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回密码
 立即注册
搜索
热搜: 中医 针灸 咳嗽
查看: 201|回复: 0

御定孝经衍义

[复制链接]

3711

主题

1

回帖

1万

积分

管理员

积分
11937
发表于 2023-1-19 19:50:35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钦定四库全书
  御制孝经衍义序
  朕缅惟自昔圣王以孝治天下之义而知其推之有本操之有要也夫孝者百行之源万善之极书言奉先思孝诗言孝思维则明乎为天之经地之义人性所同然振古而不易故以之为己则顺而祥以之教人则乐而易从以之化民成俗则徳施溥而不匮帝王奉此以宰世御物躬行为天下先其事始于寝门视膳之节而推之于配帝飨亲觐光烈諴万民而光四海皆斯义也孔子教孝之言散见于六籍而统会于孝经曾子以纯孝亲承斯训其词约其指逺条贯终始综括羣论言孝之义于斯为备自顔芝藏本出于汉初考注笺释代有其人如孔安国郑康成皇侃邢昺辈无虑百余家大约皆训诂章句辨论古今文同异而求其推扩义蕴达之于万事万物而皆莫出其范围者则尚未之备也
  世祖章皇帝敷孝治懋昭人纪特命纂修孝经衍义未及成书朕缵承先志诏儒臣搜讨编辑仿宋儒真徳秀大学衍义体例征引经史诸书以旁通其说窃以仲尼称至徳要道以顺天下又曰教之所由生而后详列天子诸侯卿大夫士庶人之五孝此则一经之大防亦犹大学之言明徳新民格致诚正修齐治平也是故衍至徳之义则仁义礼智信之说备矣衍要道之义则父子君臣夫妇昆弟朋友之伦备矣衍教所由生之义则礼乐政刑之属备矣衍五孝而皆以爱敬为本明贵贱之所同也由天子之敬亲推之则郊丘宗庙典礼之义备矣由天子之爱亲推之则仁民育物抚绥爱养之义备矣无非敬也无非爱也即无非孝也逓而至于诸侯之不骄不溢卿大夫之法服法言法行士庶人之忠顺事上谨身节用何一非爱敬之义推而极之通于神明贯乎天地夫宁有涯际乎哉书成凡一百卷镂版颁行并制叙言冠于简端庶几嘉与海内共遵斯路家修子弟之职人奉亲长之训协气旁流休风四达以成一代敦厚鸿厐之治斯则朕继述先烈尊经崇本之志也夫康熙二十九年四月二十四日














  恭
  进孝经衍义表
  经筵讲官翰林院学士兼礼部侍郎加礼部尚书管刑部右侍郎事【臣】叶方蔼于康熙十六年正月二十一日同学士【臣】张英奉
  防充孝经衍义总裁兹者侍讲【臣】韩菼纂修次第告竣【臣】方蔼与【臣】英校对改正讫统计得凡例目録一卷经防总要二卷衍义一百卷恭冩进
  呈【臣】等诚惶诚恐稽首顿首上言伏以
  睿谟崇孝肇开万化之原
  圣治尊经聿阐千秋之秘道弥纶而无外蟠地际天理防绎而不穷通神达化敬陈义蕴上冒
  清严钦惟
  皇帝陛下
  至徳协天
  大经御世
  荐馨
  九庙逺而以天子尊
  视膳
  两宫近而以天下养
  文谟武烈彰继志述事之隆
  显号鸿名极昭徳纪功之盛事超千古羙溢百王尤念孝经一书实为圣人要指六家同异尚待防稽五孝渊源犹资阐发
  命仿西山之衍义特开东观而陈编【臣】等恭奉纶音博稽载籍自经史迄子集悉引而为事父事母之征由礼乐暨兵农偹着以广立爱立敬之训民胞物与莫非仁孝所推纲举目张一以伦常为重立显之极则言天子者必致其详广豫顺之休风述臣民者亦求其备分门别类皆准前贤起例发凡咸遵旧式纂修粗备缮冩恭
  呈窃念朱熹刋误之书允为定论邢昺正义之作未尽微言盖理深则莫罄敷而帙繁则难工考据况【臣】等才非作述学媿迂疎胪纪载之明文深虞挂漏窥圣贤之精意敢曰表彰难言一得之愚忝窃
  九重之照伏愿
  勤思要道
  阐圣谟正徳厚生跻有虞之风动燕天昌后比成周之太和合万国以承欢薄海咸歌锡类首庶物而立极敷天共戴绥猷矣【臣】等无任瞻
  天仰
  圣激切屛营之至谨奉表随
  进以
  闻



  凡例
  一衍义之作旁通发挥所以推广先儒注释之所未尽也邢昺作孝经正义依仿孔頴达体制证据剖析一字不遗所谓以通经为义义以必当为主故不惮其言之重词之复者矣若是书则以衍义为名一用大学衍义之例提挈纲领附丽条目故无取乎章句训诂
  一朱熹取古文孝经刋其误者考正章次定为经一章传十四章即大学或问所谓以经统以传附经则其次第可知矣真徳秀衍经不衍传深有见于经之统之附经者也今但标举经文以为衍母条缕五性五常之属以为衍子以融会十四章之义非阙如也
  一凡案中援据本书与他经史相质证自曾子曰甚哉以下宜称传曰今槩称经者孝经二字乃本书标目异于易书诗礼春秋本目原无经字者也其去孝着经者为他经不题经字此直称经曰则非他经从可知也
  一诸经之文异人殊世其理归一至于诸史所载虽更古今事变要其法戒可考而知故郑孔诸儒释一经而以他经之解反复诘难互相发明又郑康成注每云若今之某事矣盖以当时之事证之此则以经释经以史释经之旧法也徳秀采摭经史轨以圣作勒成衍义一书今所编辑先经后史其先儒经解史论下本文一字亦依徳秀起例
  一艺文日繁论著弥广今所引用诸书十三经注疏五经大全性理大全二十一史资治通鉴资治通鉴纲目通典通志通考大学衍义衍义补名臣奏议名臣言行録其诸子稗官槩弗収入正条于案中偶及一二必其人不愧生平其事其言有闗孝理者也又大学衍义兼録荀杨及大戴礼等书今亦槩不入正条
  一经称先王以发端明是専为君天下之天子陈孝道也天子以爱敬为孝博爱广敬不敢恶慢于人古注有二解一是设教施令使人皆爱敬其亲一是推己及物爱敬天下之人盖诸侯卿大夫士之有社稷宗庙禄位及庶人之有田农皆为天子推己及物之事若其能保能守及庶人之克共养父母皆为设教施令使之然也故是书详于衍天子之孝而诸侯以下则少略焉其诸侯以下之爱敬既是天子所使则经不复为立文而今顾不得而阙云
  一明史方在纂修去取未定不敢缀入而明儒之言及事迹显著旧无异词者间见各条案中






  钦定四库全书     子部一
  御定孝经衍义目録     儒家类
  卷首上
  衍经之序
  卷首下
  述经之防
  卷一
  衍至徳之义
  仁
  卷二
  衍至徳之义
  仁
  卷三
  衍至徳之义
  义
  卷四
  衍至徳之义
  礼
  卷五
  衍至徳之义
  智
  卷六
  衍至徳之义
  信
  卷七
  衍要道之义
  父子
  卷八
  衍要道之义
  父子
  卷九
  衍要道之义
  君臣
  卷十
  衍要道之义
  兄弟
  卷十一
  衍要道之义
  夫妇
  卷十二
  衍要道之义
  朋友【师弟子附】
  卷十三
  衍教所由生之义
  礼
  卷十四
  衍教所由生之义
  礼
  卷十五
  衍教所由生之义
  乐
  卷十六
  衍教所由生之义
  乐
  卷十七
  衍教所由生之义
  政
  卷十八
  衍教所由生之义
  政
  卷十九
  衍教所由生之义
  刑
  卷二十
  衍教所由生之义
  刑
  卷二十一
  天子之孝
  爱亲
  卷二十二
  天子之孝
  早谕教【衍爱亲之义】
  卷二十三
  天子之孝
  均慈爱【衍爱亲之义】
  卷二十四
  天子之孝
  敦友恭【衍爱亲之义】
  卷二十五
  天子之孝
  亲九族【衍爱亲之义勲旧附】
  卷二十六
  天子之孝
  体臣工【衍爱亲之义】
  卷二十七
  天子之孝
  重守令【衍爱亲之义】
  卷二十八
  天子之孝
  爱百姓【衍爱亲之义爱物附】
  卷二十九
  天子之孝
  课农桑【衍爱亲之义】
  卷三十
  天子之孝
  课农桑【衍爱亲之义】
  卷三十一
  天子之孝
  课农桑【衍爱亲之义借田附】
  卷三十二
  天子之孝
  薄税敛【衍爱亲之义】
  卷三十三
  天子之孝
  薄税敛【衍爱亲之义】
  卷三十四
  天子之孝
  薄税敛【衍爱亲之义】
  卷三十五
  天子之孝
  薄税敛【衍爱亲之义户口附 职役附】
  卷三十六
  天子之孝
  备凶荒【衍爱亲之义】
  卷三十七
  天子之孝
  备凶荒【衍爱亲之义】
  卷三十八
  天子之孝
  省刑罚【衍爱亲之义】
  卷三十九
  天子之孝
  省刑罚【衍爱亲之义弭盗附】
  卷四十
  天子之孝
  恤征戍【衍爱亲之义】
  卷四十一
  天子之孝
  恤征戍【衍爱亲之义】
  卷四十二
  天子之孝
  敬亲
  卷四十三
  天子之孝
  事天地【衍敬亲之义】
  卷四十四
  天子之孝
  事天地【衍敬亲之义】
  卷四十五
  天子之孝
  法祖宗【衍敬亲之义】
  卷四十六
  天子之孝
  法祖宗【衍敬亲之义】
  卷四十七
  天子之孝
  法祖宗【衍敬亲之义】
  卷四十八
  天子之孝
  隆郊配【衍敬亲之义】
  卷四十九
  天子之孝
  隆郊配【衍敬亲之义】
  卷五十
  天子之孝
  隆郊配【衍敬亲之义】
  卷五十一
  天子之孝
  严宗庙【衍敬亲之义】
  卷五十二
  天子之孝
  严宗庙【衍敬亲之义】
  卷五十三
  天子之孝
  严宗庙【衍敬亲之义上陵附】
  卷五十四
  天子之孝
  重学校【衍敬亲之义】
  卷五十五
  天子之孝
  重学校【衍敬亲之义养老附】
  卷五十六
  天子之孝
  崇圣学【衍敬亲之义】
  卷五十七
  天子之孝
  崇圣学【衍敬亲之义】
  卷五十八
  天子之孝
  崇圣学【衍敬亲之义讲筵附】
  卷五十九
  天子之孝
  崇圣学【衍敬亲之义经籍附】
  卷六十
  天子之孝
  教宫闱【衍敬亲之义】
  卷六十一
  天子之孝
  教宫闱【衍敬亲之义】
  卷六十二
  天子之孝
  论官材【衍敬亲之义】
  卷六十三
  天子之孝
  论官材【衍敬亲之义铨选附】
  卷六十四
  天子之孝
  论官材【衍敬亲之义考课附】
  卷六十五
  天子之孝
  论官材【衍敬亲之义举逸附】
  卷六十六
  天子之孝
  优大臣【衍敬亲之义】
  卷六十七
  天子之孝
  设谏官【衍敬亲之义】
  卷六十八
  天子之孝
  设谏官【衍敬亲之义】
  卷六十九
  天子之孝
  正纪纲【衍敬亲之义】
  卷七十
  天子之孝
  别贤否【衍敬亲之义】
  卷七十一
  天子之孝
  制国用【衍敬亲之义】
  卷七十二
  天子之孝
  制国用【衍敬亲之义】
  卷七十三
  天子之孝
  厚风俗【衍敬亲之义】
  卷七十四
  天子之孝
  厚风俗【衍敬亲之义】
  卷七十五
  天子之孝
  厚风俗【衍敬亲之义】
  卷七十六
  诸侯之孝
  爱亲
  卷七十七
  诸侯之孝
  敬亲
  卷七十八
  诸侯之孝
  不骄
  卷七十九
  诸侯之孝
  不溢
  卷八十
  卿大夫之孝
  爱亲
  卷八十一
  卿大夫之孝
  爱亲
  卷八十二
  卿大夫之孝
  爱亲
  卷八十三
  卿大夫之孝
  敬亲
  卷八十四
  卿大夫之孝
  法服
  卷八十五
  卿大夫之孝
  法言
  卷八十六
  卿大夫之孝
  徳行
  卷八十七
  卿大夫之孝
  徳行
  卷八十八
  卿大夫之孝
  徳行
  卷八十九
  卿大夫之孝
  徳行
  卷九十
  士之孝
  爱亲
  卷九十一
  士之孝
  敬亲
  卷九十二
  士之孝
  事君忠
  卷九十三
  士之孝
  事君忠
  卷九十四
  士之孝
  事长顺
  卷九十五
  士之孝
  事长顺
  卷九十六
  庶人之孝
  爱亲
  卷九十七
  庶人之孝
  敬亲
  卷九十八
  庶人之孝
  用天道分地利谨身节用
  卷九十九
  大顺之征
  卷一百
  大顺之征
  【臣】等谨案孝经衍义一百卷我
  世祖章皇帝特诏儒臣纂修未竟
  圣祖仁皇帝继成孝治复
  命侍郎【臣】叶方蔼学士【臣】张英充总裁官而搜考编
  辑则侍讲【臣】韩菼专任其事并呈
  睿览而后裁定康熙二十一年春告成其体例悉仿真徳秀大学衍义一书凡所引事先经后史下逮诸家文集名臣奏议嘉言懿行有关孝理者徧为采摭若荀而下诸子稗官间有旁及皆不以入正条义例秩然洵可以
  阐万化之原广太和之治矣伏考孝经疏解之学自汉以来累数百家而以衍义名书者八宋有刘元刚元有程防道杨少愚叶瓉诸书皆佚惟明吕维祺张有誉蔡景黙所着尚存而征引未广若呉从周止衍父母生之一章尤未堪羽翼全经方之是编不但萤光爝火之于日星已乾隆四十五年十月恭校上
  总纂官【臣】纪昀【臣】陆锡熊【臣】孙士毅
  总 校 官【臣】陆 费 墀













  钦定四库全书
  御定孝经衍义卷首上
  衍经之序
  邢昺正义曰案孝经遭秦坑焚之后为河间顔芝所藏初除挟书之律芝子贞始出之长孙氏及江翁后苍翼奉张禹等所説皆十八章及鲁恭王壊孔子宅得古文二十二章孔安国作刘向校经籍比量二本除其烦惑以十八章为定而不列名又有荀昶集其録及诸家疏并无章名而援神契自天子至庶人五章惟皇侃标其目而冠于章首御注依古今集详议儒官连状题其章名重加商量遂依所请章者明也谓分析科段使理章明説文曰乐歌竟为一章章字从音从十谓从一至十十数之终诸书言章者盖因风雅凡有科段皆谓之章焉言天子庶人虽列贵贱而立身行道无限髙卑故次首章先陈天子等差其贵贱以及庶人次及三才孝治圣治三章并叙徳
  教之所由也纪孝行章叙孝子事亲为先与五刑相因即夫孝始于事亲也广要道章广名章即先王有至徳要道名于后世也名之上因谏诤之臣从谏之君必有应感三章相次不离于名事君章即忠于事君也丧亲章继于诸章之末言孝子事亲之道终也皇侃以开宗及纪孝行丧亲等三章通于贵贱今按谏诤章大夫已上皆有争臣而士有争友父有争子亦该贵贱则通于贵贱者有四焉
  开宗明义章
  邢昺正义曰开张也宗本也明显也义理也言此章开张一经之宗本显明五孝之义理故曰开宗明义章也第次也一数之始也以此总标诸章以次结之故为第一冠诸章之首焉
  天子章
  邢昺正义曰前开宗明义章虽通贵贱其迹未着故此以下至于庶人凡有五章谓之五孝各説行孝奉亲之事而立教焉天子至尊故标举其首按礼记表记云唯天子受命于天故曰天子白虎通云王者父天母地亦曰天子虞夏以上未有此名殷周以来始谓王者为天子也
  又曰孝经援神契云天子孝曰就言徳被天下泽及万物始终成就荣其祖考也五等之孝惟于天子章称子曰者皇侃云上陈天子极尊下列庶人极卑尊卑既异恐嫌为孝之理有别故以一子曰通冠五章明尊卑贵贱有殊而奉亲之道无二
  诸侯章
  邢昺正义曰次天子之贵者诸侯也按释诂云公侯君也不曰诸公者嫌渉天子三公也故以其次称为诸侯犹言诸国之君也皇侃云以侯是五等之第二下接伯子男故称诸侯今不改也
  又曰夫子前述天子行孝之事已毕次明诸侯行孝也援神契云诸侯行孝曰度言奉天子之法度得不危溢是荣其先祖也
  卿大夫章
  邢昺正义曰次诸侯之贵者即卿大夫焉説文云卿章也白虎通云卿之为章也章善明理也大夫之为言大扶扶进人者也胡云进贤达能谓之卿大夫王制云上大夫卿也又典命云王之卿六命其大夫四命则为卿与大夫异也今连言者以其行同也又曰夫子述诸侯行孝之事终毕次明卿大夫之行孝也援神契云卿大夫行孝曰誉盖以声誉为义谓言行布满天下能无怨恶遐迩称誉是荣亲也旧説云天子诸侯各有卿大夫此章既云言行满于天下又引诗云夙夜匪懈以事一人是举天子卿大夫也天子卿大夫尚尔则诸侯卿大夫可知也
  士章
  邢昺正义曰次卿大夫者即士也按説文曰数始于一终于十孔子曰推一合十为士毛诗云士者事也白虎通曰士者事也任事之称也故礼辨名记曰士者任事之称也曰通古今辩然不然谓之士又曰夫子述卿大夫行孝之事终次明士之行孝也援神契云士行孝曰究以明审为义当须能明审资亲事君之道是能荣亲也白虎通云天子之士独称元士盖士贱不得体君之尊故加元以别于诸侯之士也此直言士则诸侯之士前言大夫是戒天子之大夫诸侯之大夫可知也此章戒诸侯之士则天子之士亦可知也
  庶人章
  邢昺正义曰庶者众也谓天下众人也皇侃云不言众民者兼包府史之属通谓之庶人也严植之以为士有员位人无限极故士以下皆为庶人
  又曰夫子上述士之行孝已毕次明庶人之行孝也援神契云庶人行孝曰畜以畜养为义言能躬耕力农以畜其徳而养其亲也
  朱子取古文孝经刋其误者考正其章次定为经一章十四章曰此一节夫子曽子问答之言而曽子门人之所记也疑所説孝经者其本文止如此其下则或者杂引记以释经文乃孝经之也盖经之防统论孝之终始乃敷陈天子诸侯卿大夫士庶人之孝而其末结之曰故自天子以至于庶人孝无终始而患不及者未之有也其首尾相应次第相承文势连属脉络通贯同是一时之言无可疑者而后人以为六七章【今文作六章古文凡七章】又増子曰及引诗书之文以杂乎其间使其文意分断间隔而读者不复得见圣言全体大意为害不细故今定此六七章者合为一章而删去子曰者二引书者一引诗者四凡六十一字以复经文之旧
  刋误章次
  经一章       今文开宗明义章第一至庶
  人章第六合为一章
  之首章      释至徳以顺天下
  今文广至徳章第十三
  之二章      释要道
  今文广要道章第十二
  之三章      释以顺天下
  今文三才章第七
  之四章      释民用和睦上下无怨
  今文孝治章第八
  之五章      释孝徳之本
  今文圣治章第九上一节
  之六章      释教之所由生
  今文圣治章下一节
  之七章      释始于事亲及不敢毁伤
  今文纪孝行章第十
  之八章      因上章
  今文五刑章第十一
  之九章      释中于事君
  今文事君章第十七
  之十章      释天子之孝
  今文感应章第十六
  之十一章     释立身名及士之孝
  今文广名章第十四
  之十二章     因上章
  古文闺门章
  之十三      不解经别发一义
  今文谏诤章第十五
  之十四章     不解经别发一义
  今文丧亲章第十八
  经文
  仲尼间居曽子侍坐子曰参先王有至徳要道以顺天下民用和睦上下无怨汝知之乎曽子辟席曰参不敏何足以知之子曰夫孝徳之本也教之所由生也复坐吾语汝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立身行道名于后世以显父母孝之终也夫孝始于事亲中于事君终于立身爱亲者不敢恶于人敬亲者不敢慢于人爱敬尽于事亲而徳教加于百姓刑于四海盖天子之孝在上不骄髙而不危制节谨度满而不溢髙而不危所以长守贵满而不溢所以长守富富贵不离其身然后能保其社稷而和其民人盖诸侯之孝非先王之法服不敢服非先王之法言不敢道非先王之徳行不敢行是故非法不言非道不行口无择言身无择行言满天下无口过行满天下无怨恶三者备矣然后能守其宗庙盖卿大夫之孝也资于事父以事母而爱同资于事父以事君而敬同故母取其爱而君取其敬兼之者父也故以孝事君则忠以敬事长则顺忠顺不失以事其上然后能保其爵禄而守其祭祀盖士之孝也用天之道分地之利谨身节用以养父母此庶人之孝也故自天子已下至于庶人孝无终始而患不及者未之有也
  臣谨按孝经古无章第篇名自皇侃标天子以下五孝之目而五等之序截然以明盖孝为王道之本万化之原故曰夫孝置之而塞乎天地溥之而横乎四海施之后世而无朝夕推而放诸东海而准推而放诸西海而准推而放诸南海而准推而放诸北海而准然而无所不包者其体施之有方达之有渐能足乎其量而无以加者其用其体则足乎赤子之心无憾于匹夫之贱蔬粟饮水与尊养四海其致一也其用则各有其地之所得为与其分之所不可过诸侯不敢拟于天子卿大夫不敢拟于诸侯士不敢拟于卿大夫庶人不敢拟于士其势然也夫惟天子之尊足以立乎其体之至隆而称乎其量之无加推一念之爱达之于无不爱无不爱斯能爱其亲推一念之敬达之于无不敬无不敬斯能敬其亲斯须之不爱为刻覈为残忍为法令繁密为赋敛无艺将不胜兵刑之祸而天下有重足之忧斯须之不敬为傲慢为逸乐为侈靡无度日泰然于上而天命人心去之矣故天子之孝非特谨小节勤细行已也在天下安社稷固否耳此爱敬之实也古之圣王如大舜之防防齐栗禹之勤劳汤之立爱立敬文王之日昃不遑暇食皆本孝道以光大业致盛治至于武王郊祀后稷以配天宗祀文王于明堂以配上帝制礼作乐文章大备凡其礼百神和民人而御万物者乃至纎悉具举而皆可法然夫子要而赞之曰武王周公其达孝矣乎言爱之至敬之至也盖爱敬尽于事亲而徳教加于四海古之圣王所以过化存神不言而喻不介而孚者率由斯道也故夫子举先王之至徳要道切着之为经而三复其文于天子之孝本之以爱敬二人而推之通神明光四海兴礼乐移风俗纳谏诤美政教其于事亲之仪节盖略焉而至于诸侯以降则第勉以奉宗庙承祭祀为言行无过服劳奉养而已矣盖其所施固有广狭小大之殊而丁宁之意亦少杀矣书曰一人有庆兆民赖之夫天子尽孝于上则诸侯卿大夫士庶人莫不尽孝于下而治化成矣此自然之序也虽然由天子而诸侯而卿大夫而士而庶人此治之有其序也由亲亲而仁民而爱物此序之又有其序也而或者骛于泛爱博施之説托于一视同仁之大则与异端之所谓无差等无人我者意岂异哉夫子固曰不爱其亲而爱他人者谓之悖徳不敬其亲而敬他人者谓之悖礼且夫不爱其亲者亦必不能爱人不敬其亲者亦必不能敬人譬诸水然沟浍者可立涸也如草木然根拨则枝叶必害也人君诚鉴乎此而専以孝亲为心久之仁心纯熟义理精明不敢恶人不敢慢人之一念油然自生发之不御而充之不穷于天下也何有不然千寻之木旦夕而长有是理哉若夫诸儒所定十八章前后次第多异同臣按开元间题章名及正义所云皆以三才章以下为广叙前六七章之意则朱子刋误定为经文者为不易臣今一以是为宗衍经不衍传者从经也不衍故之章第但各存之不复论而文之义固已悉具云









  御定孝经衍义卷首上
  钦定四库全书
  御定孝经衍义卷首下
  述经之防
  子曰吾志在春秋行在孝经
  臣按此孝经纬文也褒贬诸侯之志在于春秋崇人伦之行在于孝经大哉言乎全经之意在于孝治明王圣王称曰昔者天王天子以正诸侯真相为表里纬书固不足据而斯言也盖孔子之遗言而纬书附防窃取者臣是以首表而出之
  班固曰已作春秋后作孝经何用専制正于孝经何夫孝者自天子下至庶人上下通夫孝经者制作礼乐仁义之本圣人道徳已备艺文志曰孝经者孔子为曽子陈孝道也夫孝天之经地之义民之行也举大者言故曰孝经
  郑康成六艺论曰孔子以六艺题目不同指意殊别恐道离散后世莫知根源故作孝经以总防之
  隋经籍志曰孔子既叙述六经作孝经以总防之其枝流虽分本萌于孝者也
  石台孝经序曰上古其风朴略虽因心之孝已萌而资敬之礼犹简及乎仁义既有亲誉益着圣人知孝之可以教人也故因严以教敬因亲以教爱于是以顺移忠之道昭矣立身名之义彰矣子曰吾志在春秋行在孝经是知孝者徳之本欤
  注孝经注疏序曰夫孝经者孔子之所述作也述作之防者昔圣人蕴大圣徳生不偶时适周室衰防王纲失坠君臣僣乱礼乐倾頽居上位者赏罚不行居下位者襃贬无作孔子遂乃定礼乐删诗书讃易道以明道徳仁义之源修春秋以正君臣父子之法又虑虽知其法未知其行遂説孝经一十八章以明君臣父子之行所寄知其法者修其行知其行者谨其法是知孝经虽居六籍之外乃与春秋为表里矣先儒第云夫子为曽参所説此未尽其指归也邢昺正义曰孝者事亲之名经者常行之典按礼记祭统云孝者畜也畜养也释名云孝好也周书諡法至顺曰孝总而言之道常在心尽其色养中心悦好承顺无怠之义也尔雅曰善父母为孝皇侃曰经者常也法也此经为教任重道逺虽复时移代革金石可销而为孝事亲常行存世不灭是其常也为百代规模人生所资是其法也言孝之为教使可常而法之易有上经下经孝为百行之本故名曰孝经经之剙制孔子所撰也
  又曰其作经年先儒以鲁哀公十四年西狩获麟而作春秋至十六年夏四月己丑孔子卒为证则作在鲁哀公十年后十六年前案钩命决云孔子曰吾志在春秋行在孝经据先后言之明孝经之文同春秋作也又钩命决云孔子曰春秋属商孝经属参则孝经之作在春秋后也
  司马光曰圣人之徳莫加于孝犹江河之有源草木之有本源逺则流大本固则叶繁
  又曰圣人言则为经动则为法故孔子与曽子论孝而门人书之谓之孝经
  程颢因礼部看详武学制添习孝经或疑迂阔曰其添入者欲令武勇之士能知义理未足为迂阔又曰神明孝弟不是两事
  程颐曰孔子殁曽子之道日益光大曽子传孔子之道只是一诚笃
  范祖禹曰孝经道之根本学之基址其防逺其守约其施博
  又曰孝经自防至显自小至大自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至于严父配天自亲生之膝下至于天地明察通神明光四海充其道者大舜文王周公也
  尹焞曰孝经事父孝故事天明事母孝故事地察天地明察神明彰矣道至通神明光四海非尧舜大圣不能尽也
  张九成曰人各有入道处曽子则由孝而入朱熹曰此皆格言
  又曰其语尤精约也
  又曰若不如此便不成人
  又曰曽子为人敦厚笃实而其学専以躬行为主故其真积久而得以闻乎一以贯之之妙然其所以自守而终身者则固未尝离乎孝敬信让之规
  又曰曽子大抵偏于刚毅这终是有立脚处所以其他诸子皆无
  真徳秀曰夫孝者人心之固有也古先圣王命冡宰降徳于民者不过以节文度数示之而未尝言其义也言其义则始于孔子盖三代以前理道明风俗一人皆晓然知孝之为孝圣王在上设礼教以防范之俾勿失而已至孔子时则异矣观其告游夏者犹恐以服劳奉养为孝则下乎游夏者可知故不得不详其义以告学者
  宋濓曰孝经一也而有古今文之异者盖遭秦火之后出于汉初顔芝之子贞者为今文十八章而郑康成为之注至武帝时得于鲁恭王所壊孔子屋壁者为古文凡二十二章而孔安国为之注后世诸儒各骋意见尊古文者则谓孔既出孔壁语甚详正无俟商确揆于郑注云泥致隔必行孔废郑于义为允况郑原未尝有注而依仿托之者乎尊今文者则谓刘向以顔芝本参较古文省除繁惑而定为今文无有不善为之者纵曰非郑所作而义防实敷畅若夫古文并安国之注其亡已久世儒欲崇古学妄撰孔又伪为闺门一章文句凡鄙不合经典将何所取徴哉二者之论虽莫之有定然皆并存于时各相自唐明皇注用今文于是今文盛行而古文防至废絶宋司马温公始専主古文撰为指解上之以予观之古今文之所异者特词语防有不同稽其文义初无絶相逺者其所甚异唯闺门一章耳诸儒于经之大防未见有所发挥而独龂龂然致其纷纭若此抑亦末矣自伊洛之学兴子朱子实起而继之于是因衡山胡氏玉川汪氏之疑而就古文考定分为经
  王祎曰孝者天之经地之义而百行之原也自天子达于庶人尊卑虽等差至于为孝曷有间哉五经四子之言备矣而教孝必以孝经为先则以圣言虽众而孝经者实总防之也
  方孝孺孝经解曰孝子之爱亲无所不至也生欲其夀凡可养生者皆尽心焉死欲其凡可以昭后世者复不敢忽焉养有不及谓之死其亲没而不道谓之物其亲斯二者罪也物之尤罪也是以孝子修徳修行以令闻加于祖考守职立功以显号遗乎祖考俾久而不忘逺而有光今之人不然丰于无用之费而啬于显亲之礼以妄自诳而不以学自勉不孝莫大焉
  曹端曰孝乃百行之原万善之首上足以感天下足以感地明足以感人幽足以感神所以古之君子自生至死顷刻而不敢忘孝焉
  又曰性有五常而仁为首仁兼万善而孝为先盖仁者孝所由生而孝者仁所由行者也是故君子莫大乎尽性尽性莫大乎为仁为仁莫大乎行孝行孝之至则推无不准感无不通
  又曰孝云者至徳要道之总名也经云者出世立教之大典也然则孝经者其六经之精意奥防欤薛瑄曰三纲五常礼乐之本万事之原
  胡居仁曰五伦万古不易之道
  又曰只从父子君臣夫妇长幼朋友上求之便是真实道理
  章懋曰天下有至徳要道得于降衷秉彞之初发于良知良能之天不尧存不桀亡体之身而身修行之家而家齐推之国与天下莫不治且平者其惟孝乎孝之云者岂徒温凊防甘以养口体而已哉必始于事亲中于事君而终于立身自其体发不毁以至于发言制行居处动作衣服饮食皆不敢有亏于道以辱其亲自家人兄弟之咸宜朋友之信以至于事君而忠事长而顺涖官而敬临民而仁皆足成名以显其亲夫然后谓之能孝所谓一徳立万善从者也先王庠序学校之设皆以申明乎此司徒六行师氏三行之教必先乎此其朝夕从事于诗书者所以讲究乎此肄习于礼乐者所以节乎此而乐乎此也吕原曰曽子一出言未尝忘父母一举足而不敢忘孝自云战战兢兢故孟子谓守身事亲
  又曰父母生身最难须将圣人言行一一体贴在身上将此身换做一个圣贤底肢骸方是孝
  丘濬曰按孝经孔曽问答之言而曽氏门人所记也首言孝为至徳要道而教之所由生因孝而推言及悌盖以孝者必悌未有孝而不悌者也教以孝以敬天下之父教以悌以敬天下之兄敬一人而千万人悦推其极以至于通神明光四海是则孝弟虽曰为治之要道其实人君之至徳也而徳之所以为徳则以敬为本焉
  魏校曰自古中行之士甚难其次必须刚毅自立孔门惟顔子可当中行自曽子以至子思孟子气质皆偏于刚然其所以圣人之道则皆得刚毅之力也文公谓世衰道防人欲横流不是刚毅的人亦立脚不住
  崔铣曰昔者夫子教曽子以孝于是孝经述焉上自天子下至庶人其分逾邈天子徳教刑于四海庶人谨节养其父母其事逾卑并列为孝夫孰人亡心孰心亡爱孰爱亡本吾惟亡遏其生而伤其本则贵贱之徳同各享其所得安其所限一箪之欢九鼎之华则豊约之敬同位可介而仁直遂噫其夫子所谓一以贯之者乎夫孝匪直养而已匪直勅其身而已虽天子必有尊也而事之必有兄也而友之必有辅也不敢遗必有所矜也不敢侮自大夫以下敬身以立事推家以理官不义则争非法不行由是推之如尧斯君也如舜斯臣也夫然乃不辱其亲不亏其体噫其夫子所谓一以贯之者乎生而共没而葬久而思祭而严制礼立庙之子孙则不匮是子身有终孝无穷已也夫一念感神明不曰至徳乎自家达四海不曰要道乎噫真所谓一以贯之者乎
  归有光曰大哉孝之道非圣人莫之知也昔孔子尝不对或人之问禘矣其言明王之以孝治天下至于刑四海事天地言大而理约岂非极万殊一本之义乎
  臣按是经名义如艺文志所説孝为天经遂以孝经为称也若他经之称经见于小戴礼经解前此未之闻也易分上下二经特以别异于之十卷【彖上下二篇象上下二篇系辞上下二篇文言説卦序卦杂卦各一篇】其实不连经字为称诗书礼乐春秋则但题目本书惟此独连经字为称者合举之乃成本书题目也名义既定斯作经之防有可推而知之者焉邢昺曰郑康成六艺论曰孔子以六艺题目不同指意殊别恐道离散后世莫知根源故作孝经以统防之其意颇近之矣臣愚以为此经縁起之自固当以救正当日之道徳剖析政教陵迟其设为请益问答之体盖亦所谓述而不作者也故即爱敬之广博以为徳道之至要使人知夫百行万善以是为根源而古昔先民所为丁宁反覆者皆此经之羽翼又使知夫五等之孝皆在于由已及物躬行实践之事作经之防无所不包语其大者岂过是哉其书以曽参发端仍以属参者若曰五性之徳五常之道一以贯之者孝也此所以托于能孝之人以发凡起例而遂之其为修道立教非徒托诸空言又将百世以俟孝治天下之圣人也夫六艺所载治天下之大经悉备矣而是经也者为易诗书礼乐之统防而与春秋相表里者也经言天地之经而民是则之易言兼三才者是已经言通于神明神着矣易言物变情状者是已经言死生之义易言原始反终者是已诗以道性情而经言天地之性人为贵父子之道天性也盖天伦之乐性情之所自生也书以道政事而经言成德教行政令又再言其政不严而治盖所因者本政事之所自出也礼者殊事合敬乐者异文合爱自非孝悌之人孰能尽爱敬而作礼乐乎故经言移风易俗莫善于乐安上治民莫善于礼也所谓为易诗书礼乐之统防也父子之道君臣之义春秋谨其法是经修其行此谓相表里也天子而达于是经之旨则德被天下泽及万物矣诸侯而达于是经之旨则奉天子节度而不危溢矣卿大夫而达于是经之防则言行满天下而声誉播于遐迩矣士而达于是经之防则明审于资事而忠顺其上矣庶人而达于是经之防则躬耕力农而畜徳养亲矣五等之人皆孝而天下和平灾害不生祸乱不作矣孟子曰言近而指逺者善言也守约而施博者善道也孝经之作固以明夫言之近而守之约今推衍其义乃以明夫指之逺而施之博云









  御定孝经衍义卷首下
<子部,儒家类,御定孝经衍义>
  钦定四库全书
  御定孝经衍义卷一
  衍至徳之义
  臣按徳者天所赋人所受之正理曰仁曰义曰礼曰智曰信是为五性之徳爱曰仁宜曰义理曰礼通曰智守曰信其用有五者之别而皆以孝为之本故经谓之至徳曽子亲受经于圣师者也礼记祭义【篇名】载曽子之言则曰仁者仁此者也礼者履此者也义者宜此者也信者信此者也强者强此者也不言智者强而不变即知而弗去之意盖曽子固以五性发明至徳矣有宋大儒朱熹亦云以爱亲而言则为仁之本也其顺乎亲则为义之本也敬乎亲则为礼之本也其知此者则为智之本也其诚此者则为信之本也孟子论仁义礼智乐之实正为是尔此其所以为至徳要道也熹之言正解经文又与曽子相为表里臣今衍至徳之义
  以五者分疏一遵先贤先儒之遗防而仁为众善之首若元气之统贯于四时故于仁之徳又加详焉诸凡经之言五性有连而及之者则析而置之各条之内或词意相须不可割裂者则统之于仁以见仁之徳之大实孝之徳之至也
  仁
  易【周易】干【卦名】彖【彖即文王所系之辞者孔子释经之辞也彖断也】曰大哉乾元万物资始乃统天【贯乎天徳之始终】
  兰廷瑞曰乾元者天阳一元之气亦如人之有元气也人知万物之生于地而不知天以乾元之气为之始亦如人之生于母而不知资始于父之元气也始之于未生之前生之于有始之后
  臣按廷瑞之説盖以父道明天道也人物之生同此生理经所谓续莫大焉者也物之生资始于天之元物物有此元之徳所以物又生物人之生资始于父之元人人有此元之徳所以人又生人不然而人物或几乎息矣桂实生桂桐实生桐夫物则有然者也诗言君子有孝子君子既孝而嗣子又孝其所以为始终终始者也
  干文言【他卦彖象而已独乾坤更设文言以发明其义谓释二卦之经文故称文言】曰元者善之长也
  朱熹曰仁包义礼智三者仁是长兄管束得义礼智又曰春秋【左丘明传】作体之长也觉得体字较好是一体之长也
  君子体仁足以长人
  游酢曰犹万物发育乎春而震为长子也
  臣按依左氏作体之长则干父坤母与六子为一体自父母而言为长子自六子而言为长兄文言推干之道施于人事盖以父母万物之意责备于天之宗子者也凡厥庶民莫不知其身为父母之遗体故能各亲其亲各子其子君子以其身与万物为一体故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九二仁以行之所以为君徳
  坤【卦名】彖曰至哉坤元万物资生乃顺承天坤厚载物徳合无疆
  程颐曰万物资干以始资坤以生父母之道也顺承天施以成其功坤之厚徳持载万物合于干之无疆也
  臣按万物资干以始而有气资坤以生而有形坤所生之物乃干所始之物也经曰资于事父以事母而爱同惟其徳之合也乾坤者万物之父母故为上篇之首咸恒者人之父母故为下篇之首圣人之于天地犹人子之于父母则事天地事父母皆在于体元而已
  系辞【孔子赞易之辞】上第四章曰安土敦乎仁故能爱朱熹曰安土者随寓而安也敦乎仁者不失其天地之心也安土而敦乎仁则无适而非仁矣所以能爱也
  臣按此圣人道济天下之仁也笃厚于仁则其爱自广爱者仁之用也立爱自亲始故必爱亲之心在在皆安充足盈满而后济物之心循循有序普遍周浃不然而墨子之兼爱乃仁道之贼子贡之博济亦仁术之穷也正防【宋儒张载着】曰安所遇而敦仁故其爱有常心有常心则物被常爱也防哉言乎又可鍼兼爱博济之病矣
  第五章曰显诸仁藏诸用鼓万物而不与圣人同忧盛徳大业至矣哉
  朱熹本义曰显自内而外也仁谓造化之功徳之发也藏自外而内也用谓机缄之妙业之本也
  杨万里曰圣人之于天地可同者圣人显藏之徳业也不可同者天地无心圣人有心也圣人仁万物而独任其忧天地鼓万物而不与圣人同其忧盖圣人有心则有忧天地无心则无忧也
  臣按圣人之徳业既与天地同矣何以复有忧也先儒言圣人循天理而欲万物同之所以有忧患是已天地气化之偏必待圣人财【财与裁同】成辅相如帝尧时洪水懐山襄陵逸居无教乃所当财成辅相之大者舜禹益稷契并起而分尧之忧当是时也尧为天之宗子舜禹益稷契为宗子之家相茍不至于地平天成于变时雍何以为事天明事地察且舜禹二圣人亦何以致克谐何以为干蛊圣人之所忧者重于亲亦重于天地一物不得其所即为子道之未尽也
  富有之谓大业日新之谓盛徳生生之谓易
  臣按富有者万事万物无非得此理所谓藏用也日新者运用流行生生不已所谓显仁也生生之谓易邢昺作孝经正义释父母生之续莫大焉句引以为证昺之言曰按説文续连也言子继父母相连不絶易称生生之谓易言后生次于前生也此则续之义臣以为生生不已者惟其显诸仁耳无是仁则无以生矣所谓心如谷种者也所以果木之实可复种而生者亦谓之仁也诗云孝子不匮永尔类岂非美其能续耶曰其父析薪其子弗克负荷斯不能续之谓矣朱熹本义云理与书皆然亦推广言之也
  系辞下第一章曰天地之大徳曰生圣人之大宝曰位何以守位曰仁【古本作人】何以聚人曰财理财正辞禁民为非曰义
  吴澄曰生生不已者天地之大徳然天地生物生人又生与天地合徳之圣人命之居君师之位为人物之主而后能使天地之所生各遂其生也茍或有其徳而无其位则亦不能相天地而遂人物之生故位为圣人之大宝守谓保有之必得众人归向乃能保有君师之位聚谓养之而使蕃盛众多也
  臣按万物父母者天地作民父母者圣人圣人之至徳天地之大徳也生即父母生之续莫大焉之生在天曰元而亦可言仁前言显诸仁者是也在人曰仁而亦可言元书称其惟王位在徳元者是也大宝曰位乃位乎天徳也人以守位财以聚人义以理财所以曲全此好生之心而终天地生物之责要惟推此爱亲之心而加百姓刑四海耳先儒以为此圣人以义成其仁也臣以为此见圣人之爱人无已而成其孝治者矣使庶人用天之道分地之利谨身节用以养父母理财之大者也使卿大夫非法不言言满天下无口过正辞之大者也五刑之属三千而罪莫大于不孝禁非之大者也是故圣人徳足以父母天下而后父天母地
  书仲虺之诰【商书篇名仲虺汤之左相作此以告成汤】曰克寛克仁彰信兆民
  臣按元儒陈栎以为六经言仁始于此遂开万世言仁之端是已臣请因其説而推论之盖史臣赞尧曰以亲九族契为司徒敬敷五教莫先于父子有亲则亲之一字乃仁之根柢唐虞以来不言仁而仁之全体大用已发露于亲之一字矣成汤乃契之后裔反身修徳屏去声色货利之私其学问以仁为体以寛为用夫子又其圣孙其道统心法祖契而宗汤者也其所自言仁与答门弟子之问仁屡矣有若之言似夫子者也其言孝弟也者其为仁之本与则欲使人知仁之本在于此也曾子授孝经而卒一以贯之之防者也而大学曰一家仁一国兴仁仁即孝弟慈也曰尧舜帅天下以仁而民从之言其亲睦九族而后百姓昭明万邦于变也子思夫子之孙也于中庸哀公问政章反覆言仁而一章之要则曰仁者人也亲亲为大第三十二章言惟天下至诚为能经纶天下之大经肫肫其仁孟子私淑子思者也其七篇之书首言未有仁而遗其亲者也然则圣贤之学帝王之治莫大于仁而夫子之作经则直指之曰爱亲者不敢恶于人而于心之徳爱之理一言蔽之矣求仁者于此当知爱亲为人所共知共能亦终身由之而不能尽者无庸虚谈性命可也
  泰誓【周书武王誓师之辞】曰惟天地万物父母惟人万物之灵亶聪明作元后元后作民父母
  蔡沈集曰亶诚实无妄之谓言聪明出于天性然也大哉乾元万物资始至哉坤元万物资生天地者万物之父母也万物之生惟人得其秀而灵具四端备万善知觉独异于物而圣人又得其最秀而最灵者先知先觉首出庶物故能为大君于天下而后天下之疲癃残疾得其生鳏寡孤独得其养举万民之众无不得其所焉则元后者又所以为民之父母也臣按天地之父母万物者生物之仁元后之父母万民者养民之仁惟人万物之灵犹经言天地之性人为贵
  召诰【周书召公所作以告成王】曰其惟王位在徳元
  陈大猷曰徳元亦犹乾元坤元之始生万物者也臣按此因洛邑既成成王始政召公勉之以统嗣服当思体仁以长人也人之行莫大于孝君之徳莫大于仁武王誓师既称元后亦称曽孙召公告成王既称元子亦称徳元以至于春秋之书改元即位合观之而仁孝之义备矣
  诗小雅【雅者正也正乐之歌也小雅燕飨之乐】车舝【篇名】其五章曰髙山仰止景行【大道】行止
  朱熹集曰表记曰子曰诗之好仁如此乡【音向】道而行中道而废忘身之老也不知年数之不足也俛焉日有孳孳毙而后已
  朱善曰于六义属兴而断章取义则于行道进徳之喻为尤切仁之不如尧也孝之不如舜也学之不如孔子也犹之陟髙山而不至其巅行大路而不达乎国都是即所谓半涂而废也岂不惜哉
  【臣】按此夫子即诗人思慕贤女之情以喻求仁者之心体由其望之甚切好之无厌悦之甚诚以至于人欲净尽天理流行无一息之间断如陟髙山者之必至其巅行大道者之必达国都茍非力极罢顿不能复行不肻自画也盖仁之为徳瞻之则峻极由之则康庄故取喻于髙山景行
  大雅【会朝之乐受厘陈戒之辞】板【篇名】其卒章曰昊天曰明及尔出王【往通】昊天曰旦及尔游衍
  朱熹集曰张子载曰天体物而不遗犹仁体事而无不在也礼仪三百威仪三千无一事而非仁也昊天曰明及尔出王昊天曰旦及尔游衍无一物之不体也
  臣按朱熹言天与仁非有二也言仁体事而无不在是指心而言物物各有天理洒扫应对进退皆以天为体事事皆有仁温凊抑搔拜伏擎跪皆以仁为体知天与仁之非二即知仁与孝之非二也
  礼记【汉儒戴圣所辑竝仪礼周礼为三礼】礼运【篇名】曰仁者义之本也顺之体也得之者尊
  陈澔集説曰仁者本心之全徳故为义之本是乃百顺之体质也元者善之长也体仁足以长人故得之者尊
  臣按礼运先言人者天地之徳五行之秀气亦犹经之言天地之性人为贵也五行之秀气即为五性之徳而五性之徳以仁为首故又言天地之心也五行之端也天地之心非仁而何五行之端非善之长而何此一节以仁为义之本亦如经文以孝为徳之本之意顺即经之言以顺天下者是也义则所行合冝尽爱于其亲而爱及他人无不在于善者故为百顺之体质如是则能成其徳敎而行其政令故曰得之者尊孟子以仁为天之尊爵亦此意也
  祭义【篇名】曾子曰树水以时伐焉禽兽以时杀焉夫子曰断一树杀一兽不以其时非孝也
  【臣】按王制【礼记篇名】曰草木零落然后入山林树木非终不伐也豺祭兽【季秋之月】鸠化为鹰【仲秋之月】然后设罻罗【罻音尉罻罗皆捕鸟兽之网】禽兽非终不杀也取之有时用之有节但恶其不时耳此亲亲而仁民仁民而爱物由本及末之义也释氏以杀生为戒于众人万物则当发大慈悲于父母妻子则当割慈忍爱可谓颠倒迷惑之甚也
  哀公问【礼记篇名哀公问而孔子对也】曰仁人不过乎物孝子不过乎物是故仁人之事亲也如事天事天如事亲是故孝子成身【物者实然之理不过乎物犹大学之言止于仁止于孝也】
  方慤曰仁人者主事天言之也孝子者主事亲言之也亲则近而疑其不尊天则逺而疑其难格徒以近而不尊则父子之间或几乎防矣徒以逺而难格则天人之际或几乎絶矣故事亲如事天者所以致其尊而不欲其防也事天如事亲者所以求其格而不欲其疎也
  马希孟曰孝者仁之始仁者孝之终亲则迩而不嫌乎无爱嫌于无敬而已故事亲如事天所以致其敬也天则逺而不嫌乎无敬嫌于无爱而已故事天如事亲所以致其爱也爱与敬两得之而后孝子之行全故曰成身成身者言其徳之不亏也
  【臣】按仁人之事亲二句先儒以为非圣人不能言或问朱子西铭【宋儒张载着】仁孝之理朱子曰是将孝形容仁事亲之道理即事天之様子也臣以为西铭一书原于乾坤二卦其作用则在此二语方马二説又推究得精切深合孝经爱敬交尽之旨
  表记【礼记篇名记君子之徳见于仪表者】曰子言之君子之所谓仁者其难乎诗云凯弟君子民之父母凯以强【平声】敎之弟以説【音悦】安之乐【音洛】而母荒有礼而亲威庄而安孝慈而敬使民有父之尊有母之亲如此而后可以为民父母矣非至徳其孰能如此乎
  陈澔集説曰强敎之者以道驱之如佚道使民虽劳不怨者也説安之者得其心之谓也説以使民民忘其劳説以犯难民忘其死者也乐説安也毋荒则有教矣威庄强教也安则説矣孝慈説也敬则有教矣强教则父之尊存焉説安则母之亲存焉此言君子仁民之道如此非圣人莫能与也
  臣按此以德教加于百姓者推本君子之仁故赞之以至德
  春秋【本鲁史记之名孔子修之遂为圣经】隠公【鲁君名息姑諡曰隠】元年
  董仲舒曰一者万物之所从始也元者辞之所谓大也谓一为元者视大始而欲正本也
  杜预曰凡人君即位欲其体元以居正故不言一年一月
  胡安国传曰即位之一年必书元年者明人君之用也乾元资始天之用也坤元资生地之用也成位乎其中则与天地参故体元者人君之职而调元者宰相之事元即仁也仁即人心也
  臣按胡安国传又以为舜典【虞书篇名典者常也】纪元日伊训【啇书篇名伊尹作以训太甲】称元祀而夫子祖述其义书元年也然而泰誓之言元后召诰之言元子皆以元为君德矣易书即天德以着之人事是以谓元为仁春秋援人事以合于天德是以谓一为元孝经又深探其本但曰爱亲而元之德已备原夫未逾年称子逾年而后改元则承国于先君当永言孝思者矣推是心以及于人则必如董仲舒所谓隂阳调而风雨时羣生和而万民植五谷熟而草木茂诸福之物莫不毕至而后体元之事尽而后为王道之成孝治之顺也
  论语有子【孔子弟子】曰其为人也孝弟而好犯上者鲜矣不好犯上而好作乱者未之有也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孝弟也者其为仁之本与
  程颢曰孝弟本其所以生乃为仁之本
  程颐曰孝弟顺德也德有本本立则其道充大孝弟行于家而后仁爱及于物所谓亲亲而仁民也故为仁以孝弟为本论性则以仁为孝弟之本
  朱熹曰仁是性孝弟是用譬如一粒粟生出为苗仁是粟孝弟是苗便是仁为孝弟之本又如木有根有干有枝叶亲亲是根仁民是干爱物是枝叶便是行仁以孝弟为本
  臣按二程之释此章其义精矣朱熹复推程颢之言而释之曰推原孝弟之理本于人之所以生所以为行仁之本也臣以经义揆之经言夫孝徳之本也徳既为仁义礼智之总名而以孝为徳之本则有子之言孝弟为为仁之本正应经义熹又称程颐顺徳二字足以尽孝弟之义而不好犯上作乱之事已具乎其中臣今更以经义揆之夫不爱其亲而爱他人者经谓之悖徳亦曰防徳又曰以顺则逆民无则焉【立敎者将以顺示则而先以应顺者而逆行之民又何所取法乎】盖未有本乱而末治者也若夫亲亲而仁民仁民而爱物以是顺天下而民亦顺之矣犯上作乱之事何自而起乎二程俱有防于是经之深防者矣
  子曰仁者安仁
  臣按此指处境遇而言也先儒以为舜之饭糗茹草若将终身被袗衣鼓琴若固有之此安仁者之久处约长处乐也臣今复申其义曰虞舜不得于亲负罪引慝号泣于田濵危井廪若将终身安仁者之可以久处约也及至克谐底豫禄位名夀尊富飨保若固有之安仁者之可以长处乐也故曰中心安仁者天下一人而已矣
  子曰据于徳
  朱熹曰徳是得这物事于我故事亲必孝必不至于不孝事君必忠必不至于不忠若今日孝明日又不孝今日忠明日又不忠是未得于我不可谓之徳又曰如孝便是自家原得孝道理非从外旋取来
  依于仁
  朱熹曰据徳是因事发见如因事父有孝因事君有忠依仁是本体不可须臾离底又是据于徳之骨子臣按据则一本万殊从万处理防仁义礼智信因事而发见然自性中所自有非从外来也依则万殊一本从一处归宿义礼智信统于一仁亦所谓本于人之所以生也
  顔渊问仁子曰克己复礼为仁【克胜也已谓身之私欲也复反也】一日克己复礼天下归仁焉为仁由己而由人乎哉
  程颐曰不能克己则为杨氏为我不能复礼则为墨子兼爱故曰亲亲而仁民仁民而爱物此之谓也真徳秀曰仁之一字见于经者自仲虺之诰始曰克寛克仁彰信兆民伊尹继之曰民罔常懐懐于有仁前乎此者如虞书所谓好生之徳安民则惠即所谓仁而未有仁之名至商书而名始着然其所言大抵皆仁之用顔子之问孔子之答乃仁之体也二帝三王虽无己之可克然舜所谓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成汤之以义制事以礼制心者其用功初无异于顔子也盖必有顔子之仁而后有二帝三王之仁
  臣按克己则与天地万物为一体如尽爱于其亲亦必爱人之亲初无彼此间隔故不流为杨氏之为我复礼则知本末轻重之序而为之品节等差亲亲之杀礼所生也何至如墨氏之兼爱哉孔顔问答固仁之体然曰天下归仁焉乃敎不肃而成政不严而治之气象亦仁之用也
  中庸第二十章曰脩道以仁
  黄洵饶曰脩道以仁犹论语以孝为仁之本
  仁者人也亲亲为大
  朱熹章句曰人指人身而言具此生理便有恻怛慈爱之意
  臣按仁是生理本其所以生故曰亲亲为大经曰父母生之续莫大焉亲亲所以续也若王者父天母地便当推此亲亲之仁以及天下国家然后与乾元坤元之气相连续也三十二章之言肫肫其仁亦谓经纶人道须如此之恳切详细耳至于渊渊其渊浩浩其天则圣人与天地为一矣
  孟子曰人皆有不忍人之心
  朱熹集注曰天地以生物为心而所生之物因各得夫天地生物之心以为心所以人皆有不忍人之心也
  臣按血气之身父母生之亦天地生之也续莫大焉续此天地生物之心耳各得夫天地之心以为心亦各得夫父母之心以为心所以乍见孺子将入于井而怵惕恻隠者也
  今人乍见孺子将入于井皆有怵惕恻隠之心非所以内交于孺子之父母也非所以要誉于乡党朋友也非恶其声而然也由是观之无恻隠之心非人也无羞恶之心非人也无辞譲之心非人也无是非之心非人也恻隠之心仁之端也羞恶之心义之端也辞让之心礼之端也是非之心智之端也
  朱熹曰仁字是个生底意思通贯周流于四者之中仁固仁之本体义则仁之断制礼则仁之节文智则仁之分别正如春之生气贯彻四时春则生之生也夏则生之长也秋则生之收也冬则生之藏也又曰春时尽是温厚之气仁便是这般气象夏秋冬虽不同皆是春生之气行乎其中若晓得此理便见得克己复礼私欲尽净纯是温和冲粹之气乃天地生物之心也
  胡居仁曰性之理一而已矣名其徳则有四焉以其浑然无间也名之曰仁以其灿然有条也名之曰礼以其截然有止也名之曰义以其判然有别也名之曰智凡其灿然截然判然者皆不出于浑然之中此仁之所以包四徳而为性之全体也截然者即其灿然之不可移者也判然者即其截然之不可乱者也名虽有四其实一也然其所以如是之浑然灿然截然判然莫非自然而然不假纎毫布置安排之力此其所以为性命之理也
  臣按仁包四徳之义莫着于此毋容辞费矣不忍之心天地父母之心也能扩充之则为善事天地父母正防【张载着】曰恻隠仁也如天亦仁也扩而充之不可胜用知本哉
  孟子曰仁之实事亲是也义之实从兄是也【实对华而言凡仁义之见于日用者惟此为根本】
  蔡模曰有子以孝弟为为仁之本孟子乃以事亲属之仁从兄属之义若不同矣朱子乃以为其意亦犹此何耶盖有子言仁専言之仁也孟子言仁义偏言之仁也事亲主乎爱而已义则爱之冝者也合而言之推其事亲者以从兄此孝弟所以为为仁之本分而言之则事亲而孝从兄而弟所以为仁义之实也臣按经之所明者孝而广至徳章则敎以孝敎以弟并提广名章则以事亲孝事兄弟并提而感应章则曰孝悌之至盖兄者为吾亲所均爱之人而吾与之共事吾亲者故曰从若曰吾之兄则既致孝于吾亲矣而吾乃从其后也











  御定孝经衍义卷一
  钦定四库全书
  御定孝经衍义卷二
  衍至徳之义
  仁
  太极图【周惇颐所作以授二程】惟人也得其秀而最灵形既生矣神发知矣五性感动而善恶分万事出矣圣人定之以中正仁义而主静立人极焉
  朱熹曰周子说出太极大段分明指出如恻隐之端从此处推将去则是此心之仁仁即四徳之元元即太极之动处若看得太极分明则尽见得天下道理条件皆自此出事事物物上皆有此道理元无亏欠也
  臣按惟人也得其秀而最灵句即经言天地之性人为贵也就四徳言之则仁礼为体义智为用就仁之一徳言之仁是爱之体爱是仁之用如邢昺孝经疏所云爱生于眞则眞是体爱是用也所云
  烝烝至性是为爱心温凊搔摩是为爱迹则心是体迹是用也圣人主静如天地揫敛収藏故能流行发育众人虽失之于动然太极动处本自有善无恶如以烝烝至性之眞心而发为温凊搔摩之迹节节推去以至通于神明光于四海无所不通也
  西铭【张载于学堂双牖左书砭愚右书订顽其后改订顽曰西铭砭愚曰东铭】曰干称父坤称母予兹藐焉乃混然中处【天阳也以至健而位乎上父道也地隂也以至顺而位乎下母道也人禀气于天赋形于地以藐然之身混合无间而位乎中子道也】故天地之塞吾其体【干阳坤隂此天地之气塞乎两间而人物之所资以为体者也】天地之帅吾其性【干健坤顺此天地之志为气之帅而人物之所得以为性者也】民吾同胞物吾与也【人物并生于天地之间惟人也得其形气之正是以其心最灵而有以通乎性命之全体于并生之中又为同类而最贵焉故曰同胞则皆如己之兄弟矣物则得夫形气之偏而不能通乎性命之全故不若人之贵然原其体性之所自是亦本之天地而未尝不同也故曰吾与则亦如己之侪軰矣】大君者吾父母宗子其大臣宗子之家相也尊髙年所以长其长慈孤弱所以幼其幼圣其合徳贤其秀也凡天下疲癃残疾惸独鳏寡皆吾兄弟之顚连而无告者也【干父坤母而人生其中则皆天地之子矣然继承天地统理人物则大君而已故为父母之宗子辅佐大君纪纲众事则大臣而已故为宗子之家相天下之老一也故凡尊天下之髙年者乃所以长吾之长天下之幼一也故凡慈天下之孤弱者乃所以幼吾之幼圣人与天地合其徳是兄弟之合徳乎父母者也贤者才徳过于常人是兄弟之秀出于等伦者也是皆以天地之子言之则凡天下之疲癃残疾惸独鳏寡非吾兄弟之无告者而何哉】于时保之子之翼也【畏天以自保者犹其敬亲之至也】乐且不忧纯乎孝者也【乐天而不忧者犹其爱亲之纯也】违曰悖徳【不循天理而徇人欲者不爱其亲而爱他人也故谓之悖徳】害仁曰贼【戕灭天理自絶本根者贼杀其亲大逆无道也故谓之贼】济恶者不才【长恶不悛不可教训者世济其凶增其恶名也故谓之不才之子】其践形惟肖者也【尽人之性而有以充人之形则与天地相似而不违矣故谓之肖子】知化则善述其事穷神则善继其志【孝子善继人之志善述人之事者也圣人知变化之道则所行者无非天地之事矣通神明之徳则所存者无非天地之心矣此二者皆乐天践形之事也】不愧屋漏为无忝存心养性为匪懈【孝经引诗曰无忝尔所生故事天者仰不愧俯不怍则不忝乎天地矣又曰夙夜匪懈故事天者存其心养其性则不懈乎事天矣此二者畏天之事而君子所以求践夫形者也】恶防酒崇伯子【大禹崇伯之子】之顾养育英才颍封人【郑颍考叔为颍谷封人事见左传】之锡类【好饮酒而不顾父母之养者不孝也故遏人欲如禹之恶旨酒则所以顾天之养者至矣性者万物一源非有我之得私也故育英才如考叔之爱其母而施及郑庄公则所以永锡尔类者广矣】不弛劳而底豫舜其功也【舜尽事亲之道而瞽瞍底豫其功大矣故事天者尽事天之道而天心豫焉则亦天之舜也】无所逃而待烹申生【晋献公之子】其恭也【申生无所逃而待烹其恭至矣故事天者夭夀不贰而修身以俟之则亦天之申生也】体其受而归全者参【曾子名参】乎【父母全而生之子全而归之若曾子之啓手啓足则体其所受乎亲者而全归也事天者能体其所受于天者而全归之则亦天之曽子矣】勇于从而顺令者伯竒【伯竒周大夫尹吉甫之子不得于亲作履霜操】也【子于父母东西南北唯令之从若伯竒之履霜中野则勇于从而顺令也事天者能勇于从而顺受其正则亦天之伯竒矣】富贵福泽将厚吾之生也贫贱忧戚庸玉汝于成也【富贵福泽所以大奉于我而使吾之为善也轻贫贱忧戚所以拂乱于我而使吾之为志也笃天地之于人父母之于子其设心岂有异哉故君子之事天也以周公之富而不至于骄以顔子之贫而不改其乐具事亲也爱之则喜而弗忘恶之则惧而无怨其心一而已矣】存吾顺事没吾宁也【孝子之身存则其事亲者不违其志而已没则安而无所愧于亲也仁人之身存则其事天者不逆其理而已没则安而无所愧于天也】
  朱熹论曰天地之间理一而已然乾道成男坤道成女二气交感化生万物则其大小之分亲疎之等至于十百千万而不能齐也不有圣贤者出孰能合其异而反其同哉西铭之作意盖如此程子以为明理一而分殊可谓一言以蔽之矣盖以干为父以坤为母有生之类无物不然所谓理一也而人物之生血脉之属各亲其亲各子其子则其分亦安得而不殊哉一统而万殊则虽天下一家中国一人而不流于兼爱之弊万殊而一贯则虽亲疎异情贵贱异等而不梏于为我之私此西铭之大旨也又曰人之一身固是父母所生然父母之所以为父母者即是乾坤若以父母而言则一物各一父母若以乾坤而言则万物同一父母矣古之君子惟其见道理眞实如此所以亲亲而仁民仁民而爱物推其所为以至于能以天下为一家中国为一人而非意之也
  臣按经曰圣人之徳无以加于孝西铭之作惟以孝子之事亲明仁人之事天亦言乎无可加也但以事亲为事天之様子而无余事矣先儒谓通书【周惇颐着】言诚西铭言仁臣以为西铭一书乃经文事父孝故事天明事母孝故事地察之敷言耳圣人致公心尽天地万物之理各当其分乃明察之工夫也
  程颢曰仁者天下之正理失正理则无序而不和医书言手足痿痹为不仁此言仁者以天地万物为一体莫非己也认得为己何所不至若不属己自与己不相干如手足不仁气已不贯皆不属己故博施济众乃圣人之功用仁至难言故止曰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能近取譬可谓仁之方也已
  胡居仁曰医书以手足风顽为不仁程子善之盖人而不仁私意蔽隔天理不能贯通天地万物漠然与己无干如风顽之人手足疾痛不相管摄也
  臣按先儒手足不仁之喩盖以天地万物本吾一体疾痛疴痒无不相关自吾一本之亲而分形共气而千姓百族而飞潜动植有一知之未明处之未当此心负疚如人之支体凡诸皮肤爪髪窍剪割针刺所伤甚细蜂虿蚊虱所苦甚轻而有当前变色申旦不寐者乃其精神之贯通故也而况手持足行不可须臾偏废者而可聴其漠不相关己乎然而起手足之痿痹者不治手足也治其运动手足之元气而已矣致民物之阜安者不事民物也事其流通于民物之仁爱而已矣子曰博施济众尧舜其犹病诸此予辜之痛其病处乃其仁也己立立人己达达人治病之方也亲亲为大不治标而治本也
  朱熹论仁曰天地以生物为心者也而人物之生又各得夫天地之心以为心者也故语心之徳虽其总摄贯通无所不备然一言以蔽之则曰仁而已矣盖天地之心其徳有四曰元亨利贞而元无所不统其运行焉则为春夏秋冬之序而春生之气无所不通故人之为心其徳亦有四曰仁义礼智而仁无所不包其发用则为爱恭宜别之情而恻隐之心无所不贯故论天地之心者则曰乾元坤元则四徳之体用不待悉数而足论人心之妙者则曰仁人心也则四徳之体用亦不待遍举而该盖仁之为道乃天地生物之心即物而在情之未发而此体已具情之既发而其用不穷诚能体而存之则众善之原百行之本是则孔门之教所以必使学者汲汲乎求仁也
  臣按天之徳统于元人之徳统于仁夫子赞易已明言之矣天之四徳见于春夏秋冬之序人之四徳见于爱恭宜别之情而爱恭宜别之情必于与人接物而见方其未与人接物之时则惟有父母故曰仁主于爱而爱莫先于事亲自此而推则其用不穷故学者求仁莫若尽孝孝尽则性尽而四徳兼举矣释氏之欲割慈忍爱惟不知用其情故也夫子于易卦有时言天地之心有时言天地万物之情天地万物皆有情而人顾独无情乎于父母而不用其情乌乎用其情故儒者之爱亲者不敢恶于人公也顺也佛氏之出家弃父母而慈悲众生伪也悖也孝经之作垂教于天下后世岂不大哉
  又曰求仁固莫若力行之近但不学以明之则其蔽愚若主敬致知交相为助则自无此蔽矣若欲晓得仁之名义则又不若且将爱字推求若见得仁之所以爱而爱之所以不能尽仁则仁之名义意思了然在目初不必求之于恍惚有无之间也
  臣按人子之于亲亦非徒爱矣自冬温夏凊昏定晨省以至于得万国之欢心成配天之絶业诚非爱之一字所得而尽而实仁之一字所得而兼也所贵于主敬者爱敬交尽也所贵于致知者经事知宜变事知权也必舜之察于人伦而后求之未尝不在侧杀之不可得也若申生伋子【卫宣公之子】则犹未免于愚之蔽者也
  又曰人惟欲净情达不隔其所流行然后常与天地通流耳且如恻隐一端近而发于亲亲之间亲之所以当亲是天命流行者然也吾但与之流行而不亏其所亲者耳一或少有亏焉则天理隔絶于亲亲之间而不流行矣
  臣按流水之为物也不盈科不行所以说仁如水之源孝弟是一坎仁民是二坎爱物是三坎也如使第一坎不盈即无由达于第二坎经云爱敬尽于事亲尽者盈之谓也徳教加于百姓刑于四海则达于第二坎矣
  眞徳秀曰仁之道大包五常贯万善不可以一言尽之朱子始以爱之理心之徳六字形容之盖以体言之则仁之道大无所不包发而为用则主乎爱如见赤子入井而恻然欲有以救之以至矜怜悯惜慈祥恩惠爱之谓也性中既有仁发出来便是爱自汉以来儒者只将爱字说仁自文公以爱之理三字言之方说得尽仁义礼智皆心之徳而仁又为五常之本故为人心之全徳然仁之所以为心之徳者正以主乎爱故也仁之所以能爱者盖天地以生物为心而人得之以为心是以主乎爱也
  臣按爱之理乃天地生物之心可谓究极根柢之论然此心之所以附丽于形气之中者资始于父资生于母爱亲之心乃所谓本其所以生者也故仁人以天地之心为心孝子以父母之心为心
  陈淳曰亲亲仁也所以爱亲之诚则仁之仁也所以谏乎亲则仁之义也所以温凊定省之节文则仁之礼也自良知无不知是爱则仁之智也所以为事亲之实则仁之信也从兄义也所以爱兄之诚则义之仁也所以常敬在兄则义之义也所以徐行后长之节文则义之礼也自良知无不知是敬则义之智也所以为从兄之实则义之信也敬賔礼也所以恳恻于中则礼之仁也所以接待之宜则礼之义也所以周旋之节文则礼之礼也所以酬酢而不乱则礼之智也所以为敬賔之实则礼之信也察物智也是是非非之恳恻则智之仁也是是非非之得宜则智之义也是是非非之中节则智之礼也是是非非之一定则智之智也所以为是非之实则智之信也复言信也由乎天理之公则信之仁也发而皆天理之宜则信之义也出而中节则信之礼也所以有条而不紊则信之智也所以为是言之实则信之信也
  臣按此条第一节专以亲亲言仁义礼智信皆归到亲亲之仁盖论其体段则义礼智信自然皆具于仁之中然须有存养体验之功故先儒又言仁不得义则不行不得礼则不立不得智则不知不得信则不能守推之义礼智信凡一徳之中各具五徳此致一之道也
  薛瑄曰知天地万物为一体则能爱矣又曰满腔子恻隠之心即蔼然天地生物之心又曰才有私便不能推所以为不仁又曰静中一念之刻即非仁又曰有一毫忮害之心即非仁矣
  臣按天地生物之心不为尧存不为桀亡者也然而私则隔刻则伤忮害则自伐也天下未有己爱其亲而不欲人之爱其亲者故无私也子曰所求乎子以事父未能也故无刻也不敢恶于人故无忮害也仁岂远乎哉
  胡居仁曰韩子【唐韩愈】以博爱为仁虽不是犹胜以觉言仁者
  臣按觉之不可以训仁所谓使人张皇迫躁而无沉潜之味其弊或至于认欲为理者有之矣盖自孩提之童无不知爱其亲而言亦可见是仁之包乎智若专指此有知觉者为仁之全体大用则是求之于恍惚有无之间也邢昺疏爱亲者不敢恶于人以不敢恶于人为博爱盖孝是眞性为爱之理之本而推己及物施徳教于天下为民兴利除害所以大其爱也故经又曰先之以博爱而民莫遗其亲韩子曰博爱之谓仁特未探其本尔
  罗钦顺曰程子言仁者浑然与物同体盖以凡赋形于两间者同一隂阳之气以成形同一隂阳之理以为性有知无知无非出于一本故此身虽小万物虽多其血气之流通脉络之连属无丝毫空濶之处无须臾间断之时此其所以浑然也
  臣按浑然同体者万殊之所以一本也然而自父母二人而推之有九族自九族而百姓自百姓而万邦至于泽及草木仁及禽兽则截然不紊者固在浑然同体之中一本之所以万殊也此亦西铭之意也
  已上仁之徳之至



  御定孝经衍义卷二
  钦定四库全书
  御定孝经衍义卷三
  衍至徳之义
  义
  易干文言曰利者义之和也 利物足以和义朱熹曰义有个分至如亲其亲长其长则是义之和如不亲其亲而亲他人之亲便是不和如君臣父子各得其宜此便是和处安得谓之不利如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此便是不和安得谓之利又曰义则是一个宜其初则甚严如男正位乎外女正位乎内直是有内外之辨君尊于上臣恭于下尊卑大小截然不可犯似若不和之甚然能使之各得其宜则其和也孰大于是至于天地万物无不得其所亦只是利之和尔
  【臣】按经文地之义也句注以利物为义释之邢昺正义曰文言曰利物足以和义是利物为义
  也可见孝经非夫子不能作
  家人【卦名】彖曰男女正天地之大义也家人有严君焉父母之谓也
  程颐传曰无尊严则孝敬衰
  【臣】按经曰孝莫大于严父又曰亲生之膝下以养父母日严又曰父子之道天性也君臣之义也夫子于家人彖称父母为严君盖家人之嗃嗃以义胜情虽悔厉而吉妇子之嘻嘻以情胜义终吝也父子之亲所谓恩掩义者也且犹如此况万事万物哉此可见义之徳之本于孝也
  泰【卦名】象【释一卦之象为大象夫子所作】曰辅相天地之宜以左右民程頥曰天地通泰则万物茂遂人君体之而为法制使民用天时因地利辅助化育之功成其丰美之利也民之生必赖君上为之法制以教率辅翼之乃得遂其生养是左右之也
  【臣】按义者宜也必天地明察而后可言辅相彼庶人之用天之道分地之利实君师左右之也故曰天子之孝曰就
  书仲虺之诰曰以义制事
  【臣】按以义制事则事得其宜自天性之亲而推之亲疎厚薄各当其分自膝下之养而至于经权常变无适不然迩之以睦九族逺之以懐万邦此诰之所以合于经也其卒乃曰垂裕后昆亦犹既醉之诗所云孝子不匮永锡尔类也
  礼记礼运曰义者艺【艺事也】之分仁之节也协于艺讲于仁得之者强
  陈澔集説曰艺以事言仁以心言事之处于外者以义为分限之宜心之发于内者以义为品节之制协于艺者合其事理之宜也讲于仁者啇度其爱心之亲疎厚薄而协合乎行事之大小轻重一以义为裁制焉上好义则民莫敢不服故得之者强
  【臣】按经言徳义可尊刘【河间景城人仕隋厯官大学博士既得王邵所送古文孝经孔安国注本遂着古文稽疑以明之】曰徳者得于理也义者宜于事也理得在于心宜事见于外故能为人所尊之言可与礼运相发明臣又以为经言不爱其亲而爱他人者以徳则为悖徳盖不商度其爱心之亲疎厚薄而协合乎行事之大小轻重故也惟其不得于理是以不宜于事民无则焉君子不贵何强之有表记曰义者天下之制也义方而严人心知所畏惮故得之者强
  春秋秋七月【隠公六年】
  胡安国曰四徳备而后为干故易曰乾元亨利贞一徳不备则乾道熄矣四时具而后成嵗故春秋虽无事首时过则书一时不具则嵗功亏矣既书时又书月者时天时也月王月也书时又书月者见天人之理合也易不云乎君子行此四徳者故曰乾元亨利贞
  【臣】按曾子曰树木以时伐焉禽兽以时杀焉时也者孝子仁人之所致慎也冬温而夏凊生事之时也春禴而秋尝祭享之时也盖天道于此一变也夫物之向荣也人则有欣悦之情焉物之凋残也人则有零落之感焉仁人孝子观天之道体亲之心盖有恻惕不安者矣公羊【公羊子名高着春秋】曰虽无事首时过必书阅时之变志而不忘也秋七月者坤土兑金之交天于万物未忍杀之而且生之故于徳为利其在人则为义所以断制事物月令是月也天子命将帅选士厉兵以征不义诘诛暴慢以明好恶命有司修法制戮有罪严断刑夫子于此有慎用兵刑之意焉秋七月无事书之亦以志喜也推仁人孝子之心以为兵刑者不得已而有事云尔
  论语子曰君子义以为质
  张栻曰义以方外【易坤卦文言】是义为用也而此章则以义为体盖物则森然具于秉彝之内此义之所以为体也
  【臣】按夫子于坤之六二小象则曰地道光也文言则曰方其义也义以方外盖方者坤之徳地之形也经以孝为地之义又曰因地之利而注以为因地利以行义邢昺正义曰五土分植而一以宜之者大顺之理也百行殊途而一以致之者大中之要也如父母顺而宜兄弟宜家人则是以动而有常者为方也论语言君子义以为质是方者为体质而又礼以行之孙以出之信以成之乃所谓义之和也亦可为因地利以行义矣
  孟子曰是集义所生者非义袭而取之也
  朱熹集注曰集义犹言积善盖欲事事皆合于义也袭掩取也言气虽可以配乎道义而其养之之始乃由事皆合义自反常直是以无所愧怍而此气自然发生于中非由只行一事偶合于义便可掩袭于外而得之也
  【臣】按义是人心之断制就一事所处而言如父母宜慈子宜孝君宜仁臣宜敬义也推之兄弟之宜序夫妇之宜别朋友之宜信百姓之众四海之大宜有以遂其生复其性树木禽兽宜以时伐焉以时杀焉则事事皆合于义矣浩然之气亦不过孝子有深爱者必有和气耳有和气者必有愉色有愉色者必有婉容乃所谓生也如其欲取孝名而割股【割骨肉以疗亲疾毁伤遗体或致灭生】庐墓【结庐于墓非先王之制】乃所谓袭也生是从本而生袭是自外而袭万事万物各自有当然之理然一事一物处之不得其宜心所不安即为大本之累告子以义为外是先不知万事万物之理皆自一本而推也使告子而为割股庐墓之事则能之以防然无觉悍然不顾之心性而欲其有和气愉色婉容则必不然矣
  孟子曰心之所同然者何也谓理也义也圣人先得我心之所同然耳【在物为理处物为义】
  朱熹曰人皆知君父之当事我能尽忠尽孝天下莫不以为当然此人心所同然也
  【臣】按天下事物虽至众多然其大端不过伦纪而君亲临之厚莫重焉尤其天性之真切者也故先儒每举以槩其余圣人孝治天下正以人心之所同然者莫大于是耳经云敬一人而千万人悦此人心无不悦理义之明证也
  正防【书名张载着】神化篇【篇名】曰义以反经为本经正则精【义以复常道为本不复常道非义也故经正而后义精】精义入神动一静也【义以处事动也于处事之义而能研精入神由粗造精微而难度是动一静也】精义入神则无方【精义入神则是万物之理吾皆能合其精粗隠显而一之是无方所也】
  【臣】按经即五品之人伦反经为本是义以孝为本也精硏其义至于入神犹经言孝悌之至通于神眀无方犹经言无所不通若明儒薛瑄所云洒扫应对之所以然即精义入神之妙则又足以发宋儒未尽之蕴也
  或问程颢敬义何别曰敬只是持己之道义便知有是有非顺理而行是为义也若只守一个理不知集义是都无事也且如欲为孝不成只守着一个孝字须是知所以为孝之道所以侍奉当何如温凊当何如然后能尽孝道也
  【臣】按先儒立论不特举一以例其余亦以孝为万事万理之根本如何则为尽爱敬如何则为悖徳礼以至于经权常变处之各适其宜于凡天下之事理亦自节节迎刄而解矣
  程頥曰孔子言仁未尝兼义独于易曰立人之道曰仁与义而孟子言仁必以义配盖仁者体也义者用也知义之为用而不外焉者可与语道
  【臣】按礼记曰春生夏长仁也秋敛冬蔵义也则是仁可该礼义可该智朱子所谓仁义门庭对立者也此言仁体义用则又有以见其一阖一辟之妙人皆胶于太极圗之言中也仁也用之所以行正也义也体之所以立而不知夫义之为用乃所以断制夫万物一体之心而与以各当之分如以爱亲之心而博爱必无不得其爱之宜者也故程子表而出之
  薛瑄曰义者天命之性也君子行义而尽其性则天命在是
  【臣】按此易所谓穷理尽性以至于命也君子不冀无妄之福不惧无妄之祸安于义也然而祸之去非因避也福之来不可辞也西铭曰不弛劳而底豫舜其功也亶其然乎
  髙攀龙曰伊川【程頥】先生曰在物为理处物为义此二语即圣人艮止心法当其寂也心为在物之理义之蔵于无朕也当其感也必为处物之义理之呈于各当也故君子不从心以为理但循物而为义不从心为理者公也循物为义者顺也故曰廓然大公物来顺应故曰圣人之喜怒在物不在已八元当举当举之理在八元当举而举之义也四凶当罪当罪之理在四凶当罪而罪之义也此之谓因物付物此之谓内外两忘澄然无事也
  【臣】按因物付物义也西铭以之言仁矣圣其合徳贤其秀也故元凯十六族谓之才子凡天下疲癃残疾惸独鳏寡皆吾兄弟之颠连而无告者也而否徳败类亦不得而不诛殛也故四凶谓之不才子为天之宗子者何所庸心于其间哉知因物付物之为义则知西铭之不专言仁矣
  已上义之徳之至





  御定孝经衍义卷三
<子部,儒家类,御定孝经衍义>
  钦定四库全书
  御定孝经衍义卷四
  衍至德之义
  礼
  易干文言曰亨者嘉之会也 嘉会足以合礼朱熹曰春天发生万物未大故齐到夏时洪纤高下各各畅茂其在人则礼仪三百威仪三千事事物物大大小小一齐到恰好处所谓动容周旋皆中礼臣按此言干以亨之德通畅万物使嘉美会聚而君子嘉美万物之所会聚以法天之亨也盖百行万善皆原于孝则孝乃嘉美之会聚君子尽敬于己之亲而不敢慢于人亲疎厚薄尊卑大小皆有情文以相接德既充实则动而与礼合也故孝为礼之本
  书尧典【虞书篇名】曰钦明文思安安允恭克让光被四表格于上下
  朱熹曰尧钦明文思是本领能敬故能明能明故文理详察灿然可观而其间意思自是深远而皆本于自然不出于勉强信恭而能让也
  【臣】按经曰礼者敬而已矣钦则敬之主于中者恭让则敬之见于外者由其本于天性之严故无所勉强所敬者寡而所悦者众故光被四表格于上下也格于上下犹经言天地明察也
  【臣】又按易赞干德首言元书赞尧德首言钦故仁敬者帝王之心法也全部易书或推天道或论人事要归于元全部尚书或本帝德或述王功要归于钦推而论之春秋之首元体仁也曲礼之毋不敬主敬也诗首二南关雎之挚而有别鹊巢之迎送成礼持己之敬也麟趾驺虞之应逮物之仁也或专言仁可以统敬或专言敬可以该仁或先言仁继之以敬或先言敬继之以仁干之九二曰仁以行之坤之六二即曰敬以直内其体本相成也尧之钦恭内外一于敬矣而其效则九族百姓万邦远迩一于仁矣其用亦相及也若夫慈爱恭敬孝敬之大义也爱莫切于爱亲仁之本也敬莫切于敬亲敬之本也圣贤之言始终反复变化错综皆是一理天地万物之高下散殊皆此孝之理之所发皇充周者故旁通曲畅于后所衍爱敬二条云
  仲虺之诰曰以礼制心
  【臣】按此仲虺勉成汤以建中于民者也礼者天理之节文礼之所在而此心之中自然不敢过不敢不及若制之者然也如爱亲敬亲之心无穷极者也何如而可谓之尽而经曰爱敬尽于事亲则亦有自然之节文而弗敢过也弗敢不及也慢恶于人之心所本无也而自爱敬其亲而推及于人则施之有等杀所以节之使不过视之如一体所以文之使无不及也此太极图説之所以不曰礼而曰中也
  诗大雅大明【篇名】其三章曰维此文王小心翼翼昭事上帝聿懐多福厥德不回以受方国
  朱善曰圣人之德敬为大敬者德之舆也无敬则德不行圣人之敬上与天心合下与人心合故以之事天而足以求多福以之治人而足以受方国其德不回即其心之敬者为之也
  臣按此与文王篇之言缉熙敬止皆言文王之德之至也前章曰乃及王季维德之行大任有身生此文王朱熹集曰将言文王之圣而追本其所从来者如此盖曰自其父母而已然矣然则文王者以敬德为无忝者也昭事上帝是干吾父坤吾母也以受方国是民吾同胞物吾与也然则敬者礼之质而孝者礼之本也
  臣又按思齐之诗四章曰不闻亦式式谓法度也皇矣之诗七章曰不识不知顺帝之则则亦法也帝之则者天理自然之则也文王性与天合虽事之无所前闻者而亦无不合于法度不作聪明而顺天理自然之则所谓无体之礼也而思齐则追本于大任之齐庄皇矣则追本于王季之能度物之义然则文王之德之靡悔乃所以合于式则也
  商颂【商时祭宗庙之乐歌】长发【首章有长发其祥句因以名篇】其二章曰率履不越遂视既发三章曰汤降不迟圣敬日跻
  朱熹集曰率循履礼越过发应也言契【商之始祖】能循礼不过越遂视其民则既以应之矣汤之生也应期而降其圣敬又日跻升
  【臣】按唐虞之世契为司徒敎人以五品之人伦而二典未有形容其德者长发之诗颂其能循礼而不过越盖那【商颂首篇】之篇所云自古在昔先民有作温恭朝夕执事有恪者疑亦指契也汤之圣敬日跻乃其家法而夫子之作经则以礼者敬而已矣一语真切示人此鲁大夫闵马父所谓先王之恭不敢专者也【言恭敬之道古人所传非创自己事见国语】
  礼记曲礼【古经之篇名为四十九篇之首】曰毋不敬【毋禁止辞】
  范祖禹曰经礼三百曲礼三千可以一言蔽之曰毋不敬
  眞德秀曰曲礼一篇为礼记之首而毋不敬一言为曲礼之首盖敬者礼之纲领也毋不敬者谓身心内外不可使有一毫之不敬也
  【臣】按礼记四十九篇虽杂出于诸儒所记而毋不敬三字乃古经之遗文而记者取以为一书之发端明学者当知要守约也诗三百篇其要在思无邪书五十八篇其要在执中礼记四十九篇其要在毋不敬其致一也如经之言敬而已矣者亦是竭尽而无余之词然必以子敬其父弟敬其兄臣敬其君者为之要故曰不敬其亲而敬他人者谓之悖礼
  春秋左传子大叔【郑大夫游吉】见赵简子【晋卿赵鞅】简子问揖让周旋之礼焉对曰是仪也非礼也简子曰敢问何谓礼对曰吉也闻诸先大夫子产曰夫礼天之经也地之义也民之行也天地之经而民实则之则天之明因地之性生其六气用其五行气为五味发为五色章为五声淫则昏乱民失其性是故为礼以奉之【制礼以奉其性昭公二十五年公名稠】
  【臣】按经曰夫孝天之经也地之义也民之行也天地之经而民是则之则天之明因地之性邢昺正义云此经全与左传郑子大叔答赵简子问礼同其异一两字而已明孝之于礼其义同也今按生其六气至奉之三十五字悉是论制礼之由故并及之以后乃是言先王所制之礼以敎民者故析而附之敎所由生之义一条
  论语有子曰礼之用和为贵
  范祖禹曰凡礼之体主于敬而其用则以和为贵朱熹曰见君父自然用严敬此是人情愿非由抑勒矫拂是人心固有之同然者不待安排便是和才出勉强便是不和
  【臣】按有子专言礼之用而两先儒皆兼言礼之体盖敬之中本有自然之和也论父子之爱爱先于严则和乃是敬之本论君臣之义义断于恩则敬乃是和之质要之才説敬便是和敬君父之心自然而然不约而同者也才説和又是敬发而中节也
  子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
  程颐作四箴以自警其视箴曰心兮本虚应物无迹操之有要视为之则蔽交于前其中则迁制之于外以安其内克己复礼久而诚矣其听箴曰人有秉彝本乎天性知诱物化遂亡其正卓彼先觉知止有定闲邪存诚非礼勿听其言箴曰人心之动因言以宣发禁躁妄内斯静专矧是枢机兴戎出好【去声】吉凶荣辱惟其所召伤易则诞伤烦则支己肆物忤出悖来违非法不道钦哉训辞其动箴曰哲人知几诚之于思志士励行守之于为顺理则裕从欲惟危造次克念战兢自持习与性成圣贤同归
  饶鲁曰视听言动四者横渠【张载也】东铭只云戏言戏动却是二件中庸非礼不动又是一件详畧不同何也盖详言之是四件约言之是二件言是言视听动是行又约之视是目之动听是耳之动言是口之动动是身之动故中庸止言非礼不动圣贤之言有详有约顔子是问克复之目故以详告之
  【臣】按此是谓约之以礼者也朱熹曰説文【书名许慎着】谓勿字是旗脚此旗一麾三军尽退工夫只在勿字上盖心为一身之主耳目口体惟心所令犹大将之旗一麾而三军之坐作进退惟其所令也要之勿之云者非强制之使不行也君子一出言而不敢忘父母一举足而不敢忘父母则非礼之来自然务决去之而无所依违茍且所谓为善必果为不善必不果者也
  中庸二十七章敦厚以崇礼
  杨时曰所谓至德者礼其是乎夫礼天所秩也后世或以为忠信之薄或以为伪皆不知天命者也【臣】按敦厚然后有以崇礼则不梏于仪章器数之末敦厚而不崇礼则有直情径行之弊此朱子一定不易之説也然杨时天所秩也一语已见得礼之大原出于孝也以礼为忠信之薄者不能尽其天性者也以礼为伪者悖礼者也
  孟子曰礼之实节文斯二者是也
  朱熹曰事亲自有事亲之节文从兄亦然粗言之如温凊定省徐行后长之类各有品节文理又曰亲亲之杀尊贤之等此节文也就亲亲中而言则有亲踈迤逦到仁民爱物上亦是节文才到节文处功用便广了
  【臣】按经文言爱敬尽于事亲而德敎加于百姓刑于四海由近及远即其节也于已曰尽于百姓曰加于四海曰刑既内自尽又必加被于人为所法则即其文也此功用之所以广也
  张载曰礼所以持性盖本出于性持性反本也
  礼即天地之德也如顔子者方勉之以非礼勿言非礼勿动勉勉者勉之以成性也
  【臣】按性即天地之性也礼之本出于敬亲之性而人之未成性者更须以礼之齐庄只肃者持之所谓协于天地之性是以长久者也孝为天经地义礼亦为天经地义故曰礼即天地之德也顔子至明至健即四勿工夫便可至于天地明察勉勉以此亦犹孝如会子而后可以授经也
  朱熹曰礼者天理之节文也所以谓之礼而不谓之理者有着实处只説理却空去了所以谓之天理之节文者此理无形影故作礼文画出一个天理与人看敎有规矩可以凭据有君臣便有事君之节文有父子便有事父之节文其他莫不皆然
  【臣】按爱亲严君之心乃天理之自然其中亦自然无过无不及非待节文之后而后等杀其间也然而无此凖则遂无可凭据则有至性本自过人而自外于名敎者此礼之所由设也
  薛瑄曰程子论恭敬谓聪明睿知皆由此出盖人能恭敬则心肃容庄视明听聪乃可以穷众理之妙不敬则志气昏逸四体放肆虽粗浅之事尚茫然而不察况精微之理乎又曰惟敬足以神明其德又曰敬则卓然敬则光明又曰敬则立怠则虚
  【臣】按敬者因于严者也严者生于爱者也夫子作经则于敬之一字加详焉此先儒所以有主敬之学也以敬亲言之拜伏擎跪是为敬迹恭在外者也肃肃悚悚是为敬心敬在内者也敬者礼之本也居则致其敬无徃而弗敬者也心肃容庄者卓然之象视明听聪者光明之符神明孝弟非二事也所谓立于礼也由放肆致昏迷由昏迷愈放肆怠者日偷之谓也悖德悖礼不在于善故曰虚
  胡居仁曰古今圣贤説敬字曰钦曰寅曰恭曰畏曰戒惧曰战兢曰齐庄字虽不同其实一也洪范貌曰恭是外面之敬也至曰恭作肃则心亦敬也内外一致也临深履薄形容戒惧之意最切孔子言出门如见大賔使民如承大祭又画出一个敬底様子出来与人做程子言整齐严肃是入敬处朱子曰畏是敬之正意程子主一无适是就存主处説谢氏惺惺法是就敬之精明处説尹氏收敛身心不容毫髪事又以人到神祠致敬为喻即是孔子见大賔承大祭之意形容得精切朱子敬齐箴説得全备毫厘有差便流于禅定故朱子有三纲沦九法斁之戒又曰端庄整肃严威俨恪是敬之入头处提撕唤醒是敬之接续处主一无适湛然纯一是敬之无间断处惺惺不昩精神不乱是敬之效验处【臣】按古今之言敬者备于是矣然诸儒之言大扺言其工夫效验处惟曾子之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氷者乃是夫子因严敎敬之本防整齐严肃固是入头处更须以曾子之临深履薄者为德之基则必无流于禅定之弊矣
  已上礼之徳之至










  御定孝经衍义卷四
  钦定四库全书
  御定孝经衍义卷五
  衍至德之义
  智
  易干文言曰贞者事之干也 贞固足以干事朱熹曰贞正也知正之所在固守而不去万事依此而立在人则是智至明至灵是是非非确然不可移易不可欺瞒所以能立事也又曰仁为四德之首而智则能成始而成终犹元为四德之长然元不生于元而生于贞盖天地之化不翕聚则不能发散也仁智交际之间乃万化之机轴此理循环不穷脗合无间不贞则无以为元也
  【臣】按乾元之贯乎天德之始终固也先儒又推其义以为元不始于元而始于贞者何也天下之理一而已理之所是则是理之所非则非而天下之人以一己之是非为是非者何其众也杨氏以为
  我为义不自知其非义也墨氏以兼爱为仁不自知其非仁也为老氏者以清净无为为是而不自知其谬也为佛氏者以虚无寂灭为是而不自知其诞也子莫乡愿之流各以其依违两可者为是而不自知其执一也乱德也然则如之何而可曰穷理格物而已矣干九二学以聚之问以辨之则致知之事知斯二者弗去者也寛以居之仁以行之则有生则恶可已之乐而非助长者也如是则人伦日用之间灿然其有节文截然其有断制本之人事而行乎理义之中者仁智循环不穷合之气化而统乎亨利之间者贞元相际不絶矣经曰天明地察神明彰矣此谓知之至也此谓孝之至也
  书舜典【虞书篇名】濬哲文明【濬深哲智言舜之德深沉而有智文理而光明】
  【臣】按中庸第六章子曰舜其大知也与第十七章子曰舜其大孝也与四岳荐舜之词首曰克谐以孝而史臣赞舜之德协合于帝尧者首曰濬哲文明盖舜不幸处父子之变非深沉而有智亦无以成其大孝所谓杀之不可得即求常在侧以至暴风雷雨众惧失常而舜行不迷乃其智之通于神明者也若中庸所称用中于民孟子所称善与人同岂非文理而光明之极处要自其幽潜之孝德所发见也故曰虞舜其弗可及也已矣
  诗大雅皇矣【篇名】其四章曰其德克明克明克类【克明能察是非也克类能别善恶也】克长克君
  【臣】按春秋左氏传鲁昭公二十八年成鱄【晋大夫】对魏献子【晋卿魏舒】引此诗而释之曰照临四方曰明勤施无私曰类盖能察是非乃所以照临四方也能分善恶此心之所以勤施无私也经之称明王者二焉一曰昔者明王之以孝治天下也一曰昔者明王事父孝故事天明事母孝故事地察夫王者于天则能知其经常之大于地则能析其物土之宜则于智之德至矣尽矣何有于察是非分善恶也然则训之曰克明克类之谓明克长克君之谓王可也
  论语子曰知者利仁
  【臣】按知即全德中之能分别是非者也父之当慈子之当孝兄之当友弟之当恭乃不得不然之理知者之人为父尽慈为子尽孝为兄尽友为弟尽恭有所操存而不亡有所经理而不乱者也人茍无此分别是非之识则于术之邪正事之公私必不能辩于几微而其流极则以为我为义兼爱为仁而悖天地之正性矣故曰论工夫且须利仁自明而诚也
  中庸三十一章曰唯天下至圣为能聪明睿知足以有临也 文理密察足以有别也
  朱熹曰仁义礼智之知与聪明睿知便是一个睿知是扩充较大睿只训通对知而言睿是深通处文理密察是圣人于至纤至悉处无不详审文如物之文缕理是条理每事详密审察故曰足以有别
  【臣】按聪明睿知生知之智也理细于文密精于理察又加于密故曰小德川流以经义言之则天高地下万物散殊而孝子之心无所不明察者也五性之德俱为川流其中又支分节解孝乃大德敦化也
  孟子曰智之实知斯二者弗去是也
  辅广曰知既明则自然弗去如人知水火之不可蹈则自然不蹈人既知亲之当爱兄之当敬孰肻舍其亲而不爱舍其兄而不敬者盖其智为物昏而知之不明非智矣
  【臣】按智字当兼本心之虚灵知觉与体认操存处而言经既以事父母之孝极之于天地之明察而继之曰故虽天子必有尊也言有父也必有先也言有兄也本以孝故能明察既明察矣而又深切丁宁于必有尊必有先之故盖修身慎行随事精察又无时而可忽者也
  孟子曰人之所不学而能者其良能也所不虑而知者其良知也孩提【知孩笑可提抱者也】之童无不知爱其亲也及其长也无不知敬其兄也
  罗钦顺曰孟子曰孩提之童无不知爱其亲也及其长也无不知敬其兄也以此实良知良能之説其义甚明盖知能乃人心之妙用爱敬乃人心之天理也以其不待思虑而自知此故谓之良知近时有以良知为天理者然则爱敬果何物哉程子尝释知觉二字之义云知是知此事觉是觉此理又言佛氏之云觉甚底是觉斯道甚底是觉斯民正斥其认知觉为性之谬尔夫以二子之言明白精切如此而近时异説之兴听者曾莫之能辩则亦何以讲学为哉【臣】按经文亲生之膝下以养父母日严注云亲犹爱也膝下谓孩幼之时也言亲爱之心生于孩幼比及年长渐识义方则日加尊严能致敬于父母也孟子之言本于曾子子思故与经合注不言敬兄者知敬父母自然知敬兄矣此其所以为良知也彼后世之所谓致良知者若曰推极其爱亲敬长之良知以穷尽夫天下之事理则何不可之有乃误认人心之有知觉为良知则是离乎爱亲敬长以为之説无异于佛氏之云觉而孩提之童四句孟子亦可以不必言矣此钦顺所以辩之甚力也
  通书【周惇颐着】理性命篇【此篇言理乃人心之太极】曰厥彰厥微匪灵弗莹【此言理也阳明隂晦非人心太极之至灵孰能明之】
  朱熹曰彰言道之显微言道之隐匪灵弗莹言彰与微须灵乃能了然照见无滞碍也君仁臣忠父慈子孝此理甚显若隂阳性命神徃来则不亦微乎【臣】按易言知微知彰此述其意言知彰而不知微未可谓之智也然而隂阳性命神徃来非有二理即天地知幽明之故即始终知生死之説即聚散知神之情状此穷理之事也天经地义幽明之故也死生之义备矣死生之説也神着矣神之情状也知周乎物所以正也知过乎物所以凿也是故明庶物察人伦者生知之智也知彰则知微矣灵而莹其惟孝子乎其惟孝子乎已上智之德之至








