可以修身齐家出可以治国平天下也然其书开截笺解彼此不相顾而贯穿通彻之义终以不明学者又逐逐焉章句分析随又为説名为习大学而实未离于小学此其可惜也哉
  江陵项氏曰有诸己而后求诸人无诸己而后非诸人此为治人者言之也左氏传所谓无瑕者可以戮人也子欲善而民善矣有诸己而后求诸人也苟子之不欲虽赏之不窃无诸己而后非诸人也此所谓治国在齐其家也若谓治己则有诸己而求诸人是以其所能者病人也无诸己而非诸人是以人之所不能者愧人也非制行之法也故尝谓此章当与表记仁之难成章并观
  霅川倪氏曰嫁而有子必知养之之方不待预学而后能此譬养民之道不待临政而后学也宜兄者兄友其弟宜为人兄而弟亦宜之宜弟者弟敬其兄宜为人弟而兄亦宜之以其兄弟友睦而更相教故能推一国之人为兄弟者皆化之无不相宜者
  新定钱氏曰君子之徳风小人之徳草草上之风必偃不幸为人上者为贪刻为暴戾则从风而靡必有甚焉者矣仁让説一家贪戾却只説一人仁让之化止于仁让贪戾之祸遂至作乱可不谨欤可不惧欤所藏乎身不恕而欲以空言呶呶于人不可得矣恕字是一章之纲领已行得人亦行得国亦行得此所以成教所以兴所以从若只是自家偏私之説如何能喻
  新定邵氏曰于文如心为恕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者恕也已所不欲而施于人是谓不如其心非恕也所藏乎身不恕而能喻诸人者未之有也喻犹晓也闻有仁义根心睟面盎背瞻其容貌不言而喻者矣未闻矫饰为欺色取仁而行违者能使夫人心孚而意喻者也
  所谓平天下在治其国者上老老而民兴孝上长长而民兴弟上恤孤而民不倍是以君子有絜矩之道也所恶于上毋以使下所恶于下毋以事上所恶于前毋以先后所恶于后毋以从前所恶于右毋以交于左所恶于左毋以交于右此之谓絜矩之道诗云乐只君子民之父母民之所好好之民之所恶恶之此之谓民之父母诗云节彼南山维石岩岩赫赫师尹民具尔瞻有国者不可以不慎辟则为天下僇矣诗云殷之未丧师克配上帝仪监于殷峻命不易道得众则得国失众则失国
  郑氏曰老老长长谓尊老敬长也恤忧也民不倍不相倍弃也絜犹结也挈也矩法也君子有挈法之道谓常执而行之动作不失之倍或作偝矩或作巨絜矩之道善持其所有以恕于人耳治国之要尽于此引诗言治民之道取于己而已岩岩喻师尹之髙严也师尹天子之大臣为政者也言民皆视其所行而则之可不慎其徳乎邪辟失道则有大刑师众也克能也峻大也言殷王帝乙以上未失其民之时徳亦有能配天者谓天飨其祭祀也及纣为恶而民怨神怒以失天下监视殷时之事天之大命持之诚不易也道犹言也
  孔氏曰自此至终篇覆明上文平天下在治其国之事盖治国非一义可了故广而明之此经申明絜矩之义上有不善之事加己己恶之则不可持此事使己下者为之下不善事己己恶之则不可以此事己之君上也前谓在己之前后谓在己之后左右谓与已平敌或在己右或在己左举一隅余可知也引小雅南山有台美成王之诗言以已化民从民所欲则可为民父母只语辞也上言恕己待民此经言己须戒慎引诗小雅节南山之篇节髙峻貌赫赫显盛貌具俱也僇谓刑戮若桀纣是也殷之未丧师以下大雅文王之篇仪宜也
  蓝田吕氏曰孟子曰道在迩而求诸逺事在易而求诸难人人亲其亲长其长而天下平盖所谓平者合内外通彼我而已天下同归而殊涂一致而百虑天下虽广出于一理举斯心以加诸彼推而放诸四海而准无徃而非斯心也犹五寸之矩足以尽天下之方此絜矩之道也上下也左右也前后也彼我之别也通乎彼我交见而无蔽则民也君也将何间哉此所以为民父母而天下瞻仰之矣故所以得国以得众也所以得众以有徳也
  范氏曰汉书云度长絜大注曰絜围束之也庄子絜之百围亦谓围而度之也矩所以为方絜矩言度之以求其方也既度其上又度其下既度其下又度其上于前于后于左于右莫不皆然不使少有大小长短之差焉是以物我各适其适无徃而不得其方也天下者国之积耳以此推之则自一国以至于万国一理而已【祖禹】
  范阳张氏曰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虽所由不同其理则一而已其一如何审好恶而已矣故修身之法无他省吾所亲爱贱恶畏敬哀矜敖惰而已岂非当审吾好恶乎齐家之道无他一家仁一国兴仁一人贪戾一国作乱而已岂非当审吾好恶乎治国之道无他民之所好好之民之所恶恶之岂非当审吾好恶乎而平天下之道亦在于好恶之审则老老而民起孝长长而民起弟恤孤而民皆为忠厚之行所恶之审则毋以吾所恶于上者施之于下毋以吾所恶于下者施之于上毋以吾所恶于后者施之于前毋以吾所恶于右者施之于左是则平天下之理果在审好恶而已矣 又曰文王之诗言商未失众时克配上帝至纣失天下其肤敏之士反为周祼将之役天命如此可不以为戒乎且断之曰得众则得国失众则失国何以得众曰徳此君子所以先慎乎徳也石林叶氏曰老者近于亲故民兴于孝长者近于兄故民兴于弟恤孤近于子故民不倍以此倡于上絜之道也以此法于下矩之道也上下以位言之也前后以事言之也左右以人言之也位之与事事之与人虽不同而其好恶则一也故好同其所好恶同其所恶而后可以为民父母
  莆阳林氏曰一人在上使天下人心固结而不可解者必有正道焉盖四方万里之逺若非有以固结之则如何长有天下故诗以为民之父母者无他唯与天下同其好恶而已若是好恶与天下不相闗此之谓独夫尔新安朱氏曰自此至篇末传之十章释治国平天下皆推广絜矩之意也老老所谓老吾老也兴谓有所感发而兴起也孤者幼而无父之称絜度也矩所以为方也言此三者上行下效捷于影响所谓家齐而国治也亦可以见人心之所同而不可使有一夫之不获矣是以君子必当因其所同推以度物使彼我之间各得分愿则上下四旁均齐方正而天下平矣又覆解上文絜矩二字之义如不欲上之无礼于我则必以此度下之心而亦不以此使之不欲下之不忠于我则必以此度上之心而亦不以此事之至于前后左右无不皆然则身之所处上下四旁长短广狭彼此如一而无不方矣彼同有是心而兴起焉者又岂有一夫之不获哉所操者约而所及者广此平天下之要道也故章内之意皆自此而推之南山有台之篇言能絜矩而以民心为己心则是爱民如子而民爱之如父母矣节彼南山节读为截节然髙大貌师尹周之大师尹氏也具俱也辟偏也言在上者人所瞻仰不可不谨若不能絜矩而好恶狥于一己之偏则身弑国亡为天下之大戮矣引诗文王篇配对也配上帝言其为天下君而对乎上帝也监视也不易言难保也引诗而言此以结上文两节之意有天下者能存此心而不失则所以絜矩而与民同欲者自不能已矣 或问上章论齐家治国之道既以孝弟慈为言矣此论治国平天下之道而复以是为言何也曰三者人道之大端众心之所同得者也自家以及国自国以及天下虽有大小之殊然其道不过如此而已但前章専以已推而人化为言此章又申言之以见人心之所同而不能己者如此是以君子不唯有以化之而又有以处之也盖人之所以为心者虽曰未尝不同然贵贱殊势贤愚异禀苟非在上之君子真知实蹈有以开之则下之有是心者亦无所感而兴起矣虽幸其有以倡焉而兴起之矣然上之君子乃不能察彼之心而失其所以处之之道则其所兴起者或不得遂而反有不均之叹是以君子于其心之所同而得夫絜矩之道焉所以处此而遂其兴起之善端也曰何以言絜之为度也曰此庄子所谓絜之百围贾子所谓度长絜大者也前此诸儒盖莫之省强训以挈殊无意谓而先友太史范公乃独尝言此而后其理可得而通盖絜度也矩所以为方也以己之心度人之心知人之所恶者不异乎己则不敢以己之所恶者施之于人使吾之身一处乎此则上下四方物我之际各得其分不相侵越而就其中较其所占之地则广狭长短平均如一截然正方无有余不足之处是则所谓絜矩者也夫为天下国家而所以处心制事者一出于此则天地之间无一物不得其所而凡天下之欲为孝弟不倍者皆得以自尽其心而无不均之叹矣天下其有不平者乎然君子之所以有此亦岂自外至而强为之哉亦曰物格知至故有以通天下之志而知千万人之心即一人之心意诚心正故有以胜一己之私而能以一人之心为千万人之心其如此而已矣一有私意存乎其间则一膜之外便为胡越虽欲絜矩亦将有所隔碍而不能通矣若赵由为守则易尉而为尉则陵守王肃方于事上而好人佞已推其所由盖出于此而充其类则虽桀纣盗跖之所为亦将何所不至哉曰然则絜矩之云是则所谓恕者己乎曰此固前章所谓如爱己之心以爱人者也夫子所谓终身可行程子所谓扩充得去则天地变化草木蕃充拓不去则天地闭而贤人隠皆以其可以推之而无不通尔然必自其正心穷理而推之则吾之爱恶取舍皆得其正而所推以及人者亦无不得其正是以上下四方以矩度之莫不截然各得其分若于理有未明而心有未正则吾之所欲者未必其所当欲吾之所恶者未必其所当恶乃不察此而遽欲以是为施于人之准则则其意虽公而事则私是将见其物我相侵彼此交病即虽庭除之内跬歩之间亦且参商矛盾而不可行矣尚何终身之望是以圣贤凡言恕者又必以忠为本而程子亦言如形与影欲去其一而不可得盖唯忠然后所如之心始得其正是亦此篇先后本末之意也然则君子之学可不谨其序与或曰齐家治国平天下均为治人之事而传于齐家以审爱恶为言于治国以躬化导为説于平天下则必以絜矩明之岂三者之用各有所施而不可以相通耶曰此亦各随所重而言之其用益广而法益详耳若论其实则齐家者岂无待于躬化导而参彼己治国者亦安可不审爱恶而参彼己况平天下必自齐家治国而来则二者之用固有不得遗者但以其先后广狭而言则三者之序必如此而不可乱耳 曰所谓民之父母者何也曰君子有絜矩之道故能以己之好恶知民之好恶又能以民之好恶为己之好恶也夫好其所好而与之聚之恶其所恶而不以施焉则上之爱下真犹父母之爱其子矣彼民之亲其上岂不亦犹子之爱其父母哉 曰此所引节南山之诗何也曰言在尊位者人所观仰不可不谨若人君恣已狥私不与天下同其好恶则为天下僇如桀纣幽厉也 曰得众得国失众失国何也曰言能絜矩则民父母之而得众得国矣不能絜矩则为天下僇而失众失国矣
  龙泉叶氏曰絜是矩者非难也天下之方至于矩而止天下之圆至于规而止天下之长短至尺度而止天下之曲直至绳墨而止天下之轻重至权量而止是物之在我也絜以示之而何患焉虽然其所以为矩则难矣使其毫厘之不尽斯须之或亏自内至外由本及末而或有不足焉则矩不成则虽欲絜之以示人不可得矣圣贤之学自其内心之发推之于外修身齐家撙节端序各有伦等而不可乱者皆为矩之地也尧舜禹汤文武絜成矩以示天下而天下从之故凡天下之有未安者必求于我而我不以其所未至者病天下也孟子曰舜为法于天下可传于后世则舜之矩也大矣究极絜矩之道不过于恕而已上下左右前后物未有不具四隅而能独立者也然而天下之人所藏于身者不恕则见于前者必忘其后得于上者必失于下以其所恶者尽力施之而不知彼之不能受也夫是以患莫大于自利而害常生于有所偏君子尽已而及人因人而通已交取互见仰观俯察在我欲其无憾在彼欲其无怨知天下之一理彼我之一心则规矩在我而物之方圆者莫能逾权量自我而其自为轻重者无所惑自致知格物以至于平天下其必有出于是道不出于是则意有诚而非其意心有正而非其心施于天下国家者且有不合矣
  建安真氏曰絜矩絜字本出贾谊过秦论度长絜大度谓以尺量物之长短絜谓以带量物之小大如今人之围木也言我有此心人亦有此心在上之君子当以己之心度人之心如以矩而度物也矩制方之器俗谓曲尺是也荀子曰五寸之矩尽天下之方言矩虽止长五寸然天下之为方器者必以此焉则以譬一心虽防而推之以度人之心虽千万人无不同者我欲孝于亲人亦欲孝于亲我欲弟于长人亦欲弟于长故为君子者必使人各得以遂其孝弟之心我欲安人亦欲安我欲夀人亦欲夀我欲富人亦欲富故君子者必使人各遂其所欲此皆所谓絜矩也钱塘于氏曰君子以此三者为絜矩之道以明明徳于天下者苟不由是三者之善以为矩则民情未易平也平之之道如何使上下前后左右皆不以其所恶自累则是皆以其所好者相与无一人不孝不弟不慈矣其为矩也莫明焉故曰此之谓絜矩之道盖言天下无一人不明于矩也易言万物之絜齐记言主人之洁着此水亦其义也呜呼天下之所真可好者孰非孝弟慈之三者而其所真可恶者孰非不孝不弟不慈之三者今因民之所好而好之因民之所恶而恶之则上之好恶平上之好恶平则人心平人心平则天下平矣
  霅川倪氏曰前言絜矩之道谓正已格民后言絜矩之道谓体物正已
  新定邵氏曰矩所以为方也上下四旁长短广狭均齐若一而后成方所谓絜矩者犹言斟量忖度举斯加彼使之均平也所恶于上毋以使下所恶于下毋以事上味斯言也则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其或上之使我不以礼吾之所恶也则吾之所以使下者乌可不以礼下之事我不以忠吾之所恶也则吾之所以事上者乌可不以忠审度彼我事皆若此则上下各得其所欲矣所恶于前毋以先后所恶于后毋以从前充此类也则户外有二屦言闻则入言不闻则不入者虑其有妨于前也有后入者阖而勿遂虑其有妨于后也审度彼我事皆若此则前后各得其所愿矣以至右之所恶者则不以交于左左之所恶者则不以交于右姑即夫并坐不横肱之义而推之则其理亦可见矣夫上下前后左右皆得其平则截然正方合于矩矣大学于是释之曰此之谓絜矩之道斯道也岂非平治天下者所当举而措之乎吾尝求诸古矣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固可以兴民心之孝也然考之王制必五十而异粻六十而宿肉七十而贰膳以至八十而后常珍九十而后饮食不离寝何其斟酌剂量曾不一槩也不如是则可以暂而不可以乆区处未适其平非所谓絜矩之道也长吾长以及人之长固可以兴民心之弟也然质之祭义如是而弟逹乎朝廷如是而弟逹乎道路如是而弟逹乎州巷以至放乎獀狩修乎军旅莫不隆长而尚齿何其流通周溥靡有或遗也不如是则逹于此而不逹于彼区处未适其平非所谓絜矩之道也矜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固可以使民相收相受不相弃倍也然古人抑岂槩而施之不思为可继之道哉孤独矜寡四者天民之穷而无告者也皆有常饩以养之矣至于瘖癃跛躃断者侏儒则百工各随其器能而食之使废疾者不患于无所收而百工亦不虚于推所养也古人絜矩之道一至于此则经理区画曲尽其宜天下其有不得其平者乎








  礼记集説卷一百五十二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说卷一百五十三  宋 卫湜 撰
  是故君子先愼乎德有德此有人有人此有土有土此有财有财此有用德者本也财者末也外本内末争民施夺是故财聚则民散财散则民聚是故言悖而出者亦悖而入货悖而入者亦悖而出
  郑氏曰用谓国用也施夺施其劫夺之情也悖犹逆也言君有逆命则民有逆辞也上贪于利则下人侵畔老子曰多藏必厚亡
  孔氏曰此明治国之道在贵德贱财有德之人人所附从有人则境土寛大有土则生殖万物有财则有以供国用德能致财财由德有故德爲本财爲末外疏也内亲也亲财防德则争利之人皆施其劫夺之情也
  涑水司马氏曰君有德则人归之人归之则其土地且奚去我而适他言其要在得人心也
  延平周氏曰财之与德其犹隂之与阳乎隂能辅阳亦能害阳财本辅德亦能害德德者本也财者末也内本而外末则本重而末轻虽不争民之施夺而施夺之权自归于上也外本而内末则本轻而末重虽欲争民之施夺而施夺之权不免在于民也
  严陵方氏曰外本内末争民施夺孟子所谓苟爲后义而先利不夺不餍者亦此之意言悖而出亦悖而入者报施之理然也货悖而入亦悖而出者消长之理然也
  山隂陆氏曰争民施夺言争民之所施亦争民之所夺是与民争利者也
  石林叶氏曰得道则多助故有德此有人得众则得国故有人此有土非财无以聚人故有土此有财理财不以义则物必屈于欲故有财此有用财也土也人也非德不能有故曰德者本也有德则人归矣财必生于土故曰财者末也内本而外末则人之所贵者德故天下各怀仁义以事其上虽不争民之施夺而财自足也外本而内末则人所贵者财故上下交征以利则虽争民之施夺而财亦不得而足矣盖财聚而不能散则民离财虽多亦无以守财聚而能散则民附财虽少亦可以生故君人者修德以得人聚财以养人未有用财以道而民不聚亦未有聚财不以道而终能守也犹之言出于身旣悖于道而召祸乎外亦悖而入此必至之理也曾子曰出乎尔反乎尔其此之谓乎
  蓝田吕氏曰知以德爲之本有人有土有财有国非吾患也不知以德爲本而本于财上下交征利不夺不餍矣此所谓外本内末争民施夺者也天下之事未有不反者也恶言加于人则人亦将加恶言于己以非义之事取其财则必有非义之事费其财盖不知义爲利者也
  东莱吕氏曰外本谓以本爲外内末谓以末爲内争民施夺谓争夺之民施其劫夺之情也言在上之人外本内末则是使争鬬之民施其劫夺之情也言之出也不善则人亦以恶言反之悖出而悖入也货之入也不善则亦必以不善失之悖入而悖出也此以言之出入明货之出入
  延平黄氏曰财用自其有德而致之其取也有义非悖而入也其用也有礼非悖而出也
  范阳张氏曰德者本也财者末也德者义也财者利也以利爲尚则天下相率而爲利故起争民施夺之心施者无所禁制也且义者何也忠信也德也财者何也利也骄泰也争夺也好义则得民心好利则失民心失民心则天下社稷宗庙不保矣是以大学之道以义用财而不以财胜义盖财聚则民散以利爲主则失民心矣财散则民聚以义爲主则得民心矣夫何故言悖而出者必有悖理之言以应之货悖而入者必有悖理之事以散之故君子生财之道一以俭约爲先也
  新安朱氏曰先愼乎德承上文不可不愼而言德即所谓明德有人谓得众有土谓得国有国则不患无财用矣德者本也财者末也本上文而言人君以德爲外以财爲内则是争鬬其民而施之以劫夺之教也盖财者人之所同欲不能絜矩而欲专之则民亦起而争夺矣外本内末故财聚争民施夺故民散反是则有德而有人矣悖逆也自先愼乎德以下至此又因财货以明能絜矩与不能者之得失也 曰所谓先愼乎德何也曰上言有国者不可不愼此言其所愼而当先者尤在于德也德即所谓明德所以愼之亦曰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以修其身而已矣 曰此其深言务财用而失民何也曰有德而有人有土则因天分地不患乎无财用矣然不知本末而无絜矩之心则未有不争鬬其民而施之以劫夺之教者也易大传曰何以聚人曰财春秋外传曰王人者将以导利而布之上下者也故财聚于上则民散于下矣财散于下则民归于上矣言悖而出者亦悖而入货悖而入者亦悖而出郑氏以爲君有逆命则民有逆辞上贪于利则下人侵畔得其旨矣
  龙泉叶氏曰甚矣利之可畏也聚天下不可以无利而利聚则民必携圣人知其然也散天下之财使之疏通流演而无壅遏偏聚之患若此则民聚矣以民聚爲财之本而以财聚爲民之病故以道权之以法御之天下本无可聚之财也其聚之者非义也悖也言当顺以出货当顺以入出入各得其当而天下治小人则不然言以悖出货以悖入至其报应之来速于影响验于符节拱手视之而莫能救也
  霅川倪氏曰人之性善其德本明所以昬之者贪求近利谓道德爲无所利也孰知德之中自有利存乎其间爲人上者有德以拊民人怀而归之有人以治其田畴扞其外侮以什一之法取于民通三十年之积有九年之蓄则有财矣前之本末以明德修身爲本其余爲末本末之大者也今论德之与财亦以本末言本末之次者也争民者争民之利也上旣与民争下必效之不夺不餍矣施言用之广也用争夺之术广施之而无限节也
  新定邵氏曰财聚敛于上则民失所养而离散于下财布散于下则民得所养而聚戴乎上二者正相反也鹿台钜桥爲世永鉴然三代而下人主富民之念常轻富国之意常重虽号爲英明刻意爲善而充府库实仓廪之念终未尽忘其故何也良由大学不讲而所以明其明德者未至耳果能先谨乎德使此心天理湛然常明则民吾同胞疴痒疾痛举切吾身发政施仁唯恐赤子之不得其所而何忍括民财以聚于其上哉
  康诰曰惟命不于常道善则得之不善则失之矣楚书曰楚国无以爲宝惟善以爲宝舅犯曰亡人无以爲宝仁亲以爲宝
  郑氏曰于于也天命不于常言不专祐一家也楚书楚昭王时书也言以善人爲宝时谓观射父昭奚恤也舅犯晋文公之舅狐偃也亡人谓文公也时辟骊姬之谗亡在翟而献公薨秦穆公使子显吊因劝之复国舅犯爲之对此辞也仁亲犹言亲爱仁道也明不因丧规利也
  孔氏曰书之意言善则得之不善则失之
  严陵方氏曰惟善以爲宝者君也仁亲以爲宝者子也君能宝善则足以爲贵于一国子能宝亲则足以爲贵于一家虽其大小不同所以爲宝则一而已蓝田吕氏曰自此至骄泰以失之冝在平天下在治其国一章后平天下者善与人同故取诸人以爲善利与人同故好货好色与百姓同之善不与人同则媢疾之心生故无好善之心利不与人同则贪吝之心生故无好义逺利之诚观康诰之言则知天命无常惟善是与也观楚书曰咎犯之言则天下之宝惟善爲宝也
  新安朱氏曰道言也因上文引文王诗之意而申言之其丁宁反覆之意益深切矣楚书楚语言不宝金玉而宝善人也狐偃字子犯亡人文公时爲公子出亡在外也仁爱也事见檀弓此两节又明不外本而内末之意曰前旣言命之不易矣此又言命之不常何也曰以天命之重而致其丁宁之意亦承上文言之也盖善则得之者有德而有人之谓也不善则失之者悖入而悖出之谓也然则命之不常惟人之所自爲耳可不谨哉
  龙泉叶氏曰得失观其善恶而已矣世固有得天下之大如舜禹而行道之人乞一箪食豆羹之微或不可而辄丧之者焉学者考其得失之际则善恶自我而物莫能违耳目之常者不可恃而一身之德不敢忽盖晋楚之富未有可以因循而常守者也山高忽摧河深忽竭岂可几乎楚书曰楚国无以爲宝惟善以爲宝舅犯曰亡人无以爲宝仁亲以爲宝楚国虽大亡人虽微然所宝者非外假也亡人以仁亲而后反楚国以爲善而永存当重耳逋亡奔困于忧患险阨之余追念父母之所以遇己者深矣唯其克责咎悔之意足以消怨尤喟叹之心仁亲爱笃之诚足以弭防薄谗闲之祸则桑落之下固所以爲晋室隆昌之符也
  四明李氏曰晋楚之爲国特夷狄之雄耳舅犯之爲臣特伯主之佐耳大学参稽格言以垂训万世乃于此乎取何欤盖天下之善无穷君子之取善亦无穷一言当理皆可爲法一言契心皆可服行学者诚能多识前言以蓄其德则片辞只字莫非实用博学详说莫非切已苟徒徇口耳之习果何益哉【元白】金华邵氏曰自古人君急货财失人心以至于丧天命者必有小人以功利导之故至于此无小人则人君决不自爲聚敛故引楚书及咎犯之言又引秦誓所言尊贤容众之君子忌刻浅隘之小人而小人必屏之四方不与同处中国盖导其君以功利至于失人心丧天命皆此等人也
  秦誓曰若有一个臣断断兮无它技其心休休焉其如有容焉人之有技若已有之人之彦圣其心好之不啻若自其口出寔能容之以能保我子孙黎民尚亦有利哉人之有技媢疾以恶之人之彦圣而违之俾不通寔不能容以不能保我子孙黎民亦曰殆哉惟仁人放流之迸诸四夷不与同中国此谓唯仁人爲能爱人能恶人
  郑氏曰秦誓尚书篇名也秦穆公伐郑爲晋所败于殽还誓其羣臣而作此篇断断诚一之貎也他技异端之技也有技才艺之士也若己有之不啻若自其口出皆乐人有善之甚也美士爲彦黎众也尚庶几也媢妬也违犹戾也俾使也拂戾贤人所爲使功不通于君也殆危也彦或作盘放去恶人媢疾之类者独仁人能之如舜放四罪而天下咸服
  孔氏曰此明君臣进贤绌恶之事兮是语辞古文尚书兮爲漪休休寛容似有包含也不啻如自其口出谓心爱此彦圣之美多于口说言其爱乐之甚也寔是也美士爲彦尔雅释训文唯仁人之君能放流此蔽贤之人使迸逺在四夷也
  蓝田吕氏曰仁者以天下爲度者也天下之所共好者仁也吾所以好仁天下之所同恶者不仁也吾所以恶不仁此所以能爱人能恶人也此所以能举贤退不肖也此所以能好人之好恶人之恶不拂人之性而逺夫菑害者也
  山隂陆氏曰唯仁人爲能爱恶仁者必有勇故也亦仁人然后能放流之孔子曰懐恶而讨谁不服范阳张氏曰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无非以审好恶爲先大学于平天下旣歌南山有台之诗以明好恶之审又歌节南山之诗以明好恶之僻且杂引康诰楚书舅犯秦誓之言以明好善恶恶之理且断之以唯仁人放流害贤之人又言仁者能爱人能恶人予窃怪正心之说贵于无忿懥恐惧好乐忧患而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之说皆在于审好恶何与正心之说相辽邪及读唯仁人能爱人恶人之说然后知所以无忿懥恐惧好乐忧患者将以求心之本体本体旣见则私欲消融天理炳见好恶皆公天下而非其私矣
  石林叶氏曰技言其能己有技而人有之不媢疾者克己也彦言其才圣言其德已薄于才德而人有之其心好焉者爱人也能克己以爱人则人乐爲之用故虽有一介之贱断断之弱亦可以爲有盖资诸己不足能资诸人以有爲君子亦与之也忌人之能与不容人之才德则所谓蔽贤匿善也仁人恶之故不与同中国
  新安朱氏曰圣通明也迸犹逐也言有此媢疾之人妨贤而病国则仁人必深恶而痛絶之以其至公无私故能得好恶之正如此也 又曰其引秦誓何也曰言好善之利及其子孙不好善之害流于后世亦由絜矩与否之异也曰媢疾之人诚可恶矣然仁人恶之之深至于如此得无疾之己甚之乱邪曰小人爲恶千条万端其可恶者不但媢疾一事而已仁人不深恶乎彼而独深恶乎此者以其有害于善人使民不得被其泽而其流祸之长及于后世而未已也然非杀人于货之盗则罪不至死故亦放流之而已然又念夫彼此之势虽殊而苦乐之情则一今此恶人放之不逺则其爲害虽得不施于此而彼所放之地其民复何罪焉故不敢以己之恶施之于人而必逺而置之无人之竟以御魑魅而后已盖不唯保安善人使不蒙其害亦所以禁伏凶人使不得稔其恶虽因彼之善恶而有好恶之殊然所以仁之之意亦未尝不行乎其间也此其爲御乱之术至矣而何致乱之有曰屏之爲迸何也曰古字之通用也多矣汉石刻辞有引尊五美屏四恶者而以尊爲遵以屏爲迸则其证也曰仁人之能爱人能恶人何也曰仁人者私欲不萌而天下之公在我是以是非不谬而举措得冝也
  东莱吕氏曰断断专慤而无他技则贼之者寡矣故其心广大易直休休然其如有容固心之本体也所以迫隘忌克者小知贼之也曰其如有容者莫测其限量而难乎其形容也论君子之乐善终之以不啻如自其口出好之笃也论小人之忌善终之以俾不达恶之遂也小人之于君子不唯疾之恶之违之而已必左右沮遏千虑百图非使君子不能自达则其心终不厌恶之未遂虽欲自己有所不能思其反则可知君子之于善矣
  龙泉叶氏曰此固其国家之所宝而一介臣者亦所恃以自宝也夫善不可以有形德不可以有心山岳之所藏江河之所受诚有长养润泽之功也天下之人好爲有形之善而各务自爲其始本出于善意而其终遂至于媢疾其祸遂至于丧邦者众矣仁人其好善也笃则其去恶也果盖非仁人之至善不足以知不仁之爲害也
  见贤而不能举举而不能先命也见不善而不能退退而不能逺过也好人之所恶恶人之所好是谓拂人之性菑必逮夫身是故君子有大道必忠信以得之骄泰以失之
  郑氏曰命读爲慢声之误也举贤而不能使君以先已是轻慢于举人也拂犹佹也逮及也大道行所由孔氏曰拂谓拂戾善人之性菑必及于身矣大道谓所由行孝弟仁义之大道也
  河南程氏曰命当作怠字之误也先犹早也逺谓迸诸四夷之类自古用贤人而不能早退小人而不能逺以陷于祸败者多矣【伊川】
  山隂陆氏曰孟子曰莫非命也命读如字见贤而不能举举而不能先虽过也自天观之命也见不善而不能退退而不能逺虽命也自人观之过也举贤好先退不肖恶近
  石林叶氏曰在下位而见贤有不能举举贤而有不能先犹可归之命若夫居上位而见不善不能退虽退而不能逺之于己则不可归之命亦过矣哉一人之情千万人之情是也好其所恶恶其所好则拂其情矣故曰菑必及其身忠信吉德也骄泰凶德也修其吉以违其凶则君子之道
  永嘉薛氏曰进贤之法莫崇礼貌去恶之要莫先克己见贤而不能举举而不能先吾命之出者未至耳见不善而不能退退而不能逺是谁之过欤惟能公其心者可与论进贤退不肖之实以百姓之心爲心忠信君子所以仁菑必逮夫身者骄泰害之者也得失之要在我而已果能忠信则身修而能公其好恶贤不肖之进退在此而不在彼也
  新安朱氏曰命郑氏云当作慢程子云当作怠未详孰是若此者知所爱恶矣而未能尽爱恶之道盖君子而未仁者也拂逆也好善而恶恶人之性也至于拂人之性则不仁之甚者也自秦誓至此又皆以申言好恶公私之极以明上文所引南山有台节南山之意君子以位言之道谓居其位而修己治人之术发已自尽爲忠循物无违谓信骄者矜高泰者侈肆此因上所引文王康诰之意而言章内三言得失而语益加切盖至此而天理存亡之几决矣 曰命之爲慢与其爲怠也孰得曰于义则皆通矣然无他书而证焉则两存以俟知者可也曰好善恶恶人之性然也而有拂人之性者何哉曰不仁之人阿党媢疾陷溺其心是以其所好恶戾于常性如此与民之父母能好恶人者正相反使其能胜私而絜矩则不至于是矣 忠信骄泰之所以爲得失者何也曰忠信者尽己之心而不违于物絜矩之本也骄泰则恣己徇私以人从欲不能与人同好恶矣
  龙泉叶氏曰人之所好恶者天下之心也故其好之也非以爲己利其恶之也非以爲己怨凡以爲人而已君子岂有私意于其间哉夫惟好恶因物而无心旷然率性以合于大道逺祸求福无大于此矣是故君子有大道必忠信以得之骄泰以失之此最紧要是彻头彻尾事此得失之常理也忠信有必得之理而无求得之心不志于得而不废其道此所以爲忠信也至于骄泰之失则亡矣非敬无守也非礼无行也平居之用力于忠信者所以求免乎此也
  金华邵氏曰小人以聚敛失人心盖本于奢侈无节而用度不足至君子之大道则以忠信得之忠信者诚实不事华靡之意也经曰忠信礼之本苟骄以自矜泰而自侈则失之矣