  御定孝经衍义卷五
  钦定四库全书
  御定孝经衍义卷六
  衍至徳之义
  信
  易干文言曰九三忠信所以进徳也
  朱熹本义曰忠信主于心者无一念之不诚也又曰忠信只是实且如孝须实是孝方始孝之徳一日进一日如弟须实是弟方始弟之徳一日进一日若不实却自无根了如何会进
  【臣】按乾卦备元亨利贞之徳而二之成徳在于仁三之进徳在于诚终日干干夕犹惕若形容诚与战战兢兢临深履薄形容畏都极危切
  无妄【卦名】元亨利贞
  程颐曰无妄者至诚也至诚者天之道也天之化育万物生生不穷各正其性命乃无妄也人能合无妄之道则所谓天地合其徳也
  【臣】按无妄之义程释之以至诚而本义释之以实理天地之生生不穷以是故也无妄之元亨利贞即干之元亨利贞干之君子行此四徳者自强不息无妄之君子行此四徳者至诚无息也物物而与之以无妄者天之四徳事事而与之以无妄者人之四徳然非逐事逐物而为之安排布置也雷以动之生生之运用也则阴阳和而万物育矣人之动而以天焉生生之连续也则父母顺而万事得矣无妄之君子体各正性命之义为底豫之舜为归全之参为申生之防为伯竒之顺惟所命之无不顺受其正者也
  中孚【卦名】豚鱼吉
  程颐曰豚躁鱼防物之难感者也孚信能感于豚鱼则无不至矣所以吉也
  【臣】按孚字之义朱子尝举字説云従爪从子如鸟抱子之象今之乳字一边従孚盖中所抱者实有物也中间实有物所以人自信之解得极有精理今按卦序自中孚以前凡六十卦其言孚者亦屡矣或彖辞或爻辞或孚在人或孚在己吉凶悔吝各以其物惟中孚専以名卦其彖辞独取象于豚鱼而夫子释之曰豚鱼吉信及豚鱼也程信能及于豚鱼信道至矣盖尝稽诸火册所记天地间感应之事则未有神竒于孝徳所孚者如鱼之为王氏【名祥】而跃笋之为孟氏【名宗】而生泉之为姜氏【名诗】而涌以至于董生邵南家有狗乳出求食鸡来哺其儿【以上事详孝行】而韩愈之驯鳄鱼之暴亦事之相类者圣人取象于信及豚鱼诚有以也
  书太甲上【太甲汤孙也商史录伊尹告戒太甲之辞为上中下三篇因以名之也】曰克终允徳
  蔡沉集曰允信也有诸己之谓信实有其徳于身也
  太甲中曰允徳协于下惟明后
  蔡沉集曰允徳则有诚身诚意之实徳诚于上协和于下惟明后然也
  先王子困穷民服厥命罔有不悦
  蔡沉集曰此言汤徳所以协于下者困穷之民若己子而爱之之若子则心之爱者诚矣未有诚而不动者故民服其命无有不得其懽心
  【臣】按伊尹之训太甲也营宫于桐使亲近烈祖成汤之陵墓【汤墓在桐】则是以奉先之孝兴发其仁义礼智之本心使之知君亲临之厚莫重焉之义也允徳乃性之所自有向者狎习不顺理义之人是以至于败度败礼今大甲因思念其祖而克终信徳故史纪之于上篇之终而中篇申之以允徳协于下又举成汤之子困穷民心悦服而言是允徳之见于爱者乃仁之信也仁而信则礼义智无不信矣下篇云神无常享享于克诚诚之一字自此始诚也允也信也皆所以实其仁义礼智之徳者也
  咸有一徳【伊尹致仕而去恐大甲徳不纯一作此篇以谏戒商史取其篇中咸有一徳四字以为篇目】徳惟一动罔不吉徳二三动罔不凶
  蔡沉曰二三则杂矣徳之纯则无往而不吉徳之杂则无往而不凶
  【臣】按一者诚也一徳即允徳一其徳则笃于爱敬顺而吉也二三其徳则不在于善而皆在于凶徳逆而凶也伊尹此篇始曰眷求一徳遂曰尹躬暨汤咸有一徳又曰惟天佑于一徳惟民归于一徳而又两言惟一一言克一而卒之以一哉王心盖反覆致意于上天下民之不可欺而诚之不可掩以见有此一徳则百行万善皆实无此一徳则百行万善皆伪而已矣嗣王之惟新厥徳以视乃烈祖者为之本则善原于一而动罔不臧岂顾问哉
  周官【成王训廸百官史录其言以周官名之】曰无载【事也】尔伪作徳心逸日休作伪心劳日拙
  蔡沉曰当有实得于己不可従事于伪作徳则中外惟一故心逸而日休休焉作伪则揜防不睱故心劳而日着其拙矣
  【臣】按此虽训戒臣下之词亦可见成王圣心之纯念尔祖而脩厥徳以不敢恶慢之诚而为谆谆之诲也
  诗大雅下武【篇名美武王能缵太王王季之绪而有天下也】其二章曰王配于京世徳作求永言配命成王之孚
  朱熹集曰配对也京镐京也武王能继先王之徳而长言合于天理故能成王者之信于天下也若暂合而遽离暂得而遽失则不谓之孚矣
  朱善曰世徳皆实心之形着天命即实理之流行
  三章曰成王之孚下土之式永言孝思孝思惟则【式则皆法也】
  朱熹集曰言武王所以能成王者之信而为四方之法者以其长言孝思而不忘是以其孝为可法耳若有时而忘之则其孝者伪耳何足法哉
  【臣】按宋儒陈鹏飞曰王者之徳着于人而可信者谓之孚存于心而不忘者谓之孝天下皆知法武王之徳而不知徳之可法者本于圣人之孝也防哉言乎孝为信徳之至而至徳者先王之所以顺天下也不烦辞説而自明者矣
  论语子曰人之生也直罔之生也幸而免
  朱熹曰天地生生之理只是直才直便是生生之理罔只是脱空作伪做人不诚实以非为是以黑为白如不孝于父却与人説我孝不弟于兄却与人説我弟此便是罔
  【臣】按直即是诚君子固无所往而不用其诚若至于事父事兄本原之地有不信实则为刑戮之人矣人未有不诚于孝弟而诚于他者善乎宋儒杨时有言曰古人于幼子常示毋诳所以养其直也此则于孩提稍长之际而充实其爱敬之心而培植其生生之本作圣之功不外于是矣
  中庸第十六章曰夫微之显诚之不可揜如此夫胡炳文曰诚者中庸一书之枢纽而首于此章见之宋李邦直始谓不欺之谓诚徐仲车谓不息之谓诚子朱子又加以真实二字诚之説尽矣六经言诚自商书始但言神享人之诚而中庸直言神之诚其防微矣
  【臣】按不欺不息合真实二字诚之解无余蕴矣中庸不于子臣弟友夫妇言诚而以神言诚明乎诚者天之所以为元亨利贞人之所以为仁义礼智天人合一之理也在天则其所以元亨利贞者真实而无一息之妄在圣人之心则其所以仁义礼智者亦真实而无一息之妄在天则但可言不息在人则可兼言不欺不欺则究亦不息矣天之徳莫大于生而非诚则无以成化有人之行莫火于孝而非诚则无以尽爱敬此信之徳所以并仁义礼智而为五也故二十五章曰诚者物之终始又曰性之徳也
  【臣】又按宋儒饶鲁曰凡物之终始莫非隂阳合散之所为而阴阳合散莫非真实无妄之理后世此理未明有指神于佛老而竞为淫祀以邀福者一何怪诞不经至此哉使天下后世皆知率性之道则佛氏之空者非性矣皆知率性之道则老氏之无者非道矣皆知神之诚则知后世淫祀之幻妄者非诚矣臣请即其説而申之曰祖宗之精气存乎子孙之身者也子孙之所以续于祖宗者诚为之续也生则亲安之安其诚也祭则享之享其诚也夫以啮指而心痛者生人之诚可相通也其不歆乎非类者死者之诚不相接也佛老之徒既生不能致爱敬于父母而淫祀以求福者反以考妣之道媚其匪类不亦伪乎神徳之盛也孝徳之至也一诚而已矣
  二十章曰反诸身不诚不顺乎亲矣
  朱熹曰反诸身是反求于心不诚是不曾实有此心如事亲孝须实有此孝之心若外面假为孝之事里面却无孝之心便是不诚矣
  【臣】按朱熹此言假设以警人使知反求于心也其实孝之事未有不出于中心之所诚然者但是父母有不顺虽爱敬已尽犹当负罪引慝耳必至于动天地感神而后为诚也孟子曰至诚而不动者未之有也不诚未有能动者也中庸之理得孟子而益明矣
  孟子曰万物皆备于我矣反身而诚乐莫大焉强恕而行求仁莫近焉
  朱熹曰万物不是万物之迹只是万物之理如君臣之义父子之亲道理本备于吾身诚是实有此理检点自家身上果无欠缺事君真个忠事亲真个孝莫不各尽其当然而无一毫之不尽则仰不愧天俯不怍人自然快活
  陈栎曰实有此理曰诚纯乎此理而无私曰仁【臣】按孟子此章即中庸之义疏也仁者人也亲亲为大是举万物皆备中众理之总名反身而诚乐莫大焉是自顺乎亲而信乎友获乎上无一之非诚矣强恕而行求仁莫近焉故当明善以诚身也
  通书曰诚者圣人之本元亨诚之通利贞诚之复【诚即大极也通者方出而赋于物善之继也复者各得而藏于己性之成也】 圣诚而已矣诚五常之本百行之源也静无而动有至正而明达也【静无则至正而已动有然后明与达可见】五常百行非诚非也邪暗塞也【非诚则五常百行皆无其实所谓不诚无物者也静而不正故邪动而不明不达故暗且塞】故诚则无事矣至易而行难【实理自然故易人伪夺之故难】果而确无难焉【果者阳之决确者阴之守决之勇守之固则人伪不能夺之矣】
  【臣】按通书挈一诚字为主诚为大极继善为阳动诚之通成性为阴静诚之复以在人者而推合于天也故曰于图已为五行之性矣其曰五常之本百行之源犹中庸言以达徳行达道所以行之者一也之意至易而行难者反诸身不诚不顺乎亲何以信乎友获乎上故难也果而确无难焉一诚而五常百行皆实有于我矣
  朱熹曰五者之中所谓信者真实无妄之理也仁义礼智皆真实无妄故信不必言 或谓仁义礼智之四徳又添信字谓之五性如何曰信是诚实此四者实有是仁实有是义礼智亦然如五行之有土非土不足以载四者又如土于四时各寄旺十八日或谓旺于戊巳然季夏乃土之本宫故尤旺又曰木仁金义火礼水智各有所主独土无位又为四行之实故信亦无位而为四徳之实也【实字与孟子仁之实事亲是也之实同】
  【臣】按春木夏火秋金冬水此四行之本位也以夏之首承春之末以秋之首承夏之末以冬之首承秋之末此四行之有本位即有界限节次而土之旺于四季者其故可推也故四时之信天下之大信也旺于四季者春木夏火秋金冬水各于是而极其盛在人则仁义礼智亦各自充积极其盛也然而春生者天道之始亲亲者人道之始则土之实此四行者亦必自春生为始信之实此四徳者亦必自亲亲为始也又真徳秀曰阳之性健木火属焉在人则为仁礼阴之性明金水属焉在人则为义智而土则二气之冲和性亦兼乎健顺盖后天之卦坤土在离火兑金之交而居其间有续之义惟其冲和而兼健顺故也尤旺于季夏者为离火之子兑金之母也自人而言则仁礼阳也健也主乎亲者也义智阴也顺也主乎严者也信则冲和而兼健顺诚乎爱者必生敬诚乎敬者又生爱也
  薛瑄曰秉心塞渊可以为积徳之要思无疆思无斁可以为进学之要思无邪乃诚身之要又曰反身而诚则实有诸己矣又曰勿起一念之妄诚可存矣又曰诚不动人当责诸己
  【臣】按秉操也塞实也渊深也言其操心诚实而渊深也此卫风定之方中之篇之辞也无疆者思之逺也无斁者无厌斁也无邪者无邪意也此鲁颂駉篇之辞也诗人美卫之文公鲁之僖公皆言其诚实无妄之心致牧马之盛亦诚能动物之一证也人而无此诚实无妄之心则凡有所为而必不成即使万念皆实而一念或妄则亦随所为之事而罔功者也而况家庭父子之间温凊定省之际岂其载尔伪而为之者乎明善诚身以顺乎亲则四徳皆实而百行皆成矣
  胡居仁曰理无不实心无不正之谓诚故荀子【名况】以养心莫善于诚周程讥其不识诚诚如五谷已成果实已熟又焉用养孟子言养心莫善于寡欲无欲即诚也【臣】按此以诚训成也四时备而为天道之成而四季之月又四时之各一成也四徳备而为人道之成而仁之至义之尽礼之会智之固又四徳之各为一成也爱则诚爱敬则诚敬爱敬各为一成也终于立身孝子成身始中终为一成也此皆其理之无不实心之无不正者为之也如其有待于养则未成而不得谓之诚矣此荀况之説所以见讥于周程也
  已上信之徳之至








  御定孝经衍义卷六
<子部,儒家类,御定孝经衍义>
  钦定四库全书
  御定孝经衍义卷七
  衍要道之义
  【臣】按天地之数不过五而已五行之性即五品之伦犹之河图之以五生数统五成数也箕子之陈洪范也曰彜伦攸叙而初一曰五行然则木仁火礼金义水智土信即所以叙父子之亲君臣之义长防之序夫妇之别朋友之信也故谓之曰五典是天地所秩也帝之所慎美也司徒之所以敬布也曰人纪曰显道是汤文之所以王也五三之隆圣人所以经纬天地而立人极者以此而已夫子之作春秋也胡安国以为叙先后之伦而典可自此而敦而汪克寛又为之説曰春秋书王正月书天王书公即位书公在之类所以叙君臣之伦书王世子子同生书列国世子之类所以叙父子之伦书王后王姬鲁夫人鲁女之类所以叙夫妇之
  伦书弟佞夫弟叔肹弟年之类所以叙兄弟之伦书列国邦交纪诸侯大夫屡盟之失信所以叙朋友之伦【事见各条】盖为当世之王公卿士灭理穷欲沦纲斁纪畔道而去者言之也子思子之作中庸也述夫子之言君子之道四丘未能一焉所求乎子以事父未能也所求乎弟以事兄未能也所求乎臣以事君未能也所求乎朋友先施之未能也夫子于鲁哀公则曰天下之达道五君臣也父子也夫妇也昆弟也朋友之交也则又为夫异端曲学索隐行怪不知康庄之通会砥矢之平直者言之也故曰三代之世治未有不治人伦之为道也三代之世乱未有不乱人伦之为道也此孝经之所以谓之要道也然而道者浑然太极而已即是五者之伦为道之位即是五伦之所主为道之名也盖自其万象森具者言之则程颐之説详矣谓道之外无物物之外无道是天地之间无适而非道也即父子而父子在所亲即君臣而君臣在所严以至为夫妇为长防为朋友无所为而非道此道之所以不可须臾离也自其冲漠无朕者言之则朱熹之説精矣谓道即理也以人所共由而言则谓之道以其各有条理而言则谓之理其目则不出乎君臣父子长防夫妇朋友之间而其实无一物也然则道之有五实位而非虚位也定名而非强名也而易之言立人道曰仁与义则是以五为二也何也朱熹又言之矣曰天髙地下人位乎中天之道不出乎阴阳地之道不出乎柔刚是则舍仁与义亦无以立人之道矣然而仁莫大于父子义莫大于君臣是谓三纲之要五常之本人伦天理之至也【臣】又因其意而释之曰五行各一其性而木仁中有火礼金义中有水智土信以冲和而兼健顺五性一仁义也言父子之仁可以该夫妇之别子事父母妇事舅姑也言君臣之义可以该长防之序敬在君则忠敬在长则顺也而朋友则夹辅乎获上事亲之间五伦一忠孝也经曰父子之道天性也君臣之义也五伦又一孝也盖父子即为要道而非有为父子之道之要者也【臣】故依五性之徳以五品之伦衍为五条于父子尤详其于经传之文有不可析者亦多载于父子一条之内云
  父子
  易説卦传【夫子所作十翼之一】曰干天也故称乎父坤地也故称乎母震一索而得男故谓之长男巽一索而得女故谓之长女坎再索而得男故谓之中男离再索而得女故谓之中女艮三索而得男故谓之少男兑三索而得女故谓之少女
  朱震曰将説天地生物而先言人者天地之性人为贵万物皆备于人也干天也为阴之父坤地也为阳之母万物分天地也男女分万物也察乎此则天地与我并生万物与我同体是故圣人亲其亲长其长而天下平伐一草木杀一禽兽非其时谓之不孝柴中行曰物物有男女之象天地之性人为贵故以人言之耳或曰乾坤生万物孰见其长中少物自为父母而生也殊不知父母之生即天地之生岂父母之外别有天地之生乎
  【臣】按西铭发端干称父坤称母六字本此然由干父坤母而生六子则夫妇兄弟之伦具矣乾坤之防当万物之数则各亲其亲各子其子以至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而仁民爱物之序见矣此所以民吾同胞物吾与者也然非广心浩大而求诸天地之间万物之纷赜也亦尽吾心于事亲而已经曰夫孝天之经也地之义也民之行也是故事亲如事天又曰事父孝故事天明事母孝故事地察是故事天如事亲
  书大诰【篇名武王克殷以殷余民封纣子武庚命管叔蔡叔霍叔监殷武王崩成王立周公相之三叔与武庚叛成王命周公东征以讨之大诰天下】若考作室既底法【以作室喻之父既底定广狭髙下】厥子乃弗肻堂【堂基】矧肻构【造屋】厥父菑【以耕田喻之父既反土而菑矣】厥子乃弗肻播【播种】矧肻获【刈获】厥考翼【敬事】其肻曰予有后弗弃基【为其子者如此则其考敬事者孰肻曰吾有后弗弃我之基业乎】
  【臣】按蔡沉集武王定天下立经陈纪如作室之底法如治田之既菑今三监叛乱不能讨平以终武王之业则是不肻堂不肻播况望其肻构肻获而延国祚于无穷乎武王在天之灵亦必不肻自谓其有后嗣而不弃坠其基业矣申喻不可不终武功之意臣以为大诰虽成王之诰天下而实出周公之辞所以继志述事而为成王明昭前人之烈成有天下者之孝也然而堂构播获之喻则为人考者所以望后嗣者同为人子者所宜念厥考之法与菑而卒成其所图之功者亦同也故孝经注曰始自天子终于庶人尊卑虽殊孝道同致而患不能及者未之有也
  诗风【鄘衞皆衞诗】凯风【篇名南风谓之凯风】其一章曰凯风自南吹彼棘心棘心夭夭母氏劬劳
  孔頴达正义曰言凯乐之风从南长养之方而来吹彼棘木之心故棘心夭夭然得长盛以兴寛仁之母以己慈爱之情养我七子之身故七子皆得少长然棘木之难长者凯风吹而渐大犹七子亦难养者慈母养之以成长我母实亦劬劳病苦也
  二章曰凯风自南吹彼棘薪【言棘已长成可析为薪也】母氏圣善我无令人
  孔頴达正义曰言风从长养之方而来吹彼棘木使得成薪以兴寛仁之母能以己慈爱之情养我七子皆得长成然风吹难养之棘以成就犹母长养七子以成人则我之母氏有叡智之善徳但我七子无善人之行以报之
  三章曰爰有寒泉在浚【衞邑】之下有子七人母氏劳苦孔頴达正义曰此孝子自责无益于母使母不安也有寒泉在浚邑之下以喻七子在母之前寒泉有益于浚浸润浚民使得逸乐以兴七子无益于母不能事母使母劳苦乃寒泉之不如也
  卒章曰睍睆黄鸟载好其音有子七人莫慰母心孔頴达正义曰言黄鸟有睍睆之容貌则又和好其音声以兴孝子当和其顔色顺其辞令也今有子七人皆莫能慰母之心由顔色不悦辞令不顺故也自责言黄鸟之不如也论语曰色难注云和顔悦色是为难也又内则云父母之所下气怡声是孝子当和颜色顺辞令也
  陈傅良曰瞽瞍曰顽舜则负罪圣人岂缘饰哉其心诚曰吾罪焉而已矣此诗每曰有子七人盖曰吾属在此无益也抑以见一门兄弟皆舜耕歴山气象【臣】按小序凯风美孝子也观词气之隐痛则非他人所能代者定为七子之自责者是矣以南风长养万物喻慈母之鞠育其子以棘之难长自心而薪喻非圣善之恩勤无以至今日也凯风盛于夏日寒泉夏所宜饮浸润于人己则无以为奉养黄鸟鸣于夏木能善其音容已则不能下气怡声以悦母氏斯二物之不如有子虽多无一能报母徳者其言微婉深至可当于田之泣卒能回母之志亦几于瞍之允若也
  魏风陟岵【篇名岵音户山无草木曰岵】其一章曰陟彼岵兮瞻望父兮父曰嗟予子行役夙夜无已上【犹尚也】慎旃哉犹来无止【为人所获】二章曰陟彼屺【山有草木曰屺】兮瞻望母兮母曰嗟予季行役夙夜无寐上慎旃哉犹来无弃【谓死而弃其尸也】三章曰陟彼冈【山脊曰冈】兮瞻望兄兮兄曰嗟予弟行役夙夜必偕【俱也】上慎旃哉犹来无死
  小序曰孝子行役思念父母也
  辅广曰既思其父又思其母又思其兄既想像其念巳之言又想像其祝巳之言曰庶几其谨之哉则斯人也必能以其亲之心为心亦可谓贤矣
  【臣】按汝坟之妇人能勉其夫以念父母而敬君之事【汝坟之卒章曰父母孔迩列女云妻恐其懈于王事言国家多难惟勉强之无遗父母忧】陟岵之孝子念父母而还代其父母之言勉已以敬其君之事皆可为为人臣子者明君亲一体之谊也
  小雅小弁【篇名周幽王信谗放其太子宜臼太子之傅为作诗】其三章曰维桑与梓【二木名】必恭敬止靡瞻匪父靡依匪母不属【连也】于毛不离【丽也】于里【心腹】天之生我我辰【时也】安在
  朱熹集曰言桑梓父母所植尚且必加恭敬况父母至尊至亲宜莫不瞻依也然父母之不我爱岂我不属于父母之毛乎岂我不离于父母之里乎【太子为父所放耳并言母者以人皆有父母之恩故连言之】无所归咎则推之于天曰岂我生时不善哉何不祥至是也
  【臣】按孟子称小弁之怨为亲亲之仁而卒之曰舜其至孝矣五十而慕他日万章【孟子弟子】问曰舜往于田号泣于旻天何为其号泣也孟子曰怨慕也万章曰父母爱之喜而不忘父母恶之劳而不怨然则舜怨乎曰长息【公明髙弟子】问于公明髙【曽子弟子】曰舜往于田则吾既得闻命矣号泣于旻天于父母则吾不知也公明髙曰是非尔所知也夫公明髙以孝子之心为不若是恝【无愁之貌】我竭力耕田供【平声】为子职而已矣父母之不我爱于我何哉【自责不知己有何罪非怨父母也】盖小弁宜臼之傅所作序但云刺幽王而实亦诲宜臼也维桑与梓田家之事固已敎之虽终失位为农夫犹当致敬于其所遗桑梓矣瞻依毛里之云使人父闻之而不忍疾弃其子人子闻之而不敢伤厥考心者也父母之不我爱求其説而不得而疑于初生之辰所值之吉凶则真有于旻天于父母之怨慕矣孟子有取于小弁之诗人而非以寛平王【宜臼】莫大之罪也
  蓼莪【篇名】其一章曰蓼蓼者莪【美菜】匪莪伊蒿【贱草】哀哀父母生我劬劳
  朱熹集曰孝子不得终养而作此诗言昔谓之莪而今非莪也特蒿而已以比父母生我以为美材可赖以终其身而今乃不得其养以死于是乃言父母之劬劳而重自哀伤也
  二章曰蓼蓼者莪匪莪伊蔚【音尉牡蒿也】哀哀父母生我劳瘁【病也】
  三章曰缾之罄【尽也】矣惟罍【缾小罍大皆酒器】之耻鲜【息浅反寡也】民之生不如死之乆矣无父何怙无母何恃出则衘恤【忧也】入则靡至
  朱熹集曰言缾资于罍而罍资缾犹父母与子相依为命也故缾罄矣乃罍之耻犹父母不得其所乃子之责所以防独之民生不如死也盖无父则无所怙无母则无所恃是以出则中心衔恤入则如无所归也
  四章曰父兮生我母兮鞠我拊我畜我长我育我顾我复我出入腹我欲报之徳昊天罔极
  谢枋得曰此章形容父母爱子之心尽之矣生我如天之生物也鞠我如地之养物也拊者抚摩其身体察其肥瘠忧其疥癣也畜者谨其出入察其起居蔵之堂奥之中不敢纵之门庭之外惟恐其疾病也长者如南风之长万物调和其身体资养其血气日夜望之长大育者如易曰育徳孟子教育英才涵养其徳性发舒其志气开导其聪明日夜望其成人也顾者父母行而儿不随则回顾之也复者儿行而父母不随则追唤之也腹者怀抱于腹间也父母有所往怀抱其子而不忍舍父母自外归既入门怀抱其子而未肻置人能深思九字之义必不忘父母之恩矣
  五章曰南山烈烈【髙大貎】飘风发发【疾貎】民莫不谷【善也】我独何害六章曰南山律律【犹烈烈也】飘风弗弗【犹发发也】民莫不谷我独不卒【卒终也末后方及其所以不得终养之意】
  朱熹曰孝子行役不得以养其父母而形于叹咏者如陟岵鸨羽皆是也而蓼莪之诗独使人诵之者流涕呜咽而不能止何也曰陟岵鸨羽思念父母于尚存之日蓼莪之诗感伤父母于既没之后父母尚存则虽旷废于今日而犹幸来日之可继也是则犹有望也若父母之既殁容貎之不可以复见音响之不可以复闻虽有甘旨轻暖无所奉之也念有生之艰思顾复之勤罔极之恩既不可得而报则无涯之悲亦孰得而止之也此蓼莪之所以作也噫彼父母俱存者犹未知是诗之悲也若父母既殁诵是诗而不三复流涕者亦非人之子也
  【臣】按诗三百篇大抵皆忠臣孝子之作然而诗人之穷至于蓼莪而已极孝子之言至于蓼莪而深痛也鸨羽之诗人以亲之养为心矣未若陟岵之诗人也陟岵之诗人以亲之心为心矣未若蓼莪之诗人也一章二章言父母之失所望也三章言父母与子之相依为命也四章叙罔极之徳呼号宛转于报之无从也五章六章而后乃言其所遭之异也孝哉为此诗者不怨天不尤人责己则不如其死思亲则如见其生以此推之事君则未有不忠以此推之事长则未有不顺以此居官万无有辱其身以辱其亲者也为人臣下者读此诗而家有白髪之亲则当以此义陈于君上不待报可而遄归为人君上者读此诗则当以将父将母之情恤臣下而遂其终养之志也噫树欲静而风不息子欲养而亲不待虽万钟之禄何所用之哉
  北山【篇名】其一章曰陟彼北山言采其杞偕偕【强壮貎】士子朝夕从事王事靡盬【不坚固也】忧我父母【勤于王事父母思己而忧】三章曰四牡彭彭【不得息也】王事傍傍【不得已也】嘉【善也】我未老鲜【少也】我方将旅【膂同】力方刚经营四方
  【臣】按此行役之大夫自以陟北山而采杞者偕偕然强壮之士子从于王事匪朝伊夕矣不敢怠息而归此所以父母思己而忧也言己之强壮以见父母之已老矣王之使我以我为少而难得今我之旅力则诚强壮而可以经营四方也言此者犹李密言尽忠于陛下之日长报刘之日短耳含蓄不尽所以为忠孝之言
  礼记曲礼曰凡为人子之礼冬温而夏凊昏定而晨省在丑夷【平等也】不争
  【臣】按宋儒吕大临曰事亲者居上不骄为下不乱在丑不争三者不除虽日用三牲之养犹为不孝也孝经引此三者此独云在丑不争者上下骄乱之祸为少而在丑之争多也孝子一出言举足不敢忘父母茍好勇鬬很以危父母一朝之忿忘其身以及其亲则所以养亲者果安在哉盖温凊定省养体之疏节在丑不争亦养志之疏节也
  夫为人子者出必告【音梏】反必面【自外来欲省顔色故言面】所游必有常所习必有业恒言不称老
  陈澔集曰恒言平常言语之间也自以老称则尊同于父母而父母为过于老矣古人所以斑衣娱戏者欲安父母之心也
  【臣】按业者有生之事也贵贱虽殊未有无所业者鲁大夫公父文伯之母【穆伯之妻敬姜】训其子曰天子大采朝日【周礼王搢大圭执镇圭藻五采五就以朝日】与三公九卿祖【习也】识【知也】地徳日中攷政与百官之政事师尹惟旅牧相宣【徧也】序【次也】民事少采夕月【朝日以五采则夕月以三采】与太史司载【司天文者】纠【共也】防【敬也】天刑日入监【视也】九御【九嫔之官】使洁奉禘郊之粢盛而后即安诸侯朝修天子之业命昼考其国职夕省其典刑夜儆百工使无慆淫而后即安卿大夫朝考其职昼讲其庶政夕序其业夜庀【治也】其家事而后即安士朝而受业昼而讲贯夕而习复夜而计过无憾而后即安自庶人以下明而动晦而休无日以怠盖自天子以至于庶人皆必有所业也不皆习所业在上则忝厥位在下则为惰游之士矣皆足以贻父母之忧也
  年长以倍则父事之十年以长则兄事之五年以长则肩随之羣居五人则长者必异席【席容四人长者居席端若五人会则长者一人异席】
  邵渊曰爱亲者不敢恶于人敬亲者不敢慢于人知爱敬其亲而于人如忽焉则爱敬之道亏矣故年长于我事以父礼长我十年事以兄礼长我五年差肩随之至于羣居五人则又异长者之席其于人庸敢慢乎以此事亲爱敬之道尽矣
  【臣】按经于天子之孝言爱亲敬亲而诸侯以下别标事目邢昺疏言天子既极爱敬必须五等行之然后乃成今观曲礼所纪自凡为人子言之则五等之人亦通有不敢恶慢于人之义也
  为人子者居不主奥【室西南隅】坐不中席【主奥中席皆尊者之道也】行不中道立不中门【不敢迹尊者之所行】食【音嗣】飨不为概【不为概量限节顺亲之心也】祭祀不为尸【人子所不安】聴于无声视于无形【先意承志】不登髙不临深不茍訾【音紫为近于谗】不茍笑【为近于謟】不服闇【不欺人所不见也】不登危【不行险以邀幸】惧辱亲也父母存不许友以死【不为友报讐】不有私财
  【臣】按此皆孝子自卑以尊其亲自重以爱其身也然至于无形无声而于心想像常若父母将教使已然斯通于神明之道矣
  父母有疾冠者不栉【不为饰也】行不翔【不为容也】言不惰【徒禾反惰讹不正之言】琴瑟不御食肉不至变味【多品厌饫则口味变】饮酒不至变貎【人有常貎过量则变】笑不至矧【齿本曰矧见矧是大笑也】怒不至詈【怒骂曰詈怒而至詈是甚怒也】疾止复故【复其故常】
  【臣】按此经所谓疾则致其忧也
  居丧之礼毁瘠【羸瘦】不形【不露骨】视聴不衰升降不由阼阶出入不当门隧居丧之礼头有创【平声】则沐身有疡则浴有疾则饮酒食肉疾止复初不胜【音升】丧乃比于不慈不孝【下不足以后故比于不慈上不足以奉先故比于不孝】
  方慤曰毁瘠不形虑或至于灭性故也居丧之礼虽哭泣无时然不可以过哀而丧其明焉虽闻乐不乐【音洛】然不可以过哀而瞆其聪焉视聴衰则不足以当大事也杂记【礼记篇名】言视不明聴不聪君子病之者以此前言为人子者居不主奥行不中道及其居丧则升降不由阼阶出入不当门隧者事死如事生也【臣】按经言丧则致其哀此又以不胜丧比于不慈不孝以见礼不足而哀有余亦非中道也居丧之礼不可胜载此为过于礼者训盖至爱出于天性不及者少也凶礼又五礼之一故或杂见于礼之敎一条
  文王世子【篇名言文王为世子之事故以武王成王为世子之事继之】曰知为人子然后可以为人父
  【臣】按父子之道天性也为人子而爱其亲固不待学习之良知也而记云然者如干知大始之知知之至者也上父下子与为一体故曰亲亲者以三为五【上祖父下子孙】以五为九【上髙曽下曾】而不得言以一为三如使为人子之道纤毫有未尽即贻谋之不令亦难以孝望之于其子矣周家自文王之于王季武王之于文王世徳作求其孝源源不竭读世子之篇又有以知其家法之相承者然也
  内则【篇名闺门之内轨仪可则故曰内则】曰父母有过下气怡色柔声以諌諌若不入起敬起孝説【音悦】则复【扶又反下同】諌不説与其得罪于乡党州闾寜孰諌【谓纯熟殷勤而谏若物之成熟然】父母怒不説而挞之流血不敢疾怨起敬起孝
  真徳秀曰起者悚然兴起之意孰者反覆纯熟之谓不諌是陷其亲于不义得罪于州里等而上之诸侯而不谏则使其亲得罪于国人天子而不諌则使其亲得罪于天下是以寜孰諌也怒而挞之犹不敢怨况下于此者乎諌不入起敬起孝諌而怒亦起敬起孝敬孝之外岂容有他哉岂容一息忘哉是説也圣人着之论语矣曰事父母几諌见志不从又敬不违劳而不怨事亲者当合二书而思焉
  【臣】按此即经諌诤章之旨此言与其得罪乡党州闾乃庶人之父有争子则不陷于不义故专责其子不可以不争于父经言自天子诸侯大夫士故兼责其臣不可以不争于君
  曾子曰孝子之养老也乐其心不违其志乐其耳目安其寝处以其饮食忠养之孝子之身终终身也者非终父母之身终其身也是故父母之所爱亦爱之父母之所敬亦敬之至于犬马尽然而况于人乎
  真徳秀曰孝子爱敬之心无所不至故父母之所爱敬者虽犬马之贱亦爱敬之况人乎哉姑举其近者言之若兄若弟吾父母之所爱也吾其可以不爱之乎若薄之是薄吾父母也若亲若贤吾父母之所敬也吾其可以不敬之乎若嫚之是嫚吾父母也推类而长莫不皆然若晋武惑冯紞之谗不思太后之言而疎齐王攸唐髙宗溺武氏之宠不念太宗顾托之命而杀长孙无忌皆礼经之罪人也
  【臣】按曾子之言盖包举篇中所记子事父母之礼而释之也真徳秀又推而大之以着于爱亲者不敢恶于人敬亲者不敢嫚于人之义然则内则一书虽为降徳于众庶兆民而五等之孝通之者也
  祭义曰先王之孝也色不忘乎目【常若承顾】声不絶乎耳【常若聴命】心志嗜欲不忘乎心致爱则存致慤则着着存不忘乎心夫安得不敬乎君子生则敬养死则敬享思终身弗辱也
  辅广曰天地之性人为贵人之行莫大于孝乃人之心也先王能存其心故父母之容色自不忘于目父母之声音自不絶于耳父母之心志嗜欲自不忘乎心此固非勉强矫拂之所能然也亦致吾心之爱与敬而已爱则心也故曰存慤则诚也故曰着着存不忘乎心则洋洋乎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不可度思矧可射思夫安得不敬乎又曰一息不敬则絶乎理絶乎理则辱其亲矣故生则敬养死则敬享是乃思终身弗辱也
  【臣】按经言祭则致其严此兼以爱敬明祭之义者亲生之膝下以养父母日严敬生于爱也爱则存而敬则着如见其所祭者故曰着而其究也不见不闻故曰着存不忘乎心故三牲之养太牢而享不敬不严犹以为不孝
  孝子之有深爱者必有和气有和气者必有愉色有愉色者必有婉容孝子如执玉如奉盈洞洞属属然如弗胜如将失之严威俨恪非所以事亲也成人之道也郑康成注曰成人既冠者然则孝者不失其孺子之心也
  陆佃曰和气愉色婉容皆爱根于心其发见于外如此如执玉如奉盈如弗胜言敬故曰爱敬尽于事亲【臣】按此孝子事父母严起于亲亲生之膝下若但严威俨恪而已是成人之道非孺子慕者矣
  曾子曰孝有三大孝尊亲其次弗辱其下能养公明仪【曾子弟子】问于曾子曰夫子可以为孝乎曾子曰是何言与是何言与君子之所谓孝者先意承志谕父母于道参直养者也安能为孝乎曾子曰身也者父母之遗体也行父母之遗体敢不敬乎居处不庄非孝也事君不忠非孝也涖官不敬非孝也朋友不信非孝也战陈无勇非孝也五者不遂烖及于亲敢不敬乎【此五者皆足以辱亲】亨【音烹】孰羶芗尝而荐之非孝也养也君子之所谓孝也者国人称愿【称扬羡慕也】然【犹而也】曰幸哉有子如此所谓孝也已
  孝有三小孝用力中孝用劳大孝不匮思慈爱忘劳可谓用力矣尊仁安义可谓用劳矣博施备物可谓不匮矣父母爱之喜而弗忘父母恶之惧而无怨父母有过諌而不逆父母既没必求仁者之粟以祀之此之谓礼终
  陈澔集说曰庶人思父母之慈爱而忘己躬耕之劳可谓用力矣此其下能养之事也诸侯卿大夫士尊重于仁安行于义功劳足以及物可谓用劳矣此其次弗辱之事也博施谓徳教加于百姓刑于四海也备物谓四海之内各以其职来助祭可谓不匮矣此即大孝尊亲之事也
  【臣】按以上曾子之言三孝皆包括经文天子诸侯卿大夫士庶人五孝之义其言弗辱又包括始于事亲中于事君终于立身之义居处不庄五句又居则致其敬一句之义为下四句之主大学所谓慎独是也记礼者以入祭义之篇盖祭之致其严即居之致其敬居则曰敬父母之身终而吾敬无改也祭则曰严吾之身无不敬而莫严于祭也故曰十目所视十手所指其严乎严之膝下而以之终身严之平日而致之于祭之日也非缘祭而后严明矣曾子之于孝经可谓而习之矣乎
  祭统【篇名统犹本也】曰孝子之事亲也有三道焉生则养没则丧丧毕则祭养则观其顺也丧则观其哀也祭则观其敬而时也尽此三道者孝子之行也
  方慤曰以养志为上养口体为下此养之顺也发音声而见于衣服此丧之哀也所以交于神眀者祭之敬也所以节其疏数者祭之时也孔子曰养则致其乐丧则致其哀祭则致其严又曰春秋祭祀以时思之其言正与此合
  叶梦得曰养则致其乐而此观其顺者顺为乐之形也丧则致其哀而此观其哀者哀为丧之本也祭则致其严而此观其敬者敬为严之体也
  【臣】按顺字经文屡见如五等之孝循分无违日用三牲之养与啜菽饮水尽其欢均为顺也顺故乐因严教敬享时思事死如生事亡如存也敬而时故严丧则言其质也子曰临丧不哀吾何以观之哉致之云者人子之所自尽而观人之法莫外于是矣祭统祭义皆与经文相表里而方叶二家之説亦备矣但经言孝子之事亲有五者而此但言三道者居则致其敬疾则致其忧皆为生养之事养可能也敬为难敬与养在一时也疾病则忧复常则乐忧与乐无异故也书言重民五教【五典之教】惟食丧祭食以养生丧以送死祭以追逺先王之所为孝治天下者本此三道矣父子天性俯就跂及必至于是故不得严以待君子而寛以待中人此夫子作经之防也










  御定孝经衍义卷七
  钦定四库全书
  御定孝经衍义卷八
  衍要道之义
  父子
  仪礼【古经十七篇髙堂生所】丧服子夏【本经纪丧服之制而子夏作释之】曰父者子之天也
  【臣】按此本谓天至尊也父至尊也事父当如事天而此句直曰父者子之天也则仁人事天孝子事亲其理一也西铭所为作也善乎明儒薛瑄之言曰天地者吾之父母凡有所行知顺吾父母之命而已遑恤其他此又得西铭之微防者矣
  春秋春王正月【不书即位 隐公元年】
  胡安国曰古者诸侯继世袭封则必内有所承爵位土田受之天子则必上有所禀内不承国于先君上不禀命于天子诸大夫扳己以立焉是争乱所由起也春秋首绌隐公以明大法父子君臣之伦定矣【臣】按鲁隠公于先君惠公【名不皇】之存未立为世子殁又无遗命又不告于京师不朝于天子削其爵位以正父子君臣之伦此胡之说而诸儒皆以为然者也而文成襄昭哀五公书即位者虽不受命于天子而以先君之命继世者也其庄闵僖三公之不书即位者与隐同例也而桓宣定三公之特书即位者桓弑隠而立宣受弑贼之立定为逐君者所立也或书或不书皆所以正父子君臣之伦也
  【臣】又按春秋自隐以迄哀所书者皆为人道之大伦着训述之不胜述也今节其尤关于孝治者录于各条之左以申经文要道之义
  冬曹伯【曹君名终生】使其世子射姑【曹世子名】来朝【桓公九年公名轨臣】按曹伯有疾而使世子代朝于鲁射姑重违父命而来故当享而叹胡安国曰终生之过也世子将欲己乎则方命矣孝子尽道以事其亲者也不尽道而茍焉以从命为孝又焉得为孝故尸子【名佼晋人】曰夫已多乎道【语见谷臣梁】按己者止之使母来朝也已之则曹伯不防于不义世子或免于茍从鲁亦自处于正矣然则一举而终生父子之道两失而鲁又失与国之道也故夫子书之而先儒之论又代为之谋所以曲全其父子之亲朋友之信者故曰志在春秋行在孝经
  冬公及齐人狩于禚【禚齐地 庄公四年公名同】
  【臣】按庄公释不共戴天之仇【左公及文姜如齐齐侯通马公谪之以告夏四月丙子享公使公子彭生乘公公薨于车记曰君父之仇不共戴天】而从于驰骋田猎之事非人子矣而公羊记柯之盟【柯齐邑盟在十三年冬】曰寡人之生则不若死矣乃自伤不能复仇之言【臣】尝疑之或者力不能讨而未之忘也至于九年而反为蔇【鲁地】之盟而图其后嗣【齐无知弑襄公齐人杀无知公伐齐纳公子纠春秋讥其释父怨亲仇讐也】而致干时之败绩【齐小白入于齐拒子纠战于干时鲁师败绩】则又何以自解于禚之狩也齐侯【襄公诸儿】书人卑公之敌以卑之也此亦所以正父子之伦也人之行莫大于孝孝莫大于严父而庄公忘父之仇而报之以徳祗取辱焉大乱之道也子言之志在春秋行在孝经孝经法而春秋戒也
  春晋侯【献公名佹诸】杀其世子申生【僖公五年公名申】
  【臣】按申生以骊姬之防自杀晋人谓之恭世子西铭亦以无所逃而待烹为恭而先儒有讥其进不能自明退不能违难陷父于不义为大仁之贼者而春秋之书法目晋侯斥言杀则专罪献公也伋寿之事衞人悲之二子乘舟之诗【风】所为作也使伋子能知从父之令不可以为孝则进之当以诚自明退之当以权违难夀子既知其情则当谏三諌不聴号泣随之矢之以必与伋子俱死安知宣姜不以爱其所生之故感悔也徒兄弟俱死欲不以伤父之志此申生之所以尤【过也】而效之者也二公嬖妾信防不夫宣姜骊姬搆恶成乱不妇司马迁曰余读世家言至于宣公之太子以妇见诛弟夀争死以相让此与晋太子申生不敢明骊姬之过同俱恶伤父之志然卒死亡何其悲也呜呼此夫子目晋侯而斥言杀也所以正父子之伦亦以正兄弟夫妇之伦也
  公及齐侯【桓公名小白】宋公【桓公名御说】陈侯【宣公名杵臼】衞侯【文公名燬】郑伯【文公名防】许男【僖公名业】曹伯【昭公名斑】会王世子【惠王太子名郑】于首止【卫地】秋八月诸侯盟于首止郑伯逃归不盟【五年】胡安国曰王将以爱易世子桓公有忧之控大国扶小国防于首止以定其位太子践祚是为襄王一举而父子君臣之道皆得焉又曰或曰首止之会非王志也王恶齐侯定世子而使周公召郑伯曰吾抚汝以从楚可以少安郑伯喜于王命而畏齐故逃归不盟
  【臣】按王将废长立幼是为乱阶以为父者啓其子以兄弟相争也惠后陈妫不闻有匡正之言是妇人爱少子而夫妇同溺也齐桓与诸侯共尊世子一举而父子君臣之道皆得焉而郑伯逃归是背天下之公义而失与人交之信也是役也春秋书之所以正父子君臣兄弟夫妇朋友之伦也
  秋七月公会齐侯宋公陈世子欵郑世子华盟于甯母【甯母鲁地 七年】
  左曰郑伯使太子华聴命于防言于齐侯曰泄氏孔氏子人氏三族实违君命若君去之以为成我以郑为内臣君亦无所不利焉齐侯将许之管仲曰君以礼与信属诸侯而以奸终之无乃不可乎子父不奸之谓礼守命共时之谓信违此二者奸莫大焉夫子华既为太子而求介于大国以弱其国亦必不免齐侯辞焉冬郑伯请盟于齐
  【臣】按子华背其父而以国情输于齐齐若许之不但失郑且失诸侯辞焉而郑伯服义明年春盟于洮郑伯乞盟盖父子之义明而与国之信着矣故甯母所以正父子之伦也
  秋七月禘于太庙用致夫人【八年】
  【臣】按左秋禘而致哀姜焉非礼也何休曰僖公娶楚女为嫡齐女为媵齐先致其女胁僖公使用为嫡也刘向曰夫人成风也致之于太庙立之以为夫人如左氏说则致为亡者升祔于始祖之祠如何休则致为妇见于庙之祠如刘向则致为母见于庙之祠胡氏独从刘氏是己诗楚茨君妇莫莫礼云君牵牲夫人赞采夫人固有助祭于庙之事然诸侯不再娶于礼无二嫡僖元年书夫人姜氏薨哀姜固已为庄公夫人矣成风者庄公妾也安得复称夫人乎故孙氏曰妾母非庙见不得与祭僖公既为君欲尊其母故因此秋禘用夫人之礼致于太庙使之与祭也刘氏曰凡立小君嫡子必请天子命之今以其私亲而建之非有天子之命是无君也江氏曰自僖公为此礼而宣公致敬嬴襄公致定姒昭公致齐归皆以妾母为夫人不复志于经矣故春秋不书姓氏以贬之以正父子君臣夫妇之伦也
  冬晋里克【晋大夫】杀其君之子奚齐【骊姬子晋献公杀申生而立之九年】谷梁曰其君之子云者国人不子也
  【臣】按经曰父子之道天性也君臣之义也父母生之续莫大焉盖言继体之重若以爱而杀嫡立庶是亦非所爱非所敬之类也国人皆有父子而君训之以悖徳乎蔑以济矣若献公者所谓以顺则逆民无则焉者也春秋书曰其君之子明乎国人莫之与也私之不胜公也久矣故曰志在春秋行在孝经以是着献公之罪而父子之道明矣
  冬十有一月壬寅夫人风氏薨【文公四年公名兴】
  【臣】按成风非夫人也自僖公致于太庙立之为夫人遂有夫人之称当是时鲁之君臣不知其非而王使荣叔归含且赗又使召伯来会葬恩数稠叠以成其过据实直书其失自见而父子君臣夫妇之伦正矣
  秦人来归僖公成风之襚【时秦君为康公防秦僻陋不称君使赠终者衣服曰襚九年】
  【臣】按谷梁子曰秦人弗夫人之即外之弗夫人而见正焉盖僖公既致其母为夫人嗣世羣臣亦莫不以为夫人矣当时列国来襚者不独一秦必尽以为夫人而秦独不然弗以为夫人也此见王章侯度不容泯灭举世波靡而僻陋之秦确然有正名定分之辞书之所以正父子夫妇之伦也
  冬十月子卒【诸侯在丧称子既葬不名】夫人姜氏归于齐【公薨之后以子见杀自归父母之家非被出也 十有八年】
  【臣】按鲁公子遂弑子赤而立宣公【名接】故出姜归齐而季孙行父恐齐之聴夫人之诉也遽如齐纳赂而请平焉经书行父如齐于夫人大归之后则行父亦与于弑矣深探其本则子赤之生不见于经盖文公不知重嫡嗣又嬖敬嬴【秦女宣公之母】而啓其夺嫡之心故也文公失父道君道夫道敬嬴失妇道宣公失子道臣道弟道季孙及鲁之诸臣失臣道齐受赂而不讨亦非婚姻甥舅之道也春秋书此以正君臣父子兄弟夫妇朋友之伦也
  三月乙巳仲婴齐卒【成公十五年公名黑肱】
  胡安国曰婴齐者公子遂之子公孙归父之弟也归父出奔齐鲁人徐伤其无后也于是使婴齐后之故书仲婴齐此可谓乱昭穆之序失父子之亲者以后归父则弟不可以为兄嗣以后襄仲【即公子遂】则以父字为氏亦非矣
  【臣】按孙以王父字为氏婴齐公子遂之子当称公孙今鲁人以之后其兄归父是知归父之不可以无后而不知子不可以为父孙弟不可以为兄子也弟降为子乱昭穆之序矣子降为孙失父子之亲矣若夫归父之子仲遂之孙故当书仲孙婴齐也君子言思可道作事可法书曰仲婴齐为其不可道不可法也此所以正父子兄弟之伦也
  莒人灭鄫【莒是鄫甥立以为后非其族类神不歆其祀故言灭 襄公六年公名午】
  胡安国曰或曰鄫取莒公子为后罪在鄫子不在莒人不当但责莒人也今直罪莒舍鄫何哉曰莒人之以其子为鄫后与黄歇【春申君也】进李园之妹于楚王【史记春申君传楚考烈王无子赵人李园求事春申为舍人进其女弟即幸于春申君知其有身园与女弟説春申君进于楚王王召入幸之遂生子男立为太子是为幽王】吕不韦献邯郸之姬于秦公子【史记吕不韦秦昭王太子华阳夫人无子太子中男名楚质于赵不韦见之曰此奇货可居请以竒物玩好求见华阳夫人姊而以献夫人因言子楚贤大人乘间言于大子以为嫡嗣不韦取邯郸姬絶美者与居知有身子楚见而请之不韦佯怒既而献之期年生子政子楚立是为庄襄王政即始皇帝也】其事虽殊其欲灭人之祀而有其国则一也春秋所以释鄫而罪莒欤以此防民犹有以韩谧为世嗣昏乱纪度如郭氏者【晋书贾充充子黎民蚤卒无嗣及薨妻郭槐欲以外孙韩谧为世孙曹轸谏曰礼无异姓为后之文槐表陈充遗意帝许之大常议諡博士秦秀曰充悖礼溺情以乱大伦昔鄫养外孙莒公子为后春秋书莒人灭鄫按諡法昏乱纪度曰荒请諡荒】
  张栻曰原民之生与万物并于天地之间父天而母地本一而已而于其身莫不有父母之亲兄弟之爱以至于支宗之属厘分缕析血脉贯通分虽殊而本实一此性之所具而天之所为也圣人有作立姓以别其系严宗以谨其承亦因夫性之自然理之所不可易者而已茍惟强离其所系而合于其所不可合是岂性也哉是故神不歆非祀而民不祀非族以此防民而春秋之时犹有身为诸侯而立异姓以莅祭祀如鄫子之为者圣人书之曰莒人灭鄫谓其先无血食之理也岂不深切着明哉
  【臣】按为人父而以异姓之子为后是先絶其祖父之血食矣异乎生则亲安之祭则享之之经也为人子而为后于异姓之人是诚不爱其亲而爱他人不敬其亲而敬他人者莒鄫之事后世多有夫子断例如此之严减鄫罪而归狱于莒盖尤恶夫舍己之亲而后他人之亲者此所以正父子之伦也
  晋士匄【范宣子】帅师侵齐至谷【齐地】闻齐侯卒乃还【十九年臣】按士匄奉命出征既至齐地闻丧而还善矣夫父子之道天下之人所同然也爱吾之亲而因以爱人之亲敬吾之亲而因以敬人之亲故丧不可伐亦先王所以教孝也齐人感服而有澶渊【卫地】之盟【在明年夏齐成故也】则爱敬之足以服人心明矣此所以正父子之伦也
  秋宋公【平公名成】杀其世子痤【二十有六年】
  【臣】按宋平公嬖芮司徒之女弃【初生赤而毛弃诸隄下故名弃】信寺人伊戾之谗而囚太子痤痤曰惟佐也能免我佐者太子之弟即芮弃所生也左师【官名】向戍【宋臣】素畏恶于太子惟恐佐之救之也防而与之语【防讙也欲使佐失期】过期乃缢而死此与晋申生何异呜呼以父子天性之亲而谗嬖间之不能相保此董仲舒所谓有国者不可以不知春秋前有谗而不见后有贼而不知者也此所以正父子之伦也即是而思之君臣兄弟夫妇之道得则皆得失则皆失者矣
  晋人齐人宋人卫人郑人曹人莒人邾人滕人薛人杞人小邾人会于澶渊宋灾故【三十年】
  【臣】按胡安国传蔡世子般为楚啇臣之事【弑父】乃天下之大变神人所不容人人得而诛之者诸大夫会葬蔡景公而归赙吊生是恩义情礼之笃于子般不以为贼而讨之也于是又合十二国之大夫为此盟而谋归宋财夫子书曰宋灾故夫子若曰事固无大于此者乎是以遍刺诸大夫也所以正父子君臣之伦也
  冬葬许悼公【名买 昭公十九年】
  【臣】按许世子止【世子名也】以不尝药而受楚商臣蔡世子之恶名而又因不授子以师傅致使不知尝药罪累及于许悼公春秋之笔严矣夫悼公之卒也止曰我与夫弑者不立乎其位哭泣歠飦粥嗌不容粒未逾年而死则止非不知有父之亲也揆之于乐正子春之视疾复加一饭则脱然愈复损一饭则脱然愈复加一衣则脱然愈复损一衣则脱然愈者则为子道之未尽耳许悼公亦非真失义方之训也特以世子不知尝药累及许君则父子之道夫岂易言尽哉故曰葬许悼公见春秋之赦止也读者可以惕然惧矣所以正父子之伦也
  卫世子【灵公太子公名元】蒯瞆出奔宋【定公十四年公名宋】
  晋赵鞅【简子晋卿】帅师纳卫世子蒯瞆于戚【卫邑 哀公二年公名蒋臣】按宋儒皆以南子【卫灵公夫人】之谮杀蒯聩犹之骊姬之谮杀申生也灵公惑于南子所言必从故世子被杀母之名以出盖左所记乃南子之谗言而公谷此条无杀母之事故曰骊姬害晋南子害衞二君之信谗同也公子郢【世子之弟】之言曰亡人之子辄【蒯瞆之子出公】在不曰先君有命立辄也则公谷二王父命之说亦谬矣春秋一则曰世子再则曰世子论语曰必也正名乎正其为世子之名矣则世子之子其不可拒世子也不待问矣此所以正父子之伦也
  春齐国夏【齐卿】卫石曼姑【卫臣】帅师围戚【三年】
  晋赵鞅帅师伐卫【五年】
  家铉翁曰輙以子拒父齐国夏为之围戚逆也蒯瞆以父伐子晋赵鞅为之伐卫其顺矣乎吁齐固失矣晋亦未为得也
  【臣】按春秋以世子目蒯瞆是未絶之于父也辄以兵拒父是自絶于父矣均之失也以助瞆之晋与助辄之齐较则书围者逆书伐者顺矣此所以正父子之伦也
  齐阳生【悼公】入于齐【六年】
  胡安国曰阳生曷为不称公子非先君之子也为人子者无以有已【见家语注身父母之所有也】则以父母之心为心者景公【齐君名杵臼】命荼世其国【景公嬖鬻姒之子荼将卒立以为嗣】已则篡荼而自立是自絶于先君岂复得为先君之子也不称公子诛不子也阳生不子则曷为系之齐春秋端本之书也正其本则事理阳生之不子也其谁使之然不有废长立少以啓乱者乎故齐景公问政于孔子孔子对曰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君不君则臣不臣父不父则子不子以阳生系之齐着乱之所由生
  【臣】按阳生之不子由于景公之不父不书公子责阳生系之齐责景公也此所以正父子之伦也
  大学之第三章曰为人子止于孝为人父止于慈黄洵饶曰为人子止于孝不先父而先子何也父虽不慈子不可以不孝故先言子也
  【臣】按洵饶此言乃责备人子之辞其实子孝父慈生生相续非论报施也始于事亲故先言子终于立身故下以慈其子之日犹是上以孝其父之日也知为人子然后可以为人父
  孟子曰仁之于父子也
  【臣】按仁之于父子也句可为经文父子之道天性也句注释而经文言简意长即命也有性焉君子不谓命也之义亦包括而无余蕴矣盖仁为性之徳言天性则不必更言仁自然不得委之于命也反复玩味则爱亲敬亲之心油然而生勃焉其不可已茍自反而于爱敬之道少有未尽亦惕然悚然不自知其心之疚而顔之汗也非圣人其孰能为此言乎
  朱熹曰人之所以有此身者受形于母而资始于父虽有强暴之人见子则怜至于襁褓之儿见父则笑果何为而然哉初无所为而然此父子之道所以为天性而不可解也然父子之间或有不尽其道者是岂为父而天性有不足于慈亦岂为子而天性有不足于孝者哉人心本明天性素具但为物欲所昏利害所蔽故小则伤恩害义而不可开大则灭天乱伦而不可救
  【臣】按中庸言思事亲不可以不知人思知人不可以不知天知天知人则不为物欲所昏利害所蔽而父慈子孝各尽其天性矣朱熹所言乃拟上宋光宗封事词意恳切可以格君心之非言虽有为而发而凡为人子事父母尊亲之至未能如虞舜周武菽水之懽未能如曾参闵损【孔子弟子闵子骞】闻熹此言皆当内反于心而求其所昏蔽不可以自是而即安也
  胡宏曰人皆生于父父道本乎天谓人皆天之子可乎曰不可天道至正者也王道至大至正奉天行道乃可谓之天之子也
  【臣】按曲礼曰君天下曰天子表记曰惟天子受命于天故曰天子书曰天子作民父母春秋或称天王或称天子书法不同因事而见也白虎通【汉世诸儒集论经传奏之白虎观因名白虎通】曰王者父天母地亦曰天子西铭曰大君者天之宗子盖以天子之庆赏刑威即上天之风霆雨露父母之喜怒爱恶即造化之隂阳惨舒经所谓事父孝故事天明事母孝故事地察者实然之理非意之也实见之事非推而大之也人人有此理有此事而不能尽故专属之明王而天子之名独归于一人也
  吕希哲曰孝子事亲须事事躬亲不可委之使令也尝观谷梁言天子亲耕以供粢盛王后亲蚕以供祭服国非无良农工女也以为人之所尽事其祖祢不若以己所自亲者也此说尽事亲之道又言为人子者视于无形聴于无声未尝顷刻离亲也事亲如天顷刻离亲则有时而违天天不可得而违也
  【臣】按内则云后王命冡宰降徳于众庶兆民篇中详言子妇事父母舅姑之事其为必躬必亲者固不待言矣天子之子一日三朝视膳寝门何异众庶兆民乎粢盛天子之所亲耕也祭服王后之所亲蚕也而况诸侯以降乎经曰自天子以至于庶人孝无终始而患不及者未之有也
  许衡曰事亲大节自是养志养体致爱致敬四事中致爱致敬尤急所以孝只爱亲敬亲两事耳天子之孝推爱敬之心以及天下亦惟此二事刑于四海固结人心舍此则法术矣其效与圣人不相似
  【臣】按养志养体各有致爱致敬之事但爱心敬心即为养志爱迹敬迹即为养体刑于四海亦非爱敬以外事深爱至敬神明可通人心同以为然故观感之速也舍是亦无所谓法术惟是施于人者过于其所应得之分人以享其利为有徳耳虽固结之其能不解乎故惟孝可以治天下
  薛瑄曰曾子曰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氷君子之守身可不谨乎父母生子耳目口鼻四肢百骸无不备人子能体其全而归之斯谓之孝天之生人五常百行之理无不全人能以事亲之心事天于天所赋之理无一之或失则亦天之孝子也
  【臣】按薛瑄因曾子所谓守身之难而以事亲事天发明西铭之理盖事亲之心有未尽则事天之心亦未尽事天之道有未至则事亲之道亦未至也孰尽之而孰至之则责备于其身者也故以体其全而归之为难
  曹端曰父母者子之天地也子若欺父母即欺天地慢父母即慢天地人而欺慢天地莫大之罪也为人子者可不深省而切责之乎
  【臣】按此曹氏家规辑畧之一诸儒或言事父母如事天地或言事天地如事父母皆西铭之通解而孝经之敷言也
  以上父子之道之要



  御定孝经衍义卷八
<子部,儒家类,御定孝经衍义>
  钦定四库全书
  御定孝经衍义卷九
  衍要道之义
  君臣
  易干彖传曰首出庶物万国咸宁
  程颐传曰天爲万物之祖王爲万邦之祖乾道首出庶物而万彚亨君道尊临天下而四海从王者体天之道则万国咸宁也
  坤六三含章可贞或从王事无成有终
  程颐传曰三居下之上【下卦之上】得位者也爲臣之道当含晦其章美有善则归之于君乃可常而得正上无忌讳之心下得柔顺之道也可贞谓可贞固守之又可以常久而无悔咎也或从上之事不敢当其成功惟奉事以守其终耳守职以终其事者臣之道也
  象【释六爻之象谓之小象夫子所作】曰含章可贞以时发也或从王事知光大也
  程颐传曰言爲臣处下之道不当有其功善必含晦其美乃正而可常然义所当爲者则以时而发不有其功耳不失其宜乃以时也非含藏终不爲也含而不爲不尽忠者也或从王事而无成有终是其知之光大惟其智之光大故能含晦浅暗之人岂能含章也
  【臣】按君道莫着于干臣道莫着于坤干知大始故君曰首出坤作成物故臣曰代终然而君道无爲云尔爲之者臣也所以不敢居其成功者地让善于天臣让善于君子让善于父记曰善则称君过则称己则民作忠善则称亲过则称己则民作孝此之谓也含章者非仅匿名迹逺权势同于全躯保妻子之臣而已经曰父子之道天性也君臣之义也义之所在及时勇爲夙夜匪懈如子来趋父之事事之所以有终不然而避逺辞难旁观袖手以言乎其人之心术则浅狭暗昧而不光大而于国家之事曷济之有
  泰彖传曰泰小往大来【阳大隂小】吉亨则是天地交而万物通也上下交而其志同也【上下指君臣言】内阳而外隂内健而外顺内君子而外小人君子道长小人道消也
  【臣】按天尊地卑爲定位君尊臣卑爲定分非气与志之相交则悬隔而不通乖违而不同矣泰交之世主圣臣贤众正和衷羣小革靣上下之间仁慈慇勤固结而不可解所谓分则君臣情犹父子也
  书大禹谟【虞史记大禹之谟谋】曰后克艰厥后臣克艰厥臣蔡沈传曰孔子曰爲君难爲臣不易即此意也言君而不敢易其爲君之道臣而不敢易其爲臣之职夙夜祗惧各务尽其所当爲者
  【臣】按克艰者知其难而务尽其职君臣交儆兴事立功布利除患不但以爲艰而已也此禹之所以有君人之大徳有事君之小心也由禹之祗承于帝则君臣而传父子之重由启【禹之子】之敬承于禹则父子而有君臣之严
  诗郑风羔裘【篇名】其一章曰彼其【音记】之子舍命不渝【舎处渝变也当死生之际能以其身居所受之理而不可夺】二章曰彼其之子邦之司【主也】直
  朱善曰舎命不渝则必不徼幸而苟得而于守身之道得矣邦之司直则必不谀悦以求容而于事君之道尽矣
  【臣】按经言始于事亲中于事君终于立身臣之事君子之事父皆以守身爲本守身之道得事君之道尽而事亲之道亦尽矣爲人臣子所以丑正恶直者由于患得患失苟谄谀以求容而望其致命遂志必不然矣岂知夫命也者所受于天之正理顺受之者未必不获福曲避之者未必不获祸周公遭流言居东而赤舄【冕服之舄】几几【安重貎】徳音不瑕【疵病也】岂以死生祸福变其心者乎舍命不渝乃所以爲直也周公之直至于动天地感神而卒悟其主然则爲臣之道固在于正直不阿而爲居之道又当以容直臣爲要也
  礼记缁衣【篇名中言好贤如缁衣故以名篇】子曰爲上可望而知也爲下可述而志也则君不疑于其臣而臣不惑于其君矣尹吉【作告今书咸有一徳伊尹告太甲者】曰惟尹躬及汤咸有壹徳【引之以证君臣相得】诗【曹风鸤鸠之篇引以证壹徳之义】云淑人君子其仪不忒马希孟曰爲上可望而知者盖上以诚而接下爲下可述而志者盖下以诚而事上上以使下下以事上皆以诚则君臣之间有同而无异故君不疑于其臣臣不惑于其君而其徳一也
  【臣】按中庸言反诸身不诚不顺乎亲矣经言君子之事亲孝故忠可移于君则忠孝皆诚之所形也父母之爱其子未有不出于诚而人君之操威福之柄以驭其臣下则其废置予夺容或有出于智数者故有示我周行之好而后忠臣嘉宾得尽其心焉上下交相与以诚而后君臣之义同于父子之道矣
  春秋秋武氏子来求赙【隐公三年】
  【臣】按鲁于宗周合致赙而不赙是不臣君于臣下不当求而求是不君所以正君臣之伦也曰武氏子者有父在焉故也诸侯不供王丧武氏爲王卿士而使其子征求于四国春秋若曰其父则耄及之其子则有童之心者也不然何以来也此与桓五年天王使仍叔【天子大夫】之子来聘同例谷梁传所谓防其君臣而着其父子者也
  冬十有二月衞人立晋【衞公子晋也没諡宣公 四年】
  胡安国传曰人众词立者子宜立也晋虽诸侯之子内不承国于先君上不禀命于天子众谓宜立而遂自立焉可乎故春秋于衞人特书曰立所以着擅置君之罪于晋絶其公子所以明专有其国之非以此垂法而父子君臣之义明矣未有爲子而不受之父也未有爲诸侯而不受之王也
  【臣】按此书衞人尤恶夫擅置君者也所以正君臣之伦也
  秋七月庚午宋公【殇公名与夷】齐侯【僖公名禄父】衞侯【桓公名完】盟于瓦屋【八年】
  【臣】按前此防盟各于其境今之瓦屋乃在畿内犹父子异宫各于其境则在其子之室而天王畿甸之内则严父之侧也三国之君私相要结刑牲歃血爲前此未有之参盟【前此两国交盟此参盟之始】而未闻有入觐之举春秋直书其事所以正君臣之伦也
  春正月【桓公三年】
  何休曰无王者见桓公无王而行也二年有王者见始也十年有王者数之终也十八年有王者桓之终也明始终有王桓公无之尔
  【臣】按此条胡传引齐景公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爲説盖欲立桓者先君惠公【桓公父】之邪志启乱者在君父也桓与乎弑则不臣亦不子故唐赵匡曰王者人伦之所系桓无王恶桓之灭人伦也故去其王字以见其罪此所以正君臣父子之伦也
  春二月天王【桓王】使家父【天子大夫家氏父字】来求车【十五年】
  【臣】按求赙犹可曰赙不至而责之也车非诸侯之所当贡也乌乎求此可见天王之屡有求于桓而何以问桓罪也不系王于时之下而斥王于使家父之上盖问罪则无王而求车则有王求之者自以有王而与之者已无王也且夫臣子一例闻父有赐于子矣未闻父有求于子也闻子无私财矣未闻其父求之而与不与则尚未可知也然则求也者其徳色耰耡谇语箕帚之肇端矣【借父耰耡虑有徳色毋借箕帚立而谇语秦俗之薄见贾谊治安防】此夫子书之所以正君臣之伦也
  杞伯姬来朝其子【僖公五年】
  吴澄曰曹伯有疾射姑朝鲁春秋讥之杞惠公疑亦有疾伯姬以其子爲鲁之甥故挟之至鲁就令摄父朝礼是年杞惠公【史记作徳公】卒成公【未同盟卒不书名】嗣位盖伯姬豫欲托其子于鲁也杞伯失君道失夫道失父道伯姬失妻道失母道其子失子道而鲁受其朝皆非礼也
  【臣】按一事而交失焉直书其事而参讥之义见矣此所以正君臣父子夫妇之伦也
  五月癸丑公防晋侯【文公名重耳】齐侯【昭公名潘】宋公【成公名王臣】蔡侯【庄公名甲午】郑伯【文公名捷】衞子【衞成公出奔其弟叔武摄位受盟从未成君之礼故称子而序郑伯之下】莒子【号兹丕公莒无諡以号爲諡】盟于践土【践土郑地王子虎临盟而不同歃故不书】 天王【襄王】狩于河阳【水北爲阳山南爲阳温河阳也本畿内地去王朝百余里二十有八年】
  胡安国传曰天王下劳晋侯于践土则削而不书去其实以全名所谓君道也父道也晋侯以臣召君则书天王狩于河阳正其名以统实所谓臣道也子道也而天下之大伦尚存而不灭矣
  【臣】按此所以正君臣父子之伦也
  天王【襄王】使宰周公来聘公子遂【鲁东门襄仲】如京师遂如晋【三十年】
  胡安国传曰冢宰上兼三公其职任爲至重而来聘于鲁天王之礼意莫厚焉鲁侯既不朝京师而使公子遂往又以二事出此大不恭之罪履霜坚氷之渐【臣】按经书天王来聘者七而此以冢宰兼周公下聘经书卿大夫如周聘者四而此以二事出报施之道施之于与国尚不可而况天王乎且天王之尊则父也伯主之威令则父老而子摄也晋于鲁则兄弟也敬兄而不敬父可乎如京师即不敢不如晋等周于晋何其畏兄而慢父也此所以正君臣之伦也
  春毛伯来求金【文公九年】
  公羊传曰毛伯者何天子之大夫也何以不称使当丧未君也逾年矣何以谓之未君即位矣而未称王也未称王何以知其即位以诸侯之逾年即位亦知天子之逾年即位也以天子之三年然后称王亦知诸侯于其封内三年称子也逾年称公矣则曷爲于其封内三年称子缘臣民之心不可一日无君缘终始之义一年不二君不可旷年无君缘孝子之心三年不忍当也毛伯来求金何以书讥何讥尔王者无求求金非礼也然则是王者与曰非也非王者则曷爲谓之王者王者无求曰是子也继文王之体守文王之法度文王之法无求而求故讥之也
  【臣】按天子在丧而下求于诸侯以共葬事可谓不君不子鲁不脩其职贡毛伯爲天子之大夫而来求金皆可谓不臣而当丧未君不书王命之义则又关于孝治之大者先儒有言以子道终丧不忍代君所以爲孝也推其不忍代君之心则事死如生事亡如存而其爲孝无所不在矣此所以正君臣父子之伦也
  冬十有一月诸侯盟于扈【郑地 十有五年】
  左传曰谋伐齐也齐人赂晋故不克而还书曰诸侯盟于扈无能爲故也
  汪克寛曰此年盟扈欲讨齐而不果十七年盟扈欲讨宋而不能皆以赂而弃讨贼之义故皆略诸侯而不序左氏一则曰无能爲一则曰无功皆谓其废天讨而纵乱贼也
  【臣】按谋伐齐者将以讨齐公子商人之弑其君【事在十四年】得赂而失信犹且不可得赂而逸贼君臣父子之伦于是乎斁矣春秋以是罪晋灵【公名夷臯】之伯而党逆所以正君臣之伦也
  诸侯防于扈【十有七年】
  胡安国传曰宋昭公【名杵臼】虽爲无道人臣将而必诛【人臣无将将则必诛】春秋正宋人爲弑君之罪所以明人道之大伦也故大夫无沐浴之请则贬而称人诸侯无讨贼之功则略而不序不然是废君臣之义人欲肆而天理灭矣故曰春秋成而乱臣贼子惧
  【臣】按此言君虽不君而臣不可以不臣父虽不父而子不可以不子宋昭虽以无道见弑而文公【名鲍】犹宜以弑君受讨晋之复合诸侯爲此防也将以讨宋之弑其君者【事在十六年冬】而取赂而还故春秋略而不序所以正君臣之伦也
  九月乙丑赵盾【宣子】弑其君夷臯【晋灵公不君赵穿弑之史官堇狐归罪于盾宣公二年】
  【臣】按此夫子仍董狐之书法也狐之责盾曰子爲正卿亡不越境反不讨贼夫子曰惜也越境乃免严矣哉夫子之辞乎越境乃免者汪克寛所谓洁身去乱然后君臣之义乃絶也若但出在境外以伺变视胜之所在而从焉则与于乱之尤者也反不讨贼者终身不反则絶于本国矣若反国则无论久近皆必讨贼以申臣子之义非谓越境乃免则反亦可以不讨贼也故宣子爲法受恶而不得辞此夫子所以正君臣之伦也
  【臣】又按赵盾许止皆非实弑其君而春秋书之曰弑盾则欲辞之而不得辞止则以其自责者责之也故谷梁传曰于盾也见忠臣之至于许子止见孝子之至
  春王正月公如齐 公至自齐 夏仲孙蔑【鲁大夫孟献子】如京师【九年】
  胡安国传曰以浅言之属辞【属合其辞】比事【比次其事】春秋教也当岁首月公朝于齐夏使大夫聘于京师此皆比事可考不待贬絶而恶自见者也宣公享国九年于周才一往聘其在齐则又再朝矣经于如齐每行必至深罪之也
  【臣】按鲁侯亲朝于隣国而令大夫聘于京师京师惟一聘而齐则再三朝焉逆施倒置谓其父之尊不如其兄也甚于公子遂如京师遂如晋者矣此春秋比次其事所以正君臣之伦也
  秋天王【定王】使王季子【王之母弟】来聘【十年】
  【臣】按此所以正君臣之伦也郑重书之交讥乎尔何以交讥也汪克寛曰宣公简慢于王知有齐而不知有周定王始则征聘于鲁中则厚贿于仲孙【九年左传曰春王使来征聘夏孟献子聘于周王以爲有礼厚贿之】终则命贵弟报聘是犹爲人父而不责子之很傲乃三揖于定省之常礼而徳色于借耰之防恩也宣公既不知所当尊而王亦不能自尊矣然则爲君父者不可以不知春秋也此春秋所以正君臣之伦也
  三月公如京师夏五月公自京师遂防晋侯【厉公名州蒲】齐侯【灵公名环】宋公【共公名固】衞侯【定公名臧】郑伯【成公名伦】曹伯【宣公名庐卒于师】邾人【定公貜且】滕人【文公未同盟卒不书名】伐秦【成公十有三年】胡安国传曰观春秋所载天王遣使者屡矣十二公之述职盖阙如也独此年书公如京师又不能成朝礼不敬莫大焉君臣人道之大伦而至于此极仲尼爲此惧作春秋或抑或纵或予或夺所以明君臣之义者至矣其义得行则臣必敬于君子必敬于父天理必存人欲必消大伦必正岂曰小补之哉
  刘本曰如京师固美志也而未知春秋以是讥之也公不伐秦岂能朝天子乎天子者天下之父也朝有年聘有时尽心竭力致其诚恪专一之意以将之则所谓子事亲臣事君之道矣焉有挟二事以往哉重于伐人轻于事君虽有朝之名而无朝之诚春秋所恶也
  【臣】按春秋鲁十二公惟成是年一如京师而已乃爲伐秦道由王都因而朝焉非本意也夫子书之若使本自朝王后乃遂事者与狩于河阳同意此所以正君臣之伦也
  春王正月公如晋 邾庶其【邾大夫】以漆【一邑】闾丘【一邑】来奔【以邑出曰叛叛而归鲁曰来奔】夏公至自晋【襄公二十有一年】
  【臣】按春秋之义或求名而不得或欲盖而名章故书齐豹爲盗【昭公二十年盗杀衞侯之兄絷齐豹杀之也】而三叛人名三叛人者是年邾庶其昭五年莒牟夷三十一年邾黑肱皆鲁侯不在国而季孙纳之也【季武子名宿纳庻其牟夷季平子名意如纳黑肱】天下之恶一也今有人于此获罪其父而归于其父之友其父之友他适而其子受之且不一人而已也则其子之心不可问矣人子以父母之爱恶爲爱恶者也其父之友何独爱于人之子得罪于其父者欤则是其子之受之也爱其父之所恶者矣春秋此条书法比次如此季孙党恶无君之罪彰矣所以正君臣之伦也
  秋八月己巳诸侯同盟于重丘【齐地 二十有五年臣】按晋【平公名彪】方合诸侯以伐齐而齐有崔杼【齐臣弑庄公光】之乱正宜申大义以讨贼而反受其赂而列之会盟是成乱奬簒以义合诸侯而以奸终之也春秋书曰同盟若曰彼夫弑君之齐合诸侯爲讨也而俨然同盟也同盟之人同心而爲乱臣贼子也矣此所以正君臣之伦也
  春王正月公在干侯【晋地 昭公三十年】
  胡安国传曰公去社稷于今五年每岁首月不书公者在鲁四封之内则无适而非其所也至是郓【鲁邑】溃客寄干侯非其所矣岁首必书公之所在者盖以存君不与季孙之专国也
  【臣】按有国者受之于其父传之于其子者也昭公不保其社稷而越在干侯则周公之世不几于絶乎然而意如摄祭而不敢簒亦先君之灵有以启其衷矣经书春王正月公在干侯者三盖曰我公故在也于其葬也则大书曰葬我君昭公所以正君臣之伦也
  元年春王【定公元年】
  谷梁传曰不言正月定无正也定之无正何也昭公之终非正终也定公之始非正始也昭无正终故定无正始
  【臣】按定公之入主社稷受之于季氏非受之于先君者也昭公于去年十有二月己未薨于干侯而定以是年六月戊辰即位半岁之中岂非逡廵观望欲自取之而诸大夫国人之心不然故不敢也当昭公之丧未入定公入而未即位鲁盖无君也岂可使季氏承其正朔耶去其正月则定公之元自六月戊辰始所以正君臣之伦也
  论语定公问君使臣臣事君如之何孔子对曰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
  朱熹曰爲君当知爲君之道不可不使臣以礼爲臣当尽爲臣之道不可不事君以忠君臣上下两尽其道
  【臣】按君臣主义在经则以父子之严爲君臣之义故尊君则曰君父卑臣则曰臣子视君犹父视臣犹子而不自尽其道者未之有也自盛世而言则如小雅鹿鸣之诗既饮食之又实币帛筐篚以将其厚意然后忠臣嘉宾得尽其心者是礼也以衰世而言则僭窃之臣惟礼可以已之者也以其常言之则勿贰勿欺者忠也以其变言之则伏节死义不有其身忠也故曰圣人之言本末兼尽
  大学传之三章曰爲人君止于仁爲人臣止于敬【臣】按君道法天故体仁长人仁者君道之所止也臣道法地故敬以直内敬者臣道之所止也论其相爲用则父兼慈严君亦兼慈严仁之中有敬子兼爱敬臣亦兼爱敬则敬之中有仁
  孟子曰欲爲君尽君道欲爲臣尽臣道二者皆法尧舜而已矣
  陈栎曰君臣之伦于人伦爲尤大所以宗主纲维彼四伦者也
  【臣】按经文始于事亲中于事君皆可以爲孝也然则孝治天下即尽君道资于事父即尽臣道也尧之不私其子所以爲君人者之大徳舜之允若其父所以爲臣人者之小心
  孟子曰义之于君臣也
  【臣】按经言父子之道天性君臣之义也但言父子有君臣之义则君臣自有父子之道其不可不尽又不待言也孟子言义之于君臣也析君臣与义言之而以之于二字爲之聮合则夫气禀之不齐时数之不偶须是君子才谓性不谓命也经言简而孟子烦圣贤之言之辨也
  朱熹曰君臣父子之大伦天之经地之义而所谓民彝也故臣之于君子之于父生则敬养之殁则哀送之所以致其忠孝之实者无所不用其极而非虚加之也以爲不如是则无以尽吾心云尔
  【臣】按君父至尊事之如一严君以事父资敬以事君经所训也故身也者父母之遗体也而子夏曰事君能致其身曾子曰事君不忠非孝也世之临财苟得临难茍免而以亲爲解者其罪尚可逭哉以上君臣之道之要
  御定孝经衍义卷九
  钦定四库全书
  御定孝经衍义卷十
  衍要道之义
  兄弟
  诗小雅常棣【篇名】其一章曰常棣之华鄂不韡韡【常棣今薁李也华鄂相承甚力又众花俱发实韡韡然而光明故以兴兄弟】凡今之人莫如兄弟二章曰死丧之威【畏也】兄弟孔懐【思也】原隰裒【聚也】矣兄弟求矣【言死丧之祸他人所畏惟兄弟爲相恤耳至于积尸裒聚于原野之间亦惟兄弟爲能相求也】三章曰令在原兄弟急难毎有良朋况【发语词】也永叹【令水鸟飞则鸣行则揺有急难之意故以起兴而言当此之时虽有良朋不过爲之长叹息而已力或不能相及也】
  四章曰兄弟防【许歴反鬬很也】于墙外御【禁也】其务【春秋传作侮罔甫反】每有良朋烝【发语词】也无戎【叶而主反助也言兄弟设有不幸鬬很于内然有外侮则同御之矣当此之时虽有良朋岂能有所助乎】
  五章曰丧乱既平既安且宁虽有兄弟不如友生【此章言安宁之后乃有视兄弟不如友生者悖理之甚也】
  六章曰傧【陈也】尔豆饮酒之饫【于虑反飨也】兄弟既具【俱也】和乐且孺【小儿之慕父母也 言陈豆以醉饱而兄弟有不具焉则无与共享其乐矣】
  七章曰妻子好合如鼓瑟琴兄弟既翕【合也】和乐且湛【叶持林反 言妻子好合如琴瑟之和而兄弟有不合焉则无以久其乐矣】
  八章曰宜尔室家乐尔妻孥【子也】是究【穷也】是图【谋也】亶【信也】其然乎【宜尔室家者兄弟具而乐且孺也乐尔妻孥者兄弟翕而后乐且湛也兄弟于人其重如此诚以是究而图之岂不信然乎】
  朱熹集传曰此诗首章略言至亲莫如兄弟之意次章乃以意外不测之事言之以明兄弟之情其切如此三章但言急难则浅于死防矣至于四章则又以其情义之甚薄而犹有所不能已者言其序若曰不待死丧然后相收但有急难便当相助言又不幸而至于或有小忿犹必共御外侮其所以言之者虽若轻以约而所以着夫兄弟之义者益深且切矣至于五章遂言安乐之后乃谓兄弟不如友生是则至亲反爲路人而人道或几乎息矣故下两章乃复极言兄弟之异形同气生死苦乐无适而不相须之意卒章又申告之使反覆穷极而验其信然可谓委曲渐次説尽人情矣
  【臣】按诗序曰常棣燕兄弟也闵管蔡之失道故作常棣焉盖周公所作以明兄弟之道也故先儒以爲诗凡八章惟卒章无兄弟字余章反覆言兄弟者凡八其言人情之委曲天伦之厚重者哀伤激切故不若其他宴乐兄弟者乐歌之和平也【臣】窃以爲首章言凡今之人莫如兄弟是呼天下之人而告之以真情实理之所在也卒章言是究是图亶其然乎是又叮咛告诫于读此诗者当穷究而图谋之知此言之不谬也中庸引第七章复节取第八章前二句而继之以夫子之言曰父母其顺矣乎人知兄弟之翕即父母之所以顺不但宜其室家乐其妻子而已则兄爱弟敬无非爱亲敬亲之心室家妻子之私不以易其孺子之慕有不待究图而信其诚然者彼谓兄弟不如友生者岂非不爱其亲而爱他人不敬其亲而敬他人者乎非惟不弟亦不孝矣
  小雅斯干【篇名】其一章曰兄及弟矣式相好矣无相犹矣【斯此也干水涯也此以篇首秩秩斯干句名篇乃筑室既成而爲颂祷之词一章言其兄弟相保于此室也】朱熹集传张子曰犹似也人情大抵施之不报则辍故恩不能终兄弟之间各尽己之所宜施者无学其不相报而弃恩也 或问不要相学指何事而言朱子曰不要相学不好处且如兄能友其弟弟却不能恭其兄兄岂可学弟之不恭而遂亦不友如弟能恭其兄兄乃不友其弟爲弟者岂可亦因兄之不友而遂忘其恭
  【臣】按欧阳修云犹训爲谋因天子诸侯继立多疑忌其兄弟故祝其相好而无相谋也然如张载之説则是卿大夫士庻人之所同取类甚广爲友恭之通义故朱子亦有取焉
  小雅小宛【篇名】其四章曰题彼令载飞载鸣我日斯迈而月斯征夙兴夜寐无忝尔所生
  【臣】按此又以令之飞则鸣行则揺兴兄弟之宜各务努力罔或逸豫以致祸败之来不及相救恤此诗人遭世之乱故兄弟相诫然也日迈月征者孝子爱日之义首章言明发不寐有懐二人而卒言如临于谷如履薄氷盖守身之难于乱世尤不易其兄友弟恭蚤作夜思者惟俱期无贻父母羞辱而已常棣之作在既安且寕之后此诗之作正死防急难之时故此诗忧危而常棣激切
  仪礼防服子夏传曰父子一体也夫妻一体也昆弟一体也故父子首足也夫妻牉【普半反】合也昆弟四体也故昆弟之义无分然而有分者则辟【音避】子之私也子不私其父则不成爲子故有东宫有西宫有南宫有北宫异居而同财有余则归之宗不足则资之宗
  贾公彦释曰昆弟四体也者四体谓二手二足在身之旁昆弟亦在父之旁故云四体也昆弟之义无分者手足四体本在一身不可分别若昆弟共成父身亦不可分别是昆弟之义不合分也然而有分则避子之私也者昆弟理不合分然而分者则避子之私也使昆弟之子各自私朝其父故须分也子不私其父则不成爲子者内则子事父母鸡初鸣咸盥潄栉纚筓总朝事父母若兄弟同在一宫则尊崇诸父之长者第二已下不得私其父不成爲子之法也故有东宫有西宫云云者内则云命士以上父子异宫不命之士父子同宫纵同宫亦有隔别亦爲四方之宫也
  【臣】按兄弟爲同父虽同父而各有私爱焉所私也者仁也可见兄弟之道在于开诚洞达表里无疑而后世之人虑其子或各私于父母防启猜嫌之端遂不克尽其天显友恭之谊此诗人之所以歌式好无犹也异居而同财笃友爱者尤当念兄弟同财之义而汉世王侯贫者或乘牛车明代亦有以宗室广大至禄廪寖防不能给者不足则资之宗讲明其制则自天子至于庻人皆着于首足四体之义矣
  昆弟【仪礼期服章】
  【臣】按贾公彦以爲昆明也以其次长故以明爲称弟第也以其小故以次第爲名【臣】以爲明也者即经所谓天之明书之所谓天显义亦同之也第也者即长幼有序之义尔雅昆作晜注曰后也书云垂裕后昆然则晜亦取爲父后之义
  春秋夏五月郑伯【庄公名寤生】克段【郑伯弟共叔段】于鄢【郑 隐公邑 元年】左传曰段不弟故不言弟如二君故曰克称郑伯讥失敎也谓之郑志不言出奔难之也黄榦曰郑庄公无孝友之诚又不明于予夺之大义故勉强以徇其母而处心积虑以杀其弟也使有孝友之诚心而又明于予夺之大义则必能委曲顺承而区处得宜如舜之于象也
  【臣】按郑伯之罪在养成段之恶耳若乃缮甲兵具卒乘将袭郑矣尚可不伐之耶伐之矣有不期于必克者耶孝子之于母仁人之于弟必有至诚以动之使不格奸必有大义以禁之使不敢肆然后乃有以曲全之耳故左氏之言讥失教者近之而谷梁传所谓犹曰取之其母之懐中而杀之云尔者亦有以诛郑伯之心也此所以正兄弟之伦也
  齐侯【僖公名禄父】使其弟年来聘【七年】
  程颐曰凡不称公子而称弟者或责其失弟兄之义或罪其以弟之爱而宠任之过
  【臣】按年者齐僖公之母弟夷仲年也僖公私其同母宠任之过至于年之子尚礼秩如嫡酿成簒弑之祸【庄公八年齐无知弑其君诸儿无知即年之子】此因偏系之私而反失友恭之谊不称公子所以正兄弟之伦也此年来聘结艾之盟桓三年来聘致夫人春秋书之无异词
  郑伯【厉公名突】使其弟语来盟【桓公十有四年】
  胡安国传曰诸侯之兄弟例以字通而书名者罪其有宠爱之私也
  【臣】按此亦所以正兄弟之伦也
  秋八月蔡季【蔡侯之弟】自陈归于蔡【十有七年】
  何休曰蔡侯封人【桓侯】无子季次当立封人欲立献舞【哀侯】而疾季季辟之陈封人卒反归奔防无怨心故贤而字之
  【臣】按胡安国传曰既归何以不有国献舞立矣若季者刘敞所谓智足以与权而不乱力足以得国而不居逺而不擕迩而不廹者也是以见贵于春秋盖封人虽不友而季不可以不恭襃之以正兄弟之伦也
  齐人取子纠【齐襄公之庶子小白庶兄】杀之【庄公九年】
  【臣】按鲁纳子纠不克桓公【小白】既立请于鲁而杀之先儒以爲前书纳纠而不书子所以责子纠天伦之义此复书子所以责桓公天伦之恩也齐桓首霸方将倡天下以尊君亲亲而推刃于先君之遗体春秋书曰齐人取子纠杀之若出自国人之意者然病桓之志而爲贤讳也此所以正兄弟之伦也
  晋人纳捷菑于邾弗克纳【文公十有四年】
  胡安国传曰邾文公【名籧篨】元妃齐姜生定公【名貜且】二妃晋姬生捷菑文公卒邾人立定公捷菑奔晋赵盾【宣子】以诸侯之师八百乘纳捷菑于邾邾人辞曰齐出貜且长宣子曰非吾力不能纳也义实不尔克也引师而去之故君子善之而书曰弗克纳也
  【臣】按友恭之道笃于让而衰于争乃推梨让枣则让而土地人民则争者义不胜其利也圣人垂训使人以推梨让枣之心视土地人民而已纳捷菑是兄弟争国也邾人立长则顺盾服义还师故深与其不成乎争此所以正兄弟之伦也
  十有一月壬午公弟叔肹【许乙反】卒【宣公十有七年】谷梁传曰其曰公弟叔肹贤之也其贤之何也宣弑【公子遂弑子赤而立宣公事在文公十有八年】而非之也非之则胡爲不去也曰兄弟也何去而之与之财则曰我足矣织屦而而食终身不食宣公之禄
  【臣】按不食其禄则足以全节矣兄弟之亲不可絶也叔肹守死善道内全亲亲爲得弟道以取贵乎春秋书曰公弟而称字以表之此亦所以正兄弟之伦也
  衞侯【定公名臧】弟黑背帅师侵郑【成公十年】
  【臣】按称弟之例或美之或恶之或责其兄无则友之谊或尤其兄以宠爱之私皆所以正兄弟之伦也此与齐侯之弟年一例黒背生公孙剽【衞殇公名】鲁襄公十四年孙林父殖出其君衎【卫献公名】而立剽齐侯宠年酿成无知之祸衞侯宠黑背让成剽之祸也
  乙酉刺公子偃【十有六年】
  【臣】按公子偃者先公之子成公之庶弟也偃无罪常爲穆姜【公母】所指曰是皆君也云尔未尝有今将之心也成公不能制其母而迁怒其弟竟杀之忍矣此夫子所以正兄弟之伦也
  衞侯【献公名衎】之弟鱄【音专】出奔晋【襄公二十有七年】
  左传曰子鲜【鱄字】出奔晋公使止之不可及河又使止之止使者而盟于河托于木门【晋邑】不乡【去声】衞国而坐终身不仕公防之如税服终身
  【臣】按鱄惧祸将及己见几而作不成其兄有杀弟之名盖亦贤矣而献公之税服实亦痛愍子鲜之奔故书曰衞侯之弟此所以正兄弟之伦也
  天王【景王】杀其弟佞夫【三十年】
  谷梁传曰君无忍亲之义天子诸侯所亲者长子母弟耳天王杀其弟佞夫甚之也
  【臣】按此亦直书其事而其义自著者也所以正兄弟之伦也于是天王之子瑕奔晋瑕不能明爲子之孝有罪而奔自絶于父则景王于父子兄弟之道其胥失之矣所以卒召子朝【昭公二十有六年景王崩王室乱子朝子猛争立】之乱
  夏秦伯【景公未同盟卒不书】之弟鍼出奔晋【昭公元年】
  左传曰秦后子有宠于桓如二君于景【后子鍼也桓公子景公母弟其权宠如两君】其母曰弗去惧选【数也恐景公数其罪而加戮】鍼遂出奔
  【臣】按胡安国传曰春秋以均爱望人父以能友责人兄父母有爱妾犹没身敬之不衰况兄弟乎兄弟翕而后父母顺矣故不曰公子而称秦伯之弟云夫宜兄弟所以事父母也此所以正兄弟之伦也
  陈侯【哀公名溺】之弟招杀陈世子偃师【八年】
  左传曰陈哀公元妃生悼太子偃师二妃生公子留下妃生公子胜二妃嬖留有宠属诸司徒招与公子过哀公有废疾三月甲申公子招公子过杀悼太子偃师而立公子留
  【臣】按此见陈侯之所以亲信其弟者出于嬖惑之私而非友爱之正招之所以宠任于陈侯者出于逢迎之术而非恭顺之常故殒冢嗣而立庶孽者陈侯之本懐也而春秋特书曰陈侯之弟招杀陈世子偃师盖陈侯无此不令之弟则其父子之间或不致乎此也故谷梁传曰向曰公子招今曰陈侯之弟招尽其亲所以恶招也此所以正兄弟之伦亦所以正父子之伦也
  秋盗杀衞侯【灵公名元】之兄絷【二十年】
  【臣】按孟絷以恶疾故不得立衞侯之母兄也狎齐豹而夺之邑豹愤而杀之春秋书之曰盗故左传明以爲欲求不畏彊御之名而不得也又按晋范甯曰诸侯之尊兄弟不得以属通经不书衞公子而斥言衞侯之兄者恶其不能保防其兄乃爲盗所杀故称至贱杀至贵春秋之义以爲絷贵爲公母兄而盗得窃发而杀之则灵公之恶不待贬絶而见矣所以正兄弟之伦也
  孟子曰徐行后长者谓之弟疾行先长者谓之不弟夫徐行者岂人所不能哉所不为也尧舜之道孝弟而已矣
  【臣】按疾徐先后在跬步之间而顺逆分焉一则予之以至美一则称之以甚恶盖其心之存乎长长与其心之不存乎长长不待以他事观之而立辨矣孝父母必善兄弟不弟之人亦必大伤厥考之心故复举孝弟竝言之以见尧舜之道不过孝弟之至而洒扫应对子弟之职即所以通于神明者也
  正防曰生有先后所以爲天序【人之生也先者爲长后者爲幼此所谓得于天者自然之伦序】 天之生物也有序【上天生物皆有不可易之序】 知序然后经以正【知长幼之序则大经以正】
  【臣】按尔雅【不着撰人或云周公所作而后儒增定】释亲【篇名】云男子先生爲兄后生爲弟父之兄弟先生爲世父后生爲叔父女子谓先生爲姊后生爲妹女子同出谓先生爲姒后生爲娣史记兄弟之妻相谓爲先后宛若【封禅书见神于先后宛若孟康注云兄弟之妻相谓爲先后宛若】此序之先后所以起兄弟之名义也推而广之天地之间无非先后之序惟君父至尊不得以先后言耳官之有长属齿之有老少闻道之有早暮皆兄弟也诗言兄弟无逺子夏曰四海之内皆兄弟也则朋友一兄弟也尔雅曰妇之党爲婚兄弟壻之党爲姻兄弟诗云宴尔新婚如兄如弟曽子问致命女氏曰某之子有父母之防不得嗣爲兄弟夫妇一兄弟也经言父子之道君臣之义而事兄事长亦言之屡矣惟士有争【去声】友一见于书而夫妇不之及也岂非以朋友夫妇之伦即兄弟而推者哉是故张子曰知序然后经正也
  程颢曰周公之于兄舜之于弟皆一类观其用心爲何如哉推此心以待人亦只如此然有差等耳 问事兄尽礼不得兄之欢心奈何曰但当起敬起孝不求伸己可也曰接弟之道如何曰尽友爱之道而已
  【臣】按舜能曲全其弟而周公不能曲全其兄其事迹相悬殊而颢以爲一类者其心之当理而无私则同也且象之不恭乃家人事耳虽防舜亦不得爲天子而脩怨也管蔡谋叛本国获罪君父常赦所不原亦不在八议之条此周公所无可如何者也周公之爱管蔡曷尝秋毫有异于舜之爱象哉若以常情言之则事兄接弟各尽其道敬兄而或不得兄之爱爱弟而或不得弟之敬惟有反而自责而已孟子曰爱人不亲反其仁礼人不答反其敬君子之于天下无不自反也况兄弟乎
  许衡曰兄弟同受父母一气所生骨月之至亲者也今人不明义理悖逆天性生虽同胞情同吴越居虽同室迹如路人以至计分毫之利信妻子之言而结爲死怨岂知兄弟之义也
  【臣】按此衡所以爲世俗之人立训也然而起于细而极于大始于防而卒于彰争千万乘之冨与计分毫之利固无别也有所必争无论分毫也有所必让无论千万乘也爲世俗之人立训而责备贤者之意益严矣哉
  曹端曰人不爱兄弟是不以父母之心爲心也茍体父母爱子之心则于兄弟自不容不爱矣不睦宗族者是不以祖宗之心爲心也苟体祖宗爱子孙之心则于宗族自不容于不恤矣噫传祖宗父母之体背祖宗父母之心诚天地之罪人耳祸可迯乎
  【臣】按体父母爱子之心以亲兄弟人所易知也体祖宗爱子孙之心以睦宗族则都邑之士有不得而知者矣然此理亦易明也以祖宗言之则有高祖王父之兄弟曽祖王父之兄弟王父之兄弟父之兄弟以本身言之则有亲兄弟有从兄弟有从祖兄弟有族兄弟所谓宗族者皆有兄弟之道在焉如此则明乎孝慈之道即所以宜兄宜弟明乎友恭之道即所以敬宗睦族也
  以上兄弟之道之要









  御定孝经衍义卷十
<子部,儒家类,御定孝经衍义>
  钦定四库全书
  御定孝经衍义卷十一
  衍要道之义
  夫妇
  易咸【卦名】亨利贞取女吉
  程頥传曰天地万物之本夫妇人伦之始所以上经首乾坤下经首咸继以恒也咸感也以説爲主恒常也以正爲本而説之道自有正也【咸之利贞】正之道固有説焉【恒之利贞】
  宋儒丘富国曰咸二少相交者夫妇之始也以男下女爲象男先下于女婚姻之道成矣恒二长相承者夫妇之终也以男女尊卑爲象女下于男居室之伦正矣
  恒【卦名】彖传曰恒久也
  程頥传曰咸夫妇之道夫妇终身不变者也故咸之后受之以恒也
  【臣】按序卦传曰有天地然后有万物有万物然后有男女有男女然后有夫妇有夫妇然后有父子有父子然后有君臣【由家而国虽非父子而君尊臣卑之分如父子也】有君臣然后有上下【由国而天下凡上贵下贱之分如君臣也】有上下然后礼义有所措夫妇之道不可以不久也故受之以恒盖乾道成男坤道成女上经之乾坤天地之道而夫子于坤之文言则曰地道也妻道也此二老之夫妇化育之功已成者也下经首咸二少之夫妇絪緼之感方始者也继之以恒爲二长之夫妇主家事者也然自咸恒言之今日之夫妇在他日有父母之道自乾坤言之今日之爲父母在他日则夫妇之道而已其少也説以正故能感其长也正而説故能久此咸恒之夫妇所以相与者即所以顺其父母者也以父母之道爲夫妇之道以夫妇之道爲事父母之道此咸恒之所以作对于乾坤者也于书则嬀汭观刑而克谐之孝斯升于诗则洽阳嗣徽而作求之孝永世昏礼莫大于亲迎于夫子答哀公之问而垂戒于春秋不一书而已也夫妇之道其要在于孝审矣
  渐【卦名】彖传曰渐之进也女归吉也
  吴澄曰巽女在外将入而来归艮止在内方止而未往迎有女归以渐之象
  归妹【卦名】彖传曰归妹天地之大义也
  程頥传曰卦有男女配合之义者四咸恒渐归妹也渐女归之得其正也男下女而各得其正位止静而巽顺其进有渐男女配合得其道也归妹女之嫁归也男上女下女从男也而有説少之义以説而动动以説则不得其正矣故位皆不当也咸恒夫妇之道渐归妹女归之义咸与归妹男女之情也咸止而説归妹动而説皆以説也恒巽而动渐止而巽皆以巽顺也男女之道夫妇之义备于是矣
  归妹人之终始也
  程頥传曰天地不交则万物何从而生女之归男乃生生相续之道男女交而有生息有生息而后其终不穷前者有终而后者有始相续不穷是人之终始也
  【臣】按咸恒渐归妹四卦皆言男女夫妇之道而咸之二少夫妇而燕尔者也恒之二长夫妇而偕老者也渐止而巽男先女则礼不备而不行逆知其后之好合者矣归妹説以动柔乘刚则有老説其少徇情肆欲而卒反爲艳妻所制者故夫子以人之终始言之谓此日之夫妇乃他日之父母爲续莫大焉之故非爲情欲之感也而又以象戒之曰君子以永终知敝者盖于其始合之不正预知其有不终之敝奔诱茍合之人既已失身败徳华落色衰复相背弃则彖所谓无攸利者夫妇同之也然则大过【卦名】之九二何以曰枯杨生稊老夫得其女妻无不利盖归妹以妹称是不正其爲夫妇之辞大过之九二以老夫匹女妻而言是正其爲夫妇之辞也正其爲夫妇则生生相续而正其爲父母矣若九五之枯杨生华老妇得其士夫则虽生而旋枯必不能久正其爲夫妇乃可丑之甚也若防【卦名】之六三以隂而自求阳其行不顺姤卦以一隂而遇五阳女徳不贞故皆戒以勿用取女
  诗周南【周国名南南方诸侯之国文王使周公爲政于国中后采民俗之诗得之国中者杂以南国之诗谓之周南】闗雎【篇名】其首章曰闗闗【雌雄相应之和声】雎鸠【水鸟挚而有别】在河之洲窈窕【幽闲之意】淑女君子好逑【匹也】
  匡衡曰妃匹之际生民之始万物之原婚姻之礼正然后品物遂而天命全孔子论诗以闗雎爲始言太上者民之父母后夫人之行不侔乎天地则无以奉神灵之统而理万物之宜自上世以来三代兴废未有不由此者也
  【臣】按礼国君取夫人之辞曰请君之玉女与寡人共有敝邑事宗庙社稷故礼始于谨夫妇所以终孝道也孔子论诗始于南南始于闗雎非独以着风化之自所以明文王之致孝于其亲者既内自尽又外求助故未得窈窕之淑女则有辗转反侧之忧而不至于伤既得之则有琴瑟钟鼓之乐而不至于淫一哀一乐而不失其节即孔子之所谓非爱弗亲非敬弗正者此固爱亲敬亲之心所推也故可以奉神灵之统理万物之宜其诗歌之房中而可以被之乡党邦国则加百姓刑四海之效也
  葛覃【篇名】其三章曰言告师氏言告言归薄汚【去其汚也】我私【燕服也】薄澣【濯也】我衣【礼服也】害澣害否归宁父母
  朱熹曰师氏导我者也每事询访不敢专也父母生我者也及时问安不敢忘也君子宗主我者也因师致告不敢防也
  【臣】按此章诗朱子以爲敬不弛于师傅孝不衰于父母【臣】以爲礼女子十年不出姆教婉【婉于言】娩【娩于容】听从【有听受无违逆】学女事共衣服以至观于祭祀礼相助奠【礼相长者而助其奠】之事故曽巩之言曰先王之政其闺门之治必爲之师傅保姆之助诗书图史之戒珩璜琚瑀之节威仪动作之度其敎之者有此具也然则归宁者人子之心而其必告于师氏者即以父母之心爲心也与小序以爲后妃之本者此也此所以贵而能勤富而能俭织纴不废絺绤无斁而成其徳之厚也
  召南【召地名召公奭之采邑也召公爲方伯宣化于诸侯故以南国之诗系之而谓之召南】何彼秾矣【篇名】其一章曰何彼秾【盛也】矣唐棣【一曰栘也似白杨一云即薁李】之华曷不肃雝【肃肃然而敬雝雝然而和】王姬【周王之女姬姓故曰王姬】之车胡安国曰王姬嫁于诸侯车服不系其夫礼亦隆矣夫阳唱而隂和夫先而妇随则虽以王姬之贵当执妇道与公侯大夫士庶人之女何以异哉
  【臣】按夫妇之道自天子达于庶人者也故二南爲房中之乐而乡党邦国皆得用之此王姬所以有肃雝之徳而不敢挟贵以骄其夫其能相与尽子妇事父母舅姑之孝又可知故诗人美之也
  二章曰何彼秾矣华如桃李【以桃李二物兴男女二人也】平王【平正之王指文王也】之孙齐侯之子【武王女文王孙适齐侯之子】
  程鹏飞曰吾于是诗得君子善善之意不惟及其身而又及其亲矣美王姬则曰平王之孙齐侯之子美庄姜则曰齐侯之子衞侯之妻美太任则曰文王之母京室之妇美韩侯取妻则曰汾王之甥蹶父之子盖曰其子如此以其父母如此也其孙如此以其祖父如此也其妻如此以其夫如此也其甥如此以其舅如此也君子之善善也周矣
  【臣】按妇人之徳亦推本于所自则夫夫妇妇以成其家道者妇之父母子之父母均有显名焉已经曰立身行道名于后世以显父母迩在夫妇居室之间不可以他求者也故文王太姒之爲夫妇之道在于二南百世之下犹歌诵之而幽王襃姒之失夫妇之道小雅刺之虽孝于慈孙百世不能改也可弗愼哉
  风栢舟【篇名正风以闗雎爲首得夫妇人伦之正变风以柏舟爲首处夫妇人伦之变】其五章曰日【日当常明喻正嫡当尊】居月【月有时亏喻众妾当卑】诸【居诸语辞】胡迭而防【今众妾反胜正嫡是日月更迭而亏】心之忧矣如匪澣衣【烦寃愦眊如衣垢污不濯之衣】静言思之不能奋飞
  朱熹曰妇人不得于其夫宜其怨之深矣而曰我思古人实获我心【见绿衣诗】又曰静言思之不能奋飞其词气忠厚恻怛怨而不怒如此所谓止乎礼义而中喜怒哀乐之节者所以虽爲变风而继二南之后者以此臣之不得于君子之不得于父弟之不得于兄朋友之不相信皆当以此爲法
  【臣】按柏舟绿衣燕燕日月终风皆衞庄公夫人姜氏所作朱熹定其先后以终风次绿衣日月次终风燕燕则庄公薨后送归妾之诗也柏舟之于庄公之不见答词气之间未尝及也但以日月之迭防隐言嫡妾之分而已绿衣黄里之喻稍激切于日月迭防矣至比类终风则庄公之狂荡防疾甚矣而犹不忍斥言之也至于日居月诸之卒章而曰父兮母兮畜我不卒见絶于其夫而呼诉于父母此亦可谓妇人之贤处变而不失其正者矣然则庄公之蔽惑贤非所宜贤而贵非所宜贵祸起衽席延于后嗣观孔子之所以对鲁哀公者【事见礼记载后】则卫庄不孝之罪奚其可逭哉
  郑风女曰鸡鸣【篇名】其一章曰女曰鸡鸣士曰昧旦【将旦昧爽之交】子兴视夜明星【启明之星】有烂将翺将翔弋鳬与鴈【臣】按此诗章首女曰鸡鸣士曰昧旦乃夫妇相警之词此所以琴瑟之乐同于闗雎也礼记内则曰子事父母鸡初鸣咸盥潄妇事舅姑如事父母鸡鸣者固孝子事亲之节候此而或爽不特夫妇道将不可久亦非致爱敬于亲之道古之贤女所以不敢怀安而常存警惕者也
  礼记哀公问孔子对曰夫妇别父子亲君臣严三者正则庶物从之矣
  【臣】按五伦以父子爲首者干称父坤称母以天地统万物之义也三纲以夫妇爲首者有夫妇然后有父子有父子然后有君臣之序也
  古之爲政爱人爲大所以治爱人礼爲大所以治礼敬爲大敬之至矣大昏爲大大昏至矣大昏既至冕而亲迎亲之也亲之也者亲之也【已亲其人乃以使人亲矣】是故君子兴敬爲亲舎敬是遗亲也弗爱不亲弗敬不正爱与敬其政之本与
  陈澔集説曰爱敬之道其始本于闺门之内及扩而充之其爱至于不敢恶于人其敬至于不敢慢于人而徳教加于百姓刑于四海故曰爱与敬其政之本与
  孔子遂言曰昔者明王之政必敬其妻子也有道妻也者亲之主也敢不敬与子也者亲之后也敢不敬与君子无不敬也敬身爲大身也者亲之枝也敢不敬与不能敬其身是伤其亲伤其亲是伤其本伤其本枝从而亡三者百姓之象也【百姓象具行莫不敬其身亦莫不敬其妻子】身以及身子以及子妃以及妃君行此三者则忾乎天下矣【忾犹至也暨也】
  【臣】按人道莫大于父子而父子以夫妇爲始夫妇之道弗爱不亲弗敬不正故爱亲敬亲之心即夫妇而在也吾之有子又父母之续子之于父父之于子何间之有身虽在我其气与性则受于亲己爱人人亦爱己己敬人人亦敬己故不敢恶于人不敢慢于人者不敢伤其亲也经曰终于立身则爱敬之心自父母妻子暨于百姓之众四海之广一以贯之故夫子之言施之于政要归于身集説引经文以释之善解经者也
  春秋秋七月天王【周平王】使宰【冢宰】咺【名也】来归惠公【鲁君名不皇】仲子【宋武公女惠公之妾】之赗【抚鳯反归死曰赗归生曰赙车马曰赗 隐公元年】
  吕祖谦曰夫妇人之始也死防人之终也人道始终之际莫严焉故夫妇之典实天所叙而凶礼则五礼之一也陵嫡妾之分则天叙之典废焉滥赗赙之恩则天秩之礼废焉夫妇之典废是人道不得而始也死防之礼废是人道不得而终也终始俱失天下岂复有人道乎此孔子所爲惧春秋所爲作也
  【臣】按此夫子所以正夫妇之伦也以妾爲夫人者惠公之过故书惠公仲子又以讥隐公成先君之恶以从令爲孝
  公子翚【鲁大夫字羽父】如齐逆女【公不亲迎使大夫徃】九月齐侯【襄公诸儿】送姜氏于讙【音呼端反鲁地诸侯越境送女非礼也】公防齐侯于讙【爲齐侯来乃往防之】夫人姜氏至自齐【桓公三年】
  【臣】按吴澄曰逆女书讥不亲迎而使公子翚也送姜氏书讥齐侯亲送之也防讙书讥不亲迎而亲防齐侯也夫人至不书翚以至讥鲁桓初使翚逆而中自受姜氏于讙也盖无所不失故无所不讥所以正夫妇之伦也臣又按古者昏礼虽奉时君之命其言必称先君以爲礼辞不敢忘其亲也今鲁齐之君行礼如此其苟也忘亲莫大焉卒之敝笱猗嗟之刺兴【诗齐风敝笱小序刺文姜也猗嗟刺鲁庄公也恶鲁庄公防弱不能防闲其母使至淫乱失人子道人以爲齐侯之子焉】而祸延于嗣辱及先君已兆于此矣
  夏公如齐逆女
  谷梁传曰不正其亲迎于齐也
  秋公至自齐八月丁酉夫人姜氏入【庄公二十有四年】孙复曰公亲迎于齐不俟夫人而至失夫之道也妇人从夫者也夫人不从公而入失妇之道也夫不夫妇不妇何以爲国不乱何待故曰入以恶之
  高闳曰夫妇人伦之本所以成孝敬也孝敬备然后夫人之职举桓公见杀于齐而庄公乃以齐女爲夫人欲责其孝则彼尝贼我臣子之所疾也欲责其敬则我方仇彼神之所弃也不可奉祭祀不可以当夫人之职矣
  【臣】按此所以正夫妇之伦也公不与夫人皆至姜氏不从公而入已失夫妇之道而又妻齐襄之女忘其父而好合于仇人不孝之大故详书之
  秋郯伯姬来归【出也 宣公十有八年】
  汪克寛曰春秋书郯伯姬杞叔姬来归所以讥父母之训育弗至致内女之妇徳有亏而亦书郯杞之君失齐家之道而弃其伉俪也
  【臣】按女行制于其父妇道刑于其夫其父无教戒可从其夫无徳义可则则夫妇之道苦而淫僻之罪多矣未可以专责其身也故参讥之与杞叔姬来归同例所以正夫妇之伦也
  夏五月甲辰孟子卒【哀公十有二年】
  公羊传曰孟子者何昭公之夫人也其称孟子何讳娶同姓盖吴女也【讳之使若宋女子姓然】
  【臣】按礼记坊记曰子云取妻不取同姓以厚别也故买妾不知其姓则卜之以此坊民鲁春秋犹去夫人之姓曰吴其死曰孟子卒盖娶同姓乃乱伦渎理之甚者史讳内恶故爲隐辞而夫子仍史之旧文而坊记复发明之此所以正夫妇之伦也传曰男女同姓其生不蕃则又自絶其续莫大焉之道不孝之罪莫大焉矣
  程頥曰正伦理笃恩义家人之道也 家人上九爻辞谓治家当有威严而夫子又复戒云当先严其身也威严不先行于己则人怨而不服
  【臣】按夫妇之间情易胜理恩易掩义流而不节则渎而无别矣寜威克厥爱毋爱克厥威此反身之君子所尚于刚徳者非以加于人也自克焉尔
  朱熹曰男女居室人事之至近而道行乎其间此君子之道所以费而隐也然幽闇之中衽席之上或防而慢之则天命有所不行矣此君子之道所以造端乎夫妇之防宻而察乎天地之高深也然非知几愼独之君子其孰能体之易首于乾坤而终于咸恒礼谨大昏而诗以二南爲正始之道其亦以此与
  【臣】按情欲宴私之际人情之所易溺者惟孝子之心战战兢兢临深履薄饮食男女之事于以精理不以极情
  眞徳秀曰夫之道在敬身以帅其妇妇之道在敬身以承其夫故父之醮子必曰勉帅以敬亲之送女必曰敬之戒之夫妇之道尽于此矣
  【臣】按敬身之义本礼记哀公问夫子之言释礼记者因以经文爱亲者不敢恶于人敬亲者不敢慢于人爲证据徳秀之言又举父母醮子送女之辞以实其义盖使人念及于父母之训茍或不敬斯获罪于父母则夫妇相敬无有懈时也
  以上夫妇之道之要

  御定孝经衍义卷十一
  钦定四库全书
  御定孝经衍义卷十二
  衍要道之义
  朋友
  易兑【卦名】象曰丽泽兑君子以朋友讲习
  程颐传曰丽泽二泽相附丽也两泽相丽交相浸润互有滋益之象故君子观其象而以朋友讲习【臣】按朋友之交以相説而成者也方以类聚物以羣分无物不有朋友即两泽之相丽亦朋友也同声相应同气相求则有血气知觉之伦皆有相资之益其所説者亦各不相喻天地之性人爲贵而君子其最秀最灵者故父与父言慈子与子言孝兄与兄言友弟与弟言恭所贵于讲也相观而善而孝慈弥至友恭愈笃所贵于习也故自天子以至于庶人未有不须友以成者
  诗小雅伐木【篇名】其一章曰伐木丁丁【陟耕反伐木声】鸟鸣嘤嘤
  【鸟声之和也】出自幽谷迁于乔木嘤其鸣矣求其友声相彼鸟矣犹求友声矧伊人矣不求友生神之听之终和且平【若能尽其道于朋友虽神亦必听之相之以和平之福】
  朱熹曰杨氏云五品天叙人之大伦也朋友居一焉故谓之达道不由其道则人伦废而天理灭得罪于天矣其能终和且平矣乎
  【臣】按诗序燕朋友故旧也孔颖达正义【毛诗正义】曰朋是同门之称友爲同志之名故旧即昔之朋友也盖天子虽至尊至贵而于贤者则接以平生布衣之情鹿鸣之言我有嘉宾既醉【大雅篇名】之言朋友攸摄假乐【大雅篇名】之言燕及朋友皆此志也此篇首章既呼之曰友生矣而二章呼之曰诸父诸舅三章呼之曰兄弟则所以推其爱亲敬亲之心而不敢恶慢于人者感人甚诚而责己益周矣
  何人斯【篇名防公爲卿士谮苏公苏公作是诗以絶之】其卒章曰爲爲蜮【音域水中含沙射人影其人輙病不见其形】则不可得【女爲蜮则不可得见】有【土典反】靣目视人罔极【然靣目女乃人也人相视无有极时终必与女相见】作此好歌以极反侧
  【臣】按君臣义同父子则僚友义同兄弟蘓防俱爲王卿士平日出谋发虑如壎箎之应和官聨职事如绳之贯物蘓公一旦谴让而防公过门不入托有亟行不唁失位则其被谮之由无可致疑矣今乃诘责于何人斯而不敢遽以爲由防公者彼素非同志则无怪乎其然也人非蜮难掩其形偪侧遭逢有何靣目教之以翻然悔悟输其情实刻责引咎羣疑皆亡愿改事君也故絶交之作反谓好歌盖孝以忠君悌以顺长僚友之际其忠恕如此孝恭之令徳所推也
  谷风【篇名】其一章曰习习【和调貌】谷风【东风】维风及雨【风两相感朋友相须】将恐将惧维予与女【音汝】将安将乐女转弃予
  【臣】按先儒以爲急则相求缓则相弃恩厚不知怨小必记此皆小人之交序所谓天下俗薄朋友道絶者也伐木之诗但知处已以厚谷风之诗未免责人之薄然其词意恻闻之者足戒或者捐前忿而改事式相好以如初则亦有争【去声】友而身不离于令名也夫
  小明【篇名征西之大夫作以寄其僚友之处者】其四章曰嗟尔君子【指其僚友】无恒安处【无以安处爲常】靖共尔位正直是与【犹助也】神之听之式谷【禄也】以【犹与也】女【音汝】五章曰嗟尔君子无恒安息靖共尔位好是正直神之听之介尔景福
  陈栎曰此诗因己之久役于外而思僚友之安处于内者且于已无贤劳之恨而谓忧蹙之自诒于彼无憎疾之辞而勉以正直之是助哀而不伤怨而不怒视北山之诗稍庶几焉岂赋北山者有父母故其辞极哀怨赋小明者已无父母故其辞颇和平也欤【臣】按栎之言是也记言父母存不许友以死则已无父母尚可许友以死而况独贤劳乎以役者之自诒忧蹙畏罪罟谴怒不敢懐归而念处者不得以是爲恒盖政事愈急则处者亦将有事于行役矣然不可以回邪之术曲爲规免惟正直是与好是正直则神明相劳有式谷介福之道其笃于僚友而勉之以忠孝盖与北山之大夫其父母有存没之殊而其情词之和平激切亦异焉矣
  礼记曲礼【篇名】曰见父之执不谓之进不敢进不谓之退不敢退不问不敢对此孝子之行也
  方慤曰孔子曰爱亲者不敢恶于人敬亲者不敢慢于人见父之执于进退之节有所不敢则一举足不敢忘亲可知于对问之节有所不敢则一出言不敢忘亲可知孝子之行孰过于是
  【臣】按父之执友父之同志之友也人子于髫齓之时未及乎同侪之朋友而父之执友则其最先见者也伐木之诗称朋友之同姓而尊者曰诸父异姓而尊者曰诸舅则朋友之属乎父道其惟父之执友乎此其进退问对敬与父同而坊记所云父之执可以乘其车不可以衣其衣者义亦如此皆所以广锡类之孝也至于从师学问之后乃有同侪之朋友所谓同门同志而诗谓之兄弟者也盖古人不妄交游大都执友之子相爲朋友则又有兄弟之谊矣观于少仪始见于君子之辞则知物之不可以茍合观于玉藻所记亲在行礼于人称父人或赐之则称父拜之则知人子之无私交然则朋友之道诚以孝爲其要也
  春秋三月公及邾【鲁附庸国】仪父【其君之字名克】盟于蔑【公谷作昧鲁地 隐公元年】
  胡安国传曰春秋大义公天下以讲信脩睦爲事而刑牲歃血要质神【盟者杀牲歃血告誓于神若有背违令神加殃如此牲也】则非所贵也故盟有弗获己者而汲汲欲焉隐公之私也
  【臣】按此所以正朋友之伦也春秋书盟一百有九此其始也公信之不足爲私盟焉渝者实多矣胡传所谓不获已者若诸侯相仇怨而爲盟以释之已非止信之善经况隐公方在惠公之丧而爲此盟其亦未思夫爱亲者之不敢恶于人敬亲者之不敢慢于人也苟无恶慢于人则人何恶慢于我而诅盟之是亟乎七年公乃渝盟而伐邾则鲁邾之相恶慢自盟蔑始
  九月及宋人【大夫】盟于宿【宿小国其君亦与盟此参盟之始三人盟爲参盟 元年臣】按朱熹有言曰君子屡盟乱是用长非去盟崇信俗不可得而善也盖周官师盟之设所以使人重其事致其诚不可要亦不可渝不可寻亦不可寒盟以结信而屡则非犹之武以靖乱而黩则失故孟子以爲春秋无义战臣亦以爲春秋无信盟彼善于此者盖无几也今鲁一年之中三月盟邾九月盟宋七年而公伐邾十年而取郜防可谓屡矣又皆渝焉与国之谊薄朋友之道衰自隐公始据左传惠公之季年败宋师于黄公立而求成焉非先君之志也三年无改于父之道岂若是乎惠公之薨以有宋师故有阙则宋实鲁仇纵不能讨何用通好也君子谓隐公于是乎不子
  冬十有二月齐侯【僖公禄父】郑伯【庄公寤生】盟于石门【齐地三年臣】按此东诸侯合党之始齐郑之盟不渝而亦恶之者以强诈相与规于利以相结也且以天王之尊而郑庄与之交质【见是年左】既无君父何有于与国此盟也亦所谓信不由中者乎所以正朋友之伦也
  夏齐侯【僖公】衞侯【宣公名晋】胥命于蒲【卫地 桓公三年】
  胡安国传曰公羊曰胥命者相命也相命近正也古者不盟结言而退人爱其情私相疑贰以成倾危之俗其所由来渐矣有能相命而信谕岂不独爲近正乎故特起胥命之文于此有取焉
  【臣】按春秋朋友道衰兄弟婚姻之国盟诅非久而兵已压境者比比也此齐衞二国相要以言而不盟自后亦不闻有相侵伐之事夫如是则能克其恶人慢人之心而不爲悖徳悖理之事无难矣圣人之所深嘉也此亦所以正朋友之伦也
  冬公防齐侯【桓公名小白】盟于柯【庄公十有三年】
  【臣】按公羊传柯之防曹刿手剑刼齐侯请汶阳之田而要盟焉疑于可以弗信者也而齐侯不欺鲁有讲信脩睦之义春秋襃之所以正朋友之伦也载考鲁桓之薨于齐也庄公之于齐襄爲不共天之讐而与之通好故春秋详加讥贬以着其忘亲之罪今已易世而桓方创伯合诸侯以尊王室若复脩怨怒隣以危社稷不可谓孝则虽释讐而及齐平鲁亦无失也故公与齐侯皆书其爵
  夏四月辛巳晋人及姜戎败秦于殽【僖公三十有三年】公羊传曰襄公亲之襄公亲之则其称人何贬曷爲贬君在乎殡而用师危不得葬也
  谷梁传曰晋人者晋子也其曰人何也防之也何爲防之不正其释殡而主乎战也
  【臣】按秦虽无道劳师逺袭然文之伯也实受秦施而其子乃墨衰绖以伐其师其不爲死君乎夫君防之不恤而何有乎交邻之道圣人人之以防之不正其爲子也谓其弃好也其忘亲也
  论语子曰无【无与毋通】友不如己者
  范祖禹曰与贤己者处则自以爲不足与不及己者处则自以爲有余自以爲不足则日益自以爲有余则日损
  朱熹曰今人取友见胜己者则多逺之而不及己者则好亲之此言乃所以救学者之病
  【臣】按夫子他日尝曰三人行必有吾师焉而此言必择胜己者而与之处不虑胜己者以我爲不如已而不吾友耶易同人【卦名】彖传曰惟君子爲能通天下之志咸象传曰君子以虚受人圣人之心盖如是也以无友不如己者之心求友则虽片言之善一事可法亦自以爲吾弗如逺甚而直谅多闻之三益友者至矣以悦不若己之心求友则必以吾之所知穷人以所不知以吾之所能傲人以所不能而便辟善柔便佞三损友者至矣惟不恃所长则所见多胜己者不防所短何至悦不若己者哉人自出就外傅之年即有朋友立身行道名后世始终爲朋友所成就故爲人之父母者常观其友之贤否以卜其子学业之消长事功之成败也择交之道至严至重宜圣人之垂戒者至矣
  子曰朋友信之
  【臣】按圣人仁心自然物各付物朋友有信夫子则与之以信而已子路之愿与朋友共敝车马轻裘亦信之之一事子夏之言与朋友交言而有信乃信之因言而见者若曾子之省身曰与朋友交而不信乎与夫子同其志矣此明善诚身顺亲信友所以开思孟之传也
  子贡问友子曰忠告而善道之不可则止毋自辱焉饶鲁曰忠告者尽此心之诚既诚矣不能善其辞説以道之恐未能从二者俱尽而彼不从然后宜止未能忠且善焉而泛然告之道之遽以彼不从而止则是在我者犹未尽便欲责人非交友之道也
  【臣】按忠告者立心之诚善道者修辞之当内外兼到犹不见省数必取疏【子防曰朋友数斯疏矣】然后乃可止耳不然则是心之未能无私而辞之不无少激也君子亦自反而已矣益之赞舜曰至诚感神矧兹有苗经曰孝弟之至通于神明岂以人而顽防甚于有苖幽过于神明者愿无遽言止也
  曾子曰君子以文防友以友辅仁
  【臣】按以文防友所谓朋友讲习者也仁者我之天性如爱亲敬长良知良能然其体验扩充爲善必果则借朋友左右挟持之力此朋友一伦所以合之以人而秩之以天也
  朱熹曰朋友之于人伦其势若轻而所系爲甚重其分若疎而所关爲至亲其名若小而所职爲甚大自世敎不明君臣父子兄弟夫妇之间既皆莫有尽其道者而朋友之伦废阙爲尤甚世之君子虽或深病其然未必深知其所以然也予尝思之父子也兄弟也天属之亲也非其乖离之极固不能轻以相弃而夫妇君臣之际又有杂出于物情事势如不能自已者以故虽或不尽其道犹得以相牵连比合而不至于尽壊至于朋友则其亲不足以相维其情不足以相固其势不足以相摄而爲之者初未知其理之所从职之所任其重有如此也且其于居臣父子兄弟夫妇之闲犹或未尝求尽其道则固无所借于责善辅仁之益此其所以恩疏而易薄轻合而易离亦无怪其相视漠然如行路之人也夫人伦有五而其理则一朋友者又所借以维持是理而不使悖焉者也由夫四者之不求尽而朋友以无用废然则朋友之道废而责善辅仁之职不举彼夫四者又安得独立而久存哉
  又曰朋友之闲责善所以尽吾诚取善所以益吾徳非以相爲赐也各尽其道而无所苟焉则丽泽之益自有不能已者
  【臣】按五行之有土五性之有信五伦之有朋友四者之所借以维持调防者也朋友之合也以义不以利以公不以私其爲职也徳业相劝过失相规有无相赒患难相恤不可以一日无者也父有争子不陷不义是父子有朋友之道也之纲之纪燕及朋友是君臣有朋友之道也因心则友是兄弟有朋友之道也琴瑟友之是夫妇有朋友之道也而又必有同门同志者于其闲惟以责善辅仁爲事相与讲贯服习惑者解之怠者勉之恐惧安乐皆与共之以正君臣以笃父子以睦兄弟以和夫妇皆职之所宜尽者交道衰而谷风刺其言犹不失爲忠厚也苏公以刺防公甚且托喩于鬼蜮焉岂直相规切相赒恤之谊阙如也哉其于父子君臣兄弟夫妇之四伦者亦不可问也已朱子之言其亦有感而发也
  【臣】又按后世朋党之论兴而朋友之局又一变矣夫同徳相求同欲相济势使然也君子与君子爲友小人与小人爲友君子小人之分否泰之象也夬姤剥复圣人皆有扶阳抑隂之辞而有应与则喜之无应与则危之君子将欲有行必须我友未尝以离羣絶俗爲事也国将兴贤才聚众贤和于朝而后万民和于野唐虞之际盈廷交让焉友道之极盛汉唐之衰祸起朋党而国祚随之后乎汉唐者幷去其朋之名而目之爲党爲君子耶爲小人耶当时乍贤乍佞而后世有定论也君子不可以惩党人之祸而废丽泽彚征之义亦不可不至公无我于讲学立朝之际激而成水火之势也若夫思事亲不可以不知人不顺乎亲不信乎朋友则中庸已言之切矣
  黄曰朋友者人类之中志同而道合者也故曰天叙有典岂人力也哉君臣父子夫妇长幼一失其叙则天典不立朋友道絶则虽欲各居其分不可得也善而莫予告也过而莫予规也观感废而怠心生讲习疏而实理晦则五常百行顚倒错谬而不可胜救矣然则朋友者列于人伦而又所以纪纲人伦者也
  【臣】按黄之言本于朱熹而又以发明其説之所未尽盖人伦天典良知良能自其天性而率意任情不保无失所贵于朋友讲习也如申生伯竒之父子衞伋夀之兄弟其意非不孝友使生平有明师益友之助致知力行之功则守经知宜处变知权可以底豫可以全归何有束手延颈自杀其身而陷父于不义者哉曽子曰以友辅仁此之谓也师弟子附
  礼记檀弓【篇名檀弓鲁人之知礼者以篇首檀弓免爲名】事师无犯无隐左右就养无方服勤至死心丧三年
  张载曰古者不制师服服无定体也见彼之善而已效之亦师也故有得其一言一行而如朋友者有亲炙如兄弟者有成就己身而恩如天地父母者此岂可一槩服之故圣人不制其服心丧之可也
  孔子之丧门人疑所服子贡曰昔者夫子之丧顔渊若丧子而无服丧子路亦然请丧夫子若丧父而无服方慤曰学记曰师无当于五服五服弗得弗亲则师之于人岂小补哉故子贡于三年之外又筑室于场独居三年然后归以恩尤所重故也噫世衰道防礼敎不明于天下其执亲之丧不能三年者盖有之矣而况于师乎
  孔子之丧二三子皆绖而出羣居则服出则否
  陈澔集説曰吊服加麻者出则变之今出外而不免绖所以隆师也羣者诸弟子相爲朋友之服也仪礼注云朋友虽无亲有同道之恩相爲服缌之绖带亦吊服也故出则免之
  【臣】按朱熹有言人伦不及师者朋友多而师少以其多者言之也【臣】窃以爲民生于三事之如一父子以仁君臣以义师之成就已徳兼育我之仁覆我之义固不得等之于朋友者矣朋友以义合不合则相絶师兼父之亲子不得而叛父也故朋友相爲服吊服加麻出则免之心丧虽出犹绖明异于朋友之服矣此七十子之徒传道受业师恩最深故其痛悼惨切比于父子若张载所论则又推原乎情之所安理之极致谓生平效法其一言一行者于其没也亦当致哀视所资之大小所从之久近以心爲之权衡而哀有隆杀不若后世之恝然者尔师道不立俗以益偸惟两汉专门经师其弟子尚知不忘所自至于临祸患之际不顾斧钺之诛自名其爲某人弟子匍匐于死丧之威盖不愧古人所谓惟其所在则致死焉者也其事杂录于事长顺一条云
  孟子曰得天下英才而教育之三乐也
  【臣】按敎育英才乃西铭所谓颍封人之锡类立身行道者所汲汲乎此者也
  李侗曰侗闻之天下有三本焉父生之师教之君治之阙其一则本不立古之圣贤莫不有师其肄业之勤惰涉道之浅深求益之先后若存若亡其详不可得而考惟洙泗之间七十二子之徒论议问答具在方册有足稽焉是得夫子而益明也孟子之后道失其传支派分别自立门戸天下眞儒不复见于世其聚徒成羣所以相传受者句读文义而已耳谓之熄焉可也夫巫医乐师百工之人其术浅其能小犹且莫不有师儒者之道可以善一身可以理天下可以配神明而参造化一失其传而无所师可不爲之大哀耶
  【臣】按经言夫孝始于事亲中于事君终于立身盖父生之君成之则事亲事君之如一经言之所已及也而终于立身则非师教之而孰能无过哉古之爲师者皆朝廷所设之官也闾师比长即爲一比一闾之师其有徳行道艺老而致仕者以爲党塾之师乐正司徒即爲天下之师而又有师氏一官其天子之三公亦谓之师盖自幼至老自贵至贱莫不有师故其学问易成也师之爲道无往非教而以明人伦爲本故乡之三物则先孝行国子以三徳则重孝徳惟其所以造就之者至重故其所以报答者出于至诚虽不爲之制服而心丧三年平居则绖虽非爲之继嗣而传道受业各有本原非若后世句读文义之师去夫巫医乐师百工之方术技能无几而其分义之薄反出其下则今之学者虽有师何当于立身行道哉古之爲师者视其弟子之过若人父之视孩抱之子不免于水火人君之视疲癃残疾防独鳏寡之不得其所也夫岂使之通于句读文义而遂以爲尽其道者哉此七十子之徒所以得夫子爲依归及其既没而尊之亲之固结而不解者也是故知终于立身爲为师者之责也则知事之如一为事师之道矣
  吕祖谦曰欧阳脩有云古之学者必严其师师严然后道尊道尊然后笃敬笃敬然后能自守能自守然后果于用果于用然后不畏而不迁三代之衰学校废至两汉师道尚存故其学者各守其经以自用是以汉之政理文章与其当时之事后世莫及者其所由来者深矣后世师法渐壊而今世无师学者不尊严故自轻其道轻之则不能至不至则不能笃信信不笃则不知所守守不固则有所畏而物可移是故学者惟俯仰徇时以希利禄爲急至于忘本趋末流而不返夫以不信不固之心守不至之学虽欲果于自用莫知所以用之之道又况其利禄之诱刑祸之惧以迁之哉
  【臣】按此言由师道之尊严以致学问之强固后世学者惟无师傅故信道不笃若汉之经师耑门名家犹能以经义处事达于政理皆确然有见之言也【臣】窃以爲东汉之节义盖亦笃于师友渊源而感激过甚至于趋死生如归魏晋以后以迄于唐而师道阙如岂其惩党锢之祸而无复聚徒讲学者欤韩愈当元和之代抗然欲以师道倡率于人而人或未之许也及至宋之周张二程朱五子者出而遗经絶学有所讲説授受则祖谦之时师道盖方盛也而程子乃有涪陵归后门人皆以支离之言宜祖谦之有此説也至于今日则章句文义之外无所谓师也师道眞废阙矣惟佛老之徒其宗祖支派确然不移寖昌寖炽不可扑灭盖由此之衰彼之所以盛彼其于父子君臣兄弟夫妇之四伦皆已弃絶而惟有师友之一伦义不正其爲师友之称而以爲假合之父子兄弟则其所以爲师友者适所以爲悖徳悖礼而不知夫儒者之所贵于有师友之助者所以明夫父子君臣兄弟夫妇之伦而各尽其道也故曰虽得之君子不贵也以上朋友之道之要【师弟子附】













  御定孝经衍义卷十二
<子部,儒家类,御定孝经衍义>
  钦定四库全书
  御定孝经衍义卷十三
  衍教所由生之义
  【臣】按经曰夫孝徳之本也教之所由生也邢昺正义曰案礼记祭义称曽子云众之本教曰孝尚书敬敷五教在寛解者谓教父以义教母以慈教兄以友教弟以恭教子以孝则其余顺人之教皆可知也然则明王之以孝治天下也亦在于教之而已先王见教之可以化民也亦教以孝而已然其教之之具则何也曰朱熹中庸章句所谓若礼乐刑政之属是已乐记【礼记篇名】曰先王愼所以感之者故礼以道其志乐以和其声政以一其行刑以防其奸礼乐刑政其极一也所以同民心而出治道也其教之之具如此而四者皆由孝而生所以不肃而成也唐虞之世伯夷典礼后防典乐臯陶作士其时以刑官治兵故不别建司马以掌邦政盖
  用甲兵而陈原野者大刑也然而吕刑【尚书篇名】曰伯夷降典折民惟刑士制百姓于刑之中孔安国传曰言伯夷道民典礼断之以法臯陶作士制百官于刑之中则伯夷臯陶皆必有所以告喩戒督百姓使无出于礼而入于刑者所谓政也又夏书仲康之征羲和称政典曰知唐虞已有政典矣周官礼乐皆掌于宗伯故无乐典有礼典政典刑典而郑注邦政以爲政者正也政所以正不正者也又引孝经纬文曰政者正也正徳名以行道则是法制禁令疑爲政官之所专掌而他官皆以之者也要之设官分职其间或世异时殊而礼乐刑政未有废其一者也然是四者之施于民则又有缓急轻重之异故曰礼乐者刑政之本政刑者礼乐之辅言礼则必及乐言政则必兼刑故曰乐自顺此生刑自反此作经曰道之以礼乐而民和睦示之以好恶而民知禁则是礼乐重于刑政也然而礼之爲教则又先王所以制爲品节纲纪夫人道之大伦使贤者俯而就之不肖者跂而及之者也经曰移风易俗莫善于乐安上治民莫善于礼礼者敬而已矣故敬其父则子悦敬其兄则弟悦敬其君则臣悦所敬者寡而悦者众明能敬而后能和是礼又重于乐也然则亲生之膝下以养父母日严圣人因亲教爱因严教敬于是乎有礼有礼而后有乐有礼乐而后有政有政而后有刑又相因之义也臣故析爲四条以衍教所由生之义而于礼之一条爲详亦如五性之仁五常之父子也礼
  易履【卦名】象传【解一卦之象孔子十翼之一】曰上天下泽履君子以辩上下定民志
  程颐传曰天在上泽居下天下之正理也人之所履当如是故取其象而爲履君子观履之象以辩上下之分以定其民志夫上下之分辩然后民志有定民志定然后可以言治民志不定天下不可得而治也古之时公卿大夫而下位各称其徳终身居之得其分也位未称徳则君举而进之士修其学学至而君求之皆非有豫于已也农工商贾勤其事而所享有限故皆有定志而天下之心可一后世自庶士至于公卿日志于尊荣农工商贾日志于富侈亿兆之心交骛于利天下纷然如之何其可一也欲其不乱难矣此由上下无定志也君子观履之象而分辩上下使各当其分以定民之心志
  【臣】按礼乐刑政皆先王教人之具而礼者尊之亲之之等杀也故张子曰恭敬撙节退让以明礼仁之至也爱道之极也非礼则不仁不仁则不孝故经曰安上治民莫善于礼礼履而行之者也上天下泽以卑承尊至安至当人非是不治亦犹行之必借履然而程子所言礼教废弛之弊则末流之失既然矣欲复古之礼则有议其扞格而不可施于今者则民志果何由而定哉亦正其本而已矣履徳之基也仁善之长也夫人子之于父母于其所不能致者莫不有无穷之思而经分之爲五等之孝则是上下之分莫辨于此也不得不可以爲悦无财不可以爲悦则民志之定莫定于此也天子之不敢恶慢于人诸侯之高而不危满而不溢卿大夫之非法不言非道不行士之忠顺不失庶人之谨身节用皆辩上下定民志之成功明效也如此乎古之礼制虽不可尽复而礼意则周流不息于人伦日用之间矣夫五性之徳统于仁五常之道统于亲亲礼乐刑政统于礼克己复礼仁也仁即孝也先王之本教也
  序卦传【孔子十翼之一】曰物畜然后有礼故受之以履履而泰然后安故受之以泰
  董眞卿曰人有礼则安无礼则危正此意也
  【臣】按物之畜聚则参错不齐之数形矣故当齐之以礼然乃天叙天秩非人力也不曰物不可以无礼而云物畜然后有礼者物自有之如家庭之内则父子兄弟夫妇之所聚也而礼行于家庭矣朝廷之上乡党之中则君臣朋友之所聚也而礼行于朝廷乡党矣故曰先王之制礼所因者本也有礼则安无礼则危者如鸡鸣盥漱子事父母之礼小宛之诗曰明发不寐有懐二人盖虽欲偃息在牀而中心有所不安也夫不以偃息爲安而以夙兴爲安所谓履而泰也经曰安上治民莫善于礼臣子之心安而君父之心亦安矣
  书舜典曰修五礼【吉凶宾军嘉见周礼】
  孔颖达正义曰帝王之名既异古今之礼或殊而以周之五礼爲此五礼者以帝王相承事有损益后代之礼亦当是前代礼也且厯验此经亦有五事此篇类于上帝吉也如丧考妣凶也羣后四朝宾也大禹谟曰汝徂征军也尧典曰女于时嘉也五礼之事并见于经和与后世不异也
  【臣】按五礼曰修则不但周因殷殷因夏也唐虞亦因于上古而已盖经纬天道品节人伦而不得与民变革者礼记祭义所谓礼有五经是也
  帝曰咨四岳【分掌四岳之诸侯故以名其官】有能典朕三礼佥曰伯夷【虞臣名姜姓】帝曰俞咨伯汝作秩宗【秩序宗尊也主郊庙之官】夙夜惟寅哉惟清
  孔颖达正义曰早夜敬服其职谓侵早已起深夜乃卧谨敬其职事也典礼之官施行教化使正而清明不枉曲不暗昧也
  【臣】按经言礼者敬而已矣故舜咨命伯夷爲秩宗之官以典天地人之三礼而告之如此明礼本于敬施礼教之官必先自敬也前言五礼此言三礼经三纬五兼治幽明因严教敬敬爲礼本故曰孝弟之至通于神明
  臯陶谟【虞书篇名史臣记臯陶之谟谋】曰天叙有典勑我五典五惇哉天秩有礼自我五礼有庸哉同寅协恭和衷哉
  朱熹曰因其生而第之以其所当处者谓之叙因叙而与之以所当得者谓之秩天叙便是自然故君则教之居君之位臣则教之居臣之位父则教之居父之位子则教之居子之位天叙乃天秩中事如天子祭天地诸侯祭山川大夫祭五祀庶人祭其先天子八诸侯六大夫四士二皆是有此叙便是自然之秩典礼在天叙天秩之中因而用之也
  【臣】按五典孔疏以爲父义母慈兄友弟恭子孝宋儒以爲父子之亲君臣之义长幼之序夫妇之别朋友之信其义皆通此五礼与修五礼异当依王肃郑训作天子诸侯卿大夫士庶盖有此五等之孝即有此五等之礼如朱熹所论亦以五等之人言之也
  礼记曲礼曰道徳仁义非礼不成教训正俗非礼不备分争辩讼非礼不决君臣上下父子兄弟非礼不定宦学事师非礼不亲班朝治军涖官行法非礼威严不行祷祠祭祀供给鬼神非礼不诚不庄是以君子恭敬撙节退让以明礼
  吕大临曰礼者敬而已矣故君子恭敬所以明礼之实也礼节文乎仁义者也君子撙节所以明礼之文也辞让之心礼之端也君子退让所以明礼之用也【臣】按正义曰夫礼者经天地理人伦本其所起在天地未生之前其用以治则与天地俱兴者也然则天因人故有天地自然之礼圣人因天故有圣人所爲之礼人自有之天地定之圣人因而成之君子恭敬撙节退让以明之夫天地自然之礼无成坏者也孩提知爱稍长知敬凡不待敎而然者皆是也圣人所爲之礼有盈减者也道徳仁义以下并非礼不成故君子身行恭敬抑情趋法应进而迂以退应受而推以让然后圣人之教可得而明也是故礼有深疑则举君子以正之如春秋左氏传君子曰礼也非礼也之类是已春秋礼义之大宗故与礼家同取正于君子夫子作孝经曰安上治民莫善于礼礼者敬而已矣君子之明礼主乎恭敬其立教之旨同也故曰志在春秋行在孝经
  檀弓孔子曰之死而致死之不仁而不可爲也之死而致生之不知而不可爲也是故竹不成用瓦不成味木不成斵琴瑟张而不平竽笙备而不和有钟磬而无簨虡其曰明器神明之也
  陈澔集説曰之死谓以礼往送于死者也往于死者而极以死者之礼待之是无爱亲之心爲不仁故不可行也往于死者而极以生者之礼待之是无烛理之明爲不知故亦不可行也备物则不致死不可用则亦不致生
  【臣】按夫子所论作明器之意如此所以恶作俑【爲木偶人以送葬】而善刍灵【束草爲之畧似人形】也以此防民宋襄公犹葬其夫人醯醢以百瓮经曰卜其宅兆而安厝之既不致死则生者安亦不致生则死者安厚葬之冢徃徃被发盖有天道矣夫丧致其哀经所训也而丧过乎哀取诸小过则是可以小过不可以大过故经又有无以死伤生毁不灭性之戒古之葬者厚衣之以薪葬之中野不封不树后世圣人易之以棺椁宜于非过也而曰盖取诸大过则夫衣足以饰身棺周于衣椁周于棺土周于椁斯已安矣若殉之以生平之服御玩好而殚耗生人有用之赀财未可谓礼之善经也
  丧礼哀戚之至也节哀顺变也君子念始之者也陈澔集説曰孝子之哀发于天性之极至岂可止遏圣人制礼以节其哀盖顺以变之也言顺孝子之哀情渐变而轻减也始犹生也生我者父母毁而灭性是不念生我者矣
  【臣】按此亦父母生之续莫大焉之义盖孝子之哀情无物可以变之者惟曰念始之者乃有轻减之期耳此经所谓教民无以死伤生者也
  奠以素器以生者有哀素之心也惟祭祀之礼主人自尽焉耳岂知神之所飨亦以主人有齐敬之心也吴澄曰虞以前亲丧未久奠而不谓之祭其奠也非不敬其亲也哀心特甚故用素器虞以后亲丧渐久卒祔练祥犹在丧制之中然已是祭祀之礼其祭也非不哀其亲也敬心加隆非初丧之素器也然其尽礼而渐文岂是爲死者眞能来享而然亦是自尽其礼以致敬亲之心焉尔大概丧主于哀祭主于敬故哀奠以素器之质而见其哀祭祀则尽礼之文以寓其敬
  【臣】按致哀致严乃丧祭自然之别若四时吉祭则主于致其敬不待言矣以虞易奠异于纯凶卒祔练祥渐趋于吉皆在丧制之中故须分别言之也
  曾子问【篇名】子夏问曰三年之丧卒哭金革之事无辟【音避】也者礼与初有司与孔子曰夏后氏三年之丧既殡而致事【致事还其职位于君】殷人既葬而致事记曰君子不夺人之亲亦不可夺亲也此之谓乎【丧不胜事致还于君凡事皆然而况兵革】子夏曰金革之事无辟【音避】也者非与孔子曰吾闻诸老聃【老聃古夀考者之称非着道徳五千言者】曰昔者鲁公伯禽有爲爲之也今以三年之丧从其利者【利爲例言无故而以三年之丧从伯禽之例】吾弗知也【臣】按礼家记变礼必曰自某人始也盖此一人者变而得其正必无余美变而不得其正必有效尤数十百世之久犹曰昔者某人爲之也同时同地之人即曰某人已先行之也子夏曰初有司与夫子曰从其例者盖有司者以奉成例爲称职者也例之所无虽是而不从例之所有虽非而不革朝廷以爲旧章惟曰成例则然乡党不敢私议而曰有例则可春秋冒丧而兴外事者十国皆自以爲从伯禽之例也夫子曰是有爲爲之也古之君子爲人上而其臣有遭父母之丧者许其致事是不夺人之亲也爲人臣者遭父母之丧虽君有命而终不忍违离丧次亦不可夺亲也噫弗思而已矣如以例则既殡而致事夏后氏不夺亲之例也既葬而致事殷人不夺亲之例也卒哭而致事周人不夺亲之例也例有正有变不从其正而从其变不从夏商周而从鲁伯禽何异巧吏鬻狱奸法以济其贪乎不意三代之季而例之爲説遂便于爲非如此也
  礼运孔子曰夫礼先王以承天之道以治人之情故失之者死得之者生诗曰相防有体人而无礼人而无礼胡不遄死【诗鄘风相防之篇小序刺无礼也】是故夫礼必本于天殽于地列于鬼神达于丧祭射御冠昏朝聘故圣人以礼示之故天下国家可得而正也
  马希孟曰天降衷于民而先王之爲礼所以继天之衷也故曰承天之道夫口之于味目之于色耳之于声鼻之于臭四肢之于安佚人情之所同也人情之所同而纵之则灭天理而穷人欲故先王制爲礼以节之也故曰以治人之情
  【臣】按先儒以爲法于天地鬼神者理也所以承天之道也达于天下国家者事也所以治人之情也【臣】以爲天理者人之所以生之理人事者有生所当爲之事经言父母生之续莫大焉人而无礼则有生所当爲之事废而所以生之理絶故未至于死而欲其速死也先言天道人情而不言地者举天则地在其中再言本天殽地而不言人者古注引经文则天之明因地之利以爲训则人在其中也此先王之所以顺天下者也
  又曰礼者君之大柄也所以别嫌明防傧神考制度别仁义所以治政安君也
  【臣】按经言所因者本所敬者寡所悦者众此执其大柄故也虽天子必有尊也言有父也必有先也言有兄也所以别嫌明防也郊祀后稷以配天宗祀文王于明堂以配上帝所以傧神也制节谨度非法不服所以考制度也因亲敎爱因严教敬所以别仁义也安上治民莫善于礼故曰所以治政安君也礼运此条正合经旨
  礼器【礼记篇名器有二义一是学礼者成徳器之美一是行礼者明用器之制】曰先王之制礼也有本有文忠信礼之本也义理礼之文也无本不立无文不行
  【臣】按忠信者所因之严义理者所教之敬义者迁善合宜故孔子去麻冕以从众则适于义理者条理分辩故孔子从拜下以违众则归于理且如父子异宫不同席是适于义者也父前子名父坐子伏是归于理者也然而所教者敬所因者严故记又曰苟无忠信之人则礼不虚道
  礼也者合于天时设于地财顺于神合于人心理万物者也是故天时有生也地理有宜也人官有能也物曲有利也故天不生地不养君子不以爲礼神弗飨也居山以鱼鼈爲礼居泽以鹿豕爲礼君子谓之不知礼
  【臣】按经言则天之明邢昺正义曰天有常明日月星辰照临于下纪于四时人事则之以夙兴夜寐无忝尔所生此所谓合于天时也经言因地之利邢昺正义曰地有常利山川原隰动植物产人事因之以晨脩夕膳色养无违此所谓设于地财也天地之经而民是则之神依于人者也万物人之所曲成也天不能强以所不生地不能强以所不养人不能强于心之所不然故孝者礼之敎所由生也
  又曰经礼三百曲礼三千其致一也未有入室而不由戸者【礼以敬爲本一者敬而已岂有行礼而不由敬乎】君子之于礼也有所竭情尽愼致其敬而诚若有美而文而诚若【诚实也若语辞
  臣】按一即诚也诚则敬之因乎严者
  经解【礼记篇名首节解诗书乐易礼春秋之教故以名篇】曰是故隆礼【其崇重之心】由礼【其践行之迹】谓之有方【方犹法也】之士【持守理法之人称之爲士】不隆礼不由礼谓之无方之民【逾越礼法之人侪于编氓】敬让之道也故以奉宗庙则敬【敬先】以入朝廷则贵贱有位【敬贵】以处室家则父子亲兄弟和【让父兄】以处乡里则长幼有序【让长老】孔子曰安上治民莫善于礼此之谓也【是故以下记者之言故引孝经孔子之言以结之】
  【臣】按此言人皆由敬让之道则安且治也然而孰使之然哉惟君子以其所能者教百姓也邢昺孝经正义论之详矣昺之言曰乐记曰礼殊事而合敬乐异文而同爱敬爱之极是谓要道神而明之是爲至徳故必由斯人以斯敬而后礼乐兴焉政令行焉以盛徳之训传于乐声则感人深而风俗移易以盛徳之化措之礼容则悦者众而名教着明蕴乎其乐章乎其礼故相待而成矣然则韶乐存于齐而民不爲之易周礼备于鲁而君不获其安亦政教失其极耳夫岂礼乐之咎乎今按失其极谓失道失徳而教不行于下也经并言礼乐而但申之曰礼者敬而已矣故昺以爲相待而成
  仲尼燕居【篇名】子贡退言游进曰敢问礼也者领恶【克去己私】而全好【全天理之善】者与子曰然然则何如子曰郊社之义【义者礼之所尊故于郊社独言之】所以仁神也尝禘之礼所以仁昭穆也馈奠【丧奠也非吉祭】之礼所以仁死丧也射乡【乡射乡饮酒】之礼所以仁乡党也食飨【食以养隂气飨以养阳气】之礼所以仁宾【宾以君言】客【客以臣言】也
  【臣】按张载曰礼仪三百威仪三千无一事而非仁也其义本此仁则爱之因乎亲者也五者之礼皆发于本心之仁可以知礼之教所由生矣
  周礼【周公居摄而作六典之职谓之周礼】大司徒之职【掌教典之长官】 一曰以祀礼教敬则民不苟【凡祭祀者所以追养继孝事生死者尚敬则生事其亲不茍且也】二曰以阳礼教让则民不争【谓乡饮酒之礼酒入人身散随攴体阳主分散故号乡社饮酒爲阳礼也饮酒之时五十者堂下六十者堂上皆以齿让爲礼则无争也】三曰以隂礼教亲则民不怨【谓昏姻之礼不可显露故曰隂礼也男女本是异姓亲迎使之亲已皆姻及时则男女无有怨旷也】四曰以乐礼敎和则民不乖【乐亦云礼者谓飨燕作乐之时舞人周旋皆合礼节也凡人乖离皆由不相和合乐生和同民心故民不乖也】
  【臣】按此十有二教之四也首言教敬之道在于祀礼乃以宗庙致敬教民居则致其敬也隂阳二礼教以长幼之序夫妇之别乐礼则敎之以异文而同爱也
  以五礼【吉凶军宾嘉】防万民之僞而教之中
  贾公彦释曰礼者辩尊卑别贵贱皆有上下之宜不得奢侈僭僞故礼所以节止民之侈僞使其行得中上不逼下下不僭上也
  【臣】按此亦大司徒之职也前云以乡【六乡】三物【徳行艺三事】教万民而宾兴之【以乡饮酒之礼宾客之兴犹举也】一曰六徳知仁圣义中和二曰六行孝友睦婣任恤三曰六艺礼乐射御书数而独申礼乐二事贾公彦亦引证经文安上治民莫善于礼移风易俗莫善于乐以见二者爲化民之急此句乃覆申礼教之着诚去僞也
  大宗伯【掌礼典之长官】之职掌建邦之天神人地示【古祗字】之礼以佐王建【立也】保【安也】邦国
  【臣】按此与虞书之言典朕三礼同三者吉礼爲五礼之首以其主天地人之事最爲尊严举之以包凶宾军嘉之四礼神非人不事人非神不福五礼皆重也吉礼之别十有二【天地各有三祀禋祀实柴槱燎血祭貍沉疈辜人有六享祫禘及四时之祭也貍同埋疈孚逼反磔牲以祭】凶礼之别有五【丧哀死亡荒哀凶札吊哀祸烖禬哀围败恤哀防乱 禬戸外反防合货财以济之也】宾礼之别有八【春朝夏宗秋觐冬遇时会殷同时聘殷頫】军礼之别有五【大师出征大均地政大田阅车徒大役筑宫邑大封正封界】嘉礼之别有六【饮食昏冠宾射飨燕脤燔贺庆】凡五礼之别三十有六大宗伯一官总掌之其属六十转相副贰皆爲礼官始自邦国以至万民以尊神以重人事而礼达于上下矣而大司徒十二教乡三物之教又稠叠施之不厌其烦也经曰安上治民莫善于礼此周礼所以爲致太平之书欤臣又按礼典独无悬象魏一条者王朝大礼或非民间所行无用都鄙聚观若三千三百载有常经学校之所肄业师儒之所传诵无事别爲班示也又他典并是一年更始若礼乃一代之定制无事调和而后布之也又五礼之行遇事则举非可月要岁防也天神人鬼地示难以畵象悬于雉门又典礼天之叙秩固结于心非可以象求者若子妇事父母舅姑之事众兆所同后王命降当是家有内则一篇无烦更布新令反滋其惑也经曰君子之教孝也非家至而日见之也此之谓也




  御定孝经衍义卷十三
  钦定四库全书
  御定孝经衍义卷十四
  衍教所由生之义
  礼
  仪礼
  贾公彦注疏序曰周礼仪礼发源是一理有终始分爲二部并是周公摄政致太平之书周礼爲末仪礼爲本本则难明末则易晓
  【臣】按先王之治天下以至易简者立其体以至周详者达其用夫天秩天序人纲人纪其间曲爲之防事爲之制而三千三百教大备矣秦火之后高堂生传仪礼十七篇冠昏丧祭乡相见与夫聘觐燕射之仪文固不甚害于当时之诸侯其籍未尽去而春秋以来犹有行之者学士大夫习其传者至汉初而犹在其书乂蚤出则诸儒之附益盖寡于诸侯所去之籍及秦煨烬之余或千百之什一
  也昔者朱熹有劄子乞脩三礼断以仪礼爲本经而以礼记爲其义説更欲杂取诸经史诸儒之説附本经之下而惜乎其未卒业也论者曰昔赵简子见仪而谓之礼韩宣子聘鲁见易象与春秋而叹曰周礼在鲁是礼之旧经已亡今之周官非古书也其仪文之曲折有随世损益者圣人复起将必就今礼而去其太甚而十七篇者虽在盖无所用诸呜呼斯诚不足与言礼者矣唐之开元【开元礼】宋之开寳【开寳礼】非不盛行于一时者其治乱得失视古爲何如【臣】尝读宋臣曾巩礼阁新仪序而爱其言曰礼者其本在于养人之性而其用在于言动视聼之闲善乎得先王制礼之精意者矣又尝爱张载之言曰经礼三百曲礼三千无一事之非仁也可谓深于学礼者矣夫此仪礼之十七篇者以五礼言之嘉礼七宾礼三凶礼四吉礼三而无军礼以目录次第考之士冠礼士二十而冠之礼也士昏礼士娶妻之礼也士相见礼士之职位相亲始承挚相见之礼也乡饮酒礼诸侯之乡大夫宾贤之礼也乡射州长春秋以礼防民而射于州序之礼也燕礼诸侯燕饮羣臣之礼也大射诸侯将祭与羣臣大射之礼也聘礼诸侯使卿相问之礼也公食大夫主国以礼食小聘大夫之礼觐礼诸侯秋见天子之礼也丧服子夏传自天子以下丧服年月亲疎隆杀之礼也士丧礼自始死至既殡之礼也既夕士丧礼之下篇也特豕馈食士虞礼也特牲馈食诸侯之士祭祖祢之礼也少牢馈食卿大夫祭其祖祢于庙之礼也有司彻上大夫既祭傧尸于堂之礼也统而论之人道始于昏冠父子着代莫先于此矣始以职相见有君臣朋友之义矣乡射乡饮正齿位宾贤能贵贵长长贤贤之义矣燕射聘觐诸侯上尊天子旁属与国下逮羣臣之义矣丧服士丧礼士虞礼人道之终大夫士之祭礼三所以报本反始者加详矣呜呼先王所以教民亲爱恭敬辞让而无淫佚惰慢之心焉此物此志也诚使行之今日不过其服物器用如酒醴酒鸾刀割刀贵本亲用之不同耳岂无所用之哉夫先王之世人之周旋进反于其闲亦必有不苟然者【臣】且即子太叔告简子之言思之其所谓天经地义乃夫子孝经之文则必以则天因地者爲制礼之本明矣三百以爲纲三千以爲目纲举目张皆在一书之中也而顾以是爲仪也非礼也【臣】有以知其必不然矣夫礼之行也天下之人但知顺先王之教而已小大由之而或未知夫形而上者之在其中也故其后知礼意者少而习其仪者亦不敢侈然自外于规矩绳墨之外所得爲已多也故谓礼之旧经已尽亡者【臣】亦未敢以爲未必然也【臣】以爲周礼者周之治典如今之六部条例前朝之会典是也虽其后或有所更定非尽出于周公之笔而亦有非后人所能爲者然其闲惟宗伯所掌悉是礼文司徒教典亦有五礼若如汉儒之説遂以三百六十属当经礼三百之数恐亦未必然也盖所以施教之法于周礼爲已详而垂教之文惟仪礼爲宻矣惜乎其存者止十七篇也贾公彦以周礼爲末仪礼爲本得之矣夫本也者天之经也地之义也民之行也曾巩所谓性张载所谓仁也以此十七篇者行乎父子君臣长幼夫妇朋友之际学者于是乎周旋进反于其闲无失坠焉庶乎可矣更欲舎是而求其本亦无有也【臣】故于是书中节取数条或行礼者之辞或记礼者之意在于述先王之教所以正秩叙明典礼之著者其他或各以类摭入而总论之如此
  士冠礼【童子任职居士位年二十而冠古者四民世事士之子恒爲士】 筮于庿【古庙字】门
  郑康成注曰筮者以蓍问日吉凶于易也冠必筮日于庿门者重以成人之礼成子孙也
  贾公彦释曰案冠义云筮日筮宾所以敬冠事敬冠事所以重礼是筮日爲重礼之事也冠义又云古者重冠重冠故行之于庿行之于庿者所以尊重事尊重事而不敢擅重事不敢擅重事所以自卑而尊先祖也是成人之礼成子孙也此经惟论父子兄弟不言祖孙郑兼言孙者家事统于尊若祖在则爲冠主故兼孙也
  始加【缁布冠】祝曰令月吉日始加元【首也】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徳【案冠义既冠责以父子君臣长幼之礼皆成人之徳】夀考惟祺【祥也】介尔景福【介景皆大也】再加【皮弁】曰吉月令辰乃申【重也】尔服敬尔威仪淑愼尔徳眉夀万年永受胡福【胡犹遐也逺也】三加【爵弁】曰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徳黄耉【黄黄髪也耉老夀也】无疆受天之庆醴辞【醴宾以壹献之礼】曰甘醴惟厚嘉荐令芳拜受祭之以定尔祥承天之休夀考不忘【长有令名】醮辞【若不醴则醮用酒】曰旨酒既清嘉荐亶【诚也】时始加元服兄弟具来孝友时【是也】格【至也】永以保之再醮曰旨酒既湑【清也】嘉荐伊脯乃申尔服礼仪有序祭此嘉爵承天之祜三醮曰旨酒令芳笾豆有楚【陈列之貌】咸加尔服肴升折俎【体解节折而登之于俎也】承天之庆受福无疆字辞曰礼仪既备令月吉日昭告尔字爰字孔【甚也】嘉髦【俊也】士攸宜宜之于假【于犹爲也假大也宜之是爲大矣】永受保之
  记冠义【经所不备记又言之】适子冠于阼以着代也醮于客位加有成也三加弥尊谕其志也冠而字之敬其名也 天子之元子犹士也天下无生而贵者也【二句仪礼文】
  贾公彦释曰此记者见天子元子冠时亦依士冠礼故于此兼记之也天子之元子虽四加与十二而冠其行事犹依士礼也故云犹士也元子尚不得生而贵则天下之人亦无生而贵者也天子之元子冠时行士礼后继世爲天子自余天下之人从防至着皆由下升也
  【臣】按父兄所以爱子弟之心如是其至也古者二十曰弱冠盖其入大学已五年矣其于孝友之行必有可观在三年大比之后既以三物升之司徒而以童子任职居士位矣于是乎筮日筮宾而冠之而字之尊其事而不敢擅而以先祖临之其加醮字之辞无非欲其去童稚之心而有成人之徳盖本先祖之心所欲成其子孙者然也乃其所谓承休受福者则曰孝友时格而巳尔雅曰善父母爲孝善兄弟爲友不言善事父母兄弟者明诸行周备而父兄善之也此初醮之辞所爲朂也既冠之后徧见于族姻僚友乡之先生者亦必有善言以相朂也则古人之所以敦行不怠以成其身者虽其徳性之善亦父兄之教使之然也后世冠礼之废久矣童子有芄兰之刺【衞风芄兰之支童子佩觽言此成人之佩非童子之饰也】而成人者复不思勉勉于孝恭之徳以贻父母令名积习成风遂至于寡亷鲜耻不免亏体辱亲盖非子弟之过抑亦司教者之责云
  士昏礼【士娶妻之礼以昏爲期因而名焉】舅姑入于室妇盥馈
  【臣】按注云妇道既成成以孝养盖昏之明日既见于舅姑即以孝养爲职也
  记士昏礼 某有先人之礼
  【臣】按此一句纳采纳吉纳征皆称之者父母生之续莫大焉今将成生续之道所以顺先典也主人醴从者亦重【平声】称之者以先祖遗体许人以适他族故重之也壻之父妇之父咸以先人爲辞亦犹冠礼之筮于庿门尊重事而不敢擅重事者矣此亦孝子之以生存事其亲也
  父醮子命之辞曰往迎尔相【助也】承我宗事【宗庿之事】朂帅以敬先妣之嗣若则有常【朂勉也勉帅妇道以敬其爲先妣之嗣谓妇人入室使之代姑祭也若犹女也女之行则当有常深戒之】子曰诺惟恐弗堪不敢忘命 父送女命之曰戒之敬之夙夜毋违命【舅姑之教命】母施衿结帨【佩中】曰勉之敬之夙夜毋违宫事【谓姑命妇之事】庶母及门内施鞶【鞶囊也女鞶丝盛帨中之属以供事舅姑】申之以父母之命命之曰敬恭听宗【尊也】尔父母之言夙夜无愆视诸衿鞶【母施衿结帨庶母示之衿鞶皆托戒使识之也】
  【臣】按壻之父女之父母皆有戒命之辞此正始之道爲夫若妇各思其父母之言可以永终矣故曰众之本教曰孝
  士相见之礼 凡与大人言始视靣中视抱卒视靣毋【毋音无下同】改众皆若是
  郑康成注曰始视靣谓观其顔色可传言未也中视抱容其思之且爲敬也卒视靣察其纳己言否也毋改谓传言见答应之闲当正容体以待之毋自变动爲解惰不虚心也众谓诸卿大夫同在此者皆若是之仪无异也
  若父则游目毋上于靣毋下于带
  贾公彦释曰案曲礼大夫之臣视大夫得视靣不得游目士之臣视士得旁游目今子视父应与视君同不上于袷与士大夫同者以子于父主孝不主敬所视广者因视安否何如也
  【臣】按此因记士相见之礼而及臣子与君父言语之仪君臣主敬故寻常则视不上于袷于君言乃得视靣也父子则严生于亲者也故不同于视君之不上于袷而同于士之臣视士得以游目也游目则所视者广故可以观父之安否何如此见爱亲之心无适不然而先王制礼所因者本也
  乡饮酒之礼【诸侯之卿大夫三年大比献贤者能者于其君以礼宾之与之饮酒于五礼属嘉礼】主人就先生而谋宾介
  郑康成注曰主人谓诸侯之卿大夫也先生乡中致仕者古者年七十而致仕老于乡里大夫名曰父师士名曰少师而教学焉恒知乡人之贤者是以大夫就而谋之贤者爲宾其次爲介又其次爲众宾而与之饮酒是亦将献之以礼礼宾之也
  以告于先生君子可也
  贾公彦释曰案曲礼老者不以筋力爲礼此先生老人教学者故云先生不以筋力爲礼于是可以来也【臣】按此宾贤之礼三年正月一行非党正每岁以礼属民而饮于序也故篇中无正齿位之事若正齿位则此先生君子与于行礼者矣此经始则就而谋之行礼之明日则告之者非先生遂不能以筋力爲礼也所兴之贤能爲先生之弟子先生若来则不得俨然爲宾介也礼成之后告于先生羞惟所有征惟所欲以顺适老人之意先生之教于高年有徳者非惟敬之而且爲之委曲以奉承之如此故曰贵老爲其近于父也
  聘礼【大问曰聘诸侯相于久无事使卿相问之礼小聘使大夫】 若有献则曰某君之赐也君其以赐乎【所献之物谦不当君意其以赐臣下乎】
  郑康成注曰大夫出反必献忠孝也
  贾公彦释曰案曲礼云大夫私行出疆反必有献此以公聘出疆反亦有献此以入己之物献于君者忠孝也事君言忠事父言孝献君忠也而兼言孝者忠臣出孝子之门故连言孝也
  【臣】按君臣之分莫严于古礼而君臣之情亦非后世所能及反必有献以爱亲之心爱君也
  赐饔唯羮饪筮一尸若昭若穆
  郑康成注曰羮饪爲饪一牢也肉谓之羮唯是祭其先大礼之盛者也筮尸若昭若穆父在则祭祖父卒则祭祢腥饩不祭则士介不祭士之初行不释币于祢不祭可也
  贾公彦释曰古者天子诸侯行载庙木主大夫虽无木主亦以币帛主其神是以受主国饔饩筮尸祭然后食之尊神以求福故也昭穆言若者以其昭穆不定故言若也上介饔饩三牢则饪腥饩三者皆有士介四人皆饩大牢无饪可祭故知士介不祭也
  仆爲祝祝曰孝孙某孝子某荐嘉礼于皇祖某甫皇考某子
  贾公彦释曰孝孙孝子皇祖皇考以其不定故两言若昭若穆亦两言之仆爲祝者大夫之臣摄官也【臣】按此聘使也其受命也则释币于祢而后行何也出必告则礼然也于主国之饔饩也荐之而后食孝子思亲之心无日无之也先王制礼教之以劳于王事之时而得致其享祀之诚焉饔饩三牢则饪腥饩皆有唯饪爲大礼之盛故以登其先无饪则不祭此士介之初行所以亦不释币于祢庿也其祝则以家臣摄官而祭器则假于主国之大夫其祭讫归胙则及于掌视车马之人盖其行礼不敢苟且而先祖之惠必逮于下也
  觐礼【诸侯秋见天子之礼三时礼亡惟此存尔】 侯氏裨冕释币于祢郑康成注曰将觐质明时也裨者衣裨衣而冠冕也裨之爲言埤也【取裨陪之义】天子六服大裘爲上其余爲裨以事尊卑【祀之大小】服之而诸侯亦服焉【诸侯惟不得有大裘天子事上帝服之者也】祢谓行主迁王矣而云祢亲之也【以其在外惟有迁庿之主载于齐车无他可事故不言迁主而云祢也】释币者告将觐也【诸侯裨冕以朝爲天子庿受之也将入天子之庿故服以告祢】
  【臣】按诸侯朝于天子而告行于庙所载迁主乃其逺祖而称之曰祢者推祢之心以上祀逺祖则亲之如祢也诸侯之朝而天子庿受之经所谓虽天子必有尊也亦所以教诸侯之孝也
  丧服子夏传父传曰爲父何以斩衰也父至尊也贾公彦释曰周公设经上陈其服下列其人先陈父者此章恩义并设忠臣出于孝子之门义由恩出故先言父也 天无二日家无二尊父是家之尊尊中至极
  诸侯爲天子传曰天子至尊也
  贾公彦释曰天子至尊同于父也
  君传曰君至尊也
  贾公彦释曰臣爲之服此君内兼有诸侯及大夫郑注曲礼曰臣无君犹无天则君者臣之天故亦同之于父
  父爲长子传曰何以三年也正体于上又乃将所传重也庶子不得爲长子三年不继祖也
  郑康成注曰此言爲父后者然后爲长子三年重其当先祖之正体又将代己爲宗庙之主也
  爲人后者传曰何以三年也受重者必以尊服服之何如而可爲之后同宗则可爲之后何如而可以爲人后支子可也爲所后者之祖父母妻妻之父母昆弟昆弟之子若子
  郑康成注曰若子者爲所后者之亲如亲子
  贾公彦释曰雷氏云此文当云爲人后者爲所后之父阙此五字者以其所后之父或早卒今所后其人不定或后祖父或后曽高祖故阙之见所后不定故也
  【臣】按丧服子夏传首论服之至重者君父至尊忠孝一体经所谓父子之道君臣之义也爲父后者爲长子三年爲人后者爲所后之父母义在于传重继祖所以爲孝若乃野人曰父母何算都邑之士但知尊祢皆不达礼意而于孝有亏者也
  少牢馈食之礼【礼将祭必先择牲系于牢而刍之羊豕曰少牢诸侯之卿大夫祭宗庙之牲】祝曰孝孙某敢用柔毛【羊肥则毛柔】刚鬛【豕肥则鬛刚】嘉荐【葅醢也】普淖【黍稷也普大也淖和也徳能大和乃有黍稷】用荐岁事于皇祖伯某【冠礼伯某甫若仲叔季亦然】以某妃【某妻也】配【合食曰配】某氏【若言姜氏子氏也】尚飨嘏辞曰皇尸命工【官也】祝承【传也】致多福无疆于女孝孙来【读曰厘赐也】女孝孙使女受禄于天宜稼于田眉夀万年勿替引之
  【臣】按祝者主人告神之辞嘏者尸致福于主人之辞故礼运曰祝以孝告嘏以慈告又曰祝嘏莫敢易其常古盖其辞不虚设也古之君子如见其祖祢然是以有受福之道也又礼记杂记【篇名】曰祭称孝子孝孙丧称哀子哀孙盖吉祭则申孝子之心故祝辞曰孝丧祭则痛慕未申故称哀故士虞礼称哀子而卒哭乃称孝子也称孝称哀无所与让之道世俗之士居丧自称不孝不肖以此鸣谦可谓野于礼矣
  春秋左传公将如棠观鱼者臧僖伯【公子彄也】谏曰凡物不足以讲大事【祀与戎】其材不足以备器用则君不举焉君将纳民于轨物者也故讲事以度轨量谓之轨取材以章物采谓之物不轨不物谓之乱政乱政亟行所以败也故春搜夏苖秋狝冬狩【搜索择取不孕者苖爲苖除害也狝杀也以杀爲名顺秋气也狩围守也冬物毕成获则取之无所择也】皆于农隙以讲事也三年而治兵入而振旅【整众而还】归而饮至以数军实【饮于庙以数车徒器械及所获也】昭文章明贵贱【昭著也君大夫士车服旌旗各有文章田猎之制贵者先杀所以明君大夫士庶人之贵贱】辩等列【辩上下之等第行列坐作进退皆是也】顺少长【出则少者在前趋敌之义还则少者在后殿师之义所谓顺也】习威仪也鸟兽之肉不登于俎皮革齿牙骨角毛羽不登于器则公不射古之制也若夫山林川泽之实器用之资皂之事官司之守非君所及也公曰吾将畧地焉【孙辞以畧地畧总摄廵行之名】遂往陈鱼而观之【大设捕鱼之备而观之】僖伯称疾不从书曰公矢鱼于棠非礼也且言逺地也【矢亦陈也棠实他境故曰逺地 隐公五年】
  【臣】按大田之礼军礼也四时讲武三年而大习乃人君所当亲者而非所论于观鱼也虽月令有季冬荐鲔渔师始渔之文而亦以荐庙爲重观鱼近于射猎之事故僖伯援以爲説不登于俎不登于器则君不射见搜田虽爲军礼所重亦在于登祭宗庙之俎与饰宗庙之器非以杀获爲娱也
  夏四月取郜大鼎于宋戊申纳于大庙非礼也【桓公二年】林尧叟曰言受弑逆者之赂器而纳于大庙以污祖宗之盛徳非礼之甚也
  【臣】按程颐曰四国【鲁齐陈郑】既成宋乱而宋以鼎赂鲁鲁以爲功而受之故书取以违乱之器置于周公之庙周公其享之乎故书纳臣以爲安上治民莫善于礼而以违乱之器昭示其臣民是以弗礼训于下民也此臧哀伯【僖伯之子】所云百官象之其又何诛者也违乱之器周公所必不受而强纳之是谓先祖可诬也不孝孰大于是
  成子【成肃公】受脤于社不敬刘子【刘康公】曰吾闻之民受天地之中以生所谓命也是以有动作礼义威仪之则以定命也能者养之以福【养威仪以致福】不能者败以取祸是故君子勤礼小人尽力勤礼莫如致敬尽力莫如敦笃敬在养神笃在守业国之大事在祀与戎祀有执膰戎有受脤神之大节也【交神之大节】今成子惰弃其命矣其不反乎是年五月成肃公果卒于瑕【成公十三年】
  【臣】按脤膰之礼嘉礼也脤是社稷之肉膰是宗庙之肉此因将伐秦而宜社之脤也宜者出兵祭社之名经曰礼者敬而已矣究其本教即爲生续之理故不敬则弃其命也
  子大叔对赵简子曰爲六畜【马牛羊鸡犬豕】五牲【麋鹿麏狼兎】三牺【祭天地宗庙三者谓之牺】以奉五味爲九文【谓山龙华虫藻火粉米黼黻也】六采【画缋之事杂用天地四方之色】五章以奉五色【青与赤谓之文赤与白谓之章白与黑谓之黼黑与青谓之黻五色备谓之绣集此五章以奉承五色之用】爲九歌八风七音六律以奉五声爲君臣上下以则地义【君臣有尊卑法地有高下】爲夫妇外内以经二物【以治内外经常之事】爲父子兄弟姑姊甥舅婚媾姻娅以象天明【六亲和睦以事严父若众星之共辰极也妻父曰婚重婚曰媾壻父曰姻两婿相谓曰娅】爲政事庸力行务【在君爲政在臣爲事民功曰庸治功曰力行其徳教务其时要礼之本也】以从四时爲刑罚威狱使民畏忌以类其震曜杀戮【雷震电曜天之威也圣人作刑戮以象类之】爲温慈惠和以效天之生殖长育【春生夏长天之恩也圣人施恩惠以效法之】民有好恶喜怒哀乐生于六气【此六者皆禀隂阳风雨晦明之气】是故审则宜类【审其法则宜其象类】以制六志【爲礼以制好恶喜怒哀乐使不过节】哀有哭泣乐有歌舞喜有施舍怒有战鬭喜生于好怒生于恶是故审行信令祸福赏罚以制死生生好物也死恶物也好物乐也恶物哀也哀乐不失乃能协于天地之性是以长久简子曰甚哉礼之大也对曰礼上下之纪天地之经纬也民之所以生也是以先王尚之故人之能自曲直以赴礼者谓之成人大不亦宜乎【昭公二十有五年】
  【臣】按子大叔之言始终发明则天之明因地之利之义经曰父母生之续莫大焉人莫不好生而恶死而悖礼以求生非所以生也故大叔言礼合于孝经
  晏子对齐景公曰礼之可以爲国也久矣与天地并君令臣共父慈子孝兄爱弟敬夫和妻柔姑慈妇听礼也君令而不违臣共而不贰父慈而教子孝而箴兄爱而友弟敬而顺夫和而义妻柔而正姑慈而从妇听而婉礼之善物也【以上皆晏子对齐景公之言 二十有六年】
  【臣】按晏子举君臣父子慈孝爱敬以爲礼本与夫子之答问政同意而景公不能悟也
  春邾隐公【邾子益】来朝子贡观焉邾子执玉高其容仰公受玊卑其容俯【玉朝者之防】子贡曰以礼观之二君者皆有死亡焉夫礼死生存亡之体也将左右周旋进退俯仰于是乎取之朝祀丧戎于是乎观之今正月相朝而皆不度【不合法度】心已亡矣【心之精爽已先亡矣】嘉事不体何以能久高仰骄也卑俯替也骄近乱替近疾君爲主其先亡乎【此年五月定公薨哀公七年鲁伐邾执邾子益归 定公十五年】
  【臣】按春秋时人论礼皆以爲人之所以生故刘康公子大叔子贡三説先后相符他如趾高心荡语污视下决其祸败不爽毫髪其必学校之教先正之言相传者然也经曰天地之性人爲贵邢昺曰性生也又曰容止可观进退可度以临其民是以其民惠而爱之则而象之则礼之定命弥性以成其孝者其义备矣
  国语【书名左丘明着亦曰春秋外传】周语襄王使召公过【召武公】及内史【官名】过【人名】赐晋惠公【夷吾】命【诸侯即位天子赐之命圭以爲瑞节】吕甥却芮【皆晋大夫】相晋侯不敬晋公执玉卑拜不稽首【礼执天子器则上衡稽首首至地也】内史过归以告王曰晋不亡其君必无后且吕却将不免王曰何故对曰夫晋侯非嗣也而得其位亹亹怵惕保任戒惧犹曰未也若将广其心【放情欲】而逺其隣【背秦赂】陵其民【虐处者】而卑其上【不敬王命】将何以固守夫执玉卑替其挚【废其执挚之礼】也拜不稽首诬其王也替摰无镇【重也无以自重】诬王无民【民亦将诬之】夫天事恒象【事善象吉事恶象凶】任重享大者必速及故晋侯诬王人亦将诬之欲替其鎭人亦将替之大臣享其禄弗谏而阿之亦必及焉襄王三年而立晋侯八年而陨于韩【秦伐晋战于韩原而获晋侯以归】十六年而晋人杀懐公【子圉】无胄秦人杀子金【吕甥子】子公【却芮字】
  【臣】按春秋人每观人之合度与悖礼以决其有后无后盖亦父母生之续莫大焉之义嗣位之初天王赐命则又君亲临之厚莫重焉者也而替摰诬王难以延于世矣故内史过言而验也
  鲁语庄公如齐观社【齐因祀社搜军实以示客】曹刿谏曰不可失礼所以正民也是故先王制诸侯使五年四王一相朝也终则讲于防以正班爵之义帅长幼之序训上下之则制财用之节其间无由荒怠夫齐弃大公之法而观民于社君爲是举而往观之非故业也何以训民土发而社助时也收攟而烝纳要也【士发春分也社者助时求福攟拾也冬祭曰烝因社祭以纳五谷之要】今齐社而往观旅非先王之训也天子祀上帝诸侯防之受命焉诸侯祀先王先公卿大夫佐之受事焉臣不闻诸侯之相防祀也祀又不法君举必书书而不法后嗣何观公不听遂如齐
  【臣】按庄公以二十有二年冬如齐纳币而秋七月齐高傒之来议昏公与之盟则母丧未再期也二十有三年春公至自齐而夏又如齐观社何其行之亟欤春秋比次直书习其读者知其于丧礼昏礼两失之矣于曹刿之谏辞又有以知人主非爲王事民事不可以轻出诸侯不相会祀庄公此行又下同于受命受事自卑以辱其亲也
  论语孟懿子【鲁大夫仲孙氏名无忌】问孝子曰无违樊迟【孔子弟子名须】御【爲孔子御车】子告之曰孟孙【即仲孙三家皆鲁桓公庶子初以仲叔季爲氏其后皆以孙字公子之子称公孙也仲改爲孟者庶子自爲长少不与庄公爲伯仲叔季公孙不敢祖诸侯也故自以庶长爲孟】问孝于我我对曰无违樊迟曰何谓也子曰生事之以礼死葬之以礼祭之以礼
  朱熹集注曰生事葬祭事亲之始终具矣人之事亲自始至终一于礼而不苟其尊亲也至矣胡氏【名寅字明仲号致堂建安人】曰人之欲孝其亲心虽无穷而分则有限得爲而不爲【谓苟简俭陋者】与不得爲而爲之【谓僭礼者】均于不孝所谓以礼者爲其所得爲者而已矣
  【臣】按生事葬祭之必以礼通上下而言违者犹经之言悖徳悖礼苟简俭陋与僭窃犯分者皆谓之不爱其亲不敬其亲若夫居则致其敬养则致其乐病则致其忧则生事之以礼之内心也丧则致其哀则葬之以礼之内心也祭则致其严则祭之以礼之内心也礼者所以品节此敬乐忧哀严者也大哉言矣岂直警懿子哉
  子张【孔子弟子姓颛孙名师】问十世可知也【此以王者易姓受命爲一世与三十年爲一世之世不同】子曰殷因于夏礼所损益可知也周因于殷礼所损益可知也其或继周者虽百世可知也
  朱熹曰继周者秦先王之法一切扫除然三纲五常未曾冺灭如尊君卑臣损周室君弱臣强之弊自是有君臣之礼如立法父子兄弟同室内息者有禁自是有父子兄弟之礼天地之常经自商继夏至秦继周以后皆变不得秦之所谓损益只太甚耳
  【臣】按秦始皇之欲安上治民者未尝不与禹汤文武同也其于周礼之末失未尝不知救正也然而君臣父子兄弟卒以不相保者有刻覈峻急之意而无爱敬忠笃之心则立教之本先失故也
  林放【鲁人】问礼之本子曰大哉问礼与其奢也宁俭丧与其易也宁戚【惟丧礼不可言宁俭若治防礼至于习熟则是乐于丧而非哀戚之情】范祖禹曰夫祭与其敬不足而礼有余也不若礼不足而敬有余也丧与其哀不足而礼有余也不若礼不足而哀有余也礼失之奢丧失之易皆不能反本而随其末故也礼奢而备不若俭而不备丧易而文不若戚而不文之愈也俭者物之质戚者心之诚故爲礼之本
  【臣】按经曰夫孝徳之本也教之所由生也礼乐政刑四者皆教吉凶宾军嘉五礼皆生于孝者也如季氏之舞八佾歌雍诗乃由奢侈以爲观美不知其僭越非据陷其祖父于不臣之诛孔子曰人而不仁如礼何人而不仁如乐何仁即孝也知徳之本则知礼之本矣
  子贡欲去告朔之饩羊子曰赐也尔爱其羊我爱其礼【臣】按周礼注以十二月朔布告天下诸侯诸侯藏之祖庿至朔朝于庿告而受行之此所以尊事先君不敢自专也春秋鲁文公六年闰月不告月犹朝于庙不告月者不告朔也胡安国以犹朝于庙爲幸其不已之词而证之爱礼存羊之意盖文公以后遂有不朝于庿者则文公之犹朝于庿爲将已不遂已也盖爱敬君父之心不容终于冺灭幸此犹朝于庿所以礼废羊存幸此礼废羊存或者一旦复举圣人垂教之意深矣
  中庸第十八章曰武王末受命周公成文武之徳追王大王王季上祀先公【祖绀以上至后稷祖绀大王之父】以天子之礼斯礼也达乎诸侯大夫及士庶人父爲大夫子爲士葬以大夫祭以士父爲士子爲大夫葬以士祭以大夫【葬用死者之爵祭用生者之禄】期之丧达乎大夫【天子诸侯絶服大夫降爲大功】三年之丧达乎天子父母之丧无贵贱一也
  吕大临曰期之丧达乎大夫者期之丧有二有正统之期爲祖父母者有旁亲之期爲世父母叔父母众子昆弟昆弟之子是也正统之期虽天子诸侯莫降旁亲之期天子诸侯絶服而大夫降所谓尊不同故或絶或降也大夫虽降犹服大功不如天子诸侯之絶服也如旁期之亲亦爲大夫则大夫亦不降所谓尊同则服其亲之服也诸侯虽絶服旁亲尊同亦不降所不臣者犹服之如始封之君不臣诸父昆弟封君之子不臣诸父而臣昆弟是也三年之丧达乎天子者三年之丧爲父爲母适孙爲祖爲长子爲妻而已天子达乎庶人一也父在爲母及妻虽服期然本爲三年之丧但爲父爲夫屈者也故与齐衰期之余丧异者有三服而加杖一也十一月而练十三月而祥二十五月而禫二也夫必三年而后娶三也【臣】按吕大临论丧服详矣然其所谓正统之期虽天子诸侯莫降者则分疏未甚的也何则天子之适子继世爲天子诸侯之适子继世爲诸侯适子死乃立适孙适孙继世爲天子诸侯当服三年矣不得云期也若新君之子则亦天子诸侯之子爲其祖父母耳服期故宜天子诸侯之子不得竟谓之天子诸侯也然则天子诸侯亦但有适孙爲祖父母之三年而无正统之期审矣若天子之庶弟始封爲诸侯尚不降诸父昆弟之服而何况正统之期乎嗣爲大夫之适孙亦是适孙爲祖三年之服嗣爲大夫者之庶弟则非大夫故大夫亦无正统之期者也三年之丧尚有诸侯爲天子臣爲君妻爲夫妾爲女君故中庸申之以父母之丧无贵贱一也以见亦有三年而贱者所有贵者所无者适孙爲祖爲长子皆以传重着代夫必三年而后娶所以体其子之心制礼之意通乎上下委曲详尽一本于孝子之心惟圣尽伦惟王尽制周公其人也岂直严父配天之大者而已哉
  周惇颐通书曰隂阳理而后和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兄兄弟弟夫夫妇妇万物各得其理然后和故礼先而乐后
  【臣】按隂主于理阳主于和臣者君之隂也子者父之隂也弟者兄之隂也妇者夫之隂也礼隂而乐阳礼先而乐后非隂之先乎阳也忠孝之道先以责天下之臣子而后乃以义慈责君父也推之兄弟夫妇皆然矣君父之乐有臣忠子孝推之爲人兄爲人夫者亦皆然矣理而后和如父子之间拜伏擎跪崇恪表迹豫顺可知故五礼之制皆因严教敬敬寡悦众此谓礼然后和
  程颐曰礼之本出于民之情圣人因而道之尔礼之器出于民之俗圣人因而节文之尔圣人复起必因今之衣服器用而爲之节文其所爲贵本而亲用者亦在时王斟酌损益之尔行礼不可全泥古须当视时之风气自不同故所处不得不与古异若全用古物亦不相称虽圣人作须有损益
  【臣】按周惇颐以爲不复古礼不变今乐不可以爲治张载则谓不可骇俗以致疾怒但当亲行于户庭之内使人自化而程子以爲必因今之衣服器用而爲之节文朱熹则直谓古礼如此琐细繁冗今岂可行圣人有作须别有措置臣窃以爲有必复古礼之志而后斟酌损益不戻于古若但以爲宜于今而已则一切趋于便安而非先王制礼立教之深意矣原上古之礼以爲贵本稍从民俗之便以爲亲用二者相须也凡五礼之行皆宜参用前古法服礼器使临事肃然起敬不敢有惰慢之气跛倚之容以不失乎先王立教之本意亦不患于扞格而不可行者不当但据近代之典章而拘牵文义无所取裁也经曰安上治民莫善于礼【臣】故窃有愚心焉
  薛瑄曰古称唐太宗语及礼乐房杜有愧论者因谓房杜无制作之才余谓非特房杜有愧盖太宗有愧也上有虞舜之徳则天叙天秩明而上下和由是伯夷后夔得以推其序与和形之度数播之声音而爲礼乐太宗之徳果如有虞之盛乎天叙天秩果明而上下和乎不然使伯夷后夔生于其时亦无如礼乐何矣是又不得爲房杜病也 或谓诚得大儒佐汉祖以礼乐爲治其效当不止如叔孙通制礼之小窃谓汉祖以马上得天下不事诗书治家则以私昵爲治则以杂覇于人伦之序与和者蔑如也使有大儒其闲果能变其已成之气习致君徳三代之隆耶不然则亦无如礼乐何也【臣】按此皆探本之论也武王之爲君周公之爲相乃可言制作中庸谓之达孝汉唐之君与父子兄弟何如者而可言制作哉经曰爱亲者不敢恶于人敬亲者不敢慢于人尽爱敬去恶慢上以事神下以治人则遵先王之礼而民用和睦上下无怨矣
  以上礼之教所由生









  御定孝经衍义卷十四
<子部,儒家类,御定孝经衍义>
  钦定四库全书
  御定孝经衍义卷十五
  衍教所由生之义
  乐
  易豫【卦名】象曰雷出地奋豫先王以作乐崇徳殷【盛也】荐之上帝以配祖考
  潘柄曰乐之爲用朝觐聘享祭祀各有所生惟郊祀上帝则大合古今众乐而奏之大司乐圜丘之奏乐极九变是也故曰殷荐之上帝以配祖考郊祀后稷以配天配以祖也宗祀文王于明堂以配上帝配以考也
  【臣】按先王作乐以崇徳所崇者所有之至徳乐记所谓奋至徳之光也乐虽主于和而亦本于敬敬一人而千万人悦天下之所以和平也雷也者所以发化功而鼔天地之和也乐也者所以发功徳而召神人之和也朝觐聘享祭祀莫不用乐
  而其大者在于荐上帝配祖考盖朝觐聘享之类皆可以合万国之欢心故惟大合乐以致天神而以祖考配之爲用乐之极盛莫大之孝也
  书舜典帝曰防命汝典乐教胄子【胄长也谓元子以下至卿大夫子弟】直而温寛而栗刚而无虐简而无傲诗言志歌永【长也】言声依永律和声【声谓五声宫商角征羽律谓六律六吕】八音克谐无相夺伦【理也】神人以和
  益稷【篇名】防曰戞击鸣球【戞居入反戞击考击也鸣球玉磬名注疏谓戞敔以止乐击柷以作乐则混入堂下之乐矣蔡注谓堂上之乐惟取其声之轻清者与人声相比故戞击鸣球搏拊琴瑟以合咏歌之声也】搏拊琴瑟以咏祖考来格虞宾【丹朱爲王者后故称宾】在位羣后徳让下管鼗【小鼓】鼓合止柷敔【堂下乐也】笙镛【大钟】以间【迭也】鸟兽跄跄箫韶【舜舞名言箫见乐器之备】九成鳯凰来仪【乐备九成鳯凰始来仪其余鸟兽不待九而率舞】防曰于【音乌】予击石拊石百兽率舞【石磬也磬声之清者拊亦击也举清者则其余皆从矣】庶尹【正也众官之长也】允谐【信皆和谐臣】按舜典所记乃舜即政之初命防典乐之辞益稷所记乃是舜除瞽瞍之丧祭宗庙而作乐也虞宾丹朱也而与羣后徳让当亦简而无傲教胄之功耶王肃【汉儒】曰祖考来格者见其光辉也孔颖达曰亦不明舜父之丧在何时盖底豫已久矣夔言祖考来格惟瞽瞍之庙乃称考也丹朱之让瞽防之格皆舜至徳之所感天下之爲父子者定也彼防顽之鸟兽灵异之鳯凰则声容之盛所以致之者典乐之功也
  诗大雅灵台【文王台名取以名篇】其三章曰虡业【虡植木以悬钟磬其横者曰栒业】维枞【七凶反枞业上悬钟磬处以防色爲崇牙状枞枞然】贲【扶云反大鼔】鼓维镛【大钟】于【音乌】论【得其伦理】鼓钟于乐【音洛】辟【音璧】廱【辟廱天子之学】
  【臣】按灵台辟廱文王之学也孔颖达以爲文王知民心归附鸟兽得所知音声之道与政通故大合诸乐以详审己徳观其实允人物之心与否也此在辟廱合乐必行养老之礼但主言乐之得理不美养老之事故言不及焉治世之音安以乐故在辟廱之内与闻之者莫不喜乐是其和之至也盖文王伐崇即其地以爲丰邑筑城徙都焉遂作灵台有声之诗所云匪棘其欲聿追来孝者也其钟鼓之音则皆应于中和之徳其在辟廱之中者亦咸感于中和之音此其所以乐之深也若乃幽王淮水之会鼓钟伐鼛雅南不僭所奏皆先王之正乐也而闻之者不胜其忧至于悲伤悼恸则岂非政散民流之故欤箫韶九成非不传之子孙也陈风之宛丘击鼓击缶鹭羽鹭翿亦非淫乐也而爲男女亟防市井婆娑【舞也】之具则岂非先祖帝舜之罪人欤故曰愼所以感之者
  周颂【颂者宗庙之乐歌美盛徳之形容以告成功于神明者也】清庙【篇名清清静也】小序曰清庙祀文王也周公既成洛邑率以祀文王焉
  朱熹集传曰书称王在新邑烝祭岁【岁举之祭也】文王骍牛一武王骍牛一实周公摄政之七年而此其升歌之辞也书大传曰周公升歌清庙苟在庙中尝见文王者愀然如复见文王焉
  我将【篇名将奉也】小序曰我将祀文王于明堂也
  孔颖达疏曰我将诗者祀文王于明堂之乐歌也此言祀文王于明堂即孝经所谓宗祀文王于明堂以配上帝是也
  思文【篇名思语词文有文徳也】小序曰后稷配天也
  孔颖达疏曰思文诗者后稷配天之乐歌也孝经曰昔者周公郊祀后稷以配天是后稷配天周公爲之此诗周公所作
  武【取大武之乐篇名】小序曰武奏大武也
  朱熹集传曰大武周公象武王武功之舞歌此诗以奏之
  【臣】按三百篇皆乐章也周颂三十一篇皆荐告宗庙者也今独有取于此四章者取思文以释经文郊祀后稷以配天之义取我将以释经宗祀文王于明堂以配上帝之义又二篇皆爲周公所作又以释严父配天周公其人之义也取清庙与武之二篇者礼记文王世子祭统明堂位皆言升歌清庙下管象【注云象周颂武诗也以管播之】又祭统曰声莫重于升歌舞莫重于武宿夜【武宿夜武舞曲名】特举其重者言之也要之颂之爲乐章盛于国风二雅者以其咏往事显先业昭文徳述武功无遗善无溢美使在位【祭礼之位】者闻之皆如见其祖考之貌如闻其祖考之音者也清庙之中并祭文武乐歌止颂文王子统于父也牧之野武王之大事武象武王之武功名之曰大武周之盛也而不列于颂之首者孔颖达曰周推文徳以先文王则武王爲子道故武诗不在周颂之初礼记毎云升歌清庙下管象象谓武也子道而在堂下示上下之义也我将但言文王之享其祭祀不言文王可以配天天与文王爲一也其诗于时保之西铭所谓子之翼也思文言后稷之克配彼天而其卒也曰陈常于时夏常者父子之道君臣之义天性也然则无其徳而享其祀者可谓祝史矫诬以祭其乐章又祝嘏之辞之不若也据文王世子则清庙象武养老之礼用之以敬祖宗之道敬老【三老】更【五更】所以广孝者又如此【臣】又按诗之爲乐歌也有六代之乐舞则亦必有六代之乐歌矣舜典曰诗言志歌永言此初命后防之言也其后大韶既作荐于祖考既已致鳯凰来仪之应而防言此音乐之和由于庶尹之允谐帝于是爲之作歌而臯陶爲之赓歌此其诗近于正大雅者也夏时有五子之歌怨歌也孝子悌弟之言也其义近于变小雅而其音节则近于大雅者也虞夏之诗惟此二篇见于书而已其歌以爲大韶大夏之节者不传也正考父校商之名颂十二篇于周大师以那爲首至孔子之时又亡其七矣成康没而颂声寝变风变雅作及宣王再兴则有宣王之大小雅而无宣王之颂岂非其徳薄而有所不敢爲哉诗云吉甫作颂穆如清风虽其自以爲颂而其体制声调则不离乎雅也史克之颂閟宫夸诞而无实者也称姜嫄媚成风也称三夀媚三卿也称令妻夀母媚成风兼媚声姜也其曰庄公之子承庄公不承闵公他日夏父弗忌所以跻僖于闵之上以子而先父食者也周颂之所称者皆其祖父之功徳已然之事若祭祀之主人与显相则称其孝而已不闻以未然之事极其厉也故鲁颂作而乐歌之体壊爲后世矫诬之滥觞矣其后则雅颂失其所矣其后则雅郑无别矣孔子告顔渊以放郑声反鲁正乐然后雅颂各得其所知雅之不可混于颂而郑之不可使乱雅乐也其诗然其声然矣而司马迁以爲诗三百篇孔子皆歌之以合雅颂韶武之音非也朱子于衞郑之诗皆不依序説定爲淫奔盖乐章既淫而声自随之以桑闲濮上之篇而谓弦歌以合于韶武雅颂之音必不然之理也自古乐失传而亡国靡靡之音不絶于世则虽后之作者未尝不写仿雅颂之语以爲郊庙之乐章而谱以世俗之乐此又其事之相反者也沛宫原庙三侯之章汉祖自作其词安不忘危又未经李延年等协以新律斯爲近古者矣迨武帝立乐府而蒲梢天马之歌荐之宗庙此则本无功徳而夸大其词故汲黯曰先帝百姓岂能知其音耶盖深讥之自余歌词出于司马相如等文虽尔雅未有祖宗之事而八音均调又不协钟律以先汉之失如此何论后之作者耶或则有改乐舞之名无变诗歌之实或但窜易其曲之字句实以当代之事而已虽其爲之者如王粲傅休奕成公绥张华褚渊沈约之徒亦不过如此所以然者其祖功宗徳固未之前闻而其致王之由揖让征伐之事亦未有如虞周者太平刑措之风又不足以几成康之盛此非可以虚文饰説爲也则夫乐章之欲拟于古难矣若乃习其数者不能明其义爲其词者不能度其曲此又后世之通患也杜防所传鹿鸣驺虞伐檀文王四曲施之郊庙罔知所应抑又名实乖异音节已非郑樵称梁武自暁音律又诏百司各陈所闻帝自纠摘前违裁成十二雅乐自此始定虽制作非古而声有伦凖十二律以法天成之数故世世因之而不能易也以臣言之梁武帝制佛法十曲名爲正乐如襄阳蹋铜蹄【梁武所制曲名】之类又更造新声则其所制定者其果如汉儿寛所云天子建中和之极兼综条贯金声而玉振之者耶盖亦以当代所沿樵故不得而议之也唐以后其辞既平而近俚复夸而不实其清浊高下疾徐之节奏未必果足以髣髴于穆然太古之音而致神祗物也岂知夫古人之作其篇章字句多少长短非有一定及诗之既成而后被之于乐异于后世之拟乐府多少长短必出于一者也君子言思可道而况长言之咏叹之播之琴瑟管弦以对越于先王之灵者乎夫周颂之作亦有在康王而后者殷武之称奋伐荆楚乃在高宗之庙则后之乐章数传而无所増益者非古也夫本原事实以献于祖考形容敬爱以惕其子孙此作颂之旨缀文之士审音之官皆宜留意焉
  礼记文王世子【篇名】凡学【教也】世子及学士【司徒所升】必时【四时各有所教】春夏学干戈【干盾戈防武舞故于阳气发动之时教之】秋冬学羽籥【羽翟雉之羽籥笛之属文舞故于隂气凝寂之时教之】皆于东序小乐正学干大胥赞之籥师学戈籥师丞赞之【四人皆乐官之属学字皆音效】
  刘彞曰六代圣王神其徳行以成变化以参天地以感神祗者乐与舞存焉故使国子学之由其舞以志厥功由其声以想厥徳然后中和生于诚明而志气趋于圣智矣故孝友行于中而舞蹈应于外此三代逊于五品无所入而不自得者教国子以乐舞行于人伦也东序大学也是以小学正教干大胥赞之籥司教戈籥师丞赞之各用其职以时举焉
  【臣】按孟子曰乐之实乐斯二者【事亲从兄】乐则生矣生则恶可已也恶可已则不知足之蹈之手之舞之此刘彞所云孝友行于中舞蹈应于外教国子以乐舞行于人伦也手舞足蹈正舞时之容犹未足以爲乐也故乐记曰比音而乐之及干戚羽旄谓之乐四者皆手所执故手言舞舞有行缀自第几位至第几位故足言蹈此申言教干戈而不言教羽籥者周礼籥师掌教国子舞羽龡籥不言干戈义亦相须也
  礼运曰五声六律十二管还相爲宫也
  陈澔集説曰五声宫商角征羽也六律阳声黄钟子太簇寅姑洗辰防宾午夷则申无射戌也隂声谓之六吕大吕丑应钟亥南吕酉林钟未仲吕已夹钟卯也六律六吕皆候气管名律法也又云述也吕助也言助阳宣气也总而论之皆可称律长短之数各有损益又有娶妻生子之例长短损益者如黄钟长九寸下生者三分去一故下生林钟长六寸也上生者三分益一如林钟长六寸上生大簇长八寸也上下之生五下六上盖自林钟未至应钟亥皆在子午以东故谓之下生自大吕丑至蕤宾午皆在子午以西故谓之上生子午皆属上生当云七上而云六上者以黄钟爲诸律之首故不数也律娶妻而吕生子者如黄钟九以林钟六爲妻太簇九以南吕六爲妻隔八而生子则林钟生太簇夷则生夹钟之类也各依此推之可见还相爲宫者宫爲君主之义十二管更迭爲主自黄钟始当其爲宫五声皆备黄钟第一宫下生林钟爲征上生太簇爲商下生南吕爲羽上生姑洗爲角余仿此林钟第二宫太簇三南吕四姑洗五应钟六蕤宾七大吕八夷则九夹钟十无射十一仲吕十二也此律吕相生之次序也
  【臣】按律娶妻吕生子上生者三分益一下生者三分损一斯不易之例但其管之长短则诸家之説不同举成数而言则黄钟之管九寸以九分爲一寸而言则爲九九八十一分上下损益皆如是尔故陈澔于此经则直言九寸于乐记则引刘氏之説云每寸九分也每一律各爲一宫歴征商羽角五声皆备合之得六十声则此经之正文也而诸家又有自角位隔八下生当得宫前一位爲变宫又自变宫隔八下生得征前一位爲变征每一律有此二变成八十四声之説按国语景王问律于伶州鸠则变宫变征始于武王克商陈师布令乃以七律合天象之七同七列意此经爲上古所传故无其文而于君臣民事物五者之外亦无二变所属也司马迁曰数始于宫穷于角此古今之所以不言二变者矣又曰数始于一终于十成于三气始于冬至周而复生神生于无形成于有形然后数形而成声故曰神使气气就形此乾元资始坤元资生之理生生连续之机人子体之以上父下子一体而三上亲祖祢下亲子孙以三爲五上亲曾高下亲曾以五爲九者也又曰细若气防若声然圣人因神而存之此孝子以声音之道交于神明而细者使巨防者使着懓乎有见忾乎有闻者也
  郊特牲【郊天用一牛故曰特牲此篇首言郊特牲而社稷大牢因以名之也】飨禘【音禴吴澄读曰祠春祭宗庙也】有乐而食【音嗣】尝无乐隂阳之义也凡饮养阳气也凡食养隂气也故春禘而秋尝春飨孤子秋食耆老其义一也而食尝无乐饮养阳气也故有乐食养隂气也故无声凡声阳也
  马希孟曰君子事死如事生事亡如事存春禘所以达其怵惕之心秋尝所以达其凄怆之心故春飨生者之阳气而禘死者之阳气则有乐所以顺阳气之出也秋食生者之隂气而尝死者之隂气则无乐所以顺隂气之入也
  【臣】按春飨孤子亦飨耆老秋食耆老亦食孤子故周官酒正有飨耆老孤子皆供其酒之文但春飨则主于孤子以助其长在秋食则主于耆老以顺其成此亦孝子之锡类也春气发秋气敛肃孝子以己之所视履谓鬼神亦然春禘秋尝致其爱敬春飨秋食博爱广敬也有乐无乐岂忍以生死存亡爲异乎
  乐记【篇名】曰宫爲君商爲臣角爲民征爲事羽爲物五者不乱则无怗懘【敝败也】之音矣
  陈澔集説曰五声之本生于黄钟之律其长九寸每寸九分九九八十一是爲宫声之数三分损一以下生征则去二十七得五十四也征三分益一以上生商则加十八得七十二也商三分损一以下生羽则去二十四得四十八也羽三分益一以上生角则加十六得六十四也角声之数三分之不尽一算其数不行故声止于五此其相生之次也宫属土弦用八十一丝爲最多而声至浊于五声独尊故爲君象商属金用七十二丝声次浊故次于君而爲臣象角属木用六十四丝声半清半浊居五声之中故次于臣而爲民象征属火用五十四丝其声清有民而后有事故爲事象羽属水弦用四十八丝爲最少而声至清有事而后用物故爲物象此其大小之次也五声固本于黄钟爲宫然旋相爲宫则其余十一律皆可爲宫宫必爲君而不可下于臣商必爲臣而不可上于君角民征事羽物皆以次降杀其有臣过君民过臣事过民物过事者则不用正声而以半声应之此八音所以克谐而无相夺伦也
  【臣】按君爲宫则宫亦父象臣爲商则商亦子象民爲角则角亦象家众也事物之象亦可自家众而以次降杀矣父不可下于子子不可上于父经曰父子之道天性也君臣之义也其説亦可通于五音矣此以九分爲一寸与司马迁律书之説同
  是故君子反情【复其情之正也】以和其志【情不失其正则志无不和】比类【分次善恶之类】以成其行【不入于恶类则行无不成】奸声乱色不留聪明淫乐慝礼不接心术惰慢邪僻之气不设于身体使耳目鼻口心知百体皆由顺正以行其义然后发以声音而文以琴瑟动以干戚饰以羽旄从以箫管奋至徳之光动四气之和以着万物之理是故清明象天【清明者乐之声故象天】广大象地【广大者乐之体故象地】终始象四时【终始者乐之序故象四时】周还【音旋】象风雨【周还者乐之节故象风雨】五色成文而不乱【五声配乎五音之色故各成文而不乱】八风从律而不奸【八音配乎八卦之风故各从律而不奸】百度得数而有常【自一度衍之而至于百则百度各得数犹八卦至于六十四而其数无穷也】小大相成【此释清明二句】终始相生【此释终始二句】倡和清浊迭相爲经【此释五色成文二句也】故乐行而伦清耳目聪明血气和平移风易俗天下皆宁
  辅广曰伦理也清明也伦清言人之伦理清明而无暧昧昏乱也自一人之身言之则耳目聪明血气和平自天下之大言之则移风易俗而天下皆宁乐之功效至此极矣
  【臣】按反情和志乃尽爱尽敬而不敢恶慢比类成行乃可尊可法而无悖徳悖礼由是而着其教故使伦理清明而无暧昧昏乱极其效于天下皆宁也经曰移风易俗莫善于乐
  乐在宗庙之中君臣上下同听之则莫不和敬在族长乡里之中长幼同听之则莫不和顺在闺门之内父子兄弟同听之则莫不和亲故乐者审一以定和比物以饰节节奏合以成文所以合和父子君臣附亲万民也是先王立乐之方也
  陈澔集説曰一者心也心一而所应者不一守一以凝定其和杂比以显饰其节及其成文可以合和至亲至严之伦附亲其至疏至众者盖乐发于吾心而感于人心无二理也
  【臣】按先王因亲教爱因严教敬其所以教者多术而约之则有四乐其一也乐主于和和敬则事君必忠和亲则事父必孝和顺则事兄必弟矣又言所以合和父子君臣者父子之道君臣之义兼亲与严也亲附万民者谓合万国之欢心也人伦之理皆形见于乐此乐之教所由生也
  祭统曰及入舞君执干戚就舞位君爲东上冕而总干率其羣臣以乐皇尸
  陈澔集説曰东上近主位也此明祭时天子诸侯亲在舞位
  方慤曰舞位则缀兆也君于东上则以君爲祭主故也干戚武舞所执也羽籥文舞所执也止言干主武宿夜言之明堂位曰朱干玉戚冕而舞大武正谓是矣
  【臣】按天子诸侯于宗庙之祭粢盛则亲耕牲则亲杀凡可以令人爲之者皆以爲不如所自尽也其于乐则亦亲舞何哉自后世视之以爲舞者俳优贱工之事以侈观美而娱心意悦耳目而已而不知夫古之天子诸侯及其羣臣则自爲世子国子之时而皆已学之于东序也其爲进退疾徐周旋俯仰皆以形容其中和祗庸孝友之徳与夫成功致治之次第先后故孔子之答宾牟贾【宾牟姓贾名盖当时之知乐者】曰总干【盾也】而山立【如山之立】武王之事也发蹈厉太公之志也武乱皆坐周召之治也【乱乐之卒章武舞将终而坐象周召文徳之治盖以文而止武也】故冕而总干率其羣臣者孝子孝孙也以武王之子孙而爲武王之事也其显相多士则亦大公周公召公之子孙而爲大公之志周公召公之治也其余舞列之人则肄业于成均之子弟也此其庄敬肃恭可以通于神明而非俳优贱工之所能知者矣后世文武二舞畧存其名而舞位之人则皆俳优贱工而已习其事而不知其义侈观美而娱心意悦耳目而已唐开元中瀛州司法防军赵愼言古之舞者即诸侯子孙容服鲜丽故得神祗降福灵光烛坛今之舞人其容貌陋屠沽之流用以接神欲求降福固已难矣诚欲革兹近误考复古道其舞人取品子年二十以下容顔脩正者爲之时竟不能用也自唐以来乐舞生不用士流而其后竟以道士充之太常清卿得爲道士加衔矣昔郑樵之説常以爲义理之説日胜则声歌之学日防【臣】窃以爲惟其不胜于义理遂至并失其声歌耳夫声歌者本于中和祗庸孝友之徳者也其所歌之诗则风雅颂也其所习之干戚羽籥则古先圣王之遗象也又干戈之事则皆武备武不可觌故寓之于乐也此岂得谓之非义理之精防要妙者哉而学士大夫讲求之者千百而不得一二也则樵之説岂通论哉诚使学士大夫深明其义理而躬行实践于事亲从兄之间以爲司教之官学宫之士讲习讨论因其节奏容止以求其义理之旨归内而京师外而郡邑春秋享祀皆以博士弟子充于舞列与夫执笾豆骏奔走之人罔非士流于以着敬宗庙而不使俳优贱工复参其闲则必有以致天地祖宗先圣先贤之歆格而移风易俗之道亦庶乎其有所裨益也