  新定邵氏曰前旣言爲人君者当顺民之好恶此遂言臣下之好恶不可以不察盖臣佐君以平治天下者也臣果好善邪必能进贤辅君以仁其民矣臣不好善而反恶人之善邪则必不能进贤以辅君而上下俱受其害矣仁人又当如此明其好恶以爲之用舍也夫善人天地之纪世患无是人耳幸有其人是固君上所赖以賛襄国家所赖以经理生民所赖以抚绥也古之圣王汲汲以求贤爲务古之贤臣汲汲以进贤爲忠凡以此尔否则贤者有致君泽民之蕴而抑之使不得伸排之使不得进在贤者一身之荣悴夫何足计而君心无所啓沃国家无所倚赖生民无所庇庥其害可胜言哉不特此尔善人隐伏则憸人竞进其好恶任情举措舛逆后患余祸且将蔓延而莫知所止又岂但爲一时之害而已哉此不祥之实蔽贤者当之自昔圣贤所以深恶于媢疾之人也若使人主徒知媢疾之可恶而不能斥逺之善亦何由伸唯仁人在上放之流之迸逐于四夷不与同居于中国所谓投诸四裔以御魑魅是也此非仁人疾恶之已甚媢疾一事妨贤病国爲害最深必如是而后当其罪尔故曰唯仁人爲能爱人能恶人盖仁人之心纯乎天理黜陟刑赏如权衡然或轻或重铢两不差此其所以爲能爱能恶欤苟爲不然见贤而不能举举之而不能先是虽知其人之可爱而不尽夫爱人之道也君子得以尤其慢见不善而不能退退之而不能远是虽知其人之可恶而不尽夫恶人之道也君子得以咎其过然是二者虽未尽夫爱恶之道而犹未全昧夫爱恶之正也若夫好人之所恶恶人之所好则其拂戾于人之性也甚矣菑害并至必将逮其身如前所谓辟则爲天下僇者其斯之谓欤霅川倪氏曰前言去恶此言举贤欲去恶必举贤可也此章本爲去聚敛之臣兼言举贤者相况取义也言举贤不能先此其权在他人尚可以命言若见不善不能退退而不能远此则在我不能无过不可言命也民之所好好之民之所恶恶之人所公恶而上反好之人所公好而上反恶之是拂逆人之性宜灾祸之及身矣
  生财有大道生之者众食之者寡爲之者疾用之者舒则财恒足矣仁者以财发身不仁者以身发财未有上好仁而下不好义者也未有好义其事不终者也未有府库财非其财者也
  郑氏曰财恒足者不务禄不肖而勉民以农也发起也言仁人有财则务于施与以起身成其令名不仁之人有身贪于聚敛以起财务成富未有上好仁而下不好义言君行仁道则其臣必义以义举事无不成者其爲诚然如已府库之财爲己有也
  孔氏曰此经明人君当先行仁义爱省国用以丰足财物生之者众爲农桑多食之者寡谓减省无用之费爲之者疾谓百姓急营农桑事业用之者舒谓君缓于费用
  横渠张氏曰知用财而不知养财天下所以穷知养财而不知用财天下所以不治仁者能散以显己之仁不仁者能聚以显己之富仁者无富于己则克俭于骨肉则恩及之利心多而义心少是不仁也蓝田吕氏曰国无游民则生之者众矣朝无幸位则食之者寡矣不违农时则爲之者疾矣量入爲出则用之者舒矣此生财之道也以财发身唯富足然后可以推吾济人之惠也以身发财则非骄奢无以矜己之富也此仁不仁之分也故唯仁者能与天下同其利上有不私之仁下有乐输之义心诚乐之如孝子之养父母未有子富而父贫百姓足而君不足者也
  延平周氏曰有生财者众然后求其食财者寡有爲财者疾然后求其用财者舒此先王理财之成法也若不求生财爲财之道而徒欲食之寡用之舒者特墨子之私爱者耳以财发身者爲身而不爲财者也以身发财者爲财而不爲身者也上不好仁则下不好义下不好义则其事不能有终其事不能有终虽有府库而财非其财此鹿台之财所以不用于商而用于周者也
  严陵方氏曰仁者以财发身不仁者以身发财则身爲财所害利害之际在乎仁不仁之间而已上以仁而接下下以义而事上君臣上下报施之道如此而已然孟子曰君仁莫不仁君义莫不义者盖孟子言教化之验此言报施之宜教化之道上下无异报施之道上下不同义所以制事臣所以代终故曰未有好义而其事不终者也好义而贱利则无争民施夺之患故继之以未有府库财非其财者也
  山隂陆氏曰未有府库财非其财者也言民之所藏其府库也荀息曰宝出之内藏藏之外府马出之内廐系之外廐
  石林叶氏曰生之者众爲之者疾用天时也食之者寡用之者舒节人欲也得其时而不敢纵欲生财之道也爲仁者不富故凡聚财者欲其发身之仁也爲富者不仁故凡发身者欲其聚财之富也上能好仁则下不敢后其君故能义下能好义则可以有爲故终其事上下以仁义相与而事成矣凡府库所积者无不义之财此德所以爲本财所以爲末也
  永嘉薛氏曰易称何以聚人曰财财者国用所出其可缓乎虽然爲国务民之义而已财者利之所在人之所必争也人必争而我夺之则利心生而礼义消矣务民之义则天下一家而财不可胜用藏之于下犹在君也以财发身用之者也不知所以用之身爲财之役矣故君子先正其本爲上有节爲下敦本财用之出庸有穷乎是故务民之义在乎修身以仁民民化于仁则爱之如父母畏之如雷霆上下情通财皆可得而用率斯道也其有不终于义者乎一家仁而一国兴仁非他道也务民之义不以利爲先尔东莱吕氏曰君子创业垂统爲可继也若夫成功则天也然则有好义而其事不终者矣而大学以爲未有好义其事不终者何也曰好义则其志伸矣其志伸则其事终矣【居仁】
  新安朱氏曰愚案此因有土有财而言以明足国之道在乎务本而节用非必外本内末而后财可聚也自此以至终篇皆一意也发犹起也仁者散财以得民不仁者亡身以殖货上好仁以爱其下则下好义以忠其上所以事必有终而府库之财无悖出之患也 曰上文深陈财用之失民矣此复言生财之道何也曰此所谓有土而有财者也夫洪范八政食货爲先子贡问政而夫子告之亦以足食爲首盖生民之道所不可一日无者圣人岂轻之哉特以爲国者以利爲利则必至于剥民自奉而有悖出之祸故深言其害以爲戒耳至于崇本节用有国之常政所以厚下而足民则固未尝废也吕氏之说得其旨矣有子曰百姓足君孰与不足孟子曰无政事则财用不足正此意也然孟子所谓政事则所以告齐梁之君使之制民之产者是矣岂若后世厉民自养之云哉曰仁者以财发身不仁者以身发财何也曰仁者不私其有故财散民聚而身尊不仁者唯利是图故捐身贾祸以崇货也然亦即货而以其效言之尔非谓仁者眞有以财发身之意也曰未有府库财非其财者何也曰上好仁则下好义矣下好义则事有终矣事有终则爲君者安富尊荣而府库之财可长保矣此以财发身之效也上不好仁则下不好义下不好义则其事不终是将谓天僇之不暇而况府库之财又岂得爲吾之财乎若商纣自焚而钜桥鹿台散德宗出走而琼林大盈掠皆以身发财之效
  范阳张氏曰大学平天下之道也其末皆论财利之说何也盖有德此有人有人此有土有土此有财有财此有用不讲所以用财之说非失于侈汰必堕于聚敛故大学细极其理而以谓平天下者更当知所以用财之道也汉武帝罢黜百家表章六经似矣不知用财之道筭及舟车榷及盐铁以资淫侈之费唐明皇平定内难委任贤相似矣不知用财之道括田搔扰六使掊克亦以资淫侈之费唐德宗初即位放象貀出宫人似矣不知用财之道大盈琼林间架除陌之贪其聚敛无所不到是皆不知用财之说至是也故君子生财之道一以俭约爲先俭约者义也生之虽众食之乃寡非俭乎爲之虽疾用之乃舒舒简也非约乎俭约爲心则无所往而不足矣盖仁者以义爲主故财散之于民而其身之义亦因财以发见于天下不仁者以利爲主故财敛之于己而好利之心乃因财以发见于天下君人者将因财以扬己之义德乎抑将因财以扬己之利心乎宜知所自处也上好仁则下好义天下可长保矣岂有不善终之理乎所好者义则人君府库之财皆什一之法所取于民者耳未尝有一毫横敛之物置于其间也是则府库之财无非其所当有之财也说者谓民府库之财无非人君之财此岂可以爲训得不啓后世暴君污吏贪欲之心借此以爲口实乎故余以爲财非其财者皆所当得之财也何谓不当得之财下文孟献子之论是矣
  龙泉叶氏曰一人之所生过于一人之所食先王之法使天下之人皆足以生财则其职分之所当爲者汲汲爲之唯恐不及而不暇于用也夫是以天下无可理之财无可聚之利菽粟如水火而仁义存焉此其所以俭而能勤旣富而教也后世人伦不明始有食而不生用而不爲非特众寡疾徐之间也然后其上焦然日以生财爲务而以聚敛爲当然盖舜禹周公之法其谓之难明也久矣未易以一二言也仁者以身发财不仁者以财发身此一道也存乎其人之仁不仁而已钜桥之粟鹿台之财前日之所积今日之所散岂有异术哉虽然于陵仲子之操非天下之所能安也舜与跖之分王与霸之异全在义利之间唯其好义也则聚天下之人聚天下之人则致天下之财均其有无约其贫富成顺致利以安天下所谓室家之道君臣父子之节养生送死之礼皆由此而成故曰未有好义而其事不终者也天下之事至于终极而不倦本末相应先后相爲其极至于无一夫之不获者此好义之心所发也若夫利则止于是而已岂复能终其事哉
  霅川倪氏曰君子有大道可也生财亦曰大道者以见道之无所不通也以生财言之不以利爲利以义爲利是生财之大道也若以利爲利就使有得不过小道耳仁者以财发身盖博施而名彰也爲仁不富虽不富然足以发其身而爲人所尊敬且得民矣不仁者知有身而不知有仁知有利而不知有义徒欲以身兴发其财耳是以爲富者必不仁季氏虽富于周公而反以自损身固不能发好利而多怨多藏必厚亡其于财也亦何发之云
  钱塘于氏曰大学旣明忠信以爲生财之本又指仁义以立用财之训仁者以财发身旣天下之财常足于天下而吾身不与焉惟上好乎仁则下归乎义下归乎义则终其奉上之事府库无非义之财也新定邵氏曰生者众多而食者寡少则必有余蓄矣爲者敏疾而用者舒缓则必有积储矣此财所以恒足欤善乎贾生之言曰夫百人作之不能衣一人欲天下亡寒不可得也一人耕之十夫聚而食之欲天下亡饥不可得也此言正与大学相发明 发犹起也仁者以爱人利物爲事损上以益下财几于散矣卒之人怀其惠仰若父母何荣如之是财虽散而身日起也故曰以财发身不仁者以剥民利己爲事苛征而虐取财非不聚也卒之民不堪命疾视若雠祸孰甚焉是财日起而身益危也故曰以身发财嗟夫仁者唯知与民共财而已初无心于借是以发其身也而爱人者人常爱之乃天下必至之理故惠鲜鳏寡庶民子来未有上好仁以爱其民而下不好义以事其上者也庶民攻之不日成之未有下好义以事其上而所爲之事有不终者也斯民乐事劝功则争出粟米丝麻作器皿通货财以事其上又安有府库财非其财者哉是仁者虽不以财自私而富有四海之内天下之财皆一人之财也彼不仁者之用心何其谬哉方其切切于敛财本以私其身也而卒因是以亡其身则虽有财安得而用之唐太宗语侍臣曰吾闻西域贾胡得美珠剖身以藏之人皆知笑彼之爱珠而不爱其身也帝王徇奢欲以亡国者何以异于彼胡之可笑邪斯言可以暗合以身发财之戒矣
  孟献子曰畜马乗不察于鸡豚伐冰之家不畜牛羊百乗之家不畜聚敛之臣与其有聚敛之臣宁有盗臣此谓国不以利爲利以义爲利也
  郑氏曰孟献子鲁大夫仲孙蔑也畜马乗谓以士初试爲大夫也伐冰之家卿大夫以上丧祭用冰百乗之家有采地者也鸡豚牛羊民之所畜养以爲财利者也国家利义不利财盗臣损财耳聚敛之臣乃损义论语曰季氏富于周公而求也爲之聚敛非吾徒也小子鸣鼓而攻之可也
  孔氏曰此一经明治国家不可务积财案书传士饬车骈马诗云四牡騑騑大夫以上乃得乗四马今下云伐冰之家是卿大夫今别云畜马乗者不察鸡豚故知士初试爲大夫也案昭四年左传云大夫命妇丧浴用冰丧大记云士不用冰故知卿大夫也士若恩赐亦得用之但非其常故士丧赐冰赐夷槃可也百乗之家谓卿也故论语云百乗之家郑云采地一同之广轮是也
  山阴陆氏曰畜马乗士也言乗不言车士乗栈车车不足言也言察不言畜虽畜之而不察百乗百邑春秋传曰唯卿备百邑
  石林叶氏曰劳心者治人治人者食人故以义爲主劳力者治于人治于人者食人故以利爲主百乗之家非备贵者也然其职在于治人故不畜聚敛之臣畜聚敛之臣宁有盗臣盖盗臣止于窃命而聚敛之臣则以掊克于民而民困虽有粟安得而食诸有国者不以利爲利以义爲利也然则正德利用厚生惟和先王犹用以爲治必曰义者何也盖以利爲利则民所知者利而已故不夺不餍以义爲利则民知义矣利自存乎其间故三代盛时民以义事上则曰雨我公田遂及我私上以义恤民则曰骏发尔私终三十里上下相待如此岂争夺而厌者乎
  蓝田吕氏曰鸡豚牛羊庶民之所畜也卿士大夫旣食于人又与之争食则专利矣专利则以利爲利盗者失财于一旦矣聚敛者诛求而无厌此所以宁有盗臣也
  新安朱氏曰君子宁亡己之财而不忍伤民之力故宁有盗臣而不畜聚敛之臣此谓以下释献子之言也 曰其引孟献子之言何也曰鸡豚牛羊民之所畜养以爲利者也旣已食君之禄而享民之奉矣则不当复与之争此公仪子所以防园葵去织妇而董子因有与之齿者去其角傅之翼者两其足之喻皆絜矩之义也聚敛之臣剥民之膏血以奉上而民被其殃盗臣窃君之府库以自私而祸不及下仁者之心至诚恻怛宁亡己之财而不忍伤民之力所以与其有聚敛之臣宁有盗臣亦絜矩之义也昔孔子以臧文仲之妾织蒲而直斥其不仁以冉求聚敛于季氏而欲鸣鼔以声其罪以圣人之宏大兼容温良博爱而所以责二子者疾痛深切不少假借如此其意亦可见矣曰国不以利爲利以义爲利何也曰以利爲利则上下交征不夺不厌以义爲利则不遗其亲不后其君盖唯义之安而自无所不到矣程子曰圣人以义爲利义之所安即利之所在正谓此也孟子分别义利拔本塞源之意其传盖亦出于此
  范阳张氏曰士初爲大夫而畜马乗者不当有鸡豚之财卿大夫丧事而得伐冰者则不当有牛羊之财卿大夫有采地而得百乗者则不当有聚敛之财有聚敛之臣以取不当得之财不若有盗臣而耗府库之资也耗府库止失财耳民心不动也有不当得之财则失民心矣财安用乎
  新定邵氏曰孟献子鲁大夫仲孙蔑也在春秋时以贤称方献子之未有是言也孰不曰盗臣窃吾之货贿是不可有也聚敛之臣能爲吾生财是不可无也自献子之言一出然后知盗臣窃吾之什百是什百而已也窃吾之千万是千万而已也若聚敛之臣爲吾罔利以召怨怨积而不可解则其祸有不可胜言者是盗窃之害犹小而聚敛之害甚大也二者俱不可有权轻重而论则与其有聚敛之臣宁有盗臣耳异时尹铎保障茧丝之论盖有见于斯也
  龙泉叶氏曰孟献子衰世之大夫也未足以知大义之所在焉然其所存则固若此矣天下之恶无过于盗而谓聚敛爲甚者非恶之而然也计其利害之所终然后知其甚于盗也
  严陵方氏曰或不察于鸡豚或不畜于牛羊或不畜聚敛之臣皆言受禄于公者不宜争利于私也
  长国家而务财用者必自小人矣彼爲善之小人之使爲国家菑害并至虽有善者亦无如之何矣此谓国不以利爲利以义爲利也
  郑氏曰务聚财利爲己用者必忘义是小人所爲也彼君也将欲以仁义善其政而使小人治其国家之事患难猥至虽云有善不能救之以其恶之已着也严陵方氏曰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故务财用者必自小人小人所以得用者君以爲善政也菑害者天菑之人害之也
  石林叶氏曰聚人者财理财者义务财用求所以聚人也不务财用求所以爲义也小人不知所以聚人而务在于聚财此菑害所以并至也盖冉求尝问于孔子曰旣庶矣又何加焉曰富之及爲季氏聚敛则曰鸣鼓而攻之可也夫始告之以富者欲以聚人终责之以聚敛者爲其不义圣人之意盖可知也新安朱氏曰彼爲善之此句上下疑有阙文误字自由也言由小人导之也此一节深明以利爲利之害而重言以结之其丁宁反覆之意切矣 曰此其言菑害并至无如之何何也曰怨已结于民心则非一朝一夕之可解矣圣贤深探其实而极言之欲人有以审于未然而不爲无及于事之悔也以此爲防人犹有用桑羊孔仅宇文融杨慎矜陈京裴延龄之徒以败其国者故陆宣公之言曰民者邦之本财者民之心其心伤则其本伤其本伤则枝榦凋瘁而根本蹷拔矣吕正献公之言曰小人聚敛以佐人主之欲人主不悟以爲有利于国而不知其终爲害也赏其纳忠而不知其大不忠也嘉其任怨而不知其怨归于上也呜呼若二公之言则可谓深得此章之指者矣有国家者可不监哉
  龙泉叶氏曰长国家而务财用此小人之所从入也非其国之好利则小人无自而进小人进则利门啓而百患起善爲国者明善敦化以示好恶使小人无间可入濡沫摩抚左右媚悦隂导利源使天下不知其取之有方其致之有故有以自结于人众皆悦之而非先王之大道此所谓爲善之小人也天下之人知其攘臂而爲不义也则其君亦何遽用之唯其自名于善而不察也及其爲之上不当于天心下不合于民志其召祸之由陷民而亡其国者是小人之爲也
  东莱吕氏曰君不乡道不志于仁而求富之是富桀也故长国家而务财用无与人同利之心是必小人矣人之所非彼之所善故曰今之所谓良臣古之所谓民贼也既曰善矣则唯其言之听求善人之立而国之无菑害难矣是皆不知以义爲利与人同之而已 又曰大学所记自致知格物以至家齐国治而天下平先后本末循循有序学者明乎此而力行之则圣功也而篇末乃反覆教戒爲利之害如此则知爲天下国家而贼夫心术者利爲甚何也以其私己而外人也私己而外人其身且不能保其能体人物与己爲一乎故记者极言之战国之世圣人之道不行君臣父子之间所以相告语者唯有利害不知礼义当是时传圣人之学者几不立矣凡此之论皆以爲迂濶而逺事情贤者畏之故极言之以爲是则大学之终也【居仁】
  范阳张氏曰汉武财用桑羊孔仅咸阳啓之明皇财用宇文融王鉷杨慎矜杨国忠啓之德宗财用卢杞皇甫镈啓之彼数君者以桑羊宇文融卢杞等爲善使爲国家然而汉武晚年盗贼四起明皇晚年有禄山之难德宗晚年有奉天之难菑害并起虽平时所谓善者如桑羊杨国忠卢杞辈亦无如之何然则国当以利爲利乎以义爲利乎
  蓝田吕氏曰君不乡道不志于仁而求富之是富桀也故长国家而务财用无与人同利之心是必小人者也小人者人之所非彼之所善故曰今之所谓良臣古之所谓民贼也既曰善矣则惟其言之听持不仁之质以当国用事求善人之立而国之无菑害难矣是皆不知以义爲利与人同之而已
  建安眞氏曰义者天理之公也利者人欲之私也二者如冰炭之相反然一于义则利自在其中盖义者宜也利亦宜也苟以义爲心则事无不宜也不惟宜于已亦且宜于人人己两得其宜何利如之若以徇利爲心则利于己必害于人争鬬攘夺于是乎兴己亦岂能享其利哉 又曰大学所谓利专指财利而言伊川先生云利不独财利之利凡有一毫自便之心即是利此论尤有补于心术之微至南轩先生又谓无爲而爲皆义也有所爲而爲即利也其言愈精且微学者不可不知也然必先以不贪财利爲根脚基址方可说上两节正如贫而无谄富而无骄方能渐至乐与好礼之地驯序用力自粗至精方可至纯乎天理之地
  四明李氏曰君子喻义小人喻利一义一利截截乎冰炭之异泾渭之别也商汤惟知以义制事而货利则不殖周武崇信明义而四海则大赉今乃以义爲利则是君子之喻义乃所以爲喻利邪曰是不然大学此语爲后世言之耳盖自功利之说兴聚敛之门起下焉者夸浅陋之规而排迂阔之见上焉者阳讳其名而隂蹈其实故大学君子直指利害之实而立爲以义爲利之论发明古人爲义之余效而非以推原古人爲义之本心吁古人心事坦然明白惟知有是非不知有利害非曰人徒以利爲利我独以义爲利揣量轻重巧择其一假义利之名以济功利之习也读大学之书者以意逆志是爲得之【元白】
  新定邵氏曰世之人君苟非残忍甚不仁者初岂有心于掊克其民哉彼小人者志于窃君之宠禄而无以爲进身之谋始唱爲兴利之说以动其君之听曰不如是无以充府库而致富强也世主诱于其说始信之任之而不可回矣故凡欲借是以长盛其国家而切切焉以财用爲务者必自小人始也彼爲善之一语殊不可解朱文公云上下疑有阙文误字是己读者略其辞而防其意可也记大学者若曰世主听小人之言其心必善之谓真可以长国家也不知使斯人而爲国家乃怨讟之媒祸患之府也及菑害并至虽有善于营救者亦无所措手其将奈之何哉所以甚言夫小人之不可听人主当速逺之母使他日有噬脐之悔也厥后孟子得之极口爲当时言者有能爲君辟土地充府库者今之所谓良臣古之所谓民贼正与此章之指相爲发明由是论之爲国者其将以利爲利乎抑以义爲利乎大学于篇终一再言之后之治国平天下者可以观矣










  礼记集说卷一百五十三
<经部,礼类,礼记之属,礼记集说>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说卷一百五十四  宋 卫湜 撰
  冠义第四十三
  孔氏曰案郑目録云名曰冠义者以其记冠礼成人之义此于别録属吉事世本云黄帝造火食旃冕是冕起于黄帝也但黄帝以前则以羽皮为之冠黄帝以后乃用布帛其冠之年即天子诸侯十二故襄九年左传云国君十五而生子冠而生子礼也又云一星终也十二年嵗星一终又文王十五而生武王尚有兄伯邑考又金縢云王与大夫尽弁时成王十五而已着弁旣己着弁则己冠矣是天子十二而冠与诸侯同又祭法云王下祭殇五若不早冠何因下祭五等之殇大夫冠年虽无文案防服大夫为昆弟之长殇大夫旣为昆弟之长殇则不二十始冠也其士则二十而冠曲礼云二十曰弱冠是也
  蓝田吕氏曰冠昏射乡燕聘天下之达礼也仪礼所载谓之礼者礼之经也礼记所载谓之义者训其经之义也先王制礼其本出于君臣父子尊卑长幼之闲其详见于仪章度数周旋曲折之际皆义理之所当然故礼之所尊尊其义也失其义陈其数祝史之事也知其义则虽先王未之有可以义起也不知其义则陷于非礼之礼非义之义大人弗为也凡冠昏射乡燕聘义皆举其经之节文以述其制作之意者也冠礼之设所以明长幼之义也古者自二十而冠自十九而下皆为童子凡为童子以事长者为之事也紒而不冠衣而不裳名而不字皆所以别成人敎逊弟也阙党童子将命孔子曰吾见其居于位也见其与先生并行也非求益者也欲速成者也孟子曰徐行后长者谓之弟疾行先长者谓之不弟夫尧舜之道孝弟而已然弟不弟在于徐行疾行之间皆所以飬童子之道不可不愼也冠礼一废童子与先生并行耻弟于长者矣葢逊弟之节不谨于童稚之间及其成人则扞格不入此所以人材之难成教之所由废也
  长乐陈氏曰二十而冠始学礼盖男子者阳之类也而二十则为隂之数矣二十而冠者以隂而成乎阳犹之女隂类也而十五则阳之数矣十有五年而笄以阳而成乎隂隂阳之相成性命之相通也
  山隂陆氏曰二十曰弱冠则二十而冠礼之大节在是也唯天子诸侯十五而冠早成其徳先儒谓晋侯曰国君十五而生子冠而生子礼也君可以冠矣鲁襄公是时年十二诸侯十二而冠误矣葢曰可以冠则非礼之正也金縢王与大夫尽弁成王时年十五则冠在是嵗可知
  凡人之所以为人者礼义也礼义之始在于正容体齐顔色顺辞令容体正顔色齐辞令顺而后礼义备以正君臣亲父子和长幼君臣正父子亲长幼和而后礼义立故冠而后服备服备而后容体正顔色齐辞令顺故曰冠者礼之始也
  郑氏曰言人为礼以正容体齐顔色顺辞令三者为始三始旣备乃可求以三行立犹成也服备而后容体正顔色齐辞令顺言服未备者未可求以三始也童子之服采衣紒
  孔氏曰人之所以得异于禽兽者以其行礼义也蓝田吕氏曰知崇礼卑崇效天卑法地故知礼者人之天地也未有天地不具而能有物者也此人之所以为人必在乎礼义也知生乎思思则得之故尽致思之功然后可以达乎高明礼主乎行行则致之故尽躬行之实然后可以极乎密察此礼义之始所以必在乎正容体齐顔色顺辞令也容体者动乎四体之容者也顔色者生色见乎面目者也辞令者发乎语言而有章者也三者脩身之要必学而后成必成人而后备童子未成人者也于斯三者不可以不学故古之教子能食敎以右手能言敎唯与俞七年敎之男女不同席不共食八年教之出入门戸即席饮食必后长者十年学幼仪十三学舞射御则飬之有素矣飬之久则安安则成故至于二十则三者备矣然后可以冠而责成人之事矣君子之容舒迟见所尊者齐遫足容重手容恭目容端口容止声容静头容直气容肃立容徳此容体正欤衰绖则有哀色端冕则有敬色介胄则有不可辱之色根于心而生色睟然见于面此顔色齐欤长者不及无儳言毋勦说毋雷同必则古昔称先王与君言言使臣与大夫言言事君与老者言言使子弟与幼者言言孝弟于父兄与众言言忠信慈祥与居官者言言忠信此辞令顺欤故唯备此三者然后可以明人伦人伦明然后礼义立而可以为成人成人然后可以有冠有裳而服备故冠礼者所以成人之礼礼之成人而行礼义自此始矣故曰冠者礼之始也
  严陵方氏曰礼犹体也而所以达义故曰凡人之所以为人者礼义也容体欲其可度故曰正顔色欲其可观故曰齐辞令欲其可从故曰顺正容体而至于容体正齐顔色而至于顔色齐顺辞令而至于辞令顺则礼义不特有始而已且备而无亏矣君臣存乎义故曰正父子存乎恩故曰亲长幼存乎情故曰和正君臣而至于君臣正亲父子而至于父子亲和长幼而至于长幼和则礼义不特能备而已且立而有成矣有始而后能备能备而后能立固其序也夫冠昏所以谨其始于先丧祭所以谨其终于后则冠昏为丧祭之始也而冠又为昏之始故曰冠者礼之始也昏礼又曰礼之本何也葢言始以知其终言本以知其末夫冠对昏而言故可谓之始然以国家之礼谓之本可也故经曰重礼所以为国本昏对冠而言故可谓之本而不可谓之始然而夫妇之义谓之始亦可也故经又曰夫妇之义由此始
  马氏曰正容体则斯逺慢矣齐顔色则斯近信矣顺辞令斯逺鄙悖矣冠而后服备服备以徳成成徳以服彰故服其服者文以君子之容遂以君子之辞实以君子之徳所以称其服也故曰冠而后服备服备而后容体正顔色齐辞令顺
  山隂陆氏曰人者仁也礼以经之权之以义如斯而已正容体齐顔色顺辞令五事一曰貌二曰言是已三始者虽非所以立也然阙一于此不得谓之备柯陵之会厉公视逺歩高晋郤犨见其语迃郤锜见其语犯却至见其语伐单襄公曰吾见厉公之容而听三郤之语矣殆必祸者也葢古之人于此以观祸福如此则容体顔色辞令亦岂可忽哉
  石林叶氏曰义以为质礼以行之人之道也脩人道者亦必有渐故男子二十而冠冠之始也欲其容体正顔色齐辞令顺而已及夫体正而不失足于人色齐而不失色于人辞顺而不失口于人则人道备故言礼义备及夫君臣正而朝廷肃父子亲而闺门定长幼和而宗族有礼则人道正矣故言礼义立钱塘于氏曰冠义一篇如首曰人之所以为人者在礼义中曰成人之道曰成人与为礼曰以成人见终曰责成人之礼曰责四者之行于人曰孝弟忠顺之行立而后可以为人学者能知冠之时欲其成乎人而必责其能成人其望君子以成人自勉者切矣
  是故古者圣王重冠古者冠礼筮日筮賔所以敬冠事敬冠事所以重礼重礼所以为国本也故冠于阼以着代也醮于客位三加弥尊加有成也已冠而字之成人之道也见于母母拜之见于兄弟兄弟拜之成人而与为礼也冠端奠挚于君遂以挚见于乡大夫乡先生以成人见也
  郑氏曰国本国以礼为本也阼谓主人之北也适子冠于阼若不醴则醮用酒于客位敬而成之也戸西为客位庻子冠于房戸外又因醮焉不代父也冠者初加缁布冠次加皮弁次加爵弁每加益尊所以益成也字所以相尊也乡先生谓乡老而致仕者服冠端异于朝也
  孔氏曰阼是主人接賔处今适子冠于阼所以着明代父之义也郑注阼谓主人之北若不醴则醮用酒庶子冠于戸外又因醮焉皆士冠礼文周礼适子则以醴礼之庶子则以酒醮之其于周时或有旧俗行先代之礼虽适子亦用酒醮则因而行不必改也醮者醮尽之义郑注士冠礼酌而无酬酢曰醮是也冠于客位尊以成人若賔客待之也加有成也谓益加有成人之事此记是士冠礼故三加若大夫亦同士冠礼云古者五十而后爵何大夫冠礼之有是大夫虽冠用士礼若诸侯则有冠礼故左传云公冠用祼享之礼行之金石之乐节之其加则四而有冕故大戴礼公冠四加也诸侯四加则天子亦当五加衮冕也今唐礼母见子但起立不拜案仪礼庙中冠子以酒脯奠庙讫子持所奠酒脯以见于母母拜其酒脯重从尊者处来故拜之非拜子也冠端上士则裳中士则黄裳下士则杂裳以其初成人故着端异于朝服也若朝服则素裳奠挚奠之于君也以挚谓以雉也士相见礼冬用雉夏用腒乡大夫在朝之卿大夫
  山隂陆氏曰言明内圣外王之道而后充此亦所以重冠也
  蓝田吕氏曰国之所以为国人道立也人之所以为人礼义立也冠礼者所以责成人礼义所由始也上帝降于下民则所以为人天命之神明相之筮日筮賔于庙门之外成人之始质之神而不敢专敬之至也敬至则礼重礼重则人道立此国之所以为国也故曰所以为国本也主人升立于序端西面赞者筵于东序之北西面将冠者即筵而冠则其位与主人同在阼也父老则传之子姑老则传之妇所传皆适也故冠礼子冠于阼昏礼舅姑飨妇卒飨降自西阶妇降自阼阶所以着其传付之意也未尝传而示之以传付之意所以使之知继之之重敬守而不敢坠也卒冠而醴若醮则席于賔位以礼賔之礼礼其子所以为成人敬也始加缁布次加皮弁次加爵弁三加而服弥尊亦所以为成人敬也古者童子虽贵名之而已所以别长幼也至冠卒醴然后賔字之曰伯某甫仲叔季唯其所当为成人之道而敬其名也冠者就筵受觯荐脯醢祭卒奠觯降筵北面取脯降自西阶适东壁北面见于母母拜受子拜送母又拜冠者见于兄弟兄弟再拜冠者荅拜故曰见于兄弟兄弟拜之母拜之义古今学者疑焉孔氏疏义曰庙中冠子以酒脯奠庙子持所奠脯以见母母以脯自庙中来故拜之非拜子也此说未然所荐脯醢为醴子设非奠庙也葢古者有庸敬有斯须之敬如为师则不臣王臣虽微在诸侯之上尸在庙门内则全于君皆斯须之敬也与其所庸敬各申其义并行而不相悖也子之于母固所尊也所尊则庸敬矣然妇人之义在家从父已嫁从夫夫死从子母虽尊也卒有从子之道故当其冠也以成人之礼礼之则屈其庸敬以申斯须之敬明从子之义犹未害乎母之尊也庸何疑哉乃易服服冠端爵韠奠挚见于君遂以挚见于乡大夫乡先生冠士服也端异于朝服以始冠而异之也所以见君与乡大夫乡先生者始以成人接也且明贵贵长长之义也
  长乐陈氏曰仪礼曰主人冠而朝服缁带而素韠立于庙门之东西面以筮日者以日月往来而吉凶无常者也古之人举大事兴大功则必择之以元辰占之以卜人而况冠礼之大者也冠以象道之幽朝服皮弁以致其诚之洁缁以黒为主素以白为主黒与白纯而不变者也唯夫有道之君子素其诚而不杂其行此所以筮日而日无不吉也筮其賔客仪礼所谓前期三日如求日之仪是也昔之人有吉事则与贤者欢成之有凶事则亦与贤者哀戚之冠礼吉事所以筮賔而欢成之也上而有冠则天道也中而有服则人道也下而有履则地道也故三加而弥尊每加莫不有此三者焉夫始加也其冠则缁布而服则端爵韠屦则黒而其絇青再加也冠则皮弁而服则素积素韠屦则白而絇缁及其三加则冠非特此而授之以纁裳韎韐也屦则纁而其絇黒其加之有序其序之有章而众人由之亦足以得性命之文而况夫君子者乎所谓喻其志则有成者凡在是也母所以生我者也兄所以长我者也而见于母母拜之见于兄弟兄弟拜之岂非以见其旣冠而深责之以成人邪此家与之成礼也君者出令以正我者也而不可以不见故端冠以奠贽见于君非特家与之成礼也而国又与之成礼也乡大夫以智帅我者也乡先生以徳先我者也而不可以不见故遂以贽见于乡大夫乡先生者非特国与之成礼而乡党邻里亦与之成礼也故自一家达于一乡自一乡达于一国莫不与之成礼故曰将责成人者将责其为人子为人弟为人臣为人少者之礼行焉其是之谓乎盖冠必用醴若不醴则醮焉以醴者大古之物故其礼简所以示质酒者后世之味故其礼烦所以示文故适子用醴庶子用醮适妇有醴与飨庶妇使人醮之不飨诸侯大夫受赐服于天子归设奠服赐服于斯乎有冠醮无冠醴是醮轻于醴也士冠若不醴则醮者则冠适子或醴或醮惟其所用矣
  严陵方氏曰缁布者齐冠也皮弁者朝服也爵弁者祭服也齐所以洁已朝所以接人祭所以交神则弥尊之义又见于此且每一加则一醮加弥尊则醮亦弥尊矣冠端者齐服也旣加以缁布冠矣而又服端者盖缁布则古之齐冠也冠则今之齐冠也缁布以旣冠而敝之故奠挚则服冠焉挚则夏用腒以防腐败之患故也乡大夫则乡之有职事者乡先生则乡之有年徳者旣加以皮弁之朝服而奠挚止齐服者取夫洁已以进也童子则委挚而退尔以挚见故曰以成人见也所谓冠端者礼运曰天子齐衣冠裳郊特牲曰冕齐戒司服曰其齐服有端或曰冕或曰冠或曰衣或曰端何也盖有旒则谓之冕无旒则谓之冠以其身之所依则谓之衣以其服有两端则谓之端或衣而加冕或衣而加冠皆谓之端玉藻曰天子端而祭则冕端者祭服也冠端齐服也然而冕虽以祭亦有用之以齐者郊特牲言冕齐戒是也冠虽以齐亦有用之以燕者玉藻言端而居是也
  马氏曰圣言其内王言其外知礼乐之情者能作作者之谓圣故必曰圣虽有其位苟无其徳不敢作礼乐故必曰王冠礼出于圣王而士大夫由之以行也旬之外则筮日前期三日则筮賔筮日必吉者所以期于终身之吉筮賔必贤者所以要其终身之贤故戒賔辞曰愿吾子之教之也筮则质之于鬼神者所以敬冠事敬冠事以其君臣父子长幼之道所自出而治之所由兴也故曰为国本也初加之辞曰令月吉日始加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徳夀考惟祺介尔景福再加曰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愼尔徳睂寿万年永受胡福三加曰以嵗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徳黄耉无疆受天之庆弃尔幼志顺尔成徳脩其内而已敬尔威仪淑愼尔徳内外脩也以成厥徳徳之成也夀考惟祺未有数也故次之以睂夀万年睂夀万年犹有数也故终之以黄耉无疆不唯服之加也而其徳亦有加不唯徳之加也其夀亦有加故曰三加弥尊加有成也郊特牲曰醮于客位加有成也三加弥尊喻其志也志言其始成言其终已冠而字之尊其名也如母与兄弟无荅拜之礼而拜之者与为成人之礼也各执其所当执之挚以见于君乡大夫犹周之乡大夫也
  石林叶氏曰所以为国本者何也盖冠以成之则责其为子为子将至于为父子则有臣道也父则有君道也为国之本莫大于是字所以表徳故已成人而称字也母兄弟虽在所亲而比于父则有所屈故与其为礼则拜之而不及父则是父不可屈也天道始于北故冠与衣皆用乡大夫乡先生也虽在所尊而比于君则在所后故其奠挚则先于君是不可后也孔子曰入则事父兄出则事公卿于冠可以见之也
  新安朱氏曰不醴而醮乃当时国俗不同有如此者如鲁卫之幕有縿布祔有离合皆周礼自不同未必夏殷法也记注所云若以杞宋二代之后及他逺国未能纯用周礼者言之则或可通然亦未有明文可考也
  成人之者将责成人礼焉也责成人礼焉者将责为人子为人弟为人臣为人少者之礼行焉将责四者之行于人其礼可不重与故孝弟忠顺之行立而后可以为人可以为人而后可以治人也故圣王重礼故曰冠者礼之始也嘉事之重者也是故古者重冠重冠故行之于庙行之于庙者所以尊重事尊重事而不敢擅重事不敢擅重事所以自卑而尊先祖也
  郑氏曰责人以大礼者已接之不可以苟嘉事嘉礼也宗伯掌五礼有吉礼有凶礼有賔礼有军礼有嘉礼而冠属嘉礼周礼曰以冠昏之礼亲成男女孔氏曰先王重冠故行之于庙士行之于祢庙故士冠礼注庙谓祢庙既在祢庙此云尊先祖者尊祢即尊先祖之义且下士祖祢共庙其诸侯则冠于大祖之庙故左传云先君之祧处之聘礼云不腆先君之祧郑注以为始祖之庙则天子当冠于始祖庙也蓝田吕氏曰所谓成人者非谓四体肤革异于童穉也必知人伦之备焉亲亲贵贵长长不失其序之谓备此所以为人子为人弟为人臣为人少者之礼行孝弟忠顺之行立也有诸己然后可以责诸人故人伦备然后谓之成人成人然后可以治人也古者重事必行之庙中昬礼纳采至亲迎皆主人筵几于庙聘礼君亲拜迎于大门之外而庙受爵有徳禄有功君亲策命于庙丧礼旣启则朝庙皆所以示有所尊而不敢专也冠礼者人道之始所不可后也孝子之事亲也有大事以告而后行没则行诸庙犹是义也故大孝终身慕父母者非终父母之身终其身之谓也
  严陵方氏曰能为人子然后可以为人父能为人弟然后可以为人兄能为人臣然后可以为人君能为人少然后可以为人长盖能为臣子之类止可以为人而已然未足以治人为君父之类则可以治人而不止于为人矣故曰可以为人而后可以治人也长幼以兄弟为主此言弟又言少者前略后详故也幼言其力少言其齿其实一也周官曰嘉礼此曰嘉事者事言其实礼言其名互相备也君子作事谋始而冠者礼之始故为嘉事之重
  马氏曰成人礼者为人子则孝为人弟则弟为人臣则忠为人少则顺责之以四者之行此礼之所以重也尊重事者不忘其先也不敢擅重事者事不专于己也不专于己所以自卑不忘其本所以尊先祖也石林叶氏曰为人子孝故事君则忠为人弟弟故事兄则顺旣冠而母与兄弟拜之责以孝弟之行也君与乡大夫乡先生以成人见之责以忠顺之行也忠顺之行立则身脩而人道备故可以为人人道备于己则推以治国家故可以治人古之圣帝明王欲责人如此故筮日筮賔以敬之乃所以重责之五礼而嘉处其终嘉礼而冠居其首言冠者礼之始则知其为嘉事之重也葢在冠则谓之礼在礼则谓之事重其事故行之于庙
  庐陵胡氏曰前责以三行者责成人之渐此责以四行者责成人之备孟子曰不得乎亲不可以为人故必四行立而后可以为人也言可以者亦犹所谓事亲若曾子者可也盖臣子之身所能为者皆所当为也故但曰可而已不以曽子之孝为有余也嘉事谓嘉会足以合礼传曰嘉事不体何以能久
  昬义第四十四
  孔氏曰案郑目録云名曰昬义者以其记娶妻之义内教之所由成也此于别録属吉事谓之昬者郑昬礼目録云娶妻之礼以昬为期必以昬者取其阳往隂来之义日入后二刻半为昬定言之则壻曰昬妻曰姻谓壻以昬时而来妻则因之而去也若壻与妻之属亦称昬姻故郑注昬礼云女氏称昬壻氏称姻尔雅壻父为姻妇父为昬又云壻之党为姻兄弟妇之党为昬兄弟是也天地初分之后遂皇时则有夫妇故通卦验云遂皇法北斗七星而立七政则君臣父子夫妇及政等是夫妇始自遂皇也谯周云大昊制嫁娶俪皮为礼是俪皮起于大昊也其媒官具于月令疏五帝以前为昬不限同姓异姓三王以来文家异姓为昬质家同姓为昬其昬之年则大戴礼男三十女二十合为五十应大衍之数自天子达于庻人一也然舜年三十不娶谓之鳏文王十五生武王尚有兄伯邑考则人君昬娶早矣先儒又以男二十而冠女十五而笄自此以后可以嫁娶至男三十女二十是正礼也
  蓝田吕氏曰有天地然后有万物有万物然后有男女有男女然后有夫妇有夫妇然后有父子有父子然后有君臣故男女夫妇人道之始也可不敬乎序卦曰物不可以苟合故受之以贲盖天下之情不合则不成其所以合也敬则克终苟则易离必受之以致饰者所以敬而不苟也昬礼者其受贲之义乎必以昬者阳往而隂来阳屈而隂伸男下女之义也吴郡张氏曰昏礼用昏时日往则月来阳往则隂来之义异姓取和而不同以水济火则不相成男女同则不昌也
  昬礼者将合二姓之好上以事宗庙而下以继后世也故君子重之是以昏礼纳采问名纳吉纳徴请期皆主人筵几于庙而拜迎于门外入揖让而升聼命于庙所以敬愼重正昏礼也
  郑氏曰聼命谓主人听使者所传壻家之命
  孔氏曰此一经緫明昬礼之义从始至终也采谓采择之礼故昬礼下达纳采用鴈谓使媒氏下通其言女许之然后纳采白虎通云鴈取其随时南北而不失节又鴈随阳妻从夫之义问名者问其母所生之姓名故昬礼云为谁氏言女之母何姓也此二礼一使兼行之纳吉者谓男家旣卜得吉与女氏也纳徴者纳聘财也徴成也先纳聘财而后昏成春秋则谓之纳币其庻人则缁帛五两卿大夫则纁三纁二加以俪皮诸侯加以大璋天子加以谷圭皆具于周礼经注也请期者谓男家使人请女家以昏时之期请者谦敬之辞示不敢自专也纳吉纳徴请期每一事则使者一人行唯纳徴无鴈以有币故其余皆用鴈主人谓女父母行此等礼时女之父母设筵几于祢庙此等皆据士昬礼而知之
  贾氏曰纳币五两十端也必言两者欲得其配合之名十象五行十日相成也问名者问女之姓氏不问三月之名故昬礼问名辞云敢请女为谁氏郑云谁氏者谦也不必其主人之女是问姓氏也然以姓氏为名者名有二种一者是名字之名三月之名是也一者名号之名故孔安国注尚书以舜为名郑目録以曾子为姓名亦据子为名皆是名号为名者也【仪礼疏】
  新安朱氏曰孔疏问名与仪礼疏义不同未详孰是蓝田吕氏曰合同姓以为宗者兄弟之恩患乎不亲也合异姓以为昏者男女之际患乎无别也故娶妻不娶同姓买妾不知其姓则卜之皆所以逺别也君子之祭也旣内自尽又外求助昬礼是也故国君取夫人之辞曰请君之玉女与寡人共有敝邑事宗庙社稷出夫人之辞曰某不敏不能从而共粢盛昬礼父醮子而命之曰往迎尔相承我宗事诗有采蘩采苹皆以承先祖共祭祀为不失职盖妇人之职莫先于奉祭祀女子未嫁观于祭祀纳酒浆笾豆菹醢礼相助奠其敎有素矣有夫妇然后有父子故天地不合万物不生大昏万世之嗣也此昬礼所以不可不敬也故曰将合二姓之好上以事宗庙下以继后世也昬礼之节纳采问名纳吉纳徴请期亲迎其别有六必至于六者敬则不苟别则致详也纳采者昬礼下达男先下女媒妁之言旣达则女先许之矣男不敢必也故纳采择之礼以求之故曰纳采其礼用鴈五礼皆用之鴈大夫之挚也士昬而用大夫之挚摄盛也犹乘墨车而迎也其辞曰吾子有恵贶室某也某有先人之礼使某也请纳采言有恵贶室则知女氏之前许也旣纳采遂问名者不敢必主人之女问名将卜之也故其辞曰某旣受命将加诸卜敢请女为谁氏对曰吾子有命且以备数而择之某不敢辞则告之矣纳吉者旣问名而男氏以吉卜告女氏也其辞曰吾子有贶命某加诸占曰吉使某也敢告纳徴者纳币以聘之也古之聘士聘女皆以币交恭敬不可以虚拘也正洁之女非礼则不行犹正洁之士非其招则不往也故以聘士之礼聘之是以有俪皮束帛以贽见之礼见之是以用鴈敬之如此其至则夫妇之不正未之有也徴成也证也所以成其信而不渝也聘币皆以束帛故无过五两诸侯天子至于用玉则又所以重其礼也请期者男氏请昬期于女氏也昬期主于男氏而必请于女氏女氏固辞然后告期者賔主之义不敢先也此五者行乎亲迎之前又皆男女受命于庙女氏听命于庙筵几以敬神拜迎揖让以敬賔至繁缛也至重愼也皆所以敬而不苟也妇从乎夫女卑于男人之大伦也昬礼下达自纳采至于亲迎皆男先于女者天地之义存焉天气降而下地气应而上则天地交而隂阳和万物生上以礼求下下以诚应上则上下交君臣和万化成男女之际非特有所下也别疑逺耻且以成妇之正顺以为事宗庙继后世之重也聘则为妻奔则为妾聘者以礼先之奔则不待礼而行此所以别贵贱也长乐陈氏曰纳吉则其礼成矣故纳征纳采问名纳吉请期以禽贽纳徴以圭璋皮币由徴以前虑其或不受也故皆言纳旣纳征则听命而已故于期言请焉士昬礼旣纳采问名然后归卜于祢旣卜然后纳吉而卜常在告庙之日礼记曰卜郊受命于祖庙作于祢宫尊祖亲考之义也郑氏谓受命退乃卜卜昬之礼盖亦如之然则告庙始于纳采问名之后矣纳采问名一使而二鴈三入庙而再迎之则问名因于纳采故其礼略也士昬贽用鴈者摄盛也观其所乘大夫之墨车所以助祭之爵弁而女必次纯衣纁袡腊必用鲜鱼必殽全则摄贽而鴈不为过也郑氏曰用鴈取其顺隂阳来往理必不然周礼曰凡嫁子娶妻入币纯帛无过五两考之于史曰锦绣千纯【苏秦传】又曰文绣千纯【张仪传】则纯匹端也周礼所谓纯帛乃匹帛也郑改以为缁误矣匹帛无过五两则庶人不必五两大夫士不得过焉非谓庶人用缁大夫用纁也先王之制昬礼其用财不过如此则妇人之所饰可知矣以为合二姓之好上以事宗庙下以继后世而不在财也纳采以至纳征主人不辞而请期辞者以期在夫家而不在主人也请期曰吾子有赐命某旣申受命矣惟是三族之不虞使某也请吉日盖惟父之昆弟已与子之昆弟无死丧之凶然后可以行礼焉 又曰异义云戴礼说天子亲迎左氏说天子不亲迎上卿迎之诸侯亦不亲迎使上大夫迎之郑駮异义云文王娶大姒亲迎于渭又孔子荅哀公合二姓之好以继先圣之后以为天地宗庙社稷之主冕而亲迎何谓已重乎此天子诸侯有亲迎也然考之于经着之诗刺不亲迎而充耳以黄者人君之饰又文王迎于渭韩侯迎于蹶而春秋纪裂繻来逆女公羊曰讥不亲迎也公子翚如齐逆女谷梁曰逆女亲者也使大夫非正也庄公如齐逆女谷梁曰亲迎常事也不志此其志何不正其亲迎于齐也凡此皆言诸侯亲迎之礼若天子则不然赵氏曰王者之尊海内莫敌故嫁女则使诸侯主之适诸侯诸侯莫敢有其室若屈万乘之尊而行亲迎之礼则何莫敢敌之有乎夫子对哀公曰为天地社稷宗庙之主以鲁有郊祀天地之礼故云尔非为天子发也左氏谓诸侯不亲迎公羊谓天子亦亲迎其说不能全与经合当从赵氏之论为正
  马氏曰二姓者姓之所自出者异也系之以姓而弗别缀之以食而弗殊虽百世而昬姻不通者周道然也所以重其别而必待二姓然后合好也上主于事宗庙下主于继后世则中宜主于顺舅姑和室人而以当于夫也所主者如此则君子可不重欤采者有所采择君子于事之始未尝不采择故此始于纳采自纳采至请期听壻家之命必于庙者不敢忘其祖以敬愼重正昬礼也
  山隂陆氏曰庄公如齐纳币虽重而不正
  石林叶氏曰贱而至于庻人贵而至于天子虽用币不同而皆用俪皮者不忘本也




  礼记集说卷一百五十四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说卷一百五十五  宗 卫湜 撰
  父亲醮子而命之迎男先于女也子承命以迎主人筵几于庙而拜迎于门外壻执鴈入揖让升堂再拜奠鴈盖亲受之于父母也降出御妇车而壻授绥御轮三周先俟于门外妇至壻揖妇以入共牢而食合卺而酳所以合体同尊卑以亲之也
  郑氏曰酌而无酬酢曰醮醮之礼如冠醮与其异者于寝耳壻御妇车轮三周御者代之壻自乗其车先道之归也共牢而食合卺而酳成妇之义
  孔氏曰此一节明亲迎之礼冠礼醮子在庙父以酒醮子而命之亲迎男往迎之女则从男而至主人女之父以壻来亲迎故筵几扵庙以敌礼待之故拜迎扵门外主人就东堦初入门将曲揖当阶北面揖当碑揖至阶三让主人升自阼阶揖壻升自西阶北面奠鴈再拜于时女房中南面母在房戸外之西南面壻既拜讫旋降出女出房南面立于母左父西面诫之女乃西行母南面诫之是壻亲受之于父母也降出御妇车谓壻降西阶而出亲御妇车壻授绥者妇升车之时而壻授之以绥御妇车之轮三匝然后御者代御之妇至壻之寝门壻揖以妇入则稍西避之共牢而食者在夫之寝壻东面妇西面共一牲牢而同食不异牲合卺而酳酳演也谓食毕饮酒演安其气卺谓半瓢以一瓢分为两瓢谓之卺壻之与妇各执一片以酳故云合卺而酳欲使壻亲妇妇亦亲壻所以体同为一不使尊卑有殊也
  蓝田吕氏曰御妇车授绥御轮三周先俟于门外则所以下之之礼尽矣共牢合卺所以亲亲之义见矣下之则有敬矣亲之则有爱矣爱敬礼之大体而先敬后爱者自异姓而合之所以贵乎别也故曰敬慎重正而后亲之礼之大体而所以成男女之别而立夫妇之义
  严陵方氏曰执鴈谓执之以为挚也执之自此而奠之于彼故又言奠鴈焉御车以轮三周为莭止于三则取隂阳竒偶之数成也共牢而食则不异牲也合卺而酳则不异爵也合卺有合体之义共牢有同尊卑之义体合则尊卑同同尊卑则相亲而不相离矣新安朱氏曰用鴈亦摄盛之意盖既许摄盛则虽庶人不得用匹又昬礼挚不用死故不得不越雉而用鴈也
  钱塘于氏曰上一段发明其所以重故总之曰所以敬谨重正昏礼也此一叚发明其所以亲故总之曰所以合体同尊卑以亲之也推所以而言之则圣人两致其意扵昬礼者始昭然义见矣况夫妇之义本于判合故当始进之初扵敬谨重正之中尤致其绸缪委曲之诚父亲醮而命迎则降尊以示其恩也壻再拜而奠鴈则屈体以尚其恭也御轮以则舂容以湏之而不敢遽也揖妇以入则卑抑以延之而不敢慢也共牢合卺又欵密浃洽而相与周旋也
  敬慎重正而后亲之礼之大体而所以成男女之别而立夫妇之义也男女有别而后夫妇有义夫妇有义而后父子有亲父子有亲而后君臣有正故曰昬礼者礼之本也
  郑氏曰言子受气性纯则孝孝则忠也
  孔氏曰昏礼必敬慎重正而后男女相亲不然久必离异也所以昬礼为礼本者姻礼得所则受气纯和生子必孝事君必忠孝则父子亲忠则朝廷正是昬礼为诸礼之本也
  蓝田吕氏曰人之所以异扵禽兽者以有别也如其无别则夫不夫妇不妇矣父子之亲从何而正父子不亲则君臣之义从何而立三者不正求不为禽兽者未之有也盖人伦之本始于夫妇终扵君臣本正而末不治者亦未之有也故曰昬者礼之本
  严陵方氏曰敬慎重正所以成男女之别扵始亲之所以立夫妇之义于终故曰敬慎重正而后亲之也此句属上男正位乎外女正位乎内所谓男女之别也夫率人以知妇事人以信所谓夫妇之义也男女固有自然之别矣非礼以成之则或至扵亏夫妇固有自然之义矣非礼以立之则或至扵壊故曰礼之大体所以成男女之别立夫妇之义也夫妇非无别也其别乃兆于有男女之初男女非无义也其义必明于成夫妇之后故继言男女有别而后夫妇有义也有夫妇之义于始然后生父子之亲于终有父子之亲于内然后达君臣之正扵外故曰夫妇有义而后父子有亲父子有亲而后君臣有正也皆由乎男女之别夫妇之义而已男女之所以有别夫妇之所以有义盖本于昬礼而已故曰昬礼者礼之本也且礼至扵父子有亲君臣有正则礼之致用然后为备故前言礼之大体
  马氏曰男女者夫妇之始夫妇者男女之终始则成男女之别终则必能立夫妇之义也由男女有别以至君臣有正其序如易所谓有男女然后有夫妇有夫妇然后有父子以至扵有君臣然后礼义有所错同
  石林叶氏曰纳采用鴈而择所昬敬之也问名而卜之吉然后昬谨之也纳币而后成昬礼重之也请期而后交合正之也既至而后同尊卑亲之也自纳采至于请期未成其为妇也故以成男女之别既受之父母而至于合卺而饮则非特男女之交而已故以立夫妇之义夫妇有义则内足以事亲故父子有亲则家齐矣推而治国故君臣有正齐家本也治国末也故昬礼所以为礼之至也
  夫礼始扵冠本于昬重于丧祭尊扵朝聘和于乡射此礼之大体也
  郑氏曰始犹根也本犹干也乡乡饮酒
  孔氏曰此经因昬礼为诸礼之本遂广明礼之始终永嘉周氏曰古之圣人为礼也本夫人道者也故天下之人自生以至扵老且死苟一日而不得其道则不可以为也盖其所以行吾身与夫所以爱其亲尊其君和睦其天下者必有所体焉然后为之顺理而不乱是故冠昬丧祭朝聘乡射八者之礼所由作是不可一日而亡也何者今天下之人目视而耳聼手举而足运与夫生而爱其亲长而敬其兄礼固已行矣而或者日用而不知也故圣人本其所自有者因为之节制谓之礼为之冠以重其成人为之昬以谨其继世为之丧祭以仁鬼神为之朝聘以敬交接为之射乡以厚防耻此八者举而人道备矣虽威仪曲礼之多目盖不出乎此故曰礼之大体也故人之所以为天下者人道也所以为人道者礼也家也乡也朝也此三者所谓天下也夫妇也君臣也父子也兄弟朋友之交也此五者所谓人道也举是五者错之三者之间苟不以所谓冠昬丧祭朝聘乡射八者之礼为之节而纷张逆置之则荒滛僻乱奚所不至是以后世小失之则入于夷貉大失之则入于禽兽不知举是八者以纪纲乎天下而调适乎人民乃日纷更以事末流吁亡益也
  蓝田吕氏曰礼始于冠者童子所以成人也本于昬者有夫妇然后有父子有父子然后有君臣也重扵丧祭者人道之所终也尊扵朝聘者所以明君臣之义也和于乡射者所以合人情之懽也八者备然后礼备故曰礼之体也
  严陵方氏曰夫礼经而为三百曲而为三千不特止于如是而已也故以大体言之犹之百骸九窍无非体也而一身乃其大体与
  马氏曰冠所以成人故为礼之始昬所以继后世故为礼之本丧以慎终祭以追逺故曰重朝所以教诸侯之臣聘所以成诸侯之好故曰尊习射尚功习乡尚齿皆有饮故曰和其大别见扵此故曰礼之大体也
  石林叶氏曰周官以嘉礼亲万民则先昏而后冠此则先冠而后昏何也盖冠者一身之始昏者万世之始周官垂于万世则先昏此言一身则先冠不害其为序也
  庐陵胡氏曰礼之大体犹木始则萌也本则根也重则干也尊则髙也和则荣也五者备而大体具
  夙兴妇沭浴以俟见质明賛见妇于舅姑妇执笲枣栗叚脩以见賛醴妇妇祭脯醢祭醴成妇礼也舅姑入室妇以特豚馈明妇顺也厥明舅姑共飨妇以一献之礼奠酬舅姑先降自西阶妇降自阼阶以着代也
  郑氏曰成妇礼成其为妇之礼也賛醴妇当作礼声之误也以馈明妇顺者供飬之礼主于孝顺妇降自阼阶言既献之而授之以室事也降者各还其燕寝妇见及馈飨于适寝昏礼不言厥明此言之者容大夫以上礼多或异日
  孔氏曰此论昏礼明日妇见舅姑舅姑醴妇又舅姑入室妇馈特豚又明日舅姑飨妇之节此即士昏礼故有特豚馈于舅姑若大夫以上非唯特豚而已虽以士为主亦兼明大夫故有厥明舅姑共飨妇若士昏礼则舅姑醴妇讫则飨之不待厥明也妇执笲枣栗叚脩以见者案士昏礼舅坐于阼阶西面姑坐于房外南面妇执笲枣栗进东面拜奠于舅席讫妇又执叚脩升进北面拜奠于姑席是也賛醴妇妇祭脯醢祭醴者案士昏礼妇席于戸牖间賛者酌醴置于席前北面妇于席西东面拜受賛者西阶上北面拜送又拜荐脯醢妇升席左执觯右祭脯醢讫以柶祭醴三是也舅姑入室妇以特豚馈者士昏礼舅姑入扵室妇馈特豚合升侧载无鱼腊无稷并南上其他如取女礼郑注云侧载者右胖载之舅爼左胖载之姑俎异尊卑竝南上者舅姑共席扵奥其馔各以南为上也舅姑共飨妇者案士昏礼云既言舅姑荐俎醢以乡饮酒之礼约之席在室外戸之西舅酌酒于阼阶献妇妇西阶上拜受即席祭荐祭酒毕扵西阶上北面卒爵妇酬舅舅扵阼阶上受酢饮毕乃酬妇先酌自饮毕更酌酒以酬姑姑受爵奠扵荐左不举爵正礼毕也阼阶是舅姑所升处今妇由阼阶而降是着明代舅姑之事也
  陆氏曰笲器名以苇若竹为之其形如筥衣之以青缯以盛枣栗叚脩之属【陆朗】
  蓝田吕氏曰妇人从夫与夫同体者也夫之所事妇亦事之所养妇亦养之故妇之于舅姑犹子之扵父母也夙兴沭浴执笲以见舅姑舅姑醴妇妇祭脯醢祭醴明敬事自此始矣故曰成妇礼也舅姑入于室妇以特豚馈賛成祭卒食一酳彻席妇馂明共养自此始矣故曰明妇顺也父老则传之子姑老则传之妇故冠礼子始冠着其代父之意焉昏礼妇始见着其代姑之意焉明所以冠所以昏者其责在是也故曰以着代
  严陵方氏曰妇沭浴以俟见所以致敬也賛即相者也枣栗则品之洁者以奠于舅尊之也叚脩则味之美者以奠于姑亲之也賛醴妇谓賛者以醴酌妇而劳之也祭脯醢而不及牲祭醴而不及酒者又以妇礼始成而未备故也下言特豚馈而不及特牲亦此之意厥明明日也夙兴妇既馈舅姑矣故厥明舅姑共飨妇焉盖报施之礼然也一献与一献孰之一献同义奠酬与奠酬而升歌同义
  马氏曰沭浴自洁以重礼也质明平明也賛者賛助以行礼也笲者曲礼曰椇榛脯脩枣栗妇人之挚也盖妇人质则用器不过于笲其挚不过枣栗叚脩而已賛醴妇者舅姑荅妇亦必有賛也脯醢者羞也醴者酒也妇受酒与羞必祭者所以重舅之答己也故曰成妇礼也特豚微物而已用之以馈舅姑者在顺而不在于物也一献一酌而已用之以飨妇者在礼而不在酌也奠酬者舅姑与妇相为酬酢也
  石林叶氏曰冠礼则责其爲人父昏礼则责其为人母皆降自阼阶以着代也
  成妇礼明妇顺又申之以着代所以重责妇顺焉也妇顺者顺于舅姑和于室人而后当于夫以成丝麻布帛之事以审守委积盖藏是故妇顺备而后内和理内和理而后家可长久也
  郑氏曰室人谓女姑女叔诸妇也当犹称也后言称夫者不顺舅姑不和室人虽有善者犹不为称夫也顺备者行和当事成审也
  孔氏曰此经緫上三事以明圣王之所重也申重也既明妇礼顺又重加之以着代之义所以重责其妇之孝顺也以审守委积盖蔵者言以此详审保守家之所有委积掩盖蔵聚之物室人是在室之人非男子也女姑谓壻之姊女叔谓壻之妹诸妇谓娣姒之属
  蓝田吕氏曰妇礼者所以敬也妇顺者所以爱也着代者所以贵也三者皆所以顺其舅姑故曰所以重责妇顺也诗曰妻子好合如鼔瑟琴兄弟既翕和乐且耽宜尔室家乐尔妻孥孔子曰父母其顺矣乎盖古之大孝养志而已虽有三牲之养而不能和其家人则不足以解忧不足以解忧而为口体之养则其养也微矣妇顺舅姑何以异此故和于室人而后当于夫以成丝麻布帛之事以审守委积盖蔵是亦养志者也养志者顺莫大焉故内和理而后家可长久也
  严陵方氏曰上下相从谓之顺可否相济谓之和舅姑之礼至隆也故可顺而不可逆室人之礼相敌也故虽和而不必同兹其别与丝所以成帛麻所以成布故曰以成丝麻布帛之事委言少而有所委积言多而有所积物之在下者曰盖物之在内者曰藏以成丝麻布帛之事者妇功之本故也以审守委积盖藏者坤为吝啬故也内和而无乖内理而无乱然后家之道如天之长如地之久也圣王重之其以此与马氏曰责妇顺以顺舅姑为重顺舅姑而不能和于室人则不顺乎舅姑矣和于室人而不能当于夫则不和于室人矣当于夫而不能审守委积盖藏则不当于夫矣数者无不备然后可以尽妇顺之道也和于室人如诗所谓宜其家人者是也当于夫者如孟子所谓无违夫子是也以成丝麻布帛可以无寒也以审守委积盖藏则在中馈可以无饥也不唯可以不饥不寒而大可以供祭祀之羞服矣妇顺备而后内和理和则有理理则有义有礼义则家可长久圣王重之者重其有礼义也
  石林叶氏曰舅姑在所尊也故言顺室人在所亲也故言和不顺于舅姑和于室人则为之夫者其能安之乎
  是以古者妇人先嫁三月祖庙未毁教于公宫祖庙既毁教于宗室教以妇徳妇言妇容妇功教成祭之牲用鱼芼之以苹藻所以成妇顺也
  郑氏曰谓与天子诸侯同姓者也嫁女者必就尊者教成之教之者女师也祖庙女所出之祖也公君也宗室宗子之家也妇徳贞顺也妇言辞令也妇容婉娩也妇功丝麻也祭之祭其所出之祖也鱼苹藻皆水物隂类也鱼为爼实苹藻为羮菜祭无牲牢告事耳非正祭也其齐盛用黍云君使有司告之宗子之家若其祖庙已毁则为坛而告焉
  孔氏曰此经更申明前经成妇顺之事此昏义虽记士昏礼自此以下又广明天子以下教女及夫妇之义祖庙未毁谓与君为骨肉亲庙有四高祖庙未毁除此欲嫁之女教于公宫也祖庙既毁谓与君四从以外同高祖之父以上其庙既迁是祖庙既毁此女则教于大宗子之室三月教之其教已成祭女所出祖庙告以教成也未嫁之前先教四徳又祭而告欲使嫁而为妇奉遵此教而成和顺也天子当言王宫郑注知兼天子者公宫谓公之宫若天子公邑官家之宫耳非谓诸侯公宫也云嫁女必就尊者教成之者案内则女子十年不出使姆教成之明已前恒教但嫁前三月特就公宫之教欲尊之也云教之者女师即诗周南言告师氏昏礼注云姆妇人五十无子者也云女所出之祖谓女父与君所分出之祖或与君共高祖而分出天子虽七庙止自高祖以下与诸侯同也云公君也者天子诸侯皆称君云宗室宗子之家而不云大宗小宗则大宗小宗之家悉得教之与大宗近者于大宗教之与大宗逺者于小宗教之此记谓君之同姓若君之异姓亦有大宗小宗其族人嫁女各于其家也祭其所出之祖者此女出于君之高祖则祭高祖庙出于君之曾祖则祭曾祖以下皆然女亲行祭诗云谁其尸之有齐季女是也祭君之庙应用牲牢今爼唯鱼也不用正牲则无稻既以苹藻为羮则当有齐盛而士祭特牲黍稷故知此亦用黍也公族教于宗室者使有司告之若卿大夫以下则女主之宗子掌其礼也为坛而告者谓与宗子或同曾祖假令宗子为士只有父祖庙曾祖高祖无庙则为坛于宗子之家而告焉此注或有作墠者误也盖祭法适士二庙一坛则曾祖为坛也大夫三庙二坛则高祖及高祖之父为坛唯宗子为中士下士但有一庙无坛则为墠而告之耳
  横渠张氏曰古者妇人亦湏有教教于公宫宗室是也故知夙兴夜寐临祭祀事賔客承尊长 又曰祖庙未毁教于公宫则知诸侯于有服族人亦引而亲之如家人焉
  蓝田吕氏曰五庙自高祖而下为未毁宗女同出于高祖则其服缌缌则亲也故教于公宫同出于五世以上则无服无服则疏也然犹统于大宗故教于宗室教以妇徳妇言妇容妇功妇徳正顺也诗云林有朴野有死鹿白茅纯束有女如玉妇言辞令也诗云言告师氏言告言归薄污我私薄澣我衣妇容婉娩也诗曰被之僮僮夙夜在公被之祁祁薄言还归妇功丝麻也诗曰是刈是濩为絺为绤服之无斁至乎教成则祭其所出之祖以告之牲用鱼芼之以苹藻女亲行之脩妇职申妇敬以告事而已故礼不盛也此申言妇顺其教有素故曰所以成妇顺也严陵方氏曰有徳矣发之于声则有言有言矣形之于貎则有容有容矣施之于事则有功故先后之序如此鱼之为物柔巽隠伏上下随阳易言贯鱼以宫人宠无不利亦以之比妇人其牲用之固所宜矣前言明妇顺继言责妇顺又言妇顺备终言成妇顺者盖妇以顺为正故反覆言之如此且明而后可责责而后可备备而后可成故言之序如此
  马氏曰祖庙未毁者君之四从亲也祖庙未毁则教于公宫既毁则教于宗子之室此皆有収族之意也妇人以顺为本故先教之以徳徳本也言文也容者又其文之动也功者又其徳之余事也四者备则祭之以告其成也
  石林叶氏曰公宫宗室尊者之居也教自尊者出明其有所受也于教成之际则曰成妇顺于馈舅姑则曰明妇顺者成言其始则于妇顺不亏也明言其终则于妇顺可见也
  古者天子后立六宫三夫人九嫔二十七世妇八十一御妻以聼天下之内治以明章妇顺故天下内和而家理天子立六官三公九卿二十七大夫八十一元士以聼天下之外治以明章天下之男教故外和而国治故曰天子聼男教后聼女顺天子理阳道后治隂徳天子聼外治后聼内治教顺成俗外内和顺国家理治此之谓盛徳
  郑氏曰天子六寝而六宫在后六官在前所以承副施外内之政也三夫人以下百二十人周制也三公以下百二十人似夏时也合而言之取其相应有象天数也内治妇学之法也隂徳谓主隂事隂令孔氏曰此一经明天子与后各立其官掌内外之事法隂阳之所为案宫人云掌王之六寝之脩注云路寝一小寝五是天子六寝也后六宫在王之六寝后亦大寝一小寝五其九嫔以下亦分居之其三夫人虽不分居六宫亦分主六宫之事或二宫则一人也或如三公分主六卿之类也六卿之官在王六寝之前其三孤亦分主六官之职縂谓之九卿故考工记云外有九室九卿朝焉是也周官三百此止百二十人故郑云似夏时欲其数相当故以夏周相对言之案九嫔职云掌妇学之法故知内治是妇学也案内宰掌王之隂事隂令注云隂事谓羣妃御见之事隂令谓王所求为于北宫也
  蓝田吕氏曰此章因讲明士昏礼之义推而上之至于天子后聼天下之外治内治则男女之义尽矣立六官之职公卿大夫元士分治之以佐天子聼天下之外治立六宫之职夫人嫔世妇御妻分治之以佐后聼天下之内治男正位乎外女正位乎内男女正天下之大义也有家者夫听家之外治妇听家之内治天子与后有天下者也则不得不听天下之内外治也外治者明章男教也司徒之所教皆是也内治者明章妇顺也妇顺之法徳言容功皆是也阳道者男所以正其室也隂徳者妇人所以宜其家也刑于寡妻至于兄弟则正室之道天子所理也嘒彼小星三五在东肃肃宵征夙夜在公实命不同则宜家之道后所治也郑氏谓内治之道妇学之法隂徳谓主隂事隂令其义然也凡天子所听皆外治后所听皆内职至于教顺成俗外内和顺国家理治必如周南召南盛徳之化然后可致也