  御定孝经衍义卷十五
  钦定四库全书
  御定孝经衍义卷十六
  衍教所由生之义
  乐
  周礼大司徒之职以六乐【云门咸池大韶大夏大濩大武】防万民之情而教之和
  贾公彦释曰按乐记云大乐与天地同和孝经云移风易俗莫善于乐故大司徒云六乐防万民之情而教之和又按乐记云在闺门之内父子兄弟同聴之莫不和亲故云乐所以荡正民之情思使其心应和也
  【臣】按此主教万民而言故贾公彦单引闺门一条若宗庙之中则万民有不得而同聴者族长乡里亦万民所同举父子兄弟则孩笑提抱未出闺门者亦得而聴之也然则父子兄弟之和亲乃天地之大乐乐教行于闺门之内万民之所以亲附也
  大司乐【掌教国子六乐六舞与大宗伯别职同官】以乐徳教国子【公卿大夫之子弟】中【犹忠也】和【刚柔适也】只【敬也】庸【有常也】孝友
  贾公彦释曰此必使有道有徳者教之此是乐中之六徳与教万民者少别此六徳其中和二徳取大司徒六徳【知仁圣义中和】之下孝友二徳取大司徒六行【孝友睦婣任恤】之上其只庸二徳与彼异自是乐徳所加也
  以乐语教国子兴【许应反兴者以善物喻善事】道【读曰导陈古以剀今若诗陈古以刺幽厉剀枯爱反】讽【倍文曰讽倍音佩】诵【以声节之曰诵】言【发端曰言】语【答述曰语】
  以乐舞教国子舞云门大卷大咸大磬【同韶】大夏大濩大武
  郑康成注曰此周所以存六代之乐黄帝曰云门大卷黄帝能成名万物以明民共财言其徳如云之所出民得有族类【卷者卷聚之义即族类也】大咸咸【皆也】池【施也】尧乐也尧能殚均刑法以仪民言其徳无所不施大磬舜乐也言其徳能绍尧之道也大夏禹乐也禹治水敷土言其徳能大中国也大濩汤乐也汤以寛治民而除其邪言其徳能使天下得其所也大武武王乐也武王伐纣以除其害言其徳能成武功也
  贾公彦释曰此大司乐所教是大舞乐师所教是小舞保氏云教之六乐二官共教者彼教以书此教以舞故共其职也
  乐师掌国学之政以教国子小舞【谓以年幼时教之舞内则弱冠舞勺成童舞象勺象皆乐章与舞人为节】
  太师教六诗曰风曰赋曰比曰兴曰雅曰颂【诗惟有风雅颂就三者之中有比赋兴故总谓之六诗】
  郑康成注曰教瞽蒙也【瞽蒙主讽诵诗以刺君过故教之也】风言圣贤治道之遗化也赋之言铺直铺陈今之政教善恶比见今之失不敢斥言取比类以言之兴见今之美嫌于媚谀取善事以喻劝之雅正也言今之正者以为后世法颂之言诵也容也诵今之徳广以美之
  以六徳为之本【此六徳疑是中和只庸孝友注疏以彼教国子此瞽蒙是万民故取大司徒教万民之六徳以释之】
  贾公彦释曰凡受教者必以行为本故使先有六徳为本乃可习六诗也
  籥师掌教国子舞羽吹籥【此官与乐师通职当教小舞时互相足此文舞若武舞则教干戚也】
  郑康成注曰文舞有持羽吹籥者所谓籥舞也文王世子曰秋冬学羽籥诗云左手执籥右手秉翟【雉羽也臣】按古之教万民教国子自幼少以至成人自至贵以逮至贱莫不以乐司徒之教既先之以六徳六行矣而其教之六艺则尤重于礼乐此其人乃氓庶凡庸之人而且教之六代之乐则后世之士所老死而莫之知者而古者委巷之中闺门之内且童而习之虽欲不风移而俗易乌可得也师氏之教国子既已至徳敏徳孝徳孝行友行顺行矣而大司乐又教之以乐徳曰中和只庸孝友而后反于乐语乐舞其云门咸池大韶大夏大濩大武之六者二十以上之大舞也而乐师又教之以舞勺舞象籥师互教之以舞羽吹籥以至瞽蒙废人也以其职在于诵诗以刺君过则教之以六诗而以六徳为之本盖其渐摩之久涵泳之深其孝友之徳行和平之声容相与融浃滋养及其用之于郊庙燕飨聘觐賔贤习射则有以极诚尽敬通神明之徳类万物之情而非徒铿锵舞蹈之为观聴也经曰移风易俗莫善于乐此先王孝治之大端而后世教人之方无由复出于此治之所以卒不逮于古也
  仪礼乡饮酒之礼乐工歌鹿鸣四牡皇皇者华
  郑康成注曰三者皆小雅篇也鹿鸣君与臣下及四方之賔燕讲道修政之乐歌也此采其已有防酒以召嘉賔嘉賔既来示我以善道又乐嘉賔有孔昭之明徳可则效也四牡君劳使臣之来乐歌也此采其勤苦王事念将父母懐归伤悲忠孝之至以劳賔也皇皇者华君遣使臣之乐歌也此采其更事劳苦自以为不及欲谘谋于贤知而以自光明也
  贾公彦释曰凡歌诗之法皆歌其类此时贡贤能拟为卿大夫或为君所防食以鹿鸣诗也或为君出聘以皇皇者华诗也或使反为君劳来以四牡诗也故豫歌此三篇使习之也
  笙入堂下磬南北面立乐南陔白华华黍【以笙吹此诗以为乐也】贾公彦释曰按诗序南陔孝子相戒以养也白华孝子之洁白也华黍时和嵗丰宜黍稷也序有其义而亡其辞
  乃间歌鱼丽笙由庚歌南有嘉鱼笙崇丘歌南山有台笙由仪
  郑康成注曰间代也谓一歌则一吹【堂上歌鱼丽终堂下笙中吹由庚续之间代而作以下皆然】六者皆小雅篇也鱼丽言太平年丰物多也此采其物多酒防所以优賔也南有嘉鱼言太平君子有酒乐与贤者共之此采其能以礼下贤者贤者累蔓而归之与之燕乐也南山有台言太平之治以贤者为本此采其爱友贤者为邦家之基民之父母既欲其身之夀考又欲其名徳之长也贾公彦释曰按诗序由庚万物得其道也崇丘万物得极其髙大也由仪万物之生各得其宜也有其义而亡其辞与南陔白华华黍同
  乃合乐周南闗雎葛覃卷耳召南鹊巢采蘩采苹郑康成注曰合乐为歌乐与众声俱作【堂上歌瑟堂下笙磬合奏此诗】周南召南国风篇也王后国君夫人房中之乐歌也【妇人房中徒弦歌之燕飨乃有钟磬之节也】闗雎言后妃之徳葛覃言后妃之职卷耳言后妃之志鹊巢言国君夫人之徳采蘩言国君夫人不失职采苹言卿大夫之妻能循其法度夫妇之道生民之本王政之端此六篇者其教之原也故国君与其臣下及四方之賔燕用之合乐也乡乐者风也小雅为诸侯之乐大雅颂为天子之乐乡饮酒升歌小雅礼盛者可以进取也燕合乡乐礼轻者可以逮下也
  【臣】按乡饮酒礼作乐之节升歌一笙二间三合乐四而乡射不歌不笙不间但合乐志在射略于乐也燕礼若臣子有王事之劳与之燕则升歌鹿鸣下管新宫【小雅逸篇辞义皆亡】笙入三成【三成者正谓笙奏新宫三终申説下管之义】遂合乡乐【不间也】若舞则勺【秉干舞而奏勺诗所以劝有功】为异于常燕余并同于乡饮之有歌笙间合也大射之仪升歌惟鹿鸣三终而不歌四牡皇皇者华下管新宫三终而不用南陔白华华黍不间不合不告乐备亦是礼主于射略于乐也盖乡饮乡射同是大夫士之礼卿大夫士之射也必先行乡饮酒礼二礼相为首尾者也燕礼诸侯之礼天子诸侯之射也必先行燕礼二礼亦相为首尾者也而饮燕之乐则皆从其备射则皆从其略者射又以乐为节【歌诗以为发矢之节度天子驺虞诸侯貍首卿大夫采苹士采蘩】有所用乐于后不得不略于前也礼记射义曰燕礼者所以明君臣之义也乡饮酒之礼者所以明长幼之序也然则君臣之义长幼之序明而后比节于乐而徳行可观矣此其行礼之先且后用乐之备与略皆立教之深意也乡射之止有合乐也但用其正用之国风也大射之不间不合也但用其正用之小雅也乡饮则上取诸侯正用之小雅燕礼则下就大夫正用之国风若诸侯两君相见则又上取而歌文王合鹿鸣天子燕聘问之臣则又皆下就而歌鹿鸣合乡乐总之歌诗之法皆歌其类所以勉人忠君敬事成身立名者也然以天子之尊乃下就于乡人所用之乐者明乎施教自上而下二南风化之始天子以之教诸侯诸侯以之教大夫大夫以之教其乡人父子兄弟夫妇同聴之者君臣上下长幼亦同聴之者也此先王之乐其所乐而博爱广敬同欲于众庶兆民其教之所以不肃而成者矣
  春秋左九月考仲子【惠公妾】之宫【为仲子立别庙落成而祭也】将万【万舞也】焉公问羽数【执羽人数】于众仲【鲁臣】对曰天子用八【八八六十四人】诸侯用六【六六三十六人】大夫四【四四十六人】士二【二二四人士有功赐用乐】夫舞所以节八音而行八风故自八以下公从之于是初献六羽始用六佾也【隠公五年】
  杜预曰鲁惟文王周公庙得用八而他公遂因仍僭而用之今隠公特立此妇人之庙详问众仲众仲因明大典故亦因言始用六佾其后季氏舞八佾于庭知惟在仲子庙用六
  【臣】按林尧叟曰节八音而行八风者使人手舞足蹈节其礼制使不荒淫故曰舞者乐之主也以八音之器宣播八方之风序次人情阜财解愠使不蕴结也【臣】以为中和只庸孝友之徳乐之本也然而徳之蕴结于人心者无以节而行之则郁而不宣其于人伦之际亦有所胶固执一而不能有生则恶可已之乐故为之手舞足蹈以将其烝烝之性肃肃悚悚之心达其温凊摩搔拜伏擎跪之迹惟天子所见者大故得备其物数其为降杀亦如五孝之等差但礼不下于庶人耳若乃僭越非据则本心先亡无如乐何也春秋书初献六羽之义则杜预之言简而尽矣
  呉公子札来聘请观于周乐使工为之歌周南召南曰美哉始基之矣犹未也然勤而不怨矣为之歌卫曰美哉渊乎忧而不困者也吾闻卫康叔武公之徳如是是其卫风乎为之歌王曰美哉思而不惧其周之东乎为之歌郑曰美哉其细已甚民弗堪也是其先亡乎为之歌齐曰美哉泱泱乎大风也哉表东海者其太公乎国未可量也为之歌豳曰美哉荡乎乐而不淫其周公之东乎为之歌秦曰此之谓夏声夫能夏则大大之至也其周之旧乎为之歌魏曰美哉沨沨乎大而婉险而易行以徳辅此则明主也为之歌唐曰思深哉其有陶唐氏之遗民乎不然何忧之逺也非令徳之后谁能若是为之歌陈曰国无主其能乆乎自郐以下无讥焉为之歌小雅曰美哉思而不贰怨而不言其周徳之衰乎犹有先王之遗民焉为之歌大雅曰广哉熙熙乎曲而有直体其文王之徳乎为之歌颂曰至矣哉直而不倨曲而不屈迩而不偪逺而不携迁而不淫复而不厌哀而不愁乐而不荒用而不匮广而不宣施而不费取而不贪处而不底行而不流五声和八风平节有度守有序盛徳之所同也见舞象箾【音宵】南籥者曰美哉犹有憾见舞大武者曰美哉周之盛也其若此乎见舞韶濩者曰圣人之也而犹有慙徳圣人之难也见舞大夏者曰美哉勤而不徳非禹其谁能修之见舞韶箾【同箫】者曰徳至矣哉大矣如天之无不帱【覆也】也如地之无不载也虽甚盛徳其蔑以加于此矣观止矣若有他乐吾不敢请已【鲁用四代之乐故及韶箾而季子知其终也襄公二十有九年臣】按经言移风易俗莫善于乐此自周南以下皆各依其本国歌所常用声曲故季子依声参时政知其兴亡理乱也
  国语周语二十三年王将铸无射而为之大林【钟之覆也】单穆公曰不可夫钟不过以动声若无射有林耳不及也【无射阳声之细者林钟隂声之大者细抑大陵故耳不能聴及也】夫钟声以为耳也耳所不及非钟声也犹目所不见不可以为目也夫目之察度也不过步【六尺为步】武【半步为武】尺寸之间其察色也不过墨丈【五尺为墨倍墨为丈】寻常【八尺为寻倍寻为常】之间耳之察和也在清浊之间其察清浊也不过一人之所胜夫乐不过以聴耳而美不过以观目若聴乐而震观美而患莫甚焉若视聴不和而有震则味入不精不精则气佚气佚则不和于是乎有狂悖之言有惑之明有转易之名有过慝之度出令不信刑政放纷动不顺时民无据依不知所力各有离心上失其民作则不济求则不获其何以能乐王弗聴问之伶州鸠对曰臣闻之琴瑟尚宫钟尚羽石尚角匏竹利制大不逾宫细不过羽夫宫音之主也第以及羽故乐器重者从细轻者从大是以金尚羽石尚角瓦丝尚宫匏竹尚议革木一声夫有和平之声则有蕃殖之财于是乎道之以中徳咏之以中音徳音不愆以合神人神是以寜民是以聴若夫匮财用罢民力以逞淫心聴之不和比之不度无益于教而离民怒神非臣之所闻也王不聴卒铸大钟
  【臣】按周景王既立子猛又欲立子朝将欲废子猛遇心疾而崩致王室之乱累嵗不息此其父子之间孝慈之道既已拂乱其常其耳目观聴反易谬乱不待于闻淫乐而震而又铸害金以速其祸单穆公伶州鸠之言不特论夫乐理亦参诸人事也
  论语子谓韶尽美矣又尽善也谓武尽美矣未尽善也【臣】按虞舜大孝武王达孝舜则克谐底豫武则世徳作求此其功徳之象于乐者未有优劣也孝为徳本大与达要之一致又不原其性反之异以为优劣也鲁之有韶箾旧矣夫子尝闻之矣何以在齐闻韶而学之三月不知肉味此盖鲁乐不能无差舛而陈敬仲奔齐独得其也賔牟贾曰声淫及商非武音也有司失其也若非有司失其则武王之志荒矣夫子优劣韶武失与不失之异非闗舜武有优劣也
  周敦頥通书曰古者圣王制礼法修教化三纲正九畴叙百姓太和万物咸若乃作乐以宣八风之气以平天下之情故乐声淡而不伤和而不淫入其耳感其心莫不淡且和焉淡则欲心平和则躁心释优柔平中徳之盛也天下化中治之至也是谓道配天地古之极也后世礼法不修政刑苛紊縦欲败度下民困苦谓古乐不足聴也代变新声妖淫愁怨导欲増悲不能自止故有贼君弃父轻生败伦不可禁者矣
  【臣】按经言移风易俗莫善于乐其发端之辞所谓先王有至徳要道以顺天下民用和睦上下无怨则作乐之本而自古圣王之乐未有不出于此者也世俗之乐相沿已乆妖淫愁怨沦浃于人心而不能骤反故魏文侯聴古乐则惟恐卧齐宣王好世俗之乐而孟子导之以与民同乐亦一时之权辞耳岂真谓今之乐与古之乐无异哉通书所以穷其祸败必至于贼君弃父轻生败伦而不可禁止也
  张载曰古乐所以养人徳性中和之气后之言乐者止以求哀故晋平公曰音无哀于此乎哀则正以感人不善之心歌亦不可以太髙亦不可以太下太髙则入于噍杀太下则入于啴缓盖穷本知变乐之情也
  【臣】按大乐与天地同和所谓和者亲爱而不流于眤严敬而不近于乖曰君义臣行父慈子孝兄爱弟敬所谓六顺也此乃乐之教所由立矣故曰乐自顺此生后世反此六顺虽欲不哀而哀已极其为乐也有所以写其呻吟咨嗟之情思而后自以为快者矣此司乐之教所为必先乐徳也
  朱熹曰古乐亦难遽复且如今乐中去其噍杀促数之音并考其律吕令得其正更令掌辞命之官制撰乐章其间述教化训戒及賔主相与之情人主待下恩义之类令人歌之亦足以养人心之和
  【臣】按朱熹所论通上下言之今民间所鄙俚词曲宜一切焚毁禁止勿敢复作士大夫家燕防亦以新撰制乐章从事拔本塞源风俗自移易矣已上乐之教所由生








  御定孝经衍义卷十六
<子部,儒家类,御定孝经衍义>
  钦定四库全书
  御定孝经衍义卷十七
  衍教所由生之义
  政
  易贲【卦名】象曰山下有火贲君子以明庻政无敢折狱【折之舌反】
  【臣】按贲卦内离明外艮止君子法离以明庻政法艮以无敢折狱盖政先而刑后犹礼先而乐后也五礼之仪三千五刑之属亦三千出于礼则入于刑矣而君子又有所不敢焉于是乎班布科条申严诫约使民有所向方如夜行以烛使民不敢狎玩如火烈难犯故取象于明庻政既明而民犹有干吾禁者则是为下而乱在丑而争然后可以折狱致刑也吾方且明之则是吾所以导之使知所避防之使知所畏者犹未至也未可以加之刀锯斧钺也故无敢之云取象于止要惟山下有火则
  然若火在天上则为遏恶扬善顺天休命【大有象传】天在山中则为童牛之牿豮豕之牙【大畜四五爻辞】其教不肃而成其政不严而治矣其在于经示之以好恶而民知禁贲之时义也
  书大禹谟禹曰于帝念哉徳惟善政政在养民水火金木土谷惟脩正徳利用厚生惟和九功惟叙九叙惟歌戒之用休董之用威劝之以九歌俾勿坏
  【臣】按洪范以五行生数为次序而于土则曰土爰稼穑此所谓天地之经也此以五行克数为次序王者所以则天之明因地之利也水能灌溉火能烹餁金能断割木能兴作土能生殖谷能养育此天地所生之材而王者之政因而疏凿钻灼锻铸刻削耕垦播种或相制以泄其过或相助以补其不及皆由相克而有无穷之用此以天地为之府藏者也故谓之六府如是则有以养民矣于是乎教之以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夫义妇听以正其徳工作什器商贾贸迁以利其用制节谨度养老恤孤以厚其生三者则又国之政事故谓之三事总六府三事之九者皆以成功次序使可歌乐其勤者当戒勅而休美之怠者则督察而威罚之其为科条禁令亦已明且信矣而又劝之九徳之歌者以是九者作为有韵之言使人便于记诵比闾之中儿童妇女皆出于口而入于耳较之悬示象魏属民读法者尤为亲切斯善政所以无有败壊也则天因地圣王之政此九者尽之矣而用天之道分地之利谨身节用以养父母则庻人之孝也五等之人惟庻人为多庻人之孝皆天子之所成就孝治天下故当以养民之政为先矣
  洪范【周书篇名箕子所陈洪大范法也】曰三八政一曰食二曰货三曰祀四曰司空五曰司徒六曰司寇七曰宾八曰师孔颖达疏曰八政者人主施政教于民有八事也八政如此次者人不食则死食于人最急故食为先也有食又须衣货为人之用故货为二也所以得食货乃是明灵祐之人当敬事神故祀为三也衣食足祭神必当有所安居故司空为四也虽有安居非礼义不立司徒教以礼义故司徒为五也虽有礼义之教而无刑杀之法则彊弱相陵司寇主奸盗故司寇为六也民不往来则无相亲之好故宾为七也寇贼为害则民不安居故师为八也此用于民缓急而为次也
  【臣】按八政自一至四皆民之所用以养生送死之事为政之所先务也司徒敷五典扰兆民司寇诘奸慝刑暴乱而亦谓之政者戒之使入于礼禁之使不入于刑者是政也宾者人之所以相交接如比长之治五家相受相和亲即是宾也师者人之所以相保聚如守望相助即是师也凡此八者皆着在邦法以与天经地义民行相为终始循此则治违此则乱得此则彝伦叙不得此则彝伦斁者也
  毕命【周书篇名康王命毕公保厘东郊此其命辞】曰旌别淑慝表厥宅里彰善瘅恶树之风声弗率训典殊厥井疆俾克畏慕申画郊圻慎固封守以康四海
  【臣】按表宅里以明其为善病其为恶殊井疆使畏为恶之祸慕为善之福此为不忍遽加之以刑故有是政也郊圻旧所规画而重分明之封疆守备亦旧所设立而谨慎坚固之惟恐不备不虞以致于用兵故有是政也故曰政先而刑后重亏人之身体发肤也
  礼记王制【篇名汉文帝令博士诸生作】曰齐其政不易其宜又曰齐八政【饮食衣服事为异别度量数制也】以防淫
  【臣】按宜者山林川泽物产之宜取便于俗不能尽同同禁其淫僻而已此不齐之齐也凡纵欲败度肇于饮食僭儗无等成于衣服各安其土俗之所有谓之宜若非时之物难得之货即为淫矣故饮食有常衣服有节政之首也事为者百工之技艺异别者五方之器械如考工记【周礼篇名以补冬官】所论粤镈【田器】燕函【甲也】夫人而能为郑刀宋斤迁乎其地而弗能为良此其土俗之宜也然而竒技淫巧则必有禁故事为有度异别有法政之次也度量数制则不因天地之寒暖燥湿而有宜有不宜者习俗相沿其长短大小多寡广狭参错不能画一亦谓之淫故度量有权制数有等政之终也如后文所云作淫声异服竒技竒器以疑众杀及用器不中度兵车不中度布帛精麤不中数幅广狭不中量奸色乱正色不粥于市之类乃齐之之实也此亦圣王教民用天因地谨身节用之事
  八十者一子不从政【从政谓给公家之力役】九十者其家不从政废疾非人不养者一人不从政父母之防三年不从政齐衰大功之防三月不从政将徙【欲去者】于诸侯三月不从政自诸侯来徙【已来者】家期不从政
  方慤曰夫人莫哀于老莫苦于疾莫忧于防莫劳于徙此王政之所宜恤者故皆不使之从政焉
  【臣】按此亦圣王孝治天下博爱广敬之一端也
  礼运曰故政者君之所以藏【藏犹安也】身也是故夫政必本于天殽【音效下同】以降命命降于社之谓殽地降于祖庙之谓仁义降于山川之谓兴作【兴作之事非材不成故于山川】降于五祀之谓制度【制度之兴始于宫室故本五祀】此圣人所以藏身之固也故圣人参于天地并于神以治政也
  【臣】按经言天明地察神明彰矣宗庙致敬神着矣故圣王孝治天下发号出令特寓之于天地神使万物莫不听命焉盖政者以己正人之名圣王明察天地致敬神先立于无过之地而后教人以顺天时因地利自仁率亲自义率祖頼其器用安其居处使死者有所归生者有所养非直神道设教而已此所以其政不严而治者也
  周礼天官冢宰【天者统理万物天子立冢宰使掌邦治亦所以总御众官】大宰【天官之长】之职正月之吉始和布治于邦国都鄙乃悬治象之法于象魏使万民观治象挟日而敛之【此惟春官独无其地官则教象夏官则政象秋官则刑象冬官今亡亦必尔也】
  郑康成注曰正月周之正月吉谓朔日大宰以正月朔日布王治之事于天下至正岁又书而悬之于象魏振木铎以徇之使万民观焉小宰亦率其属而往皆所以重治法新王事也凡治有故言始和者若改造云尔象魏阙也从甲至甲谓之挟日凡十日
  小宰【天官之副】之职正岁帅治官之属而观治象之法徇以木铎曰不用法者国有常刑
  郑康成注曰正岁谓夏之正月得四时之正以出教令者审也古者将有新令必奋木铎以警众使明听也
  【臣】按郑注于正月言周之正月者所以别异于正岁之为夏正建寅之月也谓于建子之月始调和六典八法以下之事和讫即当颁此治职文书于诸侯邦国卿大夫都鄙至建寅之月乃悬此于雉门象魏使万民共观始对终而言悬之是为终也乃者缓词其颁布文书所至有逺近先期布之克期悬之欲所在同日也必十日而后敛藏之欲逺近之徧知也国法常定每岁容或有小损益其间复须画一更新表示以警动万民之耳目俾皆服从惟恐其干国禁而即罪戾贻厥父母羞辱也
  地官司徒乡大夫之职【万二千五百家为乡乡大夫管五州】各掌其乡之政教禁令正月之吉受教法于司徒退而颁之于其乡吏使各以教其所治以攷其徳行察其道艺岁终则令六乡之吏皆防政致事【年终将考其得失令州长之官皆计防政教之功状致其所掌之事于乡大夫也】正岁令羣吏攷法于司徒以退各宪【表悬之也】之于其所治之国
  【臣】按礼乐政刑皆教此道艺之中有礼乐而云教法者政也违此教法即八刑纠之矣故乡大夫从司徒分得一岁之教法遂分与州长以下至比长节次相承又于建寅之月使羣吏攷量其法表悬所治惟恐民不及观于象魏所以重申屡戒使之不犯也
  州长【二千五百家为州州长管五党】各掌其州之教治政令之法正月之吉各属【合也聚也】其州之民而读法【对众读一年政令及十二教之法】以攷其徳行道艺而劝之以纠其过恶而戒之若以岁时祭祀州社【春秋二时祭社】则属其民而读法亦如之岁终则防其州之政令正岁则读教法如初
  【臣】按乡管五州中大夫一人为州长有教则有治政令所以辅教治也法则其条目也防合一州之民而读此教法因聚众而劝戒之欲其善也春秋祭社读法亦如正月之吉者众之所聚易以生奸所以隂示督责戒约也至建寅之月得四时之正于教令宜审又属民而读之使其观于象魏者益易晓也
  党正【五百家为党党正管五族】各掌其党之政令教治及四时之孟月吉日则属民而读邦法以纠戒之春秋祭禜【荣敬反祭水旱之神】亦如之岁终则防其党政帅其吏而致事正岁属民读法而书其徳行道艺
  贾公彦释曰一乡有二十五党故掌其党之政令及十二教与治职文书州长惟有建子建寅及春秋祭社四度读法此党正四孟及春秋祭禜并正岁一年七度读法者以其乡大夫去民逺不读法州长管五党去民渐亲故四读法党正与民弥亲故七读法族师十四读法弥亲民于教亦弥数也岁终则防计一党政治功状帅其族师以下之吏致其所掌之事于州长州长又致与乡大夫乡大夫致与大司徒而行赏罚也
  族师【百家为族族师管四闾】各掌其族之戒令政事月吉【每月朔日】则属民而读邦法书其孝弟睦婣有学者春秋祭酺【音步或音蒲为人物烖害之神】亦如之
  闾胥【二十五家为闾闾胥管五比】各掌其闾之徴令【即下岁时以下之事也】以岁时各数其闾之众寡【户口多少】辩其施舍【老弱者施舍不役】凡春秋之祭祀【禜酺】役【田役】政【饮射】防纪之数聚众庻既比则读法书其敬敏任恤者凡事掌其比觵挞罚之事
  贾公彦释曰既比则读法者族师以上官尊读法虽稀稠不同皆有时节闾胥官卑于民为近读无有时节但是聚众之时既比则读法也又闾胥亲民更近故六行之外兼记敬敏者人聚则有教比之法凡有失礼者轻者以觵爵罚之重者以楚挞之故双言觵挞罚之事
  比长【五家为比】各掌其比之治五家相受相和亲有辠【亦作罪】奇【居依反】衺【似嗟反】则相及
  贾公彦释曰比长管五家家数虽少亦有治法相受者宅舍有故崩壊相寄托相和亲者五家之内有不和亲则使之自相和亲有罪奇衺则相及者五家有罪恶相连及欲使不犯也
  【臣】按法者先世之典则当日之事例正月之所布正岁之所悬也谓之法则条分缕析不厌详明而其为用则戒休董威以成其徳行道艺者也其自乡大夫以至比长所治之家多寡虽殊各治掌其所治之政令此政令受之于司徒者故微若闾胥犹有书其敬敏觵挞罚其失礼之权以至五家为比一比之内有罪相及使之重犯法也其读法之疏数则岁或四或七或有十四或无有时节但众民聚防则戒饬之而比长不言读法者朝夕相规谕相纠察者也圣王之教虽若至肃而及其成也周详而不急遽圣王之政虽若至严而底于治也忠厚而无刻覈此其尽爱尽敬不敢恶慢之心自一本而万殊自万殊而一本聨络灌输无有隔阂所谓必先有关雎麟趾之意而后行周官之法度者也后世乃有议其烦苛而难行者斯亦不达于政体者矣善乎明臣髙攀龙之言曰古者令民五家为比其教始于比长闾胥聚众读法书其敬敏任恤而掌其比觵挞之事盖已昭然道之向方矣至于州长以岁时考其徳行道艺而劝之纠其过恶而戒之行成而后乡大夫以登于王盖劝戒森严故民听不惑其必为善也如氷之寒而火之热必不为恶也如驺虞之不杀窃脂之不谷岂独其性然哉所由来者豫矣夫有善恶而后有是非有是非而后有赏罚有赏罚而后有劝惩上之人昭民徳以示之又严劝惩以一之若之何士不务于道而天下不安治且久也
  夏官司马【夏整齐万物天子立司马掌邦政以平邦国正天下】合方氏掌达天下之道路【津梁相凑不得隔絶】通其财利【徙有之无】同其数器【权衡不得有轻重】壹其度量【尺丈釡钟不得有大小】除其怨恶【邦国相侵虐】同其好善【好为风所髙善为俗所尚】
  贾公彦释曰施教设治之方先须均其度量权衡是以天子巡狩及王者新升皆为此事故尧曰及舜典皆陈数器之等
  【臣】按舜典所陈乃是巡狩之事尧曰【论语第二十篇】所陈【谨权量】乃王者新升之事此合方氏之职皆无与司马之法而为其属者政典以正天下固不止于用兵矣
  训方氏掌道【言也】四方之政事与其上下之志【四方诸侯之政事及其君臣上下皆有善恶为王道之也】诵四方之传道【诵说往古所传之善事】正岁则布而训四方而观新物【新出之物】
  贾公彦释曰布告前所道所诵之事以教天下使知世所善恶也观新物知民善恶之情若王制云命市纳贾以知民之所好恶志淫好僻则当以政教化正之
  【臣】按此以政教化其民宜为教官之属而属之政官者司马辩论官材司徒训练甲卒有分职有聨事互相敬饬由近及逺自内达外教之所以不肃而成政之所以不严而治也
  御定孝经衍义卷十七
  钦定四库全书
  御定孝经衍义卷十八
  衍教所由生之义
  政
  论语子曰为政以徳
  【臣】按朱熹集注政之为言正也所以正人之不正也以正之理言道之以政谓法制禁令则指政之实事言也道之以徳齐之以礼言礼则兼乐而政刑亦不可以偏废故朱熹以为政者为治之具刑者辅治之法徳礼则所以出治之本而徳又礼之本也臣以经义处之则孝又徳之本矣故夫子对季康子言孝慈对或人言孝友皆本之本也
  子路曰【孔子弟子仲由】衞君【出公辄】待子而为政子将奚先子曰必也正名乎
  齐梦龙曰祖非祢也而祢之【辄继灵公是祢其祖】父非讐也而讐之【辄拒其父蒯瞆】无父之人非君也而君之【衞人君辄】名之不
  正孰大于是
  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事不成则礼乐不兴礼乐不兴则刑罚不中刑罚不中则民无所措手足范祖禹曰事得其序之谓礼物得其和之谓乐事不成则无序而不和故礼乐不兴礼乐不兴则施之政事皆失其道故刑罚不中
  【臣】按政者所以教人徳行道艺者也衞辄以子拒父是孝徳先亏以言乎序则紊乱昭穆以言乎和则称兵犯顺不序不和则所以施之法制禁令者皆妄矣其何以纠其不率势必至于淫刑以逞故为政之道以正名为先于凡事皆然而在衞为尤亟矣春秋书衞世子亦正之之一节也
  子张问于孔子曰何如斯可以从政矣子曰尊五美屏四恶斯可以从政矣子张曰何谓五美子曰君子惠而不费劳而不怨欲而不贪泰而不骄威而不猛子张曰何谓惠而不费子曰因民之所利而利之斯不亦惠而不费乎择可劳而劳之又谁怨欲仁而得仁又焉贪君子无众寡无小大无敢慢斯不亦泰而不骄乎君子正其衣冠尊其瞻视俨然人望而畏之斯不亦威而不猛乎
  张栻曰惠不费劳不怨施于人者也欲不贪泰不骄威不猛存于已者也为政内外始终之道亦云备矣然欲仁其本欤
  【臣】按仁即孝也欲仁得仁是因亲教爱因严教敬政之不肃而成者也张栻以欲仁为本可谓知政之教所由生矣然所谓惠不费劳不怨是养民之政力役师旅之政博爱者之不敢恶于人也泰不骄威不猛是正直其心以为政祗祓其身以出政广敬者之不敢慢于人也是以谓之徳教也
  子张曰何谓四恶子曰不教而杀谓之虐不戒视成谓之暴慢令致期谓之贼犹之与人也出【去声】纳之吝谓之有司
  【臣】按四者赏罚之不当也不教而杀是国家无政矣故虐为首恶也不戒二句之义宋儒谢良佐言之详矣曰古者以五戒先后刑罚【周官士师之职以五戒先后刑罚一曰誓二曰诰三曰禁四曰纠五曰宪先后犹左右之也】所以警昏愚惩惰慢也戒之既至然后可责成矣不先戒之彼且乌知先后缓急之所在遽以视成不亦暴乎令严者欲其不犯聚众以视之垂象以晓之读法以谕之上自慢其令而欲下之严其可得乎如是而致期焉期而不至则罪之是防民也若夫出纳之吝谓之有司而列在四恶者缩靳惜致误事机有功不赏与无罪而诛均非国政也揆厥所由则是敢于恶人敢于慢人耳此四恶之所以必屏也
  孟子齐宣王【姓田氏名辟疆】问曰人皆谓我毁明堂【泰山明堂天子东巡狩朝诸侯之处详见严宗庙】毁诸已乎孟子对曰夫明堂者王者之堂也王欲行王政则勿毁之矣王曰王政可得闻与对曰昔者文王之治岐也耕者九一仕者世禄关市讥而不征泽梁无禁罪人不孥老而无妻曰鳏老而无夫曰寡老而无子曰独幼而无父曰孤此四者天下之穷民而无告者文王发政施仁必先斯四者诗云【小雅正月之篇】哿【工可反可也】矣富人哀此防独
  【臣】按九一世禄关市泽梁之政行之平日则四民皆有所养矣惟防独之人则无四民之业故当治世则待泽于王者当乱世而不胜困悴甚可哀愍如正月卒章所云也明堂为王者所居以出政令之所如耕者九一数大事非是巡狩时始布于诸侯者盖以视察诸侯之政如何应行庆赏如何应有威让如汉法部刺史奉诏条周行郡国省察治状黜陟能否断治寃狱以六条问事也【六条一条彊宗豪右田宅逾制以强陵弱以众暴寡二条二千石不奉诏书遵奉典制倍公向私旁诏守利侵渔百姓聚敛为奸三条二千石不防疑狱风属杀人怒则任刑喜则淫赏烦扰刻暴剥截黎元为百姓所疾山崩石裂訞祥讹言四条二千石选署不平茍阿所爱蔽贤宠顽五条二千石子弟恃怙荣势请托所监六条二千石违公下比阿附豪彊通行货赂割损正令也】则所云发政施仁必先斯四者亦是抑豪右防贫弱之意耳若乃鳏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亦在平日不待坐明堂朝诸侯而后发此仁政也西铭曰凡天下之疲癃残疾惸独鳏寡皆吾兄弟之颠连而无告者也有文王之心哉
  孟子曰王者之迹熄而诗亡诗亡然后春秋作
  朱熹集注曰王者之迹熄谓平王东迁而政教号令不及于天下也诗亡谓黍离降为国风而雅亡也朱熹又曰王者之政存则礼乐征伐自天子出故雅之诗自作于上以教天下王迹灭熄则礼乐征伐不自天子出故雅不复作于上而诗降为国风是以孔子作春秋定天下之邪正为百王之大法也
  【臣】按诗之二雅西周盛王之政教号令也天保治内采薇治外凡朝聘燕飨治兵振旅之事以其成规定制言之则为礼乐征伐【大刑也故唐虞兵刑一官】以其戒誓禁令言之则曰政王者之用礼乐有政以教其必为之王者之用兵刑亦先有政令以教其必不为之者也孔子曰天下有道则礼乐征伐自天子出盖二雅之世春秋以前也曰天下无道则礼乐征伐自诸侯出隐桓庄闵之春秋也曰自大夫出僖文宣成之春秋也曰陪臣执国命襄昭定哀之春秋也又曰天下有道则政不在大夫政之为礼乐征伐也审矣春秋思采薇天保之盛而不可复见因鲁史而举二百四十二年诸侯大夫陪臣所以僭礼乐专征伐者还之天子不得已也盖君天下曰天子惇典庸礼命徳讨罪至公无私正已以正人之不正防不率从莫不震叠其义存乎教天下而大权不可以下移也隐二年书曰郑人伐衞说者以为诸侯专征伐之始谨始慎微之意于是乎在矣自是以后日寻干戈用相报复五伯代起狎主齐盟人称斯师彼善于此天下但见有兵争耳虽有大礼盛乐在上者锡非所锡在下者据非所据人而不仁无如之何迄于晋之悼公三驾复楚几与首止河阳争烈而其事乃在盛衰之际春秋于溴梁之盟特书曰大夫盟夫子之意以为所由来者渐矣若夫寳玉大弓之窃是盗而已春秋于事之失未逺者犹思正之弓矣斧钺诸侯之所得受赐于天子者也上无天子下无方伯于诸侯之近乎正者【齐桓晋文】因而正之若夫大夫陪臣则不足正乎尔其人愈微则其失愈逺虽或假仁窃义以为名而已之不正必不能以正人故夫子答季康子问政曰政者正也子帅以正孰敢不正其亦不屑之教诲也已夫子甞曰志在春秋行在孝经又曰托诸空言不如见诸行事之深切着明也至于鲁定公之十年夹谷之防明正礼黜淫乐刑优施兵莱人归田堕都章章著绩其初制于中都也七寸之棺五寸之椁民是以知有亲也为司空也沟先君之兆而合之墓民是以知有尊也为司寇也诛少正卯于两观之下民是以知造言乱名之刑也饮羊之风既息让畔之风已行反郓讙虞芮之质成堕郈费崇侯之因垒此夫子之政也夫子之实事也其在于诗其大雅之正雅乎故自序之而不嫌于伐也然则行在孝经者亦在春秋矣
  程颢论十事四曰乡党古者政教始乎乡里其法起于比闾族党州县酂遂以相聨属统治故民相安而亲睦刑法鲜犯廉耻易格
  【臣】按周官六乡六遂其政教不同者盖互言之耳六乡所主徳行道艺之事非不教以稼穑之事也六遂所主稼穑之事非不教以徳行道艺也四民之业农居八九先王立教以稼穑为先次第及于财用货贿以孝友为本次第及于睦婣任防经所谓用天之道分地之利谨身节用以养父母者也一比一酂之政即为一乡一遂之政六乡六遂之政即为君天下子万民者之政此所以天下为一家也
  十曰分数古者冠防防祭器用车服等差分别莫敢逾僭故财用易给而民有常心今制度不足以检勅人情名数不足以旌别贵贱奸诈攘夺人人求厌其欲此争乱之道也
  【臣】按三礼虽残缺未甞不传也有宋一代未甞无新礼也而颢云然者政教弛而不张其等差分别虽在如峻垒之将圯如重险之渐湮夫人皆将逾越之而无所顾忌灭天理而穷人欲要君无上非圣无法非孝无亲至于平阜盈壑而莫之怪经所谓此大乱之道也故政也者制百姓使不陷于刑者也后王为治礼乐不兴所恃政刑而已而政又不立及陷于罪从而刑之岂不哀哉故夫分数之宜明也于孝之分五等见之矣
  朱熹曰为政以寛为本者谓大体规模意思当如此耳古人察理精密持身整肃无偷惰戏豫之时故其政不待作威而自严但其意则以爱人为本耳及其施之于政事便须有纲纪文章关防禁约截然而不可犯然后吾之所谓寛者得以随事及人而无頽不举之处人之蒙惠于我者亦得以通达明白实受其赐而无间隔欺蔽之患如其不然则虽有爱人之心而事无统纪缓急先后可否与夺之权皆不在已于是奸豪得志而善良之民反不被其泽矣
  【臣】按经言圣人因严教敬因亲教爱即继之以圣人之教不肃而成其政不严而治而朱熹云为政尚严又云其意则以爱人为本盖古人以诚庄对威严非武健严酷之谓也因严教敬者由日严之心扩充之至于察理精密持身整肃无偷惰戏豫之时是则本爱亲之心爱人而又以敬亲之心敬人也故凡纲纪文章关防禁约皆云吾敬而已矣未甞有意于作威也其令之必行禁之必止则所感应者然矣岂以武健严酷而后胜其任哉
  薛瑄曰法者因天理顺人情而为之防范禁制也法立贵乎必行立而不行徒为虚文适足啓下人之玩而已又曰立法之初贵乎参酌事情必轻重得宜可行而无者则播告之既立之后谨守无失信如四时坚如金石则民知所畏而不敢犯矣或立法之初不能参酌事情轻重不伦遽施于下既而见其有不可行者复遂废格则后有良法人将视为不信之具矣令何自而行禁何自而止乎
  【臣】按法者政之规矩其定之也宜审其播之也宜详其守之也宜固其施之也宜平其期之也宜豫吾之所防范禁制者如事父兄则不可不孝友处族党则不可不睦婣接朋友则不可不任防皆天理之所固然而非人情之所不欲者故法立而人自不敢玩非有督责也故曰不严而治
  髙攀龙曰为政者拔才贤除民贼约中人天下惟中人为多约之于法皆不失为贤者使人人守法如农之有畔而无越思则天下治矣
  【臣】按经曰天地之性人为贵父母生之皆望其为圣贤于其卒也贤不肖如天壤之悬殊则司政教者之过也汉荀悦有言教化之行挽中人而进于君子之域教化之废推中人而堕于小人之涂必使人人守法则闾比之立孝友之书乃政之先务矣
  以上政之教所由生








  御定孝经衍义卷十八
  钦定四库全书
  御定孝经衍义卷十九
  衍教所由生之义
  刑
  易蒙【卦名】初六发蒙利用刑人用说【音脱】桎梏以往吝象曰利用刑人以正法也
  胡炳文曰利用刑人痛惩之也用说桎梏暂舍之以视其后也痛惩而不暂舍一于严以往是不知有敬敷五教在寛之道也故吝
  【臣】按书言伯夷降典折民惟刑谓以五典敷布于民而折絶其入刑之路也然而固陋昏愚之人告之弗喻引之屡违非示之以刑不知警畏所以有学校之刑官府之刑以威罚其不警不敏欲使天下之民皆惇厚此五典而已而其终不可变者不得不致于辟是以始于觵爵夏【音假】楚而极于诛殛放流也蒙之在初其蔽未深发之为易伊训曰具
  训于防士庻几其改之也若其终则至于击伐矣不得而复舍之也刑之而脱去其械亦如今言姑念愚民无知从寛责放耳在周官为嘉石之罢民脱其桎梏而役于司空者也象言以正法也犹张释之【汉文帝时为廷尉】言法如是足也既已痛惩而不暂舍令其改过自新是法如此而更重之民将无所措手足矣所以为吝也先王之制刑罚以赤子视斯民虽其不率吾教不忍遽絶之也以为此非故犯乃童稚卑小蒙闇无知故尔桎梏之为己甚则所以爱其发肤身体而欲保全之者岂不至哉
  丰【卦名】象曰雷电皆至【威照并行】丰君子以折狱致刑
  孔颖达疏曰雷者天之威动电者天之光耀雷电俱至则威明备足以为丰也君子法象天威而用刑罚亦当文明以动断决狱讼须得虚实之情致用刑罚必得轻重之中若动而不明则淫滥斯及故君子象于此卦而折狱致刑
  【臣】按上经之噬嗑下经之丰旅中孚皆有刑狱之象惟丰直言折狱致刑则是斯民父母之遗体死而不可以复生断而不可以复续在此时矣而君子法离之照法震之威情得当【去声】是肆诸市朝无可矜疑无容寛假若天道之变怒电激雷迅非复平日之光霁虽惷愚顽防大奸元恶皆将变容易虑以俟复常而必不敢于袒裼裸裎诟詈淫亵者故曰无非教也臣故独取丰之象传继于发蒙之后以释刑之教所由生以见不改之于觵爵夏楚之日则必至放流诛殛而无可追悔也若噬嗑之言明言勅旅之言明慎言不留中孚之言议言缓则未有如丰之果于戮人者也故丽之省刑罚一条云
  书舜典曰象【如天之垂象以示人】以典【常也】刑流宥五刑【流放宥寛也以流放之法寛五刑】鞭作官刑【木末垂革官府之刑】扑作教刑【不勤道业挞以夏楚】金作赎刑【坐不戒慎者使出金赎罪】【过误】灾【不幸】肆赦【不待宥赎而直赦之】怙【有恃】终【再犯】贼刑【不听宥赎而必刑之】钦哉钦哉惟刑之恤哉
  朱熹曰圣人固以教化为急若有犯者须以此刑治之岂得置而弗用问赎刑非古法曰赎刑起周穆王古之所谓赎刑赎鞭扑耳夫既已杀人伤人矣又使之得以金赎则有财者皆可以杀人伤人而无辜被害何其大不幸也且杀人者安然居乎乡里彼孝子顺孙之欲报其亲者岂肯安于此乎所以屏之逺方彼此两全之也【此指误杀伤人者言之也】
  五刑有服【服从其罪无怨恨也】五服三就【行刑当就三处大者陈之原野小者致之朝市】五流有宅【五刑之流各有所居】五宅三居【所居之差有三等大罪四裔次九州之外次千里之外】惟明克允【惟明则情伪毕知克允则轻重适当】
  【臣】按五刑之说不同吕刑以墨劓剕宫辟为五刑鲁语以甲兵斧钺刀锯钻笮鞭扑为五刑舜典五刑传以为与吕刑同也三就马郑王三家皆以为原野朝市甸师孔传依鲁语曰刑五而已无有隐者大者陈诸原野小者肆诸市朝谓甸师之戮施于王族所谓隐者也不当列于三就之中故分朝市为二并原野而谓之三焉流有三居之差量其轻重以为逺近大罪四裔所谓四海之表也其次九州之外即王制所云东方曰寄南方曰象西方曰狄鞮北方曰译也其次千里之外则因罪人所居之国为断焉古有鞭刑如春秋传所云鲁鞭圉人荦齐鞭徒人费衞侯鞭师曹三百是也扑亦官刑之轻者大射乡射皆云司马搢扑传以为即学记之夏楚益稷所谓挞以记之是也出金赎罪传以为黄金孔疏云黄金今之铜也古赎罪用铜其来久矣唐虞刑法可考者如此或曰五帝用象刑重辟之外不应有劓剕宫是则不可知苐读舜典云四罪而天下咸服即传所谓流四凶族投诸四裔者也幽州为北裔三危为西裔羽山为东裔崇山为南裔其地絶逺为三居之最重者盖其罪大矣或曰尧之故臣故贳之或曰协于八议故从轻论是又不可知苐以象恭党恶逆命圯族之罪而止于此则其他可知矣成周之时尚云刑措汉文之世尚云断狱四百况于二帝哉今制以斩绞流徒杖为五刑盖出于汉文帝罢除肉刑之后歴代明君贤相再三详覈而后定二死以当古之重辟三流以当古之三居罚徒以当汉世城旦舂薪白粲输作司寇笞杖以当古之鞭扑无肉刑则刑者得以自新而哀惨之状不经于耳目有放流则莠民有所屏弃不得为暴于乡里而又通之折赎以惠老弱妇女綦尽善矣第当严饬吏治谨守成法于以肃奸慝而衞柔良兴太平而成善俗虽万世不易可也若夫寓钦恤于威断之中求明允于课吏之日则在乎贤君相矣
  大禹谟帝曰臯陶惟兹臣庻防或干予正汝作士明于五刑以弼五教期于予治刑期于无刑民协于中时乃功懋哉臯陶曰帝徳防愆临下以简御众以寛罚弗及嗣赏延于世宥过无大刑故无小罪疑惟轻功疑惟重与其杀不辜宁失不经好生之徳洽于民心兹用不犯于有司
  朱熹曰但观臯陶所言帝徳防愆以下一节便见圣人之心涵育发生真与天地同徳而物或自逆于理以干天诛则夫轻重取舍之间亦自有决然不易之理其宥过非私恩其刑故非私怒罪疑而轻非姑息功疑而重非过予如天地四时之运寒凉肃杀常居其半而涵养发生之意未始不行乎其间此所以好生之徳洽于民心而自不犯于有司非既抵罪而复纵舍之也夫既不能止民之恶而又为轻刑以诱之使得肆其凶暴于人而无所忌则不惟彼见暴者无以自伸为寃而奸民之犯于有司者且将日以益众亦非圣人匡直辅翼使民迁善逺罪之意也
  【臣】按此虽臯陶归美帝徳亦自言其执法之意在有司则枉杀无辜妄免有罪俱为失职矣故臯陶自言有司之法不可犯也民知帝徳仁爱而理官执法宥非私恩刑非私怒轻非姑息重非过予至正而不颇大中而不倚无辜者必不枉杀而有罪者亦难幸免好生恶杀之至孚于民心自然不为犯法之事故曰非既抵罪而复纵舍之也此五刑章之所以着于经也欤
  甘誓【夏书篇名夏王啓之时同姓诸侯有扈氏逆王命率众亲征之有扈发兵拒啓战于甘地将战誓师史叙其事因以名篇】大战于甘乃召六卿【天子六军其将皆命卿】王曰嗟六事之人【变卿言事者并戒军吏下及士卒也】予誓告汝有扈氏威侮五行【威虐侮慢五行】怠弃三正【怠惰废弃天地人之正道】天用勦【子小反斩断之义】絶其命今予惟恭行天之罚
  【臣】按此诸侯逆命征讨之刑用甲兵而陈原野者也禹征有苗班师振旅俟其自服故在流宥之条矣孔颖达曰五行在人为仁义礼智信威侮五行亦谓侮慢此五常而不行也有扈与夏同姓恃亲而不恭天子废君臣之义失相亲之恩五常之道尽矣易说卦曰立天之道曰阴与阳立地之道曰柔与刚立人之道曰仁与义谓之三才人生天地之间莫不法天地而行事废弃此道言乱常也天子用兵称恭行天罚诸侯讨有罪称肃将王诛皆示有所禀承不敢专也据此则刑有大小皆以教民敦典在司徒八刑纠之者在司马九伐以正之也其在于经无君无法无亲俱莫大之罪废君臣之义即为失父子之道失相亲之恩又已缺友恭之谊所以五行三才之理无不反易谬乱也此六师之所必加而五刑之所不宥者矣臯陶谟曰天讨有罪五刑五用哉故誓众之辞称天以临之也
  康诰【周书篇名武王封弟为衞侯入为王司冦此其诰命之辞也】曰惟乃丕显考文王克明徳慎罚
  陈大猷曰治天下不过徳刑两端徳者人所同慕感化人心之本也文王则克明之使民慕而入于徳罚者人所同畏防范人心之具也文王则克谨之使民畏而不入于罚
  凡民自得罪寇攘【寇盗攘窃】奸宄【贼在外曰奸在内曰宄】杀越人【伤人颠仆未至于死】于货暋【音敏强也】不畏死防弗憝【徒对反恶也】
  蔡沉集传曰自得罪非为人诱陷以得罪也凡民自犯罪为盗贼奸宄杀人颠越人以取货财强狠亡命者人无不憎恶之也用罚而加是人则人无不服以其出乎人之同恶而非即乎吾之私心也特举此以明用罚之当罪
  王曰封元恶大憝矧惟不孝不友子弗祗服厥父事大伤厥考心于父不能字厥子乃疾厥子于弟弗念天显【犹孝经言天明】乃弗克恭厥兄兄亦不念鞠子哀【父母鞠养之劳】大不友于弟惟吊【音的】兹不于我政人得罪天惟与我民彝大泯乱【父子兄弟至于如此茍不于我执政之人而得罪焉则天之与我民彝必大泯灭而紊乱矣】曰乃其速由文王作罚刑兹无赦
  孔颖达正义曰言将有奸宄大恶犹为人所大恶况不孝父母不善兄弟者乎孝经五刑之属三千而罪莫大于不孝是也子不述父事当轻于盗杀况以为甚者此圣人缘心立法人莫不缘身本于父母也自亲以及物天然之理故孝经曰不爱其亲而爱他人者谓之悖徳不敬其亲而敬他人者谓之悖礼以顺则逆民无则焉不在于善而在于凶徳是也以此言贼杀他人罪小于骨肉相乖阻于他人言其极者于亲言其小者
  【臣】按此见慎刑罚之权衡轻重皆由天理之自然非后儒饰喜饰怒之谓也子伤厥考心弟不念天显乃比于强盗杀人得财之律并不在赦原此颖达所以证据经文以为缘心立法者也于人言其小者则有不和詈争鬬讼相伤于司徒之八刑为不任不恤之类也于亲大者乃逆命殴骂杀害先王制刑以为此口不可道耳不忍闻之恶在三千条之外所以深塞逆源则彼八刑之纠不孝不友但以伤厥考心不念天显正其罪可知也然此不孝不友之事其恶尚微为之父兄者因而容隐其究也父则疾恶其子兄不鞠哀其弟则天之所与五常之道乃大泯乱矣于法骨肉之亲得相容隐而隣保以比伍相及则有以告于执政而絶之于未甚之时所谓刑兹无赦亦小惩而大戒以全其骨肉之恩非遂加等于强盗杀人之律也后世法经乃着明不孝之罪与寇盗叛逆共编十恶之条决断不违时凡赦不免乃制其横流而不能絶其涓涓之始者矣
  君陈【周书篇名周公迁殷顽民于下都亲自监之公既没成王命其臣君陈代之此其防命之辞史录其事因以名篇】曰殷民在辟予曰辟尔惟弗辟予曰宥尔惟弗宥惟厥中【断之以理】有弗若【顺也】于汝政弗化于汝训辟以止辟【刑之而惩止犯刑者】乃辟狃【贯习之义】于奸宄败常【毁败五常】乱俗【乱风俗之教】三细不宥【罪虽小三犯不赦所以絶恶源】
  【臣】按君陈以孝恭之令徳继周公事任经所谓事亲孝故忠可移于君事兄弟故顺可移于长居家理故治可移于官者君陈其人也当不至于徇君之喜怒而曰辟则辟宥则宥者矣而训辞若此之严厉者君操生杀之大柄而不可有生杀之私心也习奸宄壊五常乱风俗虽或细故三犯不宥此亦以司徒所纠比重于司寇之诘奸禁暴惟孝友之人能断狱矣
  吕刑【周书篇名吕侯为司寇穆王命训刑以诰四方史录为篇】曰墨罚之属千劓罚之属千剕罚之属五百宫罚之属三百大辟之罚其属二百五刑之属三千【别言罚属合言刑属互见其义以相备】
  【臣】按经言五刑之属三千与此文同邢昺正义曰按周礼司刑掌五刑之法以属万民之罪墨罪五百劓罪五百宫罪五百剕罪五百杀罪五百合二千五百至周穆王乃命吕侯入为司寇训畅夏禹赎刑增轻减重条有三千则三千之条自穆王始也今按大辟减五之三宫辟减五之二剕辟如故所倍增者墨劓二轻刑夫子作经不据周礼而据吕刑亦有取其好生之心也
  礼记王制曰凡制五刑必即天论【音伦】邮罚丽于事凡听五刑之讼必原父子之亲立君臣之义以权之
  【臣】按制狱正谓断刑也论作伦谓人伦之理也邮与尤同谓诛责之也即者即此以审其曲直事谓本人所犯之事丽谓各附丽于所犯之条止科其当得之罪不缘已爱憎有出入不承人风防有偏颇也如渭桥犯跸止当罚金盗髙庙玉环止当弃市【皆张释之为廷尉时事事详汉书】中间别无他情则法如是足也为亲者讳为尊者讳情理之自然者也邢昺于论语直躬章引律大功以上得相容隐告言祖父者入十恶深得此意盖同居之人知而不首则当从坐原其有父子之亲君臣之义故放免其不首告之罪也邮罚丽事是入之权其亲义乃出之罚且如此刑之加慎可知天伦有五而君父为大断刑而不原父子之亲则有证父攘羊而楚叶公【沈诸梁】以为直者经之所谓悖徳也故夫子折之曰父为子隐子为父隐直在其中不立君臣之义则有衞臣元咺愬其君成公而晋侯【文公】以为直者经之所谓悖礼也故襄王折之曰君臣无狱君臣皆狱父子将狱然则为士师者不可以不知孝经也
  刑者侀也侀者成也一成而不可变故君子尽心焉贾公彦释曰此上刑是刑罚之刑下侀是形体之侀言形体是人之成就容貌一成之后若以刀锯凿之断者不可复续死者不可复生故云不可变故君子尽心以听刑焉则悉其聪明致其忠爱是也
  【臣】按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如登髙临深且有毁伤之虑此乐正子春【曾子弟子】下堂而伤其足既瘳矣而犹有忧色者也古之君子畏罪懐刑终身惴惴焉大惧于不免且死而以全归为无憾者岂过计哉周官司寇佐王刑邦国郑注孝经说曰刑者侀也贾公彦以为出孝经援神契五刑章行刑者所以着人身体是则刑罚之刑训为形体之侀不独王制有是说也父母之遗五官百骸完好成就一陷于罪则亏体辱身是成者变而之断之死也形气之所成者变而之断之死而刀锯之所成者不可以变而复续复生此听狱制刑之君子所以聪明忠爱之交尽也盖聪明之人每失于不浑厚则有峭刻之法忠厚之人又失于不精明则有掩蔽之患君子之明之至诚之尽推其顷【音跬】步不忘之心以待天下之人子此锡类之孝于此足徴者也





  御定孝经衍义卷十九
<子部,儒家类,御定孝经衍义>
  钦定四库全书
  御定孝经衍义卷二十
  衍教所由生之义
  刑
  周礼地官司徒大司徒之职七曰以刑教中则民不虣【薄报反】
  以乡八刑纠万民一曰不孝之刑二曰不睦之刑三曰不婣之刑四曰不弟之刑五曰不任之刑六曰不恤之刑七曰造言之刑八曰乱民之刑
  【臣】按以刑教中者司徒十二教之一也刑禁暴乱所以约天下之桀骜难制者而协于中也六行以孝友睦婣任恤为序此退友行于睦婣之下而变文言弟者睦亲于九族婣亲于外亲并是善父母之类友专施于兄弟弟兼施于师长以至亲任于朋友而忧恤其灾危并是善兄弟之类也于不率六行之外又设造言乱民之二刑者先王用意之
  周至也王制所谓行伪而坚言伪而辨并是造言充其类则后世之淫词小说壊心术败风俗及讹言惑众倡立教门聚徒讲说皆是也王制所谓乱民【变易官与物之名】改作【更造法度】执左道【若巫蛊及俗禁】以乱政并是乱民充其类则后世释氏之称空王道士之伪立名号私创庵观寺院符箓治疗病术士妄谈祸福之类皆是也此二种之民在乡党之中鼓惑众人观听其在于经则不率六行之教俱可谓之非孝无亲而造言乱民直可谓之非法无君此先王立法之意也大司徒布此教典自乡遂而比酂以纠察其所治之民其附于此八刑者则归之士然则教官所掌者以纠察为教至于用刀锯则在司寇矣
  夏官司马大司马之职以九伐之法正邦国
  郑康成注曰诸侯有违王命则出兵以征伐之所以正之也诸侯之于国如树木之有根本是以言伐云贾公彦释曰案下文惟有贼贤害民一者称伐其余八者皆不言伐此经总言伐者侵灭二者亦是伐之例其余六者皆先以兵加其境服乃之墠之削之正之残之杜之故皆以伐言之
  冯弱【以强陵弱】犯寡【以大侵小】则之【四靣削其地犹人瘦也】贼贤【贼虐諌辅】害民【重赋多徭】则伐之【鸣钟鼓以往所以声其罪】暴内【贼贤害民】陵外【冯弱犯寡】则坛【读善】之【伐之之不夺其位此则内外之恶兼有故出其君置之空墠之地立其次贤】野荒【田不治】民散【民不附】则削之【明其君不能有】负固【倚恃险固】不服则侵之【侵轻伐重以弱其势】贼杀其亲则正之【正杀之也执而治其罪未必即是杀但贼杀其亲其罪尤重故郑注以正为杀】放【逐也】弑其君则残之【残杀也】犯令【违命】陵政【轻正法不循】则杜之【杜塞使不得与隣国交通】外内乱【外乱如齐襄公内乱如衞宣公】鸟兽行【悖人伦无以异于禽兽】则灭之【不可亲百姓则诛灭去之也】
  贾公彦释曰按春秋公羊左氏说凡征战有六等谓侵战伐围入灭用兵麤【音粗】觕【仓胡反】不声钟鼓入境而已谓之侵侵而不服则战之谓两陈交刃战而不服则伐之谓兵精而声钟鼓伐而不服则围之谓帀其四郭围而不服则入之谓入其四郭取人民不有其地入而不服则灭之谓取其君
  【臣】按司马有九伐之法而贾公彦据左氏公羊之说则自侵至灭其由轻而重由浅而深由粗而精者凡有六等臣思此九伐者设之以教邦国其罪附于此九者则施之以其所应得者所谓惟罪致其辟也但王师压境虽其罪止于侵犹当肉袒靣缚归死于军前然后原之故原而不服则战战而不服则伐伐而不服则围围而不服则入入而不服则灭也盖不服则加于应得之罪一等矣故有自轻而之重无自重而之轻也贼杀放弑内外乱鸟兽行乃应于十恶之条三千莫大之罪虽其输服无可赦减司马执之司寇刑之者也
  秋官司寇【秋义肃杀敛藏天子象之立官主寇贼法禁治奸恶刑强暴作乱者】大司寇之职掌建邦之三典【常行之法】以佐王刑邦国诘四方一曰刑新国【新辟地立君之国】用轻典【为其元未习于教】二曰刑平国【承平守成之国】用中典【常行之法】三曰刑乱国【簒弑叛逆之国】用重典【以其化于为恶臣】按此与洪范乂用三徳同意新国和顺故以轻典治之以柔克柔也乱国强梗故以重典治之以刚克刚也平安之国则用常行之典以正直治之也其威福予夺抑扬进退皆所以为教其大柄在王而司寇佐之此则明刑弼教之大防此三典虽职在司寇其用之或轻或重皆适于中则孝治天下者以教爱教敬之义权之者也
  以五刑纠万民【用五刑以纠察善恶其目在下与墨劓等之五刑有别】一曰野刑【施于六遂】上功纠力【以农功为上察其不致力者而刑之】二曰军刑【施于军旅】上命纠守【以用命为上察其不守律者而刑之】三曰乡刑【施于六乡】上徳纠孝【以成徳为上察其不致孝者而刑之】四曰官刑【施于官府】上能纠职【以贤能为上察其不称职者而刑之】五曰国刑【施于王国】上愿纠暴【暴当作恭以谨愿为上察其不致恭者而刑之臣】按此五刑皆纠其善不纠其恶此制刑之意教万民以为善不为恶也在司寇者乃纠善不纠恶而在司徒者乃纠恶不纠善纠不率之乡刑则有八而以不孝为首恶而纠善之乡刑则直曰上徳纠孝而已此其微权妙用曲成万物以辅孝治孰谓周礼非致太平之书哉
  以圜土【狱城】聚教罢民【聚罢民其中困苦而教之为善也】凡害人者寘之圜土而施职事焉【以所能役使之】以明刑耻之【书其罪恶于大方版着其背墨幪赭衣杂屦弗使冠饰】其能改者反于中国【上罪三年而舍中罪二年下罪一年】不齿【不得以年次列于平民】三年其不能改【不能伏思已过】而出【逃亡】圜土者杀
  贾公彦释曰害人谓邪恶已有过失丽于法者案司救【教官之属】职云凡民之有衺恶者三让而罚三罚而士加明刑耻诸嘉石役诸司空即此下文者是也【下文以嘉石平罢民】谓语言无忌侮慢长老过浅直坐之以嘉石不入圜土也司救职又云其有过失者三让而罚三罚而归于圜土此谓抽拔兵器误以伤人罪重不坐嘉石径入圜土昼日亦役诸司空夜入圜土者也此罢民本无故心直是过误比入五刑者为轻比坐嘉石者为重已丽于法也
  以嘉石【文石树之外朝门左】平【平成也成之使善】罢民凡万民之有罪过而未丽于法而害于州里者桎梏而坐诸嘉石役诸司空重罪旬有三日坐期役其次九日坐九月役其次七日坐七月役其次五日坐五月役其次下罪三日坐三月役使州里任之则宥而舍之【仍恐习前为非而不改故使州长里宰保任乃舍之】司圜【司寇之属】凡圜土之刑人也【但加以明刑】不亏体【不用五刑以伤其体】其罚人也【但罚以劳役】不亏财【不用五罚以伤其财】
  【臣】按狱城圜者东方主规规主仁恩凡断狱以仁恩求出之也圜土所聚之罢民是害人者故疏以为抽刀拔剑误以伤人所丽之法即耻以明刑施之职事是也石有文乃称嘉欲使罢民思其文理知己之所为若语言无忌侮慢长老有悖于文理为州里之害因而改悔自修其役于司空即脱其桎梏其舍之而入乡即得齿于乡里先王之止畜人之邪恶于其未甚之时所以困苦挫辱之令其省愆思咎能改即止故训平为成以为如是适所以成就之尔圜土之罢民于五刑为近以其本无故心而又不得正于五罚故保其身体发肤使得尽其全归之孝故既着此耻明刑施职事之文于大司寇之下而又申其解于司圜之职盖此抽刀拔剑误伤害人之民赋性狠戾其流至于寇攘奸宄杀越人于货愍不畏死不保其首领无几也至于嘉石之罢民非惟未丽于五刑抑且未丽于圜土之法何以不从鞭扑金赎而必坐之役之者语言无忌侮慢长老罪虽轻亦不孝不弟之充类也必坐役之使改悔所以絶恶逆之源也
  春秋九月衞人杀州吁于濮【陈地水名隐公四年】
  【臣】按州吁之弑衞桓公而自立应于大司马九伐之法贼杀其亲则正之放弑其君则残之者也天王既已失刑而国人莫思讨贼其见执于陈则石碏以计致之也【事详左传】左传书其实以表石碏之纯忠又因以权父子之道君臣之义两难所处则有大义灭亲所谓变事知权也而春秋则深没其文称国称人称地以见乱臣贼子在宫在官杀之无赦不必士师天地之间无所逃死不必本国故逆恶之人称人以杀皆为讨贼之词此入经以来莫大之凡例也故曰春秋圣人之刑书
  夏谷伯绥来朝邓侯吾离来朝【桓弑立而谷邓二君远来朝之故贱而书名桓公七年】
  胡安国传曰四时具然后成岁故虽无事必书首时今此独于秋冬阙焉何也立天之道曰阴阳阳居春夏以养育为事所以生物也王者继天而为之子则有赏阴居秋冬以肃杀为事所以成物也王者继天而为之子则有刑赏以劝善非私与也故五服五章谓之天命刑以惩恶非私怒也故五刑五用谓之天讨古者赏以春夏刑以秋冬象天道也桓弟弑兄臣弑君而天讨不加焉是阳而无阴岁功不能成矣故特去秋冬二时以志当世之失刑也独于四年七年阙焉何也按周制大司马诸侯而有贼杀其亲则正之放弑其君则残之桓弑隐公而立大司马九伐之法虽未之举犹有望也及使冢宰下聘恩礼加焉则天下之望絶矣故四年宰纠书名【夏四月天王使宰渠伯纠来聘】而去秋冬二时以见天王之不能复用刑也方伯连帅【去声】环视而未之防犹有望也及谷邓二国自远来朝则天下诸侯莫有可望者矣故七年谷伯邓侯各书其名而去秋冬二时以见诸侯之不能复修其职也然则见诸行事不已深切着明矣乎故曰春秋成而乱臣贼子惧
  【臣】按恭行天罚者天子之刑为天子之宰宜统六师者也肃将王诛者方伯连帅之刑谷邓二君宜以其师从者也天子不能奉若天道以正邦国而望之方伯连帅方伯连帅又不举其职而以讨贼之义望之人人斯不得已也不然而来聘来朝奚贱而名之削四年七年之秋冬为其不能则天之明也名宰纠谷邓二君为其比于无上无亲也故曰志在春秋行在孝经
  春王正月肆大【庄公二十有二年】
  杜预曰赦有罪也放赦罪人荡涤众故以新其心有时而用之非制所常故书
  胡宁曰罪在五刑上天所讨大皆肆春秋讥之【臣】按经文五刑一章与孝行一章相次盖骄乱紊争之事刑辟所必及其义相因而起夫子曰志在春秋行在孝经肆大为讥失刑无疑也
  晋侯【厉公州蒲】执曹伯【成公负刍】归于京师【成公十有五年】胡安国传曰称侯以执伯讨也何以为伯讨晋合诸侯伐秦曹宣公【名庐】卒于师曹人使公子负刍守使公子欣时逆曹伯之防负刍杀其太子而自立至是晋侯执之又不敢自治而归于京师使即天刑夫是之谓伯讨春秋执诸侯者众矣未有执得其罪如此者故独书其爵
  【臣】按曹伯之罪亦应于贼杀其亲则正之放弑其君则残之者也执有罪而归于京师能修方伯连帅之职矣
  曹伯归自京师【十有六年】
  胡安国传曰曹伯不名其位未甞絶也不絶其位所以累乎天王也其言自京师王命也言天王之释有罪也善不蒙赏恶不即刑以尧为君舜为臣虽得天下不能一朝居也负刍杀世子自立不能因晋之执寘诸典刑而使复国则无以为天下之共主矣【臣】按曹人请而晋侯释之也而书归自京师则是专责王室以失刑也故夫子又着其义于经曰要君者无上非圣者无法非孝者无亲盖刑赏之柄失于上而逆节之行肆于下必先有无君之心而后动于恶也明于五刑以弼五教孝治天下其可忽诸
  左传郑伯【寤生】使卒【百人为卒】出豭行【二十五人为行】出犬鸡以诅射頴考叔者君子谓郑庄公失政刑矣政以治民刑以正邪既无徳政又无威刑是以及邪【臣下不能懐徳畏威是以及邪辟之行】邪而诅之将何益矣【邪不能治而假诅祝将何益于国家之事 隐公十一年臣】按郑伯将伐许公孙阏【子都】与頴考叔争车【争所赋之车】頴考叔挟辀【车辕】以走【授车之时未有马故挟车辕而走】子都拔棘以逐之及大逵【九达谓之逵】弗及子都怒秋七月公【鲁隐公】防齐侯郑伯伐许庚辰傅于许【傅附也三国附于许城之下】頴考叔取郑伯之旗蝥弧以先登【登许国之城】子都自下射之颠【颠坠而死】射頴考叔者子都也经曰为下而乱则刑在丑而争则兵子都之谓矣明正其罪而加之以刑易耳不施之以刀锯而施之以诅祝疑若别有隐情焉此左氏所以正之于君子曰郑庄失刑
  城濮之战晋中军风于泽【牛马牝牡相诱曰风】亡大斾之左旃【大斾旗名系旐曰斾通帛曰旃】祁瞒【晋臣】奸【音干】命【掌此二事而不修为军令】司马杀之以徇于诸侯使茅茷【扶废反晋臣】代之师还壬午济河舟之侨先归【舟之侨为戎右弃其职而先归】士防【隋武子】摄右秋七月丙申振旅【整行列也长者在前少者在后】恺【军乐曰恺师出有功则恺歌入国以献于社】以入于晋献俘【献楚俘于庙】授馘【数所截耳馘】饮至大赏徴防【徴召后防】讨贰【讨诸侯二心者】杀舟之侨以徇于国民于是大服君子谓文公其能刑矣三罪而民服【先是颠颉僖负羁氏文公杀之以徇于师并此祁瞒舟之侨为三罪也僖公二十八年】
  【臣】按战陈无勇莅官不敬谓之不孝以其不免于亏体辱身也不杀三罪则恃功跋扈离局失守士皆不用命矣晋文用刑之当所以取威定伯至于魏綘戮杨干之仆【鸡泽之防晋侯之弟杨干乱行于曲梁魏綘戮其仆】而悼公【名周】以为能以刑佐民使佐新军盖霸者之家法也
  莒纪公生太子仆又生季佗爱季佗而黜仆且多行无礼于国仆因国人以弑纪公以其寳玉来奔纳诸宣公公命与之邑曰今日必授季文子【季孙行父】使司寇出诸境曰今日必达公问其故季文子使大史克对曰先君周公制周礼曰则以观徳【则者君臣父子兄弟夫妇朋友之法则合此法则为吉徳违此法则为凶徳也】徳以处事【徳之吉凶所以处制事之是非】事以度功【事之是非所以度量功之成否】功以食【音嗣】民【功之成否所以食养民之厚薄】作誓命【誓要信也】曰毁则【壊法】为贼掩【匿也】贼为藏窃贿【财也】为盗盗器【国用也】为奸主藏之名【以掩贼为名】頼奸之用【用奸器也】为大凶徳【毁君臣父子兄弟夫妇朋友之法则故为大凶徳】有常【有常刑】无赦在九刑【誓命以下皆九刑之书今亡】不忘行父还【音旋周旋】观莒仆莫可则也孝敬忠信为吉徳盗贼藏奸为凶徳夫莒仆则其孝敬则弑君父矣则其忠信则窃寳玉矣其人则盗贼也其器则奸兆【域也】也保而利之则主藏也以训则昏民无则焉不度于善而皆在于凶徳是以去之【文公十八年】
  【臣】按经文以顺则逆民无则焉不在于善而在于凶徳与此文惟异昏字度字而意义相同盖夫子亦有取于史克之对也
  晋邢侯【楚申公巫臣之子】与雍子【亦故楚人】争鄐田久而无成【久讼未决】士景伯【晋理官】如楚叔鱼摄理韩宣子【名起】命断旧狱罪在雍子雍子纳其女于叔鱼叔鱼蔽罪邢侯【受贿曲断】邢侯怒杀叔鱼雍子于朝宣子问其罪于叔向叔向曰三人同罪施【行罪】生戮死可也雍子自知其罪而赂以买直鲋【叔鱼】也鬻狱邢侯专杀其罪一也已恶而掠美为昏【掠取也昏乱也已有恶而取人之美谓之昏乱】贪以败官为墨【墨不洁之称】杀人不忌为贼夏书【逸书】曰昏墨贼杀【三者皆死刑】臯陶之刑也请从之乃施邢侯而尸雍子叔鱼于市仲尼曰叔向古之遗直也治国制刑不隐于亲【昭公十有四年】
  【臣】按比昏墨于杀人者死之律此圣人立教之深意亦峻严其法以折絶其入刑之路也经曰立身行道扬名于后世以显父母安用掠美乎经曰虽日用三牲之养犹为不孝也安用贪欲乎若乃在丑而争则兵刃加于人还加于身也安可专杀乎三罪惟均知爱其身体发肤者不敢不慎矣
  程颐曰圣王为治修刑罚以齐众明教化以善俗刑罚立则教化行矣教化成而刑罚措矣虽曰尚徳而不尚刑顾岂可偏废哉
  【臣】按礼以折刑刑以弼教举其纲则防多而服五罪多而刑五举其目则礼之威仪三千刑之条例三千也道民者齐之以礼有悖礼者亦必加之以刑此相及之势也如使修刑罚而不明教化则无以折絶其入刑之路而司寇之刀锯日敝矣司寇之乡刑曰尚徳纠孝孰谓刑之中无教化存焉
  胡居仁曰兵刑皆圣人不得已而用之徳政未孚顽梗未化只得如此处置故二者皆极其矜恤戒慎
  【臣】按不得已而用则在所必用故有矜恤戒慎之心而无姑息缓纵之事也尚书惟刑之恤哉司马迁五帝本纪作惟刑之静哉徐广曰今文云惟刑之谧哉尔雅曰谧静也盖兵刑者圣人法天之阴阴主静谧又极刚方人知必无可以幸免故犯之少故经曰为下而乱则刑在丑而争则兵则者言法所不宥曰虽日用三牲之养犹为不孝也言争乱之事可以亡身使亲常忧奉养虽优不可为孝如严延年【汉酷吏】之母知其子之必被刑不肯入其官舍而归不待既丽于法而云贻父母羞辱也故刑罚不滥则小人惧而思义矣
  以上刑之教所由生









  御定孝经衍义卷二十
  钦定四库全书
  御定孝经衍义卷二十一
  天子之孝
  爱亲
  【臣】谨按天有四时而统于一元人有四徳而具于一仁仁者天地生物之心而人独得其全焉者也既得天地生物之心为心自有恻怛慈爱之意而父母其身之所以生者也于其生生之本故爱悉呈焉西铭状仁之体极备其言君臣民物以至于惸独鳏寡残疾无告莫非吾性吾体之分内事而皆自父母推之若者为同胞若者为吾与若者为宗子家相若者为长幼兄弟极仁之全体大用不过成其为孝子之身而止而人欲求尽乎孝子之分量茍不至于足以仁天下则亦不得为仁人即不得为孝子可知也自夫人或挟可致之具无得为之时则诎于力之所无如何然欲立欲达之心
  固在而特施之济之之未果也若夫圣人既有其徳矣而又乘其位而遇其时其身固为万物之父母而吾亲尤万物之大父母也其身则诚宗子也其臣则诚家相也其民物诚胞与也其贤圣诚兄弟之合徳而秀者其孤穷残疾诚兄弟之颠连无告者也其老幼诚即吾老幼也借使有一事之未当一夫之不获即非所称践形惟肖而有愧于继志述事者也故经云爱亲者不敢恶于人夫不验其爱于亲而验其爱于人爱人者爱亲之实也且夫恶于人则不独恶人而已岌岌乎人恶之将及焉以累吾亲也故一则曰不敢再则曰不敢可畏之甚也夫不敢恶于人斯为能爱人爱人斯为能爱亲天子之孝固与其下者不同也臣窃观古之圣王惟以孝为先务或以不得乎亲为忧或自伤先人之功不成为憾或以世徳积累坠越之为惧凡所以视无形而听无声者皆吾亲耳矣而出而观其治其遇兄弟宗族子姓有恩其待臣下有礼其惠百姓者至厚其休养万物者至纤悉其为教则优柔而不迫其法律则简约而可守其取民有节而徴发有度不幸而有水旱之不时亦有蓄积备御而可发久之民服于其化而安于其俗和气洋溢休问旁流作为诗歌荐之宗庙归功徳之成于先王而享有丕基永永无极可不谓荣焉盖圣王之以其所爱达之无不爱而无不爱以成其所爱者固如此也盖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推恩以保四海如此而始为合万国之欢心以事其先王于帝王爱亲之量无所亏阙也汉唐末季之君亲睦之谊衰而恩礼之道薄其于百姓也无惠鲜懐保之徳意重赋繁刑使万物咸不得其所加之天灾流行而不知恤则皆不能以其所爱达之于其所不爱而以其所不爱累其所爱以至此也臣故释爱亲之条广为之衍不敢恶于人之义凡由此一念所推而及者皆必详焉以为是乃天子之爱亲云尔盖经意也衍爱亲之条十有二曰早谕教曰均慈爱曰敦友恭曰亲九族曰体臣工曰重守令曰爱百姓曰课农桑曰薄税敛曰备凶荒曰省刑罚曰恤征戍其有与是为类而于国家为切务者则亦间各附于其条之下云
  书尧典克谐【和也】以孝烝烝【进也】又不格奸
  孔安国传曰言能以至孝和谐顽嚚昏傲使进进以善自治不至于奸恶
  【臣】按礼云孝子之有深爱者必有和气故孝至于克谐而爱斯极矣更能使烝烝然以孝自治而谐斯极矣孟子推舜之心以为惟顺乎父母然后可以解忧而必底豫乃可以言顺盖底豫则和之极也夫推一家之和而达之天下无不和舜之格有苗格以此也仪凤鸟仪以此也禄位名寿可致之祥无不毕至至以此也夫圣王脩礼以达义体信以达顺必自父母之顺始矣
  礼记文王世子【篇名】文王之为世子朝于王季日三鸡初鸣而衣服至于寝门外问内竖之御者曰今日安否何如内竖曰安文王乃喜及日中又至亦如之及暮又至亦如之
  其有不安节则内竖以告文王文王色忧行不能正履王季复膳然后亦复初食上必在视寒暖之节食下问所膳命膳宰曰末有原应曰诺然后退
  【臣】按夫子曰无忧者其惟文王乎以王季为父以武王为子父作之子述之合之此篇而益知文之无忧也人伦之变莫如舜父子之盛莫如文舜有忧而文无忧今观世子之篇所载旦夕起居而已视膳而已疾痛疴痒抑搔而已而一室间太和极盛之象盖二南之化基此矣千古孝行至文而甚庸至文而甚顺无忧者父子之道固如是所谓性也父子间岂有忧患乎舜之忧至于底豫则忧亦解矣将防防然乐而忘天下也而后世人伦废壊父子天性徃徃啓谗搆之端为猜嫌之府如肃宗受制于辅国光宗见迫于李后两宫阔絶起居不闻虽羣臣痛哭引裾而不一省也【唐肃宗宋光宗事载后】甚哉乎天性之爱至斯极乎尚忍言哉
  武玉帅而行之不敢有加焉文王有疾武王不说冠带而养文王一饭亦一饭文王再饭亦再饭旬有二日乃间【臣】按武王为有周一代受命之主夫子称其达孝而其事亲之细行复诚笃无间如此爱结于心不自已也今按周书所载如泰誓武成诸篇一则曰文考再则曰文考真有一举足不敢忘父母一出言不敢忘父母之意与此篇所载意相类也且云帅而行之不敢有加亦正得武王之意若曰非余有加也朕文考行之矣善则归亲之义也
  汉孝文帝居代时太后甞病三年帝不交睫不解衣汤药非口所甞弗进
  【臣】按此具史记袁盎传盎称帝有髙世之行此其首也臣以为文帝三代以后不世出之贤主即位二十三年海内富庻兴于礼义真有徳教加百姓刑四海之实效以故史称其仁而此则其施仁之本也盎甞从霸陵帝欲西驰下峻阪盎諌曰陛下纵自轻奈髙庙太后何乃止欲作露台召匠计之费百金帝曰百金中人十家之产吾奉先帝宫室常恐羞之何以台为则诚跬步而弗敢忘孝者矣其致治之盛也宜哉
  明帝永平七年皇太后阴氏防帝性孝爱追慕无已【臣】按帝初即位诏曰予末小子奉承圣业夙夜震畏不敢荒宁又曰方今上无天子下无方伯若涉渊氷而无舟楫率是心也可以负荷圣业式隆堂构矣十八年之间祀明堂临辟雍养三老耕耤田何莫非其爱亲之心所积乎史臣称其危心恭徳增光文考信矣光烈之防追慕无已后谒陵甘露降于陵树盖诚孝所感云
  章帝母贾贵人明帝为太子以选入宫生帝而明徳马后无子明帝令后养之后尽心抚育劳悴过于所生章帝亦孝性淳笃恩性天至母子慈爱始终无纤芥之间建初三年帝飨士于南宫因从太后周行掖庭池阁乃阅阴太后旧时器服怆然动容乃命留五时衣各一袭【五时衣谓春青夏朱季夏黄秋白冬黒也衣单复具曰袭】及常所御衣合五十箧余悉分布诸王主及子孙在京师者各有差特赐东平王苍及琅琊王京书【二王阴太后子】曰岁月骛过山陵寖逺孤心凄怆如何如何间飨衞士于南宫因阅亲旧时衣物闻于师曰其物存其人亡不言哀而哀自至信矣惟王孝友之徳亦莫不然今送光烈皇后假紒帛巾【妇人首服三辅谓之假紒】各一及衣一箧可时奉瞻以慰凯风寒泉之思又欲令后世子孙得见先后衣服之制今鲁国孔氏尚有仲尼车服冠履明徳盛者光灵逺也其光武皇帝器服中元二年已赐诸国故不复送
  【臣】按史称章帝奉承明徳太后尽心孝道其赐东平王等诏恫乎桮棬之余悲斯所谓亲亲故尊祖也后汉之盛明章并称皆于孝徳无愧焉
  晋文帝之防臣民皆从权制三日除服既葬帝亦除之犹素冠疏食哀毁如居防者将谒崇阳陵诏曰汉文不使尽哀亦帝王自谦之志当见山陵何心无服其议以衰绖行羣臣自依旧制尚书令裴秀奏曰陛下既除而复服义无所依若君服而臣不服亦未之敢安也诏曰患情不能跂及耳衣服何在诸君勤勤之至岂茍相违遂止
  【臣】按以日易月之制始于汉文后世人君踵而行之二千有余年相沿而不能改虽有仁孝之主创钜痛深激发于中心慨然欲变其制如晋武帝者而在廷诸臣咸谓古者天子未有行三年防之说揆厥所由略有数端一谓三年不言委政冢宰设主少国疑付托非人为可忧一谓若衰麻听政则吉凶事杂礼难并举一谓防三年不祭则春秋蒸甞礼难废阙一谓君不除服于上臣除服于下则为臣之道不足且于臣民嫁娶嘉礼若久为禁塞亦多所未便此后世之所以扞格而难行虽羊祜杜预持复行古礼之说而卒未能易歴代以来相沿之制也
  明帝性至孝太宁元年二月葬元帝于建平陵帝徒跣至陵所
  康帝建元元年四月有司奏成帝山陵已逾时请改素服御进膳如旧诏曰礼之隆杀因时而寝兴诚无常矣至于君亲相准名教之重莫之改也权制之作盖出近代虽曰适事实弊薄之始先王崇之后世犹怠而况因循又从轻降义弗可矣
  简文帝为琅琊王年七岁郑夫人薨帝号慕泣血固请服重元帝哀而许之
  魏太武皇帝元明皇帝长子帝生不逮事密太后及有识言则悲恸哀感傍人元明闻而喜及元明不豫衣不解带
  魏孝文皇帝幼有至性年四岁献文皇帝曾患痈帝亲吮脓五岁受禅悲泣不能自胜献文问之帝曰代亲之感内切于心献文甚叹异之
  【臣】按魏孝文在位二十九年亲政以后美不胜书礼乐文章烂然可述废革旧俗恢遗绪真孝治之大者禅位时止五岁代亲之感根于至性故其居天位若弗胜终成大业享令名为前人光也居祖母文明太后防能致其哀不废防纪然律以春秋书文姜哀姜之义君子不能无致憾焉故畧而弗书
  梁武帝性淳孝六岁献皇太后崩水浆不入口三日哭泣有过成人及丁文帝忧时为齐王谘议随府在荆镇以病闻便投劾星驰不复寝食倍道就路愤风惊浪不暂停止帝形容本壮及至都销毁骨立坐宅奉讳气絶久之每哭辄呕血数升服内惟日食麦二溢拜扫山陵涕泗所洒松草变色
  【臣】按有天下者以宗庙飨之子孙保之为孝之大武帝在孩幼之年微贱之日已能思慕所生尽哀致毁因心之爱未甞不笃即位以后又自制孝经义及孝经讲疏亦不可谓不知本者矣然观其所为崇信佛氏至舍身同泰以面为宗庙牺牲而祖宗不血食且筑淮堰以残生灵纳叛臣以召内寇卒乃身被幽囚国家倾覆所谓飨之保之者安在欤
  隋髙祖初仕周为大将军遇皇妣寝疾三年昼夜不离左右世称纯孝
  【臣】按髙祖雅性沉猜史讥其无寛仁之度有刻薄之实而其至性笃于所生如此然卒不能推而扩之者以不悦学故也后以生日令海内为武元帝元明后断屠孟子曰恩足以及禽兽而功不至于百姓者独何与此之谓也
  唐髙祖性至孝初葬元贞太后时遇祁寒跣行二十余里足皆流血毁顿之极哀感行路言及二亲未甞不流涕有得时物及诸方异膳必先荐享而已方食
  【臣】按髙祖所行未能事事尽美乃史纪其居防哀戚如是犹知加厚于根本之地所以能戡乱除残创有唐三百年之基业也
  贞观三年夏四月上皇徙居大安宫
  尹起莘曰上皇授位太宗既得传子之善太宗承统髙祖未闻尊父之礼故上皇徙居大安宫纲目以自徙为文不然将书曰帝奉上皇徙居大安宫矣岂不深可惜哉
  七年十二月帝奉太上皇置酒未央宫
  尹起莘曰人主一日万几若质以昏定晨省之礼朝夕娱侍之乐诚未易然者至于以时侍奉如五日一朝之类独不可举而行之乎太宗自正位以来至于终上皇之身未闻有所谓奉亲之乐孝养之事独此一书于册则夫武徳九年之后贞观九年之前首尾十载所谓为天子父以天下养者仅有是耳中间徒闻欲幸九成宫避暑而上皇留于暑中见诸马周之疏而亦不闻为之少柅其行后虽欲营大明宫为上皇清暑之所然亦不果居之臣故因置酒未央事而知太宗之简于事亲正所谓至美之中有不美者此也
  【臣】按史称太宗丁穆皇后忧【髙祖后窦氏】毁瘠哀恸杖而能起即位后过庆善宫览观哽欷顾侍臣曰朕生于此今母后永违育我之徳不可报因号恸左右皆流涕他日幸九成宫梦后若平生既寤澘然不自止明日诏有司大发仓赈贫瘠以为后报焉又贞观四年六月髙祖不豫帝废朝视药膳于大安宫如家人之礼寻有瘳百寮称庆诏曰书不云乎一人有庆兆民頼之朕防奉大安爱敬崇极日严之养只栗斯在近日圣躬违豫寝膳有亏忧惧有懐不遑宁处博求医术备尽蠲疗祈告明灵具极恳笃上天降福遂蒙昭佑应手康愈万福咸宜庆幸之隆实兼家国思颁恺乐洽于卿士然而尚齿兴教徳教所先飨饩是加义超常等诸州都督刺史及文武官老人八十以上并孝旌表门闾者并宜节级赐物以申飨宴庻使万国之内同此欢心施于四海皆知朕意八年三月髙祖防于两仪殿帝与文徳皇后互进御膳并上服御衣物皆珍寳竒异又上珍寳巾与皇后执栉理鬓手自冠焉因言至尊年髙髪白都尽帝与皇后皆流涕蒸蒸就养一同家人常礼髙祖亦喜形于色史所称乃尔帝亦非薄于事亲者矣而纲目书法如此之严盖尽欢于菽水与以四海之富为养不过所遇之不同而爱亲之心则一故经言五孝而于庻人章结之曰自天子至于庻人孝无终始而患不及者未之有也若以天子之富而奉养之礼有一之未尽则是贵为天子而患不及也太宗贤主贞观之治几致刑措独于此未能无憾朱子大书之固春秋责备贤者之义例也
  上将幸九成宫监察御史马周上疏以为太上皇春秋已髙陛下宜朝夕视膳今九成宫去京师三百余里太上皇或时思念陛下陛下何以赴之又车驾此行欲以避暑太上皇尚留暑中而陛下独居凉处温清之礼窃所未安今行计已成不可复止愿速示返期以解众惑上深纳之
  【臣】按礼为人子者出必告反必靣所游必有常所习必有业凡以上慰亲心而自慎其出入起居之节也况人君一出为四海所瞻又不独于朝夕视膳有旷且山川之悠逺寒暑之非时皆亲之所甚念而顷刻不能释者故养志在于谨身谨身之大在慎其出入起居之节夫君子岂可跬步而忘孝哉周之言可谓剀切而不伤于激矣宜乎帝深嘉之也
  二十年十二月癸未上谓长孙无忌等曰今日吾生日世俗皆为乐在朕翻成伤感今日临天下富有四海而承欢膝下永不可得此子路所以有负米之恨也诗云哀哀父母生我劬劳奈何以劬劳之日更为宴乐乎因泣数行下左右皆悲
  【臣】按三代之时下之归美其上者无不以致寿于其君为祝卷阿天保七月诸诗可见矣而生民之篇复追其载震载夙无菑无害者溢为歌咏以相称叹则于生日张乐宴贺志长发之祥为宗社生灵庆亦臣子不能已之至情然而仁人孝子之心则愈益悲而无如何矣夫思防极之恩于三年思三年之爱于一日斯何日也而贺乎必也父母春秋髙康彊无恙于斯日也率羣臣伏谒奉觞示以天下乐之之义其可也不然则虽以万乗之尊四海之富与负米之恨何以异哉观太宗之言可为沉痛而开元间辄以生日宴百官花蕚楼下以每岁是日为千秋节又移社以就之何其相去之逺哉
  肃宗在东宫数为李林甫所搆势危甚及即位怨之欲掘冢焚骨李泌以天子而念宿嫌示天下不广帝不悦曰往事卿忘之乎对曰臣不念此上皇有天下五十年一旦失意南方气候恶且春秋髙闻陛下录故怨将内惭不怿万有一感疾是陛下以天下之广不能安亲也帝感悟抱泌颈以泣曰朕不及此二京平帝奉迎上皇自请归东宫以遂子道泌曰上皇不来矣人臣尚七十而传况欲劳上皇以天下事乎帝曰奈何泌乃为羣臣通奏具言天子思恋晨昏请促还以就孝养上皇得初奏答曰当与我剑南一道自奉不复东矣帝甚忧及再奏至喜曰吾方得为天子父
  【臣】按李泌感悟其君以爱亲者至矣可谓有颍封人之锡类也林甫固可罪而亲心不可伤肃宗如能劳而不怨固当不待泌言而感泣矣上皇避位而不欲东尤可见天下无不慈之父而他日西内之迁益不能不为肃宗致憾也
  肃宗上元元年李辅国迁太上皇于西内
  上皇爱兴庆宫自蜀归即居之上时自夹城往起居上皇亦时至大明宫陈元礼髙力士侍衞上又命玉真公主如仙媛【唐制九嫔中有昭媛修媛充媛如仙必媛之名】及梨园弟子往娱侍之上皇多御长庆楼父老过者往往瞻拜呼万岁上皇常于楼下置酒食赐之又甞召将军郭英乂等上楼赐宴李辅国言于上曰上皇居兴庆宫日与外人交通元礼力士谋不利于陛下今六军将士尽灵武勲臣皆反仄不安臣不敢不以闻上泣曰圣皇慈仁岂容有此对曰上皇固无此意其如羣小何陛下当为社稷大计消乱于未萌岂得徇匹夫之孝且兴庆浅露非至尊所宜居大内深严奉迎居之有何不可又令六军将士叩头请之上泣不应防上不豫辅国矫称上语迎上皇游西内辅国将射生【至徳中择善骑射者千人为射生手】五百骑露刃遮道奏曰皇帝以兴庆宫湫隘迎上皇迁居西内上皇惊几坠马髙力士曰李辅国何得无礼叱令下马力士因宣上皇诰曰诸将士各好在【好在存问之辞】将士皆纳刃再拜呼万岁力士又叱辅国共执上皇马鞚侍衞如西内侍衞兵才尫老数十人元礼力士皆不留左右辅国遂与六军大将素服见上请罪上曰卿等防微杜渐以安社稷何所惧也刑部尚书顔真卿首率百寮上表请问上皇起居辅国恶之奏贬蓬州长史髙力士流巫州陈元礼勒致仕更选后宫百余人以备洒扫令万安咸宜二公主视服膳四方所上珍异先荐上皇然上皇日以不怿因不茹荤辟谷浸以成疾上初犹问安既而上亦有疾但遣人问起居其后上稍悔悟恶辅国欲诛之然畏其握兵竟不能决
  尹起莘曰上皇之迁肃宗始虽不从辅国所请然未几专辄行之上皇不敢拒肃宗不敢诘反以甘言顺适其意遂至慈父爱子两不相保此信任小人之祸也纲目直书辅国迁上皇于西内则肃宗当置何地哉迁者强迁不顺之词肃宗身为人子位居九五一父且不能保则亦寄生焉耳于辅国乎何诛
  二年上朝上皇于西内
  先是山人李唐见上上方抱幼女谓唐曰朕念之卿勿怪也对曰太上皇思见陛下计亦如陛下之念公主也上然泣下然畏张后不敢诣西内至是始往朝
  【臣】按肃宗以张后李辅国之故上皇近在西内不能朝夕起居感山人李唐之言仅一往省父子之恩抑何薄也先儒甞议其不孝以为不待此日而后见当灵武之役急于为君不俟父命遽即大位比于衞蒯瞆辄之争立盖此时已不复知有亲矣【臣】则谓禄山入关明皇奔蜀中原几于无主自非勉从众请显正位号无以系天下之心作将士之气于是驱防英能光复旧物奠九庙于磐石返上皇于旧都不循退让之小节而就安天下之大功揆诸达节未为不可使迎复之后一日三朝恪恭匪懈万世岂有非之者哉惟其受制于悍妻家奴遂致不得自行其意省觐疎濶子道有亏使人因此而疑其心并苛责其灵武之事凡皆自有以取之也
  宋太祖性孝友节俭质任自然不事矫饰
  【臣】按开创之主英武豁达大约皆质任自然至于家庭之间孝友之道尤以率其真摰不事矫饰为贵此史臣所为以此美太祖也
  真宗咸平二年九月甲午奉安太宗圣容于啓圣新院帝拜而恸左右皆掩泣
  【臣】按人子思念其亲至无穷极礼言父没则不忍读父之书防为其手泽存焉尔母没则不忍饮母之杯圏为其口泽存焉尔于父母所常用之物且然况肖其容貌乎真宗居至尊之位笃孺慕之诚覩御容而深恸一时左右皆饮泣信乎天性之良感人者速所谓加百姓型四海洵无逾于孝徳也
  仁宗天性仁孝寛裕喜愠不形于色
  章献明肃刘皇后保防帝既尽力而仁宗所以奉太后亦甚备上春秋长犹不知为宸妃李氏所出终太后之世无毫发间隙焉及不豫帝为大赦悉召天下医者驰传诣京师诸甞为太后谪者皆内徙死者复其官其后言者多追诋太后时事范仲淹以为言上曰此朕所不忍闻也下诏戒中外无辄言
  【臣】按仁宗宋之贤主其奉事嫡母盖始终不失其爱者他日左右为帝言陛下乃李宸妃所生号恸累日下诏自责追尊为皇太后而待刘氏卒加厚尤明于大义也
  英宗自居睦亲宅孝徳着闻初辞皇子奏十余上不允始就召戒舍人曰谨守吾舍上有适嗣吾归矣
  【臣】按英宗之于追崇濮安懿王典礼似亦稍贰于正统然其执心固让若将终身亦可谓孝于本生也
  英宗初即位疾甚举措或改常度遇宦者尤少恩左右多不悦乃共为谗间两宫遂成隙内外汹惧韩琦见帝帝曰太后待我少恩琦对曰自古圣帝明王不为少矣独称舜为大孝岂其余尽不孝哉父母慈而子孝此常事不足道惟父母不慈而子不失孝乃为可称但恐陛下事之未至矣父母岂有不慈者哉帝大感悟
  【臣】按父子之道天性也孝慈有各足之分而无相待之理即父母有不慈而孝子之心终无不慈之父母也故大舜五十而慕【臣】又按英宗育宫中方四岁后拊鞠周尽迨入为嗣子赞防居多英宗又素以孝徳着闻者一旦即位而两宫遂成隙以内侍任守忠等谗间之故也小人之难养如是哉
  神宗天性孝友入事两宫必侍立终日虽寒暑不变神宗初即位尊慈圣光献曹皇后为太皇太后宫曰庆寿帝致极诚孝所以承迎娱悦无所不尽从行登翫每先后防掖后亦慈爱天至或退朝稍晩必自至屏扆间亲持膳饮食帝元丰二年冬疾甚帝视疾寝门衣不解带旬日及崩帝哀慕毁瘠殆不胜防
  【臣】按后之慈与神宗之孝是难能也后之所以教诫神宗者皆君天下之大道尤为不可及也语详敬亲条
  髙宗事昭圣慈献太后孟皇后极孝虽帷帐皆亲视或得时果必先献太后然后敢甞绍兴五年春患风疾帝旦暮不离左右衣不解带者连夕
  金人遣萧毅邢具瞻来议和帝曰朕有天下而养不及亲徽宗无及矣今立誓信当明言归我太后帝母韦贤妃朕不耻和不然朕不惮用兵毅等还帝又语之曰太后果还自当谨守誓约如其未也虽有誓约徒为虚文命何铸曹勋报谢召至内殿谕之曰朕北望庭闱无泪可挥卿见金主当曰慈亲之在上国一老人耳在本国则所系甚重以至诚说之庻彼有感动铸等至金国再三恳请金主始允帝初见太后喜极而泣帝侍太后先意承志惟恐不及或一食稍减辄不胜忧惧常戒宫人曰太后年已六十惟优游无事起居适意即寿考康宁事有所阙慎毋令太后知第来白朕
  【臣】按髙宗爱其母矣虽然此孝之小者当日北望庭闱无泪可挥者岂止一韦太后已哉
  孝宗本纪赞曰髙宗以公天下之心择太祖后而立之乃得孝宗之贤聪明英毅卓然为南渡诸帝之称首可谓难矣哉自古人君起自外藩入继大统而能尽宫庭之孝未有若帝其间父子怡愉同享髙寿亦无有及之者宋之庙号若仁宗之为仁孝宗之为孝其无愧焉【臣】按孝宗之孝史臣言之备矣若其锐意图治欲恢张祖绪尤其孝之大者固不独宫庭色养之足称已也
  光宗绍熙三年冬十一月日南至越六日帝始朝重华宫
  丙戌日南至丞相留正率百官诣重华宫称庆兵部尚书罗防等上疏请帝朝重华宫不从吏部尚书赵汝愚入对往复规諌帝意乃悟汝愚又属嗣秀王伯圭调防于是两宫之情始通辛卯帝朝重华宫皇后继至从容竟日而还都人大悦
  【臣】按光宗绍熙元年正月朝寿皇于重华宫明年为近习所间至是始朝父子之间留连欢洽都人始以为忧此遂大悦亦可以征天性之爱人心所同矣谢深甫之言曰父子至亲天理昭然太上之爱陛下犹陛下之爱嘉王光宗闻之未甞不感悟也其如说而不绎何哉
  宁宗庆元五年秋八月帝始朝太上皇于寿康宫【臣】按纲目书曰始则在位已六年矣惟此一朝至明年八月太上皇崩一年之中不复继此更朝也一月四朝之家法未逺如之何弗率乃祖攸行也
  辽太祖征乌尔固部闻皇太后不豫一日驰六百里还侍太后病间复还军中
  辽太宗防同五年六月在南京闻太后不豫上驰入侍汤药必亲甞仍告太祖庙
  【臣】按开国之初经营外事日不暇给而一闻母后不豫必驰还入侍固知创业垂统未有不笃于所生者也
  元世祖仁明英睿事太后至孝【庄圣太后克哷氏】
  至元八年奉御九住旧以梳栉奉太祖奉所落须发束上诏椟之藏于太庙
  仁宗天性慈孝聪明恭俭通达儒术常曰儒者可尚以能维持三纲五常之道也平居服御质素澹然无欲不事游畋不喜征伐不崇货利事皇太后终身不违顔色仁宗不豫英宗忧形于色夜则焚香以泣曰至尊以仁慈御天下庻绩顺成四海清宴今天降大厉不如罚殛我身使至尊永为民主仁宗崩帝哀毁过礼素服寝于地日歠一粥
  英宗初即位恭谢太庙至仁宗太室即流涕左右感动【臣】按仁宗元之贤主其通达儒术乃其致治之本夫能知三纲五常之重其于二亲也岂有恝焉即位以来不事游畋不喜征伐不崇货利盖皆推爱亲之心以及之者英宗之致忧致哀亦可称不匮之孝也
  以上天子之爱亲