  严陵方氏曰六官即天地四时之官也亦谓之六卿既曰六官矣而又有三公者王氏谓三公之官率以六卿有道者兼之无其人则不置也昔周公位冡宰而又曰周公为师宰则六官之长也师则三公之长也以是言之则兼之之説明矣由公而下以至于士其数三而倍之止于九九者盖阳成于三穷于九以其理阳道故其数如此后治隂徳其数亦如之者妇人从夫故也先言六宫者欲治其国先齐其家之意也明则使之有辨章则使之有成顺为女之正故曰妇顺教乃子之道故曰男教于家曰理于国曰治孝经曰居家理故治可移于官与此同意
  马氏曰先六宫而后六官内外之序也易曰女正位乎内男正位乎外是也天子听男教后听女顺尊卑之序也盖六宫皆统乎天子故也道者徳之兼徳者道之分故曰天子理阳道后治隂徳治者职之緫职者治之别故曰天子听外治后听内职其政足以理国家其化足以和内外其道足以通隂阳非圣人则不能至也故曰盛徳也礼器曰大备盛徳也
  山隂陆氏曰天子后立六宫三夫人九嫔二十七世妇八十一御妻此盖定额殷周一也若周官世妇女御不言数郑氏谓君子不苟于色有则充之无则阙贠虽不足其额百有二十犹定然则九卿三三公二十七大夫三九卿八十一元士三二十七大夫后世虽有溢贠其百二十犹信不以溢妨正也不言明章天下之妇顺吾知正家而已不曰内和而家理而曰天下内和而家理所为正家而天下定也孟子曰天下之本在国国之本在家
  石林叶氏曰隂以柔静为徳其譬则地也地有成形故言治隂徳治者顺其理以行也阳以刚动为体其譬则天也天有成象故言理阳道理则无事乎治也唯其为地道故妇贵乎顺顺在内也家所以理唯其为天道故男有教教则有所勉在外者也国所以治虽然于家理而后言天下于男教则不及焉何也盖明妇顺者自内始其渐及于天下故天下内和而家理若男事则在外可见者也故章明天下之男教而后曰外和而国治内外和顺国家理治则其徳崇矣盱江李氏曰尧试舜观厥刑于二女厘降二女于妫汭嫔于虞以尧之女其渊源非不善尚曰舜能以义理下其心是无圣人为之耦则不克使其行妇道也彼凡人子而不渐以教摩以礼其可乎哉故内宰以隂礼教六宫又以隂礼教九嫔又以妇职之法教九御在王宫者不可不知礼也如使后夫人九嫔世妇女御皆受教皆知礼徳皆正言皆顺无冶容无废功无侈服无丧道则闺门之内何有不肃溥天之下何有不化关睢之不淫葛覃之躬俭樛木之无妬螽斯之多子孙卷耳之辅佐求贤兎罝之莫不好徳于斯见矣王道安得不成乎 又曰此经言三夫人九嫔二十七世妇八十一御妻至于天官序则世妇以下不言数谓君子不苟于色有妇徳者充之无则阙世妇女御视大夫士尚唯其人则三夫人九嫔官不必备可知矣曲礼纳女于天子曰备百姓言以广子姓耳深山大泽实生龙蛇母子传类亦不可忽晋愍懐太子宫中为市使人屠酤手揣斤两轻重不差盖其母屠家女也先王之制百二十人犹以无人而阙之至难至慎若此武帝平呉之后掖庭殆将万人复何义也
  钱塘于氏曰古之盛时政治之要本乎一原内廷外廷脉络相贯二南之诗用于乡人邦国而家人之位正乃可以定天下故求贤审官知臣下之勤劳初何预于后妃而卷耳之诗乃以辅佐君子言之男女以正昏姻以时若无关于后妃而桃夭之诗乃推后妃所致言之当时一人无为以守至正徳宇雍睦而福履绥气象和平而子孙众职此之由也是则听天下之内治即所以配天下之外治妇顺之明章即所以扶男教之明章故谓之盛徳
  是故男教不脩阳事不得适见于天日为之食妇顺不脩隂事不得适见于天月为之食是故日食则天子素服而脩六官之职荡天下之阳事月食则后素服而脩六宫之职荡天下之隂事故天子之与后犹日之与月隂之与阳相湏而后成者也天子脩男教父道也后脩女顺母道也故曰天子之与后犹父之与母也故为天王服斩衰服父之义也为后服资衰服母之义也郑氏曰适之言责也食者见道有亏伤也荡荡涤去秽恶也父母者施教令于妇子者也故其服同资当为齐声之误也
  孔氏曰此以下说男女之教若其不得日月为之适食又明天子与后是人父母之义左传昭二十一年十二月辛亥朔日有食之庚午之日始有谪谪谓日将食之气气见于上所以责人君也
  蓝田吕氏曰男教阳事上应乎日妇顺隂事上应乎月有不得则谪见于天为之薄食日食则天子为之变月食则后为之变素服自责各正厥事以荅天变眀后与天子日月隂阳相湏而后成之义也以人伦推之天子脩男教天下之父也后脩女顺天下之母也其徳之盛必能以天下为一家为天下父母然后天下以父服服天子以母服服后也
  严陵方氏曰事失于下而适见于上常适当焉故通用适字食则日月为乖气所薄若为物所侵食也素服则以丧礼自贬也夫日月者天子与后之象也隂阳者天子与后之道也日与月则昼夜相湏而成时者也隂与阳则寒暑相湏而成嵗者也天子与后则内外相湏而成化者也服天子以父之义服后以母之义者言以其义而服之非服之正故也檀弓谓之方丧者以此
  马氏曰天子之与后人之所为也日之与月隂之与阳天之所为也天人之道莫不相湏而后成也礼器曰大明生于东月生于西隂阳之分夫妇之位此相湏之道也诗曰恺悌君子民之父母使民如父之尊母之亲而卒服之以齐斩之服不亦宜乎
  山隂陆氏曰周官九嫔世妇以属天官以此资读如字谓之资衰者资于事父以事母也
  石林叶氏曰圣人非求知天亦非不求知天日月之食理所常有也故反之隂阳之事者躬自厚之道也天子以男教勉天下之为子者其道犹父也故其卒则天下为之斩衰后以女顺化天下之为妇者其道犹母也故其亡则天下为之服齐衰父母为之服者报其恩也王与后为之服者报其义也
  建安真氏曰家人之卦曰女正位乎内男正位乎外男女正天地之大义也易言其理而礼述其法盖相表里云
  新安朱氏曰按厯法周天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左旋于地一昼一夜则其行一周而又过一度日月皆右行于天一昼一夜则日行一度月行十三度十九分度之七故日一嵗而一周天月二十九日有竒而一周天又逐及于日而与之防一嵗凡十二防方防则月光都尽而为晦已防则月光复苏而为朔朔后晦前各十五日日月相对则月光正满而为望晦朔而日月之合东西同度南北同道则月揜日而日为之食望而日月之对同度同道则月亢日而月为之食是皆有常度矣然王者脩徳行政用贤去奸能使阳盛足以胜隂隂衰不能侵阳则日月之行虽或当食而月常避日故其迟速高下必有参差而不正相合不正相对者所以当食而不食也若国无政不用善使臣子背君父妾妇乗其夫小人陵君子则隂盛阳防当食必食虽曰行有常度而寔为非常之变矣



  礼记集説卷一百五十五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说卷一百五十六  宋 卫湜 撰
  乡饮酒义第四十五
  孔氏曰案郑目録云名曰乡饮酒义者以其记乡大夫饮賔于序之礼尊贤养老之义此于别録属吉事仪礼有其事此记释其义也但此篇有四事一则三年賔兴贤能二则郷大夫饮国中贤者三则州长习射饮酒四则党正蜡祭饮酒緫而言之皆谓之乡饮酒知此篇有此四事者以郑注下郷人为郷大夫士为州长党正又云饮国中贤者亦用此礼故也郷则三年一饮州则一年再饮党则一年一饮也所以然者天子六郷诸侯三郷卿二郷大夫一郷各有郷大夫而郷有郷学取致仕在郷之大夫为父师致仕之士为少师在学中名为乡先生使之敎郷中之人每年入学三年业成必升于君若天子之郷则升于天子诸侯之郷则升于诸侯凡升之必用正月将升之时先为郷饮酒之礼郷大夫与郷先生谋择学士之最贤者为賔次则为介又次者为众賔此郷大夫为主人与之饮酒而后升之故周礼郷大夫职云三年则大比攷其徳行道艺而兴贤者能者郷老及郷大夫帅其吏与其众寡以礼礼賔之若州一年再饮者是春秋习射因而饮之此则州长为主人若党一年一饮者是岁十二月国于大蜡祭而党中于学饮酒子贡观蜡是也此则党正为主人此郷饮酒义说仪礼乡饮酒也郑注仪礼郷饮酒目録云诸侯之郷大夫三年将献贤者于君以礼賔兴之饮酒是也郑必知诸侯之郷大夫者以郷饮酒礼云磬阶闲缩霤注云大夫特县方賔郷人之贤者从士礼也若天子之大夫特悬则钟磬皆有今惟云磬故知诸侯之郷大夫也若诸侯之州长则士也故仪礼郷射是诸侯州长故经称鹿中记云士则鹿中也
  长乐刘氏曰昔者周公辅佐文武思兼三王以施四事先尽其性于上以为礼乐政刑之大本也四者有本莫不源源而流于其民于是采其贤能豪杰可以表民者列为百辟侯于六服俾行其礼乐政刑以制其民之过不及者咸用中于五品焉是以君臣尽其义父子尽其仁兄弟尽其道夫妇尽其徳朋友尽其忠信溥天之民莫不尽其性以致中和也恺悌之风浃于四方而万物由之得以尽其性矣此灵台之诗所以乐其有灵徳及于鸟兽昆虫而行苇之诗以嘉其忠厚仁及草木也然而究赜其本莫不首善于六郷以笃其风化之所自也故周官大司徒之职曰以郷三物敎万民而賔兴之一曰六徳知仁圣义中和二曰六行孝友睦婣任卹三曰六艺礼乐射御书数以郷八刑纠万民所以束之入乎三物也以五礼防民之伪而敎之中以六乐防民之情而敎之和凡万民之不服敎而狱讼者听而断之其附于刑者归于士然则六服五等诸侯之封为国者千有七百九十三自三郷三遂而降莫不放此授敎于大司徒而摹范其民俾建其中焉然此溥天之民一有弗尽其性以充中和而任乎情伪过与不及者无所以自容也故其敎官五家为比则长之以下士五比为闾则胥之以中士四闾为族则师之以上士五族为党则正之以下大夫五党为州则长之以中大夫五州为郷则以卿为之大夫以纲其郷之敎典而纪之以州党族闾比之官莫非三物之为职也大司徒则掌王之敎典而天下郷遂都鄙主其民者必授敎法如六乡之纲纪焉故族则有里校党则有序州则有庠郷则有学司徒则有大学所以萃其英才而敎之三物也而郷饮酒之礼岁则一行于党再行于州三年一行于郷所以行其三物充乎五品以砺其徳行也以观其贤能也以采其髦俊也又设司谏之官以纠其徳行司救之官以禁其奇衺调人之官以平其讐难媒氏之官以合其昏姻则风移俗易以不尽性于中和为愧为耻为邦闾之指笑也此郷饮酒之礼所以为王道之范围为风俗之砥砺也故孔子曰吾观于乡而知王道之易易者其谓此乎
  蓝田吕氏曰乡饮酒者乡人以时防聚饮酒之礼也因饮酒而射焉则谓之郷射郑氏谓三年大比兴贤者能者郷老及郷大夫帅其吏与其众以礼賔之则是礼也三年乃一行诸侯之郷大夫贡士于其君盖亦如此党正每岁国索鬼神而祭祀则以礼属民而饮酒于序以正齿位然正礼无正齿位之事而此篇有六十者坐五十者立侍乃所以正齿位也但此礼畧而不载则党正因蜡饮酒亦此礼也先儒谓郷饮酒凡有四事唯饮国中贤者于经无文但此篇云郷人士君子郷人则郷大夫士则州长党正君子谓卿大夫士则饮国中贤者义或然也然郷人凡有防聚当行此礼恐不必四而已论语郷人饮酒杖者出斯出矣亦偕郷人而言之也此篇凡五章初言尊让絜敬所以免人祸也次言学术道者将以得身次言先礼后财则民敬让次言尊长敬老而孝弟之行立次言五行者足以正身安国次言古之制礼法象天地皆所以推明圣人制作之意也
  长乐陈氏曰酒者人之所以养阳也而人情无节则乱故先王有礼以制之焉书曰有正有事无彛酒则非时而饮者皆禁也又曰羣饮汝勿佚尽执拘以归于周则不特非时而羣饮者又戒也盖酒之为物易荒者也而其于人始乎治常卒乎乱始乎安常卒乎危故不能节之则其所以养之者适所以害之故古人之在上者乐至于无厌犹足以速其亡而况于民乎是故节之以其时节之以其礼而郷饮之所由作矣
  严陵方氏曰孟子曰郷党莫如齿故古者于郷必饮酒以序齿言且饮酒者人之所乐序齿者人之所难因其所乐而寓之以所难故孔子曰吾观于乡而知王道之易易也
  清江刘氏曰或问郷饮酒之礼刘子曰所尚三徳也年也爵也俎豆之事则人知之矣敢问三者兼乎曰然如何曰谋賔介于先生尚徳也旅酬以齿老者异秩尚年也大夫为僎坐于賔东尚爵也三者天下之达尊也夫如是故观于郷者其一曰彼壮也而先老何也曰惟其徳也然后民退而崇徳其二曰彼羸也而先富何也曰惟其长也然后民退而事长其三曰彼后入也而异席何也曰唯其贵也然后民退而贵贵故先王不赏而民劝不令而民从一事而三羙备焉其惟乡饮酒乎
  董氏曰古者圣王之制礼乐也旣治其大者不忽其小者天子之都庙朝之上旣已焕乎其有文章矣而诸侯之国卿大夫之家州闾乡党之闲冠昏防祭飨燕饮射莫不有礼莫不有乐文理备具所以与天下之民共由之使人日从事乎其间故其教化之成也弟忠信仁义之美达乎州闾而行乎道路后世之制礼乐也事其大者不事其小者致详于天子之所独行而灭裂于众人之所常用朝廷之声名文物则粲然莫不有制郷党敎化之具则往往缺然不讲故虽有礼乐而卒不足以美敎化移风俗何者天子之所独行不接于下民之耳目也夫民目常见之耳常听之身常从事乎其间然后靡然不觉大化之陶已也目不常见之耳不常听之身不常从事乎其闲欲使之化不可得也孔子曰吾观于郷知王道之易易也郷饮酒之礼在先王礼乐之中最其小小者也而孔子于以知王道之易易然则礼乐之为用惟其小而近于民者最为王敎之本也
  郷饮酒之义主人拜迎賔于庠门之外入三揖而后至阶三让而后升所以致尊让也盥洗扬觯所以致絜也拜至拜洗拜受拜送拜旣所以致敬也尊让絜敬也者君子之所以相接也君子尊让则不争絜敬则不慢不慢不争则逺于鬬辩矣不鬬辩则无乱之祸矣斯君子所以免于人祸也故圣人制之以道
  郑氏曰庠郷学也州党曰序扬觯扬举也今礼皆作腾拜至谓始升时拜賔至道谓此礼
  孔氏曰此一节明郷饮酒礼拜迎至拜洗相尊敬之事故圣人制之以道也此郷大夫迎賔故于庠门外主人将献賔时以水盥手洗爵及旣献之后举觯酬賔之时亦盥洗也必盥洗者所以致其絜敬之意也賔与主人升堂之后主人于阼阶上北面再拜是拜賔之至也拜至讫洗爵而升賔于西阶上北面再拜拜主人洗也拜受者賔于西阶上拜受爵也拜送者主人于阼阶上拜送爵也拜旣者旣尽也賔饮酒旣尽而拜也賔主相拜致其恭敬之心也案州长职云春秋射于州序党正云属民饮酒于序是州党曰序也学记云党有庠者谓郷人在州党但于郷之庠学不别立也
  蓝田吕氏曰郷饮之礼以谨逊之道尊賔始见于拜迎庠门之外三揖三让而后升以絜清之道接賔则见于盥洗扬觯之际盥手洗爵始献賔之节也旣献之后举觯酬賔亦盥洗而扬觯不敢慢也极其所以賔主之敬则见于拜洗拜受拜送拜旣之节也賔拜主人洗主人受拜賔洗是也拜受拜送者賔受献主人受酢賔受酬献酢酬者拜送受者拜受也拜旣者賔主献酬卒爵皆拜也君子之相接尊让絜敬如此其至虽有争慢之心无从生矣尊让絜敬之礼行则尊让絜敬之俗成礼行而至于成俗则天下之人皆将逺于鬬辩而免于人祸则先王制礼也有道非苟为繁文饰貌升降之末者也
  长乐陈氏曰因賔贤而为饮则不失于养人而所饮者备礼则人不至于乱然所谓礼者岂一端而已哉礼见于交际行之于学所以尊重事也进而礼之以致其尊退而礼之以致其让而三揖至于阶三辞以升堂则进退之节也盥洗则在人者絜也扬觯则在器者絜也夫是之谓致絜也拜至而后拜送此主也拜洗而后拜受此賔也至于受而饮饮而尽则为拜旣而其礼盖亦賔而已盖拜者屈之而使卑之在我者卑则于人为尊而无侮矣夫是之谓致敬也夫有所尊有所让则相从以义而不敢争有所絜有所敬则相推以诚而不敢慢粲然而文以之接懽然而恩以之爱不期于鬬而已无不期于辩而已无乱小人由之而不能知君子知之而不能名此圣人制之以道者也杨子曰行礼于此而民得于彼矣其制岂非以道乎
  严陵方氏曰学所以明人伦而人伦之序成于相齿故郷饮酒之礼必行之于学行之于学而此止言庠门者以养贤养老为主故也王制言耆老皆朝于庠非谓是乎礼莫重于拜拜则敬之至矣故曰所以致敬表记曰无辞不相接也欲民之无相亵也尊让絜敬则不亵矣故曰君子之所以相接也鬭者力相攻之谓辩者言相敌之谓不鬭则无之祸不辩则无乱之祸且人者人斯之乱人者人斯乱之唯君子无乱之行所以免于人祸也
  马氏曰主人者或以郷大夫或以州长或以党正随其行礼之时也入三揖而后至阶者主所以致尊于賔也三让而后升賔所以致让于主也觯爵容三升者也传曰粲然有文以相接尊让絜敬者文也故君子用之以相接也圣人制之以道者制之于乱之前也圣人用道而制礼者也贤人知道而由礼者也众人无知而制于礼者也
  石林叶氏曰道者义之所自出言郷饮酒之礼则所贵者义也言郷饮酒之义则所出者道也
  乡人士君子尊于房户之闲賔主共之也尊有酒贵其质也羞出自东房主人共之也洗当东荣主人之所以自絜而以事賔也
  郑氏曰郷人郷大夫也士州长党正也君子谓卿大夫也卿大夫士饮国中贤者亦用此礼也共尊者人臣卑不敢专大惠羞燕私可以自专也絜犹清也孔氏曰此一节明设尊及酒又羞出自东房及东荣设洗主人事賔之义以乡大夫等唯有东房故设酒尊于东房之西室户之东在賔主闲示賔主共有此酒也酒虽主人所设賔亦以酢主人故云賔主共之北面设尊酒在左谓在酒尊之西地道尊右贵其质素故也羞出自东房主人共之者谓供于賔也荣屋翼也设洗于庭当屋之东翼示主人自絜以事賔从冠义以来记者皆举仪礼经文于上陈其义于下以释之
  蓝田吕氏曰酒主人之物而曰賔主共之者賔主皆酌此尊且明君子之财当与人共不自有也酒水也饮之始也饮始于水极味于酒凡酒之设皆尚酒质之为贵不忘本也羞出自东房主人致味以养賔故曰主人共之而不以与賔共也洗当东荣主人自絜以事賔賔虽亦就此洗不曰賔主共之者明所以敬人者各自尽也
  长乐陈氏曰夫礼见于物则其致饮有尊其致食有羞其致絜有器賔主共之者言其饮也羞出自东房者言其食也洗当东荣者言其器也尽于郷人言士君子所以别遂人之为氓以夫郷主敎遂主耕故也房在东则户在西也东者主人位而主所献者为主共西者賔之位而賔所酬者为賔共唯夫賔与主和献酬而皆有共也此尊所以闲于房户之中以见意欤且有尊则有酒矣而酒以者为北方之天道而用之所以贵其质乂将以教民不忘本也
  严陵方氏曰乡人士君子则举四例之礼皆同固兼言之也酒者以黒黍和于水而为之其为色则幽其为味则淡贵其质也东房者主人所在故曰主人共之洗者承盥洗之器东荣亦主人所在故曰主人所以自絜
  马氏曰东主位也郷人士君子者言其行礼之人也尊于房户之闲至自絜以事賔言其行礼之事山阴陆氏曰乡人士君子乡人之中有士君子之行者也周官所谓贤能是欤
  贾氏曰荣即今之抟风防云屋翼荣者与屋为荣饰翼者与屋为翅翼也
  賔主象天地也介僎象隂阳也三賔象三光也让之三也象月之三日而成魄也四面之坐象四时也天地严凝之气始于西南而盛于西北此天地之尊严气也此天地之义气也天地温厚之气始于东北而盛于东南此天地之盛徳气也此天地之仁气也主人者尊賔故坐賔于西北而坐介于西南以辅賔賔者接人以义者也故坐于西北主人者接人以仁以徳厚者也故坐于东南而坐僎于东北以辅主人也仁义接賔主有事俎豆有数曰圣圣立而将之以敬曰礼礼以体长防曰徳徳也者得于身也故曰古之学术道者将以得身也是故圣人务焉
  郑氏曰阴阳助天地养成万物之气也三賔象天三光者系于天也古文礼僎皆作遵凝犹成也賔者接人以义言賔来以成主人之徳圣通也所以通賔主之意也将犹奉也术犹艺也得身者谓成已令名免于刑罚也言学术道则此说賔贤能之礼
  孔氏曰此一节明賔主介僎坐位之义故賔在西北天地严凝之气着主在东南天地温厚之气着介在西南象阴之微气僎在东北象阳之微气三賔谓众賔也四面之坐即是賔主介僎之所象也主象夏始賔象冬始僎象春始介象秋始
  蓝田吕氏曰三賔者众賔之长者也其所以辅賔犹三光之辅于天也三光盖星之大者有三也其名不可得而考也先儒谓三大辰心为大辰代为大辰北辰亦为大辰亦莫知其所稽也月晦三日而后明生于魄故曰成魄让之三者取象成魄于三日也东北至于东南生气也生气温厚而主人故自孟春至于孟夏生气之所行万物之所发生天之盛徳气也主坐于东南僎坐于东北仁之序也西南至于西北杀气也杀气严凝而主义故自孟秋至于孟冬杀气之所行万物之所以収敛天之尊严气也賔坐于西北介坐于西南义之序也饮酒之义所以致主之养而尊賔故賔主以仁义接賔主有事俎豆有数天下之理义存焉天下之理义无所不通圣之谓也无所不通无所不敬礼之所由制也礼之行也不在乎他在长防之分而已性之德也礼得于身之谓德由学然后得于身得于身则与先得人心之所同然者同之故诚之而至诚乃天之道是亦圣人也
  严陵方氏曰天地者阴阳之体阴阳者天地之用故賔主象天地介僎象阴阳也三賔又众賔之所观法而瞻仰者故象三光日月星也后言介僎象日月则此言阴阳盖主日月耳旣象日月又象三光者盖介僎两而三賔三固以象三两之数介僎之辅賔主犹日月之运阴阳以成天地之光也故取象于日月阴阳之义三让而后成礼犹月三日而后成魄也夫魄阴也而礼由阴作故以况之且阳道饶而主进阴道乏而主退则让亦阴事也四面之坐则賔主介僎各坐于一方之面也夫有天地以为之体必资阴阳以为之用有阴阳以为之用然后三光之象垂三光之象垂然后有盈亏之理月有盈亏之理然后四时之序成故取象之序如此二气运于五行而五行以水为本水以阴而凝凝则为严以阳而温温则为厚则严凝者阴之气也阴生于午而终于子故严凝之气始于西南而盛于西北温厚者阳之气也阳生于子而终于午故温厚之气始于东北而盛于东南秋敛冬藏义也故严凝为义春作夏长仁也故温厚为仁介僎者所以辅賔主而接人者也接人则为賔主之先故坐于阴阳所始之地賔主则坐于阴阳之盛地焉坐賔党于阴之地以賔者接人以义故也坐主党于阳之地以主人者接人以仁故也主人必三揖仁之至也賔必三让义之尽也旣曰接人以仁又曰以德厚者盖谓盛德温厚也以接人以仁为盛德温厚则接人以义为严凝尊严可知矣賔主之际其精至于仁义相接其粗至于俎豆有数非夫知礼之情者莫之能兴故曰圣也圣之事旣立然非将之以敬则亦怠而废礼矣故圣立而将之以敬曰礼礼者天地之序长防有序然后各得其体故曰礼以体长防曰德各得其体岂他求哉故曰德也者得于身也然礼之所体固不止乎长防而此止以是为言者以郷饮酒之礼主于序齿故也道在于我故学术道者将以得身以郷饮酒制之以道故必以道言之也
  山阴陆氏曰成魄为望后三日且月以生明为进生魄为退退让之事也主人坐东南象夏犹火室在巽也賔在西北象冬犹水室在干也他仿此俎豆有数曰圣尔雅所谓献圣也此欤言以体长防为郷饮酒礼言之杨子曰人而无礼焉以为德徳也者得也得之身而足徳得于身还以得身圣人务德大人务业马氏曰主人者尊賔而賔接以义故賔位西北天地之生盛于东南天地之成盛于西北主以生而接賔賔以成而报主可谓仁之至义之尽也賔主有事事皆有意俎豆有数数皆有义推意于事推义于数非圣人不能故曰圣圣有所立而行之者又将以敬则谓之礼长防出乎性用礼以体别之则谓之德盖因事以见圣即圣以行礼因礼以成德此始终之序学术道者所以穷理得身者所以尽性礼足以穷理尽性故圣人务焉
  石林叶氏曰主人致敬于賔其尊之象天主人以物养賔其亲之象地介则居乎两间以象阳之助天者也僎以卑巽接人而辅主则象阴之助地者也賔以义成人故坐于阴之盛地而介则坐于西南以始成乎賔道也主人以仁为德故坐于阳之盛地而僎则坐于东北以始成乎主道也盖天地之大德曰生人之大德曰仁主人以仁接賔而在东南则生气之盛位故亦曰天地盛德气也賔者主人所尊其位则主人择而居也故先言坐賔于西北而后言接人以义也若夫介僎所以辅賔主而必居阴阳始生之地者何也盖辅之者所以成之也介先賔以通其意于主僎先主人以通其意于賔道也阴阳以辅天地而天地以成功介僎以辅賔主而賔主以成礼其居始生之地不亦冝乎主以仁接人賔以义接人皆有事者也长者俎豆多防者俎豆少皆有数者也賔主有事俎豆有数乡饮酒之义也义则礼之情而已知礼之情者能作故曰圣有其情则必有其文文在外者也不敬以直内则所谓乡饮酒者亦文而已故将之以敬曰礼必曰圣人务焉何也盖莫不有事而当务之为急所贵乎圣人者以其知务也三代之王敎其民以弟者常先于乡饮则亦急于当务而已又曰四面之坐象四时者以东南西北为位则设席当射角占两面盖各本其气自始至于盛也古为位未有射角者故近岁行此礼多不能晓蔽于主居东方之言往往以东西相向若然是两面而已且言賔必南乡又曰介必东乡介賔主也賔主皆在西而賔言南乡可见其位连于北介东乡其位连于西矣古书多互见言賔如此则主之东南亦可以类推大抵读书不可执一须前后参见其义未尝不显但学者卤莽耳庐陵胡氏曰四面之坐必取四时之始者春秋谨始之义制敌度宜曰义賔与主敌不失其宜是接以义周官行人掌客司仪掌讶凡四职皆賔客之事而列于秋取天地之义气也君子以友辅仁僎者主人之友睿曰圣克念曰圣生知曰圣大而化之曰圣事无不通曰圣仁且知曰圣仁义又近圣焉圣之取名多矣此言仁义接而继之曰圣则圣者指仁义言也大司徒之职以仁义圣为六德故此谓之徳也徳也者得于身谓仁义礼躬行自得而非伪为也古之学术道者谓賔贤之人学道艺也
  祭荐祭酒敬礼也哜肺尝礼也啐酒成礼也于席末言是席之正非专为饮食也为行礼也此所以贵礼而贱财也卒觯致实于西阶上言是席之上非专为饮食也此先礼而后财之义也先礼而后财则民作敬让而不争矣
  郑氏曰非专为饮食言主于相敬以礼也致实谓尽酒也酒为觞实祭荐祭酒哜肺于席中唯啐酒于席末也
  孔氏曰此一节明饮酒之礼祭荐祭酒相尊敬之心贵礼贱财之义祭荐者主人献賔賔即席祭所荐脯醢也祭酒者旣祭荐又祭酒也此是賔敬重主人之礼也哜肺者祭酒后兴取俎上之肺哜齿之所以尝主人之礼也啐酒者啐谓饮主人酒而入口成主人之礼也席末谓席西头也案郷饮酒礼祭荐祭酒哜肺皆在席之中唯啐酒在席末又郷饮酒礼云祭脯醢奠爵右取肺却左手右絶末以祭尚左手哜之兴加于俎坐涗手遂祭酒哜肺在前祭酒在后此先云祭酒者哜是尝哜之名祭酒是未饮之称故祭酒与祭荐相连表其敬礼之事以言此席之设本不为饮食盖主人敬重于賔故设席耳祭荐祭酒哜肺敬主人之物故在席中啐酒则入于已故在席末于席上祭荐祭酒是贵礼席末啐酒是贱财也致实谓致尽其所实之酒于西阶上不就席卒觯者言此席之上非专为饮也啐才始入口故犹在席末卒觯则尽爵故逺在西阶上前文方论设席之礼故言是席之正此覆说前席故变文言上上亦正也先礼则贵后财则贱亦互相通也
  蓝田吕氏曰孔子曰吾食于少施氏而饱少施氏食我以礼吾祭作而辞曰疏食不足祭也吾飱作而辞曰疏食也不敢以劳吾子然则君子之于饮食饱于敬而不饱于味也主人献賔賔受爵荐脯醢賔升席设折俎賔祭脯醢奠爵取肺哜之坐祭酒兴席末啐酒主人之礼賔不敢不答故祭荐祭酒敬主人之行此礼也賔敬主人在礼而不在食哜以尝之啐以成之也啐于席之末不于席之正者明是席之正在于行礼不可以饮食渎也此贵敬而贱食也賔卒爵于西阶之上不于席之上者明是席之上可以成饮食之礼不可卒饮食之事是先敬而后食也敬礼也食财也人之所以争者无礼而志于财也如知乎贵礼而贱财先礼而后财之义则敬让行之矣一饮食之闲可以化民成俗则升降之文不为末节也
  严陵方氏曰祭荐祭酒必祭其先而后饮食之也肺者据周人之所贵也祭荐祭酒则神之也故曰敬礼哜肺则味之矣故曰尝礼啐酒则饮之矣故曰成礼啐酒则献賔之觞也卒觯则酬賔之时也主献賔賔酢主主酬賔三事旣备则饮酒之礼毕矣故曰卒觯西阶则賔所有事之阶也席之正则有别于席之末席之上则有别于席之下西阶上即席之下也先礼则敬让后财不争者饮食之所用故以财言之石林叶氏曰啐酒于席末旣为贱财则祭脯醢以敬礼哜肺以尝礼皆居席之正是为贵礼也賔辞于西阶上旣为后财则羞出东房洗出东荣虽非席之上犹为先礼也盖郷饮酒之礼非专为饮食而已其啐爵也其卒觯也皆避其席亦所以防酒祸也贵礼而先之则民敬顺贱财而后之则无酒祸而民不争圣人所务盖如此也
  乡饮酒之礼六十者坐五十者立侍以听政役所以明尊长也六十者三豆七十者四豆八十者五豆九十者六豆所以明养老也民知尊长养老而后乃能入孝弟民入孝弟出尊长养老而后成敎成敎而后国可安也君子之所谓孝者非家至而日见之也合诸郷射敎之郷饮酒之礼而弟之行立矣
  郑氏曰此说郷饮酒谓党正国索鬼神而祭祀则以礼属民而饮酒于序以正齿位之礼也其郷射则州长春秋以礼防民而射于州序之礼也谓之郷者州党郷之属也或则乡之所居州党郷大夫亲为主人焉如今郡国下令长于郷射饮酒从太守相临之礼也
  孔氏曰此明党正饮酒正齿位之事案郷饮酒礼賔贤能则用处士为賔其次为介其次为众賔皆以年少者为之此正齿位之礼其賔介等皆用年老者为之其余为众賔賔内年六十以上于堂上賔席之西南面坐若不尽则于介席之北东面北上坐其五十者则立于西阶下东面北上示有倍侍之义非即在六十者旁同南面立所以立于阶下示其听受六十以上政事役使以明尊敬长老也六十者三豆九十者六豆者以其十年加一豆非正礼故不得为笾豆偶也其五十者二豆而已故郷饮酒礼众賔立于堂下者皆二豆其賔介之豆无正文当依众賔之年而加之也豆是供养之物故云明养老立侍是倍侍之仪故云明尊长也入孝弟谓入门而能行孝弟出尊长养老者谓出门而能尊长养老也郷射谓春秋二时州长聚合其民为射礼郷饮酒之礼谓十月党正饮酒孝弟之行以此而成立也仪礼无正齿位之礼今此云六十者坐五十者立侍故郑知是党正正齿位之礼此谓初饮酒时正齿位及其末皆以醉为度杂记曰一国之人皆若狂是也郑云州党郷之属者言旣是州长党正射饮而并谓之郷者以州党属郷也云或则郷之所居州党者此郑别解州党而谓之郷也郷之所居州党行饮酒射之礼郷大夫则代此州长党正为主人故得称郷射郷饮酒也若郷之州党郷所不居则郷大夫不得为主人亦不得称郷射郷饮酒但谓之州射党正饮酒可也云如今郡国下令长于郷射饮酒者谓郡治之下及侯国之下满万户以上之令不满万户之长于已县或射或饮酒则从郡之太守及主国之相来自行礼相监临之仪不用令长礼也令长射而饮酒似州长党正也太守与相来监临似郷大夫监临故引以相证也
  蓝田吕氏曰古之贵老也其政则导其妻子使养其老家植之桑畜之鸡豚狗彘则老者衣帛食肉矣其敎则食三老五更于大学天子袒而割牲执酱而馈执爵而酳冕而揔干四代之养皆于庠序更用飨燕食之礼皆所以使民不遗老穷知贵老之义故饮酒之礼老者加豆有至于六也尊长近乎事兄弟也养老近乎养亲孝也入则顺乎父兄出则顺乎长老则民德归厚矣强不犯弱众不暴寡人伦旣正敎行俗羙薰沐涵濡迁善而不自知故曰非家至而日见之也春秋合诸州长而射冬行党正之正齿位郷党习见仪容之盛渐乎礼义之俗孝弟之行不肃而成行礼之效也
  长乐陈氏曰六十者坐而役使人者也五十者立则若役于人者也而长者于是乎尊矣民之尊长有从兄之仪而后能为人弟也六十则三豆七十则四豆八十则五豆九十则六豆年愈多者豆愈加而老者于是乎养矣民知养老则有事亲之仁而后乃能入孝也笾桃梅之属地产也豆麋鹿之属天产也地产所以养其阳则天产所以养其阴而老者阴也养阴必以阳故言豆而不及笾夫人入能孝而出以之养老入能弟而出以之尊长而敎不成国不安者未之有也然所谓敎者亦何尝家使之至而日使之见哉合之郷射因之郷饮而为之敎则不期于化而自化矣盖射所以观德也饮所以尚齿也王制曰耆老皆朝于庠元日习射尚功习郷尚齿言庠而继之以射是郷之有习射尚齿矣而郑氏以为党主饮州主射而郷大夫亲为主者不已误邪盖莫非饮也有饮于郷而正齿位有饮于党而正齿位者莫非射也有射于郷以观德有射于党以观德者以夫党不若州之众故虽有饮而无射州不若郷之大故虽有射而无饮而有齿者亦未必有其德也此党正言国索鬼神而祭祀则以礼属民而饮酒于序以正齿位而州长言春秋以礼防民射于序是也贾公彦以为射之有饮酒误矣夫惟党积而为州州积而为郷故郷则有射有饮而两全焉而记之所言者皆郷而已乃其意也
  严陵方氏曰六十者坐则七十以上亦坐可知五十者立则四十以下亦立可知听政者听上之人有所正也听役者听上之人有所使也必五十以下则立六十以上则坐者盖五十曰艾艾则服官政之时固宜立侍以听政役六十曰耆老则指使之时固宜坐以加政役于人也尊卑在仪养老在物故坐立之不同所以明尊长豆数之不一所以明养老也唯六十非肉不饱故六十以上始有豆数也前言俎豆有数而此不及俎者以俎大而豆小由其礼之小故止举器之小者以明之也民知尊长则能入弟矣知养老则能入孝矣民入而孝弟于其家出而尊长养老于其国则其敎岂有亏乎故曰而后成敎敎旣成矣而国岂有危疑之祸乎故曰而后国可安也之礼也特行之于一学而已固非家至也然敎之所及乃与家至不异特行之于一时而已固非日见也然敎之所形乃与日见不殊亦由制之以道而已射义曰卿大夫士之射也必先行郷饮酒之礼故言合诸郷射也庐陵胡氏曰合诸郷射敎之郷饮酒谓聚其民于郷射以敎之郑谓此章说郷饮酒是党正正齿位非郷大夫饮酒也其义盖以仪礼乡饮酒无正齿位之礼而此云六十者坐五十者立是党正齿位也案郷党篇云郷人饮酒杖者出斯出矣杖者亦谓五十六十者而此经下亦云少长以齿则郷饮岂无正齿位之礼乎窃谓此说郷饮酒是郷大夫非党正也然则郷射亦不得谓之用长射矣若实州党则谓之州射党正饮酒可也何得谓之郷乎
  孔子曰吾观于郷而知王道之易易也主人亲速賔及介而众賔自从之至于门外主人拜賔及介而众賔自入贵贱之义别矣三揖至于阶三让以賔升拜至献酬辞让之节繁及介省矣至于众賔升受坐祭立饮不酢而降隆杀之义辨矣
  郑氏曰郷郷饮酒也易易谓敎化之本尊贤尚齿而已速賔速谓即家召之别犹明也繁犹盛也小减曰省辨犹别也尊者礼隆卑者礼杀尊卑别也
  孔氏曰此引孔子观郷之言以结成郷饮之义并明主人待賔贵贱之别及于賔介礼之隆杀也孔子言观郷饮酒之礼有尊贤尚齿之法则知王者敎化之道其事甚易重言易易取其语顺也主人亲速賔并介而众賔不须往速自从賔介而来賔介至门主人拜之众賔不须拜自入门是賔介贵于众賔贵贱之义别也主人于賔三揖三让拜其来至又酌酒献賔賔酢主人主人又酌而自饮以酬賔是辞让之节其数繁多也案郷饮酒介酢主人则止主人不酬介是及介省矣众賔不酢而降者案郷饮酒主人献众賔于西阶上受爵坐祭立饮不酢主人而降西阶东面是也
  蓝田吕氏曰礼之所尊尊其义也其文则摈相习之其义则君子知之修其文达其义然后可以化民成俗也贵贱明隆杀辨和乐而不流弟长而无遗安燕而不乱此五者皆见于饮酒之礼而可以化民成俗矣故曰吾观于郷知王道之易易也易谓易行易易者甚言其易也礼主乎别节文虽繁而不可乱也因亲防长幼贵贱之等差以为屈伸隆杀之节文明辨密察然后尽乎制礼之意矣尊无二上非独为君臣言之国之所尊君也虽诸父不能抗之家之所尊父也虽母不得抗之羣居五人长者必异席则羣居亦有尊也丧祭燕饮皆有賔有众賔则賔亦有尊也故饮酒之礼賔介与众賔送迎之节有等此所以别贵贱也賔介与众賔异矣三揖三让拜至献酬辞让之节则賔与介又有等矣故介之升也不三揖三让不拜洗主人不之阼阶拜送不哜肺不啐酒不告防不自酌酢授主人爵主人不举酬省于賔可知矣及众賔则升受坐祭立饮不酢其拜受者众賔之长三人余则不拜省于介可知矣于一等之中寖有省焉此所以辨隆杀也
  严陵方氏曰孟子曰尧舜之道孝弟而已亲速者躬至其家而召之也不言众賔则此止言賔者三賔也三賔贵于众賔而介则辅三賔者也故主人或亲速之或不亲而使之自从或拜之或不拜而使之自入故曰贵贱之义别矣主酌賔为献賔答主为酢主又荅賔为酬是礼也三賔则备之至于介则省酬焉至于众賔则又省酢矣升受坐祭立饮者其升而受爵之时惟祭酒得坐及饮酒则立盖饮酒所以养已以其卑不敢生而当其养故也前言贵贱之义此言隆杀之义贵贱指其人隆杀指其礼因其人之贵则礼为之隆因其人之贱则礼为之杀故其序先贵贱而后隆杀也
  庐陵胡氏曰观乡饮酒有尊贤尚齿之法知王者敎化之道平易近民也易犹檀弓云易则易






  礼记集説卷一百五十六
<经部,礼类,礼记之属,礼记集说>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说卷一百五十七  宋 卫湜 撰
  工入升歌三终主人献之笙入三终主人献之闲歌三终合乐三终工告乐备遂出一人扬觯乃立司正焉知其能和乐而不流也
  郑氏曰工谓乐正也乐正旣告备而降言遂出者自此至去不复升也流犹失礼也立司正以正礼则礼不失可知一人或为二人
  孔氏曰此一节论郷饮酒设乐乐賔罢则以礼正之之事工入升歌三终谓升堂歌鹿鸣四牡皇皇者华每一篇而一终也主人献之献工也笙入三终者谓吹笙人入于堂下奏南陔白华华黍每一篇一终也主人献之谓献笙人也闲歌三终者闲代也谓笙歌已竟而堂上与堂下更代而作也堂上人先歌鱼丽则堂下笙由庚此为一终堂上歌南有嘉鱼则堂下笙崇丘此为二终堂上歌南山有台则堂下笙由仪此为三终此皆郷饮酒之文鱼丽言太平年丰物多此采其物多酒防所以优賔南有嘉鱼言太平君子有酒乐与贤者共之此采其能以礼下贤者与之燕乐南山有台言太平之治以贤者为本此采其爱友贤者为邦家之基由庚崇丘由仪今亡其义未闻也合乐三终者谓堂上下歌瑟及笙并作也若工歌闗雎则笙吹鹊巢合之若工歌葛覃则笙吹采蘩合之若工歌卷耳则笙吹采苹合之故郷饮酒云乃合乐周南闗雎葛覃卷耳召南鹊巢采蘩采苹是也周南召南国风篇也王后国君夫人房中之乐歌也闗雎言后妃之徳葛覃言后妃之职卷耳言后妃之志鹊巢言国君夫人之德采蘩言国君夫人不失职采苹言卿大夫妻能循法度工告乐备遂出者工谓乐正工先告乐正乐正告賔以乐备而遂下堂言遂出者乐正自此不复升堂也郷饮酒云工告于乐正乐正告于賔乃降立西阶东北面一人扬觯乃立司正焉者一人谓主人之吏也举觯示将行旅酬也将留賔旅酬恐有懈惰故主人使相礼者一人为司正以监之也
  长乐陈氏曰工入升歌三终堂上之乐也则笙入三终者堂下之乐也记曰歌者在上匏竹在下贵人声也此之谓也而歌之者一篇为一终则三终者三篇也鹿鸣燕嘉賔之诗也而歌之所以示事言今之所饮者皆嘉賔也四牡劳使臣之来也而劳之所以示劝言今之来者皆可劝者也及夫賔旣至矣而无礼乐以文之则亦不足以示情此皇皇者华之诗所以继也其诗曰送之以礼乐言逺而有光华者乃其意也此工入之三也南陔相戒以养也而乐歌焉此与夫投壶之歌养者类矣白华孝子之洁白也而乐歌焉此与夫人飨之清庙者类矣而清庙所以示德故曰白华者示德也白华所以示其德则南陔所以示其行及夫外有行而内有德矣不得其时而饮之亦不足以行礼此华黍之所以继作也其诗曰时和岁丰冝黍冝稷者乃其意也此笙入之三也夫示事也示劝也示情也此主人之所以事人者也示德也示行也示礼也此主人之所以成己者也故主人献之若夫相代而为闲歌相同而为合乐则无所献矣以其不特于主人故也间代也上下之乐于是乎代作也鱼丽作于上以见物多而礼能备礼能备则其道得矣故下有由庚以继之诗曰由庚万物得由其道是也南有嘉鱼作于上以见至诚而乐相与则其功大矣故下有崇丘以继之诗曰崇丘万物得极其高大是也南山有台作于上以见得贤也自况能立太平之基则天下冝矣故下有由仪以继之诗曰万物之生各得其冝是也此闲歌之三也二南者王化之本正始之道者也用之郷人焉使郷大夫以之教其民用之邦国焉使诸侯以之敎其臣 又乐书曰工入升歌三终笙入三终皆继之以主人献之者以礼节乐于其始也闲歌三终合乐三终必继之以一人扬觯乃立司正焉以礼节乐于其终也郷饮酒之礼作乐以行礼由礼以节乐则賔主之情斯和乐而不流矣
  河南程氏曰二南之分以周公主内治故以畿内之诗言文王大姒之化者属之周南以召公掌诸侯故以畿外之诗言列国诸侯大夫之室家被文王大姒之化而成德者属之召南此为得之谓之南者言其化自岐雍之间被于江汉之域自北而南也诗曰以雅以南即谓此也
  严陵方氏曰主人献其所奏乐者即仪礼言卒歌主人献工是也乐工之贱亦献之者示上之不虚取于下也歌者在上故曰升匏竹在下故曰入升堂所以示德笙歌所以示事闲歌以示相成之义合乐以示相与之情故其别如此虽然均是诗也或歌之或笙之者以其序之先后而为之别也序之先者则歌之于上若鹿鸣四牡皇皇者蕐则曰升歌三终是矣序之后者则笙之于下若南陔白华华黍则曰笙入三终是矣至歌鱼丽则笙由庚之类歌闗雎则笙鹊巢之类凡一十二篇亦莫不以序之先后而为之上下焉歌亦笙止谓歌者以笙与歌相间故也合乐兼有笙歌而通谓之乐者以其两者相合而为乐故也上言主人献之者献歌工也下言主人献之者献笙工也闲歌合乐而不言献者以皆有笙有歌其所奏之乐即其所献之工故也夫鹿鸣四牡皇皇者华言君之待臣有以得其欢心若是者徳也徳成而上故升歌之以示徳南陔白华华黍言子之事亲又以致其和气若是者事也事成而下故笙入之以示事闲歌之诗六篇若嘉鱼之类言贤和于上若崇丘之类言物和于下上下交和则有相成之养故闲歌之所以示相成之义也合乐之诗六篇若闗雎而下言圣人之化若鹊巢而下言贤人之化圣贤同化则有相与之情故合乐焉所以示相与之情也且鹿鸣嘉鱼而下则小雅而已然不及大雅闗雎鹊巢而下则风而已然不及颂何也小雅大雅皆言政而大雅之政为大风与颂皆言德而颂之德为盛郷饮酒之礼止行之于一郷故止歌风而不歌颂歌小雅而不歌大雅夫乐众矣止曰笙入何也以郷饮不若燕礼之大亦犹投壶不若射礼之大故止命而已以仪礼考之郷饮酒亦用瑟而经不言者以笙为主故也工告乐备遂出者则以反为文故也工告乐备遂出则乐岂至于淫乎一人扬觯乃立司正则酒岂至于乱乎清江刘氏曰由庚崇丘由仪此三篇皆笙诗也小序云有其义而亡其辞亡谓本无非亡逸之亡也郷饮酒鼓瑟而歌鹿鸣四牡皇皇者华然后笙入堂下磬南北面立乐南陔白华华黍燕礼亦鼓瑟歌鹿鸣四牡皇皇者华然后笙入立于县中奏南陔白华华黍南陔以下今无以考其名篇之义然曰笙曰乐曰奏而不言歌则有声而无辞明矣下由庚崇丘由仪放此
  新安朱氏曰今案鹿鸣即谓今日燕饮之事所以导达主人之诚意而美嘉賔之德也四牡言其去家而仕于朝辞亲而从王事于此乎始也皇皇者华言其将为君使而赋政于外也乐记曰宵雅肄三官其始也正谓此也盖此三诗先王所制以为燕饮之乐用之郷人用之邦国各取其象而歌之也合乐谓歌乐众声俱作堂上有歌瑟堂下有笙磬合奏此诗也三终者二南各三终也燕礼记云有房中之乐注云歌周南召南之诗而不用钟磬之节谓之房中者后夫人之所讽诵以事其君子是也亦有用钟鼓奏之者诸卿大夫燕飨亦得用之故用钟鼓妇人用之乃不用钟鼓则谓之房中之乐也后妃夫人同是文王之化召南是文王未受命已前之事诸侯之礼故称夫人周南是文王受命称王之后天子之礼故称后也
  賔酬主人主人酬介介酬众賔少长以齿终于沃洗者焉知其能弟长而无遗矣降说屦升坐脩爵无数饮酒之节朝不废朝莫不废夕賔出主人拜送节文终遂焉知其能安燕而不乱也贵贱明隆杀辨和乐而不流弟长而无遗安燕而不乱此五行者足以正身安国矣彼国安而天下安故曰吾观于郷而知王道之易易也郑氏曰遗犹脱也忘也朝夕朝莫听事也不废之者旣朝乃饮先夕则罢其正也终遂犹充备也
  孔氏曰此明旅酬长防无被遗弃及饮酒无数犹能节文不至于乱又緫结上五种之事旅酬之时賔主人之党各以少长为齿以次相旅至于职掌罍洗之人以水沃盥洗爵者皆预酬酒之限是弟长无遗也降说屦升坐者此谓无算爵之初以前皆立而行礼至此彻俎之后乃说屦升堂坐也修爵无数谓无算爵也朝后行礼礼毕乃治私家之事是朝不废朝莫不废夕此谓郷饮酒礼若党正饮酒一国若狂无不醉也賔出拜送言饮毕主人备礼拜而送賔节制文章终竟申遂不有阙少是在燕乐而不至乱也彼国谓天下诸侯也
  新安朱氏曰弟长而无遗弟悌也敬顺之意言能使少者皆承顺以事长者而无所遗弃也
  蓝田吕氏曰有贵贱隆杀之义则有别矣有别则有礼也和乐而不流安燕而不乱则有节矣有节义也弟长而无遗则均均则仁矣仁义而且有礼行乎一郷达乎一国所谓正身安国矣举斯术也达之天下则天下安矣故由一郷而知王道之可行于天下此礼是也
  严陵方氏曰降说屦升坐者降阶说屦升堂而坐也脩爵无数者脩举也脩爵无数可谓安燕矣然而朝不废朝莫不废夕以至于节文终遂焉所以知其安燕而不乱也五行行之于一身则身正而无邪施之于一国则国安而无危故曰足以正身安国以天下之本在国故曰彼国安而天下安天下安则王道成矣
  马氏曰终于沃洗逮贱之谓也少长以齿能弟长也终于沃洗能无遗也降说屦升坐脩爵无数冝其醉矣然犹不废朝夕之听事賔出主人拜送如拜至礼焉盖自始以至终皆有节文终遂焉此之谓安燕而不乱也
  庐陵胡氏曰前言正席次言司正正礼此言正身盖席正然后礼正礼正然后身正身正则国正国正而天下正矣故继之以国安而天下安也
  郷饮酒之义立賔以象天立主以象地设介僎以象日月立三賔以象三光古之制礼也经之以天地纪之以日月参之以三光政敎之本也亨狗于东方祖阳气之发于东方也洗之在阼其水在洗东祖天地之左海也尊有酒敎民不忘本也
  郑氏曰日出于东僎所在也月生于西介所在也三光三大辰也天之政敎出于大辰焉祖犹法也狗所以养賔阳气主养万物海水之委也大古无酒用水而已
  孔氏曰此记者覆说郷饮酒有所法象之事前文天地共言此则析言之賔者主之所尊敬故以賔象天主供物以养賔故以主象地前经介僎象阴阳据其气此云日月言其体昭十七年有星孛于大辰公羊曰大辰者何大火也伐为大辰北辰亦为大辰何休云大火与伐天所以示民时早晚天下取以为正故谓之大辰辰时也是天之政教出于大辰亨狗于东方覆说前文羞出自东房也洗之在阼水在洗东覆说洗当东荣也尊有酒亦覆上文也
  蓝田吕氏曰此至篇末申言乡饮酒之礼又有所法象前文有所未尽者皆再明之饮酒之礼莫先于賔主立賔象天立主象地礼之经也其次立介僎以辅之辅之者纪也其次立三賔以陪之陪之者参也政敎之立必有经有纪有参然后可行故饮酒之礼必有賔主介僎三賔然后可行故曰政敎之本也天地之间海居于东东则左也故洗在阼水在洗东有左海之义
  长乐陈氏曰礼见于賔主则立賔以象天天尊也而用賔之卑以象之盖賔者礼所仲故也立主以象地地卑也而用主之尊以象之盖主者礼所屈故也此賔主之所以象天地也三賔则众矣何以知之此礼有曰賔主有曰介僎而又有众賔焉故曰众賔升受坐祭又曰众賔自入是以知其然不言众賔而言三賔何也乐为阳而礼者阴之类也古之言礼者多以阴而郷饮者礼之盛也进之而有三揖退之而有三辞分之而有三賔所以象国之三卿所谓三者岂非言礼者必以阴而取法于月乎盖月三日则成魄而未至于三焉者非魄也三月则成时而未至于三焉者非时也故过乎三则已甚不及乎三则为未成此众賔之所以为三賔而与夫三辞三揖者类与牲用狗者狗之为物有所守而善择人者也非其人则在所去故古之人于燕飨饮食皆用之
  严陵方氏曰日者阳之精阳生于北而出于东故坐僎于东北以象日月者隂之精隂生于南而成于西故坐介于西南以象月前言隂阳此言日月者隂阳之义配日月其实一也曰日月又曰三光与孔子闲居言天地又言三无私同义或言立或言设何也立则本于创始之时设则见于旣陈之后因賔而后用介因主而后用僎则是立賔立主于前乃设介僎于后也故于賔主则曰立于介僎则曰设焉三賔即賔也以其有别于众賔故谓之三賔而亦言立也礼之所制如此故用之于事则足以为政之本体之于道则足以为教之本也凡植物皆地产足以养人之隂凡动物皆天产足以养人之阳天产不特狗也而特亨狗以祖阳气者盖阳之辰穷于戌而为阳之至故辰在戌而属狗则狗者至阳之畜也东方者得阳之中亨至阳之畜于阳中之方又得其宜矣水则盛之于罍者盖酌之于罍而涤之于洗故其水在洗东洗旣在东水又在洗之东者凡以祖天地之左海也左亦东也以方言之则曰东以体言之则曰左
  马氏曰上极乎性命之妙下尽乎物理之微然后能制礼也言古之制礼者必古之圣人也经之以天地经大而纬小纪之以日月纪小而纲大经之以天地则知日月为纬纪之以日月则知天地为纲有经有纬有纪有纲天地之道备矣参之以三光参于经纪之间左海者水之无穷言主人之养人无穷已也庐陵胡氏曰天所以示民时早晚时之政敎系焉故日月五星谓之七政周公诰康叔曰有政有事无彜酒又曰其尔典听朕敎夫圣人岂以饮酒为常哉亦有政敎存焉故乡饮必先政敎之本
  賔必南乡东方者春春之为言蠢也产万物者圣也南方者夏夏之为言假也养之长之假之仁也西方者秋秋之为言愁也愁之以时察守义者也北方者冬冬之为言中也中者藏也是以天子之立也左圣郷仁右义偝藏也介必东郷介賔主也主人必居东方东方者春春之为言蠢也产万物者也主人者造之产万物者也月者三日则成魄三月则成时是以礼有三让建国必立三卿三賔者政敎之本礼之大参也
  郑氏曰春犹蠢也蠢动生之貌也圣之言生也假大也愁读为揫揫敛也察犹察察严毅之貌也南乡乡仁贵长大万物也察或为杀介必东乡介賔主也献酬之礼主人将西賔将南介覸其间也东方者春产万物者言礼之所共由主人出也礼者隂也大数取象法于月也
  孔氏曰自此至篇终更总明坐位所在并明三揖三让每事皆三之义东方产育万物故为圣也养育万物长之使大仁恩也中者藏也者北方万物所归藏也介賔主也者主人献賔将西行就賔賔又南行将就主人介在西阶之上以介覸隔賔主之闲也主人者造之产万物者也者释所以主人居东方之意东方产育万物主人供客所须故主人造为产万物之象也三日成魄者谓月尽之后三日乃成魄魄谓明生傍有微光也此谓月明尽之后而生魄非必月三日也初以前月大则月二日生魄前月小则三日乃生魄乐旣为阳故礼为隂月是隂精故礼之数取法于月也
  横渠张氏曰坐有四位者礼不主于賔主欲以尊贤若賔主相对则是礼主于賔主而已故其位賔主不相对坐介僎于其闲以见賔贤之义因而说四时之坐皆有义其实欲明其尊贤
  蓝田吕氏曰天子南面而立左则东方东方圣也左之则尊之也乡则南方南方仁也乡之则宗之也右则西方西方义也右之则用之也偝则北方北方藏也偝之则违之也天子之立如是而坐賔亦南乡者尊賔之至也介闲也坐賔主之闲所以闲之也主人居东方者礼之所由出犹东方之产万物也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三者物之所由致是故礼有三让賔有三賔国有三卿上法于月则三日成魄三月成时政敎所本礼之所以法也
  长乐陈氏曰万物之于春莫不生此春所以为蠢也然则物之生也其来固有自焉易曰帝出乎震则帝者天之神也震者圣神之妙也此产万物所以为圣也万物相见于离则物于是乎荗矣假者贷而有益意盖有所假则必有所益也故生之以为养增之以为长养则盛长则多此夏之时所以为假也万物之于四时也生于春长于夏衰于秋老于冬而至于秋则惨而不舒者物之情也诗曰秋日萋萋百卉具腓此秋之所以为愁也中在内能隐而不能显此中之所以为藏也天子之立也将以向时而接天下者也而以四时言之以左为仁右为义向左仁背右义非以夫用天之理者足以治人故耶
  严陵方氏曰賔虽坐于西北而其乡必南言賔必南乡则主必北乡可知矣天子者尽人道以成位乎天地之中则其左右乡偝可不合其德乎春以木德为仁夏以火德为礼秋以金德为义冬以水德为知别五行之德言之则如此若夫合隂阳之道言之则春夏以阳而无非仁秋冬以隂而无非义也秋冬旣无非义然不谓冬为义者以阳道常饶隂道常乏故也以其饶至于夏犹为仁以其乏止于秋已为义此言乡饮酒之坐及于天子之立何哉夫以一郷之坐足以见天子之立则饮酒之义固非苟然而已则观于乡而知王道之易易又有在乎此也前言賔必南郷以见主之北乡则此言介必东郷又以见僎之西乡矣前言四面之坐其以是欤賔南乡主北乡而介东乡焉则介于賔主之两间矣故曰介賔主也介之得名又以是欤主人虽坐于东南而北乡然所居则以东方为正也东方者产万物之地饮食之养则主人之所造也而有产万物之象焉此所以必居东方也前言羞出自东方主人共之亦此意然必曰造何也盖为而就行而至皆曰造膳羞则饔人之所治必为而就也庖厨则君子之所远必行而至也故饮食必以造言之而居之之所亦谓之造焉膳夫言卒食以乐彻于造是矣王制言大国次国皆三卿故此言建国必立三卿而乡之三賔则有三卿之象故足以为政敎之本礼之大参也
  马氏曰春木为仁而夏曰仁何也天地之仁至乎夏而尽矣天地之义至乎冬而极矣故乐记曰春作夏长仁也秋敛冬藏义也长者大之而已秋敛也万物至秋而敛则其成体可察也义者仁之节秋者春夏之节也故曰守义中者万物复归其根也藏者不露其形也以秋为揫敛则知春夏为发散也以冬为中藏则知春夏为外发也大国三卿周官所谓设其参是也
  山隂陆氏曰春所以产之产之者圣也冬所以复之复之者神也假之者仁也愁之者义也偝藏圣人以此退藏于密是也介必东乡介賔主也据此坐向东北明矣然则主人面西北賔面东南僎面西南皆可知主人者造之若客受成而已以月三日而成魄是以礼有三让以三月而成时是以建国必立三卿书曰卿士惟月此之谓也再言三賔者政敎之本嫌三賔独非政敎之本也
  江陵项氏曰此乡饮酒义也圣管万善故象春仁济万物故象夏义制万事故象秋中藏万理故象冬圣以德言未及于用也故左之义以事言天下之大用也故右之乡仁以应物偝藏以反身也凡道备于身为圣施于物为仁形于事为义存于心为中名虽有四其实一也考其次序固人道之当然推其方位亦天理之自然也介必东乡介賔主也主人必居东方东方者春春之为言蠢也产万物者也主人者造之产万物者也此章当在上文賔必南乡之下末句当云产万物者圣也
  石林叶氏曰道成于三而月也时也天之道也国之卿也乡之賔也人之道也论乡饮而至于三賔则政敎成而礼行矣所以为本所以谓之礼之参也新安朱氏曰魄者月之有体而无光处也故书言哉生明旁死魄皆谓月二三日月初生时也凡言旣生魄即谓月十六日月始阙时也今此篇两言月三日而成魄则是汉儒专门陋学未尝读尚书者之言耳防知其缪而曲徇之故旣有月明尽而生魄之说又言月二日三日而生魄何相戾之甚邪此其大义本不足言而防于例亦当削去今特着之以明述此义者之缪不足深究云
  射义第四十六
  孔氏曰案郑目録云名曰射义者以其记燕射大射之礼观德行取于士之义此于别録属吉事案此篇中有乡射又云不失正鹄正则賔射然则乡射賔射俱有之矣今目録唯云燕射大射者但此篇广说天子诸侯大射燕射之义不专于乡射故也射之所起起自黄帝故易系辞黄帝以下九事章云古者木为弧剡木为矢弧矢之利以威天下乂虞书云侯以明之则射侯见于尧舜夏殷无文周则具矣
  蓝田吕氏曰射义言射者男子之所有事者也天下无事则用之于礼义故有大射乡射之礼所以习容习艺观德而选士天下有事则用之于战胜故主皮呈力所以御侮克敌也
  长乐刘氏曰射之所以为艺而次于礼乐者有足以成人之德行而正其性命也何哉乡三物之为教也六德出于性弗能尽其性则德有弗备矣六行出于诚弗能存其诚则行有弗笃矣是故君子之学也闲其邪所以存诚也存其诚所以尽性也尽其性所以畜德也畜其德所以植行也然则六行之本在德六德之本在性尽性之道在乎诚明存诚之道在乎闲邪而播其德行于五品者其惟六艺乎礼乐所以载其德行而致之君亲者也射所以观其德行而兆其用舍者也然而人之禀受或自诚而明或自明而诚诚矣则无不明也明矣则无不诚也然后性可尽矣性尽则六德可畜德畜则六行可植行植则无所入而不自得矧于射乎
  长乐陈氏曰先王之为射礼何取也盖不能射则是不能防患不能防患者不能有其身者也不能有其身则是不能入于道者也不能入于道不能制于法者也是故圣人与民同吉凶之患也则驱诸射而射者人之所难也则举而为之制自天子之尊必有射诸侯以至于为卿大夫士皆行之则天下四方之逺者莫不化诗曰尔之逺矣民胥然矣尔之敎矣民胥效矣此礼之言射贵贱上下各有其法与其义而不相废也礼有大射有賔射有燕射此三者仪礼所谓礼射也盖天子有郊庙之事而择士以射之则谓之大射以夫大射者天子之礼也诸侯来朝之时而为射以乐之则谓之賔射以夫賔者诸侯之礼诸侯言賔则天子为主矣至于燕射则卿大夫燕以射之而已虽然大射祭也賔射朝也燕射礼也自类而推之盖不独此也以其聘礼而有射礼则谓之聘射所谓聘射之礼至大礼也是已以其饮于乡而有射礼则谓之乡射周官乡射之礼五物询众庻是已以其防于州而有射礼则谓之州射州长之职春秋以礼防民而射于州序是已以其习射必有射礼则谓之武射司弓矢所谓王弓弧弓以授射甲革椹质而郑氏言试弓矢以习武是也以其行军而有射礼则谓之军射乐记所谓散军而郊射左射貍首右射驺虞是也夫此数者皆射也然就其中而攷之则军射者礼之变为不足道矣
  古者诸侯之射也必先行燕礼卿大夫士之射也必先行乡饮酒之礼故燕礼者所以明君臣之义也乡饮酒之礼者所以明长幼之序也
  郑氏曰言别尊卑老穉然后射以观德行也
  孔氏曰案仪礼大射在未旅之前所以明君臣之义者谓臣于堂下再拜稽首升成拜君荅拜似臣尽竭其力致敬于君君施惠以报之也郷饮酒以乡统名则前篇云六十者坐五十者立侍是也
  蓝田吕氏曰诸侯之射必先行燕礼者大射也卿大夫之射必先行乡饮酒之礼者乡射也射者男子之事必饰之以礼乐者所以养人之德使之周旋中礼也盖燕与乡饮酒皆燕也因燕以娱賔不可以无礼故有大射乡射之礼礼不可无义故明君臣之义长幼之序焉
  严陵方氏曰必先行礼而后习射者则射非主皮以礼为先尔
  马氏曰燕与乡饮则有恩明君臣与长幼则有义有恩有义然后以射而观其德行此人所以乐为之也山隂陆氏曰诗序曰鹿鸣废则和乐缺矣四牡废则君臣缺矣鹿呜賔主之道也非君臣之道也故先王于燕礼更以明君臣之义燕义曰君独升立席上西面特立莫敢适之义也设賔主饮酒之礼也使宰夫为献主臣莫敢与君亢礼也不以公卿为賔而以大夫为賔为疑也明嫌之义也
  石林叶氏曰燕礼以示慈惠上之事也故诸侯之射以示慈惠为主乡饮以序齿族不必上所惠也故乡大夫为賔有事则拜而荅之所谓明君臣之义也示齿族则不嫌于有别也故长者其豆多少者其豆寡賔介相酬则少长以齿此所谓明长幼之序也
  故射者进退周还必中礼内志正外体直然后持弓矢审固持弓矢审固然后可以言中此可以观德行矣郑氏曰内正外直习于礼乐有德行者也正鹄之名出自此也
  孔氏曰此一经明射者之礼言内志审正则射能中故见其外射则可以观其内德賔射之的谓之正欲明射者内志须正也大射之质谓之鹄鹄者直也欲使射者外体之直
  蓝田吕氏曰孔子曰射不主皮为力不同科古之道也礼射有主皮之射射不主皮者礼射也所谓大射乡射是也为力者主皮之射也主皮者主于获而已尚力而不习礼故为力不同科也礼射必先比耦故一耦皆有上射下射皆执弓而挟矢其进也当阶及阶当物及物皆揖其退也亦如之其行有左右其升降有先后其射皆拾发其取矢于福也始进揖当福揖取矢揖旣搢挟揖退与将进者揖其取矢也有横弓却手兼弣顺羽拾取之节焉卒射而饮胜者袒决遂执张弓不胜者袭说决拾加弛弓升饮相揖如初则进退周旋必中礼可见矣夫先王制礼岂苟为繁文末节使人难行哉亦曰以善养人而已盖君子之于天下必无所不中节然后成德必力行而后有功其四肢欲安佚也苟恭敬之心不胜则怠惰傲慢之气生怠惰傲慢之气生则动容周旋不能中乎节体虽佚而心亦为之不安于其所不安则手足不知其所措故放辟邪侈逾分犯上将无所不至天下之乱自此始矣圣人忧之故常谨于繁文末节以养人于无所事之时使其习之而不惮烦则不逊之行亦无自而作至于久而安之则非法不行无所往而非义矣君子敬以直内义以方外敬义立而德不孤则不疑其所行矣故发而不中节者常生乎不敬所存乎内者敬则所以形乎外者庄矣内外交修则发乎事者中矣故曰内志正外体直然后持弓矢审固持弓矢审固然后可以言中也射一艺也容比于礼节比于乐发而不失正鹄是必有乐于义理久于恭敬用志不分之心然后可以得之则其所以得之者其德可知矣故曰可以观德行矣
  长乐刘氏曰士之为道也德濳于性而行隐于中非如声色之有形可得而知也而况杂之以情伪乎唯射之中否可以见其心之失得而性之存亡也经曰内志正外体直则持弓矢审固者谓射者必正其志也有幸胜之志则不胜矣有求中之志则不中矣有祈爵之志则失爵矣有惮负之志则必负矣是谓内志不正者也志正而不惑谓之审克正而必中谓之固然则持弓矢审固者诚明纯备而六德在我者也揖让而升当物而射周旋中度者足以知其礼矣驺虞貍首苹蘩迭奏不失其节者足以知其乐矣正己而后发不中则反求诸身不怨胜己者足以知其仁矣必取其爵而人不以为贪必居其胜而人不以为争者足以知其义矣性情交胜不欺于人失得由中不罔于外者足以知其信矣中于百步之外志正而不惑者足以知其知矣是故诚明充于内者礼乐中于节审固定于心者正鹄应其手好恶存诸心者莫可得以与于是也所以先圣王用之以择贤才而观其德行然后取而用之无不中矣不曰射者可以成人之德行而正其性命乎
  严陵方氏曰进退者升降之节周还者揖让之容能中礼者以其先行礼故也内志正然后持弓矢审外体直然后持弓矢固唯固也故其力能至唯审也故其巧能中义内也貌外也合内志外体言之故止曰观德行而已及其合天子诸侯言之故必曰观盛德焉
  马氏曰凡此所谓其容体比于礼也
  山隂陆氏曰孟子曰动容周旋中礼盛德之至也此其一隅故曰射者所以观盛德也正直为正内志言正亦言之法若落箭不固也若出垜不审也审在上亦言之法
  其节天子以驺虞为节诸侯以貍首为节卿大夫以采苹为节士以采蘩为节驺虞者乐官备也貍首者乐防时也采苹者乐循法也采蘩者乐不失职也是故天子以备官为节诸侯以时防天子为节卿大夫以循法为节士以不失职为节故明乎其节之志以不失其事则功成而德行立德行立则无暴乱之祸矣功成则国安故曰射者所以观盛德也
  郑氏曰驺虞采苹采蘩今诗篇名貍首逸下云曽孙侯氏是也乐官备者谓驺虞曰壹发五豝喻得贤者多也于嗟乎驺虞叹仁人也乐防时者谓貍首曰小大莫处御于君所乐循法者谓采苹曰于以采苹南涧之濵循涧以采苹喻循法度以成君事也乐不失职者谓采蘩曰被之僮僮夙夜在公
  孔氏曰此一节明天子以下射礼乐章之异以驺虞为节者歌驺虞之诗以貍首为节者歌貍首之诗也射人云驺虞九节貍首七节采苹采蘩皆五节乡射注云五节歌五终四节四拾其一节先以听也若然则九节者五节先以听七节者三节先以听皆以四节应乗矢拾发也其节之志谓天子以备官为志诸侯以时防为志大夫以循法度为志士以不失职为志明其乐节之志故能不失其所为之事也