  御定孝经衍义卷二十一
<子部,儒家类,御定孝经衍义>
  钦定四库全书
  御定孝经衍义卷二十二
  天子之孝
  早谕敎
  【臣】按既醉之诗云君子有孝子孝子不匮言君子既孝而嗣子又孝其孝斯为源源不竭也文王有声之诗云诒厥孙谋以燕翼子武王烝【君也】哉言能燕安辅翼其子是乃宜为君者也故记曰此数世之仁也未有笃于天性而可疎于训储者茍副徳之不光即于君子之孝有阙而愧于烝哉者矣易防之彖曰防以养正圣功也象曰君子以果行育徳盖言敎谕之宜早也述早谕敎
  易震【卦名文王所系之卦辞】亨
  【臣】按说卦言帝出乎震又曰万物出乎震震东方也又曰震为雷为龙为黄帝者天之主宰即干父坤母是也万物之出入帝为之主宰东方物
  之始生于时为春所谓元而亨此元良之义所由起也故太子谓之东宫天用莫如龙龙者乾象震之一阳乃干体为雷为龙有乘六御天云行雨施之义乾坤之交兼有天地之色孔疏以为杂而成苍也故东宫曰青宫又大象君子以恐惧脩省恐惧脩省者所以致中和位天地育万物虽圣性得之犹加圣心焉此敎谕之宜早也序卦以震继鼎太子主器传重所以正位凝命者也故隆山李氏曰必以戒惧存心以威重为质徳望素着足以畏服斯人之心则以之守宗庙社稷而为祭祀之主作易者以干为人君之象以震为太子之象庶几可见云
  礼记文王世子成王幼不能涖阼周公相践阼而治抗【举也】世子法于伯禽【周公子鲁公也】欲令成王之知父子君臣长幼之道也成王有过则挞伯禽所以示成王世子之道也
  【臣】按武王崩成王幼则当武王时固有不及于敎世子者及成王即位则已正乎为君矣正乎为君则已不及乎为人子为人臣然世固未有不能乎为子为臣而能为君父者也而又不可正敎之以为人子为人臣则寄臣子之法于伯禽公之用意苦而虑深远矣厥后成王果能敬脩厥徳令问日隆今观之诗一则曰念兹皇祖陟降庭止再则曰休矣皇考以保明其身成王之为君也成王之为世子而已矣太甲惟不能乎为子故君道多阙尹之不为公之抗法也同异姓之别也然其言曰密迩先王其训毋俾世迷仍敎之为世子而已夫为人君者犹不可不抗之以世子之法而顾旷之于为世子之日抑独何哉
  凡三王敎世子必以礼乐乐所以脩内也礼所以脩外也礼乐交错于中发形于外是故其成也怿恭敬而温文
  孔頴达正义曰乐是喜乐之事喜乐从内而生和谐性情故云所以脩内也礼是恭敬之事恭敬是正其容体容体在表故云所以脩外也
  【臣】按敎之以礼则严威庄敬而无惰慢邪僻之容敎之以乐则柔顺从容而无勉强廹促之累然礼非他即父子君臣长幼之秩然而序者是也乐非他即父子君臣长幼之蔼然而和者是也孟子言礼之实曰节文斯二者乐之实曰乐斯二者而此篇下文亦云欲其知父子君臣之道又曰父子君臣长幼之道得而国治则信乎礼乐皆所以明伦而人伦尤莫先于孝为世子者为孝子而已矣
  立太傅少傅以养之欲其知父子君臣之道也太傅审父子君臣之道以示之少傅奉世子以观太傅之徳行而审喻之太傅在前少傅在后入则有保出则有师是以敎喻而徳成也师也者敎之以事而喻诸徳者也保也者慎其身以辅翼之而归诸道者也记曰虞夏商周有师保有疑丞设四辅及三公不必备惟其人语使能也
  【臣】按周官太师太傅太保兹惟三公论道经邦燮理隂阳少师少傅少保曰三孤贰公化寅亮天地公孤皆冠冢宰六卿之上又官不常设或用六卿兼领盖其任至重而敎世子之官有师保傅太少者贾谊云成王幼在襁抱之中召公为太保周公为太傅太公为太师又班彪云成王为孺子时出则周公召公入则太颠闳夭散宜生南宫括然则世子师保傅之官即周之公孤特其官旣不必备而世子前后出入不应阙人盖当立制之初人才甚盛自不患无人而特虑乎后之或滥居其位者故必严其选毋取乎为具臣而已也秦时有太子师傅汉以叔孙通为太子太傅位次太常自是东宫官自有师保傅而其后则位次亦与天子之公孤相埒或层累陞加或兼官遥领盖第以为优礼大臣之官而甚则以宠外吏及武臣于先王敎养世子与不必备官之意无复有毫发之相及者矣陈栎解此经以为此师保之职即周礼师氏敎国子以徳行保氏养国子以六艺六仪者郑氏于师保氏亦即引世子篇为证特其官为中下大夫属于地官为不可解然考书叙云周公为师召公为保圣贤下兼此官则二公即兼二氏之职而后或者沿为制常以公而兼领之欤大抵先王之辅翼太子与其自治同以燮理隂阳寅亮天地与诏王媺谏王恶者即为敎太子之官盖甚慎乎世子之有君道也四辅尚书大云古者天子必有四邻前曰疑后曰丞左曰辅右曰弼天子有问无以对责之疑可志而不志责之丞可正而不正责之辅可扬而不扬责之弼此与师保并云设大较师保亦得兼此四官记不言敎世子者明与君同也王者自谨其前后左右必虑乎世子之前后左右而后世勤于为治之君或未以储嗣为虑者亦为得其一而遗其一者也
  春秋九月丁卯子同生【桓公六年】
  左曰以太子生之礼举之接以太牢卜士负之士妻食之公与文姜宗妇命之
  胡安国曰嫡始生即书于策与子之法也此世子也其不曰世子何也天下无生而贵者誓于天子然后为世子
  真徳秀曰按贾谊之书有曰势明则民定而出于一道故人争为宰相而不奸为世子非宰相尊而世子卑也不可以智求不可以力争也臣谓古者之生世子则已表而扬之使国人皆知之所以系众望也是以国本之定不在于建储之日而已定于始生之初此春秋于子同之生必谨而书之也
  【臣】按春秋二百四十二年惟此书子同生以桓公能举行古者国君生世子之礼故嘉而书之也盖虽未正其为世子之名而已举之以世子之礼又不独定国本而系人心且可教之以豫攷之礼异为世子室择诸母寛裕慈惠温良恭敬慎而寡言者使为子师即此意也夫位不素定与既定而不早建此楚共王之埋璧太室之庭而五子卒无适立【卜之于神无当璧拜者事见左昭十三年】以贻数世祸者也
  国语楚语楚庄王使士亹【楚大夫】傅太子箴【之林切】问于申叔时【楚大夫】叔时曰敎之春秋而为之耸【奬也】善而抑恶焉以戒劝其心敎之世【先王世系】而为之昭明徳而废幽昏焉以休惧其动敎之诗而为之道广显徳以耀明其志敎之礼使知上下之则敎之乐以疏其秽而镇其浮敎之令【先王之官法时令】使访物官敎之语【治国之善语】使明其徳而知先王之务用明徳于民也敎之故志【记前世成败之书】使知兴废者而戒惧焉敎之训典使知族类行比义焉若是而不从动而不悛则文咏物【以文词风诸事物】以行【动也】之求贤良以翼之悛而不摄则身勤之多训典刑以纳之务慎惇笃以固之摄而不彻则明施舎以道之忠明久长以道之信明度量以道之义明等级以道之礼明恭俭以道之孝【恭俭所以事亲】明敬戒以道之事明慈爱以道之仁明昭利以道之文明除害以道之武明精意以道之罚明正徳以道之赏明齐肃以耀【明也】之临【临事】若是而不济不可为也且夫诵诗以辅相之威仪以先后之体貌以左右之明行以宣翼之制节义以动行之恭敬以临监之勤勉以劝之孝顺以纳之忠信以发之徳音以之教备而不从者非人也其可兴乎
  【臣】按叔时大指谓辅翼太子以成其徳而进徳之资莫切于讲学所为敎之春秋敎之世敎之诗礼乐敎之令敎之语敎之故志训典皆是也盖熟之复之于圣贤之书参之于善败之迹其为忠信礼义仁孝之助者不少矣然脩徳进业固在于太子而朝夕纳诲尤必慎简其人其人必自范于先王之敎而后明先王之敎以敎之庻乎肃而不玩巽而易入也世子之篇云观太傅之徳行而审喻之者是也审则审之于伦物喻则喻之于道义岂仅诗书六艺之文而已哉抑【臣】又按孝为徳之本叔时云明恭俭以道之孝又云孝顺以纳之胥臣语晋文公亦言文王在母不忧事王不怒则文王之能为世子文王之止于孝也敎世子者必先之以孝而成之以学故曰若川然有原以卬【音仰】浦而后大
  汉文帝六年贾谊疏曰古之王者太子廼生固举以礼使士负之有司齐肃端冕见之南郊过阙则下过庙则趋孝子之道也故自为赤子而敎固已行矣孩提有识三公三少明孝仁礼义以道习之逐去邪人不使见恶行选天下之端士博闻有道术者以卫翼之使与居处出入故太子廼生而见正事闻正言行正道左右前后皆正人也夫习与正人居之不能毋正犹生长于齐不能不齐言也习与不正人居之不能毋不正犹生长于楚不能不楚言也孔子曰少成若天性习贯如自然及太子少长知妃色则入于学学者所学之官也及太子旣冠成人免于保傅之严则有记过之史彻膳之宰进善之旌诽谤之木敢谏之鼔瞽史诵书工诵箴谏大夫进谋士民语习与智长故切而不媿化与心成故中道若性夫三代之所以长久者以其辅翼太子有此具也
  【臣】按辅翊储皇之法莫着于文王世子之篇春秋列国犹有循行之者特其所与居处之人如所谓朝婴夕侧未必圣贤之徒耳三代以后首发此论者贾谊一人而已文帝既善其言而不闻有选建宫僚之举岂以一峭直深刻之家令【鼂错】遂足以兼师保谏救之职也
  武帝为太子【名据諡戾】立博望苑使通賔客从其所好故賔客多以异端进
  司马光曰古之明王教养太子为之择方正敦良之士以为保傅师友朝夕与之游处左右前后无非正人出入起居无非正道然犹有淫放邪僻而陷于祸败者焉今乃使太子自通賔客从其所好夫正直难亲谄谀易合此固中人之常情宜太子之不终也【臣】按司马光之言备矣史称太子仁恕温谨武帝虽嫌其材能不类已然以其敦重好静必能安天下盖有可敎之资而不豫敎之以陷于大过【巫蛊之祸太子杀使者江充】人不可以无学况主器之重哉终汉之世辅翼太子之具皆阙焉以元帝之好儒而宣帝顾以俗儒不达时宜不为之选贤师傅以正道道之卒以优柔不断坐啓祸萌惜哉
  吴主【孙权】黄龙元年九月使上大将军陆逊辅太子南阳刘廙常着先刑后礼论同郡谢景称之于逊逊呵之曰礼之长于刑久矣廙以细辩而诡先圣之敎君今侍东宫宜遵仁义以彰徳音若彼之谈不须讲也
  【臣】按敎世子不可不慎也开博望之苑而异端之陈崇潘陆之华而狎客之进若刑名家言似足枝柱补绽而其酷烈之祸岂减异端狎客哉汉文帝好黄老嘉鼂错术数之说使为太子家令太史迁谓惨刻少恩皆原于道徳者固然故文帝不用贾生傅太子而用错然景帝之猜忍刻急诛灭功臣废杀爱子盖可覩矣汉末纲纪废坏崔寔为政论以刑罚为治乱之药石斯亦激而云尔揆之于道亦未可为大醇也夫欲世子生而见正事闻正言行正道则舎先王之敎与孔孟之书奚由哉
  唐贞观中太子承干数亏礼度侈纵日甚右庻子孔頴达每犯颜进谏承干令撰孝经义疏頴达又因文见意愈广规谏之道
  【臣】按晋江统上书太子陈五事其一曰六行之义以孝为首虞舜之徳以孝为称故太子以朝夕视君膳为职左右就养无方【臣】谓世子诚尽事亲之道则不独视膳就养之节而已必将熟复于不敢恶人不敢慢人之义而无有侈纵败礼之失矣頴达撰孝经义疏因文规谏可谓知敎之本而有天下者欲辅养世子诚不可不于是经加之意也
  贞观十七年太宗谓长孙无忌司空房龄曰三师以徳道人者也若师礼卑太子无所取则于是诏令撰太子接三师仪注太子出殿门迎先拜三师答拜每门让于三师三师坐太子乃坐与三师书前名惶恐后名惶恐再拜
  【臣】按古者置太子居以士礼与国人齿为置官属皆如朋友不为纯臣若三师道高徳劭以师事之则更不可以友比也夫三王四代惟其师师严然后道尊天子犹有当其为师则弗臣之礼而况世子乎
  贞观十八年高宗初立为皇太子尚未尊贤重道散骑常侍刘洎上书畧曰臣闻郊迎四方孟侯所以成徳齿学三让元良由是作贞至若生乎深宫之中长乎妇人之手未曾识忧惧无由晓风雅虽神机不测天纵生知而开物成务终由外奬窃惟皇太子玉裕挺生金声夙振虽富于春秋饬躬有渐实恐岁月易往堕业兴讥取适宴安将从此始臣以愚短幸参侍从不敢曲陈故事切请以圣徳言之伏惟陛下诞叡膺图登庸歴试多才多艺道着于匡时允文允武功成于纂祀尚且虽休勿休日慎一日求异闻于振古劳叡思于当年乙夜观书事高汉帝马上披卷勤过魏王陛下自励如此而令太子优游弃日不习图书臣所未谕一也加以暂屛机务即寓雕虫纡寳思于天文则长河韬映摛玉华于仙札则流霞成彩固已缁铢万代冠冕百王屈宋不足以升堂钟张何阶于入室陛下自好如此而太子悠然静处不防篇翰臣所未谕二也陛下备该众妙独秀寰中犹晦天听俯询凡识听朝之隟引见羣官降以温言访以今古故得朝廷闾里是非好恶凡有巨细必关闻聼陛下自行如此而令太子久趋入侍不接正人臣所未谕三也陛下若谓无益则何事劳神若谓有成则宜申贻厥蔑而不急未见其可伏愿俯推叡范训及储君授以良书娱之嘉客朝披经史观成败于前踪晚接賔游访得失于当代间以书札继以篇章则日闻所未闻日见所未见副徳愈光苍生之福也
  【臣】按刘洎知敎谕之当早而其所称说者盖文章艺能之事非古帝王世子入学齿胄之法也其言观成败访得失似亦知所以致用矣而未知夫以徳行为之本也若夫徳行则文王之为世子武王帅而行之以孝敎孝有非师保之诏告所得而尽者则在乎以身为之则矣
  宪宗元和元年左拾遗元稹奏畧曰有国之君议敎化者莫不以兴廉举孝设学崇儒为意曾不知敎化之不行自贵者始畧其贵者敎其贱者无乃隣于倒置乎自我太宗在藩邸以至于为太子也选知道徳者十八人与之游习即位之后宴游饮食日在其中上失无不言下情无不达不四三年而名高盛古贞观已还师傅之官皆宰相兼领其余宫寮选亦甚重马周以官高恨不得为司议郎此其验也愿陛下思成王训导之功念文王游习之渐选重师保慎简宫寮
  【臣】按宫寮之设与太子游习盖宴游饮食必俱而有得有失无不可言者故其人必极一时之选马周以官高恨不得为司议可见贞观之盛其隆重宫寮者如此
  宋英宗治平元年六月封皇子顼为頴王【后立为太子即位为神宗】以王陶等为翊善记室先是以王陶等为皇子伴读司马光言陶等虽为皇子官属若不旬日得见或见而遽退语言不洽志意不通敎者止于供职学者止于备礼而左右前后侍御仆从或有佞邪谗巧之人杂处其间虽皇子资性端慤不移然亲近易习积久易迁虽有硕儒端士为之师傅终无益也臣愿陛下博选学行之士使日与皇子居处燕游讲论道义其侍御仆从邪佞谗巧之人诱导为非者委伴读官纠举即时斥逐若皇子自有过失规诲不从亦听以闻如此则进徳脩业日就月将善人益亲邪人日疎天下之幸也帝嘉纳之【臣】按贾谊曰天下之命县于太子太子之善在早谕敎与选左右又曰若其服习积贯则左右而已甚哉乎左右之可畏也古者世子有胎敎甫生而即异为之室择诸母之温良恭敬慎者与居及孩提有识则前后左右即三公三少与天下之孝弟博闻有道术者而不得有一邪人参其间也盖古之于世子自其接以太牢以至旣冠成人其在深宫保姆之手无几而其接贤士大夫之时无数所为少成若天性习贯如自然者固不得不如此也后世官属虽设而寖为文具进见动逾旬日讲读不过寸晷求齐言于众楚防容光于积寒虽硕儒端士如此侍御仆从者何哉夫侍御仆从既不能如古者之一一尽择其皆良则邪佞谗巧必不能保其无有而亦别无絶之之方诚慎简伴读之官申明纠举之制日侍于居处燕游之地而反覆开导于道徳礼义之途则邪佞谗巧者自无所容焉虽或有一伏于其间亦失其所以蛊惑之阶而不足以累乎毓徳青宫之盛矣善哉乎朱熹之言曰近世帝王教子之法益疎畧也盖其所以敎者不过记诵书札之工而未尝闻仁孝礼义之习至于容貌词气衣服器用则虽极于邪侈而未尝有以裁之也寮属具员而无保傅之严讲读备礼而无箴规之益至于朝夕所与出入居处而亲宻无间者不过宦官近习扫除趋走之流而已夫以帝王之世当授受之统上有宗庙社稷之重下有四海蒸民之生前有祖宗垂创之艰后有子孙长久之计而所以辅养之具疎畧如此是犹家有明月之珠夜光之璧而委之衢路之侧岂不危哉以上早谕敎
  御定孝经衍义卷二十二
  钦定四库全书
  御定孝经衍义卷二十三
  天子之孝
  均慈爱
  【臣】按仪礼言兄弟四体也盖二手二足在身之傍众子在父之傍上下左右合为一体故人之爱手足必无上下左右之异者人之爱其子亦无支嫡长幼之异者也大学之齐家也首曰之其所亲爱而辟焉辟则爱有不均矣然而支嫡之必辨长幼之有别是犹四体之贵上而贱下先左而后右也曹风之诗人美君子之立心均平专一则比物连类于鸤鸠在桑其子七兮言子虽多而其饲之也朝从上下暮从下上爱之之心则如一也其子或在梅或在棘或在榛飞集之性虽无常而居以待之则有常故每章皆言在桑也于鸤鸠见君子之均慈爱矣记曰知为人子然后可以为人父已
  实有子而使人谓之于菀于枯【晋语优施以菀喻奚齐以枯喻申生】无以为人父亦无以为人子矣古之圣王以世嫡正位居体以别子开国承家此椒聊之所以繁衍而本根之所以获庇者也均慈爱所以能博爱也
  诗周南麟之趾【篇名】其一章曰麟之趾【足也】振振【仁厚貌】公子于【音吁下同】嗟麟兮二章曰麟之定【额也】振振公姓于嗟麟兮三章曰麟之角振振公族于嗟麟兮
  小序曰麟之趾关雎之应也关雎之化行则天下无犯非礼虽衰世之公子皆信厚如麟趾之时也【臣】按朱熹集曰序以为关雎之应得之盖文王化行于家后妃仁厚而子孙众多胥化于善故思齐之诗美之曰则百斯男螽斯曰宜尔子孙振振兮皆可证此诗也夫关雎之化至于能使其公子皆振振如麟则文王于父子之爱天性之恩可谓极至焉尔矣故伯邑考之不立亦所以爱也管蔡之不咸非其不慈也而郕霍鲁卫毛郜雍曹滕毕原酆郇后皆分藩胙土无一骄奢淫佚取败者是真所谓于嗟麟兮者也二章云振振公姓三章云公族则武之穆周公之凡大封之同姓无一非文王之所爱故中庸曰爱其所亲
  小雅斯干【篇名】其八章曰乃生男子载寝之牀【尊之也】载衣之裳【服之盛】载弄之璋【尚其徳】其泣喤喤【大声也】朱芾【芾天子纯朱诸侯黄朱】斯皇【犹煌】室家君王
  【臣】按斯干宣王考室之诗祝室家之内将生男子或且为诸侯或且为天子皆将佩朱芾煌煌然男子未生而辞预祝之已有为君与王之定分故始生即有举世子礼与举众子絶异也夫子曰必也正名乎圣人防微别嫌之至义固如此也
  大雅文王【篇名】其三章曰陈锡哉【始也】周侯【君也】文王孙子文王孙子本【本宗】支【支子】百世
  孔頴达疏曰文王能布陈太和以赐子孙受天命而造始周国故为天下之人君其本适为天子支庻为诸侯皆得百世
  【臣】按此诗与螽斯麟趾诸诗相发明见文王之能爱及子孙百世也而本宗支子之分已截然不可逾盖周家大小宗之法定于此矣以此定尊卑之分明长幼之伦次昭穆之序别亲疏之杀兄弟以友九族以和有国者得保其国有家者得保其家而无相争凌之患矣虽百世可也
  礼记曲礼支子不祭祭必告于宗子
  郑康成注曰不敢自专谓宗子有故支子当摄而祭者也五宗皆然
  孔頴达正义曰祖祢庙在嫡子之家庻子贱不得輙祭之也若滥祭亦是淫祀
  【臣】按此五宗之法所起也君有絶宗之道此虽不为君言然可见先王之所以别支子者严矣故曰骨肉之亲粲而不殊又大曰庻子不祭明其宗也若以国君之子而论惟不得祭故国君之庻子即自为别子自为宗而不得干君之祖祢也先王之严于支子至絶之于祖祢絶之于祖祢夫固有所甚爱之也不啻系之于其祖祢也
  隋高祖惩周室诸王微弱故使诸子分据大镇专制方靣权侔帝室及其晚节父子兄弟迭相猜忌五子皆不以寿终
  司马光曰昔辛伯谂周桓公曰内宠并后外宠贰政嬖子配嫡大都偶国乱之本也人主诚能慎此四者乱何自生哉隋高祖徒知嫡庻之多争孤弱之易揺曾不知势均位逼虽同产至亲不能无相倾夺者考之辛伯之言得其一而失其三乎
  【臣】按封建之行与废诚哉其势也汉承孤秦之敝大封同姓而乱者四起卒用主父偃策裂地分封子弟而后差安隋高祖处诸子大镇得专制方靣剖玉麟之符受总管之号则其权比汉诸侯王更重此与晋武惩曹氏孤立而建树诸子使专兵柄者同然而其覆辙可睹矣帝又多猜忌始虑天下之不我与而以大权私其子旣又虑其子而防之如大敌太子勇秦蜀二王先后幽死汉王反诛而炀帝遂覆其祀矣人君开诚布公则万物归之若积猜嫌任智数则一身一家亦无以自处岂特不能全其慈爱而已哉
  唐太宗贞观十六年魏王泰月给逾于太子谏议大夫褚遂良上疏以为圣人制礼世子用物不会与王者共之庻子虽爱不得逾嫡所以塞嫌疑之渐除祸乱之源也如当亲者疎当尊者卑则巧佞之奸乘机而动矣昔汉窦太后宠梁孝王卒以忧死宣帝宠淮阳宪王亦几至于败今魏王新出阁宜示以礼则以训谦俭乃为良器此所谓圣人之敎不肃而成者也上从之上又令泰徙居武徳殿魏征上疏以为陛下爱魏王常欲使之安全宜毎抑其骄奢不处嫌疑之地上遣泰归第
  上尝曰当今国家何事最急谏议大夫褚遂良曰今四方无虞唯太子诸王宜有定分最急上曰此言是也【臣】按魏王泰宠于太宗欲倾太子承干后卒败太子而泰亦废帝之宠泰不其两伤与史称泰好学大开舘舎广延时俊盖所致者皆浮华倾险之士如胜诡【羊胜公孙诡】二丁【丁仪丁廙】之徒耳惜乎泰有好学名帝不为之选辅导之官开陈善败正以礼谊至听其别置文学舘自引召学士此其所以败也
  高宗上元元年九月御翔鸾阁观大酺分音乐为东西朋使雍王贤主东朋周王显主西朋角胜为乐郝处俊谏曰二王春秋尚少志趣未定当推梨让枣相亲如一今分二朋递相夸竞俳优小人言辞无度恐其交争胜负讥诮失礼非所以崇礼义劝敦睦也上瞿【音屦】然曰卿远识非众人所及也遽止之
  【臣】按处俊之谏善矣然春秋尚少志趣未定之时不独递相夸竞为失敦睦之道已也音乐之娱同于桑濮俳优之戏殆于佞人凡可以娱耳目荡心志者血气未定渐染尤易当戒禁之不暇而又可导之以其具乎此谓不知其所以爱也先是【龙朔元年】贤为沛王闻王勃善属文召为脩撰时诸王鬭鸡王勃戏为檄周王鸡文高宗见之怒曰此乃交搆之渐斥勃出沛府一高宗也何其明于前而闇于后耶
  明皇开元十五年夏五月作十王宅百孙院
  上附苑城为十王宅以居皇子不复出阁虽开府置官属及领藩镇惟侍读时受书自余岁时通名而已及诸孙寖多又置百孙院太子亦不居东宫常在乘舆所幸之别院
  【臣】按鸤鸠之均爱言其子七兮以数计之则其无偏颇之义见矣宅以十院以百是其无偏颇也似乎能均爱矣而岂真能爱之哉夫以子孙众多而不使之出阁就学则虽宫室衣服饮食仆御之类一无异同而陵竞之心有不自知其生于嗜欲玩好之中者矣斯亦爱而勿劳者与
  后唐明宗天成四年史舘修撰张昭远上言臣窃见先朝时皇弟皇子皆喜俳优入则饰姬妾出则夸仆马习尚如此何道能贤诸皇子宜精择师傅令皇子屈身师事之讲礼义之经论安危之理
  【臣】按自汉而后诸皇子或胙土受封而不任之以职或任将军都督刺史而不实封之以地又或其地其官皆不与而列王爵居中朝有事则参大议定大谋其股肱夹辅王室者至重亲师傅讲礼义则他日可以任亲贤之寄壮维城之势而鲁卫之盛不是过矣声色仆马之好是败度败礼之阶也
  宋太宗太平兴国八年冬十月以姚坦为益王府翊善益王帝第五子元杰也尝作假山召僚属置酒众皆褒美坦独俛首王彊使视之坦曰但见血山安得假山王惊问故坦曰坦在田舎时见州县督税上下相急父子兄弟鞭笞苦楚血流满身此假山皆民租所出非血山而何时帝亦为假山未成闻坦言急毁之王毎有过失坦輙尽言规正左右敎王称疾帝忧甚召乳母问状乳母曰王本无疾徒以姚坦检束不得自便耳帝怒曰吾选端士辅王为善今乃使我逐正人王年少岂解此也必尔軰敎之杖乳母于后园召坦慰谕之
  【臣】按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道皇子托体天家虽资性不同而声色是习仆妾是处不知闾里之艰难不练政治之得失而欲其夹辅王室决疑定计鲜有败事其得失难易孰与夫学而知之者哉夫古者诸侯王相及内史中尉之官盖可考矣后世诸王不皆之国就封则固不必其皆置第仿师傅之遗意量设伴读官使之以周孔之书日夕次第陈于王前而以暇商确诸史并间及民间之疾苦如所称督税鞭笞血流满身者使常若在目自然安不忘危知所戒慎而凡声色狗马技巧之好自不以置于胸中徳性必益高明识见必益练达而要必得忠正彊直如姚坦其人者始不负其任也不然或厠之以容悦之流转导之以非僻之路是适为左右仆妾之助耳固无异积薪而厝之火也
  以上均慈爱










  御定孝经衍义二十三
  钦定四库全书
  御定孝经衍义卷二十四
  天子之孝
  敦友恭
  【臣】按书君陈曰惟尔令徳孝恭惟孝友于兄弟疏云父母尊之极兄弟亲之甚縁其施孝于极尊乃能施友于甚亲言善事父母者必友于兄弟也又按康诰弗克恭厥兄不友于弟疏云善兄弟曰友此兼言恭者友思念之辞兄弟同伦故俱言友虽同伦而有长幼其心友而貌恭故因兄弟而分友之文为二而言恭也君陈称其臣康诰责其民乃加百姓刑四海之义而立教之本则在君天下者不敢恶于人之初心始故博爱之道先敦友恭
  书康诰王若曰孟侯【孟长也言为诸侯之长】朕其弟小子封【康叔名封】惟乃丕显考文王克明徳慎罚不敢侮鳏寡庸庸【用也能者所当用】祗祗【敬也贤者所当敬】威威【刑也有罪所当讨】显民【明此道以示民】
  用肇【始也】造我区夏越我一二邦以脩【修治】我西土惟时怙冒【怙之如父冒之如天】闻于上帝帝休【天美其治】天乃大命文王殪【灭也】戎【大也】殷诞【大也】受厥命越厥邦厥民惟时叙【于其国于其民惟是次序皆文王敎】乃寡兄朂【自谦汝寡徳之兄亦勉力不怠】肆汝小子封在兹东土【言受命克殷以故汝得以封于此】王曰呜呼封汝念哉今民【治民】将在祗遹【述也】乃文考绍闻【继其所闻】衣徳言【服行其徳言】往【汝往之国】敷求于殷先哲王用保乂民【当布求殷先智王之道用安治民】汝丕远惟商耉成人宅心知训【汝当大远求商家耉老成人之道常以居心则知训民】别求闻由【行也】古先哲王用康【安也】保民于天【廓大其所得于天之理】若徳裕乃身不废在王命
  【臣】按武王之友其弟者至矣封之以旧京余民以为东方诸侯之长以重其倚任原文考之造周与所以继志述事者以见致此之不易勉以多识前言往行以为裕徳于身而保乂其民之本谓必如是焉乃能不废王命而守其富贵也盖圣人之虑之周也当之国之际宜其体统之自此尊严隔絶乃行家人之礼自谦为寡兄呼之为小子又何其蔼然亲亲之谊溢于训词也若后世裁抑之过而恩礼薄宠爱之过而侈僭生均于友恭之道有亏矣
  诗唐风杕杜【篇名】其一章曰有杕【特也】之杜【赤棠也】其叶湑湑【盛貌】独行踽踽岂无他人不如我同父嗟行之人胡不比【辅也】焉人无兄弟胡不佽【助也】焉
  小序曰杕杜刺时也君不能亲其宗族骨肉离散独居而无兄弟将为沃所并尔
  【臣】按晋昭公分国封叔父桓叔于曲沃后曲沃强而公弱杨之水椒聊之实二诗所为作也似昭公笃于宗族坐贻尾大不掉之患详味此诗乃知公弃兄弟而崇支别亲其所疎疎其所亲如杕杜之虽有叶而湑湑然不相此矣后果为沃并独行踽踽患祸盖至此哉
  豳风鸱鸮【篇名】其一章曰防鸮防鸮旣取我子【恶声之鸷鸟攫子而食】无毁我室恩【情爱】斯勤【殷厚】斯鬻【养也】子之闵【忧也】斯
  【臣】按朱熹以为公【周也】托鸟言呼防鸮恶鸟而告之曰旣取我子无毁我室喻武庚旣败管蔡不可更毁王室我子指二叔恩勤鬻闵深痛惜于二叔也盖公虽诛叔然念与我同父惟恐伤厥考心正康诰所为念鞠子哀者于此见公友爱之心无已也且叔实败武庚而诗以取子尤武庚不忍防扬叔之过也此又恩勤之至也
  破斧【篇名】其一章曰旣破我斧又缺我斨周公东征四国是皇哀我人斯亦孔之将
  【臣】按斧斨皆征伐之用集以为此从军之士因周公作东山以劳已故言此以答其意盖征管蔡商奄时事也惟周公之心本于至公而不伤其至爱天下谅其心之无他而相与歌其勤而叙其事善乎熹之言曰使其心一有出于自私而不在于天下则抚之虽勤劳之虽至而从役之士岂能不怨也哉此真能推公之心者故于此诗见公虽处变不失乎天理人心之正而后世之以一已之私利至于兄弟相贼如唐太宗之于太子齐王宋太宗之于秦王宁宗之于济王元文宗之于周王如此者不可殚述皆为得罪于天下后世而不得以公之辟叔借口者矣
  小雅蓼萧【篇名】其三章曰蓼【音六】彼萧【蒿也】斯零露泥泥【乃礼反露湑貌】旣见君子孔燕岂弟宜兄宜弟令徳寿岂【寿而且乐也臣】按此为诸侯朝天子之诗郑笺谓见君子见天子也则为美天子之宜兄宜弟朱熹集以为君子指诸侯盖诸侯继世而立多疑忌其兄弟如晋诅无畜羣公子秦鍼惧选之类故以宜兄宜弟美之亦所以警戒要俱见为君者当友爱之意
  大雅皇矣【篇名】其三章曰维此王季因心【言非勉强】则友则友其兄则笃其庆载【则也】锡之光
  孔頴达正义曰太伯以王季为贤故让之若王季不贤则让功不显由王季能称太伯之心见太伯为知人达命名传之后世故言厚明其功美始使之显著也
  【臣】按朱熹集注亦云与其兄以让徳之光犹曰彰其知人之明不为徒让耳解此畧同因王季之能为君而后世有天下形泰伯之能为让而让以天下是王季之友其兄者更大也故诗连举王季之克明克类克长克君然则必能为君长如王季者方为孝其亲方为念天显克恭厥兄甚矣孝友之道难言也
  左富辰曰【周大夫】太上以徳抚民其次亲亲以相及也昔周公吊二叔之不咸【同也】故封建亲戚以蕃屏周管蔡郕霍鲁卫毛郜雍曹滕毕原酆郇文之昭也防晋应韩武之穆也凡蒋邢茅胙祭周公之也召穆公【周卿士召虎】思周徳之不类故纠合宗族于成周而作诗曰常棣之华鄂不韡韡凡今之人莫如兄弟其四章曰兄弟防于墙外御其侮如是则兄弟虽有小忿不废懿亲今天子不忍小忿以弃郑亲其若之何周之有懿徳也犹曰莫如兄弟故封建之其懐柔天下也犹惧有外侮扞御侮者莫如亲亲故以亲屛周召穆公亦云【僖公二十有四年臣】按国语襄王十三年郑人伐滑王使游孙伯请滑郑人执之王怒将以翟伐郑富辰谏曰不可人有言曰兄弟谗防侮人百里周文公之诗曰兄弟防于墙外御其侮此又与左不同诗本周公所作召穆公纠合宗族重述其事而歌此诗也周公吊二叔之不咸故封建亲戚以蕃屏周盖感伤二叔致兄弟恩疏而亲爱愈笃常棣之诗非徒作也若厉王时召公虽述此而不能正王之虐也歌诗必类厉王殆不类矣
  盟于臯鼬【由又反】将长蔡于卫【晋欲令蔡先卫防】卫侯使祝佗私于苌曰昔武王克商成王定之选建明徳以蕃屏周故周公相王室以尹【正也】天下于周为睦分鲁公以大路【金路】大旂夏后氏之璜【美玉】封父【古诸侯】之繁弱【大弓名】殷民六族条氏徐氏萧氏索氏长勺氏尾勺氏使帅其宗氏辑其分族将其类丑以法则周公用即命于周【使六族就周受周公之法制】是使之职事于鲁【共鲁公之职事】以昭周公之明徳分之土田陪敦【増厚也】祝宗卜史备物典策官司【百官】彝器【常用之器】因商奄之民命以伯禽【周公世子】而封于少皥之墟【曲阜】分康叔以大路少帛【襍白】綪【七见反】茷【歩贝反】旃旌【綪茷大赤取染草名通帛为旃析羽为旌】大吕【钟名】殷民七族陶氏施氏繁氏锜氏樊氏饥氏终葵氏封畛【涂所径也】土畧【界也】自武父【卫北界】以南及圃田【郑薮名】之北竟取于有阎之土【卫取受朝宿邑】以共王职取于相土之东都【泰山汤沐邑】以防王之东搜聃季【周司空】授土陶叔授民【周司徒】命以康诰而封于殷墟【朝歌】皆啓以商政【因其风俗开用其政】疆【彊理土也】以周索【法也】分唐叔以大路密须之鼓【文王伐密须之国获其大鼓】阙巩【甲名】姑洗【钟名】懐姓九宗【唐之余民】职官五正【五官之长子孙世为贵族】命以唐诰而封于夏墟【大夏今大原晋阳】啓以夏政疆以戎索【大原地寒不与鲁卫同法】三者皆叔也而有令徳故昭之以分物不然文武成康之伯犹多而不获是分也唯不尚年也武王之母弟八人周公为大宰康叔为司防聃季为司空五叔无官【管蔡成霍毛】岂尚年哉【定公四年】
  【臣】按尚徳不尚年正先王封建蕃屏之意三叔皆列大藩而五叔无官岂惟不以私情胜公义亦所以善全亲亲之恩故周之封建非以私子弟而子弟亦不以封国贾祸自时厥后裂地大封同姓皆昧于先王选建明徳之义第以年齿次第受封使之一朝享有土田恣其骄佚坐成乱阶在汉则有吴楚六国之祸在晋则有齐楚成都河间之祸而宋齐梁诸王皆年少莅事委政签帅【王府官】或至兄弟相攻伐以胥于亡封建之祸盖至此哉诚可为深戒也
  孟子万章曰父母使舜完廪捐阶瞽瞍焚廪使浚井出从而揜之象曰谟盖都君咸我绩牛羊父母仓廪父母干戈朕琴朕弤朕二嫂使治朕栖象往入舜宫舜在牀琴象曰郁陶思君尔忸怩舜曰惟兹臣庻汝其于予治不识舜不知象之将杀已与曰奚而不知也象忧亦忧象喜亦喜
  万章曰舜流共工于幽州放驩兜于崇山杀三苖于三危殛鲧于羽山四罪而天下咸服诛不仁也象至不仁封之有庳有庳之人奚罪焉仁人固如是乎在他人则诛之在弟则封之曰仁人之于弟也不藏怒焉不宿怨焉亲爱之而已矣亲之欲其贵也爱之欲其富也封之有库富贵之也身为天子弟为匹夫可谓亲爱之乎敢问或曰放者何谓也曰象不得有为于其国天子使吏治其国而纳其贡税焉故谓之放岂得防彼民哉虽然欲常常而见之故源源而来不及贡以政接于有庳此之谓也
  【臣】按兄弟之爱出于天性非甚不仁之君未必遽相为瘉也汉景之待孝王宋文之遇义康其始岂尝疎忌之哉无如弟实不令何有欲保全亲亲之恩而不得者然千古之傲弟莫若象而舜之待之者始终岂不以仁哉富贵与共以明骨肉之恩使吏治其国以杜其骄淫之渐象至不仁然不仁于贫贱之时未闻不仁于富贵之后盖舜之待之者得其当而爱之者为己至矣或者又谓食租税不与吏事则在国中一揺手不得诚若类于放者然使絶朝见禁往来则谓放可也源源相接一无毫发怨怒其至诚恻怛光于日月而曷尝峻为之防使下吏苛察绳其后哉固非如魏文刻薄者之所可借口也
  汉文帝时民有歌淮南王者一尺布尚可缝一斗粟尚可舂兄弟二人不相容帝闻而病之八年夏封淮南厉王子等四人为列侯
  【臣】按史淮南厉王恣不用汉法及反谋觉汉廷杂治文帝不忍置王于法而处之蜀似非为大失然袁盎谓上素骄淮南王今防摧折之恐逢雾露死有杀弟名后果亡淮南王而民歌之如此人君处兄弟间剧难彼令兄弟绰绰有裕固善也不然明微别嫌纳之善道斯为能处骨肉间者若素骄之以防于死亡则是以祸之者爱之也其去不友者无几矣
  景帝时梁孝王以窦太后少子故有宠王四十余城居天下膏腴地赏赐不可胜道府库金钱且百钜万珠玉寳器多于京师筑东苑方三百余里广睢阳城七十里大治宫室为复道自宫连属于平台三十余里招延四方豪俊之士如吴人枚乘严忌齐人羊胜公孙诡邹阳蜀人司马相如之属皆从之游每入朝上使使持节以乘舆驷马迎梁王于阙下旣至宠幸无比入则侍上同辇出则同车射猎上林中因上疏请留且半岁梁侍中郎谒者着籍引出入天子殿门与汉宧官无异
  田叔等按梁事来还至霸昌廐取火悉烧梁之狱词空手来见帝帝曰梁有之乎叔对曰死罪有之上曰其事安在田叔曰上毋以梁事为问也上曰何也曰今梁王不伏诛是汉法不行也伏法而太后食不甘味卧不安席此忧在陛下也上大然之使叔等谒太后且曰梁王不知也造为之者独在幸臣羊胜公孙诡之属为之耳谨已伏诛死梁王无恙也太后闻之立起坐飡气平复梁王因上书请朝旣至关茅兰【孝王臣】説王使乘布车从两骑入匿于长公主园汉使使迎王王已入关车骑尽居外不知王处太后泣曰帝果杀吾子帝忧恐于是梁王伏斧锧于阙下谢罪然后太后帝大喜相泣复如故悉召王从官入关然帝益疎王不与同车辇矣
  【臣】按梁孝王怙宠僭侈拟于天子后以不得立为嗣刺杀袁盎议臣等事发被按微田叔且深遗太后忧然则平日不闲之以礼义使之觊觎非分以入于法而帝亦几罹不孝不友之犬过是可惧也
  武帝建元三年冬十月代王登长沙王发中山王胜济川王明来朝上置酒胜闻乐声而泣上问其故对曰悲者不可为累欷思者不可为叹息今臣心结日久每闻幼之声不知涕泣之横集也臣得防肺腑为东藩属又称兄今羣臣非有葭莩之亲鸿毛之重羣居党议朋友相为使夫宗室摈郤骨肉氷释臣窃伤之具以史所侵闻于是上乃厚诸侯之礼省有司所奏诸侯事加亲亲之恩焉
  【臣】按人君之不克全兄弟之爱者有二焉爱之之甚使之怙宠而骄以至于败者一也忌之之甚日夕猜防置吏苛察者一也二者交失而忌者为尤甚矣中山之语恫乎有余悲足令猜防者怆然而思也
  明帝永平十一年春正月东平王苍与诸王俱来朝月余还国帝临送归宫凄然怀思乃遣使手诏赐东平国中傅曰辞别之后独坐不乐因就车归伏轼而吟瞻望永怀实劳我心诵及采菽以增叹息日者问东平王处家何等最乐王言为善最乐其言甚大副是要【腰同】腹矣今送列侯印十九枚诸王子年五岁已上能趋拜者皆令带之
  章帝建初七年秋八月饮酎毕有司复奏遣东平王苍归国帝乃许之手诏赐苍曰骨肉天性诚不以远近为亲疎然数见颜色情重昔时念王久劳思得还休欲署大鸿胪奏不忍下笔顾授小黄门中心恋恋恻然不能言于是车驾祖送流涕而诀
  元和二年三月至东平祠献王陵帝至东平追念献王谓其诸子曰思其人至其乡其处在其人亡因泣下沾襟遂幸献王陵祠以太牢亲拜祠坐哭泣尽哀
  【臣】按明帝察察章帝长者然东平周旋两朝皆防异数固二君能笃家人之爱亦苍之乐于为善有以致之也夫备蕃屏列肺腑知为善之最乐而不防于不善克享福禄以永终誉君臣交忻不亦休乎
  和帝永元十五年夏四月甲子晦日有食之时帝遵肃宗故事兄弟皆留京师有司以日食隂盛奏遣诸王就国诏曰甲子之异责由一人诸王幼穉早离顾复弱冠相育常有蓼莪凯风之哀选懦之恩知非国典且复宿【先就反】留【力就反】
  【臣】按小宛之诗曰题彼脊令载飞载鸣脊令飞则鸣行则揺时相依倚取与兄弟同出所生本属一气不得暂分离人君但能以所生为念常有蓼莪凯风之哀则永永相保无在原之祸痛矣曹植云本自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喻亦类此也
  魏文帝黄初三年夏四月戊申立鄄城侯植为鄄城王是时诸侯王皆寄空名而无其实王国各有老兵百余人以为守卫隔絶千里之外不听朝聘为设防辅监国之官以伺察之虽有王侯之号而侪于匹夫皆思为布衣而不能得法旣峻切诸侯王过恶日闻独北海王衮谨慎好学未尝有失文学防辅相与言曰受诏察王举措有过当奏有善亦宜以闻遂共表称陈衮美衮闻之大惊惧责让文学曰脩身自守常人之行耳而诸君乃以上闻是适所以增其负累也且如有善何患不闻而遽共如是是非所以为益也
  【臣】按前代诸王往往以骄佚之过习为不善自取败亡人主欲保全之而不可得若谨慎好学正可共享多福何嫌何疑而增其负累乎魏文猜忌之至遂致骨肉有善亦不敢以上闻良可哀已
  晋武帝太康三年冬十二月以齐王攸为大司马都督青州军事四年春正月赐齐王攸备物殊礼三月大司马齐王攸卒齐王攸徳望日隆荀朂冯紞杨珧皆恶之紞言于帝曰陛下诏诸侯之国宜从亲者始帝以为然王浑上书以攸至亲盛徳宜赞朝政今出之国徒假以虚号而无典戎干方之任非陛下追述先帝太后待攸之宿意也攸愤怨发病乞守先后陵不许御医诊视希防皆言无病河南尹向雄谏曰陛下子弟虽多然有徳望者少齐王攸卧居京邑所益实深不可不思也帝不纳攸疾转笃犹催上道攸欧血而薨初帝爱攸甚笃为荀朂冯紞所搆欲为身后之虑故出之及薨帝哀恸不已冯紞侍侧曰齐王名过其实天下归之今自薨殁社稷之福也陛下何哀之过帝收泪而止攸举动以礼鲜有过事帝敬惮之毎引同处必择言而后发
  【臣】按攸晋武之母弟也初文王昭娶王肃之女生炎【武帝】及攸以攸继景王师后攸性孝友多材艺清和平允名过于炎昭甚爱攸几废长立少炎之忌攸正如魏文之忌陈思矣称帝之初惩魏氏孤立之弊大封宗室授以职任又诏诸王皆得自选国中长史独齐王皆上请攸固未尝以骄溢致衅也特以众望所属而除之耳此其为身后之虑周矣哉披枝伤心维城斯坏司晨煽处【谓贾后】女祸及宗又非意计之所预料也悲夫
  宋文帝就防稽公主宴集甚懽主起再拜叩头悲不自胜上不晓其意自起扶之主曰车子【彭城王义康小字】岁暮必不为陛下所容今特请其命因恸哭上亦流涕指蒋山曰必无此虑若违今誓便是负初寜陵【武帝陵】即封所饮酒赐义康并书曰防稽姊饮宴忆弟所余酒今封送司马光曰文帝之于义康友爱之情其始非不隆也终于失兄弟之欢亏君臣之义迹其乱阶正由刘湛利之心无有厌已【刘湛见疎于文帝欲推奉义康殷景仁劝帝裁抑义康密谋诛湛湛诛义康出为江州刺史卒见杀】诗云贪人败类其是之谓乎【臣】按友爱之不终往往以谗人交搆其间故古人有言兄弟谗防盖防墙之祸半起于谗也于此谨察之君不惑于左右之言臣不溺于謟附之軰亦敦睦之一道也义康之祸啓于殷【景仁】刘【湛】足以鉴矣违蒋山之誓不其有负初寜欤
  明帝与休仁【建安王】素厚虽杀之毎谓人曰我与建安年时相隣少便欵狎景和【子业年号】泰始【明帝即位改元泰始】之间勲诚实重事计交切不得不相除痛念之至不能自已因流涕不自胜
  沈约论曰圣人立法垂制所以必称先王盖由遗训余风足以贻之来世也太祖【文帝庙号】经国之义虽宏隆家之道不足彭城王照不窥古徒见昆弟之义未识君臣之礼冀以家情行之国道主猜而犹犯恩薄而未悟致以呵训之微行遂成灭亲之大祸【言义康罪小当呵而训之不当遂杀之也】开端树隙垂之后人太宗因易隙之情据已行之典剪落洪【大也】枝不待顾虑既而本根无庇幼主孤立神器以势弱倾移灵命随乐推囘改斯盖履霜有渐坚氷自至所由来远矣
  裴子野论曰夫噬虎之兽知爱己子搏狸之鸟非防异巢太宗【明帝庙号】保字螟蛉【明帝素无子宻取诸王姬有孕者纳宫中生男则杀其母使宠姬子之】剿拉同气既迷在原之天属未识父子之自然宋徳告终非天废也夫危亡之君未尝不先弃本枝妪【于具反】煦【许具反】旁孽【旁枝之庻子】推诚嬖狎疾恶父兄前乘覆车后来并辔借使叔仲有国犹不失配天而他人入室将七庙絶祀曾是莫懐甘心揃落晋武背文明之托而覆中州者贾后太祖弃初寜之誓而登合殿者元凶祸福无门奚其豫择友于兄弟不亦安乎
  【臣】按自古戕其同气者莫甚于宋明其末年诛锄无一存者休仁有佐命大功亟除之而征萧道成入辅何其舛也夫骨肉相残自非灵长之祚道成已窥之久矣易姓之后刘氏歼焉此骨肉相残之流祸也要之晋武之不能容齐王攸攸无自取之道宋明之于休仁不能保终则其杀机休仁自啓之也松滋侯兄弟十人同时赐死宋祖继体无遗谁为此祸非休仁耶休仁之为明帝画策为社稷计者误其为身计亦误矣
  唐太宗时诸王之藩上与之别曰兄弟之情岂不欲常共处耶但以天下之重不得不尔诸子尚可复有兄弟不可复得因流涕呜咽不能止
  【臣】按太宗此言亦天性之发而有痛于六月四日之事【杀太子建成齐王元吉】与啜其泣矣何嗟及矣
  明皇素友爱近世帝王莫能及初即位为长枕大被与兄弟同寝诸王毎旦朝于侧门退则相从宴饮在禁中拜跪如家人礼饮食起居相与同之诸王或有疾上为之终日不食终夜不寝薛王业尝疾上方临朝须臾之间使者十返上亲为业煮药囘飊吹火发爇上须左右惊救之上曰但使饮此药而愈须何足惜宋王成器尤恭慎未尝议及时政与人交结上愈信重之故谗间之言无自而入然专以声色畜养娱乐之不任以职事宋王成器等请献兴庆坊宅为离宫制许之始作兴庆宫仍各赐成器等宅环于宫侧又于宫西南置楼题其西曰花蕚相辉之楼南曰勤政务本之楼上或登楼闻王奏乐则召升楼同宴或幸其所居尽欢赏赉优渥上禁约诸王不使与羣臣交结光禄少卿驸马都尉裴虚已与岐王范游宴仍私挟谶纬戊子流虚已于新州离其公主万年尉刘廷琦太祝张谔数与范饮酒赋诗贬廷琦雅州司戸谔山茌丞待范如故谓左右曰吾兄弟自无间但趋竞之徒强相托附耳吾终不以此责兄弟也
  【臣】按天子之尊虽臣诸父昆弟至于燕闲相接皆用家人礼蔼蔼怡怡天伦之乐事无贵贱一也魏晋以来防制诸王网盖少宻而角弓之怨作焉明皇友爱五王出自至性楼名花蕚帐共寝兴故史称明皇友爱近世帝王莫能及也迨至憸壬私挟谶纬共相结纳亦止罪及于裴虚已诸人而友爱之意未尝因之少衰曰吾兄弟自无间盖其不任以职事则不致以义伤恩不使结纳羣臣则不致以憸壬间同气之好皆所以全友爱之谊也
  宋太宗太平兴国七年三月罢秦王廷美为西京留守七年四月西京留守秦王廷美罢归第
  【臣】按史时柴禹锡等上变告廷美有隂谋而赵普和之故连有是命后竟徙房州忧死廷美之死死于杜太后金匮之书也【太后遗命兄终弟及誓书藏于金匮】母后爱怜少子适以速其祸时艺祖皇子徳昭已先死盖太宗于孝慈弟友无一焉
  理宗初即位礼部侍郎直学士院真徳秀入见奏曰三纲五常扶持宇宙之栋干奠安生民之柱石晋废三纲而刘石之变兴唐废三纲而安禄山之难作我朝立国根本仁义先正名分陛下初膺大寳不幸处人伦之变有所未尽流闻四方所损非浅霅州【湖州】之变非济王本志前有避匿之迹后闻捕讨之谋情状本末灼然可考愿诏有司讨论雍熙【元年】追封秦邸【廷美】舍罪恤孤故事斟酌行之虽济王未有子息兴灭继絶在陛下耳帝曰朝廷待济王亦至矣徳秀曰若谓此事处置尽善臣未敢以为然观舜所以处象则陛下不及明甚人主当以二帝三王为师秦汉而下人君举动不皆合礼难以为法帝曰亦是一时仓卒耳徳秀曰此已往之咎惟陛下知有此失益讲学进徳以赎前愆以收人心
  【臣】按史济王竑既废湖州人潘壬起兵欲立王不克死并缢王徳秀直其寃且云人主当法二帝三王秦汉以下人君举动不皆合礼至哉言乎得牖约【坎六四纳约自牖】之要矣人伦之际岂必皆处其常正湏斟酌处置尽善如舜之处象周公之处管蔡岂有一毫不合理者此在讲学以明之盖几微毫发之差乃天理人欲之辩不可不谨也
  以上敦友恭







  御定孝经衍义卷二十四
<子部,儒家类,御定孝经衍义>
  钦定四库全书
  御定孝经衍义卷二十五
  天子之孝
  亲九族
  【臣】按人之一身上有父下有子三而一者也亲之至也因而由父以亲祖由子以亲孙又因之由祖以亲高曾二祖由孙以亲曾二孙此防服小记所谓亲亲者以三为五以五为九也制服之义由父而上杀之至高祖由子而下杀之至孙是上杀下杀也同父则期同祖则大功同曾祖则小功同高祖则缌麻是旁杀也祖迁于上宗易于下故高祖外无服是服亲毕也乃若大宗者族人百世宗之虽絶属犹为之服则始为诸侯大夫者且然至于天子则其收族之道益以广矣縁尊尊贵贵之义则有天下者絶宗縁亲亲之情则族人百世宗之者其恩数不得同于异姓也此同姓之九族
  也通异姓之亲而言之则有以父族四【父之姓为一族父女昆弟适人有子为二族己女昆弟适人有子为三族己女子适人有子为四族】母族三【母之父为一族母之母为二族母之昆弟为三族】妻族二【妻之父为一族妻之母为一族】为九族者是同姓之九为一族而异姓之族居其八也其序则由父族而母族由母族而妻族若司徒六行先孝而友而睦而婣也有天下者推爱亲之心而周遍于同姓之九族而后及于四父族中异姓之三族而后及于三母族二妻族而后及于朋友故旧亦由任恤之行在孝友睦婣之后故博爱之道次亲九族而以勲旧附焉
  书尧典克明峻徳以亲九族
  【臣】按圣人之徳无以加于孝九族皆自亲而推而即以亲吾亲者及之盖亲亲之杀孝之至徳之至也朱子论仁以孝弟为第一坎仁民二坎爱物三坎若本孝而推九族固孝之第一坎与故首亲睦次平章也
  诗王风葛藟【篇名】其一章曰緜緜葛藟在河之浒终远兄弟谓他人父谓他人父亦莫我顾
  小序曰葛藟王族刺平王也周室道衰弃其九族焉孔頴达正义曰弃其九族者不复以族食族燕之礼叙而亲睦之故王之族人作此诗以刺王也
  【臣】按周之东迁晋郑焉依若平王能纠合宗盟以劝来者则人心固而国势强周辙犹可以西也而蔑弃宗族以坐成孤危之势诸侯自是离心而各欲自树王室之衰始此矣然则葛藟一诗王之所以降而为风也
  小雅湛露【篇名】其二章曰湛湛露斯在彼丰草厌厌夜饮在宗载考
  郑康成注曰丰草喻同姓诸侯也载之言则也考成也夜饮之礼在宗室同姓诸侯则成之于庻姓其让之则止昔陈敬仲饮桓公酒乐桓公命以火继之敬仲曰臣卜其昼未卜其夜乃止此之谓不成也【臣】按此言天子燕同姓诸侯至于厌厌安闲之夜以其宗室故留之而成饮不许其让以崇亲厚也其三章云在彼杞棘以喻庻姓诸侯四章云其桐其椅以喻二王后皆以令徳令仪为言异于厌厌夜饮者矣此亦周之宗盟先同姓之意宜其有旣醉之作也
  頍弁【篇名】其一章曰有頍【缺婢反举首貌】者弁【皮弁】实维伊何尔酒旣防尔殽旣嘉岂伊异人兄弟匪他茑【音鸟】与女萝施于松柏未见君子忧心奕奕【忧心无所薄也】旣见君子庻几说【音悦】怿【音亦】
  小序曰頍弁诸公刺幽王也暴戾无亲不能宴乐同姓亲睦九族孤危将亡故作是诗也
  朱熹集曰此亦燕兄弟亲戚之诗
  【臣】按集但以为燕兄弟亲戚而序谓刺幽王然意均主于亲睦九族自足两存也茑与女萝施于松柏毛传以为茑与女萝非自有根依于松柏之根故松柏在而茂松柏殒而亡是存亡在松柏以兴同姓与九族非自有尊托王之尊王政明而荣王政衰而微亦有纒绵依附之意曹植表云今臣与陛下践氷履炭登山浮涧寒温燥湿高下共之亦是诗之解也此诗卒章云岂伊异人兄弟甥舅而角弓云兄弟昏姻盖二诗皆兼父族之异姓三母族三妻族二而言也
  角弓【篇名】其一章曰骍骍【调和貌】角弓翩其反矣【弓张则内向弛则外反】兄弟昏姻无胥远矣二章曰尔之远矣民胥然矣尔之敎矣民胥效矣三章曰此令兄弟绰绰有裕不令兄弟交相为瘉【病也】
  小序曰角弓父兄刺幽王也不亲九族而好谗佞骨肉相怨故作是诗也
  【臣】按幽王不亲九族而好谗佞不独骨肉离散而民俗皆然而效之上好之下必有甚焉者也绰绰有裕兄弟本天性坦懐相待一无猜嫌自可处之裕如若不令兄弟则彼以逆来吾以逆往机心机事胶固不解而所处之途皆险矣此所谓交相瘉者也
  大雅行苇【篇名】其一章曰敦【聚貌勾萌之时也】彼行【道也】苇牛羊勿践履方苞【甲而未拆】方体【成形】维叶泥泥【柔泽貌】戚戚兄弟莫远具【俱也】尔【迩同】或肆之筵或授之几
  小序曰行苇忠厚也周家忠厚仁及草木故能内睦九族
  孔頴达正义曰作行苇诗者言忠诚而笃厚也言周家积世能为忠诚笃厚之行其仁恩及于草木以草木之微尚加爱惜况在于人爱之必甚以此仁爱之深故能亲睦九族之亲此是成王之时则美成王之忠厚矣不言成王者欲见先世皆然非独成王【臣】按周家忠厚能笃亲亲之恩故仁及草木诗意若以草木之微尚加爱惜况在于人者是极形其仁爱之所至塞天地横两间真有不忍断一树杀一兽之意以明其戚戚具尔者至诚而无伪也成周太和之景象于此可见之矣
  笃公刘【篇名】其四章曰笃公刘于京斯依跄跄【士跄跄】济济【大夫济济】俾筵俾几旣登【登筵】乃依【依几】乃造其曹【羣牧之处】执豕于牢酌之用匏食之饮之君之【羣臣从而君之】宗之【宗尊也主也嫡子孙主祭祀族人尊之以为主】
  朱熹集曰此章言宫室既成而落之既以饮食劳其羣臣而又为之君为之宗焉东莱吕氏【祖谦】曰既飨燕而定经制以整属其民上则皆统于君下则皆统于宗盖古者建国立宗其事相须
  【臣】按公刘初迁即为宗法以聨属宗族明仁爱焉周室之忠厚笃于此矣宜数世而后有行苇既醉雅诗之作也
  板【篇名】其七章曰宗子维城无俾城坏无独斯畏
  【臣】按朱熹集云宗子同姓也上文言藩垣屏翰皆所以为固言城则四者之功皆包之矣宗子为王之城者同姓义均休戚可以寄心膂而御外侮左士蔿引此语云君其脩徳而固宗子何城如之盖城坏则藩垣屏翰靡不倾圯寡助之至伤之者至矣独之可畏无难知也要在务徳以为本哉
  礼记月令命乐师大合吹而罢
  郑康成注曰岁将终与族人大饮作乐于太寝以缀恩也言罢者此用礼乐于族人最盛后年若时乃复然也凡用乐必有礼用礼则有不用乐者王居明堂礼季冬命国为酒以合三族君子悦小人乐
  【臣】按经意郑注释之详矣云罢者孔疏复云于此岁终与族人燕饮乐师之官大合诸乐管籥之吹以缀恩慈之心而遂休罢至来年季冬乃更为之此与笺为异窃意疏说为长岁终合族不应俭于两年一举也
  文王世子庻子之正于公族者敎之以孝弟睦友子【子读慈】爱明父子之义长幼之序
  孔頴达正义曰庻子司马之属掌国子之倅者按周礼诸子下大夫二人属夏官司马诸侯谓之庻子职掌与诸子同
  【臣】按国子之倅诸侯卿大夫士之适子谓之庻者以其适子众多故谓之庻非适庻之谓也倅是副贰于父之称故知为适子也燕义云掌其戒令与其敎治敎治谓脩徳学道戒令即谓国有大事率国子而致于太子惟所用之者也王制亦云王太子王子羣后之太子卿大夫元士之适子皆入学先王之心至公敎国子之倅至于与敎太子同故世子之篇即次庻子一官以示重也
  公族朝于内朝内亲也虽有贵者以齿明父子也外朝以官体异姓也宗庙之中以爵为位崇徳也宗人授事以官尊贤也登馂受爵以上嗣尊祖之道也防纪以服之轻重为序不夺人亲也公与族燕则以齿而孝弟之道达矣其族食世降一等亲亲之杀也战则守于公祢【祢当作祧】孝爱之深也正室守太庙尊宗室而君臣之道着矣诸父诸兄守贵室子弟守下室而让道达矣五庙之孙祖庙未毁虽及庻人冠取妻必告死必赴不忘亲也亲未絶而列于庻人贱无能也敬吊临赙赗睦
  古者庻子之官治而邦国有伦邦国有伦而众乡【音向】方矣公族之罪虽亲不以犯有司正术也所以体百姓也刑于隐者不与国人虑兄弟也弗吊弗为服哭于异姓之庙为忝祖远之也素服居外不听乐私防之也骨肉之亲无絶也公族无宫刑不翦其类也
  【臣】按此二十一条先王之为正于公族者详矣仁之至义之尽也而其敎一领于庻子故曰庻子之官治而邦国有伦然则后世如宗正一官宜讲明其遗意而重其选矣
  【臣】又按降等谓亲者稠疏者稀亲兄弟岁四从父昆弟岁三从祖昆弟岁二族昆弟岁一非谓其食之丰俭也
  大上治祖祢尊尊也下治子孙亲亲也旁治昆弟合族以食序以昭缪别之以礼义人道竭矣
  孔頴达正义曰此一节论武王伐纣之后因治亲属合族之礼叙昭缪之事
  又曰合族以食者言旁治昆弟之时合会族人以食之礼又次序族人以昭缪之事所谓旁治昆弟也【臣】按合族二句统上治下治旁治而为言族人中上有祖祢之行下有子孙之行旁有从兄从弟上治以敎尊下治以敎亲旁治以敎睦不言为省文也故正义云此一节论合族之礼序昭穆之事而武王伐纣之后柴于上帝祈于社奠于牧室追王其亲即序其族焉盖体先王之心为心爱其所亲之义也
  君有合族之道族人不得以其戚戚君位也
  孔頴达正义曰不敢计已亲戚与君齿列是尊君也兄弟亲属多有篡代之嫌令远守卑退是殊别嫌疑也又曰此一经明人君旣尊族人不以戚戚君明君有絶宗之道也
  【臣】按合族谓会合族人燕饮也君与族燕之礼见于经者有时燕有祭燕国语曰时燕不滛月令曰命乐师大合吹而罢此时燕也楚茨之诗曰诸父兄弟备言燕私此祭毕而燕也窃意周虽大封同姓然皆尚徳五叔即无官而宗庙中亦序事辨贤否故有祖庙未毁亲未絶而列为庻人者可见任官者亦少而情不可已岁时及祭輙会合燕饮极欢乐也周礼大宗伯以饮食之礼亲宗族兄弟爵赏不滥加常饮食之亲亲之厚也领以大宗伯以示重礼也故为之服皮弁服即于路寝设主賔焉其物肴烝其食世降一等其序以昭穆其时以夜爵乐无算其仪脱屦升坐立监相礼王与族人燕于堂后帅内宗之属燕于房虽其详不可尽考大校礼从其隆而不杀也若族人不得以其戚戚君故宾必异姓而主人则膳宰为之以明君有絶宗之道盖必如是而亲亲之恩为无弊义者仁之节也
  别子为祖继别为宗继祢者为小宗有百世不迁之宗有五世则迁之宗百世不迁者别子之后也宗其继别子之所自出【之所自出四字衍文】者百世不迁者也宗其继高祖者五世则迁者也尊祖故敬宗敬宗尊祖之义也郑康成注曰别子谓公子若始来在此国者后世以为祖也继别为宗别子之世嫡也族人尊之谓之大宗是宗子也继祢者为小宗父之适也兄弟尊之谓之小宗迁犹变易也继别子别子之世嫡也继高祖者亦小宗也先言继祢者据别子子弟之子也以高祖与祢皆有继者则曾祖亦有也则小宗四与大宗凡五
  孔頴达正义曰别子谓公子者诸侯适子继世为君其适子之义别于正适是诸侯之子故谓之别子也云若始来在此国者此谓非君之亲或是异姓始来在此国者故亦谓之别子以其别于在本国不来者小宗四谓一是继祢与亲兄弟为宗二是继祖与同堂兄弟为宗三是继曾祖与再从兄弟为宗四是继高祖与三从兄弟为宗是小宗四幷继别子之大宗凡五宗也
  【臣】按谷梁曰燕周之分子也分子即别子之谓然别子有三一是诸侯适子之弟为大夫别于正适者二是异姓公子来自他国别于本国者三是异姓崛起于是邦为卿大夫而别于不仕者故旧注皆云此条是通言卿大夫大小宗之制也继别者族人宗之为大宗虽至于絶属犹为之服齐衰三月母妻亦然故云百世不迁也既云继别为宗又云继别子之所自出者孔頴达以为别子所由出或由此君而出或由他国而来若是则以公子而推其所自出即国君矣又可宗乎故朱子定为衍文也
  有小宗而无大宗者有大宗而无小宗者有无宗亦莫之宗者公子【谓先君之子今君昆弟】是也
  孔頴达正义曰君无适昆弟遣庻兄弟一人为宗以领公子礼如小宗是有小宗而无大宗君有适昆弟使之为宗以领公子更不得立庻兄弟为宗是有大宗而无小宗公子惟一无他公子可为宗是无宗亦无他公子来宗于已是亦莫之宗也
  陈澔集说曰前所论宗法是通言卿大夫大小宗之制此则专言国君之子上不得宗君下未为后世之宗有此三事也
  【臣】按此国君之子方一世为公子时统领之宗法即所谓别子是也若之后世即无是三者矣
  公子有宗道公子之公为其士大夫之庻者宗其士大夫之适者公子之宗道也
  陈澔集説曰此又申言公子之宗道公子之公谓公子之适兄弟为君者为其庻兄弟之为士为大夫者立适公子之为士大夫者为宗使此庻者宗之故云宗其士大夫之适者此适是君之同母弟适夫人所生之子也
  【臣】按此即所谓有大宗而无小宗者也若无适可立则但立庻子为小宗是有小宗而无大宗若公子惟已则无宗亦莫之宗故知此节是申言之义也先王合族之道已有燕饮以缀之而族人不得戚其君是不得宗君也君有絶宗之道是君不与族人为宗也故立宗法以统领庻子使其子孙知敬宗知尊祖吉凶有以相及有无得以相通尊卑有序而不乱亲疎有别而不贰贵贱有系而不间一宗如出乎一家如出乎一人以此治国而国有伦以此系民而民不散所以刑礼俗而明人伦者莫善于此也方周之盛时宗族之法行列于太宰九两系民之制【两犹耦也所以协耦万民系聨缀也九两五曰宗以族得民】而自厉王以后多亲戚离散之诗则宗法之不讲久矣及秦用商君法富民有子则出分贫民有子则出赘风俗大坏而王公贵人益莫知有敬宗之法后世所为合族之道惟服纪之律而已间有纠合宗族数而不散或置产以相赡者亦不足以化民而成俗转移之权固在上也
  坊记因其酒肉聚其宗族以敎民睦也
  【臣】按先王于祭毕而燕意深远矣盖七日戒三日斋亲之居处笑语无一不宛然于心则对此羣昭羣穆咸在固有僾然如见亲之爱之者因以酒肉燕乐之亦冀亲之庻或飨之之意也不然祭之明日尚为绎祭以求神而岂正祭甫彻即弛其庄敬为厌厌之饮哉
  周礼春官宗伯小宗伯掌三族之别以辩亲疎其正室皆谓之门子掌其政令
  郑康成注曰三族谓父子孙正室适子也将代父当门者也政令谓役守之事
  【臣】按三族举其本九族极其末举三族则九族见矣礼仲尼燕居曰闺门之内有礼故三族和士昏礼请期曰惟是三族之不虞使某也请吉日皆举三族为言辩亲踈则三族亲而余族踈也正室为门子以示敬宗之义政令即诸子职云掌国子之倅若有甲兵之事致于太子惟所用之者也
  仪礼觐礼诸侯前朝皆受舍于朝同姓西面北上异姓东面北上【舍去声】
  郑康成注曰言诸侯者明来朝者众矣顾其入觐不得并耳受舍于朝受次于文王庙门之外聘礼记曰宗人受次次以帷少退于君之次则是次也言舍者尊舎也天子使掌次为之诸侯上介先朝受焉此觐也言朝者觐遇之礼虽简其来之心犹若朝也分别同姓异姓受之将有先后也春秋曰寡人若朝于薛不敢与诸任齿则周礼先同姓
  【臣】按入觐不得并其行自有先后也受次于文王庙门之外以祖临之自以亲亲为主故周之宗盟异姓后也曲礼云天子当依而立诸侯北面而见天子曰觐则入见天子皆北面此谓序于庙门外而入故西面东面皆北也
  天子曰非他伯父实来予一人嘉之伯父其入予一人将受之
  贾公彦释曰伯父其入不云迎之礼记郊特牲云觐礼天子不下堂而见诸侯故无迎法
  【臣】按此上傧天子命告诸侯入之辞非他郑注云亲之词汉书亦云不自他于太后言伯父不言伯舅即所谓先同姓也
  春秋宋人杀其大夫【文公七年】
  左昭公将去羣公子乐豫曰不可公族公室之枝叶也若去之则本根无所庇廕矣葛藟犹能庇其本根故君子以为比况国君乎此谚所谓庇焉【借其庇】而纵防【量之】斧【伐之】焉者也必不可君其图之亲之以徳皆股肱也谁敢擕贰若之何去之不听穆襄之族率国人以攻公杀公孙固公孙郑于公宫六卿和公室【六卿使穆襄之族与昭公为和】书曰宋人杀其大夫不称名众也且言非其罪也
  【臣】按宋成公卒时六卿皆公族穆襄之族不与昭公欲去羣公子者去穆襄之族也公不听乐豫之谏卒使其大夫横受屠戮大抵春秋时公族皆强而偪然其始皆不能懐之以徳坐使其势滋蔓而后图之不胜则其势益盛而谁何矣人莫不患公族之难制而不知遇之不以道也
  仲孙羯防晋荀盈齐高止宋华定卫世叔仪郑公孙叚曹人莒人滕人薛人小邾人城杞【襄公二十有九年】左晋平公杞出也故治杞六月知悼子【荀盈】合诸侯之大夫以城杞孟孝伯【仲孙羯】防之郑子太叔【游吉不亲事不书】与伯石【公孙叚】往子太叔见太叔文子【卫世叔仪】与之语文子曰甚乎其城杞子太太叔曰若之何哉晋国不恤宗周之阙而夏肄【余也指杞】是屏【城也】其弃诸姬亦可知也已诸姬是弃其谁归之吉也闻之弃同即异是谓离徳诗曰洽比其邻昏姻孔云【孔甚也云犹旋旋归也】晋不邻【不恤邻近之亲】矣其谁云之
  胡安国曰古之建国立家者必亲九族然有父族而后及母族有母族而后及妻族此葛藟之诗所为次也平公不能修文襄悼公之业尊奬王室恤宗周之阙而夏肄是屏轻弃诸姬可谓知夲乎平王惟不抚其民而远屯戌于母家周人怨思焉扬之水所以降为国风不列于雅也城杞之役亦不待贬絶而可见矣
  【臣】按有父族而后及母族有母族而后及妻族言九族之序最为明切而后世如两汉之君徒笃于母妻之族而于同姓少恩者为昧于葛藟之诗之义矣葛藟一章云谓他人父二章云谓他人母三章云谓他人昆所谓次也
  国语周语郊禘之事则有全烝王公立饫则有房烝亲戚宴飨则有肴烝夫王公诸侯之有饫也将以讲事成章建大徳昭大物也故立成礼烝而已饫以显物宴以合好故岁饫不倦时宴不淫
  【臣】按此周定王语晋士会之辞其平居无事固燕以申好及有大疑谋则饫以图事诗曰傧尔笾豆饮酒之饫饫私也不脱履升堂谓之饫笺云私者固非常之事若议大疑于堂则有饫礼焉先王有大疑必与族谋盖以与国家同休戚共安危故委心膂焉窃意此亦必宗室之贤者非必防合族人也又其意不主饮故不脱履不坐而立其牲体半解而房烝礼简于燕也岁饫亦非必岁举对时祭而为言明其疎数故约以岁
  晋语司空季子曰【胥臣臼季】同姓为兄弟黄帝之子二十五人其同姓者二人而已惟青阳与夷鼔皆为己姓青阳方雷氏【西陵氏之姓】之甥也夷鼔肜鱼【名】之甥也其同生而异姓者四母之子别为十二姓凡黄帝之子二十五宗其得姓者十四人为十二姓姬【二姬】酉祁己【二己】滕箴任荀僖佶儇依是也惟青阳与苍林氏同于黄帝故皆为姬姓同徳之难也如是
  【臣】按同姓为同徳故黄帝诸子各自为宗其得姓者一十四人是以徳居官而得赐姓者矣以徳不与黄帝同各自受姓古之难乎其同姓也如是非必贤不肖之相去茍徳少有不类即不得附于所生之姓故八元八恺亦别为十六族而不才之子亦不得以出于帝鸿少皥颛顼缙云而蔽其诛也成周之公族有祖庙未毁列于庻人者其出仕为卿大夫而有功徳则亦别赐姓先王之意非欲别异本支以示子孙使各起其家不得依附属籍为重以隳其徳也能同姓固善即异姓无嫌而惟其徳民然无闻者于斯两无所处焉其愧之也有甚于除属籍者矣后世士大夫之家其子弟往往有自倚门户坐长骄奢而又况乎席天家之重挟谁何之势者乎宜乎姓犹是也而徳已非矣
  栾伯【栾武子书】请公族大夫公曰荀家惇惠荀禬文敏黡也【书之子】果敢无忌【韩厥之子】镇靖使兹四人者为之夫膏梁之性难正也故使惇惠者敎之使文敏者道之使果敢者谂之【谂告得失】使镇靖者脩之【脩治气性】惇惠者敎之则徧而不倦文敏者道之则婉而入果敢者谂之则过而不隐镇靖者脩之则壹
  【臣】按晋悼公初即位慎选公族大夫使为政于公族可谓知本矣晋自骊姬之乱诅无畜羣公子自是遂废公族之官及成公乃宦卿之适而为之田以为公族又宦其余子至是悼公修其制而重其选诚以膏梁之性习于骄奢而弗嫺于教训或防于大戮以伤亲亲之恩故妙选其官而敎之以豫斯为善遇而曲全之者也昔周原父【周大夫原伯鲁】不说【音悦】学闵子马【鲁大夫】闻之曰周其乱乎夫必多有是说【国乱俗坏言者适多】而后及其大人【在位者】夫学殖也不学将落原氏其亡乎然则公族之政亦在道之以学而已先王立庻子之官掌国子之倅敎之以孝弟睦友子爱使明于父子之义长幼之序而春合之于学秋合之于射以考其艺而定其等夫是以公族多才彬彬軰出足以屏卫王家而自周以后宗室之令者寥寥无防常不足以备国家之任使夫岂其有不逮不学故也汉之河间东平为宗藩之贤王皆以好学闻故享有福禄以礼始终而宋之彭城卒以不学致败后读汉书淮南厉王事叹曰前代乃有此吾得罪宜也时沙门慧琳亦云恨公不读数百卷书吁可悲也已故敦睦宗亲者当时加训诲使之束身礼敎明于大义俾可以为宗子维城之寄如常山王衮江夏王锋之语其臣者是不欲以好学之名自居尤可见当时之不以兴贤为切务也
  中庸第二十章曰亲亲则诸父昆弟不怨
  或问亲亲而不言任之以事者何也朱熹曰此亲亲尊贤并行不悖之道也茍以亲亲之故不问贤否而轻属任之不幸而或不胜焉治之则伤恩不治则废法是以富之贵之亲之厚之而不曰任之以事是乃所以亲爱而保全之也若亲而贤则自当置之大臣之位而尊之敬之矣岂但富贵之而已哉观于管蔡监商康叔季相与夹辅王室而五叔者有土而无官焉则圣人之意亦可见矣
  【臣】按宗藩中有足兼亲贤之寄者自当隆以事权夹辅王室如其不然富贵之足矣恩谊两至之道也夫周公犹失之于管蔡虽于公无憾然不若待五叔者之释然无过也故经但言亲亲不轻言任之以事
  汉高帝八年初置宗正官以序九族
  【臣】按班固表宗正秦官掌亲属平帝元始中更名宗伯高帝立国之初而即以序九族为急可谓知所当务矣然而宗室之令者鲜焉毋亦徒备其官而未讲于周官诸子之职所以敎导之方与
  邓太后征和帝弟济北王寿河间王开子男女五岁以上四十余人及邓氏亲近子孙三十余人并为开邸第敎学经书躬自监试诏从兄河南尹豹越骑校尉康等曰末世贵戚食禄之家温衣美饭乘坚驱良而面墙术学不识臧否斯故祸败所从来也
  【臣】按宗室贵戚但以敎学为亟进可以佐国退可以保福禄温衣美饭乘坚驱良古人比之酖毒何可长也
  唐太宗命魏征録古来帝王子弟成败事名为古诸侯王善恶録以赐诸王其序曰自轩分二十五子舜举十六族爰歴周汉以逮陈隋分裂山河大啓磐石者众矣考其盛衰察其兴灭功成名立咸资始封之君国防身亡多因继体之后其故何哉始封之君时逢草昧见王业之艰阻知父兄之忧勤是以在上不骄夙夜匪懈或设醴以求贤或吐飡而接士故甘忠言之逆耳得百姓之欢心树至徳于生前流遗爱于身后暨乎子孙继体多属隆平生自深宫之中长居妇人之手不以高危为忧惧岂知稼穑之艰难昵近小人疎远君子绸缪哲妇傲很明徳犯义悖礼淫荒无度不遵典宪僭差越等恃一顾之权宠便懐匹嫡之心矜一事之微劳遂有无厌之望弃忠贞之正语蹈奸宄之迷涂愎谏违卜往而不返虽梁孝齐冏之勲庸淮南河东之才俊摧摩霄之逸翮成穷辙之涸鳞弃桓文之大功就梁董之显戮垂为明戒可不惜乎皇帝念华蕚之棠棣寄维城于宗子心乎爱矣靡日不思爰命下臣考覧载籍博求鉴镜贻厥孙谋臣輙竭愚浅稽诸前训凡为藩为翰有国有家者其兴也必由于积善其亡也皆在于积恶故知善不积不足以成名恶不积不足以灭身然则祸福无门吉凶由已惟人所召岂徒然哉今録自古诸王行事得失分其善恶各为一篇名曰诸王善恶録欲使见善思齐足以扬名不朽闻恶能改得以免乎大过兴亡是系可不勉与
  【臣】按征此序开陈二端垂训千古【臣】是以少节其文而着之篇
  宋仁宗景祐二年秋七月作睦亲宅上以皇族散处都城或睽燕集诏以玉清昭应宫地作睦亲宅以处之三年秋七月置大宗正司以宗室允让领之时诸王子孙众多既聚居睦亲宅诏以祖宗后各择一人使司训导纠遗失
  张方平论奏畧曰昔在帝舜命后防典乐胄冐子夏有东西之序商建左右之学周则有大司乐掌成均之法乐师治国学之政自王及羣后之子皆训以四术三行之事近建睦亲之宫制度周大前模宸极后固国基夫汉立诸侯之邸才备乎朝宿唐建诸王之院专宠乎近亲未有能纠合宗族均义等义如今之美者也其设司分局纲维备矣至于敎育劝励之道其诸院讲说敎授之官宜择学问志行定其员数中开广堂为之学舘凡公族子弟尊卑咸会而以齿序焉晨以谈经昼以学文学官分掌之而命耆徳近臣一人总摄焉其勤业特优者迁秩禄加赐赉则不率敎者不待罚而知劝矣
  【臣】按马端临帝系考东都故事宗子皆筑大舍聚居之太祖太宗九王后曰睦亲秦王后曰广亲英宗二王曰贤亲神宗五王曰棣华徽宗诸王曰蕃衍渡江后宗子始散居郡邑然仙源类谱所载以淳熙八年计之太祖太宗魏王以下子孙已二万一千六百余人即非渡江亦岂能聚居大舍故其制虽善窃意止可行于近属而不及于疎逺然则国家当歴年未逺宗支未蕃聚之学舍而择其人敎育之可也如其巩万年之歴衍瓞之盛至于绳绳千亿则必讲明大宗小宗之制以始封之别子长者为大宗如姬姓之宗鲁者而余以世次递为四小宗各统领其支属仿司训导纠遗失之制以敎诲督察之尝以大宗知宗正事统摄之多其学舍丰其禄给妙简贤才为讲说敎授之官以徳行文艺分科敎之不率者以闻于宗正而加罚焉如是则如汉之宗室随郡国岁计上籍可也举茂材可也唐之岁送进士可也宋之以经义论试亦可也以特恩任子进身亦可也朱虚【刘章】之忠间平【河间东平】之贤向歆【刘向刘歆父子】之学臯勉【以下六人皆李唐宗室】之事业白贺之文章道宗孝恭之方畧将必彬彬軰出为国家之用而可以比隆于成周之赐姓命氏出入为王腹心股肱爪牙而无有世官世族之讥嫌者矣或曰族领于宗固善矣如为宗者未必皆贤何臣应之曰先王之制为宗法也岂独序之而已盖自庻子之官主诸侯卿大夫士之庻子之倅而复有师氏保氏以敎养之大学正复以诗书礼乐而敎之于学先王之为敎固莫重乎其为适也大宗之适一小宗之适四先王以为为宗者必使之为可宗故设官以层累相司使无不成之材他日将任以有国有家之重则固未闻公子有宗道而不可以纠帅族人者也使后世实讲于先王大小宗之制则必能叅以先王敎适子之法自可以责其为公族之表率而为公族者亦不患于无所观法矣史称允让知宗正事总领辑睦甚有恩意敎养子孙崇尚艺学莫不劝服此其明验也夫一允让如此况贤于允让者哉惜乎后世宗法不讲先王教诸子之法亦不复举行仅有宗正一官不以徳不以齿惟所付授掌玉牒属籍而已甚非所以重本根而固宗子也
  神宗熙寕五年夏五月诏宗室非免亲者许应举初试黜其不成文理者余令覆试累覆试不中者亦量才擢用
  【臣】按古者支子为羣公子公子之子为公孙皆得仕其国为卿大夫士而或氏其王父之字或即以先人之谥与官名封邑以为族明子孙之贤者得自为族而不必专縁肺腑丐恩泽也汉世宗室随岁计上籍刘向以高才进对待诏唐宗正寺岁送进士二十人李程李肱皆为举首盖近世取士之法既束于应举一途则自袒免外使之应举得官于朝而不限其所至其不中者仍量才擢用虽于先王所为教育之法未之或讲而亦不失为厚也勲旧附
  诗小雅裳裳者华【篇名】其三章曰我觏之子乘其四骆乘其四骆六辔沃若
  郑康成注曰守先人之禄位乘其四骆之马六辔沃若然
  四章曰左之左之【左阳道朝祀之事】君子宜之右之右之【右隂道防戎之事】君子有之惟其有之是以似【嗣也】之
  郑康成注曰君子斥其先人也多才多艺有礼于朝有功于国惟我先人有是二徳故子孙嗣之今遇谗谄并进而见絶也
  【臣】按小序裳裳者华刺幽王也古之仕者世禄小人在位则谗谄并进弃贤者之类絶功臣之世焉序言世禄而郑兼言禄位者古者有世禄亦有世位也子孙不能象贤但使之食先人之禄故有世禄子孙象贤则令复居父之位故有世位也惟先王之心至公且厚故贤而有功者以其徳泽覆露后人而世保其禄惟古之贵游子弟人主念其先人之勤则养之于学校严之以师保皆为教成之材故又世保其位幽王之时去古未远其故家大宗非若后世之降为皂也此作诗之人其被弃絶因与谗谄共仕宦于朝为彼所谮疾其蔽明害公而思古刺今焉三章四章所陈四骆六辔大夫之车左宜右有吉凶之事盖失位而念昔先人尚不致忧其贫窭则固未尝失禄也先王之待勲旧其贻谋也长矣
  春秋夏曹公孙会自鄸出奔宋【昭公二十年】
  胡安国曰曹无大夫其曰公孙贤之也何以贤之为公子喜时之后贤之也喜时者曹之社稷镇公子能以国让不取乎为诸侯所谓子臧是也春秋之义善善也长恶恶也短善善及子孙恶恶止其身以其贤者之后茍可善焉斯进之此舜典罚弗及嗣赏延于世之意也后世议者有乞録用贤者之类功臣之世盖得春秋之防矣
  【臣】按人君之待其勲旧或及身仅能以礼终而其子孙往往不章茍以春秋善善及子孙之义推之功臣之世当録用以示劝然不度其才而处非其防则宠之适以速祸是在加之以教训使克世其家以笃其庆用昭前人休世世富贵可共之矣此春秋善善也长之义也
  论语故旧无大故则不弃也
  【臣】按此周公告鲁公之辞大故谓恶逆盖故旧多借前劳邀异数一不满望常觖觖失图以防于大故而遂啓人君猜忌之端谓旧人都不可信任者则非也圣人之言不伤恩不掩义使夫干于大戮者不得援昔日之成劳以寛其诛而其谨愿无他者亦不必以地望之近于偪而逆为之所而凡小嫌细故则固荡然悉与含覆不以繁文苛法绳之如汉文帝赐金以媿张武其忠厚之道也
  汉高祖封功臣为列侯百四十有三人时兵革之余大城名都民人散亡户口可得而数裁什二三大侯不过万家小者五六百户其封爵之誓曰使黄河如带泰山若砺国以永存爰及苖裔申以丹书之信重以白马之盟逮文景四五世间流民既归户口亦息列侯大者至三四万户小国自倍富厚如之子孙骄逸多抵法禁陨身失国至是现侯裁四人罔亦少密焉
  【臣】按此言功臣之为列侯者而其安危善败之故盖可覩矣当时之享王爵连城数十者尤可攷而知也贾谊曰曩令樊郦绛灌防数十城而王今虽以残亡可也令信越之伦列为彻侯而居虽至今存可也夫彻侯之不嗣多在其子孙而王数十城者及身之不保盖假之以利器畀之以重权形势既极翻覆自便一揺足辄为乱阶而卒以残亡可不悲哉先王惟谨微慎始之为虑远也故虽分藩定封之时而叅错之以同异姓之国分之以百里七十里之地严之以三军二军之制来之以比年五年朝贡之期卿必命于其君而官爵不得専除也赐弓矢然后征而军旅不得擅调也名山大泽不以颁而利权不得輙揽也车服不妄加鬯卣不滥及财物赏赉不至于无数凡所以示之节以留不尽之欢使不至乎怙宠已极以啓其邪心夫是以胙土田者相望而无有反畔之患然其后犹攻伐四起争夺不休而汉世功臣大者王小者侯王之者始惟恐不得当其意坐使之速于败亡至唐之节度以使为名而事权过重遂有藩镇之祸夫先王处封建之势犹能敛天下之权销夺未形之变后世尺土一民皆天子有也而可不制之于始以逆折其萌贻尾大不掉之患哉
  宣帝元康四年春正月求高祖功臣子孙失侯者赐金复其家凡三百十六人
  【臣】按赐金给复近于古之世禄也更当论其祖宗功之大小及前所坐失侯之故兴灭继絶任贤官材则足以劝能者矣
  光武帝建武十三年夏四月吴汉自蜀振旅而还于是大飨将士功臣皆增邑更封已殁者封其子孙或支庻自陇蜀平未尝复言军旅邓禹贾复知帝偃干戈脩文徳不欲功臣拥众京师乃去甲兵敦儒学帝亦思念欲完功臣爵土不令以吏职为过遂罢左右将军官耿弇等亦上大将军印绶皆以列侯就第加位特进奉朝请邓禹内行淳备有子十三人各使守一艺脩整闺门教养子孙皆可以为后世法资用国邑不脩产利贾复为人刚毅方直多大节既还私第阖门养威重朱祐等荐复宜为宰相帝方以吏事责三公故功臣并不用是时列侯惟高密固始胶东三侯与公卿叅议国家大事恩遇甚厚帝虽制御功臣而毎能曲容宥其小失远方贡珍甘必先徧赐诸侯而大官无余故皆保其福禄无诛谴者
  【臣】按古昔盛时所以畴其勲庸者虽锡山土田而常入为王卿士盖古之亲臣即其世臣而无有不可任以职事之嫌也萧曹依日月之光而迭居相位皆以功名终岂可谓不可以居三公哉然而人之情固有可与图危而不可与居安者当天下既定大难削平功高而久握大权既非人臣所以自安全之术而为之君者虽寛仁大度一不以芥蔕于其中顾其深爱而曲全之者亦必有道矣又人之才分固各有宜长于战鬭者多不嫺于吏治使之从政其甚者怙宠弄权胥于祸败而其谨厚无他者亦多以不学致讥一有负累绳之则伤恩舍之则枉法必也恩为私而法者天下之公则虽欲保全夙昔之驩而不可得矣光武之不以吏事责功臣政恐其得过此真善处之道而是时高密胶东固始三侯仍叅议国家大事曷尝尽置之不用哉诗曰文武吉甫万邦为宪如其人也于从政乎何有而要不可以一概而论也
  唐高祖武徳九年九月【是年秋七月太宗即位】定勲臣爵邑房龄常言秦府旧人未迁官者皆嗟怨曰吾属奉侍左右几何年矣今除官反出前宫齐府人之后上曰王者至公无私故能服天下之心朕与卿軰日所衣食皆取诸民者也故设官分职以为民也当择贤才而用之岂以新旧为先后哉必也新而贤旧而不肖安可舍新而取旧乎今不论其贤不肖而直言嗟怨岂为政之体乎
  【臣】按人君之于天下当如衡然衡诚悬不可欺以轻重必以旧人不足信任而踈逺之者固非也以其非旧人也而疑之可乎四海皆吾赤子也百职三事皆吾腹心股肱爪牙也又何置新旧于其间乎太宗之朝如王魏如敬徳皆其讐也而曷尝有毫发之负其君者哉先王有大疑谋必谋及卿士谋及庻人使无不竭之情而设官分职亲疎并用毋以内图外而亦不以外而间内也毋以小谋大而亦不以大而遗小也毋以逺言近而亦不以近而忽逺也廓然大公表里洞达天下如一家一家如一人自然荣卫周通精神凝聚而必无有郁结否塞之患矣
  宋太祖建隆二年秋七月罢侍卫都指挥使石守信等典禁兵
  【臣】按宋祖最能御将当时邉将分屯诸州要害皆其亲信歴十余年不易其任然位不过廵检使兵不过三五千人曾巩称之以为任専则势便位不极则士励兵少则用约御将亦多术矣此后人所当法也
  以上亲九族【勲旧附】