  长乐陈氏曰大射奏貍首闲若一乡射奏驺虞闲若一王之五节先以听诸侯三节先以听尊者先以听则多卑者先以听则寡盖所以优尊者欲其先知之审也然则王射以驺虞大夫士之乡射亦以驺虞者乡射之询众庻亦欲官备于天子也 又乐书曰乐师凡射天子以驺虞为节诸侯以貍首为节大夫以采苹为节士以采蘩为节射人以射法治射仪王以三耦射三侯三获三容乐以驺虞九节诸侯以四耦射二侯二获二容乐以貍首七节孤卿大夫以三耦射一侯一获一容乐以采苹五节士以三耦射豻侯一获一容乐以采蘩五节自天子达于士名位不同节亦异数盖所以定志而明分也故明乎其节之志以不失其事则功成而德行立德行立则无乱之事而国安矣其有不可以观盛德乎王道成于驺虞则主奏之可也大夫妻能循法度于采苹则大夫奏之可也至于采蘩夫人不失职之诗而士奏之可乎曰王制天子元士视附庸之君其用诸侯夫人之诗亦在所可也盖士则事人爵之尤卑者也卑者不嫌于抗尊故先王制礼多推而进之是以齐冠不嫌于同诸侯齐车不嫌于同大夫况射节乎不言孤则以射人见之矣
  清江刘氏曰郑以射义所引曽孙侯氏为貍首之诗非也驺虞采苹采蘩皆在二南则貍首者亦必其俦矣疑原壤所歌貍首之斑然执女手之卷然即是其章首但仲尼删诗之时乐正已亡此篇而诸侯朝觐之礼久絶恶貍首之害己又皆除其籍故使不在二南也或曰貍首鹊巢也篆文貍似鹊首似巢鹊巢之诗御之将之成之此亦时防之道
  蓝田吕氏曰驺虞乐官备者驺廐官也所以豢餋六畜也虞山泽之官也所以阜繁鸟兽草木者也驺虞之官以生物为之职惟恐庻类之不繁殖王者之政仁及草木皆如驺虞之用心则未有不王者也故曰仁如驺虞则王道成也王政行则驺虞之官修驺虞之官修则庻类繁殖搜田以时矣彼茁者葭则草木遂其生矣一发五豝则鸟兽蕃息矣于嗟乎驺虞者所以归功乎二官故天子之射以是为节者言天子继天当推天地好生之德以育万物此所以乐官备也先儒谓驺虞者义兽白质黑文不食生物其说旣无据而又曰乐官备者谓一发五豝喻得贤多亦牵防为之说也貍首乐防时者貍首之诗亡矣记有原壤所歌之辞曰貍首之斑然执女手之卷然及此篇所引诗曰曽孙侯氏四正具举大夫君子凡以庻士小大莫处御于君所以燕以射则燕则誉疑皆貍首之诗也貍首田之所获物之至薄者也君子相防不以微薄废礼犹白茅死麕可以聘如玉之女匏菜兔罝可以为君子之献也执手者所以道旧结欢也自曽孙侯氏而下言诸侯以燕射防其士大夫物薄诚至君臣相与习礼而结欢奉天子修朝事故诸侯之射以是为节所以乐防时也采苹乐循法者采苹之诗言大夫妻能循法度也所以采蘩采藻盛之湘之奠之皆在家所习敎成之事也大夫妻已嫁能循在家姆敎之法度乃可以承先祖共祭祀矣卿大夫已命能循其未仕所学先王之法非法不言非道不行乃可以与国政矣故卿大夫之射以是为节所以乐循法也采蘩不失职者采蘩之诗言夫人不失职所谓采蘩于涧沼之中用之公侯之事被之僮僮夙夜在公者盖夫人无外事祭祀乃其职也唯敬以从事是为不失士之事君何以异此敬恭朝夕事事而已然后尽士之职而不愧故士之射以此为节者所以乐不失职也天子之德莫大于好生好生继天者也诸侯之德莫大于奉朝事奉朝事事君者也卿大夫之事莫大于法先王法先王守道者也士之德莫大于敬事敬事死命者也先王制礼作乐以养人起居动作多为文章以寓于声色臭味之间无非所以示人者也薰沐渐渍日迁于善而不自知也射之为义容体旣比于礼又欲其节比于乐乐不可以无尊卑故天子诸侯卿大夫之诗各异诗不可以无义故各以其所乐告之此所以明乎其节之志以不失其事则功成而德行立无暴乱之祸矣夫使君臣上下皆习是礼听是诗以进是德成是功则国不安者未之有也故明于礼乐其盛德之事欤故曰射者所以观盛德也
  严陵方氏曰节者乐歌之节也孔子曰射之以乐也何以听何以射循声而发盖谓是矣王氏谓天子以驺虞为节者乐仁而杀以时诸侯以貍首为节者乐御而射以礼虽然射必以乐为节何也盖射所以习武虽先王所不敢忘亦所不可黩也习而不已其弊必至于黩焉亦在乎有以节之而已且武者威也先王以之饰怒乐者乐也先王以之饰喜习饰怒之具而以饰喜之具节之则自天子以至于士岂有黩武之弊哉是则先王之微意也驺虞言葭豝豵以见逺人之地虞人之野皆由其道而得其宜焉以二官之至贱至逺且能使鸟兽草木蕃殖而称其职若是又况其贵且近者乎此所以乐官备也貍首言小大莫处御于君所则诸侯之于天子也春之朝夏之宗秋之觐冬之遇以至比年之小聘三年之大聘岂或违其时者哉此所以乐防时也采苹者所荐有常物所采有常处所用有常器所奠有常地此所以乐循法也采蘩言奉祭祀则不失职设官分职天子之事也故以备官为节制节谨度诸侯之事也故以时防天子为节服法服道法言卿大夫之事也故以循法为节保禄位守祭祀士之事也故以不失职为节前言官备此言备官前言防时此言时防者盖能备官故形于乐也能乐官能时防故形于乐也能乐防时焉内能明乎节之志则外不失其节之事矣志明而事不失则功成于国而徳行立于身矣德行立则无暴乱之祸矣功既成于国体以之安焉非德之盛者畴克如此
  马氏曰驺虞为节以至不失职为节所谓其节比于乐也盖天子所贵者德敎而已官备则德敎有以行故以驺虞之九为节以其朝廷既正而官备也诸侯乐其时防之事则功成于一国至于大夫明乎此则功成于其家士明乎此则功成于其身此所以德行立而无暴乱之祸矣然驺虞一国之风而为节于天子采蘩诸侯夫人之诗而为节于士何也孟子曰説诗者不以文害辞不以辞害意则取诗者不以迹害理矣
  山隂陆氏曰虞人翼五豝以待公之发可谓官备矣吉日曰悉率左右以燕天子貍不疑不睡又有文焉若是者可以防矣原壤歌曰貍首之斑然执女手之卷然亦以此










  礼记集説卷一百五十七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说卷一百五十八  宋 卫湜 撰
  是故古者天子以射选诸侯卿大夫士射者男子之事也因而饰之以礼乐也故事之尽礼乐而可数为以立德行者莫若射故圣王务焉是故古者天子之制诸侯歳献贡士于天子天子试之于射宫其容体比于礼其节比于乐而中多者得与于祭其容体不比于礼其节不比于乐而中少者不得与于祭数与于祭而君有庆数不与于祭而君有让数有庆而益地数有让而削地故曰射者射为诸侯也是以诸侯君臣尽志于射以习礼乐夫君臣习礼乐而以流亡者未之有也
  郑氏曰选士者先考德行乃后决之于射男子生而有射事长学礼乐以饰之歳献国事之书及计偕物也三歳而贡士旧说云大国三人次国二人小国一人流犹放也书曰流共工于幽州
  孔氏曰此一节明天子以射礼简选诸侯以下德行能否又明诸侯君臣尽志于射以习礼乐无流亡之患诸侯继世而立卿大夫有功乃升非专以射而选但旣为诸侯卿大夫更以射辨其才艺髙下非谓直以射选补始用之也男子生有悬弧之义因此射事更饰以礼乐则容体比于礼其节比于乐是也凡事之中能穷尽礼乐而可数为之以兴立人之德行者莫如射故圣王务重焉汉时谓郡国送文书之使为计吏其贡献之物与计吏俱来故谓计偕物也偕俱也中多者得与于祭此谓大射也案书传云古者诸侯之于天子也三年一贡士一适谓之好德再适谓之贤贤三适谓之有功有功者天子赐以衣服弓矢再赐以秬鬯三赐以虎贲百人号曰命诸候不云益地者文不具耳又曰一不适谓之过注云三年时也再不适谓之敖注云六年时也三不适谓之诬注云九年时也一绌以爵再绌以地三绌而地毕注云凡十五年郑以此知三歳而贡士也
  庐陵胡氏曰歳献献计偕之物也于是贡士郑谓歳献每歳献也贡士三歳一贡此盖书传之说窃案经意止谓歳献即贡士尔与书传异也郑义非
  蓝田吕氏曰古之选士必以射者非专事于射也诸侯歳贡士于天子固以德进言扬选也天子又试于射宫而进退之将以考诸侯所选之中否而从之有赏罚也射者男子之事也男子之事必有志于四方御侮扞难则其任也故桑弧蓬矢设于始生士不能射则辞以疾盖不能射则几于非男子也及其礼射则容体欲比于礼节欲比于乐而中欲多非其志专一则不能也非动容闲习则不能也非心夷气平强有力而不惮烦则不能也由此观之射虽一艺而可以观人之德行则先王选士之意微矣学者闲燕肄业乐而不流究节文之义理亟习之而不倦足以正志意和容体以养人于善此先王所以制射礼故曰事之尽礼乐而可数为以立德行者莫若射故圣王务焉也天子试士于射宫以容体比于礼节比于乐而中多者得与于祭反此者不得与于祭盖礼乐节文之多唯射与祭为然能尽射之节文而不失其敬可以奉祭祀矣能心平体正持弓矢审固而中多则其诚可以事鬼神矣诸侯以贡士之数与于祭不与于祭而有赏罚以行益地削地之法焉则诸侯所以为诸侯亦以射选也故曰射者射为诸侯
  严陵方氏曰天子大射则共虎侯熊侯豹侯虎侯则天子所自射也熊侯则助祭诸侯所射也豹侯则卿大夫士所射也射之中否足以观人之贤不肖故天子以之选人焉以之选人而天子亦自射者以身率之也或先行燕礼或先行乡饮酒之礼所谓饰之以礼也或以驺虞为节或以貍首为节所谓饰之以乐也助祭者助天子行礼乐之事也故射中多者然后得与于祭焉其容体比于礼即进退周旋必中礼也其节比于乐即以采蘩为节也比谓与礼乐相比而不失必曰比于礼乐而后曰中多则知不比于礼乐而偶中者亦不可以言中矣故孔子言射不主皮以至投壶则比投不释者以是而已射者士也贡士者诸侯也或中或否虽在士而有庆有让则在诸侯焉故曰射者为诸侯也
  山隂陆氏曰据射人掌国之三公孤卿大夫之位三公北面孤东面卿大夫西面此大射也故士不与知然者以司裘王大射则共虎侯熊侯豹侯卿大夫则共麋侯知之也亦天子多贤大射择賔宜不至于士据若賔射则士射豻侯然则此经云天子以射选诸侯卿大夫士奈何曰射固所以选士特大射不为诸侯与士设尔故曰诸侯在庙则皆北面诏相其法又诸侯歳献贡士天子试之于射宫而中多者得与祭据此大射不为诸侯与士设可知故事之尽礼乐而可数为苟非礼乐未有可以数为者也歳献贡士犹言献之歳贡士也献三年献比要之类流亡孟子所谓流连之乐荒亡之行是也
  长乐陈氏曰贡士与射其来尚矣盖人之贤不肖不能逃于威仪揖让之间而好恶趋舎常见于行同能偶之际故射于泽宫饰之以礼乐以观其德比之以偶以观其类则人材其遗乎 又曰仪礼乡射合乐大射不合乐者乡射属民欲以同其意大射择士与祭欲以严其事故也
  石林叶氏曰贡士而择之助祭者所以示敬而不敢专爵禄也
  故诗曰曽孙侯氏四正具举大夫君子凡以庻士小大莫处御于君所以燕以射则燕则誉言君臣相与尽志于射以习礼乐则安则誉也是以天子制之而诸侯务焉此天子之所以养诸侯而兵不用诸侯自为正之具也
  郑氏曰此曽孙之诗诸侯之射节也四正正爵四行也四行者献賔献公献卿献大夫乃后乐作而射也莫处无安居其官次者也御犹侍也以燕以射先行燕礼乃射也则燕则誉言国安则有名誉誉或为与孔氏曰上经说诸侯君臣之射此明诸侯之射所歌乐章之节者此貍首之诗也但此篇有貍首字故以为目若驺虞诗其字亦在篇内也侯氏谓诸侯也此诸侯出于王是王之曽孙也小大莫处言燕之时大夫君子及众庶之士小之与大无有处于职司而不来者皆御侍于君之处所也则燕则誉燕安也旣君臣欢乐用是燕安有声誉是诸侯自为修正之具郑注乐作而射见大射礼若燕射则说屦升堂坐之后乃射故燕礼脱屦升堂献士毕若射则大射正为司射如乡射之礼是也
  蓝田吕氏曰国家闲暇诸侯与其卿大夫尽志于射以习礼乐是诸侯以礼乐养其羣臣也诸侯贡士于天子天子试之以射以中选之多寡为诸侯赏罚则诸侯皆勉习礼乐以事天子是天子以礼乐养诸侯也诸侯养其羣臣至于则安则誉则无流亡之祸矣天子养其诸侯至于则安则誉则兵不用矣此所以天子制之而诸侯务焉者也
  严陵方氏曰侯氏即诸侯以旁出于天子故以氏言之若韩奕言侯氏燕胥觐礼言侯氏亦皮弁是矣言曽孙以见世为诸侯其功德非一世之积也天子制射礼于上诸侯务之于下养诸侯者以使之习听礼乐则所以养之也养之以礼则不争养之以乐则无怨不争无怨则兵不用矣诸侯自为正之具者以射求正诸己故也
  山隂陆氏曰正言曽孙着诸侯如此非一世之习也四正盖天子诸侯卿大夫士之正据射人王以六耦射三侯五正诸侯以四耦射三侯三正孤卿大夫以三耦射一侯二正士以三耦射豻侯二正
  孔子射于矍相之圃盖观者如堵墙射至于司马使子路执弓矢出延射曰贲军之将亡国之大夫与为人后者不入其余皆入盖去者半入者半又使公罔之裘序点扬觯而语公罔之裘扬觯而语曰幼壮孝弟耆耋好礼不从流俗修身以俟死者不在此位也盖去者半处者半序点又扬觯而语曰好学不倦好礼不变旄期称道不乱者不在此位也盖防有存者
  郑氏曰矍相地名也树菜蔬曰圃先行乡饮酒礼将射乃以司正为司马子路执弓矢出延射则为司射也延进也出进观者欲射者也贲读为偾犹覆败也亡国亡君之国者也与犹竒也后人者一人而已旣有为者而徃竒之是贪财也子路陈此三者而观者畏其义则或去也延或为誓公罔之裘之发声也射毕又使此二人举觯者古者于旅也语语谓说义理也三十曰壮耆耋皆老也流俗失俗也处犹留也八十九十曰旄百年曰期颐称犹言也行也者不言有此行不可以在此賔位也序点或为徐点壮或为将旄期或为旄勤今礼扬皆作腾
  孔氏曰此一节记孔子射于矍相之圃选贤誓众之礼案仪礼乡射先行饮酒之礼此矍相之圃谓賔射故郑注乡侯二正是用賔射之正也献賔及介与众賔之后未旅之前作相为司正至于将射转司正为司马立司马之时孔子使子路为司射之官出门而延进观者及欲射之人败军之将言无勇亡国之大夫言不忠且无知与为人后谓有人无后旣立后讫此人复往竒之是其贪财也竒谓配合之外更有竒只也公罔氏也裘名也序氏也点名也至将旅之时使二人俱举觯以誓众而说所誓之事二十曰幼三十曰壮六十曰耆七十曰耋自幼壮以来行孝弟耆耋而爱好于礼身行独行不从流移之俗修洁其身以俟死问众人有此诸行则可在賔位也好学不倦好礼不变者此之所誓弥精于前前虽云孝弟好礼未能不倦不变年虽甚老行道不乱亦精于耆耋好礼但此记所陈唯约乡射礼案乡射司射比众耦于堂西此出延者盖观者旣多庭中不容故出延之入乃比耦也以初观者在门外未有賔主之礼故誓恶者令不入以乡饮酒礼差之射礼毕旅酬之时乃使二人举觯故乡射礼毕司马反为司正乐正升堂复位賔取俎西之觯酬主人主人酬大夫自相旅毕君使二人举觯于賔与大夫则当此公罔之裘序点二人举觯之节也但众耦射事旣了皆在賔位主人以礼接之不复斥言其恶但简其善者耳旄期之老不复能射而得在位此老人本观礼虽不能射与在賔中故知旅酬之时其人犹在也
  蓝田吕氏曰孔子于乡党恂恂如也互乡难与言也犹与其进阳虎劝之仕则诺之以温良恭俭让之德行于天下未闻拒人如是之甚也孟子曰仲尼不为已甚者故矍相之事疑不出圣人圣人没门人弟子欲阿所好而为此说将以推尊圣人而或不知其德虽逆圣人之意或及于是而不知非圣人之所当言如记称孔子曰我战则克祭则受福固孔子之事也而谓孔子言之则非也故矍相之事谓圣人有是意则可矣谓圣人使门人言之则非也虽然语亦有理也故不得不解乡射之礼先行乡饮酒至于将射以司正为司马故曰射至于司马也记云旣旅士不入明未旅士犹可入而与射故子路执弓延射有入不入及去者入者之辞也卒射司马反为司正然后行旅酬卒旅然后使二人举觯于賔与大夫射事旣卒则众賔皆在賔位故公罔之裘与序点举觯以众官皆在賔位故有不在此位及去者处者存者之辞也賔在门外则司马誓之使恶者不入賔在賔位则二人举觯而语不复斥恶但使善者处耳贲军之将亡国之大夫与为人后者皆有负于世非贤能者也舍其亲而为人后有所利之而与求焉是为与人为后与人为后者见利而忘亲此君子之所不取也幼壮孝弟耆耋好礼不从流俗修身以俟死者德有立矣好学不倦好礼不变旄期称道不乱者德有成矣盖士之立于世无恶者寡矣无恶者有之有立者寡矣有立者有之成德者寡矣不在此位也者疑辞也盖言在此位也众所防聚简别贤不肖人所难言也故以疑辞示之犹言文不在兹乎盖言在兹也不曰乎而曰也者盖深示其不斥言也
  严陵方氏曰如堵墙言其周围而固密也射至于司马谓射至于使司正为司马之时盖司正则以治礼名之司马则以治兵名之也燕礼事也射兵事也方燕之时则名之为司正及射之时则名之为司马亦各从其类也以将射也故执弓矢以延之以将旅也故扬觯而语焉又各以其类也夫贲军之将不可以言勇亡国之大夫不可以图存为人后者不可以谋养幼壮孝弟者幼而孝壮而弟也孟子曰孩提之童无不知爱其亲及其长也无不知敬其兄此之谓也流俗言不知所从来也修身以俟死则死而后已也学贵乎力故曰不倦礼贵乎常故曰不变道贵有序故曰不乱孔子十有五而志于学者不倦之谓三十而立者不变之谓四十而不惑者不乱之谓好学然后能立于礼立于礼然后能至于道故言之序如此不谓有如此者否则发问之辞也言能如此然后可以在此位也旄与耄同孟子曰反其旄倪防与仅同清江刘氏曰先儒谓人有后矣而又徃与之者也有后而又往与之是両后矣安有两后者且唯人无后故求后未有有后而又求副者此非子路之指盖与之者干之也求之也庶子夺其宗非干欤嫡子不后族人支子系族人嫡子而后其族非干欤诸父诸兄尊也诸弟伦也义不可为后非干欤礼不后异姓不为子异姓而为人子非干欤庶子而夺其宗则篡其祖也嫡子而后其族则轻其亲也诸父诸兄诸弟而后其子兄弟则乱昭穆也异姓而后于人则背其姓也周衰此等盖多此仲由之所恶也然则异姓何以有为人子者曰世衰礼废必首于夫妇之间夫死子幼莫安其室于以适人少依其居长从其姓贵利其禄富利其货而莫之自外此乱之甚者君子不易人之姓人亦不可易姓也
  马氏曰观者如堵墙以言其众庶也扬觯而语以言其询众庶也败军之将亡国之大夫不入盖谋人之兵师败则死之谋人之邦邑危则亡之二者可以死而不死则非忠舍己之亲而与为人之后者则非孝也去与入半以言其圃之外者去与处半以言其圃之内者而防者仅也盖公罔之裘语之以略序点语之以详略故责之以轻而处者半详故责之以重而存者少则幼壮孝弟耆耋好礼不从流俗修身以俟死者所谓序賔以不侮也好学不倦好礼不变旄期称道不乱者所谓序賔以贤也盖幼壮孝弟言其善始好学不倦言其善终耆耋好礼则未至于道旄期称道则不止于礼不从流俗者不从于外而已好礼不变则不变于内此其轻重之别也
  山隂陆氏曰观者如堵墙为孔子来是以如是之多子夏曰圣人之塟人与为人后者谓不见先于人也孔子曰四十五十而无闻焉斯亦不足畏也已扬觯将以饮不胜者乡射云不胜者进北面坐取丰上之觯立卒觯是也唯贤者发而不失正鹄故曰不在此位闻公罔之裘之言而去者盖不能保其必胜者也故曰发而不失正鹄者唯贤者乎若夫不肖之人则彼将安能以中公罔之裘扬觯以待初射之用序点又扬觯盖以待再射之用乡射曰设丰实觯如施之此当实序点所扬之觯也夫礼必再射以备幸中故序点所言又进于公罔之裘一等
  射之为言者绎也或曰舍也绎者各绎己之志也故心平体正持弓矢审固持弓矢审固则射中矣故曰为人父者以为父鹄为人子者以为子鹄为人君者以为君鹄为人臣者以为臣鹄故射者各射己之鹄故天子之大射谓之射侯射侯者射为诸侯也射中则得为诸侯射不中则不得为诸侯
  郑氏曰大射将祭择士之射也以为某鹄者将射还视侯中之时意曰此鹄乃为某鹄吾中之则成人不中之则不成人也得为诸侯谓有庆也不得为诸侯谓有让也
  孔氏曰此一经释射之名及鹄与侯之文凡射者大射则皮侯賔射则正侯燕射则兽侯唯大射有鹄此据大射而知然鹄则上下俱同无复君臣父子之别而言以为父鹄者谓升射之时旣身为人父则念之云所射之鹄是为人父之鹄中则任为人父不中则不任为人父故为人之父者以为父鹄为人子及君臣皆放此故郑注云某之鹄以父子君臣不定一故称某也各射己之鹄者谓众射之人虽各射一鹄各射己所主之鹄也天子大射谓之射侯者言天子所射之物谓之射侯言射之中能服诸侯也举大射言之其实賔射燕射皆谓之射侯也射中则数有庆赐堪得久为诸侯不中则数被责让不得久为诸侯非为射中封为诸侯不中不得为诸侯也案大射礼云耦升自西阶并行东皆当其物北面揖及物揖皆左足履物南面回还视侯之中郑注还视侯中谓此时也凡天子诸侯卿大夫礼射有三一为大射是将祭择士之射二为賔射诸侯来朝天子入而与之射或诸侯相朝而与之射也三为燕射谓息燕而与之射其天子诸侯大夫三射皆具而士无大射故司裘职云大射唯明王及诸侯卿大夫不及于士故郑注云士不大射士无臣祭无所择是也其賔射燕射士皆有之故射人云士射豻侯二正是士有賔射也又乡射记云士布侯画以鹿豕是士有燕射矣其侯天子大射则射皮侯故考工记云张皮侯而栖鹄则春以功又司裘职云王大射则共虎侯熊侯豹侯设其鹄郑注考工记皮侯谓此侯也畿内诸侯大射则张熊侯豹侯故司裘职云诸侯则共熊侯豹侯设其鹄是也若畿外诸侯大射亦张三侯郑注云逺尊得伸故亦张三侯一曰大侯郑注云则天子熊侯谓以熊皮饰之二曰糁侯郑注云糁杂也豹鹄而麋饰三曰豻侯郑注云豻胡犬皮饰侯若畿内卿大夫射麋侯故司裘云卿大夫则共麋侯是也其畿外卿大夫射侯无文于诸侯旣得三侯其卿大夫盖降君一等则糁侯豻侯其大射之侯皆有鹄其鹄则三分侯中而居其一故考工记云梓人为侯广与崇方参分其广而鹄居一焉凡皮侯者各以其皮饰侯侧又方制其皮以为鹄故郑注司裘云以虎熊豹麋之皮饰其侧又制之以为谓之鹄鹄小鸟而难中故以中之为隽其天子以下賔射则射人云王射三侯五正诸侯射二侯三正卿大夫射一侯二正士射豻侯二正郑云谓五正三正二正之侯五正者中朱次白次苍次黄居外三正损黄二正画以朱緑郑又云二侯者三正二正之侯也一侯者二正而已此皆与賔射于朝之礼也考工记梓人职云张五采之侯则逺国属凡賔射之侯谓之正郑注大射云正者正也亦鸟名齐鲁之间名题肩为正然则天子賔射用五正三正二正之侯畿内诸侯賔射用三正之侯卿大夫用二正之侯士亦用二正之侯又饰以豻畿外诸侯以下賔射其侯无文约大射诸侯旣同天子张三侯则賔射亦同天子用五正三正二正之侯其卿大夫射亦三正二正之侯士射二正之侯也天子以下燕射则尊卑皆用一侯故乡射记云天子熊侯白质诸侯麋侯赤质大夫布侯画以虎豹士布侯画以鹿豕郑注云白质赤质皆谓采其地其地不采者白布也熊麋豹鹿豕皆正面画其头象于正鹄之处耳君画一臣画二阳竒隂耦之数也燕射射熊虎豹不忘上下相犯射麋鹿豕志在君臣相养也梓人云张兽侯则王以息燕谓此也乡射记不别畿外畿内之异则诸侯以下内外同也此三射之外又有乡射谓乡大夫贡贤能之后行乡射之礼而询众庶故乡大夫职云献贤能之书于王退而以乡射之礼五物询众庶是也又有州长射于州序之礼并同賔射之法故郑注云乡侯二正此外又有主皮之射凡主皮之射有二一是卿大夫从君田猎班余获而射书传云凡祭取余获陈于泽然后卿大夫相与射也郑注乡射云主皮者无侯张兽皮而射之主于获也二是庶人亦主皮之射故郑注周礼云庶人无侯张皮而射之是也又有习武之射故司弓矢弧弓以授射甲革椹质者是也
  蓝田吕氏曰谓之射者有二义曰绎也曰舍也绎者各防绎己之志如所谓为人父者以为父鹄为人子者以为子鹄是也舍者发也诗云不失其驰舍矢如破盖言心平体正持弓矢审固则发必中矣谓之鹄者取名于鳱鹄鳱鹄鹊名小鸟而难中参分其侯而鹄居一则鹄者方制之置侯之中以为的者也射之为艺不专心致志则不得也所以父子君臣各以己为之鹄射者各射己之鹄意曰为人父者不中则不得为人父为人子者不中则不得为人子为人君为人臣亦然故虽诸侯之射亦以中则得为诸侯不中则不得为诸侯是以谓之射侯故古之射者志于中也其专如是岂特志于中鹄中侯而已哉中父之鹄则反求所以中为人父之道中子之鹄则反求所以中为人子之道是乃所以充其类绎其志也天子将祭择所以与祭者故先射于泽后射于射宫所以重黜陟且明天子所以严祭祀也以是为诸侯之赏罚所以明政刑且帅诸侯之事天子也
  严陵方氏曰绎若防绎之绎言其绎于内而明于外舍若趋舍之舍言其舍于此而之于彼诗不云乎舍矢旣均又曰舍防则获射固有舍意各绎己之志者若为人子为人臣各绎己之志于其鹄也前言内志正外体直而此言心平体正者皆互言之尔鹄一也而有父子君臣之异名何也各随其所志以为之鹄为人父者所志在于为父故以所射之鹄为父鹄言射中其鹄乃可以为人父故也所谓子也君也臣也亦若是而已夫是之谓各绎己志也射者不特君臣父子而此止以是为言者内则父子外则君臣人之大伦故也夫射者择士之射也择士将以助祭礼之大者莫如祭故以大言之自卿大夫而下皆俾之射然止以射侯为言者盖人臣之贵莫贵于诸侯以见虽至贵者亦由射而得之也自卿大夫而上皆在所择然止以择士为言也以士卑而众尤在所择故也山隂陆氏曰舍读如舍矢如破之舍舍无义也故经释绎而已王文公曰鹄逺举难中中之则可以告故射侯栖鹄中则告胜焉同是射侯也而谓之射侯主言大射则射侯者射为诸侯正在于此祭侯之礼以酒脯醢其辞曰毋或若女不宁侯不属于王所故抗而射女是则所谓射侯盖亦取如此故曰大理物博有是哉
  新安朱氏曰射中则为诸侯不中则不得为诸侯此等语皆难信书谓庶顽谗说侯以明之然中间若有羿之能又如何以此分别恐大意略以射审定非专以此去取也
  天子将祭必先习射于泽泽者所以择士也已射于泽而后射于射宫射中者得与于祭不中者不得与于祭不得与于祭者有让削以地得与于祭者有庆益以地进爵绌地是也
  郑氏曰泽宫名也士谓诸侯朝者诸臣及所贡士也皆先令习射于泽已乃射于射宫课中否也诸侯有庆者先进爵有让者先削地
  孔氏曰前经已言数与于祭而君有庆数不与于祭而君有让此又重言之者前经明诸侯贡士之制此经论人君将祭择士也此宫盖于寛闲之处近水泽而为之非唯祭而择士余射亦在其中故书传论主皮射云向之取也于圃中勇力之取也今之取也于泽宫揖让之取也是主皮之射亦在于泽也选士于泽不射侯也但试武而已故司弓矢云泽共射椹质之弓矢郑司农引此射义之文以是知于泽中射椹质而已又郑注司弓矢云树椹以为射正射甲与椹试弓习武也其主皮之射则张皮亦揖让也上文有让削以地有庆益以地此緫云进爵绌地故郑云有庆者先进爵有让者先绌地进则爵轻于地故先进爵而后益以地也退则地轻于爵故先削地而后绌爵也
  长乐陈氏曰古之圣人齐明以澡心而致其恭于内盛服以治身而致其恭于外固足以致神明之来格矣然犹以为未足以尽礼也故又俯而取诸人尊有道任有德承之者也举贤而致之庸之者也聚众而誓之威之者也承在礼庸在仁威在义仁义礼是吾之于祭也可以无憾矣然用之而不择与不用同择之而不以射与不择同故曰天子将祭必先习射于泽夫非以射之足以尽人之能欤衡心之平然后可以持弓之审绳体之正然后可以持矢之固盖心不平则弓不审而体不正则矢不固此性命之理寓于冥冥而世人未之或知也先射于泽宫以择士而习之而射宫则在庙是己能者陟否者黜此祭之所以为有射也
  严陵方氏曰言泽则知其在野言宫则知其在国先习于泽而后射于宫射事有渐故也削地益地谓所贡士之诸侯也所谓庆让者不特在地亦有在于爵焉故緫言进爵绌地也于让曰绌地知庆之为益地也
  故男子生桑弧矢六以射天地四方天地四方者男子之所有事也故必先有志于其所有事然后敢用谷也饭食之谓也
  郑氏曰男子生则设弧于门左三日负之人为之射乃卜食子也
  孔氏曰此一经明男子重射之义男子三日射人以桑弧蓬矢者则有为射之志故长大重之桑弧蓬矢取其质也所以用六者射天地四方也礼射唯四矢象御四方之乱三日射罢而后用谷以食其子也蓝田吕氏曰天地之性人为贵也人之类男子为贵也其配则天也阳也干也可以服人而不可以服于人者也故天地四方之大皆吾之所当有事也不能则几于非男子也故于其始生所以用桑弧蓬矢六以射天地四方也士无事而食不可也故君子宁功浮于食不使食浮于功有事于天地四方而后敢用谷则功浮于食无愧于食是亦男子之事也故因射义及之
  严陵方氏曰天地四方谓之六合以上与下为合东与西为合南与北为合故也以射六合故以六矢射之射之则以射人代之而已六合男子之所有事也生而必射以示其有事之志射而后食以示其受禄之道用谷谓用谷米食之故曰饭食之谓
  马氏曰先其所有事而后敢用谷者论语曰事君敬其事而后其食儒行曰儒有先劳而后禄皆此意也天台陈氏曰案贾谊新书载悬弧之礼东方之弧以梧南方之弧以栁中央之弧以桑西方之弧以棘北方之弧以枣东方射东方南方射南方中央高射西方射西方北方射北方皆三射据此礼则应有五弧矢言射中央而不言天地其防粹矣不知作记者何所考【骙】
  射者仁之道也射求正诸己己正而后发发而不中则不怨胜己者反求诸己而已矣孔子曰君子无所争必也射乎揖让而升下而饮其争也君子
  郑氏曰诸犹于也必也射乎言君子至于射则有争也下降也饮射爵者亦揖让而升降胜者袒决遂执张弓不胜者袭说决拾却左手右加弛弓于其上而升饮君子耻之是以射则争中
  孔氏曰此一节明射是仁恩之道唯求诸己故耻其不胜而争中其争也君子言君子因射亦有争也仪礼大射云耦进上射在左并行当阶北面揖及阶揖升堂揖皆当其物北面揖及物揖射毕北面揖揖如升射是射时升降揖让经云揖让而升谓饮射爵时揖让非射时也郑注胜者袒决至升饮皆大射文蓝田吕氏曰仁者之道不怨天不尤人行有不至反求诸己而已盖以仁为己任无待于外也射者求中有似于此故曰射者仁之道也射者正己而后发发而不中知反求诸己而不怨胜己者知所以中不中莫不在于己非人之罪也至于爱人不亲治人不治礼人不荅则反尤诸人盖不以为己任不知其类者也君子无所不用其学故于射也得反己之道焉争者争胜负也君子之于天下也所以与人交际辞让而已爵位相先患难相死道途不争险易之利冬夏不争隂阳之和则无所事于争矣而独于射也求中是以胜负争也然射礼胜饮不胜所以争中者争辞乎饮也
  严陵方氏曰争者德之逆君子无所争曰无所则与君子无所不用其极之无所同义君子虽无所争然有所必争者则有在乎射也揖让而升堂复下而饮不胜则材养不材之意也材养不材仁之道也君子当仁不让于此安得而不争乎王氏谓求胜人而害之者小人之事也求胜人而养之者君子之事也马氏曰射者仁之义也盖始于由己而成于反己者射也故爱人不亲反其仁然后为仁射而不中反其射然后为射此仁之与射所以同道夫岂有怨乎彼哉然虽不怨于内而不可以不争于外不怨所以为仁而必争所以为知也盖射之争争于揖让升降之闲而非射之争则争于财利忽圭之际则其争也君子君子无所事争必也射乎以言其争出于不争也新安朱氏曰此言君子恭让不与人争唯于射而后有争然其争也雍容揖让乃如此则其争也君子而非若小人之争矣
  孔子曰射者何以射何以听循声而发发而不失正鹄者其唯贤者乎若夫不肖之人则彼将安能以中诗云发彼有的以祈尔爵祈求也求中以辞爵也酒者所以养老也所以养病也求中以辞爵者辞养也