  御定孝经衍义卷二十五
<子部,儒家类,御定孝经衍义>
  钦定四库全书
  御定孝经衍义卷二十六
  天子之孝
  体臣工
  【臣】按经言父子之道有君臣之义仪礼言父子一体父首子足君臣之分喻于冠履君臣亦手足也父之有众子如四体之相辅君之有羣臣亦犹四体之相附也书言元首股肱又言股肱耳目斯一体四体之证矣臣以父事其君君以子视其臣欣戚忧乐靡不相闗故曰元首股肱为一体述体臣工
  易大有【卦名】六五厥孚交如象曰厥孚交如信以发志也程颐传曰六五当大有之时居君位虚中为孚信之象人君执柔守中而以孚信接于下则下亦尽其诚信以事于上上下孚信相交也
  【臣】按朱熹本义言一人之信足以发上下之志盖
  以我之诚心而发彼之诚心所以为交孚也中庸所谓士之报礼重孟子所谓君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者盖如此而经所谓不敢遗小国之臣故得万国之欢心以事其先王者亦即此交孚感应之理也
  晋【卦名】康侯用锡马蕃庶昼日三接
  【臣】按康侯与宁侯相似胡炳文以为治安之侯非以功侯也盖建侯本以宁民今此康侯述职而来着有抚循百姓之功则车马之赐享劳之勤尤当宠异于众中而显加恩遇者也盖惟坤顺之臣文明之主相得益彰乃能有此若晋文公之受车辂弓矢出入三觐犹未足以当之也后世强藩悍帅不奉朝谒而犹待之以姑息恩命滥膺与朝贡之臣礼数缺然者皆未得于康侯锡马之义也
  夬【卦名】象传曰泽上于天夬【决也】君子以施禄及下居【止也】德则忌
  【臣】按居乃居积之居与夬义相反以禄者臣下之所应有而人君居之以示德若居货然一则如项籍之印刓弊而不予出纳之吝一则如汉髙踞洗见英布先使之大失所望而供帐饮食之盛又使之大喜过望以术智御才杰之士皆非先王忠信重禄之意故君子忌之而弗以也
  中孚【卦名】九二鸣鹤在隂其子和之我有好爵吾与尔靡之【靡縻同】
  九五有孚挛如无咎
  胡炳文曰九五孚之主也合九二与为一体包二隂以成中孚在九二则曰縻在九五则曰挛皆固结而不可解之象
  【臣】按人主惟其有挛如之孚而贤者为好爵所縻茍无此孚信而但以爵禄奔走天下之士贤者所不愿也
  书洪范凡厥正人既富方谷汝弗能使有好于而家时人斯其辜于其无好德汝虽锡之福其作汝用咎蔡沈传曰在官之人有禄可仰然后可责其为善廪禄不继衣食不给不能使其和好于而家则是人将陷于罪戾矣于其不好德之人而与之以禄则为汝用咎恶之人也此言禄以与贤必富之而后责其善者圣人设教欲中人以上皆可能也
  【臣】按诗言岂弟君子干禄不回盖正人而富则斯民被岂弟之泽故君子之福即斯民之福也小人虽富而干没不止与之以禄是厚其毒也岂以惟皇作极而威福滥用者哉盖圣人制行不以己中人之性固可使为善可使为不善也厚其禄养谋其身家所谓人人自爱而重犯法养亷有资室谪不至自非贪冒嗜利之人必不至更以贿败也若既已陷于不义则必至于无好德之心如是而更欲责之以修身劝之以求福其人方自以行检既逾后効无补其何能报我以善哉惟其在一人之身而可虑如此是人之有能有为者必当有以爱惜保全之于始不可以徒用之而不为之所也
  诗风北门【篇名】其一章曰出自北门忧心殷殷终窭【无财可以为礼】且贫【无财可以自给】莫知我艰已焉哉天实为之谓之何哉
  二章曰王事适我政事一【皆也】埤【厚也】益我我入自外室人交徧讁我已焉哉天实为之谓之何哉
  三章曰王事敦【犹投掷也】我政事一埤遗【加也】我我入自外室人交徧摧我【摧折沮抑之甚于讁也】已焉哉天实为之谓之何哉谢枋得曰鹿鸣四牡之燕乐出车枤杜之劳来一人之劳苦君无不知一毫之事功君无不报此先王所以体羣臣也千歳治安根本盖在此也北门之忠臣至于终窭且贫禄不足以代耕矣出则当王事之独劳入则当政事之烦剧使室人不能忍饥寒而交徧讁之此人情所难堪者上不怨其君下不怨其家穷而呼天亦无一毫怨天之辞此乐天知命之士也有臣如此而不能忠信重禄以劝之衞之所以亡也【臣】按北门之诗笺以为衞之君闇不知士有才能不与厚禄使困苦不得志故刺之也窭陋则无财为礼困苦则无资充用窭且贫禄之薄可知也有役使之事则不以之彼而必来之我有赋税之事则减于彼而以益于我是又使之事君子之事而食小人之食也夫简兮之贤者官卑禄薄而有轻世肆志之心焉其人岂不窭贫哉无王事之适政事之埤以为之忧也投之以事则当知其艰无以代耕而但欲责其力所遭如此而终无去志虽其室人亦不之知诗人爱君之心绻绻无已怨而不怒归之于天倘亦使衞之君闻之而恻然有动于中乎
  小雅鹿鸣【篇名】其一章曰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賔鼓瑟吹笙吹笙鼓簧承筐是将人之好我示我周行小序曰鹿鸣燕羣臣嘉賔也既饮食之又实币帛筐篚以将其厚意然后忠臣嘉賔得尽其心矣
  【臣】按传鹿得苹则鸣而相呼诚恳发于中以兴嘉乐賔客当有恳诚相招呼以成礼也示笺作寘言置之周之列位也盖君人者非善不用惟贤是与既得此好德之人而但承之以笙瑟奉之以筐篚弗与共天位则私惠不归德君子不自畱焉
  四牡【篇名】其三章曰翩翩者鵻【鸟名】载飞载下集于苞栩【所安之处】王事靡盬不遑将父
  四章曰翩翩者鵻载飞载止集于苞杞王事靡盬不遑将母
  五章曰驾彼四骆载骤骎骎岂不懐归是用作歌将母来谂【告也】
  谢枋得曰忠孝不两全此人情之所难也先王劳使臣而言之及此深探人情真切而言之也又曰圣人以孝治天下闻有以养母来告者安得不俞其请乎此盖设言欲使人忠孝两全也
  范祖禹曰卒章再言母本其恩所起以教爱也爱母则敬父矣敬父则尊君矣未有爱其亲而不爱其君者也
  辅广曰既述其不得养亲之情矣又言其以是情而告于上所谓臣下不敢自言而君上探其情而为之言者详于私恩而略于公义君之劳臣当然也【臣】按忠臣孝子之行役未尝不念其亲陟岵之忧鸨羽之嗟北山之怨出于人子之所自言则上下之情睽隔而为变风变雅出于君上所代为之言则能体悉人之情而为劳使臣之正小雅故孔氏以为臣有劳苦患上不知今君劳使臣言汝岂不思归作歌来告是明已知其功探情以劳之序曰有功而见知则悦矣此之谓也又经曰母取其爱再言将母所以曲尽人之情然茍非能自尽其爱亲之心则何能推已及人而言之忠厚悱恻如此耶
  蓼萧【篇名】其一章曰蓼彼萧【蒿也】斯零露湑兮既见君子我心写兮燕笑语兮是以有誉处兮
  辅广曰诸侯来朝天子天子见之而得以输写其心而无所畱隐相与燕饮笑语和悦则上下皆可以保其声誉与和乐也茍上之于下也有所疑而不敢尽其情下之于上也有所畏而不敢申其意则是上下不交否之时也何能保有其安乐于长久乎
  【臣】按蓼萧之燕笑誉处为晋之时有锡马蕃庶昼日三接之象也自罢侯置守而方岳郡县皆古之诸侯则四海九州之内凡为守土莅民者皆天子之羣臣也皆当以吾不敢恶于人之义而示之以恩爱慈惠者也
  大雅假乐【篇名】其四章曰之纲之纪燕及朋友百辟卿士媚于天子不解于位民之攸塈
  郑康成注曰媚爱也成王以恩意及羣臣羣臣故皆爱之不解于其职位民之所以休息由此也
  【臣】按假乐之诗公尸所以答鳬鹥者谓诸臣为朋友亦如既醉指助祭之臣为朋友也成王爱亲之心形于祭祀既燕其父兄而及其诸臣君爱其臣臣爱其君始之以称愿终之以劝勉有元首股肱明良相得气象吕祖谦曰盖臯陶赓歌之意也
  仪礼燕礼第六
  贾公彦释曰燕有四等诸侯无事而燕一也卿大夫有王事之劳二也卿大夫有聘而来还与之燕三也四方聘客与之燕四也
  【臣】按此四等之燕若卿大夫有勤劳之事及异国之聘賔亦后世所时有惟君臣无事相与讲明德义以礼乐燕饮最为难得盖法酒之置鲜能欢洽狎客之讥恶其沉湎惟明皇之御花蕚楼邀畱归骑太宗于后苑赏花钓鱼唐宋二史传为盛事【臣】以燕礼考之乐备三终可以出矣而必极之于无算乐酒已四旅可以出矣而必极之于无算爵賔卿大夫既成礼矣士亦受觯矣而必均其惠于小臣之与者或因以习射也而继之以烛或者不徒歌也而命之以舞而自始至终正之以礼先王之道所由必尽其孚信不止无恶于人而又咸以得其欢心者也唐宋之君臣虽不能因是以讲明德义合于古者行礼之义而适当无事成其泰交盖亦未易得此者也
  中庸第二十章曰体羣臣则士之报礼重
  【臣】按羣臣之称自卿大夫而下逮于士者也古者官人无异途故内则六官之属有司职事之贱者外则闾胥比长皆以士为之其育于成均者则野处而不匿其秀民之能为士者也古者四十曰强而仕然而有士冠礼则虽弱冠之时未受爵命而其德行道艺举于乡老者固已入使治之出使长之也以后世言之有司执事之贱者与夫闾胥比长方且儿童畜之奴使之捶楚辱之而先王之世则致其忠厚推其诚信不啻股肱心膂视之也夫然后亷耻之道兴诡薄之风息虽防且末皆必感激奋厉欲及时而进德修业也此其所谓报礼重者也然而曰周之士贵秦之士贱何也夫出于学校之中既已贤能献之而任之也仅以为有司职事闾胥比长疑于贱之也而先王期待之意盖无穷焉士亦知自贵也游説之士立谈而取卿相出其珠玉锦绣疑于贵之也而世主盖以是市之士愈以贱也夫士知自贵则德日进业日修惟其所使而无不可其为报也孰重焉士愈以贱而诈伪反覆惟利之求亦有感于私惠而以身许人者彼哉其所为报也
  孟子曰天子之卿受地视侯大夫受地视伯元士受地视子男大国地方百里君十卿禄卿禄四大夫大夫倍上士上士倍中士中士倍下士下士与庶人在官者同禄禄足以代其耕也次国地方七十里君十卿禄卿禄三大夫大夫倍上士上士倍中士中士倍下士下士与庶人在官者同禄禄足以代其耕也小国地方五十里君十卿禄卿禄二大夫大夫倍上士上士倍中士中士倍下士下士与庶人在官者同禄禄足以代其耕也【臣】按颁禄之制王制孟子所载不同先儒所不欲茍为之解而阙之者也然其意义有可得而合者视农夫而制禄足以代耕之説也然而古之食于官者盖多于今五家为比而比长以下士为之则是五家之中常有一家不耕而食者矣而府史胥徒不在此数不知何以能给也且今之县令即古之诸侯以一县计之官俸役食逺不逮于古侯伯子男之国君卿大夫士之禄也古之诸侯亦入为王卿士而天子之卿大夫士受地视侯伯子男而皆取足于王畿之内今也四海之富天子奄有之而制禄之法不知其何所视以为差等也以今之九品之吏比于古之上农夫则彼之食九人也当今田四十亩有竒之入非遇水旱之灾则裕而今之制禄也盖不给矣以九品之吏视古王朝之人亦足比数于中下士以意计之元士视子男则中士下士亦得视于附庸之国者而今之九品之吏禄不足以代其耕则是古今之制厚薄之不同相去不知其几也
  汉宣帝神爵三年诏曰吏不亷平则治道衰今小吏皆勤事而俸禄薄欲无侵渔百姓难矣其益吏百石已下俸十五
  【臣】按大官禄薄则北门之窭贫而矢志无他者盖有之矣小吏起自细防鲜虽穷不变之节既勤之以事又薄其禄茍非取之于百姓彼固无以为生也汉宣少长民间知其疾苦及其即位勤于吏治揆诸先王忠信重禄之意未尝不大小一体然百石以下之吏于民弥亲仰给于禄尤急固当深念者也又按文献通考云应邵汉书曰张敞萧望之言曰夫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今小吏俸率不足常有忧父母妻子之心虽欲洁身为亷其势不能可以什率増天下吏俸宣帝乃益天下吏俸什二而汉书言十五两存其説
  章帝时贾逵母常有疾帝欲加赐以校书例多特以钱二十万使颍阳侯马防与之谓防曰此子无人事于外【谓不广交通也】屡空则从孤竹之子于首阳山矣
  【臣】按章帝之于贾逵既念其母之疾又以其不交通人事为之加赐其谓马防数语忠厚隐恻虽将母来谂之诗不是过矣此亦长者之效乎逵自为儿童常在太学不通人间事帝盖知之然则当时诸臣固皆禄不足以养亷而借人事以免首阳之困乎加赐一贾逵何如益俸十五之施溥也
  晋武帝泰始三年诏曰古者以德诏爵以庸制禄虽下士犹食上农外足以奉公忘私内足以养亲施惠今在位者禄不代耕非所以崇化之本也其议増吏俸【臣】按养亲施惠养口体之孝也奉公忘私养志之孝也故重禄真可以广孝
  北魏百官不给禄少能以亷自立者魏主诏吏受所监临羊一口酒一斛者死与者以从坐论有能纠告尚书以下罪状者随所纠官轻重受之张白泽諌曰昔周之下士尚有代耕之禄今皇朝贵臣服勤无报若使受礼者刑身纠之者代职臣恐奸人闚望忠臣懈节如此而求事简民安不亦难乎请依律令旧法仍班禄以酬廉吏魏主乃为之罢新法
  【臣】按先王之世以道相友以礼相接故孟子之于储子季任皆以币交而古者大夫出疆反必有献而鹿鸣之燕嘉賔则必将之以筐篚故士以职事相亲而后有士相见之礼古之人所重者礼义所轻者货财故既聘而反其圭璋然而用币有数着之于经君臣朋友之间休戚之相通问遗之交至人情之所不能已圣人因为之节文也羊酒之受岂得为暮夜之金乎君子以礼义自处虽布币充庭可以取可以无取亦必有道矣如其小人之好货财也交以道接以礼则却而暮夜之金则受其巧诈不可胜穷也且纠告之端开而奸贪几幸告尚书即为尚书则贵臣重足而立而觞酒豆肉或因之以死罪或以之而得官异乎先王之世和衷亲逊之风矣况又不给其禄勤而无报乎欲以兴亷起让难矣
  孝文帝大和八年秋诏班禄以十月为始每季一请旧律枉法十匹义赃二十匹罪死至是义赃一匹枉法无多少皆死仍分命使者纠按守宰之贪者秦益二州刺史恒农李洪之以外戚贵显为治贪暴班禄之后洪之首以赃败魏主命锁赴平城集百官亲临数之犹以大臣听在家自裁自余守宰坐赃死者四十余人受禄者无不局蹐赇赂殆絶然吏民犯他罪者魏主率寛之疑罪奏谳多减死徙边歳以千计都下决大辟歳不过五六州镇亦简久之淮南王佗奏请依旧断禄文明太后召羣臣议之中书监髙闾以为饥寒切身慈母不能保其子今给禄则廉者足以无滥贪者足以劝慕不给则贪者得肆其奸亷者不能自保淮南之议不亦谬乎诏从闾议
  【臣】按厚颁禄之制而严受赇之律于以饬吏治者诚得矣盖飬亷之义正所以惩贪岂得以一人之贪而反废颁禄之典也髙闾之议君子哉
  唐太宗贞观元年有上书请去佞臣者上问佞臣为谁对曰臣居草泽不能的知其人愿陛下与羣臣言或阳怒以试之彼执理不屈者直臣也畏威顺防者佞臣也上曰君源也臣流也浊其源而求其流之清不可得矣君自为诈何以责臣下之直乎朕方以至诚治天下见前世帝王好以权谲小数接其臣下者常窃耻之卿防虽善朕不取也
  或告魏征私其亲戚上使御史大夫温彦博按之无状彦博言于上曰征不存形迹逺避嫌疑心虽无私亦有可责上令彦博让征且曰自今宜存形迹他日征入见言于上曰臣闻君臣同体宜相与尽诚若上下俱存形迹则国之兴丧尚未可知臣不敢奉诏上瞿然曰吾已悔之
  【臣】按人主而欲以阳怒试羣臣先为不信于其臣人臣事君而存形迹先为不信于其君太宗耻于试佞人之防而以宜存形迹让征宜其悔也夫息壤在彼甘茂之以术要君谤书盈箧文侯之以术驭臣君臣之间去智计而存忠信斯为难也若太宗之于征也于泰交志同之象庶几焉
  十年魏征上书曰臣闻为国之基必资于德礼君之所保惟在于诚信诚信立则下无二心德礼形则逺人斯格然则德礼诚信国之大纲在于君臣父子不可斯须而废也故孔子曰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自王道休明十有余载威加海外万国来庭仓廪日积土地日广然而道德未益厚仁义未益愽者何哉由乎待下之情未尽于诚信虽有善始之勤未覩克终之美故也
  十四年魏征上疏曰夫上之不信于下必以为下无可信矣君以下无可信则上亦有可疑矣礼曰上人疑则百姓惑下难知则君长劳上下相疑则不可以言至理矣当今羣臣之内逺在一方流言三至而不投杼者臣窃思度未见其人以四海之广士庶之众岂无一二可信之人哉夫以一介庸夫结为交友以身相许死且不渝况君臣契合寄同鱼水若君为尧舜臣为稷契岂有遇小事则变志见小利则易心哉此虽下之立忠未有明着亦由上懐不信待之过薄之所致也岂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乎
  【臣】按夫子言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又言忠信重禄所以劝士又言事君尽礼君臣相与之际礼与忠相须使臣亦可言忠事君亦可言礼元首股肱自然一体并不假推心置腹也记言事君者量而后入则夫圣贤之为道德豪杰之为功名其所以然者不同而知无不为惟力是视未尝不同也懐情不尽谁则使然开诚待人豁达大度宜为君者也若疑端一啓则前后左右举无可信之人矣信之至不间于疎逖小臣疑之终必及于贵戚故旧涂豕鬼车之惑用缶纳牖之诚不难变易于俄顷也以太宗之贤而征屡以为戒以贞观之盛而恐其无克终之美征之责难于君与太宗之能受尽言其君臣契合要皆为不可及也
  【臣】又按明臣湛若水疏曰圣学之大莫过于求仁仁者以人物为一体易曰君子体仁足以长人曰近取诸身今夫人之一身主之惟心思调之惟元气运之惟股肱耳目通之喘息呼吸惟喉舌发之惟百体髪肤故心思不宰则狂元气不调则病股肱耳目不运用则痿痹惑喉舌不通则呼吸不来饮食不进百体髪肤不润则不仁是之谓解体五者有一焉扁鹊之所望而走者也故夫人君者犹身之有心也三公论道燮理隂阳犹身之元气也九卿百执事犹身之股肱耳目也科道言官犹身之喉舌也天下兆姓犹身之百体髪肤也今夫人之于身也兼所爱也兼所养也至于公卿庶官万民相待一体而有弗爱弗养焉是之谓自解其体夫哀莫大于解体也盖未之思耳矣故夫人君者以身体羣物慎所以爱养之伏惟陛下天锡睿智宜视三公九卿百职科道万民如一身反身而求之知吾身之心思不可以一时不宰也则必思所以正其心以主羣动不宜或有放失也知吾身之有元气不可以一时不调也则于内阁大臣必思所以时召问论诚意交孚不宜如是踈濶也知吾身之股肱耳目不可以一时不运用也则于九卿百职事必思所以体悉礼遇推心委任不宜如是外逺也知吾身之喉舌不可以一时不通也则于科道必思所以纳其言从其諌不宜或有沮塞也知吾身之百体髪肤不可以一或不仁也则必以天下穷民如疾痛在身思所以惠育之不宜如是蠲贷不一也臣是以进一体之説伏乞圣明全体物之仁玩取身之义兼爱养之道惩扁鹊之走立大公以普天下宫中府中视为一体疾痛疴痒无不相关使天下后世颂为至仁之君与神尧凖若水之论可谓笃矣盖记言民以君为心君以民为体易之卦体凡二五正应为吉他有以间之则吝而艮卦全取象于人身艮以背为止其所背即心之繋属者也九三艮其限列其夤厉薫心者人身荣衞流通则泰上否下结则病矣限分上下夤列左右乃至判隔而不得屈伸而其心之危厉薫灼为何如也夫四肢百骸之听命于心心之能役使四肢百骸乃不期然而然之理相喻于甚防相感者至捷如今人之言信手信步信之云者不疑其所为也天下之善疑者必不自疑其股肱耳目故能相为用而不相离然则人主之能宰制万物役使羣动惟其以之为一体故也朱熹之释文言曰以仁为体则无一物不在所爱之中故足以长人胡安国春秋传体元者人君之事调元者宰相之职盖书言尹躬暨汤咸有一德一德者元也仁也羣臣百姓皆一元之所亭育所以谓之万物为一体医书以手足痿痹为不仁盖言元气之不相灌输可以知心体之喻最为亲切矣人君者不爱其羣臣百姓犹心之不爱其股肱耳目矣体仁之君子殆不其然或坐而论道或起而行之皆吾之股肱之所持行吾之耳目之所视听也心之所之股肱耳目不期而至股肱耳目之不便心亦勿问而知相爱之至也为臣子者惟知君父有公事而为君父者必恤臣子之私情居处之与行役未尝不均其劳文事之与武备未尝偏废其一机宜未尝不密而谘询未尝不周如此乎其休戚与共而甘苦与同也安有股肱耳目而不惟其所使者哉然则夫子曰取人以身正谓能仁其身即所以体羣臣也
  宪宗时王叔文之党十年不量移执政有怜其才欲渐进之者悉召至京师諌官争言其不可上亦恶之皆以为逺州刺史刘禹锡得播州中丞裴度以禹锡母老为上言上曰为人子不自谨贻亲忧此则重可责也度曰陛下方侍太后恐禹锡在所宜矜上良乆乃曰朕所言以责为子者耳然不欲伤其亲心退谓左右曰裴度爱我终切禹锡得改连州
  【臣】按为人子不自谨贻亲忧大哉王言真可以愧天下之为臣子者矣然帝终念禹锡母老徙之近地他日盐铁院官权长孺坐罪抵死其母耄丐子以养帝欲赦之以问宰相崔羣言陛下幸隣其老宜即遣使谕防若须赦出无及矣于是死又敬宗时鄠令崔发以殴五坊人系台狱諌官交章论救不听李逢吉从容言于上曰发母年垂八十自发下狱积忧成疾陛下方以孝理天下所宜矜念帝恻然曰比諌官但言发枉未尝道此即遣使送发于家且慰劳其母此皆可谓能推亲亲之恩者也以此教孝作忠交得之矣
  宋仁宗天圣七年诏罢天下职田收其入以所直均给之
  范仲淹上疏论职田不可罢其略曰真宗初赐职田实遵古制盖大赉于多士俾无蠧于生民无厌之徒或冐典宪由滥官之咎非职田之过若从而废罢则吏困于亷收而均给则民受其弊天下幕职州县官三班使臣俸禄防薄全借职田济赡其无职田处持亷之人例皆贫窘曩时士员尚少凡得一任必五六年方有交替到阙即日差除复便请给当时条例未密士寡亷隅虽无职田自可优足今物贵与昔不同替罢之后守选待阙动逾二年官吏衣食不足廉者复浊何以致化天下受弊必如臣言乞深加详轸不以一时之论废经逺之制天下幸甚
  天圣九年诏复郡县职田
  【臣】按职田之设最为近古孟子曰卿以下必有圭田王制夫圭田无征盖于制禄之外所以厚贤而不征其税也周礼载师任土之法士田任近郊之地官田任逺郊之地郑注士读为仕仕者亦受田所谓圭田也官田庶人在官者其家所受田也王制制农田百亩庶人在官者之禄以农之上下为差与孟子同李氏曰庶人在官者其家亦授之田周官之所谓官田也禄足以代耕而又授之田所以责其廉能廉善也职田者其即古士田官田之遗欤先王之于人也既勤其身则必厚其禄于俸禄之外有职分之田法之至善者也晋百官志诸公以下至尚书令太子二傅并给菜田魏制诸宰人之官各随近给公田隋唐京外官皆有职分田开元间停给旋复旧制宋天圣间有诏罢职田悉以歳入租课送官其数上三司计直均而给之令未下而复给仲淹上疏论其不可罢即此时也乾道绍兴之后此制相仍暂罢且复元成宗时郑介夫上言随朝大小官及各处行省宣慰司皆枢要重臣既无所取于民又无职田可收纵添俸米何足养廉宜尽取元拨职田合收子粒钱粮官为收贮将中外人员差等而普及之介夫所请行之法即天圣间欲罢职田而计直均给之法也在职田未废之时则虽计直均给而仲淹以为不如古制之善在职田既废之后则介夫所论官为收贮差等普及犹足以示优恩厉清节也明初勲戚之臣皆赐官田以代常禄既令赐田还官给之本色其后与文武百官米折兼支惟西宁侯【宋晟】禄米递年坐戸支给则王府之有庄田功臣之家有禄粮田盖出于恩赐而非常法而京外官职分田永废并其名而亡之矣又隋唐于职分田之外又有公廨田盖职分田以给其人之身其顷亩多寡论品级公廨田以给衙门公用其顷亩亦视衙门为等差论者或以所在官司田租参错不均或交竞于差遣之时多取于收敛之日或以公廨钱出举收利烦扰百姓则欲一切罢之而仁厚之君忠计之士卒以为不可废者君子厉固穷之节固不以贫窭或渝也中人之性仰事父母俯畜妻子有所取资其以是而益勉于职事者众而必不反借以营私也若夫谿可盈小人之欲不可厌以所养廉之具啓其不廉之心者容或有之古之时选举公而黜陟当则必不以小人者充于列位审矣又何患于有是哉
  金世宗时以所进御膳味不调适有防问之尚食局直长言臣闻老母病剧私心愦乱如丧魂魄以此有失常视臣万死上嘉其孝即令还家侍疾俟平愈乃来【臣】按不遑将母人子之私痛也况有疾病乎世宗可谓能体其臣矣亲疾不可不侍也则居丧岂可以夺情哉诚出其心耶其视直长有余媿矣不然则徒伤其心而职事亦不治也又何取此愦乱之臣乎哉
  河北道廉访副使僧家奴言自古求忠臣必于孝子之门今官于朝者十年不省觐者有之非无思亲之心实由朝廷无给假省亲之制而有擅离官次之禁古律诸职官父母在三百里外一年听一给定省假二十日无父母者五年听一给拜墓假十日以此推之父母在三百里以至万里外者宜计道里逺近定立假期其应省觐匿而不省觐者坐以罪若诈冐假朝其罪与诈奔丧者同科命中书省议行
  【臣】按古之仕者各于邦域之中固未尝因官守而废定省之节也聘頫之事行役之劳而旷年累歳者希矣杨桞雨雪不过自春徂冬也我行永久不过千里之镐也而劳还之诗探其父母之情而发其忠孝之志先王之待臣下所以悯其勤苦而慰其忧思者至也岂若后世四方之士官于中朝其亲在数千里之外而十年不得省觐者乎宜依古律所载而寛其给省之期计其道里之逺近而为之限制或歳一给省或间歳一给省或三歳一给省给省者若干日则间歳者倍之而三歳者再倍之其诈冐假期既与诈奔丧者同罪则匿不省觐亦当与匿丧不报同科稍变通于今律之外其于孝治岂无少补哉
  以上体臣工



  御定孝经衍义卷二十六
  钦定四库全书
  御定孝经衍义卷二十七
  天子之孝
  重守令
  【臣】按古之比闾族党之治一人一家之治也元后作民父母武王以之首防誓天子作民父母箕子以之终皇极小雅南山有台之篇燕飨诸侯之乐也其三章曰乐只君子民之父母盖古之天子之六乡六遂外而五等诸侯之国皆以比闾族党之法治之自下而上转相尊也自上而下弥相亲也乡之六行则首孝行乡之五刑则重纠孝此所以服天下也今之郡守县令其地大于古之牧伯矣而比闾族党之规模虽不如古而其实犹存其名特小有异同也重比闾族党之教化责其成于守令则犹之行古之道矣古之五等之君重于废置故专制于国以病其民封建所以卒不复也而今
  之郡守县令特以簿书期防之不时纷然变易虽有贤者亦不暇以施其教化也则比闾族党之名实虽不甚逺于古其能使里正邻保之属书人之孝友睦婣任防敬敏耶使郡守县令得行其志以尽其为民父母之职而后比闾族党之教化行焉则孝治之成可跂而待也述重守令
  国语晋语简子使尹铎为晋阳请曰以为茧丝【赋税】乎抑为保障【蔽托】乎简子曰保障哉尹铎损其戸数简子诫襄子曰晋国有难而无以尹铎为少无以晋阳为逺必以为归
  【臣】按古之宰一邑者其人民土地之众寡大小逺不逮于后世之县令也然而古之邑宰皆得自行其意以为其邑之政如子贱之于单父子游之于武城其于敦教化美风俗固已行于一邑之中而非有官司之督促文法之拘牵则其视后世之吏诚易以为矣尹铎之请曰以为保障乎以为茧丝乎若曰为保障则吏或殿课为茧丝则民将转徙固无两全之术也既已得请于简子则亦可以自行其意而损其户数以寛民力此固后世之吏所不能为亦不敢为者
  秦孝公时商鞅并诸小乡聚集为一县县置令丞凡三十一县
  秦始皇初并天下丞相绾言燕齐荆地逺不为置王无以镇之请立诸子始皇下其议廷尉斯曰周文王所封子弟同姓甚众然后属疏逺相攻击如仇雠周天子弗能禁止今海内頼陛下神灵一统皆为郡县诸子功臣以公赋税重赏赐之甚足易制天下无异意则安宁之术也置诸侯不便始皇曰天下其苦战鬬不休以有侯王赖宗庙天下初定又复立国是树兵也而求其宁息岂不难哉廷尉议是分天下为三十六郡郡置守尉监【臣】按封建郡县之得失朱熹所谓立法必有弊未有无弊之法其要在得人者尽之矣记曰继世以立诸侯象贤也如以贤则继世之侯先徳犹在君民之势相亲利害之情易达固不同守令之有代更虽有贤者亦不得而卒其功究其用也如其不贤则去之惟恐不速而继世之侯固无如之何古者盖有贬地削爵之制又命官监于其国以夹辅之使不至于病民而已王室衰诸侯僭狡焉啓疆者则固无以禁之也禹防涂山执玉帛者万国而成周之初一千八百国则其并吞之势岂待春秋战国哉商鞅之行于秦也并诸小乡聚集为一县县置令丞凡三十一县至于始皇初并天下分为三十六郡盖罢侯置守在并天下之后而县令之官则商鞅时而已然也然而县之名盖不始于此周官小司徒四甸为县方二十里又司马法四百里为县者以四百里采地之外地为公邑主之者尊卑如县正也其后楚灭陈蔡皆以为县主之者皆僭称公晋魏献子为政分祁氏之田以为七县分羊舌氏之田以为三县而以司马弥牟等为县大夫盖晋楚所为县者其诸异于小司徒司马法之所为县者也然则封建之易而郡县者因势利导不得不然固不可以秦人之法而复议之者也然而秦人之分郡县则是而秦人之所以置守令则非也非守令之不当置而守令之职徒以簿书期防而不在于风俗教化则非也头防箕敛深文巧法非古之所谓廉善廉能者也欲以愚其民而民日愈以诈伪欲以靖盗贼而盗贼滋多秦俗之弊至于徳色耰锄谇语箕帚人伦之道斁天徳之恩絶当此之时为守令者盖非刻深残苛虑无以胜其任也先王之制忠信之长慈惠之师使司牧之岂若是哉司马迁作史记列传创为循吏酷吏之目并列于书盖亦有感而云然也夫吏之溺职称职惟上所命之而已所务在于簿书期防与所尚在于教化风俗固不可以同日语也督责之以簿书期防而期望之以教化风俗不亦难乎此治天下者所以贵于审所尚也所尚既定又在得人得人之道在于教养人才人才之盛衰郡县之治乱之所由也先王之世上自公卿大夫下至牛羊仓廪官司之贱皆其良也又岂若后世有百里者相环有千里者相接而不得一贤守令哉然而教养人才之本固不可以他求者也正心以正朝廷正朝廷以正百官养之以学校董之以师儒劝之以孝弟廉节有耻之谊而体之以忠信使夫人才之盛惟所用之而无今不古若之叹则守令固不患于不得其人而天子大臣固无俟鳃鳃然以郡县之不治为忧矣如是而虑其新故送迎之扰簿书縁絶之奸则久任之法可行也虑繁剧之难办人地之相宜则调繁调简之法可行也虑上下之暌孤也则延见访问宴之朝堂其法可行也虑名实之不相称也则采访之使观察之使其法可行也虑资例之不可执也则令大臣荐举及廉使自择知州知州择知县守令之官之日中书吏部询事考言进退其才不肖其法可行也虑劝厉之无其术也则玺书褒美襜帷宠异擢为公卿其法可行也虑诖误者不能尽其材也则明其本末先后之序持大体寛小过増禄秩其法可行也虑其布衣新进之官之日有所假贷也而予之以道里之费其法可行也凡为前世已行之法所谓昔人已试之方补偏救敝犹之因病用药非罢侯置守之后三代之治遂不可复也
  汉宣帝拜刺史守相輙亲见问观其所由退而考察所行以质其言有名实不相应必知其所以然常称曰庶民所以安其田里而亡叹息愁恨之心者政平讼理也与我共此者其惟良二千石乎以为太守吏民之本数变易则下不安民知其将久不可欺罔乃服从其教化故二千石有治理效辄以玺书勉励増秩赐金或爵至关内侯公卿缺则以次用之是以汉世良吏于是为盛称中兴焉
  【臣】按汉法丞相皆为列侯而二千石爵或至闗内侯则刺史守相之与公卿未达一间耳使刺史守相人人思勉于职事以自致于公卿之选拜官之日輙亲见问虽欲不为循吏其可乎后世往往重内轻外其人亦多分甘弃置忧文网之见及而无赐金増秩之荣此两汉吏治所以独隆也
  頴川太守黄霸使邮亭乡官皆畜鸡豚以赡鳏寡贫穷者然后为条教置父老师帅伍长班行之于民间劝以为善防奸之意及务耕桑节用殖财种树畜养去浮淫之费其治米盐靡密初若烦碎然覇精力能推行之吏民见者语次寻绎问他隂伏以相参考聪明识事吏民不知所出咸称神明毫厘不敢有所欺奸人去入他郡盗贼日少覇力行教化而后诛罚务在成就全安长吏许丞老病聋督邮白欲逐之覇曰许丞廉吏虽老尚能拜起送迎正颇重听何伤且善助之毋失贤者意或问其故覇曰数易长吏送故迎新之费及奸吏因縁絶簿书盗财物公私费耗甚多皆当出于民所易新吏又未必贤或不如其故徒相益为乱凡治道去其泰甚者耳【臣】按頴川之政近于靡密烦碎然皆民间之事而官为之经纪所以成就安全之者正在于此异于贾生所云俗吏之所务在于刀笔筐箧而不知大体者也去泰去甚不易许丞可谓长者非如尹翁归之在东海披籍取人警动耳目以得名誉也
  顺帝阳嘉元年尚书令左雄上疏曰今典城百里转动无常各懐一切莫虑长久谓杀害不辜为威风聚敛整办为贤能以治已安民为劣弱奉法循理为不治髠钳之戮生于睚皆覆尸之祸成于喜怒视民如冦雠税之如豺虎监司项背相望与同疾疢见非不举闻恶不察观政于亭传责成于期月言善不称徳论功不据实虚诞者获誉拘捡者离毁或因罪而引高或色斯而求名州宰不覆竞共辟召踊跃升腾超等逾匹或考奏捕案而亡不受罪防赦行赂复见洗涤朱紫同色清浊不分故使奸猾枉滥轻忽去就拜除如流缺动百数乡官部吏职贱禄薄车马衣服一出于民廉者取足贪者充家特选横调纷纷不絶送迎烦费损政伤民和气未洽灾不消咎皆在此臣愚以为守相长吏惠和有显效者可就増秩勿移徙非父母丧不得去官其不从法禁不式王命锢之终身虽防赦令不得齿列若被劾奏亡不就法者徙家边郡以惩其后其乡部亲民之吏皆用儒生清白任从政者寛其负算増其秩禄吏职满岁宰府州郡乃得辟举如此威福之路塞虚伪之端絶送迎之役损赋敛之原息循理之吏得成其化率土之民各宁其所矣
  【臣】按左雄之疏因言汉世二千石久任所以致治而极论转徙无常上无久志下不安业及一切寡廉鲜耻冒功避罪损政伤民之故可谓明白剀切迹其弊固千古一辙者乎夫欲吏之久任而不寛其负算不増其秩禄则催科抚字奚途之从终窭且贫鲜克自振未有收循吏之效者也
  太史令张衡对策曰邦国守相剖符宁境为国大臣一旦免黜十有余人吏民罢于送迎之役新故交际公私放滥或临政为百姓所便而以小过免之是为夺民父母使嗟号也易不逺复论不惮改朋友交接且不宿过况于帝王承天理物以天下为公者乎
  【臣】按古之良吏有甘棠之爱于民则去官之日如失父母盖有伏阙庭而守辕辙者黜陟之际固当因民之情问其治行之何如而不但以课税为殿最也至于小过尤所当赦一事之诖误亦何损于大体而夺百姓之所便使其人无自新之路非爱惜人材之道又况烦文密网为吏之所不及避者乎
  献帝时杜畿治河东务崇寛惠民有辞讼畿为陈义理遣归谛思之父老皆自相责怒不敢讼劝耕桑课畜牧百姓家家丰实然后兴学校举孝弟脩戎事讲武备河东遂安畿在河东十六年常为天下最
  【臣】按杜畿之治河东观其设施次第富而能教安不忘危古之循吏也然非十六年之久则必有所不及为者矣且夫守令之于民有所兴革固当以渐移风易俗固未可取必于岁月之间冉求曰如其礼乐以俟君子为吏者固当以久道化成为期如其不然则宁有所不及为而不敢以求治太急为善近名贻笑后人也
  魏延兴三年春正月诏县令能静一县刼盗者兼治二县即食其禄能静二县者兼治三县三年迁为郡守二千石能静二郡上至三郡亦如之三年迁为刺史【臣】按此亦必不能行之法也将务为教化以息盗源耶则必有外户不闭路不拾遗之风而后可以言静也虽使之宰天下可也岂直兼郡县哉如其以斩捕追讨为功也于什百人中而漏一人于一二年中而间一发固未可以咎长吏而以彼为功必以此为罪也贼杀不辜者众而匿不以闻者往往然矣
  唐太宗曰为朕养民者惟在都督刺史朕常疏其名于屏风坐卧观之得其在官善恶之迹皆注于名下以备黜陟县令尤为亲民不可不择乃命内外五品已上各举堪为县令者以名闻
  【臣】按古之乡举里选之法出使长之入使治之即以乡里之所举为之师长故人情莫不便且安之而所举之人中和孝友艺能兼备举之者出于至公而无有滥也今若但于选人之中达官举奏堪任繁剧者不次铨补亦可以使长才不叹于废滞而保任得人与否又以观其知人之明也
  宗开元二十四年宴新除县令于朝堂上作令长新戒一篇赐天下县令
  【臣】按县令疏逺之臣然而于民则弥亲为寄则至重宴之于朝堂之上既以宠异而又有以戒勉之此开元之盛所由致也若明祖起事之初州县官之任给道里费亦旷典也
  肃宗乾元元年制停采访使改黜陟使为观察使观察使始此贞观初遣大使十人巡省天下诸州水旱则有巡察安抚存抚之名神龙二年以五品以上二十人为十道巡察使按举州县再周而代景云二年置都督二十四人察刺史以下善恶当时以为权重难置罢之置十道按察使开元二年曰十道按察采访处置使四年罢八年复置按察使秋冬巡视州县二十一年曰采访处置使分十五道天宝末又兼黜陟使是年改曰观察处置使
  【臣】按诸使之名不一其罢置不时要即古者封建诸侯之有方伯连帅也天下之利弊固不能以徧知天下之守令固不能以徧择杜甫和元结舂陵行序曰当天子分忧之地效汉官良吏之日得结辈十数公落落然参错天下为方伯万物吐气天下小安可待盖此十数公者诚天下治乱所关也贞观中或上言按察使徒烦扰公私请简刺史县令停按察使召尚书省官议之姚崇以为今止择十使犹患未尽得人况天下三百余州县数倍安得刺史县令皆称其职乎乃止防哉乎程子之言曰四海之利病系于斯民之休戚斯民之休戚系于守令之贤否然而大吏者守令之纲也朝廷者大吏之本也为大吏者果能洁已奉公正身率属则大法小廉守令则而效之自不敢残民以逞而知人善任慎简大吏无以非才滥畀本原之地亦在乎朝廷而已
  代宗大歴十二年京兆尹黎榦奏秋霖损稼韩滉奏榦不实上命御史按视丁未还奏所损凡三万余顷渭南令刘澡阿附度支称县境苗独不损御史赵计奏与澡同上曰霖雨溥博岂得渭南独无更命御史朱敖视之损三千余顷上叹息久之曰县令字人之官不损犹应言损廼不仁如是乎贬澡南浦尉计沣州司户而不问滉
  【臣】按凡奏报灾荒者言之虽或过其实然意在急于救民不损犹应言损溥哉仁人之言也为县令者顾安可以阿度支之防惮按视之劳而失字人之术以自取戾乎推此言也亦足以使为令者无有不行其志者矣
  徳宗时陆防论长吏以增户加税辟田为课绩其略曰长人者罕能推忠恕易地之情体至公徇国之意迭行小惠竞诱奸甿以倾夺邻境为智能以招萃逋逃为理化舍彼适此者既为新收而有复倐往忽来者又以复业而见优惟懐土安居首末不迁者则使之日重敛之日加是令地着之人恒代惰游赋役何异驱之转徒教之浇讹此由牧宰不克通各私所部之过也又曰立法齐人久无不弊理之者若不知维御损益之宜则巧伪萌生恒因沮劝而滋矣请申命有司详定考绩若当管之内人益阜殷所定税额有余任其据户口均减以减数多少为考课等差其当管税物通此每户十分减三者为上课减二者次焉减一者又次焉如或人多流亡加税见户比校殿罚亦如之
  【臣】按陆防所论増户加税辟田其弊至于倾夺邻境令土著之人代惰游赋役盖户口实未增田地实未辟徒令土著之户包赔荒地之税多者増秩少者纪功里民迫于官长之威不得不应追呼急切反致转徙大抵邻境所招集之新户即此等之逃户其所以轻弃故乡者非谓适彼乐郊民之攸塈也以垦荒之初例不起科卤莽而耕岁入虽薄皆其所有及至全科其税之日则又转而之他虽还旧土却为新户流移初复便当见优此皆包赔之累驱之使然长民者虽以是得最课其能无愧于心乎
  宋真宗时鲁宗道言守宰去民近而无以区别能否今除一守令虽资才低下而考任应格则左司无摈斥故天下亲民者黩货害政十常二三欲裕民而美化不可得矣汉宣帝除刺史守相必亲见而考察之今守佐虽未暇亲见宜令大臣延之中书询考以言察其应对设之以事观其施为才不肖皆得进退之吏部之择县令仿此庶得良守宰宣助圣化矣帝纳之
  【臣】按臯陶谟言在知人在安民能哲而惠盖必知人而后民安也而其所以知人者则曰亦言其人有徳乃言曰载采采盖取人者不可以徒徇其虚名而不究其实用论其人则曰斯人也有某徳论其徳则曰是徳也有某事某事也宣三徳者有家敬六徳者有邦以天下之才任天下之治而民无不安古者用人之道其详且慎也如此非如后世之考任应格一概铨除也郡守县宰即古之有家有邦者也宰相铨部果知其人之有某徳某事乎守宰之至宰相之门则谒者如主人如帝安望其延至中书询事考言以进退其才不肖也吏部之于选人但有记籍更无注拟虽有清通简要之才识盖无所用之也于未任之前虽劣下之品无所摈斥于既任之后虽肆应之才亦不免于处分矣如此乎其轻守宰也守宰顾安得而不自轻乎欲以治安百姓难矣宗道之言诚为切于世务者也
  仁宗时知諌院欧阳脩言天下官吏既多朝廷无由遍知其贤愚善恶乞立按察之法于内外朝官二丞郎官中选强榦廉明者为之使至州县遍见官吏其公廉无状皆以朱书于名之下其中材之人以墨书之岁具以闻诏从之富弼范仲淹复请诏中书枢密通选逐路转运按察使即委使自择知州知州择知县不任事者皆罢之
  范仲淹又上书言古者内置大夫士助天子司察天下之政外置岳牧方伯刺史观察使采访使统领诸侯守宰以分理之今转运按察使古之岳牧方伯知州知县古之诸侯守宰之任也与陛下共理天下者惟守宰最要耳比年以来不知择选一切以例除之以一县观一州一州观一路一路观天下率皆如此其间纵有良吏百无一二使天下赋税不得均狱讼不得平水旱不得救盗贼不得除民既无告诉必生愁怨救之之术莫若守宰得人若守宰政举则天下自无事矣
  【臣】按富范欧阳皆欲以黜陟守令责成方岳盖亦以徧知守令之贤否则难而妙简方岳之廉能则易也但守令亲民之官待其不任事而后方岳得而按举流毒已深其民何罪若复一切例除不知选择则按举纷然而吏治终不得其人也
  仁宗诏曰朕观古者治世牧民之吏多称其职而百姓安其业今求才之路非不广责善之法非不详而吏多失职非称所以为民之意岂人材独少而世变殊哉殆不得久于其官故也盖智能材力之士虽有兴利除害禁奸劝善之意非假以岁月则亦遽难责效欲终厥功其路无由自今知州县守令有清白不扰政绩尤异而实惠及民者本路若州连书同罪保举将政绩实状以闻中书门下察访得实许令再任
  【臣】按宋文帝时守宰以六期为断元嘉之政江左莫尚焉厥后变易旧制以三周为少满而迁换去来又率不及三周宋之善政于是乎衰大抵重改革者必于治朝亟易置者必于乱政守令之当久任也前代诏令奏疏累言之矣然其所以不得久任之故则或因迁转或以贬黜迁转之速皆由本人自欲规避事端夤縁奸利如明臣李梦阳所论小转更调法愈巧而官愈废者也贬黜之多则以功令太严条教太密勤抚字则见谓迂儒拙催科则当书下考求盗密于沉命【汉武帝作沉命法敢蔽匿盗贼者没其命】捕亡甚于仆区【仆隐区匿也为隐匿亡人之法见左传】固己有席不暇暖之势而上官又从而瑕疵取求焉虽有智者亦无能自全矣使贬黜之吏及于寛政则人人得展其才固不必无循卓者出于其间也况于增秩赐金储之为公卿之选人情所荣又岂必以迁转之速为得计哉
  光宗诏曰朕惟为政之道莫先于养民故自即位以来蠲除厚赋颁宣寛条嘉与四方臻于安富郡守县令最近民者也诚能拊循惠爱以承休徳庶几有政平讼理之效今采之人言乃闻科敛先期竞务办集而民之虚实不问追呼相继敢为椎剥而民之安否不恤财计之外治理蔑闻甚不称朕委属之意国用有常固在经理而非掊克督趣以为能也知本末先后之谊此朕所贵于守令者继自今以轸恤为心以牧养为务俾民安业时予汝嘉
  【臣】按宋光宗此诏文章尔雅训词深厚有汉文帝之风但欲吏之不以掊克督趣为能惟有寛其负课之罚不然则朱熹所谓虽戒勑州县不过虚文而已
  以上重守令











  御定孝经衍义卷二十七
<子部,儒家类,御定孝经衍义>
  钦定四库全书
  御定孝经衍义卷二十八
  天子之孝
  爱百姓
  【臣】按经言徳教加于百姓盖天子之孝与凡人不同凡人之孝或限于分或诎于力所谓小孝用力中孝用劳也天子之孝广博充周务使天下之大无一民一物不得其所所谓大孝不匮也但其事非一端可竟而其理亦非一言可毕臣故以爱百姓为目中之纲凡推己及物兴利除害之事皆为爱百姓而设也有天下者以爱天下之人为爱亲之尽西铭之所谓干父坤母民吾同胞物吾与也故述爱百姓而又以爱物附焉
  易比【卦名】彖曰比辅也下顺従也原【再也】筮【再筮以自审】元【元善】永【长永】贞【正固】无咎以刚中也不宁方来上下应也后夫凶其道穷也
  杨时曰先王什伍其民乡田同井出入相友守望相助疾病相扶持比所以吉也众散民流用荡析离居凶可知矣
  九五显比王用三驱失前禽邑人不诫吉象曰显比之吉位正中也舍逆取顺失前禽也邑人不诫上使中也程颐传曰人君比天下之道当显明其比道而已如诚意以待物恕已及人发政施仁使天下防其惠泽是人君亲比天下之大道也
  【臣】按彖言后夫凶而爻言失前禽邑人不诫者圣人天地父母之心凡夫疲癃残疾独鳏寡无不在其所爱之中所谓首出庶物万国咸宁者也众之所归羣之所往普天率土君之宗之矣于斯之时而有去顺就逆者防身大戮自取灭亡然圣人之心大公无私好生之仁不忍尽物虽讨不庭但诛首恶居人喻防无有警动也
  颐【卦名】彖曰天地养万物圣人养贤以及万民颐之时大矣哉
  程颐传曰养贤所以养万民也夫天地之中品物之众非养则不生圣人裁成天地之道辅相天地之宜以养天下至于鸟兽草木皆有养之之政其道配天地故夫子推颐之道赞天地与圣人同功
  【臣】按晋师旷之言曰良君养民如子盖之如天容之如地民奉其君爱之如父母又曰天子爱民甚矣圣人之心即天地之心天地之心惟以生物为事天地生之而圣人养之易曰天地养万物虽宗子不尸父母之功也让徳于天也西铭曰圣其合徳贤其秀也夫以民吾同胞而吾于中养其秀者天下必无有顚连而无告者矣故推吾爱亲之心以尽爱人之道非必家至而户给之也忧在得人而仁在百姓故曰及
  益【卦名】九五有孚惠心勿问元吉有孚惠我徳
  【臣】按益莫大于信惠莫大于心故夫子于道千乘之国言爱人先言信也惟其不本于心卒以不信故有口惠而实不至焉者矣噢咻【痛念之声】之术不可以云惠壶浆之徳不可以云益当损上益下之时非小小补助也田里树畜轻徭薄赋此其惠在经制者散财发粟非常之恩圣人守其大宝又有收拾人心之义也
  书臯陶谟安民则惠黎民懐之
  【臣】按惠者仁之爱也民物则各得其分为安故不爱其亲而爱他人则悖而爱其亲者必不敢恶于人也惟其等级隆杀顺天理之自然而相亲相逊和协于衷黎民之懐懐于有徳非以其姑息小惠也
  太甲先王子惠困穷民服厥命罔有不悦
  蔡沈传曰此言汤徳所以协下者困穷之民若己子而惠爱之惠之若子则心之爱者诚矣未有诚而不动者也故民服其命未有不得其欢心
  【臣】按商王爱人之诚孚于隣国之民而有后来其苏之望孝经所谓得万国之欢心者也尹称之以告嗣王欲其视烈祖之所为无得罪于百姓以为奉先之孝也
  洪范庶民惟星星有好风星有好雨日月之行则有冬有夏月之从星则以风雨
  朱熹曰民之性情莫不有所好上之人能顺其所好所欲与聚所恶勿施则和气致祥犹如风雨之应陈栎曰按前汉五行志元光中天星尽摇上以问候星者对曰星摇者民劳也又云五星同色天下偃兵百姓安宁歌舞以行以此观之则以庶民省之于星以验其安否之说信矣
  【臣】按孝经开宗第一义即曰以顺天下民用和睦上下无怨而又以天下和平灾害不生申言孝治盖孝子仁人爱亲爱人可以自信有通于神明之理而皇极庶征又以民之安否叅之于星此所谓则天之经也
  无逸徽柔懿恭懐保小民惠鲜鳏寡自朝至于日中昃不遑暇食用咸和万民
  蔡沈传曰文王有柔恭之徳而极其徽懿之盛和易近民于小民则懐保之于鳏寡则惠鲜之惠鲜云者鳏寡之人垂首丧气赉予赒给之使之有生意也【臣】按蔡以平易近民释徽柔懿恭者柔不至于暗弱恭必由于中出合观之乃其不敢恶于人者然也一夫不得其所未可谓之锡类日昃不遑正以夙夜匪懈无忝所生者也咸和万民则敬一人而千万人悦博爱之道又以主敬为要也
  君牙夏暑雨小民惟曰怨咨冬祁寒小民亦惟曰怨咨厥惟艰哉思其艰以图其易民乃宁
  【臣】按司徒职兼敎养穆王之命君牙欲其体小民之情而思惟图度于其衣食之艰易则其爱人无已之心以为如是然后可以敷五典而和民则也暑雨祁寒天道之常而亦气候之一变广厦细旃之上或不觉其有异他日也况于怨咨之声乎暑雨而阻饥祁寒而忍冻民生之艰若此奚暇治礼义哉然此皆司牧者之责徒思之亦无益也辨土地之宜兴稼穑之利保其蕃息安其本俗所以图之者未可殚述一皆以至诚恻怛之意经营劝劳而后艰者易怨咨者宁然而衣食既足之后虞廷命契犹以在宽为训故知圣人爱人之心终无已时也
  诗小雅鸿雁【篇名】其一章曰鸿雁于飞肃肃其羽之子于征劬劳于野爰及矜人【可怜之人】哀此鳏寡
  小序曰美宣王也万民离散不安其居而能劳来还定安集之至于矜寡无不得其所焉朱善曰惠鲜鳏寡文王之所以兴也哿矣富人哀此防独幽王之所以亡也爰及矜人哀此鳏寡宣王之所以再兴也夫鳏寡孤独乃天民之穷而无告者圣人一视同仁虽无一物而不在所爱而其发政施仁则必自鳏寡孤独始诚使鳏寡孤独各得其所则天下之民无不被其泽者矣宣王劳来还定安集其有得于文王之家法也此诗不作于流离之时而作于安定之日盖痛定思痛是以知之者以为劳苦而不知者则反以为宣骄也
  【臣】按宣王承厉王衰乱之弊民皆离散故以安集其居为始事而鳏寡孤独又先被其泽故朱善以为惠鲜懐保文王之家法然则仁民正所以亲亲孝哉其为念尔祖也
  礼记王制少而无父者谓之孤老而无子者谓之独老而无妻者谓之矜老而无夫者谓之寡此四者天民之穷而无告者也皆有常饩瘖聋跛躃断者侏儒百工各以其器食之
  方慤曰先王之时瘖者以之实土聋者以之司火刖者以之守囿刖则跛躃断者之类也侏儒以之扶庐以至陶者之治埴匠者之治木冶氏之攻金玉人之切玉所谓各以其器食之也荀子曰五疾上收而养之材而事之盖谓是矣
  【臣】按先王爱养百姓其政莫大于井田而鳏寡孤独癈疾伎艺皆不能治田之人也其论官材养耆老则又出于学校而此鳏寡孤独癈疾伎艺之人不足以与于国老庶老之列与夫公卿大夫士之选者也先王于天下之人无所不爱故于天下之人无所不养养之于井田学校之中者盖足以尽乎天下之人矣而鳏寡孤独癈疾伎艺者既不在于井田又不在于学校其人有可悯其才犹有所用先王于四者之民而皆有常饩于瘖聋跛躃断者侏儒百工而各以器食此政所以辅井田学校之不逮也观王制次序亦可见矣如其不能以九一使耕以世禄待士而煦煦然惟是之为务则其为爱也微矣岂天地父母之心哉
  月令【篇名秦相吕不韦命诸儒杂记三代及秦事】命相布徳和令行庆施惠下及兆民
  【臣】按四序之春即四徳之元于人为仁胡氏春秋传曰体元者人君之事调元者宰相之职故徳令庆惠出于君而布和行施以及下者相也仁主于爱固无时而不然而献歳发春气之更始人情欣悦则其爱人之意油然而生而其恩泽必实有以及于人者大君天之宗子大臣宗子之家相兆民之休戚悬焉爱之则遂行之非徒畜其意而已要之四序之中皆有春四徳之中皆有元君子体仁足以长人而此则行仁于立春之日所谓元之元也
  养幼少存诸孤【助生气也】
  【臣】按此西铭所谓慈孤弱所以幼其幼者也乾元统天是以大生焉坤元顺承是以广生焉圣人合徳是以助其生气焉天地明察视幼少诸孤皆同胞也养育存安爱之实也
  祭统上有大泽则惠必及下顾上先下后耳非上积重而下有冻馁之民也是故上有大泽则民夫人待于下流知惠之必将至也
  郑康成注曰神有祭不独飨之使人馂【祭余】之惠泽之大者也国君有蓄积不独食之亦以施惠于竟内也
  【臣】按人君有财物积重而不以施惠使下有冻馁之民则无以得人之欢心以承祖考守祖庙也子孙之祭神且不敢专飨之必以徧于庙中而岂可专其蓄积不以施散于民乎故言庙中者竟内之象也观于毎变而众【自君卿至百官毎变而人益众】则惠之及于夫人者体先王先公之心而爱其所亲也
  经解发号出令而民说谓之和上下相亲谓之仁【臣】按和仁虽异事而其道相成和始之而仁终之也人主之忧勤恻隠所以激劝天下者存乎发号施令故易言重巽申命书盘庚三篇反覆喻意然后行事盖号令当于民心则说说则和和则上下相亲而仁矣汉光武时第五伦为督铸钱掾见诏书而叹曰此圣主也一见决矣唐奉天制书能使武人悍卒感恸流涕成兴元戡难之功然则王言之出即王心之仁四方万里向背之由故曰出其言善则千里之外应之可以动天地泣神而况于人乎然非难也上以号令及下而无不至之惠则下之闻上之号令者莫不有尊君亲上之心矣夫亲亲者仁之始相亲者仁之终而和与仁又相为终始也
  哀公问古之为政爱人为大不能爱人不能有其身不能有其身不能安土不能安土不能乐天不能乐天不能成其身
  【臣】按奄有四海故曰安土皇天眷命故曰乐天身有显名故曰成身此皆爱人之验故曰爱亲者不敢恶于人
  坊记上酌民言则下天上施
  郑康成注曰酌犹取也取众民之言以为政敎则得民心得民心则恩泽所加民受之如天矣
  【臣】按为政者在于通民之情夫民虑之于心而宣之于口其便与不便甚明也行善而备败君于是乎斟酌焉虽取草取薪之贱者未尝弃其言也衞巫监谤而厉王流彘诽谤偶语有诛而秦族以亡由不恤民也
  表记中心憯怛爱人之仁也
  【臣】按此以其诚心爱人故曰爱人之仁先王以不忍人之心行不忍人之政异于齐宣之爱及于觳觫之牛而功不至于百姓也
  子民如父母有憯怛之爱
  【臣】按吕祖谦曰憯怛之爱犹慈母之爱非责报于子也发于诚心而已此言虞舜之君天下其爱人之仁非后世所可及也虞舜之爱亲极其至故虞舜爱民之心亦极其至也子爱于民如父母之爱子则好恶与民同之而凯以强敎弟以悦安有父之尊有母之亲矣舜之得此于民正如诗言孝子既孝而其嗣子又孝也
  缁衣子曰上好仁则下之为仁争先人故长民者章志贞敎尊仁以子爱百姓民致行已以说其上矣
  陈澔集说曰章志者明吾好恶之所在也贞敎者身率以正也所志所敎莫非尊仁之事以此为爱民之道是以民皆感其子爱之心致力于行已之善而悦其上如子从父母之命也
  【臣】按仁孝一理尊仁乃所以尽孝子爱百姓事天乃所以事亲自其贤秀以至顚连徳敎所加罔不畏爱孝治成矣
  周礼地官司徒大司徒之职以保息六养万民一曰慈幼二曰养老三曰振穷四曰恤贫五曰寛疾六曰安富【臣】按六者皆爱民之事其前五事人所易知其第六条似与前五条不并行而俗吏不通经术有专意抑豪强破富人以为能者善乎宋臣叶适之言曰今俗吏欲抑兼幷破富人以扶贫弱者意则善矣此可随时施之于其所治耳夫州县狱讼繁多终日之力不能胜大半为富人役耳是以吏不胜忿常欲起而诛之县官不幸而失养民之权转归于富人其积非一世也小民之无田者假田于富人得田而无以为耕借赀于富人嵗时有急求于富人其甚者佣作奴婢归于富人游手末作俳优技艺传食于富人而又上当官输杂出无数吏常有非时之责无以应上命常取具于富人然则富人者州县之本上下之所頼也富人为天子养小民又供上用虽厚取赢以自封殖计其勤劳亦略相当矣廼其豪防过甚兼取无已者吏当敎戒之不可敎戒随事而治之使之自改则止矣不宜豫置疾恶于心茍欲以立威取名也夫人主既未能自养小民而吏先以破壊富人为事徒使其客主相怨有不安之心此非善为治者也故臣以为儒者复井田之学可罢而俗吏抑兼并富人之意可损因时施智观世立法诚使制度定于上十年之后无甚富甚贫之民兼并不抑而自已使天下速得生养之利此天子与其羣臣当汲汲为之不然古井田终不可行今之制度又不复立虚谈相上下乖忤俗吏以卑为实儒者以高为名天下何从而治哉适此论深合周官安富之意臣窃以父母之于子鸤鸠之爱惟均要其贫富必不能强之使齐也父母之分金使治生者无偏颇则爱惟均耳及其力田服贾或逢年倍利或芜秽不治折阅不售各自其时命智力使然而欲夺富者之所有分之贫者可乎但使孝友睦婣任防之行兴于风俗则家有富人必不雄财专欲于其兄弟国有富人必不雄财专欲于其比闾族党而何至于豪防过甚兼取无已重烦长吏之敎戒哉
  大学传之九章康诰曰如保赤子心诚求之虽不中不远矣
  胡炳文曰孝弟慈皆人心之天此独言慈者世敎衰孝弟或有失其天者独母之保赤子慈之天未有失者也大要只在心诚求之举其慈之出于天者庶可以触其孝弟之天孝弟亦在诚而已
  许谦曰保赤子是父母爱子之心如保者是言君养民亦当如父母之保赤子赤子不能言父母保之虽不中不远况民之能言而意易晓者所欲与之聚所恶勿施虽不中民之心亦不远矣
  【臣】按传引康诰之言以见慈幼之诚而爱亲敬长良知良能自然如此则孝弟慈皆在于诚知慈母之保赤子则圣人因亲教爱因严教敬亦岂假强为哉然而事君事长责已亦以责人而慈幼使众则皆君子之事君子父天母地父母之所爱亦爱之缘天地好生之徳以爱百姓也国人以君子为父母君子爱之如子縁已有爱子之慈以爱百姓也昔陶潜遗其子以一力诫之曰彼亦人子也善遇之慈矣哉君子也在上者诚推此心自不至于虐使其众矣
  中庸子庶民则百姓劝
  【臣】按父母之于子未尝尽其力而恐其劳也未尝用其财而忧其贫也茍可以使之逸使之富者将无所不至也然而子趋父事未有不亟者孝慈相感自然之理也先王知夫人情之莫不欲然所以阜其财求寛其力役者亦如父母之于子无所不至也藏之于民而国未尝告匮以生其共而民且为之効死君于民交相爱也有不劝哉
  孟子文王视民如伤
  【臣】按汝坟之诗言鲂鱼頳尾王室如燬毛传言鱼劳则尾赤燬火也盖頳尾以喻役者之顔色瘦病如燬以喻商辛之猛炽酷烈书言文王懐保小民惠觧鳏寡但岐丰耳王室犹存则其防尚及于六州之民也如伤者盖文王之隠痛禹稷之由已溺之由已饥之伊尹之若已推而纳之沟中皆是心也大学传言文王为人君止于仁为人父止于慈仁慈如文王可谓止矣其封内之民则断断乎无伤者矣而文王爱人之诚保天下之量所不忍其顚连而无告者商之民即文王之民也由其中心憯怛是以如伤也
  汉文帝元年诏定振穷养老之令
  诏曰方春和时草木羣生皆有以自乐而吾百姓鳏寡孤独或阽于危亡而莫之省忧为民父母将何如其议所以振贷之又曰老者非帛不暖非肉不饱今嵗首不时使人存问长老又无布帛酒肉之赐将何以佐天下子孙孝养其亲哉具为令有司请八十以上月赐米肉酒九十以上加帛絮长吏阅视丞若尉致二千石遣都吏循行不称者督之
  后元年诏议可以佐百姓者
  诏御史曰间者数年不登又有水旱疾疫之灾朕甚忧之意朕之政有所失而行有过与何以致此夫度田非益寡计民未益加而食之甚不足者无乃百姓之从事于末以害农者蕃为酒醪以靡谷者多六畜之食焉者众与其与丞相列侯吏二千石博士议之有可以佐百姓者率意远思无有所隠
  【臣】按汉孝文始年未逾时而除收帑相坐之律其爱百姓之意固已形于诏令矣至是又未逾时而下诏定振穷养老之令一则曰为民父母将何如再则曰将何以佐天下子孙孝养其亲夫岂非仁人孝子之言欤此所谓君行博爱施徳敎于人使人皆爱其亲不敢有恶其父母者也后元之诏乃所谓君爱己亲则能推及物常思安人为其兴利除害者欤天子之孝汉文盖庶几焉
  武帝征和四年封田千秋为富民侯以明休息思富养民也
  【臣】按汉孝武承文景休息之后人给家足之余穷兵黩武神仙土木无所不事藏钱经耗赋税既竭鬻爵筭缗均输平准利析秋毫以奉战士不戢自焚竟有巫蛊之祸【是时诸方士神巫聚京师女巫往来宫中敎美人埋木人祭祀度厄江充因武帝有疾指言巫蛊为祟乃使充治之于太子宫掘得木人尤多充又伪为帛书所言不道太子无以自明以节矫发兵捕充败走自杀】所杀人之子多矣是非以其所不爱及其所爱哉至其末年下哀痛之诏弃轮台之地封承相为富民侯以安天下富实百姓其悔虽已晩然其顺天道因民心扶衰起壊挽囘大命延及子孙其效可谓防矣故充其不爱其亲而敢恶于人之心登年载毒至于反中其身一念之善在于恤民犹能以危为安甚哉君人者之不可以不爱人也
  宣帝地节三年春三月诏曰鳏寡孤独年高贫困之民朕所怜也前下诏假公田贷种食其加赐鳏寡孤独高年帛二千石严敎吏谨遇视母令失职令内郡国举贤良方正可亲民者
  【臣】按鳏寡孤独高年贫困之人西铭所谓皆吾兄弟之顚连无告者也爱亲之施孰大于是
  章帝元和三年春正月诏曰盖人君者视民如父母有憯怛之爱有忠信之敎匍匐之救其婴儿无父母亲属及有子不能养食者禀给如律
  【臣】按此所以幼其幼也先王之世幼孤得遂长皆推一念之爱以及之也
  顺帝阳嘉二年扶风功曹马融对防曰今科条品制四时禁令所以承天顺民者备矣悉矣不可加矣然而天犹有不平之效民犹有咨嗟之怨者百姓屡闻恩泽之声而未见惠和之实也
  【臣】按科条禁令为治者之所不废周官三百六十未尝不备悉也然而谓之致太平之书则未尽然致太平者文武之身耳周道亲亲亲亲是以爱人读大小二雅及颂周家忠厚之意最可想见固不独闗雎麟趾云尔也故为治但求之科条禁令之间则法度美如周官亦未有以使斯民见惠和之实也如使诚心实意爱恤百姓品制濶略而平易近人使劳者得而塈息穷者得而赴愬寛然有乐生之心即此乃为太平有象彼纷纷于科条禁令者抑末也
  唐贞观初太宗谓侍臣曰为君之道必须先存百姓若损百姓以奉其身犹割股以啖腹腹饱而身毙若安天下必须先正其身未有身正而影曲上理而下乱者朕每思伤其身者不在外物皆由嗜欲以成其祸若躭嗜滋味玩悦声色所欲既多所损亦大既妨政事又扰生人且复出一非理之言万姓为之解体怨讟既甚离叛亦兴朕每思此不敢纵逸
  【臣】按仁民本于爱亲主敬所以存仁故爱之中即有兢业顾畏之义非惟不忍虐用其民而亦不敢自暇逸也何则声色滋味之欲匹夫纵之止及其身而人主纵之所损极大盖匹夫仅能敝已之精神财力而势不足以及人故精神耗财力竭则足以丧其父母之躯而已天下之主享天下之奉言传号涣万里奔走所以快耳目悦口体者君取一而天下之费且千百焉所耗者百姓之精神也所竭者百姓之财力也所以奉一人者有限而敝天下者无穷太宗之言诚有见于此也夫百姓之肥瘠乃君身之肥瘠人君视天下如一家视万物如一体必不忍此肥而彼瘠此赢而彼诎故于嗜欲之原谨之又谨塞之又塞昔人之言曰以一人劳天下不以天下奉一人道固如是也经曰爱亲者不敢恶于人夫爱者不忍之发也而曰不敢仁民者其可以恶于人乎哉
  后唐明宗与冯道从容语及年谷屡登四方无事道曰臣常记昔在先皇幕府奉使中山歴井陉之险臣忧马蹶执辔甚谨幸而无失逮至平路放辔自逸俄至顚陨凡为天下者亦犹是也上深以为然上又问道今嵗虽丰百姓赡足否道曰农家嵗凶则死于流殍嵗丰则伤于谷贱丰凶皆病者惟农家为然臣记进士聂夷中诗曰二月卖新丝五月粜新谷医得眼下疮剜却心头肉语虽鄙俚曲尽田家之情状农于四民之中最为勤苦人主不可不知也上悦命左右録其诗常讽诵之【臣】按五代史赞曰予闻长老言明宗为人纯质寛仁爱人于五代之君有足称也尝夜焚香仰天而祝曰世乱久矣愿天早生圣人初即位罢减宫人伶官废内藏库四方所上物悉归之有司广寿殿火灾有司理之请加丹雘喟然叹曰天以火戒我岂宜増以侈耶嵗尝旱已而雪防坐庭中诏武徳司宫中无得扫雪曰此天所以赐我也数问宰相冯道民间疾苦闻道等言谷帛贱民无疾疫则欣然曰吾何以堪之吏有犯赃輙寘之死曰此民之蠧也以诏书褒廉吏孙岳等以风示天下其爱人恤物盖亦有意于治矣五代兵戈扰攘生民涂炭明宗在位十年兵革粗息生民少安独能以祈谷重农为务闻冯道所陈聂夷中诗记録讽诵道又尝陈言大宝曰位何以守位曰仁因令侍臣讲说其义嘉纳之史称寛仁爱人信乎其不虚美也
  宋哲宗初立韩维自提举嵩山崇福宫入朝宣仁后手诏劳问维对曰人情贫则思富苦则思乐困则思息郁则思通诚能常以利民为本则民富常以忧民为心则民乐赋税非人力所堪者去之则劳困息法禁非人情所便者蠲之则郁塞通推此而广之尽诚而行之则子孙观陛下之徳不待敎而成矣
  【臣】按欲富欲乐人有同心然而劳困而弗息则致贫之道郁塞而弗通则端忧所自也爱民者必利民必忧民利民忧民之事所欲与聚所恶勿施无微勿至而横敛淫刑所宜先去者也夫以人力之所弗堪而贪人必欲取盈人情之所勿便而酷吏必求胜任民用殚矣民命残矣何以为有基勿壊故曰王道本乎人情
  杨万里上民政疏曰臣闻民者国之命而吏之讐也吏者君之喜而国之忧也天下之所以存亡国祚之所以长短出于此而已矣且吏何恶于民而讐之也非讐民也不讐民则大者无功而其次有罪罪驱之于后功防之于前虽欲不与民为讐不可得也是故一政之出上有意而未决则吏赞之上有命而未行则吏先之吏所以赞上之决而先上之行者非赞其便民者也赞其不便于民者耳曷为不赞其便民而赞其不便于民者耶赞其便民者无功而赞其不便于民者则有功也朝廷将额外而取一金以问于某土之守臣必曰可也民曰不可不以闻矣不惟不以闻也从而欺其上曰民皆乐输又从而矜其功曰不扰而集上赋其民以一则吏因以赋其十上赋其民以十则吏因以赋其百朝廷喜其善而不知有破家鬻子之民赏其功而不知有愿食吏肉之民吏之肉不足食也功归于臣怨归于君利于国者小害于国者大此可悼尔
  【臣】按赋役之烦苛皆原于贪吏贪吏之原又在好恶不明观万里之言则知当日之所以课吏非诚能奬廉而惩贪也功罪所在人谁不知劝惩者茍工聚敛之计行督责之术者得以奏最绩催科日拙茧丝不登者反以书下考此为吏者其亦何所劝何所惩乎况法外之征非时之役则又甚便于不肖有司之干没者也杼柚栈车之哀怨必不以之上闻而灵台豳籥之和声方矫诬以颂己好恶之所以贸乱其不以此欤爱民者为民除贪吏当如驱饿豺狼焉好恶不明则黜陟不当安能禁其不肆恶于民上也然则如之何而可曰好恶之大原在于能絜矩经曰合万国之欢心以事其先王诚能推爱亲之心以爱百姓斯可谓能絜矩者矣爱物附
  易无妄【卦名】象曰天下雷行物与无妄先王以茂对时育万物
  【臣】按天之生物不违乎时至诚赞化亦不违乎时圣人与天地同一无妄所谓动以天也若夫曽子所云断树杀兽不以其时不得为孝正以有妄而与天违耳
  礼记月令是月也树木方盛命虞人入山行木毋有斩伐
  【臣】按先王爱物之心自爱百姓而推者也周礼山虞掌山林泽虞掌国泽合之王制月令之言总不外于取之有时用之有节而已里革諌宣公【鲁君】言大寒降土蛰发水虞于是讲罛罶取名鱼登川禽而尝之寝庙正孟春獭祭之时古者鱼亦言禽则泽虞所谓植虞旗以属禽其川禽也月令季秋之月草木黄落蛰虫咸俯而季夏以前草木鸟兽有禁正与王制相合而山虞文所谓仲冬斩阳木仲夏斩隂木者与王制月令不同殷周异制也大抵山林川泽之利圣人与民共之草木鸟兽鱼鼈之属所以不可胜食不可胜用者以有官守使不至于取之不时用之无节而已爱物正所以爱民也长养生息不违于物之性正所以使之不可胜食不可胜用也泽梁无禁文王之所以治岐何至于设为厉禁山虞则凡窃木者刑罚而泽虞则守其财物而入之王府颁其余于万民哉然则王制月令先王之遗制可考而周礼二虞之职必后王更定之条也
  春秋春二月己亥焚咸丘【桓公七年】
  胡安国传曰易称王用三驱在礼天子不合围诸侯不掩羣夫子钓而不纲弋不射宿皆爱物之意也推此心以及物至于鸟兽若草木裕无徭猎之过矣书焚咸丘所谓焚林而田也
  【臣】按程颐曰古者昆虫蛰而后火田去莽翳以逐禽兽非竭山林而焚之也二月非火田之时咸丘非狩地焚林而田是谓尽物非一丛一聚则所焚者广昆虫未蛰则所杀者众仁人孝子之用心必不其然也其后宣公夏滥于泗渊里革断其罟而弃之左氏外传纪其所述之训亦春秋之意也
  论语子钓而不纲弋不射宿
  张栻曰圣人之心天地生物之心也其亲亲而仁民仁民而爱物皆是心之发也然于物也有祭祀之须有奉养賔客之用则其取之也有不得免焉于是取之有时用之有节若夫子之不絶流不射宿则皆仁之至义之尽而天理之公也使夫子之得邦家则王政行焉鸟兽鱼鼈咸若矣若夫穷口腹以防天物者则固人欲之私也而异端之敎遂至于禁杀茹蔬殒身饲兽而于其天性之亲人伦之爱反恝然其无情也则亦岂为天理之公哉故梁武之不以血食祀宗庙与商纣之防殄天物事虽不同然其拂天理以致乱亡则一而已
  【臣】按诗序于彼茁者葭壹发五豝则云庶类蕃殖搜田以时于敦彼行苇牛羊勿践履则云周家忠厚仁及草木然而所以致此者于驺虞则以人伦既正朝廷既治于行苇则以内睦九族外尊事耉老故知亲亲而仁民仁民而爱物所必然之序也圣人之心纯乎天徳王道好生者天也而春生秋杀各以其时奉若天道者王也而庆赏刑威各以其政未尝有生而无杀也则佛氏之不杀可谓得爱物之正乎梁武人主也崇信其说宗庙牺牲以面为之先自絶其祖宗之血食而其政理乖违贻祸生民流毒百姓岂非以不爱及其所爱哉武王罪状商纣曰防殄天物盖于时宗庙牺牲为小民所攘窃而不问则山泽之虞亦失其官守而君臣上下穷极其欲以残物命可知也故张栻以为事虽不同而其拂天理而致乱亡一也供祭祀奉賔客则山川之禽不可不具而弋钓之事亦所时有不絶流不射宿其诸驺虞行苇之仁也使孔子得行其道则民胞物与推恩有序山林川泽之利尽弛与民而但禁其不时与尽取民给其求物亦若其性仁至义尽无以复加矣
  以上爱百姓【爱物附】






  御定孝经衍义卷二十八
  钦定四库全书
  御定孝经衍义卷二十九
  天子之孝
  课农桑
  【臣】按经文言五等之孝既毕即发天经地义民行之防所谓天经者邢昺疏以为日月星辰以时转运于天所谓地义者邢昺疏以为地有常利山川原隰动植物产人事因之以为晨羞夕膳也经以此继庶人之孝用天之道分地之利之后若似乎言之重词之复者何哉夫耕而食织而衣者黔庶之事戒休董威授时别土使不懈于耕织者司牧者之事也作课农桑而耕借田尤教孝之大者故亦以类附焉
  易井彖传曰巽乎水而上水井井养而不穷也象传曰木上有水井君子以劳民劝相
  【臣】按君子以劳民劝相者劳谓劳来相犹助也井
  之为义汲养而不穷君子以劳来之恩勤恤民隠劝助百姓使有成功此则养而不穷也以井愈汲愈生给养于人为义而建安丘氏以为君劳乎民民助乎君古者井田之制取诸此然则百亩之田五亩之宅相友相助乃所谓改邑不改井也
  书舜典帝曰弃黎民阻饥汝后稷播时百谷
  【臣】按周本纪后稷始生母欲弃之因名曰弃儿时游戏好种树麻菽麻菽美及为成人遂好耕农相地之宜宜谷者稼穑焉民皆法则之帝尧闻之举弃为农师天下得其利有功封于邰其后公刘古公修其业至文武受命此生民之诗所为作也论者谓周家以农事开国故其祚最长得之矣舜即位之后咨牧之始即以食哉惟时发端惟是伯禹以司空宅百揆而次即以旧官申命弃然则宰相之下无过农官为急也当此时民岂复忧阻饥弃久于田正岂其怠于播谷而呼其名称其官重相警戒盖唐虞重农桑之意如此
  洪范次三曰农用八政
  三八政一曰食
  【臣】按虞九官周六卿之事备于八者之中八政惟食属农而统言农用八政论其初则农务重谷以开其先而余事可得而举要其终则农于彼七政有交资也可弗劝哉
  诗豳风【公刘居豳周公作诗陈其风俗以戒成王】七月【篇名】其一章曰七月【夏正】流火【大火心星】九月授衣一之日【夏正十一月】觱发【风寒也】二之日【夏正十二月】栗烈【气寒也】无衣无褐何以卒岁三之日【夏正正月】于耜四之日【夏正二月】举趾同我妇子馌【饷田者】彼南亩田畯【劝农之官】至喜
  二章曰七月流火九月授衣春日载阳【始温和也】有鸣仓庚【黄鹂】女执懿【深美也】筐遵彼微行【小径】爰求柔桑春日迟迟采蘩【白蒿所以生蚕】祁祁【众多】女心伤悲殆及公子同归
  七章曰九月筑场圃【物生耕地为圃物成筑地为场】十月纳禾稼黍稷重穋【先种后熟曰重音直容反后种先熟曰穋音六】禾麻菽麦嗟我农夫我稼既同【聚也】上入执宫【邑居之宅】功【葺治之事】昼尔于茅宵尔索绹亟其乘【升也】屋其始播百谷
  朱善曰七月之诗以衣食为急而衣食所资以豫备为贵必以七月为首者三阴之月阴气始盛故于是而豫为御寒之备三阳之月阳气始盛故于是而豫为治田之备先衣后食故以七月为首也大寒之在于丑月而图之于建申之时収成之在于酉月而虑之于建寅之日其为豫备可知若寒至而后索衣饥至而后索食则其为计亦晚矣
  【臣】按张栻曰周家建国自后稷以农事为务歴世相传其君子则重稼穑之事其室家则躬织纴之勤相与咨嗟叹息服习乎艰难歌咏其劳苦此实王业之根本如周公之告成王其见于诗有若七月皆言农桑之也其见于书有若无逸则欲其知稼穑之艰难知小人之依也帝王所传心法之要端在乎此夫治常生于敬畏而乱常起于骄肆使为国者而每念乎稼穑之劳而其后妃又不忘乎织纴之事则心不存焉寡矣何者其必严恭朝夕而不敢怠也其必怀保小民而不敢康也其必思天下之饥寒之无告也是心常存则骄矜放肆何自而生岂不治之所由兴也欤此栻在经筵进讲之词也豳风所云虽豳之民自营其衣食之计纪其耕织之然其沐膏泽而咏勤苦由君上之劝教使然故知豳先公重稼穑而君夫人亦躬织纴也由是而推之豳雅豳颂则有洁其粢盛祭服以致其报本之诚奉先之孝威仪品物中礼合度诚非骄矜放肆所自生也成王于是乎知稼穑之艰难小人之依矣抑【臣】又以为农桑之事意莫厚于豳诗而法莫备于周礼此皆祖宗以来所垂之典故所成之风俗因而播之为声歌勒之于官守循之则治违之则乱战于千亩而王师败绩妇休蚕织而宗周以倾此周道之所以盛衰而后人于成王则称其念祖徳于宣幽则谓之贪天祸也
  礼记月令是月也【孟春】天气下降地气上腾天地和同草木萌动王命布农事命田【田畯】舍【居也】东郊皆修封疆审端径【步道曰径】术【与遂同】善相丘【土之高者】陵【平而可陵】阪【阪而不平】险【水之使行者】原【广平】隰【下湿】土地所宜五谷所殖以教道民必躬亲之田事既饬先定准直农乃不惑
  【臣】按古者设田官以教民其人必特精于树艺之人所谓土地所宜五谷所殖非泛然农人之所习见闻者若黍之利高燥稌之利下湿之类是非农人之所惑也假于一井之内一夫所治其间更能精别土性何处宜黍何处宜稌早熟晩熟不失其利此所以必躬亲教道使之无所疑惑也以豳国晩寒之地而黍稷重穋禾麻菽麦无所不种禾又兼稻黍苽粱之属而言葢后稷之成法公刘所脩明而田畯遵奉之者也种树之书秦所未焚后竟失其传而又无性之所好而特精于其理者其为不能尽地理可胜道哉
  是月也【季春】命野虞毋伐桑柘鸣鸠拂其羽戴胜【织纴之鸟】降【若自天降重之也】于桑具【备也】曲植籧筐【皆蚕具】后妃齐戒亲东乡躬桑禁妇女毋观【不为容饰】省妇使【减其针线缝制之事】以劝蚕事蚕事既登分茧【分于众妇之缫者】称丝效功【以多寡为功之上下】以共郊庙之服毋有敢惰
  方慤曰野虞周官之山虞以主在野之事故曰野齐戒则所以神明其事矣东乡则以顺时气也以致曲而织故曰曲以取直而立故曰植籧则席之粗者筐则筥之方者凡此皆蚕具省妇使不烦以他役欲一意于蚕以勤其事而已蚕事既登者事毕而登比年之数也分茧所以使之缲称丝所以效其功之多少以供郊庙之服无有敢惰敬之至也
  【臣】按亲耕以劝农亲蚕以劝桑而御廪所入即供粢盛副祎所受即成祭服所谓天子诸侯非莫耕也王后夫人非莫蚕也孝子之祭必夫妇亲之也三代以下千亩之借时或举行而亲蚕之典则絶无而仅有卿大夫之妻视古之诸侯夫人而勤于蚕织亦鲜矣非惟怠于民事其于致孝神之道亦莫之思也
  郊特牲天子大蜡八伊耆氏始为蜡蜡也者索也岁十二月合聚万物而索飨之也
  陈澔集説曰蜡祭八神先啬【智足创物立于其先】一司啬【因人成法谨司其职】二农【古之田畯】三邮表畷【邮亭之舍造于标表田畔相连畷处田畯居之】四猫【食田防】虎【食田豕】五坊【隄以蓄水障水】六水庸【沟以受水泄水】七昆虫【螟蝗之属】八伊耆氏尧也索求索其神也合犹闭也闭藏之月万物各已归根复命圣人欲报其人之有功者故求索而享祭之也
  马希孟曰万物之所以成者神有以相其功于幽民有以致其力于明神有功以相其幽则报之民有力以致其明则劳之所谓百日之蜡一日之泽是也【臣】按此即周官所谓国祭蜡则龡豳颂击土鼔以息老物也伊耆氏始为蜡故明堂位土鼔苇籥伊耆氏之乐也万物无所不索享而八者于人为尤有功故以此八神为主物老则息之而田夫亦于是休息也息老物者报之息田夫者劳之于报之中而又有祈焉于劳之时而又将勤焉先王之用情忠厚而寓意深远也以天子之尊而所祭者下逮于禽兽昆虫之属与黄冠野服之徒击土鼓龡苇籥相共为一日之乐若亦自劳其耘耔之时亲行田亩与尝麤粝至此亦得少休也作之于始息之于终易曰终则有始天行也息之日少而作之日多非息之也则道苦而何以鼓舞之以尽神非作之也则即安而何以振起之以更始此固圣人顺天道物情之妙用故夫子以为子贡犹不足以知此也
  周礼地官遂人【王国之外二百里为六遂司徒不能遍教特设遂人分理】凡治野以下剂致甿以田里安甿以乐昏扰甿以土宜教甿稼穑以兴耡利甿以时器劝甿以彊予任甿以土均平政【臣】按大小司徒主六乡皆言民而遂人独变民言甿者郑注以为异内外也此懵防无知之人虽受一防及防致之以下剂为率家任二人其外则为余夫也对六乡之中其家一人为正卒已下皆为羡卒而六遂之中但一正一羡以其远而寛之故曰下剂也田者百畮之田里者五畮之宅耕桑有地是以安也男女人之大欲故昏姻以时以顺扰之黍稷谷麦土地髙下异宜稼穑之事当是民自知之犹必教之者月令所谓农乃不惑也兴耡之耡一读为借一读为助皆谓兴起其民令相佐助与民为利也时器农具耒耜钱镈之属以未可枚举也家有余夫复予之田是彊任之也政训为征土均【司徒之属】掌平均其税也凡六遂之人但劝课其耕桑而不闻教之以德行道艺者岂先王降徳于众庶兆民而独外之乎先王之教法固升秀者于近而移愚者于远也然而其力可任其情宜恤岂非以其懵防无知也而黍稷稻麦之宜耒耜钱镈之器犹当劝教之耶然其田里之安男女之乐犹夫人也生齿众而力作敏犹夫人也苦防致之烦而畏赋税之重犹夫人也先王岂以懵防无知也而不为之经理督率哉
  遂师【分治六遂下夫人四人二人共三遂之事】巡其稼穑而移用其民以救其时事
  郑康成注曰移用其民使转相助救时急事也四时耕耨敛艾芟地之宜晚早不同而有天期地泽风雨之急
  贾公彦疏曰地之宜晩早不同者其地有宜早种早收晩种晩収故云早晩不同云有天期地泽风雨之急者山出云雨大风有隧皆由天期而有故以天期为言此并须移用其民救其时事故并言之也【臣】按此即所谓兴锄利甿也但遂师止自巡其所治耳以此知通力合作虽在一井之中而转移救助则遂师别有调度也地泽或是水防至毁隄防立须修筑必借众力先王之劝农田救其急事虑之至详故于遂人既当总理而于遂师又申明职守也
  旅师【主敛县师所征野之赋谷者也】掌聚野之耡粟屋粟间粟而用之以质剂致民平颁其兴积施其惠散其利而均其政令郑康成注曰野谓远郊之外也耡粟民相助作一井之中所出九夫之税粟也屋粟民有田不耕所罚三夫之税粟间粟间民无职事者所出一夫之征粟贾公彦疏曰郑读而为若所聚之粟民有艰阨乃用之无则贮待凶年则若为不定之辞以质剂致民者所聚之粟拟凶年赈恤所输入之人欲与之粟还按入税者之人名防计多少以贷之簿书若市劵有长短故云质剂也兴是积聚之义均其政令者皆以国服为之息亦如泉府凡民之贷者以国服为之息郑彼注云以其国服事之税而出息也
  凡用粟春颁而秋敛之
  贾公彦疏曰上经所云是贷而生利此经所云是直给不生利也官得旧易新民得济其乏官民俱益也【臣】按此二条之法见盛世上下相亲惟恐小民当农作之时有所空乏以致不能尽力于田亩出粟贷之或収其国服之息或但以陈易新其间虽曰平颁不得多少偏颇原非抑配郑注而读为若最有意见若者不定之辞必凶年民有艰厄乃用之如无凶年则贮以待虽凶年民之能自食者所弗强予所以按入税者之名而贷之者亦就愿贷之家而防计其人之多少非家至而户给之也其所贮贷之陈粟则但春颁秋敛无所取息故民间得与官府流通春耕夏耘得以善其田事此葢先王之世官得其人为旅师者亦公忠勤敏克胜其任法既善而行之存乎其人者也王安石为鄞县起隄堰决陂塘为水陆之利贷谷与民立息以偿俾新陈相易邑人便之及知政事则行农田水利青苖均输之法天下骚然故知法制非不善而非其人亦不可行也抑臣反覆玩味于若之一字则通变宜民之道在行法者加之意焉安石之执抝葢未之思此一字也
  草人【除草粪种之职】掌土化之法以物地相其宜而为之种郑康成注曰土化之法化之使美若汜胜之术也以物地占其形色为之种黄白以种禾之属
  贾公彦疏曰化之使美者谓若骍刚【色赤土刚】用牛粪种【煮取牛骨汁渍其种】化骍刚之地使美也云若汜胜之属也者汉时农书有数家汜胜为上故月令注亦引汜胜黄白以种禾也者郑依孝经纬援神契而言也
  【臣】按骍刚之属凡有九等皆是化不美使之美如骍刚用牛赤缇【縓色】用羊之类此其术葢汉时犹有存者故郑氏得引汜胜为证后之治民者不能留心农事为之讲求术不传矣
  稻人掌稼下地
  郑康成注曰水泽之地种谷也谓之稼者有似嫁女相生
  以潴畜水以防止水以沟荡水以遂均水以列舍水以浍防水以涉其芟作田
  郑康成注曰偃潴者畜流水之陂也防潴旁隄也遂田首受水小沟也列田之畦防也浍田尾去水大沟作犹治也开遂舍水于列中因涉之去前年所芟之草而治田种稻
  凡稼泽夏以水殄【病也絶也】草而芟夷之
  郑康成注曰将以泽地为稼者必于夏六月之时以水病絶草之后生者至秋水涸芟之明年乃稼
  泽草所生种之芒种
  郑司农云泽草之所生其地可种芒种芒种稻麦也【臣】按此条专言水泽之地宜于种稻而先郑引春秋传楚蒍掩书土田法以授子木之事彼云町原防规偃猪是楚之恶地有防猪之法与此防偃同而又须殄絶水草芟之至明年乃稼则知本是水泽未尝为稼今以防猪畜泄之为新田也稻田之利于农最溥规防偃猪宜令有司经纪时脩其废坏毋令已治之田风雨防至遂成巨浸则亦劝农之要务也
  秋官司寇薙【音替】氏【掌薙五地之草以待耕种者】掌杀草春始生而萌之夏日至而夷之秋绳【音孕】而芟之冬日至而耜之若欲其化也则以水火变之掌凡杀草之政令
  郑康成注曰谓以火烧其所芟萌之草已而水之则其土亦和美矣
  【臣】按疏此薙人所掌治地从春至冬亦一年之事后年乃可种也此亦是开垦荒地为新田或即所谓一易再易之地汉赵过仿其法为代田者也以上课农桑














  御定孝经衍义卷二十九
<子部,儒家类,御定孝经衍义>
  钦定四库全书
  御定孝经衍义卷三十
  天子之孝
  课农桑
  汉文帝二年诏曰农天下之大本也民所恃以生也而民或不务本而事末故生不遂朕今亲率羣臣农以劝之其赐天下民今年田租之半
  【臣】按汉孝文时民近战国多背本趍末帝屡下诏言农者天下之本感贾谊之言躬耕以劝百姓晁错复言方今之务莫若使民务农欲民务农在于贵粟帝从之其后务敦农业百姓充实景元年制郡国或地硗陿无所农桑或地饶广荐草莽议民徙寛大地聴之令郡国务劝农桑益种树可得衣食物武帝末年悔征伐之事下诏务在力农以赵过为摉粟都尉行代田之法用力少而得谷多至孝昭时流民少还田野开辟孝宣地节三年诏流民还归者假公田贷种
  食孝元初元元年以郡国公田苑振业贫民江海陂湖园池属少府者以假贫民勿租赋建昭五年诏方春农桑兴百姓戮力自尽之时也故是月劳农劝桑无使后时孝成阳朔四年诏洪范八政以食为首方东作时其令二千石勉劝农桑出入阡陌致劳来之因循致哀平之世及莽簒位纷纷置劝农之丞严受田之制人民反以失业海内日以凋略举西京诸帝劝农之诏其时之盛衰得失亦可考而自是而后葢可知矣惟其发于至诚恻怛之意其臣奉行无敢不尽力者则亦旋至立效如其不然则虽劝农使者冠盖相望结辙于道亦无益也
  晁错言于上曰圣王在上而民不冻饥者非能耕而食之织而衣之也为开其资财之道也故尧有九年之水汤有七年之旱而国无捐瘠者以畜积多而备先具也今海内为一土地人民之众不减汤禹加以无天灾数年之水旱而畜积未及者何也地有遗利民有余力生谷之土未尽垦山泽之利未尽出游食之民未尽归农也夫寒之于衣不待轻暖饥之于食不待甘防饥寒至身不顾廉耻人情一日不再食则饥终歳不制衣则寒夫腹饥不得食肤寒不得衣虽慈父不能保其子君安能以有其民哉明主知其然也故务民于农桑薄赋敛广畜积以实仓廪备水旱故民可得而有也
  【臣】按错言圣王所以衣食天下之民在于劝课有道盖遂末者多则地有余利民有余力至于末业之民亦有居竒而累钜万者亦有折阅而成游惰者此其人身不能耕妻不能织饥寒切身不顾廉耻而其富人亦必骄滛逾制圣主抑末崇本于农则时有蠲除而商贾之子孙不得仕宦为吏以是故也
  武帝征和四年以赵过为摉粟都尉过能为代田其耕耘田器皆有便巧以教民用力少而得谷多民皆便之司马光曰天下信未尝无士也武帝好四裔之功而勇鋭轻死之士充满朝廷辟土广地无不如意及后息民重农而赵过之俦教民耕耘亦被其利此一君之身趣好殊别而士輙应之诚使武帝兼三王之量以兴三周之治其无三代之臣乎
  【臣】按代田者班志一畆三甽歳代处师古曰代易也即周礼一易再易三易之义武帝末年悔征伐之事诏以方今之务在于力农而其封丞相侯曰富民则所以深陈既徃之失者既非空言矣过以能教民耕耘而为摉粟都尉则非前此桑羊为摉粟都尉之比也而千秋一言寤主乃在人父子之间帝縁此自悔所为狂悖曰髙庙神灵使公教我公当遂为吾辅佐縁此遂弃轮防下令止擅赋力本农此其哀痛恻怛之诚由其归来望思之心而念及于天下之老弱孤独无所文饰强假宜天下之士应之者之速也
  吴徐知诰为淮安帅以宋齐丘为谋主先是吴有丁口钱又计畆输钱民甚病之齐丘以为钱非耕桑所得使民输钱是教之弃本逐末也请蠲人口钱自余税悉收谷帛防绢匹值千钱者税三十知诰从之由是旷土尽辟国以富强
  洪迈容斋随笔曰自用兵以来民间以见钱纽纳税直既为不堪然于其中所谓和买折帛尤为名不正而敛最重偶阅大中祥符间太常博士许载着吴唐拾遗録所载多诸书未有者其劝农桑一篇正云吴顺义年中差官兴贩簿定租税厥田上上者毎一顷税钱二贯一百文中田一顷税钱一贯八百下田一顷千五百皆足陌见钱如见钱不足许依市贾折以金银并计丁口课调亦科钱宋齐丘时为员外郎上策乞虚时价而折防绢绵本色曰江淮之地唐季以来战争之所今兵革乍息黎氓始安而必率以见钱折以金银此非民耕凿可得也必兴贩以求之是为教民弃本逐末耳是时绢毎疋市价五百文防六百文绵毎两十五文齐丘请绢毎匹为一贯七百防为二贯四百绵为四十文皆足钱丁口课调亦请蠲除朝议喧然沮之谓亏损官钱万数不少齐丘致书于徐知诰曰明公总百官理大国督民见钱与金银求国富庶所谓拥篲救火挠水求清欲火灭水清可得乎徐知诰得书曰此劝农上策也即行之自是不十年间野无闲田桑无隙地自吴变唐自唐归宋民到于今受其赐齐丘之事美矣徐知诰亟听而行之可谓贤辅相而九国志齐丘略不书资治通鉴亦佚此事今故备録之
  【臣】按经言庶人之孝惟用天道分地利谨身节用以飬父母而已疏云庶人孝行曰畜以畜飬为义言能躬耕力农以飬其亲也然而始终成就之者在于天子故天子孝曰就假使战闘不休弃穑弗务展转沟壑之中虽有飬父母之心无可奈何矣今观齐丘之为知诰画策者尚知以农事为兢兢不然则朝不及夕之道也马端临曰五季杂乱之时世主所尚者用兵争强而已其间唐明宗周世宗粗为有志于爱民重农者有如农务未开而受理词讼徴科既足而追防科敛皆官吏奸贪之情为闾里隠微之害而天成显徳之诏敕丁宁禁切之于使之有余力余财则民自趋其事自劝其功虽均田之图可弗赐度田之使可弗遣也民生于勤勤则不匮节以制度则不伤财民富由于勤且节则民贫由于惰且侈易知也大司徒之保息六贫穷者固所当赈恤而富者亦所当安如必欲抑富以益贫则是所谓磨其厚而等其薄薄者未已而厚者先穿也周世宗之欲定均田租而度田之使俱未称宋祖继之欲究其精择常叅官分诣诸州究亦无补君子劳民劝相之道当亦不在于泥古者也
  宋太宗务兴农事直史馆陈靖言先王之欲厚生民莫先于积谷而务农盐铁酤斯为末矣按天下土田除江淮湖湘两浙陇蜀河东诸路地里夐逺虽加劝督未遽获利今京畿周环二十二州幅员数千里地之垦者十才二三税之入者又十无五六复有匿里舍而称逃亡弃耕农而事游惰赋额歳减国用不充诏书累下许民复业蠲其租调寛以歳时然鄕县扰之每一户归业则刺报所由朝耕尺寸之田暮入差徭之籍追胥责问继踵而来虽防蠲其常租实无补于捐瘠况民之流徙始由贫困或避私债或逃公税及既亡遁则鄕里检其资财至于室庐什器桑枣材木减计其值或里胥用以输税或债主取以偿逋生计荡然茫无所诣以兹浮荡絶意归耕如受以闲旷之田广募游惰诱之耕垦未计赋租许令别置版图便宜行事酌民力豊寡农畆肥硗均配督课令其不倦其逃民归业丁口受田烦碎之事并取大司农裁决耕桑之外令益树杂木蔬菓孶畜羊犬鸡豚给授桑土潜拟井田营造室居使立保伍飬生送死之具庆吊问遗之资并立条制至三五年间生计成立即计户定征量田输税若民力不足官借籴钱或以市糇粮或以营耕具凡此给授委于司农比及秋成乃令偿直依时价折纳以其成数关白户部帝览之喜诏靖条奏以闻靖又言逃民复业及浮客请佃者委农官勘騐以给授田土收附版籍州县未得议其差役乏粮种牛者令司农以官钱给借其田制为三品以膏沃而无水旱之患者为上品虽沃壌而有水旱之患埆瘠而无水旱之虑者为中品既埆瘠复患于水旱者为下品上田人受百畆中田百五十畆下田二百畆并五年后收其租亦只计百畆十收其三一家有三丁者请加受田如丁数五丁者从三丁之制七丁者给五丁十丁给七丁至二十三十丁者以十丁为限若寛鄕田多即委农官裁度以赋之其室庐蔬韭及梨枣榆柳种艺之地毎户十下者给百五十畆七丁者百畆五丁者七十畆三丁者五十畆不及三丁者三十畆除桑功五年后计其租余悉蠲其税宰相吕端谓靖所立田制多改旧法又大费资用以其状付有司诏盐铁使陈恕等共议请如靖奏乃以靖为京西劝农使按行陈许蔡頴防唐邓汝等州劝民恳田以大理寺丞皇甫选光禄寺丞何亮副之选亮上言功难成愿罢其事帝志在勉农犹诏靖经度未防三司以费官钱数多万一水旱恐致散失事遂寝薛应旂曰陈靖之言募民垦荒给以牛种亦不为无见若今之济上七十二泉所经西北凉原泾渭并流诸处予尝亲歴而感叹者屡矣使有西门豹郑国其人岂不成沃壌哉若以为地寒不生五谷则蕞尔米脂【县名】逼于沙漠何以遂有江南之稲耶奈甲可乙否世无百年之人而其势卒不可为宜乎陈靖托之空言也
  【臣】按垦荒之法陈靖条析最详然必有强固精敏之人久于其职巡行郡县经度其宜其间均配督课仍责令有司一禀科条从事尤当不惜官钱给其耕具牛种亦不必拘新集之户复业之民就令地着富民愿雇募开垦者亦计口授田以是为率其富民即为团保耆长三五年后量田输税亦一如新集之户复业之民以此行之于陈许蔡頴襄邓唐汝之间自是旷土游民相得两利行之积歳坐致富强若使谋之计臣而但以散失官钱为忧问之守令而反以诈増户口塞责在朝廷未见后效可期而闾里先有包赔之累非但托之空言而且反以厉民也
  真宗大中祥符间知袁州何防言本州二税请以金折纳上曰若是则尽废耕农矣不许
  【臣】按吴唐拾遗録所载租税率以见钱如见钱不足许依市价折以金银犹未必勒令以金银为税也而宋齐丘以为是乃教民弃本逐末今何防无故忽欲以金折纳若从其请不特农桑自此而废即钱法亦自此而废长民者固不可以邀一事之小忠而贻将来无穷之实祸也
  程颢疏曰古者四民各有常职而农者十居八九故衣食易给而民无所困苦今京师浮民数逾百万游手不可赀度观其穷蹙辛苦孤贫疾病变诈巧伪以自求而常不足以生日益歳滋久将若何事已穷极非圣人能变而通之则无以免患岂可谓无可奈何而已哉此在酌古变今均多恤寡渐为之业以救之耳此亦非有古今之异者也
  【臣】按宋人都汴陈许蔡頴襄邓唐汝环之如陈靖募民开荒一法实能行之自可驱数十万浮民使之业作也然而所都之地不一而所聚之势恒然所谓变诈巧伪以自求而常不足以生者茍非司徒以教飬归之于比闾族党州鄕之中则亦非泛然有所为均多恤寡之术若得廉能京兆抚驭有法使变诈巧伪之风日息而浮寄无所得食穷而反本于以云救亦什得伍也
  神宗熙宁二年颁农田水利约束自是进计者纷然数年间诸路凡得废田万七百九十三处三十六万一千一百七十八顷有竒而民给役劳扰
  【臣】按王安石新法【臣】于周官旅师一条已论其概如谓必无可行之理则经术世务遂为两事且因循茍且劝课无闻国势必至贫弱但令官必得人人皆尽职行之一处而效推之天下可知如其但以治法则郡守春秋行县观风俗课农桑岂非美事而暴吏乘时千骑五马賔客厨重扰属邑前代亦曽以为不便民而罢之者民之难与虑始事之所以鲜终岂不以是哉
  广州教授林勲上本政书十三篇言国朝兵农之政率因唐末之故今农贫而多失职兵骄而不可用是以饥民窜卒类为盗贼宜仿古井田之制使民一夫占田五十畆其有羡田之家毋得市田其无田与游惰末作者皆驱之使为农以耕田之羡者而杂纽钱谷以为十一之税宋二税之数视増至七倍今本政之制毎十六夫为一井提封百里为三千四百井率税米五万一千斛钱万二千缗每井赋二兵马一匹率为兵六千八百人马三千四百匹歳取五之一以为上番之额以给征役无事则又分为四番以直官卫以给守卫是民凡三十五年而役使一遍也悉上则歳食米万九千余斛钱三千六百余缗无事则减四分之三皆以一同之租税供之匹妇之贡绢三尺绵一两百里之县歳收绢四千余匹绵三千四百觔非蚕鄕则布六尺麻二两所收视绢绵率倍之行之十年则民之口筭官之酒酤与凡茶盐香矾之皆可弛以予民其説甚备书奏以勲为桂州节度掌书记其后勲又献比校书二篇大略为桂州地东西六百里南北五百里以古尺讣之为方百里之国四十当垦田二百二十五万二千八百顷有田夫二百四万八千出米二十四万八千斛禄卿大夫以下四千人禄兵三十万人今桂州垦田约万四十二顷丁二十一万六千六百一十五税钱万五千余缗苖米五万二百斛有竒州县官不满百员官兵五千一百人盖土地荒芜而游手末作之人众是以地利多遗财用不足皆本政不修之故其后朱子甚爱其书陈亮亦曰此书考古验今思虑周密世之为井田之学者无以加矣【臣】按汉世去古未逺而董仲舒限田之议竟不能用师丹又建言于孝哀之世诏书须后【俟后命也】不行新莽更名天下田曰王田禁不得卖买民以大困天下后世言井田者以是为鉴戒也荀悦汉纪以为井田之制不宜于人众之时大乱之后田广人寡方乃可为朱子极取其説故曰唐之口分世业是从魏晋积乱之极至元魏及北齐后周乘此机方做得而杜氏通典乃云虽有此制开元之季天寳以来法令弛壊兼并之有逾于汉成哀之间则势固有无如何者也宋林勲所上政本书考验周密诸儒称之诚得其人为农田之吏俾其益覃其精思酌古今之变推而行之以尽利则于务农重谷足食足兵之计岂无当哉惜乎未竟其用也
  光宗绍熙元年臣僚言古者赋租出于民之所有不强其所无如税绢出于蚕苖米出于耕是也今一倍折而为钱再倍折而为银银愈贵钱愈艰得谷愈不可售使民贱粜而贵折则大熟之歳反为民害愿明诏州郡多取而多折者重寘于罚从之
  【臣】按本色折色并徴此近世徴收定制也如使折色一项必欲仍徴其帛其尺幅之广狭修短精麤美恶验视不胜其烦而奸丛生矣独是本色决不可变为折色以致贱粜贵折重困农人也其折色只合尽数输钱不但钱法流通而公私赍送亦可略用见钱交防但不应竟用空楮为耳近世之正坐谷贱伤农而泉流壅滞臣故两及之
  朱熹知漳州防臣僚请行闽中经界诏监司条其事下郡熹初为泉之同安簿知闽中经界不行之害至是访问讲求纎悉备至乃奏言经界冣为民莫大之利绍兴已推行处公私两利独泉漳汀未行臣不敢先一身之劳逸而后一州之利病切独任其必可行也然必推择官吏委任责成度量步畆筭计精确画图造帐费从官给随产均税特许过鄕通县均纽庶防百里之内轻重齐同今欲毎畆随九等髙下定计产钱而合一州租税钱米之数以产钱为母每文输米几何钱几何止于一仓一库受纳既输之后却视原额分为省计为职田为学粮为常平各拨入诸仓库版图一定则民业有经矣但此法之行贫民下户固所深喜然不能自逹其情豪家滑吏实所不乐皆善为説辞以惑羣听贤士大夫之喜安静怨纷扰者又或不深察而望风沮却此则不能无虑【臣】按朱熹奏行经界区处事宜共六条一推择官吏果得其人则事克济而民无扰一打量纽折筭计之法人所难晓乞绍兴中户部行下格式印本防照行事一里正里长书人纸札之费有以处之则可举行一乞特许产钱过鄕通县均纽一诸色之田散漫叅错难于检计欲将见在土田随九等髙下别定等则诸色税租钱米一概均敷收纳一荒废寺院田产出榜召人实封请买一时田业有归免向后官司赋税因循失防此六条中前四条乃是丁宁揆度求其至当不得其人不可行也其法式不使人人共晓不可行也书人纸札之费不出于官而以不赀之费重烦百姓不可行也随亩均产不许过乡害多利少不可行也至于后二条于行经界中指言均平赋税攘斥异议之意其虑事盖详矣
  以上课农桑



  御定孝经衍义卷三十
  钦定四库全书
  御定孝经衍义卷三十一
  天子之孝
  课农桑
  借田附
  礼记月令天子乃以元日祈谷于上帝乃择元辰天子亲载耒耜【今谓之犁耜其鋭而耒其柄也】措之于参【参乘】保【衣也】介【甲也】之御间帅三公九卿诸侯大夫躬耕帝借天子三推三公五推卿诸侯九推反执爵于太寝三公九卿诸侯大夫皆御命曰劳酒【燕劳羣臣】
  【臣】按此论帝借之礼与国语略同郑注以郊与祈谷为一祭据春秋左氏孟献子曰郊祀后稷以祈农事也是故啓蛰而郊郊而后耕彼祈农事者则此祈谷也彼云郊而后耕此是祈谷之后即躬耕帝借盖元日者上辛元辰者郊后吉日也天子所乘车上亲载借田之耒耜置之于车右与御者
  之间明以劝农也以其供上帝之粢盛故曰帝以其借民之力而终之故曰借
  季秋之月乃命冡宰农事备收举五谷之要藏帝借之收于神仓祗敬必饬
  【臣】按帝借之收登之仓而神之盖以为神之赐也云尔以供粢盛奈何弗敬要之莫非敬亲之心所推也
  祭义君子反古复始不忘其所由生也是以致其敬发其情竭力从事以报其亲不敢弗尽也是故昔者天子为借千畆冕而朱纮躬秉耒诸侯为借百畆冕而青纮躬秉耒以事天地山川社稷先古以为醴酪粢盛于是乎取之敬之至也
  【臣】按耕借之义一以报亲一以劝民身致其诚信所以报亲贵贱皆有事于天下所以劝民王耕一发公三发卿九发大夫二十七发天子三推公五推卿诸侯九推贵贱耕发班次有差而庶人终畆于此一举之中而见皆有事于天下之义也然而随季良之言民神之主也务其三时修其五教亲其九族以致其禋祀于是乎民和而神降之福则劝民乃以报亲爱亲是以爱人也
  周礼甸师掌率其属而耕耨王借以时入之
  【臣】按此即所谓藏之神仓者也盖掌于甸师而领之冡宰矣
  国语周语宜王即位不借千畆虢文公【虢仲之后】諌曰不可夫民之大事在农上帝之粢盛于是乎出民之蕃庶于是乎生事之共给于是乎在和协辑睦于是乎兴财用蕃殖于是乎始敦厐纯固于是乎成是故稷为大官古者大史顺时【音脉视也】土阳瘅【病也】愤【积也】盈土气震发农祥【房星】晨正【立春之日晨中于午】日月防【音止至也】于天庙【营室】土乃脉【理也】发先时九日大史告稷曰自今至于初吉阳气俱烝【升也】土膏其动弗震【动也】弗渝【变也】脉其满眚【脉满气结更为灾病】谷乃不殖稷以告王曰史帅阳官以命我司事曰距今九日土其俱动王其祗祓【齐戒祓除】监农不易【不易物上之冝】王乃使司徒咸戒公卿百吏庶民司空除坛于借命农大夫咸戒农用先时五日瞽告有协风至王即齐宫百官御事各即其齐三日王乃淳【沃也】濯【洗也】飨醴【饮醴酒】及期郁人【掌祼器】荐鬯【和郁鬯以实彝】牺人【掌供酒醴者】荐醴王祼鬯飨醴【皆所以自香洁】乃行百吏庶民毕从及借后稷监之膳夫农正陈借礼大史赞王王敬从之王耕一墢【音发一耜之发】班【次也】三之庶人终于千畆其后稷省功大史监之司徒省民大师监之毕宰夫陈飨膳宰监之膳夫赞王王歆【飨也】大牢班尝之庶人终食是日也瞽帅音官以省风土廪于借东南【生长之处】钟【聚也】而藏之而时布之于农稷则徧戒百姓纪农协【同也】功曰阴阳分布震雷出滞【蛰虫】土不备垦辟【辠也】在司防乃命其旅【众也】曰徇【徇行】农师一之农正再之后稷三之司空四之司徒五之太保六之大师七之大史八之宗伯九之王则大徇【亲行农也】耨获亦如之民用【谓田器也】莫不震动恪恭于农脩其疆畔日服其镈【音博锄属】不解于时财用不乏民用和同是时也王事惟农是务无有求利于其官以干【乱也】农功三时务农而一时讲武故征则有威守则有财若是乃能媚【悦也】于神而和于民矣则享祀时至而布施优裕也
  【臣】按借田之礼莫详于此
  汉文帝二年春正月诏开借田上亲耕以率天下之民诏曰夫农天下之本也其开借田朕亲率耕以给宗庙粢盛民讁作县官及贷种食未入入未备者皆赦之后汉礼仪志正月始耕昼漏上水初纳执事告祠先农已享耕时有司请行事就耕位天子三公九卿诸侯百官以次耕推数如周法力田种各耰讫有司告事毕是月命郡国守相皆劝民始耕【汉旧仪曰先农即神农炎帝也祠以一太牢百官皆从立借田仓置令丞】
  晋武帝泰始四年正月丁亥帝躬耕借田于东郊诏曰近代以来耕借田于数步之中空有慕古之名曽无供祀训农之实而有百官车徒之费今循千畆之制当与羣公卿士躬稼穑之艰难以帅先天下于东郊之南洛水之北帝御木辂以耕
  宋元嘉二十一年将亲耕先立春九日司空大司农京尹令尉度宫之辰地八里之外整制千畆中间阡陌立先农于中阡西陌南御耕坛于中阡东陌北将耕宿青幕于耕坛之上皇后帅六宫之人出穜稑之种付借田令耕日太祝令以一太牢祠先农如帝社仪孟春上辛后吉亥御乘耕根二盖车驾苍驷建青旂着通天冠青帻青衮佩苍玉藩王以下至六百石皆衣青唯三防武卫不耕不改章服驾出如郊庙仪至借田侍中跪奏至尊降车临坛大司农跪奏先农已享请皇帝亲耕太史赞曰皇帝三推三反于是羣臣以次耕王公及诸侯五推五反孤卿大夫七推七反士九推九反借令率其属耕竟畆洒种即扰礼毕乃班下州县悉备其礼焉
  魏道武帝天兴三年春始躬耕借田于平城南唐太宗贞观三年正月亲祭先农借于千畆之甸
  初议借田方面所在给事中孔頴达曰礼天子借田于南郊诸侯于东郊晋武帝犹于东南今于城东不合古礼帝曰礼縁人情何常之有虞书之平秩东作则尧舜敬授人时已在东矣又乘青辂载黛耜者所以顺于春气故知合在东方且朕见居少阳之地田于东郊盖其宜也于是遂定自后毎歳常令有司行事
  宗开元二十三年正月亲祀先农礼毕降至耕位侍中执耒太仆执辔上谓左右曰帝借之礼古则三推朕今九推庶九谷之报也遂进耕五十余步尽垅乃止耕毕还斋宫大赦侍耕执牛官皆加级赐帛其年十一月亲祀神农于东郊以后稷配亲耕耒耜而九推焉
  宋太宗雍熙四年九月诏以来年正月有事于郊行借田之礼令所司详定仪注以闻毋致烦劳务遵典故端拱元年正月十五日帝斋于乾元殿翌日銮驾出宫备大驾卤薄于丹鳯门外帝服通天冠绛纱袍执圭乘玉辂赴东郊行宫斋宿十七日未明三刻帝服衮冕执镇圭亲飨神农氏于坛上以后稷氏配礼毕次诣耕借位行三推礼有司板奏礼毕帝顾谓侍臣曰朕志在劝农恨不能终千畆岂止于三推为限乎遂耕数十步侍臣固请乃止又御观耕防南向坐观公王耕耕讫侍中奏礼毕觧严还行宫百官称贺帝改御大辇服通天冠绛纱袍鼓吹振作而还御乾元门肆赦改元文武逓进官有差
  仁宗明道二年二月十一日帝亲耕借田礼仪准端拱之制防有増损
  诏借田青城及坛壝所占或先有民家茔塜府县不得因兹夷刬宜权用箔曲遮蔽以便行礼
  大礼使言借田礼希旷已久比闻修举内外翘属况亲屈万乘劝农力本伏请下有司令通谕宻近村农御耕日特许父老鄕民观望盛礼勿令呵止从之【臣】按借田之制自汉以后相因而以时举之其大略如此要之不惟其文惟其实盖一礼也而敬天勤民事亲之道备必实有只敬之心以帅先而将事斯神降之福亲受其飨而民亦莫不用劝不然则晋武所云空有慕古之名与百官车徒之费者也至其仪文小有损益则有司存亦可考而知焉以上课农桑【借田附】










  御定孝经衍义卷三十一
  钦定四库全书
  御定孝经衍义卷三十二
  天子之孝
  薄税敛
  【臣】按古之君天下者非以一人肆于民上也凢以子万民而已是故其防者上所长也其老者上所飬也其壮者百亩之田五亩之宅上所授也取民不过什一用民之力不过歳三日上所制也凢以尽乎父母斯民之道而已矣以父母之爱其子而莫不欲其富而埸圃之隙敎以种壶屋庐之隙敎之树桑梓至纎至悉也以子之爱其父母而不敢有私财故其出赋役以供其上者有余则取不足则与无必取盈无恒竭作不私山海不征关市此薄税敛之大都也欲民之生聚如欲其子之众多故有生齿之版孤终之协而户口之数重焉欲民之贤能如欲其子之材美故五家之比即有下
  士府史胥徒与之同禄而职役之义昉焉博爱之实莫大于薄税敛矣户口也职役也则又推恩百姓之所最先者连而及之义始备云
  易损【卦名】
  程頥曰损上而益于下则为益取下而益于上则为损在人上者施其泽以及下则益也取其下以自厚则损也譬诸垒土损于上以培厚其基本则上下安固矣岂非益乎取于下以增上之高则危坠至矣岂非损乎故损者损下益上之义益则反是
  益【卦名】彖曰益损上益下民説无疆自上下下其道大光
  【臣】按二卦之损刚益柔一也而损下为损损上为益者掊克聚敛于下则有损于上终无益也蠲租给复于上实无损而所益于民者多矣此是纯王之政中正无颇故曰大光葢云雷晦昧则屯膏不施风雷鼔动则天道下济而光明也
  书禹贡厥田惟中下厥赋贞【贞正也君天下者以薄赋为正】
  【臣】按大禹定田赋俱分九等冀赋上上错田中中青田上下赋中上徐田上中赋中中掦田下下赋下上上错荆田下中赋上下豫田中上赋错上中梁田下上赋下中三错雍田上上赋中下独兖赋不言下下而言贞知圣王固以薄赋为正也夫六府孔脩庶土交正当时之定赋岂复有不出于至正者然必下下而后先王之心始以为万世无弊之道也故曰贞也于此见不欲重敛以伤民即其不敢恶于人之一念之所推故于财赋曰底慎慎即经言不敢之实心实事也无逸亦言文王不敢盘于游田以庶邦惟正之供曰不敢曰惟正先圣后圣其揆一也
  诗魏风硕防【篇名】其一章曰硕【大也】防硕防无食我黍三岁贯女莫我肻顾逝将去女适彼乐土乐土乐土爰得我所
  小序曰刺重敛也国人刺其君重敛蚕食于民不脩其政也
  【臣】按张栻以为上失其道国人疾之欲去未忍而着之于诗圣人所以取之也为民上者念赋敛之重实驱土著之民散之四方则民情可畏思其不忍竟去而作诗告哀则又可悯也施取其厚敛从其簿有不式歌且舞哉
  桧风隰有苌楚【篇名】其一章曰隰有苌楚【草名弱茎引蔓】猗傩【柔顺貌】其枝天【少好貌】之沃沃【光泽貌】乐子之无知
  辅广曰人之有知所以为万物之灵也有室有家所以异于物也今也政烦赋重不堪其苦反叹不如物之无知无忧焉则不乐其生甚矣何为使之至此极哉为人牧者宜有所觉矣
  【臣】按桧国之民政烦赋重不自聊生偶见平泽中苌楚引蔓草间虽弱不成树而有华有实猗傩其柔顺沃沃其光泽若正以无知无虑而有自得之意故呼而谓之以不如子之乐也人情无聊頼至于向非可告语之物而作亲朋相对之状则诚如痴如梦不自知其所云矣诗人葢亦绘流民之图也
  小雅大东【篇名】其一章曰有饛【满簋貌】簋飱【熟食也】有捄【曲也】棘七【所以载鼎肉而升于爼】周道如砥【砺石言其平】其直如矢君子所履小人所视睠言顾之澘焉出涕
  朱熹集曰序以为东国困于役而伤于财谭大夫作此以告病
  二章曰小东大东杼【以持纬】柚【以受经】其空纠纠葛屦可以履霜佻佻公子行彼周行既往既来使我心疚
  郑康成注曰小也大也谓赋敛之多少小亦于东大亦于东言其政偏谭无他货惟丝麻尔今尽杼柚不织作也
  三章曰有冽【寒意】氿【音轨】泉【侧出曰氿泉】无浸获【艾也】薪契契【忧苦也】寤叹哀我惮【病也】人薪是获薪尚可载也哀我惮人亦可息也
  苏辙曰薪已获矣而复渍之则腐民已劳矣而复事之则病故已艾则庶其载而畜之已劳则庶其息而安之
  四章曰东人之子职【主也】劳不来【音赉】西人之子粲粲衣服舟人之子熊罴是裘私人之子百僚是试
  郑康成注曰东人劳苦而不见谓勤京师人衣服鲜洁而逸豫言王政偏甚也
  五章曰或以其酒不以其浆鞙鞙佩璲不以其长维天有汉【天河】监亦有光跂彼织女【三星在汉旁跂然如隅】终日七襄【终一昼歴七次】
  辅广曰侯邦供王赋役固其职也然为王者当有以体恤之不敢易而轻用之可也观禹贡之底慎财赋无逸之惟正之供则必不至于易视而轻用之矣今也东国财力俱困而餽西人以酒则视之曽不如浆与之以鞙然之佩则视之曾不以为长易视之如此则轻用之必矣此东国之所以怨病而愬之于天也
  六章曰虽则七襄不成报章睆【明星貌】彼牵牛【星名】不以服【驾也】箱【车内容物之处】东有启明西有长庚【皆金星也朝在东先日而出暮在西后日而入】有捄天毕【星名状如掩兎之毕】载施之行【行列也】
  朱熹集曰至是则知天亦无若我何矣
  欧阳修曰虽有织女不能为我织而成章虽有牵牛不能为我驾车而输物虽有启明长庚不能助日为昼俾我营作虽有天毕不能为我掩捕鸟兽
  七章曰维南有箕【星名】不可以簸维北有斗【星名】不可以挹酒浆维南有箕载翕【引也】其舌维北有斗西柄之掲【箕其踵似箕且有舌斗其方如斗且有柄箕四星二为踵二为舌踵狭而舌广故曰翕斗四星为斗三星为柄】朱熹集曰言南箕既不可以簸糠粃北斗既不可以挹酌酒浆而箕引其舌反若有所吞噬斗西掲其柄反若有所挹取于东是天非徒无若我何乃亦若助西人而见困甚怨之词也
  【臣】按正义作大东之诗者刺乱也时东方之国偏于赋役而损伤于民财此谭之大夫作是诗告于王言已国之病困焉甚矣其词之怨也夫以荡然大道砥矢之平直岂今不如古乎昔之君子小人行此视此安车徐歩惟意所适今也顾之而出涕者税敛之重转输之烦以困顿抑郁之情而行于常所经歴之地反谓其﨑岖回曲也此何以故王室之赋政不均无小无大皆取于东方诸侯之国蕞尔谭无他财物生焉悉索丝麻以为贡篚至于杼柚废其织作何其取之尽耶公子国之贵臣而以夏之葛屦履行于晓霜之中往来者屡足寒伤心则不但陨涕而遂至于病矣因言获薪不可浸劳人不可极庶防乎载薪而归勿使腐败轻其税敛俾得休息也篇中惟此乃正告之之辞而下章言不能然也我之转餫来此虽甚勤苦不防慰劳而京师之人粲粲然鲜盛其衣服曾不念东诸侯之杼柚其空也舟楫之人而熊罴之裘毋怪乎公子而葛屦履霜也彼舟人之富当由王宠羣小得志其气骄溢酒之馈而不以为浆佩之鞙鞙而不以为长东人之出之也甚艰既殚其力矣西人之视之也甚贱曾莫之省焉夫百姓之困于供亿久矣酒非介夀之冻醪也朘民之膏泽也佩非春蚕之茧丝也其诘屈之迥肠也王者子爱百姓以天下为一家东人之子西人之子又奚择焉而赋政之偏若此哉司马迁曰天者人之始也父母者人之本也人穷则反本故劳苦倦极未尝不呼天也疾痛惨怛未尝不呼父母也谭之大夫以为于此之时父子不相顾王者天下之大父母已之所以病王实使然则告之亦无益矣此其所以呼天而诉之也彼河汉之耿耿则不能如日月之照临而织女之不成章则固无以为衣褐牛不服箱则又无以任输载有启导日明之星而无以度幽忧之长夜有增长续日之星而无以成舒长之化日天毕之行列曾无掩兎【田器之毕所以掩兎】载肉【祭器之毕助载鼎实】之功箕斗之虚名又无簸挹之实明明上天烂然星陈无一可以苏东方之困者旁皇谛审箕斗之形成于舌柄舌大张而翕合吞噬之状可畏柄在西而挹取于东之意可危如此而仰愬之不反逄其怒乎告王呼天总无益也诗人之怨至于此为民父母而征求无艺掊克彊御取之尽锱铢用之如泥沙怨咨之声至于穷变极态而曾不聴闻将何以奉先人之宗庙乎此周辙之所以遂东也臣于此诗敢酌取汉唐宋儒注释之精者联合七章之义以附于后焉
  大雅召旻【篇名】其一章曰旻天【谓王也】疾【犹急】威天笃【厚也】降丧瘨【病也】我饥馑民卒【尽也】流亡我居【国中】圉【边境】卒荒
  【臣】按正义召旻诗者周卿士凢国之伯所作以刺幽王大壊也急者行之必速之辞厚者为之加重之称正孟子所谓用其二而民有殍用其三而父子离者也惟赋税之苛急与重等故寛仁之政缓与轻同凢伯之刺幽王首以疾威为叹由其急而愈见其重也夫以饥馑荐臻则必有稽逋积负而并徴于一时则愈急流亡不复则必有絶户赔丁而责成于土著则愈重居邑边圉尽皆逃散而国为空国矣葢大东之所怨者偏故王室犹有富人焉凢伯之所刺者急故昔之富者亦若是之病也偏则未有不至于急者故取民之制贵得其平欤
  周礼天官冢宰太宰之职以九赋敛财贿一曰邦中之赋二曰四郊之赋三曰邦甸之赋四曰家削之赋五曰邦县之赋六曰邦都之赋七曰关市之赋八曰山泽之赋九曰币余之赋
  郑康成注曰财泉谷也赋口率出钱也今之算泉民或谓之赋此其旧名欤乡大夫以岁时登其夫家之众寡辨其可任者国中自七尺以及六十野自六尺以及六十有五皆征之遂师之职亦曰以徴其财征皆谓此赋也邦中在城郭者四郊去国百里邦甸二百里家削三百里邦县四百里邦都五百里此平民也关市山泽谓占防百物币余谓占卖国中之斥币皆末作当增赋者若今贾人倍算矣自邦中至币余各入其所有谷物以当赋泉之数毎处为一书所待异也
  贾公彦正义曰此九赋所得财物给九式之用是所待异也
  【臣】按口率出泉之法恐非周公旧文也且文王之治岐也关市讥而不征泽梁无禁而此则关以货出入有税物市若泉府防布总布之等亦有税物民入山泽取财亦有税则征而有禁矣然考之载师林衡泽虞丱人牧人罟人所掌皆同或其中不无附防之处当以孟子为正也此以赋对贡而言王国者自税之侯国内得民之税大国贡半次三之一小四之一市取当国所出美物以贡也若禹贡之厥篚厥贡是矣九式中有工事刍秣二式当亦以给丘乗之车甲马牛先王以农为本故计口出泉而末作者增赋鲁哀公以口率出泉为不给而复计田使之出泉则农重困而末作者不在此数胡氏所以有幸免之説也
  地官司徒载师【载事也主事民而税之】掌任土之法【任其力势所能生育且以制贡赋也】以物地事【物色之以知其所宜之事】授地职【授农牧虞衡使职之】而待其政令以防里【民居之区域】任国中之地以埸圃任园地以宅田【致仕者之家所受田】士田【圭田】贾田【贾人之家所受田】任近郊之地以官田【庻人在官者其家所受田也】牛田【牛人之家所受田】赏田【赏赐之田】牧田【牧人之家所受田】任逺郊之地以公邑【六遂余地天子使大夫治之如州长县正也】之田任甸地以家邑【大夫采地】之田任稍地以小都【卿之采地】之田任任县地以大都【公之采地王子所食邑】之田任畺【居良反】地【王畿界也】凢任地国宅【官府治处】无征园防二十而一近郊十一逺郊二十而三甸稍县都皆无过十二惟漆林之征二十而五凢宅不毛者有里布凢田不耕者出屋粟凢民无职事者出夫家之征以时徴其赋
  【臣】按此畿内用夏之贡法税夫无公田也轻近而重逺者近城者给公家役使多故于税上轻逺城者役少故于税上重惟近郊之内止什一也园是二畆半宅在田者防是二畆半宅在国中者郑以为防无谷园少利也特重于漆林之征者自然所生力作少而取利重故于四分之中而税其一里布屋粟夫家之征皆所以劝民植桑麻就田业也此或有田宅而荒芜或间无职事之人乃三条而孟子防无夫里之布为一条也胡安国用田赋传引此及漆林之征以明先王重本抑末者如此以深罪哀公之计田而赋也布即口率出泉里布谓二十五家之泉也三夫为屋郑谓罚以三家之税夫空田不耕三倍其罚固宜尔耳不树桑麻罚应轻等而反令出二十五家口泉者古之口率出泉也葢轻不至如汉之人出一百二十为算也间民转移执事之人既无常职而何以能出一夫百畆之税出一家士徒车辇给繇役耶若云特峻其罚以驱之耕桑耳又何以转移执事亦在九职之中也疏以为其人性不营已业为闲民而好与人佣赁非止一家转移为人执事以此为业故特困苦之也
  均人【主平土地之力政者】掌均地政均地守均地职均人民牛马车辇之力政凢均力政以岁上下丰年则公旬用三日焉中年则公旬用二日焉无年则公旬用一日焉凶札则无力政无财赋不收地守地职不均地政
  郑康成注曰政读为征地征谓地守地职之税也地守衡虞之属地职农圃之属力征人民则治城郭涂巷沟渠牛马车辇则转输委积之属丰年人食四鬴之岁也人食三鬴为中岁人食二鬴为无岁岁无赢储也公事也旬均也无力征恤其劳也无财赋恤其乏困也财赋九赋也不收山泽及地税亦不平计地税也非凶札之岁当收税乃均之耳
  【臣】按读均人之职而知周官之法度甚密而用之至寛也无力征是无力役也无财赋是无口泉也不收地守是蠲其租也不收地职是弛山泽与民也葢地税以用贡法之处言之若公田则亦无年矣不与于民也不言军赋者师旅非常事也凶年之后恒多疾疫故凶札并言凶则民贫札则民病故于财力一无所取此条文义明白后世取民之制虽异于古实兼有力役口泉地税在其中古制或赋泉或税粟今则本色折色之异以古凖今则凢遇凶札更不当分别何者当蠲除何者当征收也郑训公为事旬为均与王制相合葢用民之力岁不过三日也唐制租庸调用人之力岁二十者岂误以旬为旬日之旬耶且有有事而加役至三十日通正役为五十日者其厉民甚矣
  春秋初税畆【宣公十五年】
  谷梁初者始也古者什一借而不税初税畆非正也古者三百步为里名曰井田井田者九百畆公田居一私田稼不善则非吏公田稼不善则非民初税畆者非公之去公田而履畆十取一也以公之与民为己悉矣
  三月作丘甲【成公元年】
  左作丘甲纪重赋也
  春用田赋【哀公十二年】
  国语鲁语季康子欲以田赋使冉有访诸仲尼仲尼不对私于冉有曰求来汝不闻乎先王制土【制其肥硗以为差也】借田【谓税也】以力【谓三十受田百畆二十受五十畆六十还田也】而砥【平也】其逺迩【近郊逺郊甸稍县都之异】赋里【防也】以入【计其利入】而量其有无【国宅园防漆林之异】任力【徭役】以夫【以夫家为数也】而议其老防【有复除】于是乎有鳏寡孤疾【亦议不役也】有军旅之出则徴之无则已其岁【军旅之岁】收田一井出稯【子红切六百四十斛也】禾秉【十庾日秉】刍缶【庾也】米不是过也先王以为足【足供用也】若子季孙欲其法也则有周公之借矣若欲犯法则茍而赋又何访焉
  【臣】按税畆丘甲田赋此春秋所纪用民财力之制毎变加重而诸儒之説各有不同者也税畆有二説以为是时民患上力役懈于公田公田之所入薄是以宣公履畆而税未尝加于什一之外但以其非古者借民之力私田稼不善则非吏公田稼不善则非民之旧制是变法之始故讥之者左氏公羊谷梁三皆同何休范寗皆以为然而胡安国本之者也以为公田之外又履其余畆十收其一正哀公所谓二吾犹不足者始于杜预及徐邈谷梁注而朱熹哀公问有若章集注亦引此宣公税畆为説也大抵税畆以前説为是王制言古者公田借而不税注言借民力治公田美恶取乎此不税民之所自治孟子言八家皆私百畆同养公田故朱熹亦言或但耕则通而耕收则各得其畆也今宣公自六年至此三遇螽灾频仍水旱是秋先书螽而后书税畆是通行踏勘捡校荒熟择其善者非复收公田之租矣依谷梁之説计之古者公田为居井灶葱韭尽取焉则公田中除去庐舍二十畆实在田袛八十畆今却履畆而税则是以八十畆而与百畆者通算已浮于十一之外而又烦琐伤体故曰以公之与民为己悉矣以但收八十畆之入较之公于一井之中多入几一十八畆也若谓变法之初遂至倍取于事理决不然矣丘甲有三説以为四丘为甸赋车一乗毎乗七十二人甲士三人凢二十五人为一甲本四丘共出三甲今作丘甲即一丘出一甲者诸儒之説多同而极主之者胡安国是也谓丘出甸赋者杜预是也谓农工各有职以事上甲非人人所能为今鲁使丘民为之者公羊谷梁及何休也丘甲固当以胡为正而张治以为毎甲士统步卒二十四人必无增甲而不增步之理古者于六十四井之中出长毂一乗甲士三人步卒七十二人四丘共出三甲今使一丘出一甲是于五百十二家之中而更取二十五人为兵但其或三甸而增一乗或毎乗而增一甲则不得而定也若谓一丘十六井一百二十八家而使之出长毂一乗甲士步卒七十五人比甸之赋则顿加于常制三倍又必不然若公谷所谓则是使农夫造甲义无所承葢不足辩也田赋有五説以为田主出粟而赋则于商贾之里防本收区域之征以备牛马车乗此赋止于里防而今并赋之田故讥之者胡据国语稯禾秉刍缶米之文也谓丘赋之法因其田财通出马一匹牛三头今别其田及家财各出此赋者杜预范寗之説也以为丘赋犹未足又以田赋之家出一人以为兵者陈傅良之説也以为井出丘赋者贾逵也谓田为一井之田赋者敛取其财物若汉家敛民赋以田为率者何休之説也五説惟胡以末业幸免之説为得之以周礼九赋考之益信矣据庐陵李廉以为古之甸出一乗者但出此一乗七十五人观春秋所载临事而授甲授车则知马牛之属亦非丘甸所出葢赋之区域官为之备临事而授之民事已而还之官也岂以丘出一甲之后三甸当增一乗其车辇马牛甲胃之属里防之赋不足以供而又为是计田而敛取民财以充之欤蜀杜谔云别其田及家财各为此赋明是前此田财通为一而此别为二乃是平增一培非更分别其有无而李廉但驳之以家财之有无难均未也经文明言用田赋正谓不当赋之于田耳如杜説则当云以财赋不当云以田赋也九夫为井四井为邑四邑为丘四丘为甸甸出一乗一乗三甲士凢四丘一甲古法本于五百一十二人中而出七十五人自丘甲之后一丘一甲于一百二十八人中而出七十五人今陈云家出一人则是五百一十二人尽为兵于古法为七倍于成公时亦二倍也贾逵所谓一井之田而欲出十六井之赋则是视丘赋又增十六倍也皆必无之事也惟何氏言敛取民财以田为率者近之特未言此赋之当出于里防耳胡于三事皆得其解独于哀公所谓二吾不足者终属游移于初税畆条则云讥宣公废助法而用税其后作丘甲用田赋至于二犹不足是谓二在丘甲田赋之后未尝谓税畆即取二也于田赋乃云二犹不足故又以田赋其説前后相违矣要之税畆则取民之财者废公田助法少溢于什一之外然而变先王之制而作法于贪后世因之有加无已丘甲则用民之力者加三之一既已计丘而增兵矣田赋则又计田而出其财正缘兵既增则取之于里防者不给故也自此则尽民之财竭民之力一倍古制矣经于税畆之冬书蝝书饥于田赋之后叠书螽以为天道之必然也夫子曰不度于礼而贪冐无厌则虽田赋将又不足明乎此非致足之术而必至于又不足者也故于税畆书初丘甲初也田赋亦初也然不书初者谁生厉阶其末有必不可以止者也故圣人慎乎其初也
  大学长国家而务财用者必自小人矣彼为善之小人之使为国家菑害并至虽有善者亦无如之何矣此谓国不以利为利以义为利也
  卢孝孙曰长国家而务财用者小人导之也务絜矩者义也务财用者利也君子喻于义人主用君子则能絜矩矣小人喻于利人主用小人则不能絜矩矣此天下治乱之分也又曰财者天所生而民所欲事聚敛则失人心而干天怒故菑害并至菑由天降害自人作既已并至此时虽用君子亦晚矣无救于祸矣所谓狥人欲则求利未得而害己随之者此也【臣】按君子小人义利理欲之辩即人心道心危微之分也君子精义者也循理者也纯乎道心者也小人反是则専利纵欲而心之险陂侧媚不可胜言矣大学一书于诚意齐家平天下三章皆言好恶葢君子小人之好恶不同自意之诚不诚始一起念间近及于家逺及天下故胡炳文以为长国家而务财用之小人即此闲居为不善之小人也意有不诚已害自家心术他日用之为天下国家害也必矣昔荣公好専利而周厉王説之以为卿士芮良夫知其必败幽王之时皇父用事兴作不时田莱多荒故荡之篇言曾是强御曾是掊克曾是在位曾是在服又曰如蜩如螗如沸如羮小大近丧人尚乎由行十月之诗言日月告凶不用其行四国无政不用其良又曰晔晔震电不宁不令百川沸腾山冢崒崩髙岸为谷深谷为陵哀今之人胡憯莫惩二王之用小人致菑害其成效大騐葢亦可观矣善乎吕公着之言曰小人聚敛以佐人主之欲而不知其终为害也赏其纳忠而不知大不忠也嘉其任怨而不知怨归于上也非诚意君子孰能早辨之哉朱子曰以此为防后世犹有用桑羊孔仅【二人汉武帝用之】宇文融杨慎矜【二人唐宗用之】陈京裴延龄【二人唐徳宗用之】之徒以败其国者
  孟子夏后氏五十而贡殷人七十而助周人百畆而彻其实皆什一也彻者彻也助者借也
  【臣】按贡者以下奉上之名助者借民之力夏则有贡无助殷则有助无贡周人脩而兼用之故谓之彻杨氏所谓兼贡助而通力者是也但其所谓五十七十百畆者虽朱子亦尝疑之大意以为先王疆理天下其沟涂畛域必经营久之而后定乃易代更制毎有增加则其劳民动众废壊已成之业使民不得服其先畴烦扰已甚推考诸儒之説则有以夏氏民多一家仅得五十畆者有以古者民约田少而用足者又有以古尺大周尺小其实无异者又有以洪水方平可耕之地少者惟元儒熊禾以为夏政寛简一夫之地惟税五十畆殷政稍急一夫之地税七十畆周政理烦一夫之地通税所税之中皆什一臣以臆计之懐襄之后而民反多地平天成歴二代休养生息而民反少必无是理也古时民约田少用足容或有之然无以解于沟涂畛域之改更开塞也古尺周尺见于王制算之毎步剩一尺二寸八分何缘周畮遂差一倍也惟以熊氏之説合之洪水方平可耕之地少之説始为近之信南山诗言信彼南山维禹甸之畇畇原隰曾孙田之周之疆理即禹之疆理也审矣惟其洪水之后地未尽垦故一夫百畆而一半起科或是其额已定如汉之令民半出田租也殷则科其七周则科其全惟其政尚寛简故易代而后变也殷革夏命亦有不能一旦倍增之势且公刘古公之于邠岐尚有隙地可迁则地亦有未垦者存也歴周先公之勤民事文武周公之规画无旷土无游民而后民始尽有百畆之利而公田因得竟畆而有年于郷遂亦全科其税粟也然则取民之制授田之法至周而始备也
  载盈之曰什一去关市之征今兹未能请轻之以待来年然后已何如孟子曰今有人日攘其邻之鸡者或告之曰是非君子之道曰请损之月攘一鸡以待来年然后已如知其非义斯速已矣何待来年
  【臣】按周礼关市之征断非先王遗制观盈之生战国时犹知什一为正供而关市当蠲征葢可见矣但盈之目击时艰不当待之来岁夫赴民之急如赴焚溺民旦暮号呼以望救而庙堂犹徐徐云尔沟中之瘠能久延视息待不可知之乎为盈之者诚知重敛困民当再三力请争以去就乃明知其不可而姑因循目前此孟子所以讥其为攘也向使孟子见用于当时必能取民有制而关津之地亦何至以御防者为防重困商旅哉
  孟子曰有布缕之征粟米之征力役之征君子用其一缓其二用其二而民有殍用其三而父子离
  【臣】按饶鲁曰家征是力役之征如今庶役夫征是粟米之征即百畆之税如今输租里布是布缕之征即五畆之宅之税如今纳绢据周礼郑注布是计口出钱或如唐之非蚕乡则输银也孟子之时不特废古法而多取且有二征并用而致民之饥者有三征并用而致民之逃者目击心伤不暇与言什一三旬及弛力薄征之事惟有缓之一説或不至于逆耳布缕取之夏粟米取之秋力役取之冬庶几稍有以寛民之财恤民之力故朱熹以为两税三限之法亦此意也但前代军赋惟于师旅之岁力征亦以歳为差后世兵民分而民岁出师旅之赋也而杨炎又取大厯十三年应于赋敛之数并而为两税则非止布缕粟米之征故陈植以为失孟子之意
  以上薄税敛













  御定孝经衍义卷三十二
<子部,儒家类,御定孝经衍义>
  钦定四库全书
  御定孝经衍义卷三十三
  天子之孝
  薄税敛
  汉兴天下既定髙祖约法省禁轻田租十五而税一量吏禄度官用以赋于民
  惠帝即位减田租复十五税一
  文帝二年赐天下今年田租之半
  诏曰农天下之大本也民所恃以生也而民或不务本而事末故生不遂朕今亲率羣臣农以劝之其赐天下民今年田租之半
  十二年赐农民今年半租
  诏曰道民之路在于务本朕亲率天下农而野不加辟歳一不登民有饥色是吏奉吾诏不勤而劝民不明且吾农民甚苦而吏莫之省将何以劝焉其赐农民今年租税之半
  十三年除田之租税
  诏曰农天下之本务莫大焉今勤身从事而有租税之赋是为本末者无以异也其除之
  【臣】按汉初除秦之苛防田租十五而税一所以量度禄用者似乎量出为入不合古意然其要在于省约则其作法于凉贻谋之善中间虽废而惠帝仁弱髙后女主擅国犹能复之也文帝二年春耕借其秋赐民田租之半至十二年用晁错之言赐农民半租明年遂除之自是不税民田者十有三年至于景二年而始令民再出田租然犹三十而税一也胡寅以为汉至文帝封国渐众诸侯王自食其地王府所食者寡又多边患岁致金缯天子尝自将出击复有河决筑塞之费大司农财用宜不致充溢何以足用盖文帝恭俭惜百金之费自宫阃至国都咸莫有奢侈之习如之何不富臣亦以为景帝惟不改文帝之恭俭是以即位之后亦有吴楚七国之变用师征伐而能比十二年之诏赐民岁半租并称极盛之时也
  昭帝始元二年除今年田租
  尹起莘曰自武帝多事已甚民困极矣霍光辅佐孝昭初年问民疾苦今又除民田租凡此皆当时善政有补于民者也
  【臣】按自汉兴以来惟文十三年及是年除田租盖仅有之事而是时在武帝多事之后尤为当厄之施异旧之恩此霍光之辅昭帝所以收拾人心而延长国祚者也
  元鳯二年令三辅太常郡得以菽粟当赋
  【臣】按赋口算也当时田租未有出钱如今之折色者惟口算乃出钱是年令得以菽粟当钱物亦贾谊晁错重积贮之遗意独于三辅太常者近也逺则更以运致烦百姓矣夫一口之算止于一百二十文然谷贱之时亦非升斗可办茍征赋急则菽粟之値愈贱矣收其菽粟既可以实近畿之地亦所以贵谷重农此政之善经也
  元平元年春二月诏减口赋钱什三
  宣帝五鳯三年二月减天下口钱
  甘露二年春正月赦减民算三十
  师古曰一算减钱三十也汉律人出一算算百二十钱
  【臣】按口赋算钱即周之九赋亦即所谓里之布也在平民则据乡大夫所登夫家众寡之数既授之田始有赋也其山泽币余以抑末作而特増其赋郑注所谓汉法贾人倍算者也鲁哀公以口率出泉未足复计田而赋则是农夫倍算而商贾幸免也后世取民之制因革不常大约杨炎两税之后即口赋亦并在其中则商贾末作与闾巷穷民俱邀寛大是口赋去而田赋存矣文景务在劝农重谷故租田可除而口算不减至于昭宣之世民知务本矣减算之意正一张一弛欤在元平之所减者其三乃武帝所増五鳯不言减数而甘露言减三十则是一算止九十文矣迨成帝建始二年复减天下赋钱算四十则是一算止五十文也然则口赋一事律之自重而之轻者也
  光武建武六年冬十二月复田租旧制
  诏曰顷者师旅未解用度不足故行什一之税今军士屯田粮储差积其令郡国收见田租三十而税一如旧制
  【臣】按王莽之末天下旱蝗粟斛至黄金一斤东京再造一二年间野谷旅生野蚕成茧被于山阜人收其利至五年而田亩益广其明年遂有是诏夫什一而税先王之制也而汉文帝尽除之至景帝始复三十税一读此诏则相沿为定例矣武帝之巧立名色朘剥其民而田租未尝征也光武用兵平防乱累岁师旅而止于什一天下甫定不数年而复旧制此虽天祚有德丰年降康原其所以然者军士屯田粮储差积见于诏防孰谓屯田为迂濶之计哉
  唐髙祖武德二年初定租庸调法每丁租二石绢二匹绵三两
  武德七年初定均田租庸调法
  丁中之民给田一顷笃疾减十之六寡妻妾减七皆以什之二为世业八为口分每丁岁入租粟二石调随土地所宜绫绢絁【丝经枲纬曰絁音始移反】布岁役二旬不役则收其佣日三尺有事而加役者旬有五日免其调三旬租调俱免水旱虫霜为灾什损四以上免租损六以上免调损七以上课役俱免
  代宗广德二年税天下青苗钱
  【臣】按青苗钱者每亩十五文以国用急不及待西成之候苗方青则征之也又有所谓地头钱者每亩二十五文大歴五年五月诏自今以后宜一切以青苗为名每亩减五文征三十五文随征夏税时据数征纳此一项实代宗作俑开后世预征撮借之政为之者其説不美书之者其失自见其后杨炎之定两税量出为入古制大壊然曰夏输无过六月秋输无过十一月则青苗钱在所厘革矣后世若确守六月十一月之限与两税外輙率一钱以枉法论之条民间自可少为休息窃恐有司奉行渐失其故屡当事变权宜设法无青苗之名而不能掩青苗之实尔此又仍宜追咎于作俑之代宗而定两税者不任其咎也
  德宗建中元年始用杨炎议命黜陟使与观察刺史约百姓丁产定等级改作两税法比来新旧征科色目一切罢之二税外輙率一钱者以枉法论唐初赋敛之法曰租庸调有田则有租有身则有庸有户则有调宗之末版籍浸壊多非其实及至德兵起所在赋敛迫趣取办无复常凖赋敛之司増数而莫相统摄各随意増科自立色目新故相仍不知纪极民富者丁多率为官为僧以免课役而贫者丁多无所伏匿故上户优而下户劳吏因缘蚕食旬输月送不胜困率皆逃徙为浮户其土著百无四五至是炎建议作两税法先计州县每岁所应费用及上供之数而赋于人量出以制入户无主客以见居为簿人无丁中以贫富为差为行商者在所州县税三十之一使与居者均无侥利居人之税秋夏两征之其租庸调杂徭悉省皆总统于度支上用其言因赦令行之
  【臣】按阡陌开而井田废两税行而租庸调之法亡论者或以杨炎甚于商鞅则过矣唐之口分世业逺祖董仲舒之遗议近踵晋魏齐周隋之陈迹少为润色变通然所以行之不久而法遂者古者比闾族党积一而五则有长矣非三年大比则不得而徙也自此之彼从而受之皆为地着百里数十里即谓他乡异国非旌节不行安得而有所谓逃亡之民浮客之户哉説者谓三晋地狭民贫故商鞅开阡陌令民自占所以诱致三晋之民而倾夺之固也既已罢侯置守天下一家则安能节节而封域之使出乡无导遂内之圜土哉天下之田或在官或在民又不得而不听其卖买则亦安能寸寸而疆理之使地与民必无参错哉宜乎宇文融之括隐户收羡田为敛怨之术也然非隐户必不可括羡田必不可収也但以急于用度而迫脇州县则有貎阅之烦虚张之数耳融之后继之以王鉷天寳之后承之以至德古法大壊口丁田亩至于不可简稽于是乎杨炎两税之法兴焉盖亦勇于革务为一切简径易明所失者于诸额外之征如青苗钱地头钱之数不闻有所厘革悉以并入两税之中在当时非不严切禁饬于后之人妄有増加也而行之未几聚敛之臣又巧立名色以掊克于民行之既久而君若相忘其为前此有归并之事又从而权宜设法取济一时而民愈以困矣此所以不得而不咎炎也
  陆贽请均节财赋凡六条其一论两税之其略曰建中之初更租庸调法分遣使者摉擿都邑校騐簿书每州取大歴中一年科率最多者以为两税定额夫财之所生必因人力故先王之制赋人必以丁夫为本不以务穑増其税不以辍稼减其租则播种多不以殖产厚其征不以流寓免其调则地着固不以饬励重其役不以窳怠蠲其庸则功力勤如是故人安其居尽其力矣两税之立惟以资产为宗不以丁身为本曽不寤资产之中有藏于襟懐囊箧物虽贵而人莫能窥其积于塲圃囷仓直虽轻而众以为富有流通蕃息之货数虽寡而计日收赢有庐舍器用之资价虽髙而终岁无利如此之比其流实繁一概计占算缗宜其失平长伪由是务轻资而乐转徙者恒脱于徭税敦本业而树居产者每困于征求此乃诱之为奸驱之避役力用不得不弛赋入不得不阙复以创制之首不务齐平供应有烦简之殊牧守有能否之异所在徭赋轻重相悬所遣使臣意见各异计奏一定有加无除又大歴中供军进奉之类既收入两税今于两税之外复又并存望稍行均减以救凋残
  其二请二税以布帛为额不计钱数其略曰凡国之赋税必量人之力任土之宜故所入者惟布麻缯纩与百谷而已先王惧物之贵贱失平而人之交易难凖又定泉布之法以节轻重之宜敛散弛张必由于是然则谷帛者人之所为也钱货者官之所为也是以国朝着令租出谷庸出绢调出缯纩布麻曷尝有禁人铸钱而以钱为赋者也今之两税独异旧章但估资产为差便以钱谷定税临时折征杂物每岁色目颇殊惟计求得之利冝靡论供办之难易所征非所业所业非所征遂或増价以买其所无减价以卖其所有一増一减耗损已多望勘防诸州初纳两税年绢布定估比类当今时价加贱减贵酌取其中总计合税之钱折为布帛之数【臣】按法有初变之为甚可惜既变之乃不可复者租庸调是也当陆贽之为相时其行两税未甚乆也而贽极论其弊称旧制之善然卒以为望稍行均减以救凋残而已亦未敢任为租庸调之制必可复也吕祖谦极诋杨炎而马端临又以为得救时之策要非笃论也谓有司奉行之过而炎变法而人安之固端临之偏见谓两税之法立古制然后扫地必寓兵于农赋役方始定者抑又祖谦泥古之説不足以罪炎也炎之罪在量出为入及不除非法之税不能任土所宜槩计估算緍耳何也古者冡宰以三十年之通制国用量入以为出什一古之中正轻之不可重之不可今炎乃先计州县每岁所应费用及上供之数而赋于人明言量出以制入已兆不足则更取之端矣按大歴五年诏并地头钱一以青苗钱为名每亩征三十五文八年每亩率十五文此等额外横征炎未能白去混编两税今贽乃言供军进奉之类皆收拾两税之中明是不一而足矣当变法之始自当一概革除纵不能去寜另存款项布告中外以军兴权冝事平一无所取虽未必果去必不致于税外并存今乃务在简明不虞后致使供军进奉重复科征而借商间架陌头之苛政滋起是亦作法于贪矣古之贡篚各以其方贿九赋之言敛财贿亦以钱谷及他财物惟民所便耳岂有以一岁之物价为率而勒令其必出泉为赋哉凡炎之所以变法者本忧国用之不足而不虑民力之难堪夫亦笑前人之已拙忘已事之未工者也然而在后世则更无以易两税之法也当位以节中正以通有蠲除于常赋之中无増加于正额之外比类时价酌取其中则贽所望于当日者不过如此矣人主诚能体孔氏节用爱人之言思孟子用一缓二之説何必言复古哉由授田还田之弊则有豪强兼并由租庸调之弊则有隐丁羡田今者尺寸之地皆民间之自为卖买者也虽有贫弱之人操劵而守其业必无有横夺之者也有田则有户有戸则有丁户口之数新故相除众寡正等虽余夫羡卒或有未登其数然天子既无土地以任之则包涵徧覆令其生息长养于天地之中固不必屑屑焉为料民之举也故长民者有寛恤其民之心则民之受福孔多矣毋事动言兴革也
  其四论税限迫促其略曰蚕事方兴已输缣税农功未艾遽敛谷租上司之绳责既严下吏之威防愈促有者急卖而耗其半直无者求假而费其倍酬望更详定征税期限
  【臣】按两税之法夏输无过六月秋输无过十一月盖茧丝既登而后可以征缣税禾稼既纳而后可以收谷租断未有先事而求非时而供者也贽所欲更定徴税限期乃尚以杨炎所定为迫促耳据聂夷中诗所云五月卖新丝十月粜新谷医得眼下疮剜却心头肉者乃在唐之末造何尝于五月十月之前而输丝谷之税哉贽乃甚言之以为此乃方兴未艾之时云尔若果不待蚕事既毕农功告成而督促其输之官府则是国家无一年之蓄而民间反有经岁之储两税之谓何而变为预征也此又杨炎之所不为也
  贞元三年秋七月以元友直为诸道句勘两税钱帛使四年秋七月罢句检诸道税外物
  元友直句检诸道税外物悉输户部遂为定制岁输百余万緍斛民不堪命诸道多自诉于上上意寤乃诏已在官者输京师未入者悉以与民明年以后悉免于是东南之民复安其业
  尹起莘曰作法于凉其犹贪此固古今之通患也前书以元友直为诸道校勘两税钱帛使初未尝有税外之文考之分注及前史亦皆无之今友直乃校勘诸道税外物悉输户部至于民不堪命是岂非奸吏并缘之弊乎夫明使之检校两税而遂及于格外万一使之督责税外则其弊又将何如哉德宗寤而罢之直书于册虽曰幸之盖亦伤之也
  【臣】按句勘之初本自李泌发策然不过曰可征者徴之难徴者释之敢有沦没者罪之而已臣犹以为此泌之过也泌若曰两税钱帛自法应留州之外悉输京师其税外科取一钱并令还给与民必无是弊矣原其所以建策本为防秋兵大集国用不充之故是乃利其税外聚敛之资而巧为免罪乐输之説尔官为句校两税钱帛使其意实在于税外不在税内也可徴者徴之仍是徴其税外之逋可释者释之非是释其税内之逋也尹氏但责奸吏并缘之弊而臣之説以诛建策者之心虽贤如李泌不得而少贷也
  懿宗咸通元年禁州县税外科率
  左拾遗薛调言兵兴以来赋敛无度所在羣盗半是逃户固须剪灭亦可闵伤望敕州县税外无得科率从之
  尹起莘曰自徳宗好聚敛于是进奉羡余之弊接踵而兴后嗣继之日増月益掊敛椎剥民不聊生其极至于盗贼蜂起国遂以亡纲目至是始书禁税外科率事有因褒而见贬者此类是也
  【臣】按尹氏之追咎于徳宗是也自元友直之句校两税钱帛而藩鎭州县之税外科率不可问矣若曰科率之罪赦不问矣科率之物悉以输京师毋有匿也是教之以偷也观此年之书禁则贞元四年之罢终不罢矣朝廷罢之而藩镇州县不罢矣所有进奉羡余讵是从留使留州额内节省明知故纵方且嘉其献纳驱吾赤子而为盗贼者谁使然哉禁之于咸通之元所谓虽有善者亦无如之何矣岂直因褒而见贬哉
  僖宗干符元年翰林学士卢携上言以为陛下初临大寳宜深念黎元国家之有百姓如草木之有根柢若秋冬培溉则春夏滋荣臣窃见关东去年旱灾自虢至海麦才半收秋稼几无冬菜至少贫者硙蓬实为面蓄槐叶为虀或更衰羸亦难收拾当年不稔则散之邻境今所在皆饥无所依投坐守乡闾待尽沟壑其蠲免余税实无可征而州县以有上供及三司钱督趣甚急动加捶挞虽撤屋伐木雇妻鬻子止可供所由酒食之费未得至于府库也或租税之外更有他徭朝廷傥不抚存百姓实无生计乞敕州县应所欠残税并一切停征以俟蚕麦仍发所在义仓亟加赈给至深春之后有菜叶木芽继以桑椹渐有可食在今数月之间尤为窘急行之不可稽缓敕从其言而有司竟不能行徒为空文而已
  【臣】按取民之制从下言之则曰贡曰献自上言之则曰借曰通皆极诚尽爱欢然相奉无所勉强之词故三代之时君民相亲虽疆场之馌耘之食小民得而进御天子可以攘尝也譬诸子妇私财同居不内息而已岂有所谓追呼敲扑者哉后世人主深居九重玉食万方人间颠连疾苦之状固有不得而尽知也司农以心计为称职外吏以催科为课最符檄所至必不虚归捶楚之余反遭横索至于撤屋伐木嫁妻卖子固已欲去不可求死不能矣于胥袛供醉饱于府藏无益分毫朝廷赦之而司牧不赦诏令缓之而簿责不缓天下事尚可为哉乌在其为民父母也
  后唐荘宗同光二年八月以孔谦为租庸使
  自是重敛急征以充唐主之欲民不聊生赐号丰财赡国功臣天平节度使
  三年闰月诏罢折纳纽配法
  唐主以军储不足谋于羣臣吏部尚书李琪上疏以六军方阙未可轻徭两税之余犹须重敛但不以折纳为事一切以本色输官又不以纽配为名止以正税加纳天下幸甚唐主即敕有司从之然竟不能行尹起莘曰黄放【诏赦】白催【吏徴】之弊其来久矣此书诏罢折纳纽配法其文甚美然竟不能有所施行纲目大书以着其虚文也
  四年二月豫借河南夏秋税
  唐主以军食不足敕河南尹豫借夏秋税民不聊生租庸使以仓储不足颇朘【音宣蹇缩也】刻【剥也】军粮军士流言益甚宰相惧率百官上表请出内库之财以给诸军唐主欲从之刘后曰吾夫妇君临万国虽借武功亦由天命命既在天人如我何宰相又于便殿论之后属耳于屏风后须臾出妆具及三银盆皇防子三人于外曰四方贡献随以给赐所余止此耳请鬻以赡军宰相惶惧而退
  尹起莘曰荘宗乱亡之事非一而贪吝之祸尤深既以朘削失军心又以掊敛失民心夫平时正税尚欲捐以予民忍复先期而取强以豫借名之乎况是时人心已离虽尽出内帑痛自改厉尚恐不及矧又以贪吝趣之哉
  【臣】按荘宗之事盖不足道也然而理乱兴亡较然可睹未有循此而不乱亡者也大凡贪者必富富则逾吝当此财用告匮军民胥怨之时惟有开仓廪以赈贫民出金帛以励将士或者尚可挽回而牝鸡司晨将多藏厚殖以自封也不知夫天命已去四海之富尚属他人而区区蓄积将焉用之诚哉乱亡之事非一而贪吝之祸尤深也
  明宗天成二年免三司逋负二百万緍
  胡氏曰明宗不事华侈故除省耗絶进奉今又蠲逋负近二百万緍一人寡欲受赐者不知其几何人矣尹起莘曰蠲免逋负此俭徳之效也然逋在三司民何预焉虽不及民而三司将何所取必取之于民矣故免三司所以免民也
  【臣】按此条尹氏发明最为深切世儒所见者近谓欠在民者可赦已徴在官不得赦三覆斯言知贪墨之吏既已犯侵冐之恶名势必将移其实祸于民重复科徴也免三司所以免民尤确不可易之论故凡蠲逋税者应在民在官一体赦免庶无黄放白催之弊
  以上薄税敛







  御定孝经衍义卷三十三
  钦定四库全书
  御定孝经衍义卷三十四
  天子之孝
  薄税敛
  周显徳三年立二税起徴限世宗谓侍臣近朝徴敛谷帛多不俟收获纺绩之毕乃诏三司自今夏麦以六月秋税以十月起徴民间便之
  【臣】按此诏比视两税令甲旧文夏输同以六月秋输彼以十一月一则曰不得过则刻期取必始合令甲一则曰起徴则经始勿亟乃称诏防此陆贽之所不能得之于君者而世宗行之可谓善矣然又不若输之迟速俟收成早暮而寛为之期夏有至十月秋有至明年二月者所以纾民力尤为通融款曲也
  宋太祖令诸州受民租籍不得称分毫合勺铢厘丝忽钱必成文绢帛成尺粟成升丝绵成两薪蒿成束金银
  成钱
  【臣】按宋主此令最得大体天子富有天下而与民较锱铢此在心计之臣以为积少致多之术而不知吏缘为奸正以是故甚者桀黠欺防有变易畸零足成整数谓之卷尾者后世若依此令从事于核算之劳簿书之费当省十之六七亦以示薄物细故捐以予民遗秉滞穗不尽其利于防计亦简防易知毋所容奸自无有缘分毫合勺铢厘丝忽之误遂挂负租之籍也
  真宗咸平元年遣使按诸路逋负除天下逋负一千余万释系狱者三千余人用三司判官王钦若之言也咸平四年释逋负官物者二千六百余人蠲逋负物一百六十余万已纳而非理者以内府钱还之没者给其家
  咸平六年除天下逋租八万四千释系囚四千一百六人
  仁宗天圣元年蠲天下逋负
  庆歴三年诏辅臣议蠲减天下赋役
  庆歴七年三月诏天下有能言寛恤民力之事者有司驿置以闻五月蠲天下逋负
  【臣】按宋真宗仁宗之世减赋役蠲逋负者不一而足诚以承五代之敝继之以寛仁累世之徳泽涵育生长既庶且富用财有节时捐以予民而无损于经费也此其时葢在汉文景之间乎及熈宁理财之説兴遂多故矣
  【臣】又按苏轼论举催积欠之害其畧曰方今民荷寛政无他疾苦但为积欠所压如负千钧而行免于僵仆则幸矣监司以催欠为职业守令上为监司之所迫下为胥吏之所使大率县有监催千百家则县中胥徒举欣欣然日有所得若一旦除放则此等皆寂寥无获矣官之所得至微而胥徒所取葢无虚日俗谓此等为县胥食邑戸臣自頴移扬舟过濠寿楚泗等州所至麻麦如云父老皆有忧色云丰年不如凶年天灾流行民虽乏食缩食节口犹可以生若丰年举催积欠胥徒在门枷棒在身则人户求死不得臣度每州催欠吏卒不下五百人以天下言之是常有二十余万虎狼散在民间百姓何由安生轼之言絶痛而故明万歴中大学士张居正亦请蠲积逋以安民生极言带征钱粮之弊其畧曰所谓带征者将累年拖欠搭配分数同见年钱粮一并催征也夫百姓财力有限即年嵗丰収一年之所入仅足以供当年之数不幸遇荒歉之嵗父母冻饥妻子流离见年钱粮尚不能办岂复有余力完累嵗之积逋哉有司规避罪责往往将见年所征那作带征之数名为完旧欠实则减新収也今嵗之所减即为明年之拖欠见在之所欠又是将来之带征如此连年诛求无已杼柚空而民不堪命矣况头绪繁多年分混杂征票四出呼役沓至不才官吏因而猎取侵渔者往往有之其敲扑穷民朘其膏血以实奸贪之囊槖孰若施旷荡之恩蠲与小民而使之皆戴上之仁哉查万歴七年以前积年逋负几何除金花银两系供御用例不议免外其余悉行蠲免止将见年正供之数责令尽数完纳有仍前拖欠者将管粮官员比旧例倍加降罚夫以当年之所入完当年之所供在百姓易于办纳在有司易于催征闾阎免诛求之烦贪吏省侵渔之弊是官民两利也是时居正当国核名实省议论去浮淫之蠧刷痿痹之习一切治办归于富强此疏力主蠲逋负破去空文无益之苛征督趣见在之实数名美而利亦収然臣以为此正管商足国之本谋而于古帝王之廓然大度心乎爱民者固未之及也夫寛其已往之课而严责见年之供完纳尽数而破分之意亡降处倍加而考成之法宻居正自以为行之有公私积贮颇有赢余之效而不知民之财力亦竭于此矣葢其始民以积欠之刬除而得少苏可以其费尽供本年之课不久而力尽则欠自如故也夫积欠之由皆缘课重纵今嵗蠲之而明年复欠明年既欠则带征如前压积之多可胜既乎宋初破分良法葢亦深稔税之既重而又以极重不可返故不欲明有所亏减而特寄寛恤于不十分登足之中以少留不尽于民犹近古者所谓缓与弛之遗意若必欲取盈固必不得之数也然而有司迫于考成之法其欲最也则鞭挞以逞其惧殿也则揑报称完重以司农之支拨监司之督促那移破冒百弊丛生展转数年至于必不可掩覆则仍归一欠必不可穷诘则仍归一蠲是于国计毫无裨益而民间之科费与有司之降革不知几矣有国家者诚欲恤民之财力必也敛从其薄而后可如其不然则寛考成之法寓破分之意民其庶几乎
  哲宗初即位诏中外臣庶许直言朝政得失民间疾苦司马光上疏曰四民之中惟农最苦寒耕热耘霑体涂足戴日而作戴星而息蚕妇治茧绩麻纺纬缕缕而绩之寸寸而成之其勤极矣而又水旱霜雹蝗蜮间为之灾幸而収成公私之债交争互夺谷未离塲帛未下机已非已有所食者糠籺而不足所衣者绨褐而不完直以世服田亩不知舍此之外有何可生之路耳而况聚敛之臣于租税之外巧取百端以邀功赏青苗则强散重敛给陈纳新免役则刻剥穷民収养浮食保甲则劳于非业之作保马则困于无益之费不可不念者【臣】按书言率乃祖攸行诗人颂成王能昭明前人之烈夫子亦曰孟庄子不改父之臣与父之政是难能也宋哲宗时司马光居政府刬除新法畧尽或谓光曰熈丰旧臣多憸巧小人他日有以父子之义间上则祸作矣光正色曰天若祚宋必无此事于是天下释然曰此先帝本意也其后绍圣继述之论果不出或人所料光此疏正言新法之弊如或者之意将新君即位于熈丰之臣与政一无所改谓之率祖父昭明前烈乎夫子之称庄子正恐旧徳在朝前规未替官家另用一番人便欲更张庶事耳岂干蛊承考之谓哉且夫爱亲者不敢恶于人天子之孝也天下共苦新法之臣而怨恶之久矣犹且因循不变斯则陷父于不义者耳安得谓之继述哉
  高宗绍兴十八年秋七月寛诸郡杂税
  帝曰人知取之为取而不知予之为取若稍与展免俟家给人足税敛自然易办于是蠲庐光二州上贡钱米汀漳二州秋税处州三县被水民家防绢鄂州旧额绢各一年又蠲四川积贷常平钱十三万缗京西路请佃田租及州县塲务税钱
  【臣】按高宗此举诚属寛政但上下之间本同一体有所蠲贷出乎谊之不容已固无暇用心于后此之得与失也易曰自上下下其道大光当其予之岂复计及于取之也哉家给人足税敛易办理势自然如此特不必预为之计较耳一生计较则是处心积虑存乎取而非父母斯民之道也
  孝宗淳熙十五年朱熹进封事曰今版曹经费阙乏日甚督趣日峻以至废去祖宗以来破分良法而必以十分登足为限以为不足则又造为比较监司郡守殿最之法以诱脇之于是中外承风竞为苛急监司明谕州郡郡守明谕属邑不必留心民事惟务催督财赋此民力之所以重困之本而税外无名之赋尚未论也【臣】按法有至便于民而卑之无甚高论者破分之与缓税限也古者公田百亩而以二十亩为民庐舍井灶葱韭皆于是乎取焉则是以十分为率田租止収其八分也正卒之外为羡卒为余夫未尝尽发也必四酺之歳乃三日未尝竭作也则是军赋力征亦恒十用其七八也今者租庸调率科其全以为两税矣古之地有一易再易不易者今则概不易矣所以责于地力者古常不尽而今尽也又况防潴之废壊乎古者春秋补助不责偿于民为借其力故非水旱之歳也今也不足不给能尽行补助乎惟有破分之法犹可以恤民之财力而寛吏之考成至于税限之不可不缓者必夏税六月起征秋粮十一月起征而后可以谓之行两税也臣于陆贽疏周世宗诏已述其概矣更有可议者各处节早晩不同且有全不借桑麻者陆田之入重于夏麦水田之入重于秋禾其间复须等差分别至于起征之后陆续输纳要以新陈相代为不过于内帑取办一歳之经费而万世之良法可成或谓如此则与蠲天下一歳之田租何异殊不其然蠲则非常之惠他时不可以为继缓则经久之筭后世可遵守也信能行此二者则虽尧舜禹汤文武复起亦必以两税取民矣
  元太宗【世祖至元八年改国号曰元太宗即称元者追叙之也】八年初括中原民户定赋税初防古惟事进取所降之户因以与将士自一社之民各有所主不相统摄至是诏括户口以大臣欢托和领之民始州县时羣臣共欲以丁为户耶律楚材不可楚材曰自古有天下者未尝以丁为户若果行之可输一年之赋随即逃散矣太宗从楚材之议楚材又定赋税每二户出丝一斤以供官用五户出丝一斤以与受赐贵戚功臣之家上田每亩税三升半中田三升下田二升半水田亩五升商税三十分之一盐每银一两四十斤已上以为永额朝臣皆谓太轻楚材曰将来必有以利进者则以为重矣
  【臣】按楚材之言合于古人所谓作法于凉其弊犹贪作法于贪弊将若之何者也今观其所定田赋上中下之差于水田之额为特重也犹不过亩五升较之后世可谓极轻矣
  成宗大徳九年定歳课三十取一
  【臣】按元成宗即位多善政此年以前弛江西银冶课额禁侵扰农桑者禁诸王驸马夺民田仍禁民间以公私田土呈献及受其献者此年以后省民出公田租皆有恤民之心而三十取一乃古来史册所不数见者臣故独表而出之
  以上薄税敛









  御定孝经衍义卷三十四
  钦定四库全书
  御定孝经衍义卷三十五
  天子之孝
  薄税敛
  户口附
  周礼秋官司寇司民【官名】掌登万民之数自生齿以上皆书于版辩其国中与其都鄙及其郊野异其男女嵗登下其死生
  郑康成注曰登上也男八月女七月而生齿版今户籍也下犹去也每嵗更着生去死
  及三年大比以万民之数诏司寇司寇及孟冬祀司民【星名】之日献其数于王王拜受之登于天府内史司防冢宰贰之以赞三治
  郑康成注曰司民轩辕角也天府主宗庙之藏者赞佐也三官以贰佐王治者当以民多少黜陟主民之吏
  贾公彦疏曰司寇于孟冬祭祀司民星之日献其民数于王王拜受之登于天府者重此民数民为邦本故也内史掌八柄司防掌天下大计冢宰贰王治事皆掌大事故皆写一通副贰民数藏之所以赞助王之治也主民之吏即六乡六遂大夫公邑大夫采地之主皆是也
  【臣】按小司徒三年大比则受邦国之比要均土地以稽其人民而周知其数郑司农云五家为比故以比为名要谓其簿也然则圣人之意盖谓天下犹一家也天子之尊亦天之宗子也夫然后王之与众庶兆民联合顺聚如共邻比不待数计而周知故郊内则比闾族党州乡郊外则邻里酂鄙县遂其夫家之众寡四时稽校而登之其于受田还田军旅田役追胥贡赋所以致民财用民力者必无有遗漏之弊偏重之累矣而于司寇之属特设司民一官然后知圣王爱民之心天地父母之心也由后世之法所谓丁口老小但主于赋之而已役之而已由先王之法则所谓六尺以上七尺以上者将以养之教之也天下固有避赋役而为隐丁逃户者矣未闻有避教养而为隐丁逃户者也乃先王设司民之官又不止于此也大哉乾元万物资始至哉坤元万物资生人君体元者也生生者天地之大德也然而嵗行之有防札天地犹憾兵刑之惨贪墨之残人主所忧自生齿以上皆书而又以去其死者由其生者之众则知其隂阳和而政理平也由其死者之众则知其不免于饥馑天札与夫断肢体而伤肌肤也此参天地赞化育之义也且也岂弟君子民之父母父母之心孰不欲其子孙之众多者乎大君宗子民吾同胞上祀轩辕拜登天府亦犹緜緜瓞诜诜螽羽芣苢赋其和平椒聊喻其繁衍此则室家祚裔之义也古者有分土无分民无罪而欲去其乡者当以节导之行盖不得而禁也又因以民之多少黜陟主民之吏矣先王之登民数仁人事天孝子事亲之心也以教养之为己后矣岂直为赋役哉
  国语周语宣王料民于太原仲山甫谏曰民不可料也夫古者不料民而知其多少司民协孤【无父曰孤】终【死也】司商协名姓【赐族受姓】司徒协旅【师旅之众】司寇协奸【奸民死刑之数】牧协职【掌牧养牺牲合物色之数】工协革【工百工之官革更也更制度者合其数】协入【掌委积之珍物敛而藏之】廪协出【廪人掌九谷出用之数】是则少多死生出入往来者皆可知也于是乎又审之以事王治农于借搜于农隙耨获亦于借狝【息浅切】于既蒸狩于毕时是皆习民于数者也又何料焉不谓其少而大料之是示少而恶事也临政示少诸侯避之治民恶事无以赋令且无故而料民天之所恶也
  【臣】按古今户口之数杂见记盖成周极盛之时与唐虞略相当也宋苏轼以为古者以民之多寡为国之贫富臣以为非直贫富也其国之废兴可知矣有邰家室周人之始其后失官窜徙盖虽一旅之众不可得矣而公刘迁豳其丁夫适满三军之数则三万七千五百家必有余夫及妇女老弱诗人歌之曰止基乃理爰众爰有郑笺以为疆理其田野校其夫家人数日益多矣及古公迁岐而漆沮之众归之如市契周原百堵同时皆作立冢土而用大众盖弃土地得人民所以肇基王迹也至于文王而四方之众来就有德地隘人多其灌翳之地竞刋除之以为居武王卒其功伐故作邑于丰则四方攸同徙都于镐则无思不服盖先公先王之所生聚长育之者乆矣周公之辅成王恒举祖宗之事及商家百亿之子孙以为法戒成王故能常念孝思保爱其民渐摩之以仁义涵濡之以礼乐其户口之盛虽十七王之所致而持盈守成之美归于成焉宣王承厉王之乱能劳来还定安集其人民故斯干之诗于其安寝即祝其梦熊罴蛇虺为生男女之祥而民间亦以旐旟聚众征男女众多之象宜乎知重民数而固邦本亡何而有我行其野依其昏姻而不见收恤者民之离散岂待姜氏之役【战于千亩王师败绩于姜氏之戎】哉其贤臣仲山甫尚在料民之举虽谏之而不从计此时周官之法度废弛司民之版其死生不可问而乡遂之吏其众寡不可稽矣然则自始基而层累之至于极盛其难如此以宣之初政而弗克有终其凋耗如彼户口之聚散不常岂不可畏哉以臣观后世之户口未有不料其民者也隋文帝之大索貌阅则其丁口之蕃息以其道得之乎宇文融之括籍外逃户多张虚数果能増数百万缗钱乎当口筭之或轻则吏以伪増邀赏避征徭之太重则民以隠漏偷安即大料之岂能周知其数哉昔孔子式负版者大学有德此有人诚重之必思所以聚之则虽不料其多少而天地之间熙熙皥皥耕凿饮食之民谁非吾之赤子哉夫当其盛则有持盈守成之戒际其衰则有劳来安集之方则唐虞成康之世未甞不可复也
  宋真宗大中祥符四年诏除两浙福建荆南广南旧输身丁钱凡四十五万四百贯
  【臣】按身丁钱即古之里布亦谓之九赋今之丁银是也古者山泽币余之赋特重于平民而汉制则贾人倍筭其于间民则又特以是困苦之驱之使为农矣为此者五亩之宅百亩之田悬而待其耕桑而其人故为闲游末作此亦不得不重为之禁矣今之民皆自谋其居自择其业则其为商贾百工伎艺与闲民之为人转移职事者亦贸迁通易有无相济之道也其于关征盐防皆非古之制矣固不必以口赋抑之也至于平民又岂可以是重困之哉方租庸调之时有田则有租有丁则有庸有户则有调既并入两税之中而安得复输身丁哉所谓丁口之赋乃五代时之横征而真宗除之当时三司使丁谓犹恐有司经费不给执不可真宗曰国家所务正为泽及下民但敦本抑末节用度自然当足竟除之先是徐知诰甞从宋齐丘之言蠲丁口钱矣伪朝之令所及者少至是吴楚闽粤皆沾寛大之泽矣据文献通考所载朝野杂记宋朝丁钱本末则浙路身丁钱至开禧元年降御笔始永与除免则不知何时甞复征之岂亦有祖丁谓之故説而耸动人主者欤此聚敛之小人所为病民而害国也
  以上薄税敛【户口附】
  职役附
  周礼教官之属大司徒卿一人小司徒中大夫二人乡师下大夫四人上士八人中士十有六人旅下士三十有二人府六人史十有二人胥十有二人徒百有二十人
  郑康成注曰师长也司徒掌六乡乡师分而治之二人者共三乡之事相左右也
  乡老二乡则公一人乡大夫每乡卿一人州长每州中大夫一人党正每党下大夫一人族师每族上士一人闾胥每闾中士一人比长五家下士一人
  郑康成注曰三公者内与王论道中参六官之事外与六乡之教其要为民是以属之乡焉州党族闾比乡之属别正师胥皆长也正之言政也师之言师也胥有才知之称
  载师上士二人中士四人府二人史四人胥六人徒六十人
  遂人中大夫二人遂师下大夫四人上士八人中士十有六人旅下士三十有二人府四人史十有二人胥十有二人徒百有二十人
  遂大夫每遂中大夫一人县正每县下大夫一人鄙师每鄙上士一人酂长每酂中士一人里宰每里下士一人邻长五家则一人
  郑康成注曰县鄙酂里邻遂之属别也
  大司徒之职令五家为比使之相保五比为闾使之相受四闾为族使之相葬五族为党使之相救五党为州使之相赒五州为乡使之相宾
  郑康成注曰此所以劝民者也使之者皆谓立其长而教令使之保犹任也救救凶灾也宾宾客其贤者受者宅舍有故相受寄托也赒者谓祀物不备相给足也
  遂人五家为邻五邻为里四里为酂五酂为鄙五鄙为县五县为遂皆有地域沟树之使各掌其政令刑禁以嵗时稽其人民而授之田野简其兵器敎之稼穑郑康成注曰邻里酂鄙县遂犹郊内比闾族党州乡也异其名者示相变耳遂之军法追胥起徒役如六乡
  【臣】按职役之制为民病乆矣考之于经若似乎不可以已者何哉曰是在先王之世皆官也论其德行道艺大者所管之人众小者所管之人寡出使长之入使治之以至庶人在官者皆有常职以食于上受其禄斯尽其职矣后世之禄既不能下逮比邻之长而其督责窘辱之状大异于古焉由后世之制官俸役食日削月减百里之宰不能得古之上农夫百亩之所获而谓更当制禄以食比邻之长则必不能而遂废之则可乎先王以是兴教化美风俗非是则无以相亲相恤天下之大亦将涣散而不可收拾齐管仲小变其説而为内政军令秦商鞅大反其意而为连坐告奸则胥失之矣汉于亭长三老啬夫游徼之外特置孝弟力田之官稍为近古然其秩尊而于民未亲也至于里正衙前之法主典府库辇运百物则诚厉民而以自养而差役雇役义役之论纷纷矣虽百变其法犹不得当也虽严饬治民之吏贤者少不贤者多未见其不以扰民也明季之弊不逺盖可覩矣惟有尽举主典府库辇运百物之类归之官吏而但属以教化风俗饮射读法之事庶几相亲爱之中即有相纠察之道不必告奸而奸无所容不烦徼巡而盗无所伏其乡约里正以至保甲长宜皆以绅士为之但有教劝之责而无供役之困为贱为贵自分而合天下之势如千条万派归于一原千枝万叶统于一本然则显比之吉大有之众同人之亲其始于比邻也夫抑六乡六遂家数同田制亦同所以起军旅作田役比追胥令贡赋者无不同也惟六乡上剂致民六遂下剂致六乡上地无莱【诗田卒污莱注髙者莱下者污是莱为休不耕者也】六遂上地有莱是其稍异也于六乡之民则重言礼事教治于六遂之民则専言稼器女功正以彼此相如互见其义郑氏以为六乡之教其要为民其实六遂之教其要亦为民也盖取有才智之人而师帅表正主宰其事所以百姓亲五品逊其人皆分领司徒之教职者耳至于师田行役之事即所谓庸调之征自两税之役已徴其税也而又使之主典府库辇运百物则是以庸调之役重科于职役矣非立法之初防也载考周之九赋即里之布即布缕之征若汉之筭钱要之为后世之丁钱也故庐陵李如圭以为以此区域之征备马牛车辇之属临事而授之民则百姓但任其劳而不任其费任其劳者于一甸之中而调七十五人为士徒也既征其调则并不当任其劳矣至于国家营造用物则归之职币督取乡遂之赋贡则有闾师旅师徴贡则入于大府敛谷则入于仓人亦未甞使乡遂之属主典府库也又遗人以供馈遗委人以供刍薪其平治城郭宫室沟渠道路则以近民役多而特轻其税凡后世所谓差役者皆上古之所无则安得泛然援据经文而责民以趋事劝功之义也
  汉章帝元和二年帝耕于定陶诏曰三老年尊也孝弟淑行也力田勤劳也国家甚休之其赐帛人一匹勉率农功
  【臣】按汉时乡亭之制皆仍秦旧髙帝马上得天下不事书诗而置三老以主教化髙后女主而置孝弟力田以劝导乡里助成风化盖去古未逺先王之余泽遗风犹可彷佛也读章帝元和二年诏书知当时之为乡官者有金帛爵级之荣而无诛求追取之累矣
  宋朝凡众役多以厢军给之罕调丁男真宗大中祥符五年提防府界段惟几发中牟县夫修马监仓羣牧制置使以廐卒代焉因下诏禁之真宗天禧元年又诏治河勿调丁夫以役充
  【臣】按此即古之公旬三日者也有丁则有庸宜其平治城郭宫室沟渠道涂之役矣然所谓庸者变三日为二十日嵗闰又加二日以四鬴之嵗论之犹七倍于古也不役则计其日为绢三尺古之所无也古者嵗不过三日则有不必三日者也不役则已矣而令其出绢三尺其细已甚矣租庸调并为两税则嵗无丰俭率科其二十日之庸钱也而又收其身丁钱矣岂可复以之充修仓治河之役乎禁之诚是也
  马端临曰差役古法也其弊也差役不公渔取无艺故转而为雇役雇役熙宁之法也其弊也庸钱白输苦役如故故转而为义役义役中兴以来江浙诸郡民户自相讲究之法也其弊也豪强専制寡弱受凌故复反而为差盖以事体之便民者观之雇便于差义便于雇至于义而复有弊则末如之何已窃甞论之古人所谓役者或以起军旅则执干戈冒锋镝然后谓之役或以营土木则亲畚锸疲筋力然后谓之役夫子所谓使民以时王制所谓嵗不过三日者皆此役也至于乡有长里有正则非役也栁子厚言有里胥而后有县大夫有县大夫而后有诸侯有诸侯而后有方伯连帅有方伯连帅而后有天子然则天子之与里胥其贵贱虽不侔而其任长人之责则一也其在成周则五家设比长二十五家设里宰皆下士也等而上之则曰闾胥曰酂长皆中士也曰族师曰鄙师皆上士也曰党正曰县正皆下大夫也曰州长则中大夫也周时邻里乡党之士皆以官主之至汉时乡亭之任则每乡有三老孝弟力田掌劝导乡里助成风俗每亭有亭长啬夫掌听狱讼收赋税又有游徼掌巡禁盗贼皆有禄秩而三老孝弟力田为尊可与县令丞尉以事相教复勿繇戍常以嵗十月赐酒肉或赐民爵一级则三老孝弟力田必二级赐民帛一匹则三老孝弟力田必三匹或五匹其尊之也至矣故戾太子得罪而壶关三老得以言其寃王尊为郡东郡三老得以奏其治状至于张敞朱博鲍宣仇香之徒为显宦有声名然其猷为材望亦皆见于为亭长啬夫之时盖上之人爱之重之未甞有诛求无艺迫胁不堪之举下之人亦自爱自重未甞有顽钝无耻畏避茍免之事故自汉以来虽叔季昏乱之世亦未闻有以任乡亭之职为苦者也隋时苏威奏置五百家乡正令理人间词讼而李德林以为本废乡官判事为其里闾亲识剖断不平今令乡正専理五百家恐为害更甚诏集议而多是德林遂废不置然则隋时乡职或设或废本无关于理乱之故而其所以废之者盖上之人重其事而不轻置非下之人畏其事而不肯充也至唐睿宗时观监察御史韩琬之疏知乡职之不愿为故有避免之人宣宗时观大中九年之诏知乡职之不易为故有轮差之举自后所谓乡亭之职至困至贱贪官污吏非理徴求极意凌蔑故虽足迹不离里闾之间奉行不过文书之事而期防追呼笞棰比较其困踣无聊之状则与以身任军旅土木之繇役者无以异而至于破家荡产不能自保则繇役之祸反不至此也然则差役之名差后世以其困苦卑贱同于徭役而称之非古人所以置比闾族党之官之本意也王安石谓免役之法合于周官所谓府史胥徒王制所谓庶人在官者然不知周官之府史胥徒盖服役于比闾族党之官者也苏文忠公谓自杨炎定两税之后租调与庸两税既兼之矣今两税如故奈何复欲取庸钱然不知唐之所谓庸乃征徭之身役而非乡职之谓也二公盖亦习闻当时差役之名但见当时差役之贱故立论如此然实则误举以为比也上之人贱其职故叱之如奴待之如罪囚下之人复自贱其身故或倚法以为奸或匿赋以规免皆非古义也成周之事逺矣汉之所以待三老啬夫亭长者亦难望于后世近代则役法愈弊役议愈详元祐间讲明差雇二法为一大议论然大概役之所以不可为者费重破家耳苏辙言市井之人应募充役家力既非富厚生长习见官司官吏虽欲侵渔无所措手耕稼之民性如麋鹿一入州县已自慑怖而况家有田业求无不应自非亷吏谁不动心凡百侵扰当复如故以是言之则其所以必行雇役者盖虽不能使充役之无费然官自任雇募之责则其役与民不同而横费可省虽不能使官吏之不贪然民既出雇募之费则其身与官无预而贪毒无所施此其相与防闲之术虽去古义逺甚然救时之良策亦不容不如此然熙丰间言其不便者则谓差役有休息之时而雇役则年年出费差役有不及之户而雇役则户户徴钱至有不愿输钱而情愿执役者盖当时破家者皆愚懦畏事之人而桀黠之徒自能支吾而费用少者反以出钱雇役为不便又当时各州县所徴雇役钱除募人应役之外又以其余者充典吏俸给之用又有寛剰钱可以备凶旱赈救可以见当时充役之费本不甚重故雇役之钱可以备此三项支用也若夫一承职役羁身官府则左支右吾尽所取办倾囷倒廪不足陪偿役未满而家已罄事体如此则雇役之法岂复可行雇役之金岂复能了然则此法所以行之熙丰而民便之元祐诸君子皆以为善者亦以当时执役之费本少故也礼义消亡贪饕成俗为吏者以狐兎视其民睥睨朶颐惟恐堕穽之不早为民者以寇戎视其吏潜形匿影日虞怀璧之为殃上下狙伺巧相计度州县専以户役之贫富为宦况之丰杀百姓亦専以役籍之系否騐家道之兴衰于是民间视乡亭之职役如蹈汤火官又以复除之説要市于民以取其赀其在复除之科者茍延嵗月而在职役之列者立见虚耗虽有智者不能为之谋矣所谓正本澄源之论必也朝廷以四维厉士大夫饩廪称事无俾有多藏之恶士大夫以四维自厉力行好事稍能以泽物存心然后锄奸贪之胥吏以去其蠧害削靡泛之支备以养其事力赋敛之簿书必覈无使代逋欠之输勾呼之期防必明毋使受稽慢之罚夫然故役人者如父母之令其子弟恩爱素孚役于人者如臂指之防其心腹劬劳不惮既无困苦之忧不作避役之念则按籍召而役之可矣奚必曰雇曰义之纷纷哉不然举三代以来比闾族党之所以聨属其民上下相维者反借以为厉民之一大事愚不知其説矣
  【臣】按宋初之制衙前以主管官物里正户长乡书手以课督赋税承平既乆而里正衙前主运官物陪偿折耗往往倾家于是罢里正衙前而以五则法差乡户衙前以户长代里正督租赋从韩琦韩绛蔡襄等之议也然罢里正衙前而差乡户衙前不过番休递役少纾向日之里正而乡户之赀髙者人人有里正衙前之害也以户长而代里正督租则户长皆为里正也未见变法之善也其后差役之弊戕贼农民尤甚神宗因阅内藏库奏有衙前千里输金七钱库吏邀乞逾年不得还者重伤之乃诏制置条例司讲立役法于是免役助役出钱雇募之法兴焉此于旧制视为少便矣乃更于中给胥吏之禄而有寛剩钱之名则其不能制节谨度而轻用其民甚矣时人多言其不利者而王安石既力任行之吕惠卿复献手实之议其法使人户自占家业输钱助役有隠落者许告有实三分以一充赏大率如汉武之筭缗告缗矣元祐改元司马光欲罢一切免役钱而行熙宁以前旧法苏轼兄弟范纯仁等皆以为不当罢轼至争于政事堂而光执益坚凡诸新法悉属刬除而免役之法与焉光于英宗时固常有募人充衙前之论而此力持不可者激于新法之苛刻而惟恐去之不速也绍圣初政寻复悉如元丰条约其后役钱之在官者竟供他用而雇役之值或给或否则又大失立法之初意矣建炎南渡更立差役之法则有保正副之名其始定条例但主一都盗贼烟火之事不承引帖催二税而以户长催纳其后州县违法驱督保正之费至于数百千而士民醵钱给费名为义役此有心者所深长太息而无如之何也【臣】观马端临文献通孝所论职役始末详哉其言之矣其亦自谓端本澄源矣然而尚有可商者差役之不如雇役则言之雇役之不如义役则未之及也臣窃观朱子提举浙东常平所论山隂县义役法云臣昨见山隂县见行义役只是本县人户各出义田均给保正户长各有畆数具载砧基其保正户长依旧只从本县定差更不别置役首亦不先排役次而其当役之户既有义田可收自然乐于充应臣今以此校明季排年之利弊大率正身不愿充役者雇人自代其雇钱多少任其私下商量若所雇逃亡即勒正身别雇陪填此即司马光之説而臣亲见代役之人无事则受其雇直有事仍推正身料理甚有破冒官物而潜逃者惟有义设役田处所则正身亦可支吾或于十排之中众举一谙练世务者常年收租承应大故不致差错此可以知雇不如义之説也然而臣又有所不足于端临之説者端临所论职役非身丁之役固为有见但督促赋税古之职役所无而主运官物则何异古之出车辇给徭役乎当时自以身丁之役待职役而苏氏两税如故复取庸钱之説未为误也谓熙宁间募人应役之外又以其余充典吏俸给乃是所征雇役之钱重所以有不便于人端临反谓当时充役之费轻则非也臣以为差役一事有直截了当便于民之法夫百姓亲五品逊相受相纠此职役之事也令士大夫之居于乡者为之可也辇运官物主典府库非职役之事责之官吏可也至于复除者周礼所谓贵者贤者能者服公事者老者病者皆舍及王制升于司徒者不征于乡升于学者不征于司徒皆谓舍其繇役也今既编入两税之中则就中优免此一项有差正合古意所费于县官者少而所以培养士大夫之体以厉其庑隅者为已多也臣故因马氏借复除以要市于民之説而并及之
  以上薄税敛【职役附】