  郑氏曰何以言其难也声谓乐节也画布曰正栖皮曰鹄正之言正也鹄之言梏也梏直也言人正直乃能中也发彼有的发犹射也的谓所射之识也言射的必欲中之者以求不饮女爵也辞养让见养也孔氏曰此一节明射中之难以中为贵何以射者言人之射何以能使射中与乐节相应也何以听者言何以能听此乐节使与射中相合也言射中乐节两相应会作何法以为之至极难矣循声而发谓射者依循乐声而发矢不失正鹄言其中也射中与乐节相防唯贤者乃能是难也不肖谓小人也若小人何以能中引诗小雅賔之初筵之诗郑注声谓乐节驺虞九节之属画布曰正则賔射也栖皮曰鹄则大射也所射之识谓记识之处即正鹄之中也
  蓝田吕氏曰君子责己重而责人轻我之不中则反求诸己曰非病也不能也必心平体正持弓矢审固循声而发发而不失正鹄者唯贤者能之若不肖之人彼将安能以中此责己重也彼之不中则曰非不能也病也老也酒者所以养老与病也揖让而升以礼相下以饮其不胜者此责人之轻也诗曰发彼有的以祈尔爵求中以辞爵则所以争者乃所以辞也养则利之也争辞养乃所以争辞利也异于众人之所以胜负争也故曰其争也君子射之为艺非专心致志则不得也射以乐为节射者欲其容体比于礼而中多故曰何以射欲其节比于乐循声而发发而不失正鹄故曰何以听何以射者体之所动不在乎他也何以听者耳之所司不在乎他也是谓用志不分不过乎物推是道也将无入而不自得况于射乎居是位也行是事也其心也或之乎彼也或之乎此也一出焉一入焉将无所往而可也故射虽一艺而可以分贤不肖者以此
  山隂陆氏曰射而不胜为胜者所饮则非尔爵也是彼爵也彼爵所以养老养病之爵与彼康爵异矣诗曰酌彼康爵以奏尔时康爵不病之爵
  长乐陈氏曰鹄之为物逺矣举而难中射以及逺中鹄为善故正鹄欲其不失所以为贤也射者何以射为不主皮而射也何以听为循乐之节而发也郊特牲曰射之以乐也如此而已盖不主皮而射则其容比于礼循声而发则其节比于乐礼乐由贤者出故持弓矢审固可以言中若不肖之人事勇力忘礼乐安能中哉故孔子曰射不主皮为力不同科古之道也此先何以射而后何以听主礼而言也郊特牲先何以听而后何以射主乐而言也













  礼记集説卷一百五十八
<经部,礼类,礼记之属,礼记集说>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説卷一百五十九  宋 卫湜 撰
  燕义第四十七
  孔氏曰案郑目録云名曰燕义者以其记君臣燕饮之礼上下相尊之义此于别录属吉事案仪礼目録云诸侯无事若卿大夫有勤劳之功与羣臣燕饮以乐之勤劳谓征伐聘问诗曰吉甫燕喜是也臣有王事之劳亦燕之故燕礼记云若有王事是也
  蓝田吕氏曰古之君臣賔主之相接有飨有燕有食飨礼亡矣独燕食之礼存焉仪礼公食大夫礼是也燕以饮为主食以食为主故燕礼之始主人酌以献賔荐脯醢设折俎而无黍稷食礼之始主人亲设醢酱大羮宰夫为主菹醢之豆六三牲鱼腊肠胃肤之俎七黍稷之簋六牛羊豕之铏四宰夫执觯酒设于豆东而不献此燕食之别也飨礼虽无文然杂见于传记之闲飨以训恭俭燕以示慈恵飨有体荐燕有折俎又云几设而不倚爵盈而不饮又云若不亲飨致飨以酬币又云大飨卷三牲之俎于賔馆故知飨礼之始如燕之始献言爵盈而不饮则啐而不卒爵矣言有体荐则俎肉不折矣言几设而不倚则无脱屦而升堂矣又有酬币又卷俎归于賔馆此燕飨之别也盖礼者主于接驩故至于请安请醉旅酬无算爵少纾其敬也故其辞曰寡君有不腆之酒以请吾子之与寡君须臾焉此所以示慈恵也古之燕礼有天子燕诸侯者湛露之诗是也有燕羣臣者鹿鸣之诗及记云君与卿燕则大夫为賔与大夫燕亦大夫为賔是也有燕賔客者则记云若与四方之賔燕聘礼云燕羞俶献无常数大行人云上公三飨三食三燕是也有燕族人者文王世子公与族燕则以齿是也有养老者王制云凡养老有虞氏以燕礼夏后氏以飨礼殷人以食礼周人修而兼用之是也有因燕而射者大射礼是也
  长乐陈氏曰先王之为聘所以致亲也而亲亲之心无所不用则燕之之礼不得而废焉近自乎九族同姓与夫兄弟朋友之亲而逺至乎诸侯君臣与夫蛮貊夷狄之邦莫不有恩以见其爱莫不有爱以尽其礼故礼行而人説而天下服者此乃古之所以为燕也窃尝求之矣行苇之序曰周家忠厚故能内睦九族而其诗有或歌或咢洗爵奠斝是所谓燕九族同姓也而与夫頍弁之刺异矣常棣之诗曰闵管蔡之失道而其诗有兄弟既具和乐且孺是所谓燕兄弟也与夫枤杜之刺异矣伐木之诗曰友贤不弃不遗故旧而其诗有矧伊人矣不求友生是所谓燕朋友也与夫谷风之道絶异矣若夫燕诸侯则有湛露燕羣臣嘉賔则有鹿鸣而燕夷狄则所谓蓼萧泽及四海是已其诗曰燕笑语兮是以有誉处兮夫以湛露之诸侯为中国则蓼萧之所以燕诸侯者皆谓之四海岂非夷狄欤
  古者周天子之官有庶子官庶子官职诸侯卿大夫士之庶子之卒掌其戒令与其教治别其等正其位国有大事则率国子而致于大子唯所用之若有甲兵之事则授之以车甲合其卒伍置其有司以军法治之司马弗正凡国之政事国子存游卒使之脩徳学道春合诸学秋合诸射以考其艺而进退之
  郑氏曰职主也庶子犹诸子也周礼诸子之官司马之属也卒读皆为倅诸子副代父者也戒令致于大子之事教治脩徳学道位朝位也国子诸子也军法百人为卒五人为伍弗不也国子属大子司马虽有军事不赋也游卒未仕者也学大学也射射宫也燕礼有庶子官是以义载此以为説
  孔氏曰此一节以燕饮之礼有庶子官故先陈庶子之事燕礼云主人升自西阶献庶子于阼阶上又云庶子执烛是燕礼有庶子官云古者周天子官谓作记之人在周末追述周初之事也天子谓之诸子诸侯谓之庶子其职掌则同故此记虽明诸侯庶子职掌其所载之事皆诸子职文也言此官职主诸侯及卿大夫士众庶之子副倅于父之事所以官名庶子也戒令者下文国有大事则率国子而致于大子其事非一故郑注云致于大子之事也与其教治与犹及也教谓教学治谓治身分别其贵贱之等正其朝廷所立之位此等诸子虽未为官皆继父尊卑以为等级故有别其等正其位也此记云诸侯卿大夫士之庶子之卒周礼诸子职则云掌国子之倅唯此为别但诸子职总谓之国子此云诸侯卿大夫士之庶子者适子也谓之庶者庶众也以其适子众多故总谓之庶子非适子庶弟而称庶子也必知适子者以其云倅是副贰于父之言故郑注诸子职云国子者是公卿大夫士之副贰又引王制云王大子王子羣后之大子卿大夫元士之适子是也国有大事之时则进致诸子于大子唯任太子随时所用也若国有甲兵之事则庶子之官付授以车甲合防之以卒伍置立之以有司谓立其主将使统领之用军旅之法治理也正役也诸子既统属大子随大子征发司马不得征役之也凡国之政事则非大事与甲兵也是国之寻常小事谓力役土功胥徒之属不与于国子唯民庶所为国子存游卒者未仕者之中既不与寻常政事但使之脩行其徳学习道艺也仲春之时合此诸子在于大学仲秋之时合此诸子在于射宫庶子之官考校其艺能之髙下而进退之案师氏职云凡国之贵游子弟学焉郑注云贵游子弟王公子弟游无官司者则此游卒是游逸以为副贰者故郑云未仕者也
  蓝田吕氏曰此篇所陈即周官诸子之职也其文有少异诸子掌国之倅此篇云庶子职诸侯卿大夫士庶子之卒国子即卿大夫士之子也倅者贰也子之为父后者皆所以贰于父也必用国子之卒者盖古之为国其使君臣相信非一日积也大子君之贰也国子之倅诸侯诸臣之贰也以诸侯诸臣之贰事其君之贰学相同则好相合矣王制曰春秋教以礼乐冬夏教以诗书是也事相同则情相信矣率国子致于大子唯所用之是也故大子虽未为君君臣之交相际而已久贤不肖之别已悉可任使之才已备则先王所以虑后世者不为不豫也戒令谓任之征役也别其等谓父爵为之等也正其位谓在朝廷则尚爵在学校则尚齿也国有大事谓大祭祀大丧纪大賔客大燕飨之类也甲兵之事谓师旅之役也国之政事谓凡力役田猎追胥之事也庶子之官者国子之师也游卒国子之未仕者也未仕则庶人力役田猎追胥之事不舍也然以国子之倅将使之脩徳学道故舍征而存之以养材也合聚也春聚之学宫秋聚之射宫考其诗书礼乐之艺以进退其能不能以选才也
  严陵方氏曰诸侯而下之子其长与倅皆在所掌所以为庶也且诸侯而下其子总谓之庶子则又以别于大子故也下言率国子而致于大子则庶子之职固及于国子矣止言倅者举下以见上也长子谓之国子则以有国名之也卿大夫之子非有国者之子而通谓之国子者举大以该之也以国子为有国之子则知大子为有天下之子矣戒则戒之使勿怠令则令之使有为教则教之以其艺治则治之以其事知其戒令而后可以教治之也等谓上下之等位谓贵贱之位经言以考其艺而进退之则等有上下矣又言诸侯卿大夫士之庶子则位有贵贱矣周官师氏教国子保氏教国子其养固亦及于倅矣然以国子为主庶子职庶子之倅固亦及于国子矣然以长为主则大故其职列于地官以倅为主则小故其职列于夏官地官掌邦教也故师保以教养为主夏官掌邦政也故庶子以戒令为主周官谓之诸子此谓之庶子者诸庶皆众也其实一也犹之周官谓之宗伯而记则谓之宗人周官谓之甸师而记则谓之甸人也甲兵之事戎事也戎事不止于用甲兵止以是言之者甲以自营兵以胜敌戎之事如斯而已首言大事则戎事亦在其中矣授之以车则马可知矣授之以甲则兵可知矣合其卒伍则聮之有数置其有司则帅之有人所谓以军法治之也率国子则倅从之可知矣军法者司马之所正治之以军法而司马弗正者致之在于庶子用之在于大子以国之贵游不可以常民畜之故也若合其卒伍置其有司之类所谓戒令也春合诸学秋合诸射之类所谓教治也先言合其卒伍置其有司者以戒令者庶子之职所主故也后言春合诸学秋合诸射者以教治者庶子之职所兼故也
  马氏曰燕义之设始于公族而公族之正始于庶子官记者之言燕义必先述其燕与乡饮之礼凡以本其始而已司马治之则处之以义司马弗征则优之以恩春合诸学而教之以文所以顺阳秋合诸射而教之以武所以顺隂
  石林叶氏曰辨其等则亲疏有序正其位则贵贱有等所谓庶子之官治而邦国有伦也天子之嫡曰大子诸侯之嫡曰世子者盖对而言之则有异离而言之则诸侯之嫡子亦通称为大子也置其有司以军法治之所以致义司马弗正所以致仁庶子所治仁义而已矣师氏教国子而贵游子弟亦学焉此言国子存游卒者盖师氏所教则嫡子者也其游卒则诸子教之徳有体所以修道无迹所以学春而合乐于学宫顺隂阳之动也秋而合声于射宫顺隂阳之静也射宫所以择其贤否故曰考其艺而进退之盱江李氏曰王者之师其备矣乎非直兴于闾里抑又取于世族彼以父祖贵富宜有报上之心而况学习徳行道艺孰不知忠孝之美佐之以金革则与夫干赏蹈利佣徒鬻卖者盖有闲矣且大子将为君国子将为臣君臣之分未定而恩义固已接矣则今日之游卒未必不为嗣王之将帅也辔长驭逺有如是哉
  诸侯燕礼之义君立阼阶之东南南乡尔卿大夫皆少进定位也君席阼阶之上居主位也君独升立席上西面特立莫敢适之义也设賔主饮酒之礼也使宰夫为献主臣莫敢与君亢礼也不以公卿为賔而以大夫为賔为疑也明嫌之义也賔入中庭君降一等而揖之礼之也
  郑氏曰定位者为其始入踧踖揖而安定也设賔主者饮酒致欢也宰夫主膳食之官也天子使膳宰为主人公孤也疑自下上至之辞也公卿尊矣复以为賔则尊与君大相近
  孔氏曰燕礼之初君独升立于阼阶之上明君尊莫敢适之义也皆引燕礼正经记者以义説之案燕礼卿大夫皆入门右北面君南乡尔卿卿西面北上尔大夫大夫皆少进皆北面所以然者定羣臣之位也定位之语及下居主位莫敢适之义皆记者之辞也公卿朝臣之尊賔又有敌主之义若以公卿为賔疑其敌君也为其嫌疑故使大夫为賔明其逺嫌之义也賔既至庭君降阶一等而揖之是以礼待于賔也此诸侯燕臣子之礼而称公故郑知是上公得置孤孤止一人而燕礼云诸公者郑注彼云诸者容牧有三监也疑拟也是在下比拟于上故云自下上至之辞也
  蓝田吕氏曰燕礼射人告具小臣设公席于阼阶上西乡公升即位于席西乡而与燕之诸臣皆未入也诸臣未入而君特立于席明是燕也君为之主非诸臣之敢敌也君既即位小臣纳卿大夫士皆入门立公乃降立于阼阶之东南南乡尔卿卿西面北上尔大夫皆少进尔近也进之使前也必尔之者所以定臣位也既尔卿大夫然后射人请賔公曰命某为賔賔以大夫不以公卿之贵疑于君也賔入及庭公降一等揖之公升就席乃以宰夫为主人以献賔臣不敢亢君也君不敢以己尊莫亢而必伸賔主之敬臣不敢以为賔而必屈君之尊故燕礼之节至于以宰夫为献主则礼之于賔主义之于君臣并行而不相悖矣君尽君之礼以下下故賔入及庭降一等揖之賔受爵拜君皆答拜臣尽臣之礼以事上故君举旅赐爵賔皆降再拜稽首君辞然后升成拜天下之理未有不交而成者也故天地交而万物通上下交而其志同此所以君臣和礼义行也君臣父子长幼夫妇之伦吾性之所固有也君子之所以学先王之所以教一出于是而已故舜明于庶物察于人伦三代之学皆所以明人伦也人伦之大分谓之经其屈伸进退周旋曲折之变谓之纪大徳敦化经也小徳川流纪也礼仪三百经也威仪三千纪也故君臣之义其经见于朝觐其纪见于燕礼故曰燕礼者所以明君臣之义也
  长乐陈氏曰王燕则于司仪见王之所以燕诸侯者皆以齿也故曰王燕则诸侯毛是也于膳夫见王之所以为燕者皆非自为主者也故曰王燕饮则为献主是已于大仆见王之所以燕者必于内朝之地也故曰王燕则大仆相其法是已于酒正见王之所以燕饮者亦必有多寡之数也故曰王燕则共其计是已于鞮鞻氏见王之所以燕者亦必有乐以为乐也故曰掌四夷乐与其声歌祭祀则龡而歌之燕亦如之是已然而其賔客牢礼之物献酬交错之数衣服器皿之用与夫乐舞节奏皆不得而攷之而颖达所以谓天子燕礼已亡者或是欤邦国燕至于邦国之相和君臣之相接礼义之相与恩好之相交又所以明嫌疑而不渎别贵贱而不乱推而通之虽治教政令之所行民物事为之所尚者莫不皆有以致其象寓其意此诸侯燕礼之义也盖东南者天地温厚之气也而接人以仁者主人之道故君之所立者万物皆相见之地也尔卿大夫皆少进尔之者以示其相亲而无嫌于亵也定位则小卿次上卿大夫次小卿士庶人以次就位是也阼阶之上所以为主位而君席之所居者也西者作成之地也面乎西则其地乃东矣而东者造始之方也能造始则有君之道能作成则有臣之徳是诸侯者屈之而为臣伸之而为君夫卿大夫岂其偶者邪此所以西面独立而无敢敌者也然犹未也位不辨则名不正等不别则分不明故膳夫者国之膳食之司也使之为献主而不以君言君为主而大夫为賔则礼相敌而有所亢矣大夫者知足以帅人者也使之为賔而不以卿言卿为賔而主之者在君则体相亲而有所疑矣疑为其近君也亢为其不臣也易曰君子以辨上下定民志记亦曰礼所以别嫌明微此膳夫为献主而大夫为賔之意也
  严陵方氏曰南乡尔卿大夫者以卿大夫在北面故乡而尔之欲其皆少进以定位故也君独升立席上西面特立者西面则居东主居东则賔宜居西賔居西则主与之对立矣而此言特立者方见賔莫敢居西而与之敌也始则南乡示君道也终则西面示主道也示君道者待之以臣礼示主道者待之以賔礼至于待之以賔礼犹莫敢居賔位以相敌焉是乃所以深明君臣之义也适即适也适相当则为敌故也宰夫乃天官之膳夫尔非天官之宰夫也然亦谓之宰夫者皆以燮制为事故也杜蒉曰蒉也宰夫也非刀匕是共盖谓是矣使宰夫为献主者王氏谓燕饮酒则君与羣臣亦有賔主之道故不可以无献主虽然君臣之义不可以燕废也故使膳夫为献主而已盖燕饮以食饮养賔而膳夫以食饮养王之官也使所以养王者养賔焉则王之厚意也所谓献主者主人饮賔曰献盖摄主人而献賔也亢礼庄子所谓分庭伉礼者也
  石林叶氏曰言君南乡则卿大夫少进而定位必北乡也
  君举旅于賔及君所赐爵皆降再拜稽首升成拜明臣礼也君答拜之礼无不答明君上之礼也臣下竭力尽能以立功于国君必报之以爵禄故臣下皆务竭力尽能以立功是以国安而君宁礼无不答言上之不虚取于下也上必明正道以道民民道之而有功然后取其什一故上用足而下不匮也是以上下和亲而不相怨也和宁礼之用也此君臣上下之大义也故曰燕礼者所以明君臣之义也
  郑氏曰言圣人制礼因事以托政臣再拜稽首是其竭力也君答拜之是其报以禄恵也
  孔氏曰此一经明燕礼臣尽礼于下君答之于上上下交欢而不相怨明君臣之义也君举旅于賔谓举旅酬之酒以酬賔及君所赐爵谓特赐臣下之爵賔受君之酬及臣受君赐爵皆降自西阶再拜稽首以受君恩又升堂更再拜稽首以成拜也故燕礼云公酬賔賔降西阶下再拜稽首公命小臣辞賔升成拜郑云升成拜复再拜稽首也礼无不答言凡臣之拜君无不答所以示为上之道不虚取于下上必须报之也上下既须相报故在上明正道以教道于民民亦依君训道有功报上君既薄敛于上民亦什一而税于下上下和平亲睦而不相怨恨前明君臣相报此明君民上下相报上下和亲是和也不相怨是安宁也和与寜礼之用也
  蓝田吕氏説见前
  严陵方氏曰举旅即下言举旅行酬也旅序也举爵以序行酬酢之礼也乡饮酒礼亦谓之相旅即中庸所谓旅酬是也君所赐爵谓旅酬之外君有特赐之爵也升成拜者既降阶而拜又升而拜以成前拜之礼故也賔必再拜以明臣下竭力尽能以立功于国君必答拜以明君上发爵赐禄以报功于臣故曰明臣礼也又曰明君上之礼也或言君或言臣或言臣下或言君臣上下皆互相备也言上则不特主君言下则不特主臣力言其才能言其艺民既有功则兴事造业生财有道矣夫然后取之以什一之法也道之至于有功然后取之此其不虚取于民也寡乎什一则上之用不足多乎什一则下之财或匮唯其取之以什一故继之上用足而下用不匮也什一为天下之正如此亦由乎上之人明正道以行之而已和宁礼之用也以其国安而君寜故曰宁论语曰礼之用和为贵曲礼曰人有礼则安皆以是而已夫君臣上下之大义不过如此故曰燕礼所以明君臣之义也
  石林叶氏曰上以爵禄报下则下日奋而有功故礼无不拜下以功力事上则上见知而有赐故礼无不答无不拜则非与亢礼无不答则非虚取也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治人者食于人治于人者食人上下之义也道民而有功则劳心矣民出丝麻谷粟以奉上则劳力矣燕礼明君臣之义者何以异此方其君举旅于賔而赐爵也固有恵于下而下拜之明其治人也及君答拜者明其食于人而已矣
  马氏曰礼者政之本政者礼之用则政常寓于君臣行礼之闲而礼常见于为政之际未有礼非其政而政非其礼
  席小卿次上卿大夫次小卿士庶子以次就位于下献君君举旅行酬而后献卿卿举旅行酬而后献大夫大夫举旅行酬而后献士士举旅行酬而后献庶子俎豆牲体荐羞皆有等差所以明贵贱也
  郑氏曰牲体俎实也荐谓脯醢也羞庶羞也
  孔氏曰此明尊卑上下席位之所受献旅酬之差贵贱先后之义席小卿次上卿者案燕礼上卿在賔席之东小卿在賔席之西隔越于賔席而云次上卿者以俱南面东上遥相次耳大夫次小卿者案燕礼大夫在小卿之西故燕礼云辩献大夫遂荐之继賔以西东上也士庶子以次就位于下者燕礼于西阶上献士既受献者立于阼阶下西面北上献庶子于阼阶上既献立于阼阶下故云士庶子以次就位于下也献君君举旅行酬者案燕礼宰夫为主人酌以献賔賔饮毕酌以酢主人主人饮毕酌以献君君饮毕酌以酢主人更爵以受酢于阼阶下饮卒爵主人又洗觚酬主人先饮卒爵酌以酬賔賔受觚坐奠于荐东讫小臣请媵爵者二人媵爵阼阶下皆北面媵爵于公媵爵者先自饮毕媵爵者洗象觯酌奠于公席之前公坐取所媵之觯以酬賔賔于时下再拜稽首公命小臣辞賔升成拜公立卒觯賔乃受公虚爵酌之酬大夫于西阶上众大夫相酬毕奠虚觯于篚此是献君君举旅行酬也而后献卿旅行酬者案燕礼主人洗升实散献卿于西阶上献卿毕小臣又请媵爵者公使二人媵爵奠于公前公又行一爵若賔若长唯公所酬以旅于西阶上大夫辩而止此是为卿旅酬也燕礼直云卿不云大卿小卿之异则小卿大卿俱同献也而后献大夫大夫举旅行酬者案燕礼主人洗献大夫于西阶上大夫辩受献乃纳工献众工毕公又举奠觯唯公所赐以旅于西阶上此是献大夫为大夫而旅酬也而后献士士举旅行酬者案燕礼説屦升堂坐之后主人献士于西阶上献士辩又献旅食賔媵觚于公公坐取賔所媵觯兴惟公所赐乃就席坐行之终于大夫终受者兴以酬士士举旅于西阶上此是献士为旅酬也而后献庶子者庶子卑不为之举旅但无算爵之节执爵者酌而旅之俎豆牲体荐羞皆有等差者公及卿大夫士等皆有等差但燕礼不载无以言也
  蓝田吕氏曰礼之所贵别而已矣亲疏长幼贵贱贤不肖皆别也大别之中又有细别存焉均亲也而有斩衰大功小功缌麻袒免之异均长也而有父事兄事肩随之异故以贱事贵有十等焉所谓王公卿士皁舆僚仆台也君者积尊而为之也苟无差等民可得而犯之贵贵之义有所不行此乱之所由生也燕礼之别故上卿小卿大夫士庶子其席其就位皆有次献君献卿献大夫献士献庶子及举旅行酬皆有序俎豆牲体荐羞皆有等差君臣贵贱之义极其密察至于此者所以防乱也
  严陵方氏曰小卿即下卿也言上卿则知小卿之为下言小卿则知上卿之为大仲尼燕居曰席而无上下则乱于席上也故其上下之次如此献庶子之后则不举旅行酬者庶子卑故也周官诸子以下大夫二人为之而此则以居士之下者盖诸侯之庶子故也由士而下无爵则此所谓士者上士而已容庶子以中下之等为之等者上下之义差者多少之差石林叶氏曰献卿及于士而后至于庶子者所以体异姓也盖内朝以亲亲为主则庶子在所先外朝以贤贤为主虽庶子必在所后
  聘义第四十八
  孔氏曰案郑目録云名曰聘义者以其记诸侯之国交相聘问之礼重礼轻财之义也此于别録属吉事此聘义释仪礼聘礼之义但仪礼聘礼者谓大聘使卿故经云及竟张旜旜是孤卿所建也聘礼谓侯伯之卿故经云上介奉束锦士介四人皆奉玉锦介凡五人故知侯伯之卿此聘义所释包五等之卿故经云上公七介侯伯五介子男三介皆谓其卿也蓝田吕氏曰交际之义人道之所以羣也其交际也必有相见以结其驩闲于见也必有相问以继其好自天子至于庶人虽有贵贱亲踈逺迩长幼之差其所以相问一也天子之与诸侯诸侯之与邻国皆有朝礼有聘礼朝则相见聘则相问也朝宗觐遇会同皆朝也存覜省聘问皆聘也故聘礼有天子所以抚诸侯者大行人一嵗徧存三嵗徧覜五嵗徧省是也有诸侯所以事天子者大行人时聘以结诸侯之好殷覜以除邦国之慝是也有邻国交修其好者大行人凡诸侯之邦交嵗相问殷相聘久无事则聘焉是也仪礼所载聘礼邻国交聘之礼也聘义者所以释其所载聘礼之义也
  聘礼上公七介侯伯五介子男三介所以明贵贱也介绍而传命君子于其所尊弗敢质敬之至也三让而后传命三让而后入庙门三揖而后至阶三让而后升所以致尊让也君使士迎于竟大夫郊劳君亲拜迎于大门之内而庙受北面拜贶拜君命之辱所以致敬也敬让也者君子之所以相接也故诸侯相接以敬让则不相侵陵
  郑氏曰此皆使卿出聘之介数也大行人职曰凡诸侯之卿其礼各下其君二等弗敢质质谓正自相当三让而后传命传其君之聘命三让而后入庙门让主人庙受也此揖让主谓賔也小行人职云凡四方之使者大客则摈小客则受其币听其辞敬让者君子之相接賔让而主人敬也
  孔氏曰此篇总明聘义各显聘礼之经于上以义释之于下也介数不同明贵贱有异也介所以传达賔主之命敬之至极也三让而后传命者谓賔在大门外见主人陈摈以大客之礼待己己不敢当三度辞让主人不许乃后传聘君之命案聘礼注云賔至末介相去三丈六尺上摈至末摈亦三丈六尺賔乃传聘君之命于上摈即此传命也三让而后入庙门者谓賔既传命之后主君延賔而入至庙将欲庙受賔不敢当主君在东賔差退在西相向三让乃入庙门也三揖者初入庙门一揖也当阶北面又揖二揖也当碑又揖三揖也而后升者谓主君揖賔至阶主君让賔升賔让主君如此者三主君乃先升賔乃升也凡如此者是賔致其尊敬让主人之心也传命与入庙门皆賔先让若三揖至阶三让而升虽主人为首皆由賔让而后至于三若賔不让则不至于三是揖让皆賔为主也聘礼賔及竟张旜君使士请事遂以入是使士迎于竟也聘礼賔至于近郊君使下大夫请行又使卿朝服用束帛劳此大夫郊劳也大夫即卿也聘礼賔入门左公再拜是君拜迎于大门之内也聘礼及庙门公揖入纳賔賔入门左升西楹西东面是庙受也北面拜贶者君于阼阶之上北面再升拜聘君之贶贶谓恵赐也聘礼云公当楣再拜是也拜君命之辱言所以北面拜贶者拜聘君之命来辱也此明主君尊敬聘客所以致敬于彼君之命也蓝田吕氏曰古者賔必有介介副也所以辅行斯事致文于斯礼者也乡饮酒之礼主人就先生谋賔介此饮酒之賔介也大行人掌上公之礼介九人侯伯七人子男五人此朝觐之賔介也聘礼上公七介侯伯五介子男三介此聘问之賔介也聘礼上介奉束锦士介四人皆奉五锦则介凡五人举侯伯之卿而言之也礼之节文少则质多则文同则质异则文致其文者乃所以尽其敬也故使人聘于邻国一人将命可矣必有介者以多为文也爵之髙者其介多爵之卑者其介寡以异为文也人臣之义莫大乎敬君敬君莫大乎敬命使之受命不宿于家入竟而死以棺造朝介摄其命备豫不虞如此其至不敢以死而弃之则皆不敢质之义也不敢质故致文也其所以必致文者乃所以尽其敬也七介以相见也不然则已慤三辞三让而至不然则已蹙所谓已慤已蹙野人之义也非君子交际之文也君子之交际动无不文礼无不答故于传命入门皆三让三揖至阶三让而升此賔所以敬主人也士迎于竟大夫郊劳君亲拜迎而庙受拜贶拜辱此主人所以敬賔也賔主之交争相为敬让则暴慢侵陵无自而生交日以亲好日以固此兵所以不用民所以休息也传命入庙门皆三让而聘礼不载有所略也
  严陵方氏曰上公即九命作伯之上公也王之三公八命而已以其加三公之一命故以上言之周官行人上公介九人侯伯七人子男五人此言七介五介三介者以大聘使卿其礼各下其君二等故也以爵有贵贱则其介有多寡故日所以明贵贱也介有三等末介传中介中介传上介以相继而传之故曰介绍而传命也绍而传命则命不直达矣盖以主君之尊而使臣之卑不敢与之亢礼故也故曰弗敢质质对也致尊言主人之尊賔致让言賔让而不敢受迎于竟则使士劳于郊则使大夫因为之隆杀焉庙受者受使者所衔之命也受必于庙所以致敬也拜贶者拜受所赐之物也拜辱见曲礼解侵言自此以侵彼陵言自下以陵上
  山隂陆氏曰绍而传命君子于其所尊弗敢质敬之至也言绍则若上公七介皆相继传命也盖如是而后尽父子之闲以质为敬君臣之闲以文为敬石林叶氏曰周礼上公九介侯伯七介子男五介谓亲行聘之介也礼器言诸侯七介七牢大夫五介五牢所谓侯伯之卿使聘也此言侯伯五介子男三介所谓其使之介也顺所以致谦故传命而后入门入门而后升阶三辞三揖三让者谦也恭所以致勤故主愈近则礼愈加士迎之大夫劳之君亲拜之勤也谦则能相下故不相陵勤则能相敬故不相侵诸侯所以兵不用也
  卿为上摈大夫为承摈士为绍摈君亲礼賔賔私面私觌致饔饩还圭璋贿赠飨食燕所以明賔客君臣之义也
  郑氏曰设大礼则賔客之也或不亲而使臣则为君臣也
  孔氏曰主国之卿为上摈接迎于賔大夫为承摈者承副上摈也士为绍摈者绍继也谓继续承摈案聘礼注谓其位相承继又聘礼注云主君公也则摈者五人侯伯也则摈者四人子男也则摈者三人其待聘客及朝賔其摈数皆然故大行人云上公摈者五人侯伯四人子男三人谓迎朝賔也若摈者五人则士为绍摈者三人摈者四人则士为绍摈者二人摈者三人则士为绍摈者一人君亲礼賔者谓行聘己讫亲执醴以礼賔也故聘礼賔行聘讫宰夫彻几改筵公出迎賔以入公侧受体賔受醴公拜送醴是也賔私面私觌者私面谓私以己礼面见主国之卿大夫私觌谓私以己礼觌主国之君以其非公聘正礼故谓之私案聘礼私面在后此先云私面记者便文无义例也面亦见也以其于臣礼故曰面也致饔饩谓行聘之日主君使卿致饔饩之礼于賔馆案聘礼君使卿韦弁归饔饩五牢注云牲杀曰饔生曰饩又曰饪一牢鼎九设于西阶前腥二牢鼎二七设于阼阶前饩二牢陈于门西北面东上是也贿赠者因其还玉之时主国之卿并以贿而往还玉既毕以贿赠之故聘礼还圭璋毕大夫贿用束纺是也飨食燕者谓主君设大礼以飨賔设食礼以食賔皆在庙也又设燕以燕之燕在寝也故聘礼云公与賔壹食再飨燕与羞俶献无常数是也或主人敬賔或賔答主人或君亲接賔或使人致之是显明賔客君臣之义也蓝田吕氏曰摈者主国之君所使接賔者也主之有摈犹賔之有介也大行人五人四人三人此王迎朝賔之摈也诸侯之卿各下其君二等则主待聘客之摈上公当三人侯伯二人子男一人矣聘礼聘仪皆云卿为上摈大夫为承摈士为绍摈必三人而后备亦举公礼而言之也郑氏云君公也则摈者五人侯伯则四人子男则三人以王所以待诸侯之摈为诸侯所以待賔客之摈恐未然也摈有三者亦以多为文也大宗伯朝觐防同则为上相相即摈也入诏礼曰相出接賔曰摈宗伯卿也故曰卿为上摈小行人诸侯入王则为承而摈行人大夫也所以接承上摈之事故曰大夫为承摈绍继也士职卑承官之乏以继其摈之事故曰士为绍摈聘礼賔卒聘事奉束锦请觌所谓私觌也賔朝服问卿既致命出賔面如觌币所谓私面也君命未致使臣不敢以私见其君及其卿卒君事乃得申其私敬也私觌见其君私面见其卿或有以私面为见君者盖列而言之则有见君见卿之别此篇及聘礼所云私觌私面是也离而言之则私面即私觌亦可为见君如司仪诸公之臣相为国客私献私面楚公子弃疾见郑伯以乗马八匹私面于君是也盖使臣之义则致其君臣之敬于所聘之君主君之义则致其賔主之敬于来聘之臣故公之礼賔及受私觌皆揖让而进之臣降拜公辞然后升拜賔觌奉束锦总乗马二人賛入北面奠币再拜稽首以臣礼见也摈者辞賔出摈者取币牵马出请受于賔賔礼辞听命乃牵马入设授币堂上始以客礼见此君臣交致其敬者也既卒聘事然后敢私面私觌此臣独致其敬者也设三摈以接之亲礼以敬之致饔饩贿赠及飨食燕以尽其欢还圭璋以成其信此独致其敬者也
  严陵方氏曰摈者主国接賔之人而为之执事者也周官司仪所谓掌賔客摈相之礼是矣又谓之僎者乡饮酒礼异也言上摈则知承之为中摈绍之为末摈矣见主国之臣则曰面见主国之君则曰觌者与君言乡臣言面同义然周官言私面而不言私觌论语言私觌而不言私面者盖合而言之皆见而已飨则以酒为主食则以食为主燕则兼酒食而燕乐之也君亲礼賔賔私面私觌以至于飨食燕所以明賔客之义也还圭璋致饔饩贿赠则使人致之所以明君臣之义也
  长乐陈氏曰食以食为主则尚礼飨燕以酒为主则尚恩尚礼所以接于外尚恩所以结于内接于外者不可烦故食止于一而已结于内者欲其笃故飨所以至于再而燕礼所以至于无数












  礼记集説卷一百五十九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説卷一百六十   宋 卫湜 撰
  故天子制诸侯比年小聘三年大聘相厉以礼使者聘而误主君弗亲飨食也所以愧厉之也诸侯相厉以礼则外不相侵内不相陵此天子之所以养诸侯兵不用而诸侯自为正之具也
  郑氏曰比年小聘所谓嵗相问也三年大聘所谓殷相聘也
  孔氏曰此经明诸侯相聘问相厉以礼则内崇敬让外不侵陵是自为正之具也天子立制使诸侯相于比年使大夫小聘三嵗使卿大聘来聘使者行聘之时礼有错误则主君不亲自飨食所以使賔耻愧自勉劝厉天子制此礼使诸侯相亲是存养诸侯无兵革之患国家得正由其外亲诸侯也案大行人诸侯之邦交嵗相问也聘礼记云小聘曰问故郑知小聘是嵗相问也大行人又云殷相聘也殷中也谓三年之时中而无事故称殷也此经谓诸侯自相聘也而王制云诸侯之于天子比年一小聘三年一大聘与此不同者此经诸侯相聘是周公制礼之正法王制谓文襄之法故不同也
  蓝田吕氏曰王制诸侯之于天子比年一小聘三年一大聘言诸侯之聘于天子也此篇云天子制诸侯比年小聘三年大聘言诸侯交相聘天子制其礼也使者聘而误主君不亲飨食者聘礼所谓大夫来使无罪飨之过则饩之异也上下不交则天下无邦人道所以不能羣也故先王之御诸侯使之相交以修其好必使之相敬以全其交其相交也必求乎疏数之中故比年小聘三年大聘也其相敬也必相厉以礼故使者之误主君不亲飨食以愧厉之然后仁达而礼行外则四邻相亲而不相侵内则君臣有义而不相陵也事豫则立不豫则废先王之制礼以善养人于无事之际多为升降之文酬酢之节賔主有司有不可胜行之忧先王未之有改者盖以养其徳意使之安于是而不惮也故不安于偷惰而安于行礼不耻于相下而耻于无礼则忿争之心暴慢之气无所从而作此天下之乱所以止于未萌也天子以是养诸侯诸侯以是养其士大夫上下交相养此兵所以不用天下所以平也礼之节文之多唯聘射之礼为然节文之多养人之至者也射以选诸侯之贡士以数与于祭数不与于祭而行庆让则诸侯必自为正于射礼矣聘以劝诸侯之交好使者之误主君不亲飨以愧之使者之愧有国者之愧也则诸侯必自为正于聘礼矣故二礼之义天子养诸侯之意为深故其义皆曰兵不用诸侯自为正之具也
  长乐陈氏曰使者得礼而荣君之命则有光华失礼而辱君之命则有愧耻故厉其使所以厉其君厉其君则敬让行而兵不用矣古之人以礼相愧厉而不以怒此所以相成之道也此孔子所以贵使于四方不辱君命也
  严陵方氏曰相厉以礼者天子制诸侯以聘而使之相尊敬则各相勉厉以礼也使者以传言为事传言而失岂足以为使乎故主君不亲飨食而愧厉之也愧以愧其心厉以厉其行也礼以节为事故相厉以礼则外不相侵礼以敬为心故相厉以礼则内不相陵也不相侵陵则兵不用各欲正己而已又安用战
  以圭璋聘重礼也已聘而还圭璋此轻财而重礼之义也诸侯相厉以轻财重礼则民作让矣
  郑氏曰圭璋用之还之皆为重礼礼必亲之不可以已之有遥复之也财谓璧琮飨币也受之为轻财者财可遥复重贿反币是也
  孔氏曰此一经明既聘还圭璋轻财重礼教民廉让之意玉以比徳故以圭璋而聘賔将归时致此圭璋付与聘使而还其聘君也凡行聘礼之后飨君用璧飨夫人用琮加于束帛还圭璋之玉是重其礼留其璧琮之财是轻其财重者难以报复故用本物还之轻者易可酬偿故更以他物赠之此是轻财重礼之义诸侯相厉以此则上行下效而民皆作其廉让矣郑注礼必亲之言若亲往彼国则可以己国所有执往行礼也既不亲往则不以所有寳玉遥复偿他国所来圭璋故还之也璧琮是财轻故可遥复之蓝田吕氏曰聘礼执行人圭璋以致命天下之寳无尚于玉君子以玉比徳焉言重我聘礼如玉之重且以达其君之信也聘君以圭聘夫人以璋半圭曰璋取法于隂阳之义也其圭璋典瑞所谓瑑圭璋璧琮以覜聘者也还圭璋而不还璧琮飨币者聘以致命飨以致献重命而轻献所谓轻财而重礼也
  严陵方氏曰以仪礼考之有聘必有飨聘君则以圭聘夫人则以璋飨君则以璧飨夫人则以琮聘先于飨其礼为尊尊之故圭璋特而达飨因于聘其礼为亲亲之故璧琮有所加焉圭璋固有缫然特借玉以为礼而已异乎璧琮之加于束帛以为财也故后言圭璋特达以此
  庐陵胡氏曰若诸侯朝天子则虽圭璋亦受之而不归小行人飨天子用圭飨后用璋是也
  主国待客出入三积饩客于舍五牢之具陈于内米三十车禾三十车刍薪倍禾皆陈于外乗禽日五防羣介皆有饩牢壹食再飨燕与时赐无数所以厚重礼也古之用财者不能均如此然而用财如此其厚者言尽之于礼也尽之于礼则内君臣不相陵而外不相侵故天子制之而诸侯务焉尔
  郑氏曰厚重礼厚此聘礼也不能均如此言无则从其实也言尽之于礼欲令富者不得过也
  孔氏曰此一经明待賔之厚所以尊重聘礼并行礼让则君臣内外不相侵陵所以诸侯务焉上公之臣出入三积故司仪云遂行如入之积若侯伯以下之臣则不致积故司仪云诸公之臣相为国客则三积注云侯伯之臣不致积也案聘礼致客有饔有饩今直云饩客者略言之于舍谓于賔馆五牢之具谓饪一牢在賔馆西阶也腥二牢在賔馆东阶也饩二牢在賔馆门内之西是皆陈于内也案聘礼米三十车设于门东东陈禾三十车设于门西西陈薪刍倍禾郑注云薪从米刍从禾乗禽谓乗行羣匹之禽鴈鹜之属聘卿则每日致五防也羣介皆有饩牢者郑注掌客云爵卿也则飱二牢饔饩五牢爵大夫也则飧大牢饔饩三牢爵士也则飧少牢饔饩大牢也壹食再飨燕与时赐无数者此谓聘卿也一为之设食再为之设飨其欢燕与当时之赐无常数也古之用财不能均平常厚言厚则从其丰无则从其实古之用财既有隆杀而相聘之事费用如此丰厚者言丰财以行礼尽礼而用财虽有其财唯尽极于礼不可礼外过用其财也若用财能以礼自制不得过则于国内上下和睦君臣不相陵四邻归懐外不相侵也故天子制此聘礼诸侯务而行焉
  蓝田吕氏曰上公五积卿下其君二等则三积也三积皆有牢礼米禾刍薪也致积之礼唯诸公之臣有之故聘礼不载也积者致重礼于其出入也饔饩者致重礼于其舍馆也乗禽二羞俶献将其勤也飨食燕尽其欢也皆所谓厚重礼也古者制国用量入以为出至于国新杀礼凶荒杀礼故有祈以币更賔以特牲者则用财于賔客不皆如此之厚也然礼存其数者将使富而奢汰者不敢过制而俭啬者不敢不尽也不敢过不敢不尽则尽之于礼此天子所以养诸侯使内外不相侵陵之道也
  严陵方氏曰主国谓主君之国也出入谓从来讫去也积若委积之积羣介皆有饩牢则无饪腥矣以杀于使臣故也燕盛于飨飨盛于食于食则一于飨则再于燕则与时赐无数尽之于礼则人各守其分故内君臣不相陵外不相侵也
  山隂陆氏曰据周官侯伯七十双今曰日五防虽曰诸侯大夫不应如是之悬也盖日五双旬而稍所致之禽也据聘礼旬而稍乗禽日如其饔饩之数羣介皆有饩牢壹食再飨侯伯再食再飨子男一食一飨则上公之使食视子男飨视侯伯其米二十车禾三十车仿此据侯米三十车禾四十车子男米二十车禾三十车燕与时赐无数聘礼谓之俶献献言礼赐言义不言禽羞从时赐也故曰禽羞俶献
  石林叶氏曰饩牢天产阳物也故陈于内米禾刍薪地产隂物也故陈于外飨所以训恭俭也故至于再燕与时赐以示慈恵也故无数聘礼虽具如此而财有所不及则不必备然而苟有其财亦未尝不尽于礼此先王所以养诸侯而兵不用也
  聘射之礼至大礼也质明而始行事日几中而后礼成非强有力者弗能行也故强有力者将以行礼也酒清人渴而不敢饮也肉干人饥而不敢食也日莫人倦齐庄正齐而不敢解惰以成礼节以正君臣以亲父子以和长幼此众人之所难而君子行之故谓之有行有行之谓有义有义之谓勇敢故所贵于勇敢者贵其能以立义也所贵于立义者贵其有行也所贵于有行者贵其行礼也故所贵于勇敢者贵其敢行礼义也故勇敢强有力者天下无事则用之于礼义天下有事则用之于战胜用之于战胜则无敌用之于礼义则顺治外无敌内顺治此之谓盛徳故圣王之贵勇敢强有力如此也勇敢强有力而不用之于礼义战胜而用之于争鬭则谓之乱人刑罚行于国所诛者乱人也如此则民顺治而国安也
  孔氏曰前经説聘礼既毕此一节又申明行聘之时礼仪既大日晚始罢故记者引唯勇敢之人能成礼事故于此明之此是聘义兼明射者以强有力之人非但聘而行礼又能射为武事故总明之聘射至大之礼非如冠昬暂时即毕也几近也日近中而后礼成非强有力弗能行也酒清人渴而不敢饮谓射礼也欲射之时先行燕礼唯以礼献酬不敢恣意醉饱若行聘礼但酌醴礼賔无酒肴之事故知此唯据射也日莫晚人斯懈倦犹齐庄而自整齐不敢懈怠以成就礼之节制此亦谓射礼故下即云以正君臣以亲父子以和长幼也以正君臣谓賔射前行燕礼也以亲父子和长幼谓乡射前行乡饮酒之礼也以上之事众人所难君子之人特能行之故谓有行身能有行则事得其宜故云有行之谓有义有义则有果断故云有义之谓勇取此总覆説聘之与射也勇敢射之所须强有力聘之所须天下无事谓兵革休息故用之于聘射之礼义有事谓军旅数起故用于战鬭必得胜也
  蓝田吕氏曰节文之多唯聘射之礼为然故曰至大礼也质明行事至于日几中而礼成酒清肉干而不敢饮食非心夷气平强有力而不惮烦则不能也非齐庄中正知所尊敬而不敢懈则不能也君臣父子长防之义皆形见于节文之中人之所难我之所安人之所懈我之所敬故能行之者君子也君子之自养也养其强力勇敢之气一用之于礼义战胜则徳行立矣其养人也养其强力勇敢之气一用之于礼义战胜而教化行矣此所以外无敌内顺治国之所以安也射礼诸侯之射必先行燕礼卿大夫士之射必先行乡饮酒之礼其未射也先行献酬之节极于繁缛故有酒清肉干而不敢饮食者也若聘礼则受聘受飨请觌然后酌醴礼賔无酒清肉干之事特以节文之繁与射礼等皆至日几中而礼成故射礼兼言之也
  长乐陈氏曰聘之为礼养诸侯而兵不用射之为礼亦养诸侯而兵不用是皆至大之礼非强有力者不能行之齐以言其心庄以言其容正齐以言其仪言养诸侯而兵不用又曰天下有事用之于战胜何也盖先王之礼可以常安而不能使安之必常可以杜乱而不能使乱之必杜则礼义在我而兵战在天在我者不可不修在天者顺之而已故用之于兵战亦至于无敌也
  严陵方氏曰此聘礼兼言射者賔聘亦有射故因而明之且賔有賔之射则聘有聘之射明矣自质明始行事而下以言聘之难行也自酒清人渴而下以言射之难行也酒以久故清肉以久故干扬子言日昃不食肉射又至于日莫者以先行礼而后射故也一有一亡为有众人之所难而君子行之故谓之有行义理礼之文也而无文不行故有行之谓有义勇敢言其发于内者强有力言其形于外者两相交为战我克彼为胜战胜则因与彼敌故曰外无敌礼义则本乎我治故曰内顺也战胜合天下之公义故用之于礼义则足以顺治争鬭由一时之私忿故诛之以刑罚而谓之乱也
  山隂陆氏曰礼成犹言反馈乐成乐于是成焉尔非讫于斯也郑氏谓礼毕非是齐内也庄外也正内也齐外也有义之谓勇敢孔子曰见义不为无勇也新安朱氏曰案疏云此虽总结聘射然自酒清肉干日莫成礼父子长幼之语似据射乡而言恐射乡之义失次在此或相因而言欤
  石林叶氏曰古之所谓勇敢而强者勇于义而已唯其勇于义故能行礼能行礼则习其俯仰而行列得正焉习其进退而坐作得齐焉故施之于战胜则无敌者此也所谓盛徳者以其备具而已犹礼器谓大备盛徳是也
  子贡问于孔子曰敢问君子贵玉而贱防者何也为玉之寡而防之多与孔子曰非为防之多故贱之也玉之寡故贵之也夫昔者君子比徳于玉焉温润而泽仁也缜密以栗知也廉而不刿义也垂之如队礼也叩之其声清越以长其终诎然乐也瑕不揜瑜瑜不揜瑕忠也孚尹旁达信也气如白虹天也精神见于山川地也圭璋特达徳也天下莫不贵者道也诗云言念君子温其如玉故君子贵之也
  郑氏曰防石似玉或作珉也色柔温润似仁也缜致也栗坚貌刿伤也义者不苟伤人也垂之如队礼也礼尚谦卑也乐作则有声止则无也越犹扬也诎絶止貌也乐记曰止如槀木瑕玉之病也瑜其中闲美者玉之性善恶不相掩似忠也孚读为浮尹读如竹箭之筠浮筠谓玉采色也采色旁达不相隠翳似信也虹天气也精神亦谓精气也山川地所以通气也特达谓以朝聘也璧琮则有币唯有徳者无所不逹不有须而成也道者人无不由之言念君子言我也贵玉者以其似君子也
  孔氏曰以聘用玉因论玉有诸徳而结成聘义之篇与疑辞也孔子言贵玉由其徳徳非以少也玉色温和而润泽故似仁玉体密致而坚刚似知廉棱也玉体虽有廉棱而不伤割于物故似义垂之而下坠似礼以物叩击其声清泠发越以长逺其击之终音声则诎然而止不如钟声击罢犹有余音也故似乐玉在山川之中精气彻见于外与地同也圭璋特得通达不加余币同人之有徳不假他物而成也天下贵之与道相似故云道也引诗秦风小戎之篇美秦襄公之诗证玉以比徳也
  蓝田吕氏曰因聘礼用玉故以子贡问玉一章附于聘义之末君子不贵难得之货故玉之贵非以寡防之贱非以多也玉者山川至精之所融结其徳之美有似乎君子故君子服之用之所以比徳而贵之也防石之似玉者也似是而非君子贱之如紫之于朱莠之于苗乡原之于徳也玉气粹精之所发则温润而泽如君子之仁温厚深淳之气形诸外也玉理密致而坚实如君子之知密而不疏则中理坚而不解则可久也金之有廉虽利也用之则伤玉之有廉虽不利也用之则不能伤如君子之义其威虽若不可犯卒归于爱人而已玉之体重垂之则如坠而欲下如君子之好礼以谦恭下人为事故曰礼也凡声滞浊而韵短者石也清越而韵长者玉也始洪而终杀者金也始终若一者玉也此玉之声所以与金石异也其终诎然所谓始终若一所谓玉振之也者终条理也乐之始作翕如至于皦如以成歌者止如槀木其合止皆无衰杀之渐则君子于乐其终诎然如玉之声也玉之瑜者其美也瑕者其病也玉之明洞炤乎内外瑜瑕不能相揜如君子之忠无隠情善恶尽露而无所盖故曰忠也孚尹未详或曰信发于忠谓之孚也信也尹或训为诚亦信也玉之明彻蕴于内而达于外犹君子之信由中出也先儒以孚为浮以尹为筠如竹箭之筠谓玉采色也其文其音既悉有改义亦无据恐未然也玉之莹者光气能达于天所谓气如白虹也韫诸石中则光辉必见所谓精神见于山川也如君子之达于天则与天同徳充实而有光辉则与地同徳也玉之为璧琮其用也必有币以将之玉为圭璋特达而已不用币也如君子之徳无待乎外也莫非物也玉之为物天下贵之莫非道也君子之道天下尊之故曰天下莫不贵者道也长乐陈氏曰古人用玉皆象其美若镇圭以召诸侯以恤凶荒所以用其仁也齐有食玉所以用其知也牙璋以起军旅所以用其义也国君相见以瑞相享以璧所以用其礼也乐有鸣球服有佩玉所以用其乐也邦国以玉节所以用其信也琬圭以结好琰圭以除慝所以用其忠也四圭有邸以祀天而苍璧以礼天此用其能达于天也两圭有邸以祀地而黄琮以礼地此用其能达于地也圭璋特达此用其能达于徳也已飨而还圭璋已朝而班瑞此皆古之为器以用玉之美者也古之言比君子于玉者若比于仁则诗曰言念君子温其如玉是也又比于知则诗曰追琢其章金玉其相是也有比于乐则孟子曰玉振终始条理是也有比于信则扬子曰如玉如莹爰变丹青是也有比于忠则传曰瑾瑜匿瑕国君含垢是也有比于徳则诗言如圭如璧是也有比于道则子贡曰有美玉于斯韫匵而藏诸是也此古人比君子于玉者也 又乐书曰义近礼仁近乐仁义人道也礼乐资之以为本礼乐人文也仁义资之以为用垂之如队礼也以卑为尚故也叩之其声清越以长其终诎然乐也以反为文故也君子比徳于玉而礼乐与焉岂非礼乐皆得谓之有徳欤
  严陵方氏曰君子贵玉而贱防者岂以其多寡而为贵贱哉玉之所以可贵者有徳存焉尔故曰夫昔者君子比徳于玉焉下文所言皆其徳之别也泽则言其洁而明也廉言有分际以自守刿言有刻制而无伤礼以卑为体而以重为徳故曰垂之如队礼也山隂陆氏曰廉而不刿义也若陈仲子廉而刿者也孚尹旁达尹正也孚尹犹言信正言玉坚贞之徳外达信也升气如虹上达隠见无常是之谓天精神见于山川所谓石韫而山辉水为之五色此欤精神妙矣以犹有所丽是故谓之地
  石林叶氏曰人之大徳曰仁故先温润而泽有仁未尝无知故次之以缜密以栗有知矣非义则不足以制事故次之以廉而不刿义所以充实乎内礼所以节文乎外故次之以垂之如队立于礼必成之以乐故次之以其声清越以长自仁而至成于乐则修身之至矣可以出而应物故忠者不欺于内外则次之以瑕瑜不相掩也忠以待物而物必信故次之以孚尹旁达也忠信人徳而已人徳备则与天地参故次之以气如白虹精神见乎山川也与天地参则归于徳而退藏于道矣故终之以圭璋特达天下莫不贵者也
  马氏曰玉之为徳散而言之虽有十者之名合而论之皆谓之徳君子之所贵者特此徳也然诗曰温其如玉则温者温润之仁而已其能尽玉之徳乎盖温者徳之始言始所以见终也论语言孔子之五徳则始以温夔教胄子以四徳亦始于温而诗亦曰温温恭人惟徳之基岂非温者徳之始欤观夫天时以春温为四时之始皆此意
  丧服四制第四十九
  孔氏曰案郑目録云名曰丧服四制者以其记丧服之制取于仁义礼知也此于别録旧説属丧服然以上诸篇皆记仪礼当篇之义故每篇言义也此则记者别记丧服之四制非记仪礼丧服之篇故不云丧服之义也
  长乐陈氏曰冠义修之身者也昬义修之家者也乡射修之乡与国者也燕聘四制修之国与天下者也其序如此
  凡礼之大体体天地法四时则隂阳顺人情故谓之礼訾之者是不知礼之所由生也夫礼吉凶异道不得相干取之隂阳也丧有四制变而从宜取之四时也有恩有理有节有权取之人情也恩者仁也理者义也节者礼也权者知也仁义礼知人道具矣
  郑氏曰礼之言体也故谓之礼言本有法则而生也口毁曰訾吉礼凶礼异道谓衣服容貌及器物也取之四时谓其数也取之人情谓其制也
  孔氏曰此篇总论丧之大体有四种之制又明三年丧以下节制之差结成仁义之事天地之间皆礼以体定之四时隂阳人情无物不总也丧有四制变而从宜者言门内主恩若于门外则变而行义尊卑有定礼制有恒以节为限或有事故不能备礼则变而行权是皆从宜取之人情也恩属于仁理属于义节属于礼量事权宜非知不可人道具矣此总结四制之义
  蓝田吕氏曰先王制礼之意象法天地以达天下之情而已书曰天叙有典体也人伦之谓也天秩有礼用也冠昬丧祭射乡朝聘之类也二者皆本于天此礼之所由生也礼之有吉凶犹天之有隂阳可异而不可相干也礼有恩有理有节有权犹天之有四时可变而不可执一也仁义礼知人道具矣人道具则天道具其实一也
  严陵方氏曰恩则有所爱故曰仁理则有所宜故曰义节则有所制故曰礼权则有所明故曰知此四者人之所由废一不可也取之者谓取而法之故也其所谓则也顺也盖亦若是而已
  马氏曰天地者礼之本也隂阳者礼之端也四时者礼之柄也人情者礼之道也恩理所以厚其死节权所以存其生厚其死者故为父斩衰三年为君亦斩衰三年存其生者故曰毁不灭性不以死伤生也庐陵胡氏曰一体不备不足谓之成人体者何也礼也所谓大体者何也体天地法四时则隂阳顺人情礼之大体也非礼之大体不足以为大非圣人不足以知礼之大故曰訾之者是不知礼言隂阳四时人情而不言体天地者天地囊括此三者也言仁义礼知而不及信者仁义礼知非信不立既言人道具则信在其中可知矣
  其恩厚者其服重故为父斩衰三年以恩制者也门内之治恩揜义门外之治义断恩资于事父以事君而敬同贵贵尊尊义之大者也故为君亦斩衰三年以义制者也
  孔氏曰此一节明四制之中恩制并义制也父恩最深故特举父言之其实门内诸亲之服皆恩制也门内之亲故得行私恩揜公义若公羊传云有三年之丧君不呼其门是也门外谓朝廷之闲公朝当以公义絶私恩若曾子问父母之丧既卒哭金革之事无辟是也资于事父言操事父之道以事君则敬君与父同也贵贵谓大夫之臣事大夫为君大夫尊贵臣能尽敬故曰贵贵也尊尊谓天子诸侯之臣事天子诸侯为君同为南面臣能极敬故曰尊尊也义断恩门外如一虽复大夫与王侯有异而其臣敬不殊故并云义之大者也故为君亦斩衰三年同于父也蓝田吕氏曰父子之道天之合也其爱不可解于心以恩制者也君臣之道人之合也义则从不义则去此以义制者也情之至者遂之则无穷也情至于无穷则贤者过之不肖者不可继道所以不行此不可不以节制者也遂其所不得申则无等差施之于所不必用则事无实责之于所不能具则力不给必之于所不能行则人告病此不可不以权制也故恩莫大于父服莫重于斩衰极其恩而制其服也极天下之爱莫爱于父极天下之敬莫敬于君爱敬生乎心与生俱生者故门内以亲为重故为父斩衰亲亲之至也门外以君为重故为君亦斩衰尊尊之至也内外尊亲其义一也故以事父之义施之君此君之服以义制者也创钜者其日久痛甚者其愈迟遂其无穷之情则情之过者不至于灭性伤生则不止也情之不及者不知其所勉矣故三日而殡未殡不食既殡食粥纳财朝暮皆一溢米三月而葬未葬不沐既葬将虞然后沐浴朞而小祥既小祥然后练冠练衣盖毁不可以久久则灭性以死伤生不得伸其孝矣天性之恩非不重也然先王制礼必立之中制使贤者不敢过不肖者不敢不勉此道之所以行而无弊也恩虽重也嵗月之久则不可不除故丧不过三年苴麻之衰所以为至痛饰也非求乎完且久故服虽敝而不补葬之为言藏也封之所以识也非求乎髙大而终不夷也故坟墓不培哀虽甚也已过则不可不乐故既祥而后乐者皆所以示恩重哀亦不可以无终此所以为之节也鲁昭公十九有童心比葬三易衰传亦记其违礼也孔子既得合葬于防封之崇四尺孔子先反门人后雨甚至曰防墓崩孔子然流涕曰吾闻之古不修墓盖不修墓者先王所以节孝子之心孝子虽所不忍言而不敢过也檀弓曰祥而缟是月禫徙月乐又曰孔子既祥五日弹琴而不成声十日而成笙歌又曰鲁人有朝祥而暮歌者子路笑之子曰由尔责于人终无已夫子路出子曰又多乎哉逾月则善矣孟献子禫县而不乐夫子曰献子加于人一等矣由此观之既禫徙月然后可乐然孔子亦未以朝祥暮歌为非而既祥五日弹琴乃躬行之何也盖祥者吉也自练至于祥渐而即吉则古人既祥可乐矣然又至于禫之徙月为乐不忍遽也以孟献子禫县而不乐孔子谓加于人一等推之则乐可行于既祥然行于既祥善也既禫犹不乐此加于人一等也记谓孔子既祥五日而弹琴又曰逾月则其善其説皆可疑也此篇乃曰祥之日鼓素琴告民有终其説尤不可取除丧乃可为乐未闻为乐以告丧之终仁人孝子之情疑不出乎此也谓既祥而乐犹可矣祥之日鼓素琴或未然
  严陵方氏曰天生时地生财人其父生则恩之厚者莫如父斩衰服三年则服之重者莫如斩衰服之重轻凡以称恩之厚薄爵有贵贱而贵莫贵于君位有尊卑而尊莫尊于君故曰贵贵尊尊
  马氏曰贵贵者以贱言之尊尊者以卑言之有爵者为贵无爵者为贱尊者爵之上者也卑者爵之下者也士庶人无爵故为贱卿大夫有爵故为贵有爵而为贵则不可以谓之贱也其视于天子诸侯卑而已矣故曰贵贵者大夫之君也尊尊者天子诸侯之君也
  三日而食三月而沐朞而练毁不灭性不以死伤生也丧不过三年苴衰不补坟墓不培祥之日鼓素琴告民有终也以节制者也资于事父以事母而爱同天无二日土无二王国无二君家无二尊以一治之也故父在为母齐衰朞者见无二尊也
  郑氏曰食食粥也沐谓将虞祭时也补培犹治也鼓素琴始存乐也三年不为乐乐必崩
  孔氏曰此一节明四制之中节制也士虞记曰沭而不栉虞后有事得沐浴也故杂记云非虞祔练祥无沐浴苴麻之衰虽破不补一成丘陵之后不培益其土大祥鼓素琴始存省此乐以上事教民哀有终极以礼节为限制此下申明节制欲尊归于一言持事父之道以事于母恩爱虽同服乃有异以不敢二尊故也
  蓝田吕氏解见前
  严陵方氏曰练谓练帛以为冠毁谓瘠其身毁而过制则伤生矣鼓琴固所以散哀止以素而不加饰以示有渐也凡此皆以礼节之而不使过哀焉事君同事父之敬而爱则异者以其内外之别也事母同事父之爱而敬则异者以其尊亲之殊也
  马氏曰君者疏也资于事父以事君而尊同故为君斩衰三年以义制者也母者亲也资于事父以事母而爱同故父在为母齐衰朞以权制者也疏者宜杀而以尊隆之故曰义亲者宜隆而以卑杀之故曰权权不可以为正者也
  贾氏曰子为母屈而朞心丧犹三年故父虽为妻朞而除三年乃娶者达子心丧之志也【仪礼疏】
  河南程氏曰古之父在为母服朞今则皆为三年之丧皆为三年之丧则家有二尊矣可无嫌乎处今之宜服齐衰一年外以墨缞终月算可以古之礼全今之制
  杖者何也爵也三日授子杖五日授大夫杖七日授士杖或曰担主或曰辅病妇人童子不杖不能病也百官备百物具不言而事行者杖而起言而后事行者杖而起身自执事而后行者面垢而已秃者不髽伛者不袒跛者不踊老病不止酒肉凡此八者以权制者也郑氏曰五日七日授杖谓为君丧也扶而起谓天子诸侯也杖而起谓大夫士也面垢而已谓庶民也髽妇人也男子免而妇人髽髽或为免
  孔氏曰此一经明四制之中权制也所以先明杖者以下有不应杖而杖又有应杖而不杖皆是权宜故先举正杖于上杖之所设本为扶病而以爵者有徳其恩必深其病必重故杖者为爵者设故云爵也三日五日七日厯叙其爵之人也曰担主者丧服传云无爵而杖者何担主也郑注云担假也尊其为主假之以杖辅病者丧服传云非主而杖谓庶子以下虽非适子皆杖为其辅病故也妇人童子不杖谓未成人之妇人幼少之男子也王侯委任百官不假自言而事得行故许子病深虽有杖不能起须人扶也大夫士既无百官丧服须己言而后行故不许极病所以杖而起庶人无人可使不许病故有杖不用面有尘垢之容而已子于父母贵贱情同而病不得一故为权制髽者妇人之大紒重丧辫麻绕发秃者无发故不髽男子秃亦不免也袒者露膊伛者可憎故不露也跛人脚蹇故不跳跃老及病身己羸瘠又使备礼必致灭性故酒肉养之夫丧礼宜备今有此八条不可强逼故圣人权宜制也所谓八者谓应杖不杖不应杖而杖一也扶而起二也杖而起三也面垢四也秃者五也伛者六也跛者七也老病八也庾氏云父存为母一也不数杖与不杖之科
  蓝田吕氏曰先王制礼不遂其所不得申上文父在为母齐衰朞是也不施于所不必用妇人童子不杖是也不责其所不能给身自执事面垢而已是也不必其所不能行秃者不髽伛者不袒之类是也四者礼有所不能行故以权制之也所谓凡此八者父在为母齐衰朞一也妇人童子不杖二也杖而起三也面垢四也秃者不髽五也伛者不袒六也跛者不踊七也老病不止酒肉八也先儒以为母朞为属前章而加扶而起为一夫不言与扶而起乃丧礼之当然贵者尽之贱者有所不得遂故有杖而起者有面垢者盖以权制也若扶而起则礼之正非权也父在为母朞正以权制而云属前章非也庾氏之取父存为母为一而不知扶而起非权又不数妇人童子不杖之科亦非也先王制礼其本致一而不可二也妇人已嫁为夫斩为其父齐衰朞其致一于夫虽父不得而抗也亲莫隆于父母父在为母齐衰朞其致一于父虽母不得而抗也故爱有等差仁义所以并行而礼所由立致于一也丧之有杖所以辅病也孝子毁瘠之至非杖不能起后世因之以为节文亲丧则亲者杖君丧则有爵者杖童子当室则杖皆以其主丧而有杖故曰担主也丧服传曰杖者何爵也无爵而杖者何担主也郑氏以担音假曰担假也尊其为主假之以杖字训未之见恐止音担担负荷也负荷所主之丧故授之以杖也国君之丧三日子夫人杖五日大夫世妇杖大夫之丧既殡主人主妇室老皆杖士之丧三日之朝主人杖妇人皆杖则妇人有杖矣此云妇人不杖者先儒云谓皆以幼不能病故不杖其义然也
  严陵方氏曰伊耆氏言军旅有爵者杖则不特丧事为然凡以优贵者也三日五日七日则以爵之贵贱而为授之早晚节也凡此皆非礼之经故曰以权制权者反经而合道也
  始死三日不怠三月不解朞悲哀三年忧恩之杀也圣人因杀以制节此丧之所以三年贤者不得过不肖者不得不及此丧之中庸也王者之所常行也书曰髙宗谅闇三年不言善之也王者莫不行此礼何以独善之也曰髙宗者武丁武丁者殷之贤王也继世即位而慈良于丧当此之时殷衰而复兴礼废而复起故善之善之故载之书中而髙之故谓之髙宗三年之丧君不言书云髙宗谅闇三年不言此之谓也然而曰言不文者谓臣下也礼斩衰之丧唯而不对齐衰之丧对而不言大功之丧言而不议缌小功之丧议而不及乐
  郑氏曰不怠哭不絶声也不解不解衣而居不倦息也谅古作梁楣谓之梁闇读如鹑防之防闇谓庐也庐有梁者所谓柱楣也言不文者谓丧事辨不所当共也孝经説曰言不文者指士民也唯而不对侑者为之应耳言谓先发口也此谓与賔客也
  孔氏曰此一节覆明前经四制之中节制之事丧三年为限节朞之闲朝夕恒哭三年忧者不复朝夕哭但忧戚而已恩渐减杀也圣人因孝子情有减杀制为限节此丧之中平常行之节也既虞之后施梁而柱楣故云谅闇之中对而不言对其所问之事不余言也言而不议但言説他事不与人论议相问荅也蓝田吕氏曰子之于亲天性也不可解于心也执亲之丧创钜痛深虽日月之久岂有杀乎此君子所以有终身之忧然丧必有月算服必有变除天地已易四时已变哀之感者亦安能无杀创钜者其日久痛甚者其愈迟此以恩之薄厚而有久近之杀也三日不怠三月不解朞悲哀三年忧此以日月之久近而有哀戚之杀也始死哭不絶声水浆不入口者三日此三日不怠也未葬哭无时居倚庐寝不絶绖带此三月不解者也既虞卒哭惟朝夕哭此朞悲哀者也既练不朝夕哭哭无时谓哀至则哭此三年忧也君子之居丧期合乎中者也有如是之隆杀圣人因隆杀而制其礼所谓品节斯斯之谓礼者也礼者所以教民之中故三年之丧贤者不得过不肖者不敢不勉也三年之丧自天子达于庶人古之道也书独称髙宗谅闇三年不言者先王之礼坠王者之贵有不能行之者髙宗以善丧闻而废礼所由兴故善之也慈良于丧善丧之谓也书云髙宗谅闇三年不言此云谅闇闇隂同义信黙之谓也郑氏不见古文尚书其説迂逺殆不可取不言而后事行此人君之丧礼故髙宗三年不言也言而后事行者杖而起故言不文此士大夫之丧礼也所谓斩衰之丧唯而不对齐衰之丧对而不言非人君而亦不言者谓与賔客接也若治丧之事则亦言而后行事也唯而不对相者代之对也对而不言应之而不倡也言而不议者无往反酬问也议而不及乐有往反酬问而不及乐事也此因论三年不言与言不文而及之也故备引五服之丧哀之发于言语之节也
  山隂陆氏曰孝常行也今载而髙之则以不能丧者多故也老子曰大道废有仁义六亲不和有孝慈中宗中而已髙宗中而髙焉故曰中而髙之故谓之髙宗
  父母之丧衰冠绳缨菅屦三日而食粥三月而沐朞十三月而练冠三年而祥比终兹三节者仁者可以观其爱焉知者可以观其理焉强者可以观其志焉礼以治之义以正之孝子弟弟贞妇皆可得而察焉
  郑氏曰仁有恩者也理义也察犹知也
  孔氏曰此一节更覆结居父母之丧能终此三节可以知其徳行三节者初丧至沐一也十三月练二也三年祥三也仁者居丧可以观其知爱亲知者居丧则合道理强者居丧则能守其志节用礼以治丧事用义以正丧礼则是孝子弟弟贞妇也
  蓝田吕氏曰父母之丧其大变有三始死至于三月一也十三月而练二也三年而祥三也莫不执丧也善于此者难莫不善其始也善于终者难故终兹三节以善丧称者则孝子弟弟贞妇可得而知也恻怛痛疾悲哀志懑非仁者之笃于爱则不能也然哭踊无节丧朞无数服不别精粗位不别賔主乃野人夷狄直情径行者其知不足道也哀之发于容体发于声音发于言语发于饮食发于居处发于衣服轻重有等变除有等至于袭含敛殡之具賔客吊哭之文无所不中于礼非知者之明于理则不能也然有其文矣实不足以称之有其始矣力不足以终之其强不足道也丧事不敢不勉此强有志者之所能也故古之善观人者察其言动之所趋而知其情验其行事之所久而知其徳亲丧者人之所自致者也哭死而哀非为生者则其仁可知矣生事之以礼死葬之以礼祭之以礼则其知可知矣先王制礼不敢不及则其强可知矣故君子之观人常于此而得之









  礼记集説卷一百六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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