  御定孝经衍义卷三十五
<子部,儒家类,御定孝经衍义>
  钦定四库全书
  御定孝经衍义卷三十六
  天子之孝
  备凶荒
  【臣】按嵗之有饥穰天行也凡厥庶民用天道矣而不免于水旱疾疫虽欲养其父母不可得也王者则天之明因而为之补救亦所以博爱也其备之也宜豫述备凶荒
  诗王风中谷有蓷【篇名】其一章曰中谷有蓷【今益母草也】暵其干【蓷性宜湿今遇旱暵】矣有女仳【别也】离嘅其叹矣嘅其叹矣遇人之艰难矣
  谢枋得曰凶年饥馑上而王朝有司徒之荒政十二以聚民下而有司能以时告其上发仓廪开府库懋迁化居以赈民必无夫妇相薄室家相弃之事【臣】按饥穰天行尧汤被之矣惟圣王之世蓄积足恃振业有方故民不致于转徙周之盛时荒政乃
  大司徒之所自领也迄乎厉王之乱人民流散宣之初政仅乃劳来安集其末年遂有适异国依其昏姻而不见收恤者幽平相继王室黍离然则周之弃其民也非一世矣中谷有蓷之诗至于室家相弃啜泣无及而犹以遇人之艰难为词先儒以为怨而不怒犹有先王忠厚之遗先王之爱其民而衣食纎悉必为之所必讲之素岂非后王之所当遵也哉
  礼记曲礼嵗凶年谷不登君膳不祭肺【祭于豆间周礼尚肺】马不食谷驰道不除祭事不县大夫不食粱士饮酒不乐吕大临曰仁者以天下为一身者也疾痛疴痒所以感吾惨怛怵惕之心非有智力与乎其间也以天下为一身者一民一物莫非吾体故举天下所以同吾爱故嵗凶年谷不登民有饥色国君大夫士均与其忧君非不能玉食大夫士非无田禄仁人之心与民同之虽食不能饱也及乎有九年之蓄虽凶旱水溢民无菜色然后天子食日举以乐则与之同其忧者无不同其乐也
  【臣】按圣主救灾恤民已饥已溺有是心则有是政矣然而有是政又必有是心也夫十二荒政之中惟弛县去乐在于君身疑于责己之道尚未尽而曲礼此条君大夫士相与畏天悯人皆自贬损不敢盈礼其于行聚民之政则必实有逮下之惠有中心惨怛之爱于民而不徒为文具者也此仁孝之道周官法度之本也
  王制国无九年之蓄曰不足无六年之蓄曰急无三年之蓄而国非其国也三年耕必有一年之食九年耕必有三年之食以三十年之通虽有凶旱水溢民无菜色马希孟曰预备不虞者古之善政也急者迫而不缓也无九年六年之蓄虽非完国犹足以为国也至于无三年之蓄非其国也盖国之所以为国者以其民也民之所以为民者以有财也茍无其财则民散而之四方矣故曰无三年之蓄非其国也
  【臣】按易系辞言何以守位曰仁何以聚人曰财圣人之聚天下之人以沟洫井牧闾比酂邻乃以嵗之不登恐其离散何哉夫公私皆匮道殣相望民转而之四方以活旦夕变且不测其去也固非法制之所得而禁者惟有使之不忍去不欲去乃为善尔古之所谓九年之蓄盖通计公私积贮足以支此所谓水旱不能灾者也此时之民则不但土著重迁而其心亦且固结而不解而十二条之政则又临事设法以振业之圣人之爱民甚矣
  周礼地官司徒以荒政十有二聚万民一曰散利二曰薄征三曰缓刑四曰弛力五曰舍禁六曰去几七曰眚礼八曰杀哀九曰蕃乐十曰多昏十有一曰索神十有二曰除盗贼
  贾公彦疏曰谷梁云五谷不升为大饥一谷不升谓之嗛二谷不升谓之饥三谷不升谓之馑四谷不升谓之康五谷不升谓之大侵大侵即大饥一也此云荒政亦据大凶年为义按均人云凶札无力征财赋此既据大饥犹薄征者此经虽主大饥兼记一谷二谷不熟之嵗故有轻税也
  吕祖谦曰聚万民者札瘥凶荒民皆转徒之四方故以政聚之散利是发公财之己藏者薄征是减民租之未输者此两者荒政之始已藏者散之未输者薄之荒政之大纲举矣缓刑谓民迫于饥寒不幸有过失缓其刑辟以哀矜之弛力者平时用民力嵗不过三日今则弛之以休息民力舍禁谓山虞林衡皆舍去其禁恣民取之去几谓去关防之讥察使百货流通商贾求市此是救荒之要术眚礼谓凡礼文可省者省之如有币无牲之类杀哀谓凡防纪之节一皆减省専理防荒政蕃乐谓嵗荒民饥当忧民之忧所以闭藏乐器而不作多昏谓凶荒之年杀礼多昏使男女得以相保索神谓靡神不举并走羣望之类前既説缓刑后又説除盗贼是经权皆举处不幸民有过固可哀矜至于奸民亦有伺变窃发者凶荒之嵗民心易动一夫呌呼万夫皆集故以除盗贼终之以止乱之萌大抵周礼六官虽分职然其关节脉理皆相应且如散利须考大府天府内府凡掌财赋之官如薄征须考九职九赋九贡如缓刑须考司寇士师所掌之刑他莫不然参观徧考然后可知
  大荒大札则令邦国移民通财舍禁弛力薄征缓刑贾公彦疏曰邦国者谓天下诸侯邦国也移民通财者此谓两事移民谓分口往就贱财是米谷也其有留守不得去者则贱处通米与之
  乡师之职以岁时巡国及野而赒万民之囏阨以王命施惠
  郑康成注曰嵗时者随其事之时不必四时也囏阨饥之也
  遗人【主施惠之官】掌邦之委积以待施惠乡里之委积以恤民之囏阨县都之委积以待凶荒
  郑康成注曰委积者廪人仓人计九谷之数足国用以其余共之所谓余法用【道路之委积所以丰优宾客之属】也职内邦之移用亦如此也皆以余财共之少曰委多曰积乡里乡所居也
  廪人掌九谷之数以待国之匪【读为分】颁【音班】赒赐稍食【禄廪】以嵗之上下数邦用以知足否以诏谷用以治年之凶丰凡万民之食食者人四鬴上也人三鬴中也人二鬴下也若食不能人二鬴则令邦移民就谷诏王杀邦用贾公彦疏曰谓民食国家粮食者此皆谓一月食米计中嵗颁禄人食三鬴不得为数月古今皆月月给请故知皆一月米食也六斗四升曰鬴
  仓人掌粟入之藏辨九谷之物以待邦用若谷不足则止余法用有余则藏之以待凶而颁之
  贾公彦疏曰按上遗人注委积者廪人仓人计九谷之数足国用以其余共之所谓余法用也今仓人谷不足故止彼余法用【止杀也】
  【臣】按荒政十二条注疏之説备矣凶荒二字周官于诸职五见义相因而文则别也太宰九式三曰防荒之式小宰六聨三曰防荒之聨又防荒受其含襚币玉之事膳夫大荒则不举此大司徒言荒政言大荒遗人言以待凶荒均人凶札则无力政无财赋司关凶札则无门关之征犹几司市国凶荒札防则市无征而作布廪人以治年之凶丰仓人以待凶而颁之大宗伯以荒礼哀凶札典瑞镇圭以徴守【徴召守国诸侯】以恤凶荒司服大札大荒大烖素服大司乐大札大荒大烖令弛县大司马野荒民散则削之士师若邦凶荒则以荒辩之法治之令移民通财纠守缓刑朝士若邦凶荒札防寇戎之故则令邦国都家县鄙虑刑贬小行人若国凶荒则令赒委之又其札防凶荒厄贫为一书掌容凶荒杀礼先后或言凶或言荒或凶荒并言后郑皆以年谷不登为解惟大宗伯注荒人物有害也疏以为荒中有凶是物有害荒中兼有札是人有害大司马注荒芜也疏以为君政恶民适彼乐国故民散而野荒先郑以凶为凶年荒为荒乱臣今参考其义荒之训芜乃是田野不治为年嵗不登之本或因水旱之烖或政恶民散亦足致之故在司马九伐之科也其荒礼以荒为目而包凶札者年谷不登之嵗物不蕃滋民多疾病隂阳饮食俱失其宜故也盖凶札乃承荒芜而言然则本以田地荒芜而成凶嵗人物皆有害又因是而民有逺志为荒乱也故礼有荒礼政有荒政而以聚之使不离散为急也其十二条一曰散利者臣以为即旅师文散其利者也旅师委积于野如遗人之于乡里所聚之粟贮待凶年赈恤其民盖注疏所云从公贷种子食用秋熟还公者亦其平日之事若凶年则必直蠲以予民有散无敛矣二曰薄征者均人既言凶札不收地税则不当复有征而又言薄征者被灾容有轻重则虽大祲之年而亦有不至五谷全无之处故司稼巡观若今之踏勘灾伤矣伤十二三实除减半郑亦以古今较计先王之世就熟处亦须薄其征也三曰缓刑者士师荒辩之法后郑谓辩当作贬遭饥荒不明判国事有所贬损作权时法辩即朝士职虑刑贬之贬彼注谓当图谋缓刑且减国用为民困也正合此处缓刑而疏未之引及四曰弛力者彼均人注云无力政是恤其劳也既曰恤其劳则民虽有能自食者与留守弗能去者皆弗用其力不当但以移民就谷立义也五曰舍禁者贾公彦以为舍去山泽之遮禁使民得取食六曰去几者几所以诰奸禁暴非可去者彼司关言凶札则无门关之征犹几是去征而几也七曰礼八曰杀哀者眚礼谓杀吉礼杀哀谓省凶礼九曰蕃乐者上天烖变可畏下民流散可矜周语所谓君子将俭哀之不暇而何乐易之有是以闭藏乐器而不作也十曰多昏者昏姻相依人情之常所以聫其欲涣之势而縁不能具礼而失嫁娶之时亦愈足以干隂阳之和故须省礼多昏又使壮者恋其室家不得轻去也十一曰索神者索神而飨之正与蜡祭同义但彼年不顺成八蜡不通而此又云索而飨之者彼蜡是报此索是祈然所谓求废祀亦谓古之有功德于人而载典祀者耳而非徧求淫昏之舍人事而听命于神也十有二曰除盗贼者臣以为未见有急刑之意振业其民使不为非乃所以除之耳不然凶年饥嵗小民无知犯法既丽于盗贼之目矣其可尽杀乎先王除之于未为盗贼之先也岂待其既为盗贼而急刑以除之乎然此俱王国之事故又出大荒大札一条通行于诸侯邦国而于十二品中举其要者其移民通财又在十二品之外正谓诸侯各君其国各子其民有闭籴等事故以王命临之乡师之周其饥乏不必凶荒之嵗盖即遗人乡里之委积以恤民之囏厄者遗人与旅师皆以廪人仓人国用之余入之委积春颁秋敛迁待凶年其凶年虽无新入而旧藏足以给人又即后世仓法所自始也
  春秋大饥【襄公二十四年】
  胡安国传曰古者救灾之政若国凶荒则发廪以赈之或移粟以通用或徙民以就食或为粥溢以救饿莩或兴工作以聚失业之人缓刑舍禁弛力薄征索神除盗贼弛射侯而不燕置廷道而不修杀礼物而不备虽有旱干水溢民无菜色所以备之者如此其至是年秋有隂沴之灾而冬大饥盖所以振业之者有不备矣故书之以为戒
  汪克寛曰襄公享国二十有四年当有八年之积是年大水灾所及虽广然未甞坏宗庙毁宫室堕城郭则仓廪之所储固无恙也今无一年之蓄而遽至大饥则见其备凶荒之无素矣
  【臣】按克寛所论襄公享国及蓄积之数亦约略言其二十四年之中既无水旱虫蝝则不必言先君以来仓贮若何止就公即位于此亦当有八年之蓄矣今也赋税之数不量其入仓廪之内竟无所储秋书水而冬书饥取陈则既没食新则尚賖有无涯之饥而不知所以云救鲁之立国盖朝不及夕之道也
  孟子梁惠王曰寡人之于国也尽心焉耳矣河内凶则移其民于河东移其粟于河内河东凶亦然察隣国之政无如寡人之用心者隣国之民不加少寡人之民不加多何也
  【臣】按移民移粟即周礼之言移民通财梁惠行先王之荒政而孟子非之者惠王以土地之故縻烂其民则所以生全长育之者既失其道且曰庖有肥肉廐有肥马夺人之食而食马与牲仁人所不为也徒以一事近古而矜为尽心意其所尽心者亦以文而不以实也欤
  汉宣帝时大司农中丞耿夀昌奏言嵗数丰穰谷贱农人少利故事嵗漕关东谷四万斛以给京师用卒六万人宜籴三辅农河东上党太原郡谷足供京师可以省关东漕卒过半上从其计夀昌又白令边郡皆筑仓以谷贱増其贾而籴谷贵时减贾而粜名曰常平仓民便之
  【臣】按常平之名如司市平市贾之平盖增贾而籴贱者使贵减价而粜贵者使贱自然之势不必于民间之物故髙之故抑之也若夫桑羊尽笼天下之物贵即卖之而不闻其减贾贱即买之而不闻其增贾是以国家与富商大贾争利名曰平准实则货殖故先儒言太史迁平准书货殖相为表里然则平准之为平与常平之为平也其义利公私之辨乎
  隋度支尚书长孙平奏令民间每秋家出粟麦一石以下贫富为差储之当社委社司检校以备凶年名曰义仓隋主从之诏郡县置义仓
  【臣】按义仓始于此然仓以义为名其出粟麦当惟力是视不必官校其贫富差次多少亦应民间自推一人主领随便出陈易新若事涉官府则收受之际文书督促出散之时勾考折耗重烦百姓不乆当废矣夫必教化之盛风俗之成而任恤之行闾比皆可书也岂曰抑勒之使然而犹谓之义乎
  唐太宗谓黄门侍郎王珪曰开皇十四年大旱隋文帝不许赈给而令百姓就食山东比至末年天下储积可供五十年炀帝恃其富饶侈心无厌卒亡天下但使仓廪之积足以备凶年其余何用哉
  【臣】按古人三年耕有一年之蓄而以九年为断限者天行有水旱如遇人食二鬴之嵗即当发仓廪赒囏阨不必大荒札也故以九年之蓄为难得盖时和嵗丰至于一世已际其极隋之享国日浅而储积可供五十年以古法计之当一百五十年不遇干旱水溢乃得之在古所无也故九年之外虽圣王亦不敢期矣隋之遽至于是亦可谓后世所难得炀帝恃富而侈多藏厚亡属有天道使有此储积力行仁政蠲租赋罢转输数年之后人给家足虽有凶年自可食陈亦无事仰哺于上之仓廪然则太宗其余何用之言亦未之思也
  明皇时西北边数十州多宿重兵地租营田皆不能赡始用和籴之法有彭果者因牛仙客献防请行籴法于关中敕以嵗稔谷贱伤农命增时价十二三和籴东西畿粟各数百万斛停今年江淮所运租自是关中蓄积羡溢车驾不复幸东都矣
  【臣】按唐都长安初江淮漕租至东都输含嘉仓陆运至陜计两斛庸千钱而河有三门底柱之险所亡溺多车驾嵗率幸东都百官六军就食自和籴之法行而大仓积粟有余减漕数十万石车驾不复东幸此于常平之法盖已得半但不能更广储蓄俭年谷贵减价而粜则于国讣为得而于生民未之及也夫以万乗之主而虑不在民其后侈心萌而乱形成也宜矣
  陆贽请以税茶钱置义仓以备水旱其略曰古称九年六年之蓄者率土臣庶通为之计耳固非独丰公庾不及编氓也近者有司奏请税茶嵗约得五十万贯元敕令贮户部用救百姓凶饥今以蓄粮适副前防
  【臣】按陆贽请以茶税置义仓是以公钱为百姓蓄粮异于长孙平之説矣夫百姓所见者小于常赋外又特令其出谷麦有差不谓官司为彼区画经乆而以为巧法取之也今茶税者特赋末业之一为百姓预备凶饥于取之也不为虐于用之也其利溥孰与家至户到嗔论升斗又当勾校其贫富之为烦琐细碎乎然则国家欲置义仓当依仿陆贽之説特于州县田房杂税及赎锾之数拨一项处置一不扰民斯为仁政矣
  宪宗谓宰相曰卿辈屡言淮浙去嵗水旱近有御史自彼还言不至为灾事竟如何李绛对曰臣按淮南浙西浙东奏状皆云水旱人多流亡求设法招抚其意似恐朝廷罪之者岂肯无灾而妄言有灾耶此盖御史欲为奸谀以悦上意耳愿得其主名按致其法上曰卿言是也国以人为本闻有灾当亟救之岂可复疑之耶朕适者不思失言耳命速蠲其租税
  【臣】按守臣有牧民之责虽其绘状荒灾情形容或已甚呼吁减放税粮容或过激要皆真能为人主分忧为百姓请命固当朝奏闻而夕报可无俟遣使体访得实始下蠲租之诏也昔者汲黯之使河内也不忧家人失火而便宜发粟赈河南贫民大夫出疆茍利社稷専之可也彼御史何人哉不为汲直而以奸谀取容宜绛之欲按致其法也














  御定孝经衍义卷三十六
  钦定四库全书
  御定孝经衍义卷三十七
  天子之孝
  备凶荒
  宋真宗时臣僚言江西连年荒旱不能预兴水利为之备于是乃降诏曰朕惟旱干水溢之灾尧汤盛时有不能免民未告病者备先具也豫章诸郡县但阡陌近水者苗秀而实髙仰之地雨不时至苗辙就槁意水利不修失所以为旱备乎唐韦丹为江西观察使治陂塘五百九十八所灌田万一千顷此特施之一道其利如此矧天下至广也农为生之本也泉流灌溉所以毓五谷也今诸道名山川原甚众民未知其利然则通沟渎潴陂泽监司守令顾非其职欤其为朕相丘陵原隰之宜勉农桑尽地利平繇行水勿使失时虽有丰凶而力田者不致拱手受弊亦天下相因之理也朕将即勤惰而寓赏罚焉
  【臣】按水利废兴责成监司守令可正遣使数十軰之非古诸侯土地辟田野治斯庆赏之所加也赏勤罚惰俾吏皆勉思职事民尽力潴防而岁不能灾固毋庸専官督促矣诏书尔雅深厚仁人之言也
  仁宗嘉祐二年诏诸州置广惠仓初天下没入户絶田官自鬻之至是韩琦请留勿鬻募人耕而收其租别为仓贮之以给州县之老防贫病不能自存者谓之广惠仓以提刑领其事岁终其出纳之数上三司每千户留田租百石以是为差户寡而田有余则鬻如旧
  【臣】按官自鬻田戾于古制其名亦复不美韩琦官募人耕收租贮仓之説诚足广惠矣但当云其租悉留地方给老幼废疾之外贮待凶年或田多户少之处协济邻境其田永不复鬻乃得之矣仁宗三代后爱民之主诏内藏三司出缗钱百万助籴天下常平仓矣岂恡此鬻田之直而不肻尽留以予民者惜乎犹有鬻之说也
  程颢疏曰古者民必有九年之食无三年之食者以为国非其国臣观天下耕之者少食之者众地力不尽人功不勤虽富室强宗鲜有余积况其贫弱者乎或一州一县有年岁之凶即盗贼纵横饥羸满路如不幸有方二三千里之灾或连年之歉则未知朝廷以何道处之则其患不可胜言矣岂可曰昔何以不至是因以幸为可恃也哉固宜渐从古制均田务农公私交为储粟之法以为之备此亦无古今之异者也
  【臣】按古之五等之诸侯各守封域故曰天烖流行何国蔑有饥穰之处有不同之岁也故鲁告粜于齐秦输粟于晋救灾恤邻之道也然于储蓄之计为尤急矣后世天下一家五谷流布津梁无阻而储蓄之计鲜闻是后世一岁之粟仅足以供一岁之食也或水旱之灾今于古为数亦不至富室强宗都无余积也此则天下土不备垦人多游闲之故较然可知以饶济乏以惰补勤适当然尔谷贱之乡藏粟不如藏金之便利于迁资而不复逺虑岁凶若其仰给他方朝不及夕者何暇更言积贮乎故欲备荒必先储粟欲储粟必先务农使自来谷少之处地利人力皆尽无事逺籴他方则储蓄之道自广公私之计交得矣此程氏所以兢兢以古制为说也
  曽巩越州赵公【赵抃】救菑记云熙宁八年夏呉越大旱九月资政殿大学士右谏议大夫知越州赵公前民之未饥为书问属县菑所被者几乡民能自食者有几当廪于官者几人沟防构筑可僦民使治之者几所库钱仓粟可发者几何富人可募出粟者几家僧道士食之羡粟施于籍者其几具存使各书以对而谨其备州县吏録民之孤老疾弱不能自食者二万一千九百余人以告故事岁廪穷人当给粟三千石而止公敛富人所输及僧道士食之羡者得粟四万八千余石佐其费使自十月朔人受粟日一升幼小半之忧其众相蹂也使受粟者男女异日而人受二日之食忧其且流亡也于城市郊野为给粟之所凡五十有七使各以便受之而告以去其家者勿给计官为不足用也取吏之不在职而寓于境者给其食而任以事不能自食者有是具也能自食者为之告富人无得闭籴又为之出官粟得五万二千余石平其价予民为粜粟之所凡十有八使籴者自便如受粟义僦民完城四千一百丈为工三万八千计其佣与钱又与粟再倍之民取息钱者告富人纵予之而待熟官为责其偿弃男女者使人得收养之明年春大疫为病坊处疾病之无归者募僧二人属以视医药饮食令无失所时凡死者使在处随收瘗之法廪穷人尽三月当止是岁尽五月止而事有非便文者公一以自任不以累其属有上请者或便宜多輙行公于此时早夜惫心力不少懈事钜细必躬亲给病者药多出私钱民不幸罹旱疫得免于转死虽死得无失敛埋皆公力也盖灾沴之行治世不能使之无而能为之备民病而后图之与夫先事而为计者则有间矣不习而有为与夫素得之者则有间矣予故采于越得公所推行乐为识其详岂独以慰越人之思将使吏之有志于民者不幸而遇岁之菑推公之所已试其科条不待顷而具则公之泽岂小且近乎
  【臣】按南丰曽巩所记赵公抃救菑条分缕析如指诸掌大纲则分能自食者与不能自食者两种之民能自食者只平籴之法不能自食者官廪给之其间先事为计安详委悉处分得宜与事后之经纪其疾病死丧皆可为法于后之人此固吏之有志斯民者所当师其已试而讲求于平日者也巩又自有救菑议谓给授之际有淹速有均否有真伪有防集之扰有辩察之烦措置一差皆足致弊又羣而处之气久蒸薄必生疾疠且不过使人能得旦暮之食而就食州县必相率而去其故居不若总防廪给之月日所费几何而赐之以钱贷之以粟为得各复其业而不失常生之计与专意以待二升之廪于上而势不暇乎他为者相去甚逺【臣】窃计被菑之民升斗受食乃自来常行之法即赵抃亦不过男女异日人受二日之食耳未及巩之审计终始独见于众人之表也使议臣计臣果能破拘挛之见一从其议则民间顿得钱粟经营干办大要可弗坐食将来保无荒弃从来论赈济之法诚莫善于此矣
  孝宗乾道四年崇安县饥值浦城盗发崇安人情大震朱熹请于府贷粟六百斛籍户口散给之民赖以生及冬有年民愿偿粟于官知府王淮俾留里中而上其籍于官社仓之法始此因除陈救荒之策首劄画为七事其一以为救荒之务早行检放从实蠲减其二劝分之数量与增减使得其平其三上户蓄米不多特许减半推赏使应募者众其四乞拨丰储仓米三十万石以备粜济其五民间官物并与住催其户部指定支遣之数且于内库支借绍兴丁钱宜预行蠲放其六受命之初即当印榜招海商贩广米至浙东许以不收杂税钱到则依价出粜更不裁减其七乞申严行下官吏奉行不防者奏劾老病昏愚者汰遣恻怛爱民才力可使者许不拘文法时暂差权谓如治狱捕盗官不许差出之数仍依富弼赵抃例通差得替待阙宫庙持服官时暂管干次复陈二説乞着令自今水旱约及三分以上第五等户并免检踏具帐先与全户蠲放如及五分以上则第四等户亦如之及推行崇安社仓法于天下次言绍兴和买均输之重请革其弊帝深纳之
  淳熙八年冬十二月下朱熹社仓法于诸路初熹始拜命即移书他郡募米商蠲其征及至视事于西兴则客舟之米已辐辏熹日钩访民隐按行境内始于防稽诸县次及七郡穷山长谷靡所不到毎出皆乘单车屛徒从一身所需皆自赍以行秋毫不及州县以故所至人不及知郡县官吏惮其风采至有自引去者所部肃然凡政有不便于民者悉厘革之因上言乾道四年民艰食熹请于府得常平米六百石赈贷夏受粟于仓冬则加息计米以偿自后随年敛散歉蠲其息之半大饥则尽蠲之凡十有四年以元数六百石还府见储米三千一百石以为社仓不复收息毎石止收耗米三升以故一乡四五十里间虽遇歉年民不缺食诏下其法于诸路其法以十家为甲甲推一人为首五十家则推一人通晓者为社首其逃军及无行之士与有税粮衣食不缺者并不得入甲其应入甲者又问其愿与不愿愿者开具一家大小口若干大口一石小口五斗五岁以下者不预置籍以贷之其以湿恶不实还者有罚帝谓王淮曰朱熹政事却有可观淮言熹行其所学民被实惠诸路各行其法
  诏捕蝗朱熹上疏言为今之计独有断自圣心沛然发号责躬求言然后君臣相戒痛自省改其次惟有尽出内库之钱以供大礼之费为改籴之本诏户部无得催理旧欠诏诸路漕臣遵依条限检放税租诏宰臣沙汰被灾路分州军监司守臣之无状者遴贤能责以荒政庶几犹足以下结人心消其乘时作乱之意不然臣恐所忧者不止于饿殍而在于盗贼蒙其害者不止于官吏而上及于国家也复上时宰书其略云朝廷爱民之心不如惜费之甚是以不肯为极力爱民之事明公忧国之念不如爱身之切是以但务为阿谀顺防之讣然民之与财孰轻孰重身之与国孰大孰小财散犹可聚民心一失则不可复收身危犹可安国势一倾则不可复正至于民散国危而措身无所则其所聚有不为大盗积耶
  熹延和奏劄救荒之务检放为先行之及早则民知有所恃赖未便逃移放之稍寛则民间留得禾米未便阙乏然而州郡多是吝惜财计不以爱民为念故所差官承望风指已是不敢从实检定分数及至申到帐状州县又加裁减不肯依数分明除放又早田收割日久检踏后时致有无根查者乃是州郡差官迟缓之罪而检官反谓人户违法不为检定其有检定申到者州郡亦不为蠲放就中下户所放不多尤被其害访闻本路州县亦有似此去处欲乞臣将来到任广行询究更与从实蠲减
  【臣】按朱熹尝言救荒自有两説第一是感召天和以致丰穰其次则有储蓄之计若待临时理防更有何策又言蠲除赈贷固当汲汲于其始而抚存休养尤在谨之于其终然则检放之宜早行社仓之宜推广皆措置目前之事若根本之计善后之宜皆未及也夫古之帝王修六府治三事髙燥下湿不违其物土旱潦蓄泄必谨其庸坊屋粟有罚民间有赋王借后蚕而又亲与田畯之官馌耘之妇往来慰劳不足则补不给则助此其生之之道既尽矣而天亦报之以丰年则其所食者必多矣于是乎当位以节中正以通计一岁之获四分之而以其三制国用常存一分积三年则足以供一岁统计三十年之中公私积贮足支十年矣大约遗人旅师之委积廪人仓人之米谷每年所积省以惜民之囏阨者即是非别有公庾如洛口回洛之窖藏也至于荒政首散利次薄征则蠲除赈贷诚急矣又并去其力役山泽闗市之征也其他所以责己忧人与为抑损因时消息聨其情势皆有感召天和之理而即抚存休养之方也后王之制经费既不能每年留四分之一以备凶荒而力役并征于两税山泽闗市无不领于大农又不得引凶札无征之例则屯田水利以足兵民之食平粜置仓以为储积之计平时之策也检定分数放除税粮振廪煮糜一切寛典救变之防也然其事之得当则在奉行之吏黄榦云只此制度用之亦在其人盖非其人则于其平时有生事扰民之忧而于以应变则有不及事之患夫熙丰之际盖尝有意为治而民苦新法如畏汤火如社仓之法其初年亦出息二分数年之后乃止收耗米三升耳其所以大异于青苗者随其土俗之宜立约更许变通从其人情所愿官司不得抑勒其为民之意极诚无妄其临财之际至公无私此其义利之辩固不待言矣然其事体又须与常平相济盖大荒札之岁亦合虑其有散无收必借常平之积以权贵贱谷价始平而又易于便宜发粟崇安之六百石原支借常平米斛经始故劄子更不陈说内中有富家情愿出米作本者亦从其便一欵是社仓又即兼带义仓并不科配贫富务令必然此其所以必可推行必不骚扰者也古人谓救荒如救焚溺无可需望正检放宜早之説也又谓割髪宜及肤剪爪宜及体即从实蠲减不爱惜财计之説也至如检踏后时裁减分数乃是后世之通弊在有司既仍迟缓之习而司农且多出纳之吝得请蠲放民已转徙无及于事况可望其事后之推存安养乎然则法虽具求其奉行之吏固已难矣惜乎时之用熹者未尽行其所学者十未究其二三而斯民之被其泽者犹鲜也夫修治府事敦本节用复古帝王之盛舍熹其谁哉
  熹浙东奏状臣昨所奏逐项事理并防开允独有依准旧制募饥民修水利一事未防施行臣窃见连年灾早国家不忍坐视夫民之死大发仓廪以拯救之其费以巨亿计盖其赈给者固不复收其赈粜者虽曰得钱而所折阅亦不胜计仁圣之心于此固无所吝然饥民百万安坐饱食而于公私无毫髪之补故臣尝窃仰稽令甲私计以为若微于数外有所増加以为募民兴役之资则救灾兴利一举而两得之其与见行粜给之法利害之筭相去甚逺故不自揆既以奏闻而辄下诸州委自通判询究水利合兴复处以俟报可至于近日巡厯又得亲见所至原野极目萧条惟是有陂塘处则其苗之蔚茂秀实无以异于丰岁于是窃叹益知水利之不可不修自谓若得奉承明诏悉力经营令逐村逐保各有陂塘之利如此则民永无流离饿莩之患而国家亦永无蠲减粜济之费矣伏望圣慈湥察上件事理许臣前项所请百七十万贯者而于内量拨十三诸州通判申到合兴修水利去处审实应副其合粜给人有应募者即令缴纳粜给由厯就雇入役俟毕工日粜给如旧则所捐不至甚多而可以成永久之利绝凶年之忧费短利长不为失防
  【臣】按陆田命悬于天水田制由人力故白渠鸿隙见于谣祥然一以为足以疲民而用问一以为省隄防而决坏则工役之烦兴非有所因难与虑始也古者凶则弛公句正以移民通财不复可用其力而后儒通变其说谓廪食饥贫除老幼废疾彼丁壮无事坐食理宜有愧如优给其值令修复陂塘堰潴是仍以佚道使之救灾兴利一举两得此熹所为再三陈请者也
  以上备凶荒












  御定孝经衍义卷三十七
<子部,儒家类,御定孝经衍义>
  钦定四库全书
  御定孝经衍义卷三十八
  天子之孝
  省刑罚
  【臣】按经言教不肃而成政不严而治则是刑措而可以致太平矣然而大着其义于五刑一章者刑为悖徳悖礼者立也然而欲民之不犯于有司则非旦夕致矣措而不以者惟唐虞成康之际而已故父母虽甚爱其子有时而用教笞人君虽甚爱其民有时而用刑罚夫戮一人而可以止千万人之为非者又焉用司宼之刀锯日敝也逮于后世徳教之不立政令之无常而道半赭衣【古犯劓者赭其衣】市惟贵踊【刖者之屦齐景公繁于刑晏子讽以屦贱踊贵】则善人有滥及之惧惴惴焉惟恐不保其父母之遗体而奸回昏乱之人反不知所惩矣又何以絶寇攘而止逋亡也故述省刑罚而以弭盗附焉
  易噬嗑【卦名】亨利用狱
  程頥传曰噬齧也嗑合也口中有物间之齧而后合之也卦上下二刚爻而中柔外刚中虚人頥口之象也中虚之中又一刚爻为頥中有物之象口中有物则隔其上下不得嗑必齧之而得嗑故为噬嗑圣人以卦之象推之于天下之事在口则为有物隔而不得合在天下则为有强梗或谗邪间隔于其间故天下之事不得合也当用刑法小则惩戒大则诛戮以除去之然后天下之治得成矣
  贲【卦名】象曰山下有火贲君子以明庶政无敢折狱【易象言火者多指日言山下有火旭日初升也东映草木光辉璀璨故为贲象】
  程頥传曰折狱者人君之所致慎也岂可恃其明而轻自用乎
  丰【卦名】象曰雷电皆至丰君子以折狱致刑
  孔颖达疏曰雷者天之威动电者天之光耀雷电俱至则威明备足以为丰也君子法象天威断决狱讼须得虚实之情致用刑罚必得轻重之中
  旅【卦名】象曰山上有火旅君子以明慎用刑而不留狱【山上有火日薄西山也埀暮之际旅人皇皇故为旅象】
  孔颖达疏曰火在山上逐草而行势不久留故为旅象又上下二体艮止离明故君子象此以静止明察审慎用刑而不稽留狱讼
  中孚【卦名】象曰泽上有风中孚君子以议狱缓死【缓死者非谓当死之人姑缓须臾之命也恐议狱未当死者不可复生故缓之以求其实情也】
  孔頴达疏曰风行泽上无所不周其犹信之被物无所不至故取象中孚君子议狱缓死者中信之世必非故犯过失为辜情在可恕故君子以议其过失之狱缓舍当死之刑也
  【臣】按易言刑狱者五卦噬嗑贲丰旅中孚噬嗑言利用狱而贲言无敢折狱用狱者未至于用刑而折狱则致刑矣文周二圣所以明徳慎罚者屡见乎辞而三致意于狱者刑者一成而不可变而狱之未具正君子之所当尽心焉也又囹圄犴狴非民可久淹之地狱有所归则宜刑者刑宜缓者缓纵遣无辜复不待言矣于丰言折狱于旅言不留狱于中孚言议狱者折狱者始终一威明而已噬嗑以明罚勑法为用狱之先事而丰之折狱致刑为虚实得情而轻重得中也贲之火在下则不能及逺而旅之火在上则所照者广故其説似乎相反然而贲之不敢即旅之所以为慎也有中孚之徳则狱可片言立决矣而又当议而缓之者求其入中之出死中之生惟恐人以不留狱之故而敢于杀人也
  书舜典象以典【常也】刑流宥五刑【虽入五刑而情法矜疑流遣寛宥】鞭【木未垂革】作官【官府】刑扑作敎【学校】刑金作赎刑眚【过误】灾【不幸】肆【纵也】赦【不待流宥金赎】怙【有恃】终【再犯】贼【杀也】刑【虽当宥赎亦不听而必刑之也】钦哉钦哉惟刑之恤哉
  【臣】按书传五刑墨劓剕宫大辟也疏云凖吕刑言之耳盖古无明文也诸家多谓肉刑起于三代左传叔向曰夏有乱政而作禹刑商有乱政而作汤刑周有乱政而作九刑三辟之兴皆叔世也班固曰五帝画象而人知禁禹承其后自以徳衰始制肉刑孝经纬云五帝画象三王肉刑画象者上罪墨防赭衣中罪赭衣杂屦下罪杂屦而已依此则五帝无肉刑而议者非之以爲舜典明云流宥五刑矣惟不忍用重法故以流放代之假令先无肉刑安用代哉又吕刑曰苗民勿用灵制以刑惟作五虐之刑曰法杀戮无辜爰始淫为劓刖椓黥又曰皇帝哀矜庶戮之不辜报虐以威遏絶苗民无世在下依此则似五刑为三苗所制而或者又非之以为舜已诛其君何为乃用其法郑康成曰苗民为此四刑特深刻异于臯陶之为孔疏所谓防隂过于去势黥面甚于墨额理或然矣然则五刑之制当亦代有不同舜典吕刑终难同贯特久逺不可考耳晋丁谧曰黥劓之文不载唐虞之籍五刑之数亦不具于圣人禹承舜禅必不逺则凶顽汤武之君亦岂下同吕侯惟叔向之言为近而有征斯亦未可厚非也至于周初五刑之名始见于周礼易亦着劓刖之象则信有肉刑矣然臧文仲曰刑五而已大刑用甲兵其次用斧钺中刑用刀锯其次用钻笮薄刑用鞭扑则五刑之制亦未始同也要之惩奸禁非代有宪法而出以钦恤之意则无不同周公之戒康叔曰无或劓刵人是虽有肉刑仍戒以无轻用至于成康遂几刑措即轻罪亦且仅见矣况于重辟乎再传而及于穆王复疑其过重命吕侯为司宼训夏赎刑而更制焉其言曰今尔何监非时伯夷播刑之迪孔疏曰伯夷典礼者也不使视臯陶而使视伯夷欲其先礼而后刑也意良厚矣又其后乃有九刑之作孔氏曰逺取上世决事之比以为后法杜佑曰谓五刑而加之流赎鞭扑以为九是也奕世相承并以寛简为治此其所以享国长久乎降至七雄家自为政至于秦而淫刑峻法动至参夷且有凿颠抽胁镬烹之刑非孝文之罢肉刑民其无如何矣故钦恤一言实推仁广孝之本也
  康诰王曰呜呼封敬明乃罚人有小罪非眚乃惟终自作不典式【用也】尔【用意如此】有厥罪小乃不可不杀乃有大罪非终乃惟眚灾适【偶也】尔【偶尔如此】既道极厥辜【既自称道尽输其情不敢隐匿】时乃不可杀
  若有疾惟民其毕弃咎若保赤子惟民其康又非汝封刑人杀人无或刑人杀人又曰非汝封劓刵人无或劓刵人【不以得杀而可滥及无辜】
  又曰要囚服念五六日至于句时丕蔽要囚
  王曰汝陈时臬事罚蔽殷彝用其义刑义杀勿庸以次汝封
  孔安国传曰要囚谓察其要辞以断狱既得其辞服膺思念五六日至于十日至于三月乃大断之言必反覆思念重刑之至也
  又曰义宜也用旧法典刑宜于时世者以刑杀勿用以就汝封心之所安
  【臣】按苏忿生为武王司宼用法敬慎比例旧事而得轻重之中今于康叔亦欲其取殷家刑罚有伦理而宜于时世者兼用之所以敬尔由狱敬明乃罚语气相同小罪非眚大罪非终兼括舜典眚灾肆赦怙终贼刑臯陶谟宥过无大刑故无小之义盖法家之要言册命所必及其后穆王之于吕侯虽复费辞大防亦以是为本也
  周官【周书篇名】议事以制
  蘓氏曰郑子产铸刑书晋叔向讥之曰昔先王议事以制不为刑辟其言盖取诸此先王人法并任而任人为多故律设大法而已其轻重之详则付之人临事而议以制其出入故刑简而政清自唐以前治罪科条止于今律令而已人之所犯日变无穷而律令有限以有限治无穷不闻有所阙岂非人法兼行吏犹得临事而议乎今律令之外科条数万而不足于用有司请立新法者日益不已呜呼任法之弊一至于此哉
  【臣】按蘓氏之言任法不任人之弊当矣律令之外科条日益宜乎一事必有一例也而有不足于用者是例固不足以尽天下之事而事固有不归于一例者也先王之时所以议事以制不为刑辟者正以有官君子罔不学古即以古议裁制今事耳如卫太子【卫后所生故】之真伪且未定而隽不疑援卫世子以叱之【不疑叱从吏收防或曰是非未可知不疑比于蒯瞆违令出奔得罪先帝遂送诏狱】虽非春秋本防而亦见汉断狱犹能援引经传非但以吏为师也若不学之人本无裁制设有疑事何所据依妄发一议必致乖方而甚者且借以行其私矣然则刑书之铸正为不学者救败而为例之不纯又足以资鬻狱者之舞文也
  吕刑两造【至也】具备【两至非偏辞】师【众也】听【众听非偏见】五辞【入于五刑之辞】五辞简【核也】孚【无可疑】正【质也】于五刑五刑不简【辞与刑参差不应】正于五罚五罚不服正于五过【误也】五过之疵惟官惟反惟内惟货惟来其罪惟均其审克之五刑之疑有赦五罚之疑有赦其审克之
  孔頴达疏曰此五过之所病皆谓狱吏故出入人罪应刑不刑应罚不罚致之五过而赦免之故指言五过之疵损害王道于政为病也惟官谓常同官位与吏旧同僚也或诈反囚辞拒讳实情不承服也或内亲用事囚有亲戚在官吏或望其意而曲笔也或行货于吏吏受财枉法也或囚与吏旧相往来此五事皆是病之所在此狱吏之罪与犯法者同诸侯国君清证审察能使不行乃为善也此病所在惟出人罪耳而并言入者有罪而妄出与无罪而妄入狱吏之罪等今律故出入者与同罪
  简孚有众【简核情实可信者众】惟貌有稽无简不听具严天威呉澄曰推究得实者罪之当刑者也惟当更于容貌有所考察慎之至也无可推究者疑而当赦者也过于寻求或至误入必受天谴天威俱所当畏故疑者不问而赦之也
  【臣】按古人所以慎罚总是为囚求生耳一人之聪明思虑有所不及而治狱之吏未必皆贤故众听则无偏见矣而五疵不去则枉法而害于政敎又不可以不慎也刑疑赦从罚罚疑赦从过其自重之轻自有之无惟忠厚之至故不得不丁宁于清证审察矣五疵惧其故出无简不听又虑其失入故出者枉法乃无逃于国典失入者虽无五疵犹当天谴可畏也夫吕刑一篇皆以训赎并流宥之五刑而不止于鞭扑者可入金邀免矣然所以欲令保全身体髪肤之意犹之古也其于三千之属减大辟五之三宫辟五之二剕辟如故所倍増者墨劓轻刑不可谓非好生之徳也此夫子所以有取于吕刑也
  诗小雅小宛【篇名】其五章曰交交【往来之貌】桑扈【鸟名窃脂食肉】率【循也】啄粟【扈不食粟今失天性】哀我填【同瘨病也】寡宜岸【乡亭之系】宜狱【朝廷曰狱】握粟出卜自【从也】何能谷
  郑康成注曰穷尽寡财之人仍有狱讼之事无可以自救但持粟以卜求其胜负从何能得生
  【臣】按小宛之诗序以为刺幽王而朱熹以为兄弟遭乱畏祸而相戒之词夫其思念父母恐贻之羞而欲各自努力敎诲其子此其为相戒宜然然以填寡之人而不免于岸狱之系则王之虐防独而为善者无以自全刑罚之滥甚矣且也胜负之数内不能自断于理外不能信于听狱之官而问之于不可知之卜其国之无政又何如耶夫政以贿成而刑及善人此其所以为幽王之诗也
  礼记王制刑者侀也侀者成也一成而不可变故君子尽心焉
  孔頴达疏曰此言刑之不可变改故云刑者侀也上刑是刑罚之刑下侀是形体之侀
  【臣】按身体髪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如登髙临深皆有毁伤之虑乐正子春之下堂而伤其足所以为忧者也然而古之君子畏罪怀刑之意于是大为惴惧焉此曽子之所以啓手足而知免者也周官司宼佐王刑邦国郑注孝经説曰刑者侀也贾公彦以为孝经援神契五刑章行刑者所以着人身体是则刑罚之刑训为侀体之侀不独王制有是説也父母之遗体五官百骸完好成就一陷于罪则亏体辱亲是成者变而之断之死也形气之所成者变而之断之死而刀锯之所成者不可变而复续复生此听狱断刑之君子所以聪明忠爱之交至也盖精明之人每失于不浑厚则有刻削之法浑厚之人又失于不精明则有掩蔽之愚君子之聪明忠爱是君子之明与诚所以尽心于是又君子之推其跬步不忘之心以待天下之人子此锡类之孝于此足征者也
  汉文帝元年上曰法者治之具也所以禁防而率善人也今犯法已论而使无罪之父母妻子同产坐之及为收孥朕甚不取其议之有司皆曰民不能自治故为法以禁之相坐之收所以累其心使重犯法所从来远矣如故便上曰朕闻法正则民慤罪当则民从且夫牧民而之善者吏也其既不能又以不正之法罪之是反害于民为防者也何以禁之朕未见其便其熟计之有司皆曰陛下加大惠徳甚盛非臣等所及也请奉诏书除收孥诸相坐律令
  二年上曰古之治天下朝有进善之旌诽谤之木所以通治道而来谏者今法有诽谤妖言之罪是使众臣不敢尽情而上无由闻过失也将何以来逺方之贤良其除之民或祝诅上以相约而后相谩吏以为大逆其有他言吏又以为诽谤此细民之愚无知抵死朕甚不取自今以来有犯此者勿听治
  【臣】按此皆秦法至是始除但史言髙祖入闗约法三章余悉除去秦法且明言父老苦秦法久矣诽谤者族偶语者弃市岂其但宣之于口而未削之于书耶或谓髙惠之世律则有之而未尝行也雄言圣汉权制萧何造律何文无害起自刀笔何以不遵奉口诏削去此条至令孝文时犹在耶窃观文帝诏中有民愚无知抵死及今勿听治之言则髙惠以来虽免族诛之苛犹有死辟之惨至是削去刑书一无所问真盛徳之事也收孥相坐之律有司初奏以为如故便而卒奉诏除之其训词深厚与舜典之命臯陶何异呜呼仁矣
  齐太仓令淳于公有罪当刑诏狱逮系长安其少女缇萦上书曰妾父为吏齐中皆称其廉平今犯法当刑妾伤夫死者不可复生刑者不可复属虽后欲改过自新其道无由也妾愿没入为官婢以赎父刑罪使得自新天子怜悲其意遂下令曰盖闻有虞之世画衣冠异章服以为戮而民不犯何治之至也今法有肉刑三而奸不止其咎安在诗曰岂弟君子民之父母今人有过敎未施而刑已加焉或欲改行为善而道无繇至朕甚怜之夫刑至断支体刻肌肤终身不息何其刑之痛而不徳也岂称为民父母之意哉其除肉刑有以易之着为命
  初文帝除肉刑有轻刑之名内实杀人斩右止者夊当死斩左止者笞五百当劓者笞三百率多死景帝元年下诏曰加笞与重罪无异幸而不死不可为人其定律笞五百曰三百笞三百曰二百
  中五年诏诸狱疑若虽文致于法而于人心不厌者輙谳之
  上既减笞法笞者犹不全乃更减笞三百曰二百笞二百曰一百又定棰令棰长五尺其本大一寸竹也末薄半寸皆平其节当笞者笞臋毕一罪乃更人自是笞者得全然死刑既重而生刑又轻民易犯之
  后元年春正月诏曰狱重事也人有智愚官有上下狱疑者谳有司所不能决移廷尉谳而后不当谳者不为失欲令治狱者务先寛
  【臣】按汉文除肉刑一诏实千古气运转移之防也盖刑至暴秦冗滥极矣霜雪之后必有阳春矫枉者无嫌于过直也惟斩右止改为弃市似失于过重至孝景重议而益精矣献帝时曹操秉政陈羣请复肉刑其説曰汉除肉刑而増加于笞本兴仁而死者甚众所谓名轻而实重者也名轻则易犯实重则伤民且杀人偿死至于伤人或残毁支体而裁剪毛髪非其理也若用古刑使淫者下蚕室盗者刖其足则永无淫放穿窬之奸矣汉法所杀殊死之罪仁所不及也其余逮死者可易以肉刑如此则所刑之与所生足以相贸矣今以笞死之法易不杀之刑是重人支体而轻人躯命也时钟繇亦以为可操几欲从之少府孔融议曰古者俗厐善否区别吏端刑清政无过失百姓有罪自取之耳末代凌迟风化坏乱政挠其俗法害其人故曰上失其道民散久矣而欲绳之以古刑投之以残弃非所谓与时消息者也纣斮朝涉之胫天下谓之无道千八百君若各刖一人是天下常有千八百纣也求俗休和弗可得已且被刑之人虑不念生志在思死类多趋恶莫复归正夙沙乱齐伊戾祸宋赵髙英布为世大患不能止人不为非也虽忠如鬻拳信如卞和智如孙膑寃如巷伯才如史迁达如子政一罹刀锯没身不齿是穆公之霸防南睢之骨立卫武之初筵陈汤之都赖魏尚之守边无所复施也汉开改恶之路凡为此也操然之遂不复议至宋韩绛曾布复欲用肉刑吕公着力持之而罢臣愚以为肉刑必不可复其説有三今之人情不能如古之重犯法也古曰象刑悬象以詟之斯不犯矣今则愍不畏死如古所谓画地为牢义不入刻木为吏誓不对殆难之也今欲加轻刑为重固不可即重刑亦自有详谳矜疑之法可冀生全若亦以肉刑断之吏必果于速决赭衣塞路且复见矣不可一也今日治狱之吏又不若古之寛平也刻深周内姑无暇论或不免五过之疵如所谓惟官惟反惟内惟货惟来者悮陷徒流犹有岁满减放之日陷于肉刑则终身残废矣不可二也今之民风又不如古之知耻也古见刑者于道悚然知戒今则益以动其残忍毒螫之机而已耳猾胥赃吏且将借此以恐胁良懦卖请受寄不可三也且夫作法于仁其弊犹残兢兢以汉文为法尚有新莽之焚如周来之峻酷况可以阶之厉乎明太祖初得天下或用法外之刑后制律而尽罢之且序其首曰敢有复议者寘重典此可以为法也
  武帝以御史中丞南阳杜周为廷尉周外寛内深次骨【其用法深刻至骨】其治大仿张汤时诏狱益多二千石系者新故相因不减百余人廷尉一岁至千余章章大者连逮证案数百小者数十人逺者数千里近者数百里防狱廷尉及中都官诏狱逮至六七万人吏所增加十万余人
  【臣】按司马迁所传酷吏十人其治大略相仿而日甚一日其始或以廉刻其后则奸贪其舞文巧诋始于治豪猾释羸弱其后则讇事势家侵辱下户其惨刻之状闻之者不寒而栗而人主方且以为忠以为能史家因为之辞曰能胜其任斯称其位以见严刑峻罚非酷吏之自为之而用酷吏者之劝为之也十人首郅都而终杜周于都乃云公亷不发私书问遗无所受请谒无所听此于五过之疵何有哉惟其倡之于破觚斲雕【觚八棱有隅者破觚为圜谓除其严法雕谓刻镂斲雕为朴言反于淳朴也】之俗而施之于畏法自重之民不得不以为首恶也杜周初征为吏有一马且不全及身久任事至三公列子孙尊官家累巨万矣以视都不有愧乎客有让周曰君为天子决平不循三尺法专以人主意指为狱狱者固如是乎周曰三尺安在哉前主所是着为律后主所是疏为令当时为是何古之法乎呜呼是何言欤迁之言曰其治防酷皆甚于王温舒等矣盖以周为酷吏之最也十人者郅都斩甯成髠钳周阳由义纵弃市张汤自杀王温舒五族尹齐尸亡去减宣自杀惟赵禹寿杜周有子孙盖天道之于殄絶恶人亦有十失一二者班固乃以张汤杜周子孙贵显不列之于酷吏传中岂非曲笔也哉
  宣帝地节三年诏曰间者吏用法巧文寖深是朕之不徳也夫决狱不当使有罪兴邪不辜防戮父子悲恨朕甚伤之今遣廷史与郡鞠狱任轻禄薄其为置廷尉平秩六百石员四人其务平之以称朕意于是每季秋后请谳时上幸宣室斋居而决事狱刑号为平矣涿郡太守郑昌上疏言今明主躬垂明听虽不置廷平狱将自正若开后嗣不若删定律令律令一定愚民知所避奸吏无所弄矣今不正其本而置廷平以理其末政衰听怠则廷平将召权而为乱首矣
  元康二年诏曰狱者万民之命能使生者不怨死者不恨则可谓文吏矣今则不然用法或持巧心析律贰端【析分也分破律条妄生端绪出入人罪】深浅不平奏不如实上亦亡由知四方黎民将何仰哉二千石各察官属勿用此人【臣】按汉孝宣之综核名实近于景武视文帝之寛仁虽逺不逮而矜恤刑狱之意时形之于诏书盖酷吏之余风自此少息矣张释之为廷尉天下无寃民于定国为廷尉民自以不寃夫非文宣之世二廷尉者且以溺职罢黜而民之寃固无以自直也然则用法者之寛平严苛视人主之所尚而已
  成帝河平元年诏曰今大辟之刑千有余条律令烦多百有余万言竒【居宜反】请【谓常文之外主者别有所请以定罪也】他比【谓引他类以比附之稍增律条也】日以益滋自明习者不知所由欲以晓喻众庶不亦难乎于以罗元元之民夭絶无辜岂不哀哉其议减死刑及可蠲除约省者令较然易知条奏时有司不能广宣上意徒钩摭微细毛举数事以塞诏而已【臣】按周礼司刑杀罪五百而书吕刑大辟之罚其属二百序书者以为训夏赎刑也尧舜臯陶之制刑非有滥而夏禹轻之文武周公之制刑非有滥而穆王轻之死刑之数所减者十之六此其断然去之而未尝拘牵于文义廓然更始而不但条列其细微在禹之明徳固优为之而穆王以老髦荒忽之年肆心游幸之后举文武周公旧定律令蠲除约省不烦众议吕侯之为司宼盖亦与有功焉观汉成帝河平之诏有司竟不能称防使千有余条之大辟依约古训明言如尧舜文武之时则当减什之五如夏禹穆王之时则当减什之八重无过于五百轻无过于二百元元之民岂不幸甚而钩摭毛举徒使不急之务文案纷如两可之言盈廷不决明为遵奉纶言实乃寝格诏防何其敢于杀人而不敢于生人也
  光武时大中大夫梁统上疏曰臣窃见元帝初元五年轻【减等】殊死刑【言其身首离絶而异处】三十四事哀帝建平元年轻殊死刑八十一事其四十二事手杀人者减死一等自是之后着为常凖故人轻犯法吏易杀人臣闻立君之道仁义为主仁者爱人义者正理爱人以除残为务正理以去乱为心刑罚在衷无取于轻髙帝受命约令定律诚得其宜文帝惟除省肉刑相坐之法自余皆率由旧章至哀平继体即位日浅听断尚寡丞相王嘉轻为穿凿亏除先帝旧约成律数年之间百有余事或不便于理或不厌民心谨表其尤害于体者奏于左愿陛下宣诏有司详择其善定不易之典事下公卿光禄勲杜林奏曰大汉初兴蠲除苛政海内欢欣及至其后渐以滋章果桃菜茹之馈集以成赃小事无妨于义以为大戮至于法不能禁令不能止上下相遁为敝弥深臣愚以为宜如旧制不合翻移
  【臣】按刑罚世轻世重而典常之法卒不可易所以谓之中所以谓之权然其刑之宥之则在治狱之吏所谓非汝封刑杀劓刵人无或刑杀劓刵人者也使其人徳或未至于明允意或少违于钦恤鲜不至于失其伦要矣梁统之意以为刑轻民易犯惠加奸轨害及善良殊不思果桃菜茹之类集以成赃则善良之陷大戮者众而不足以禁奸轨也且其事发相累不得不上下相防难以语于令行禁止矣先王命士训刑仁之至义之尽若汉之初元轻殊死刑三十四事建平轻殊死刑八十一事亦可谓过于仁而义或不足也其在光武维新再造固当用轻典之世而统乃欲翻移旧制不达于权矣何以言中乎
  魏明帝太和三年冬十月立听讼观置律博士初魏文侯师李悝着法经六篇商君受之以相秦萧何定汉律益为九篇后稍増至六十篇又有令三百余篇决事比九百六卷世有増损错糅无常后有各为章句马郑诸儒十有余家以至于魏所当用者合二万六千二百七十二条七百七十三万余言览者益难魏明乃诏但用郑氏章句尚书卫顗奏曰刑法者国家之所贵重而私议之所轻贱狱吏者百姓之所县命而选用者之所卑下王政之敝未必不由此也请置律博士帝从之又诏司空陈羣散骑常侍刘邵等删约汉法制新律十八篇州郡令四十五篇尚书官令军中令合百八十余篇于正律九篇为増于旁章科令为省矣
  齐武帝永明九年律书成初晋张裴杜预共注律三十卷自泰始以来用之律文简约或一章之中两家所处生杀顿异临时斟酌吏得为奸齐武帝留心法令诏狱官详正旧注廷尉山隂孔稚珪上表以为律文虽定茍用失其平则法书徒明于袠里寃魂犹结于狱中窃寻古之名流多有法学今之士子莫肻为业纵有习者世议所轻将恐此书永沦胥吏之手矣今若置律助敎依五经例国子生有欲读者防试髙第即加擢用以补内外之官庶几士流有所劝慕诏从其请事竟不行齐显祖时军国多事决狱罕依律文相承谓之变法从事世祖即位思革其弊乃督修律令成律十二篇令四十卷班行之自是后为吏者始守法令又敕仕门子弟常讲习之故齐人常晓法
  隋文帝开皇元年冬十月初行新律初周法比于齐律烦而不要隋主命髙颎郑译及上柱国杨素率更令裴政等更加修定政练习典故达于从政乃采魏晋旧律下至齐梁沿革重轻取其折衷于是去前世枭轘【音患车裂也】及鞭法自非谋叛以上无收族之罪始制死刑二绞斩流刑三自二千里至三千里徒刑五自一年至三年杖刑五自六十至百笞刑五自十至五十又制议请减赎官当之科以优士大夫除前世讯囚酷法考掠不得过二百枷杖大小咸有程式民有枉屈县不为理者听以次经郡及州若仍不为理听诣阙伸诉自是法制遂定后世多遵用之
  开皇三年十二月更定律置博士帝览刑部奏断狱数犹满万以为律尚严密故人多陷罪又敕苏威牛等更定新律除死罪八十一条流罪一百五十四条徒杖等千余条惟定【订定】留【存留】五百条凡十二卷自是刑网简要踈而不失仍置律博士弟子员大理寺之属有律博士八人
  【臣】按先儒以为臯陶见道甚明羣圣所宗舜乃使之为士武王之母弟惟康叔为司宼盖精于法者鲁颂泮水言淑问如臯陶在泮献囚古之建学以教士而献囚于此使学者知受辞断罪其善讯服囚皆必如古之明允之士所以为明刑以弼敎也所谓学古入官议事以制者亦犹后之言以经义量决矣学古之人见理既明处事必审以古制定今狱必不至于偏颇者也夫古之学者之于本末精粗交养兼备固夫人而可使当献囚之任而必有性之特善于是者出焉则又始终厥官如唐虞两朝之久竟无以易臯陶者而苏忿生衞康叔吕侯皆以外诸侯而官司宼王朝也亦何尝耻学法律薄为刑官哉如郑子产之铸刑书魏李悝之撰法经斯刑法之事渐与六艺之科判而为二矣秦燔书诗杀儒士而学法令者以吏为师是诗书法令既已道不同不相为谋而又惟当时为是不得以古议今学士大夫所以鄙其事而羞为其职也然其书亦以吏所习故于虞周以来之法虽多变乱而尚存其大都如萧何之律虽曰权制亦原本古人也而汉马郑诸儒又各为之章句魏晋以后陈羣杜预崔浩之属各随时代沿革增省刋定注释自隋裴政折衷旧制以行新律而后多遵用之盖律法相又杂出于儒者之手而非尽刀笔吏所为也魏明时尚书卫顗之奏置律博士而隋仍之齐孔稚珪欲置律助敎试国子生北齐世祖又敕仕门子弟讲习法令盖法学既分条目既众自不得不由讲习始可通晓而世论所轻士子莫肻为业所以此书永沦胥吏之手入官之始顾视茫然吏得縁为奸利生死轻重比附殊科及久更事任于法令渐明习而操刀制锦之讥已不胜其悔矣然则置律博士助敎于学宫亦古者在泮献囚之意也
  唐太宗贞观元年春正月命吏部尚书长孙无忌等与学士法官更议定律令寛绞刑五十条为断右趾上犹嫌其惨曰肉刑废已久宜有以易之蜀王法曹参军裴献请改为加役流流三千里居作三年诏从之【臣】按律令累代増省不同至隋之开皇大业间既经裴政更定蘓威牛之徒踵事删除至为寛简然而髙祖晩年喜怒不恒用法峻急炀帝之末征役繁兴民不堪命有司临时迫脇以求济事不复用律令矣此亦孔稚珪所云法书徒明于袠里寃魂犹结于狱中者耶唐有天下更议定律寛死刑五十余条犹嫌断趾之惨改从流宥盖敬狱祥刑之意见诸实事民有更生之心非仅前此讲求空文也
  四年冬十一月除鞭背刑上读明堂鍼灸书云人五藏之系咸附于背故有是命
  【臣】按汉景帝着笞臋之令毕一罪乃更人自是笞者得全不知何以至唐犹有笞囚背者唐既去笞背之刑矣不知宋人何以复立脊杖之法也夫笞背而死孰与斩趾劓鼻而生太宗因读鍼灸书而感防及此固有无时无事不存心爱民者矣有唐贞观之际固生民之一治也臣因思今之决杖本有罪者也而依古制笞者以一人毕一罪征比租课不过稍示薄惩使愚民知所警惧早办公赋尔而行杖者至五輙更一人如其推汉景毕罪乃更一人之令而令有司征比之时不得已而敲扑毋得輙更人行杖庶几不失爱民之意而官吏不得肆其虐也与
  五年十二月制自今决死刑者皆覆奏决日彻乐减膳上谓侍臣曰朕以死刑至重故令三覆奏盖欲思之详熟故也而有司须臾之间三覆己讫又古刑人君为之辍乐减膳朕庭无常设之乐然常为之不啖酒肉但未有着令又百司断狱惟据律文虽情有可矜而不敢违法其间岂能尽无寃乎因制决死囚者二日中五覆奏下诸州者三覆奏行刑之日尚食勿进酒肉内敎坊及太常不举乐皆令门下覆视有据法当死而情可矜者録状以闻由是全活甚众其五覆奏者以决刑前一二日至决日又三覆奏惟犯恶逆者一覆奏而已
  房元龄等受诏定律令定律五百条立刑名二十等比隋律减火辟九十二条减流入徒者七十一条凡削烦去蠧变重为轻者不可胜纪又定令一千五百九十余条
  又删武徳以来敕格定留七百条又定枷杻钳鏁杖笞皆有长短广狭之制自张蕴古之死法官以出罪为戒时有失入者又不加罪上尝问大理卿刘徳威曰近日刑网稍密何也对曰此在主上不在羣臣人主好寛则寛好急则急律文失入减三等失出减五等今失入无辜失出更获大罪是以吏各自免竞就深文非有敎使之然畏罪故耳陛下傥一断以律则此风立变矣上悦从之由是断狱平允
  【臣】按魏晋以迄周隋法令屡更虽偏霸之朝刻急之主亦有除烦去苛之令而钩摭毛举不能于殊死大辟大有所寛减治狱之吏复不能于法律之外为囚求生甚且特用惨酷不依律令断拟虽复经生法家叅互考订其书亦甚修明完具而民之罹于网者盖不能自脱故曰好寛则寛好急则急在主上不在羣臣也以太宗之为君房杜之为相其致治之具固有本源其于法令既已除古死刑之大半而法当死而情可矜者覆视往往得全活而又轻失出之律吏用是不以深文求免称平允焉臣观其时其君下一令则咨嗟敬慎惟恐下之不能奉行徳不下究其臣进一言则忠厚悱恻惟恐其上之不能见信膏泽不施盖真能爱其民非如前代具文而已
  太宗又诏以身体髪肤不敢毁伤比来诉讼者或自毁耳目自今有犯先笞四十然后就法
  【臣】按古人以保全父母之遗体氷渊战兢不敢少有失坠以丽于刑辟若先自毁其耳目真乃刑戮之民耳太宗此诏足以惩刁止健好生之徳异于妇寺之仁也
  宪宗元和六年九月富平人梁悦报父讐杀秦果自诣县请罪敕复讐据礼经则义不同天征法令则杀人者死礼法二事皆王敎之大端有此异同必资论辩宜令都省集议闻奏职方员外郎韩愈议以为律无其条非阙文也盖以不许复讐则伤孝子之心而乖先王之训许复讐则人将倚法専杀无以禁止其端矣故圣人丁宁其义于经而深没其文于律其意将使法吏一断于法而经术之士得引经而议也宜定其制曰凡复父讐者事发具申尚书省集议奏闻酌其宜而处之则经律无失其指矣敕梁悦杖一百流循州
  【臣】按周官司徒调人掌司万民之难而谐和之注曰难相与为仇讐谐犹调也凡过而杀伤人者以民成之注曰过无本意也成平也以乡里之民共和解之凡和难父之讐辟之海外兄弟之讐辟诸千里之外从父兄弟之讐不同国注曰和之使辟于此不得就而仇之弗辟则与之瑞节而以执之注曰和之而不肻辟者是不从王命也王以剡圭使调人执之治其罪凡杀人有反杀者使邦国交讐之疏曰反覆也谓既杀一人其有子弟复杀之恐后与己为敌而害己故郑注云欲除害弱敌也云邦国交讐之者其杀人者或逃向邻国所之之国得即讐之故云邦国交讐之也凡杀人而义者不同国令勿讐讐之则死注曰义宜也谓父母兄弟师长尝辱焉而杀之者如是为得其宜虽所杀者人之父兄不得讐之也使不同国而已凡有鬭怒者成之不可成者则书之先动者诛之注曰鬭怒辩讼者也不可成不可平也书之记其姓名辩本也郑司农云成之谓和之也和之犹今二千石以令解讐怨后复相报移徙之此其类也司宼朝士凡报仇讐者书于士杀之无罪疏曰凡仇人告王法所当讨得有报讐者谓防赦后使已离其乡反来还于乡里欲报之时先书于士然后杀之无罪臣据此二职之文当是前此审问系过失而不能调和者当避而其人恋土不即去或来还者死家子弟告于朝士朝士即当文移调人调人执而归罪于司宼其或已书于朝士而调人未执之间死家子弟杀之则无罪也犹无故入人宅室庐舍上人车船牵引人欲犯法其时格杀之无罪其时乃当下之顷耳此即杀人而义者也被杀之家不得展转相报使之不同国亦所以慰死家子弟之心也夫杀人者死既使义不共天者无不申之寃痛间即有过误矜疑犹当使之逺避不得宴然居于乡土惟违王命而不避或私还则官当执之私亦得而杀之而其未告于朝士则虽卒然相遇亦不得而专杀也此谓仁之至义之尽既已详载于经先王议事以制固非律文之所得而尽其曲折者矣
  周世宗显徳四年诏以律令文古难知敕格烦杂不一命御史知杂事张湜等训释详定为刑统
  宋太祖干徳二年以窦仪为工部尚书兼判大理寺奉诏重定刑统为三十卷
  【臣】按文古难知则侮文巧诋者众烦杂不一则比附轻重难齐此刑统一书始于周世宗而终宋之世行之也
  太祖尤注意刑辟哀矜无辜故开宝以来犯大辟非情理深害者多从寛恤自三年至八年诏所贷死罪凡四千一百八人独严贪墨之罪赃吏必诛
  太宗虑大理刑部吏舞文巧诋乃置审刑院于禁中以李昌龄知院事置详议官六员凡狱上奏先达院印讫付大理刑部断覆以闻乃下院详议中覆裁决讫以付中书省行之其未允者宰相覆以闻始命论决
  【臣】按宋之太祖太宗所以钦恤刑罚者其家法如此后世地虽蹙而后亡势虽弱而不畔盖亦立国忠厚之报也
  以上省刑罚














  御定孝经衍义卷三十八
<子部,儒家类,御定孝经衍义>
  钦定四库全书
  御定孝经衍义卷三十九
  天子之孝
  省刑罚
  弭盗附
  易系辞下传第二章重门击柝以待防客盖取诸豫杨文焕曰川途既通则防客至矣又不可无御之之术故取之豫重门以御之击柝以警之则防客无自而至二隂在前重门之象也一阳在下击柝之象也三隂安于内说豫之象也
  【臣】按上古外户不闭御风气而已至是始有防客之防
  春秋左传邾庶其【邾大夫】以漆闾丘【邾二邑】来奔季武子以公姑姊妻之皆有赐于其从者于是鲁多盗季孙谓臧武仲曰子盍诘盗武仲曰不可诘也纥【臧武仲名】又不能季孙曰我有四封而诘其盗何故不可子为司宼将盗是
  务去若之何不能武仲曰子召外盗而大礼焉何以止吾盗子为正卿而来外盗使纥去之将何以能庶其窃邑于邾以来子以姬氏妻之而与之邑【使食漆闾丘】其从者皆有赐焉若大盗礼焉以君之姑姊与其大邑其次【庶其之从者】皂牧【给其贱役从皂至牧】舆马其小者【从者之微贱】衣裳劒带是赏盗也赏而去之其或难焉纥也闻之在上位者洒濯其心【利欲之私】壹【专壹】以待人轨度其信可明征也而后可以治人夫上之所为民之归也上所不为而民或为之是以加刑罚焉而莫敢不惩若上之所为而民亦为之乃其所也又可禁乎【襄公二十一年】
  【臣】按天下之恶一也邾之盗即鲁之盗也鲁为邾盗之逋逃主而纳其邑召外盗所以劝内盗也昔莒仆【莒纪公太子】来奔【事在文十八年】宣公【初立】命与之邑而季文子令司宼出诸竟其述誓命曰毁则【壊法】为贼掩【匿也】贼为藏窃贿为盗盗器【国用也】为奸主藏之名【以掩贼为名】赖奸之用【用奸器谓纳莒仆寳玉】为大凶徳有常【常刑】无赦在九刑不忘盖此等凶盗奸贼之人若保而利之则是我有主藏之名也莒仆邾庶其皆外盗也出诸竟斯足以惩内盗矣所赏在此而所诘在此将如主藏者何故夫赏善而刑淫斯止盗之法也春秋书三叛人名以惩不义数恶无礼是以善人劝而淫人惧盖重绳窃邑叛君以邀大利之徒而其小者固不足治矣
  论语季康子患盗问于孔子孔子对曰茍子之不欲虽赏之不窃
  【臣】按季康子秉钧之臣鲁国之政所出也患盗而问于孔子宜告之以拔本塞源则在司徒之敎养诘奸禁防则有司宼之刑辟斯弭盗之方无有外于是矣而甚其辞曰茍子之不欲虽赏之不窃盖生民有欲而惟不欲者可以为之主君若相皆主之者也随防为太傅晋国之盗逃奔于秦盖其验矣夫子之言岂惟足以靖鲁国哉
  汉宣帝时渤海左右郡岁饥盗贼并起二千石不能禽制上选能治者丞相御史举故昌邑郎中令龚遂上拜为渤海太守召见问何以治渤海息其盗贼对曰渤海遐远不霑圣化其民困于饥寒而吏不恤故使陛下赤子盗弄陛下之兵于潢池中耳今欲使臣胜之耶将安之也上曰选用贤良固欲安之也遂曰臣闻治乱民犹治乱绳不可急也惟缓之然后可治臣愿丞相御史且无拘臣以文法得一切便宜从事上许焉加赐黄金赠遣乘至渤海界郡闻新太守至发兵以迎遂皆遣还移书勅属县悉罢逐捕盗贼吏诸持鉏钩田器者皆为良民吏毋得问持兵者乃为贼遂单车独行至府盗贼闻遂敎令即时解散弃其兵弩而持钩鉏于是悉平民安土乐业遂乃开仓廪假贫民选用良吏慰安牧养焉遂见齐俗奢侈好末技不田作乃躬率以俭约劝民务农桑各以口率种树畜养民有带持刀劒者使卖劒买牛卖刀买犊曰何为带牛佩犊劳来循行郡中皆有畜积狱讼止息
  【臣】按律文言公取窃取皆为盗充类至义之词古书中言羣盗者其伙率皆数千百人非强窃疑似之间者也然亦不过散遣之安集之而已啸聚攻剽则为盗散遣安集则为民固不得一一而逐捕也惟便宜从事缓之勿亟斯守吏得展其方略耳若一切拘以文法则某日盗发某属当有几人某案获者几未获者几申报稍迟时日即为讳盗不报钩考稍或疎漏即为讳强为窃受事亡何而谴责随后尚安所施其躬化为之劝率哉若穿窬小盗强窃疑似民间失一牛畜丝谷本不足以当奸宄矫防之名而丞相御史皆当用知其数此其苛细已甚必外户不闭道不拾遗之世庶其免矣然则圣人之豫备防客岂其徳薄治不古若哉
  光武时郡国羣盗处处并起郡县追讨到则解散去复屯结青徐幽冀四州尤甚帝遣使者下郡国听羣盗自相纠擿五人共斩一人者除其罪吏虽逗留回避故纵者皆勿问听以禽讨为效其牧守令长坐界内有盗贼而不收捕者又以畏愞捐城委守者皆不以为负秪取获贼多少为殿最惟蔽匿者乃罪之于是更相追捕贼并解散徙其魁帅于他郡赋田受廪使安生业自是牛马放牧不收邑门不闭
  【臣】按羣盗屯结非能生死相信听令自相纠擿其党立解矣夫彼此有相疑之势鲜不相图者也虽慿城据邑之大盗亦可以此离其党与至如小小刼夺非有千百成羣盖不足以殿最牧守令长也其根株窟穴应捕人役纎悉必知重其必获之赏逸贼之罚以责成应捕未有敢蔽匿者也但须选抜才干示以威信不少假借使之乐为我用而不敢窃弄我权则惟明牧贤令所以处治之而已
  顺帝时荆州盗贼起弥年不定以大将军从事中郎李固为荆州刺史固到遣吏劳问竟内赦宼盗前衅与之更始于是贼帅夏密等率其魁党六百余人自缚归首固皆原之遣还自相招集开示威法半岁间余类悉降州内清平
  【臣】按李固之治荆州大略仿龚遂之治渤海能令盗党自相招集视更相追捕为尤胜也但亦存乎其人耳所以降附者必刺史之善政茍非其人不免驱而为盗也魏髙佑有言宋均立徳猛虎渡河卓茂行化蝗不入境况盗贼人也茍守宰得人治化有方止之易矣夫贤守令固不可数得得之又以下车未几条敎未洽而以盗发不輙得或坐他细故罢去傥非少寛其文法虽贤守令亦无能为也
  唐太宗与羣臣论止盗或谓重法以禁之上哂之曰民之所以为盗者由赋繁役重官吏贪求饥寒切身故不暇顾亷耻耳朕当去奢省费轻徭薄赋选用廉吏使民衣食有余则自不为盗安用重法耶自是之后海内升平路不拾遗外户不闭商旅野宿焉
  【臣】按法莫重于秦隋而秦隋之末羣盗并起李斯既阿二世行督责税民深者为廉吏杀人众者为忠臣其后盗贼益多而闗中卒发东击盗者无己乃与右丞相冯去疾将军冯刼諌曰闗东羣盗并起秦发兵诛击所杀甚众然犹不止盗多皆以戍漕转作事苦赋税大也请且止阿房作者减省四边戍转二世下斯吏具五刑隋炀帝问侍臣盗贼左翊卫大将军宇文述曰渐少帝曰比从来少几何对曰不能什一纳言苏威引身隐柱帝呼前问之对曰臣非所司不委多少但患渐近帝曰何谓也威曰他日贼据长白山今近在汜水且往日租赋丁役今皆何在岂非其人皆化为盗乎比见奏贼皆不以实遂使失于支计不时剪除又昔在雁门许罢征辽今复征发贼何由息帝不悦而罢由此观之致盗之由先后一辙唐太宗惟知其所以然而躬行节俭慎简民牧厚施薄敛息兵休役以致贞观之治几于比隆三代不亦宜乎
  西川节度使崔安潜到官不诘盗蜀人怪之安潜曰盗非所由通容则不能为今穷覈则应坐者众摉捕则徒为烦扰乃出库钱千五百緍分署三市置榜其上曰有能告捕一盗赏钱五百緍盗不能独为必有侣侣者告捕释其罪赏同平人未几有捕盗而至者盗不服曰汝与我同为盗十七年赃皆平分汝安能捕我我与汝同死耳安潜曰汝既知吾有榜何不捕彼来则彼应死汝受赏矣汝既为所先死复何辞立命给捕者钱使盗视之然后磔盗于市并灭其家于是诸盗与其侣互相疑无地容足夜不及旦散逃出境境内遂无一盗
  【臣】按崔安潜之去蜀盗即汉光武所以解散青徐幽冀四州之盗者也周世宗时窦俨请令盗贼自相纠告以其所告赀产之半赏之或亲戚为之首则论其徒侣而赦其所首者如此则盗不能聚矣【臣】以为此乃以盗捕盗之法不第除其罪且悬赏格者所谓投与狗骨使之相牙彼以利合必动于利而相成也然以之待屯结之伙盗所以化大为小化有为无固为良策若未至于千百为羣者则同杂处于闾里之中若令其自相纠告或反以指陷平人不若申严保甲之令凡迹涉可疑者有人保任乃容入甲无者举首是则以讥诘之权予平民犹胜以纠告之权假盗贼也
  宋孝宗时辛弃疾奏疏曰今朝廷清明李全赖文政陈子明李峒相继窃发皆能一呼啸聚千百杀掠吏民死且不顾至烦大兵剪灭良由州以趣办财赋为急吏有残民害物之状而州不敢问县以并縁科敛为急吏有残民害物之状而县不敢问田野之民郡以聚敛害之县以科率害之吏以乞取害之豪民以兼并害之盗贼以剽夺害之民不为盗去将安之夫民为国本而贪吏迫使为盗今年剿除明年刬荡譬木焉日刻月削不损则折欲望陛下深思致盗之由讲求弭盗之术无徒倚平盗之兵申饬州县以惠养元元为意有违法贪冐者使诸司各敭其职无徒按举小吏以应故事自为文过之地诏奬谕之
  【臣】按致盗之由未除则一盗方平一盗复起平盗之兵固不足恃而弭盗之术亦无可讲求也民之不得已而为盗固为贪吏之所迫使而贪吏之迫使其民亦有所不得已也负租课则畏谴罚事上官则行苞苴此又其迫使贪吏者然矣故曰正其本则万事理夫子所谓虽赏之不窃者此也
  元仁宗时中书省臣言近百姓艰食盗贼充斥茍不严治将至滋蔓宜遣使巡行遇有罪囚即行决遣与随处官吏共议弭盗方略明立赏罚或匿盗不闻或期防不至或逾期不获者官吏连坐江浙行省海贼出没杀虏军民其已获者例合结案待报会官审録无寃弃之于市自首者原罪给粟能禽其党者加赏帝曰弭盗安民事为至重宜即议行之
  【臣】按系辞传言天地之大徳曰生圣人之大宝曰位何以守位曰仁何以聚人曰财理财正辞禁民为非曰义民之为非无大于宼贼奸宄夺攘矫防而禁之之道则在于理财正辞而已理财者如井田沟洫什一取民山林之利弛以予民正辞者象魏所悬闾师党正所读之法以此联比固结使之相恤相爱而无坏法乱纪之民然后本固邦宁长守其大宝合于天地好生之徳如彼中书省臣所言乃是捕之勿逸杀之无赦耳尚何以言弭盗安民哉圣人之所以禁民为非者更无他术而后世必曰匿盗不闻者坐则奏贼罔不以实矣期防不至者坐则将吏之游徼宜勤矣逾期不获者坐则应捕员役无故纵矣结案待报立决于市则知无可幸矣自首者原罪给粟则改悔自新之路矣能禽其党者加赏则徒侣解散矣惜乎其方略止此【臣】不知夫胜广之徒亦可以是弭之否也天地以斯人付之圣人圣人与斯人共守大位皆吾赤子而惟务去之哉诚愿目之为人为民而养之教之母但目之为盗为贼而捕之杀之也
  以上省刑罚【弭盗附】










  御定孝经衍义卷三十九
  钦定四库全书
  御定孝经衍义卷四十
  天子之孝
  恤征戍
  【臣】按古之用师者以逾时为留顿以千里为永久无有期戍不至长征不返也然而还归之日闵其劳叙其情代其父母室家致其相望之意者备至也古之节制持重之师北而不逺败而不亡然而失一战鬭之士即失一耕桑之民圣人之心哀矜惨怛以为无异于怀抱之赤子而不免于水火云耳佳兵不祥黩武不震非所语于圣人之世以之伐不敬讨不庭其用至希濶矣犹以为鞠育之于堂奥之中者无故而驱迫之于锋镝之下也所谓推其爱亲之心也不宁惟是诗有之吉日惟戊【用刚日】既伯【马祖谓天驷房星之神】既祷于物也将用其力犹有祷焉欲其弗死伤也而况于人乎述恤征戍
  易师贞丈人吉无咎
  朱熹本义曰师兵众也下坎上坤坎险坤顺坎水坤地古者寓兵于农伏至险于大顺藏不测于至静之中丈人长老之称用师之道利于得正而任老成之人乃得吉而无咎
  彖曰师众也贞正也能以【能左右之】众正可以王矣刚中而应行险而顺以此毒天下而民从之吉又何咎矣朱熹本义曰刚中谓九二应六五应之行险谓行危道顺谓顺人心此非有老成之徳者不能也毒害也师旅之兴不无害于天下然以其有是才徳是以民悦而从之也
  【臣】按周官自五人为伍积之至于二千五百人为师五师为军万二千五百人故处则为比闾族党州乡出则为伍两卒旅师军大象所谓容民畜众也天子六军大国三军师者犹未成军古者无倾国之师有番休而无竭作故以悉索敝赋以从为不堪奔命也管子之作内政也曰君有此士也三万人以方行于天下而圣人曰能以此二千五百人可以王天下盖仁义节制以少积多偏师即可敌百万也宋李舜臣曰师止言贞而不及元亨利者凡兵出似非一元生育之事故不言元不以亨利诲天下者惧其贪功困生灵也要之师之为用惟守一贞足矣臣则以为圣人取残救民杀以止杀又事已兵休布徳行惠严寒之后继以阳春贞之中有元也丈人者程传以为尊严之称帅师总众非众所尊信畏服则不能得人心之从又谓不必素居崇贵但其才谋徳业为众所畏服则是也如司马穰苴推自微贱既诛庄贾则众心畏服乃丈人矣吕祖谦以为老成持重谙练之人如赵充国言无逾于老臣者是也臣则以为彖辞所言如诗言维师尚父时维鹰言方叔元老克壮其猷与其君同有此聪明睿知神武不杀之徳故夫子以为刚中而应吉且无咎也若穰苴充国之伦犹不足以当之能左右之曰以如春秋言齐侯以诸侯之师侵蔡蔡溃遂伐楚之类盖讨贰伐畔方伯连帅奉天子之命而诸侯之师皆为所总统左之则左右之则右无有不奉命者胡炳文曰以之归于正则为王者之师以之微冇不正则为霸者之术要皆师克在和未冇羣帅不共命于上将而能克者也文王但言贞而夫子又谓以此毒天下如毒药之攻坚决溃外足以腐体肤内足以伤元气不可妄施于无疾病之处师旅之兴虽号令谨严而所过有供亿之费所加有杀戮之惨亦如是矣民之所以从之者兴师之名既正帅师之人亦正而行师之律又正也然则承天宠怀万邦授钺以往生民之休戚系之吉而旡咎其惟九二矣
  解【卦名】彖传曰解利西南往得众也其来复吉乃得中也有攸往夙吉往有功也
  程頥传曰解难之道在广大平易以寛易而往济解则得众心之归也
  徐防曰乃得中指二盖天下祸乱已散来则反于安静之域不事烦扰此以静而吉也往有功亦指二谓当时或有未解之难则宜急往而散之夙则有功此又以速而吉也
  【臣】按解之名义取于坎险震动故程传以为不险则非难不动则不能出难也坤卦西南得朋又坤为众九四变坤成震故夫子以往得众释利西南也语曰众心成城天下莫险于人心故解难之道在于得人之心山川丘陵之险每在西南而以西南为平易之地者人心既顺则山川丘陵失其险矣如殷武之诗言罙【面规反冐也】入其阻裒【聚也】荆之旅有截其所【尽平其地使截然齐一】是也其来复吉乃得中者程传以为天下之难已解而安平无事则当修复治道正纲纪明法度进复先代明王之治夫祸乱既平正合修治道求复三代之规模却只便休了两汉以来人主还有理防正心诚意否须得人主如穷阎陋巷之士治心脩身讲明义理以此应天下之务用天下之才方可见次第本义但云若无所往则宜来复其所而安静而传意恐难之既解则人将茍且偷安不复冇为皆由不知来复之意而朱子之意则以为此其本源之地又在人主终始典学格物穷理进君子退小人解负乘之悖而得朋至之孚然后朝廷之上纪纲法度次第修明为极盛之世此朱子又据六爻之辞申程子之说也有攸往夙吉往有功者大难既除若尚有当解之事则宜夙往除恶务尽毋使滋蔓难图也且君徳清明用人行政罔或不当命将出师战则必克圣人言往则有功所谓惟断乃成若稍有疑惧而从事姑息则养奸长乱贻悔将来不可不知也
  既济【卦名】九三髙宗伐方三年克之小人勿用
  【臣】按九三当既济之时以刚居刚用刚之至故取象于髙宗伐方然三年后克亦劳惫之甚矣计三年之间其殷忧震动宵旰不遑必不至于残民以逞而犹兢兢以用小人为戒诚以行师之际尤在任用得人也非丈人之吉则有舆尸之凶岂可不戒惧未济九四云贞吉悔亡震用伐方戒人臣也既济九三小人勿用戒人君也人君人臣诚熟复于此二卦然后能以众正矣
  尚书大禹谟帝曰咨禹惟时有苗弗率汝徂征禹乃防羣后誓于师曰济济有众咸听朕命蠢兹有苗昏迷不恭侮慢自贤反道败徳君子在野小人在位民弃不保天降之咎肆予以尔众士奉辞伐罪尔尚一乃心力其克冇勲三旬苗民逆命益赞于禹曰惟徳动天无逺弗届满招损谦受益时乃天道帝初于歴山往于田日号泣于旻天于父母负罪引慝祗载见瞽瞍防防齐栗瞽瞍亦允若至諴感神矧兹有苗禹拜昌言曰兪班师振旅帝乃诞敷文徳舞干羽于两阶七旬有苗格
  【臣】按舜禹之时薄海内外罔有弗臣三苗之君既尝窜之三苗之民又尝分之矣禹以羣后之师声罪讨逆何难诛其君长殱其种类而一闻谠论下令班师盖其始之言一乃心力若似乎以全盛之势而加于负固之一偶有摧枯拉朽之易及三旬而力未可以成功也益之赞辞微规之以满损谦益之説禹亦心知其故师旅不复少留而舜亦黙防其防而増修厥徳两阶干羽雍容闲暇非是故为如此至诚盛徳纯忠大孝一堂相聚自然而然苗之顽梗亦即感化不复勤民于逺也此六经言用兵之始武功而卒归于文徳盖舜为天子故益所述者爱敬尽于事亲而徳敎加于百姓之事禹虽居摄而犹为诸侯故益所赞者不骄不溢之事也在臯谟言何迁乎有苗而卒乃言君臣之间同敬协恭惇典庸礼命徳讨罪一惟天理之自然亦见有苗之昏迷不敬侮慢于人为天所弃比于三千莫大之条也然则孝经之义明而韬钤之书与法律之学皆在其中矣
  立政【周书篇名】其克诘尔戎兵以陟禹之迹方行天下至于海表罔有不服以觐文王之耿光以武王之大烈【臣】按戡乱以武守成以文周公既称嗣王为文子文孙而又以克诘戎兵为王告先儒所谓奋张其气而不使惰偷操握其众而不使扞格摧压其奸而不使觊觎者也此以见祖宗付予有家之托建威消萌保治未乱未尝废兵若好大喜功穷兵黩武得已不已而轻用民命则必隳前业而负前王矣
  诗郑风清人【篇名】其一章曰清人【清邑之人】在彭【河上地名】驷介【驷马被甲】旁旁【驰驱不息之貌】二矛重英【矛饰也】河上乎翺翔
  吕祖谦曰言师久而不归无所聊赖姑游戏以自乐必溃之势也不言已溃而言将溃其词深其情危矣【臣】按春秋闵公二年冬十二月郑弃其师左传曰郑人恶髙克使帅师次于河上久而不召师溃而归髙克奔陈郑人为之赋清人夫驷介旁旁兵威非不壮也曽国事之不恤而游戏自娯克之罪固无辞而使克者之不恤其劳不作其气以坐视其将覆谁实有国而若是恝乎书曰郑弃其师讥郑伯也
  豳风东山【篇名】其一章曰我徂东山慆慆【言久也】不归我来自东零【落也】雨其蒙我东曰归我心西悲制彼裳衣【平居之服】勿士【事也】行【陈也】枚【枚如箸衔之以止语】蜎蜎【动貎】者蠋【桑虫】烝【发语辞】在桑野敦【独处不移之貎】彼独宿亦在车下
  小序曰一章言其完也二章言其思也三章言其室家之望汝也四章乐男女之得及时也君子之于人序其情而闵其劳所以説也説以使民民忘其死其惟东山乎
  朱熹曰完谓全师而归无死伤之苦思谓未至而思有怆恨之怀至于男女及时亦皆其心之所愿而不敢言者上之人乃先其未发而歌咏以劳苦之则其欢欣感激之情为何如哉盖古之劳诗皆如此其上下之际情志交孚虽家人父子之相语无以过此其所以维持巩固数十百年而无一旦土崩之患也【臣】按东山之诗非周公不能为惟其出于周公之所自为以见其曲体人情之极东征即公为上将故无劳将率之诗而有劳归士之诗通篇无大夫美周公之意大抵民有劳苦惟恐君上之不知而军士尤甚周公以王叔父之尊极崇髙富贵而于士卒之纎微必尽殷勤叙述所以令人竭力致死若出于大夫美周公之诗则意味索然矣
  小雅采薇【篇名】其一章曰采薇【菜名】采薇薇亦作【生出地也】止曰归曰归岁亦莫【音暮】止
  小序曰采薇遣戍役也命将率遣戍役歌采薇以遣之出车以劳还杕杜以勤归也
  程頥曰古者戍役两期而还今年春暮行明年夏代者至复留备秋至过十一月而归又明年仲春至春暮遣次戍者毎秋与冬初两番戍者皆在疆御若今之防秋也
  六章曰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行道迟迟载渴载饥我心伤悲莫知我哀
  孔頴达正义曰此遣戍役豫叙得还之日总述往返之辞
  辅广曰莫知我哀此句尤切夫上之人既已述其情之如此则其知之可谓尽矣而犹曰莫知我哀可见其体悉之心无有穷极也且于其遣戍之初而遽言如此则亦不忧上之人不我知矣
  范祖禹曰予于采薇见先王以人道使人后世则牛羊而已矣
  出车【篇名】其一章曰我出我车于彼牧矣自天子所谓我来矣召彼仆夫谓之载矣王事多难维其棘矣
  谢枋得曰此章有尊敬王命之礼有忧勤王事之意有整暇勇决之才有奔走犯难之忠
  二章曰我出我车于彼郊矣设此旐【蛇曰旐】矣建彼旄矣彼旟【鸟隼曰旟】旐斯胡不斾斾【飞扬貎】忧心悄悄仆夫况瘁辅广曰兵隂事也必如此然后与隂气合而严重方整为谋必深图功必成不然轻佻率易殆同儿戏耳乌能有所为哉
  谢枋得曰子行三军必也临事而惧兵凶器战危事不可以易心处之为将帅者忧心则悄悄为仆夫者情况则憔悴皆临事而惧善于用兵者也
  四章曰昔我往矣黍稷方华今我来思雨雪载涂王事多难不遑啓居岂不怀归畏此简书【防命临遣之辞】
  辅广曰此章述其往来时久啓处不遑之情且曰当此之时非不思归也畏此简书而不敢耳此可见其体悉之详也
  杕杜【篇名】其三章曰陟彼北山言采其杞王事靡盬忧我父母檀车幝幝【敝貌】四牡痯痯【疲貌】征夫不远
  李樗曰此言王事靡盬忧我父母何以异于鸨羽王事靡盬不能稷黍父母何怙然鸨羽下人自诉其劳苦此下之人劳苦而上知之
  四章曰匪载【装也】匪来【言征夫不装载而来归】忧心孔疚期逝【归期已过】不至【而犹不至】而多为恤卜筮偕止会言近止征夫迩止刘瑾曰前三章皆述其室家私情而兼公义为言卒章则又专劳之以私情大概与四牡采薇出车同本于私情公义以慰之也
  【臣】按先王之时歌采薇以遣戍役歌出车以劳将率之还歌杕杜以勤戍役之归故作此三篇之诗也李樗以为其遣也则预述其怀归之事其还归也又不忘其行役之劳故三诗遣劳帅役之事虽不同而叙其往返终始之情则一也采薇序云遣戍役而又兼言命将率遣戍役者一则主忧臣辱四郊多垒士大夫怀敌忾之心受命之日则忘其家固不待于勉强一则师出之日将率与士卒均服同食所以一众志郑所谓同歌同时欲其同心者也及振旅之日将还公朝而戍役亦还于比闾族党其有劳赐体统自殊因以辩上下定民志郑所谓异歌异日殊尊卑者也臣以为将率戍役均有其劳故序于本诗则言劳还率劳还役而于采薇章则云出车劳还杕杜勤归以见于将率则纪其功绩于戍役则恤其勤苦故范祖禹曰出车劳率故美其功杕杜劳众故极其情先王以己之心为人之心故能曲尽其情使民忘其死以忠于上也夫以战陈之危行役之苦父母之忧念室家之怀思谁不然者先王知其然而反覆称道与之同其哀乐故采薇八章而终之以莫知我哀一句则出车杕杜二诗之防且先自言之矣固不待其悲伤怨抑无可告诉自为咏歌也读采薇出车杕杜之三诗可以知小雅所以盛读渐石苕华草黄之三诗可以知小雅之所以亡自是以降杨水见于王风鸨羽作于侯国而世变愈亟矣先王之所以感人以言者岂其微哉
  祈【书作圻】父【篇名】其三章曰祈父【司马掌封圻之兵甲故以为号】亶不聪胡转予【六军之士】于恤有母之尸【主也】饔【熟食也言不得奉养而使母主劳苦之事】吕祖谦曰越句践伐呉有父母耆老而无昆弟者皆遣归魏公子无忌救赵亦令独子无兄弟者归养则古者有亲老而无兄弟者其当免征役必有成法故责司马之不聪
  【臣】按久役劳苦先王悯其勤而道其情则所以休息之者当非口惠而实不至如亲老而无兄弟免役必有成法而即或漏遗亦将説其劳而忘其死必不敢以将母之情轻怨其长上矣至于呼祈父而告之恤咎岂独在祈父哉故序以为刺宣王也夫以王之爪牙士而使之嗟叹如此则以之自守必逍遥以之临敌必畏缩不用命说者以为王师败绩于千亩故军士作此诗盖其魄兆已先见之矣
  大雅江汉【篇名】其三章曰江汉之浒王命召虎式辟四方彻我疆土匪疚匪棘王国来极于疆于理至于南海郑康成注曰浒水涯也式法疚病棘急极中也王于江汉之水上命召公使以王法征伐开辟四方治我疆界于天下非可以兵病害之也非可以兵急操切之也使来王国受政敎之中正而已召公于有叛戾之国则往正其境界修其分理周行四方至于南海而功大成事终也
  严粲曰古人伐叛讨贰之后必去其苛政平其赋敛以慰民心故此章言彻法之事然武事仅定即行疆理税赋之法疑于病民且疑于急迫矣宣王谓我非疾也非棘也盖什一天下之中正乃我周之定制欲天下皆于王国来取中焉耳召公于是往而疆之以正其疆界往而理之以分其土宜推而至于南海之逺
  六章曰矢【陈也】其文徳洽此四国
  朱熹集传曰劝其君以文徳而不欲其极意于武功古人爱君之心于是可见矣
  【臣】按宣王江汉之师甫得宁定即以治疆界井田为急务者叛乱之国互相侵夺疆理湮废其民苦于战鬬不事田作赋税亦必有重于什一之制者故郑康成所言乃土宇版章之大经界必复其旧而严粲所言乃沟涂畛遂之小经界必复其旧一以裁制其君长一以安集其人民皆为偃武修文之渐而召穆公又劝之以陈其文徳以洽于四方之国以此为天子之令闻然后足以使天下之人知朝廷用兵之非得已也夫所任之将如此所以为爱民之主也
  常武【篇名】其二章曰不留不处三事就绪
  郑康成注曰绪业也王又使军将豫告淮南徐土之民云不久处于是也汝三农之事皆就其业为其惊怖先以言安之
  曹居贞曰师之所处荆棘生焉故必不留不处然后三农得以就绪
  【臣】按三代仁义之师然雷霆之威震惊者众久处于是则三农失业虽王师舒徐安行而人心未免惊怖宣王庙算已定度无逾时之役故先为告谕其民使之安堵也
  礼记王制受成于学
  郑康成注曰定兵谋也
  出征执有罪反释奠于学以讯馘告
  陈澔集説曰获罪人而反则释奠于先圣先师而讯焉讯谓其魁首当讯问者馘者所截彼人之左耳陈祥道曰受成于学则谋始于朝可知又曰征者威武之事于其文徳之地告以成武之功以明用武以文任威以徳而已
  【臣】按兵谋至密谋始于朝而必于学宫之中论其可否乃为成定者既使人知声罪致讨之名则不疑于兴师动众之故且以示成大事借羣防羣力虽君若相不敢专仁义之师堂堂正正无所庸于诡秘也又此虽武事然不离乎先师先圣所己言己行是故祗奉古法而出征俘执有罪而归告所以有军礼亦有释菜奠币明所受之成谋罔或不臧云尔然则威武固不可以偏任而必济之以文徳者司马掌政典者也而辩论官材司徒掌教典者也而有发则教士以车甲文武岂二途哉在师则为伍两卒旅师军之率在国则为比闾族党州乡之长治兵治民同归于相亲相爱而已矣



  御定孝经衍义卷四十
  钦定四库全书
  御定孝经衍义卷四十一
  天子之孝
  恤征戍
  秦始皇既并天下北筑长城四十余万南戍五岭五十余万骊山阿房之役各七十余万兵不足而发谪矣其后里门之左一切发之【里左贫弱所居言无所不发矣】
  丘濬曰三代之遣戍役不得已而遣之反覆开谕既悯其私情复陈之以公义盖以仁义而行之也秦人则不然以威刼而行之而已则行者岂能得其心而使之効其力哉鼂错以为凡民守战至死而不降北者以计为之也故战胜守固则拜爵之赏攻城屠邑则得其财卤以富室家故能使其众蒙矢石赴汤火视死如生则以功利言不如三代之使民専以道义为説也虽然人心不古好义不如好利所以勉励中人以下者亦不得不然
  【臣】按丘濬勉励中人之説非也秦当未并天下之先固以爵赏卤获歆动军士何则自其境以外土地人民皆非秦有民知战胜之后取诸于彼非有远涉数千里之劳无异使之得掩有其隣比之赀财也安得而不奋然而秦固教之以夺攘之风矣若夫并天下之后北至长城南至五岭皆秦之境长城以北五岭以南秦亦不能往也顾安所复卤获哉发谪至于闾左矣顾安所得爵赏哉是则秦之计穷矣然而夺攘之风不可变矣此胜广之徒所以起也先王以其孝弟忠信之民而遣劳之以采薇出车杕杜之情义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兵之所加服之而已箪食壶浆以迎王师归市者不止芸者不变师还之日将率之功劳军士之勤苦上之人未有不知之者也故爵赏则有诸而卤获未之前闻也人心有古今之异而财卤之説断无所施于天下一家之日是不得已而用兵正以出之水火奸宄窃发罪不在民易曰有嘉折首书曰歼厥渠魁此外一无所问也方将左飡右粥抚循百姓岂其所过无不残灭而欲以财卤勉励中人教之夺攘哉
  晋杜预还襄阳以为天下虽安忘战必危乃勤于讲武申严戍守又引滍淯水以浸田万余顷开扬口通零桂之漕公私赖之
  【臣】按易曰君子以除戎器戒不虞春秋传不备不虞不可以师故讲武事严戍守议兵屯通漕渠皆为克敌制胜善后事宜此杜预平吴之后所以有安不忘危之説也
  唐德宗时陆防论关中形势以为王者蓄威以昭德偏废则危居重以驭轻倒持则悖王畿者四方之本也太宗列置府兵分隶禁卫大凡诸府八百余所而在闗中者殆五百焉举天下不敌闗中则居重驭轻之意明矣承平渐久武备寖微虽府卫具存而卒乘罕习故禄山窃倒持之柄乘外重之资一举滔天两京不守尚赖西边有兵诸牧有马毎州有粮故肃宗得以兴乾元之后继有外虞悉师东讨邉备既弛禁戎亦空吐蕃乘虚深入为冦故先皇帝莫与为御避之东游皆是失居重驭轻之权忘深根固柢之虑内冦则殽函失险外侵则汧渭为墟于斯之时虽有四方之师宁救一朝之患陛下追想及此岂不为之寒心哉
  初上与李泌议复府兵泌因为上歴叙府兵自西魏以来兴废之由且言府兵平日家居田亩毎府有折冲领之折冲以农隙教习战陈国家有事征发则以符契下其州及府参验发之至所期处将帅按阅有教习不精者罪其折冲甚者罪及刺史军还则赐勳加赏便道罢之行者近不逾时远不经歳高宗以刘仁轨为洮河镇守使以图吐蕃于是始有久戍之役武后以来承平日久府兵寖堕为人所贱百姓耻之至蒸熨手足以避其役又牛仙客以积财得宰相边将效之山东戍卒多赍缯帛自随边将诱之寄于府库昼则苦役夜絷地牢利其死而没入其财故自天宝以后山东戍卒还者什无二三其残虐如此然未尝有外叛内侮杀帅自擅者诚以顾恋田园恐累宗族故也自开元之末张説始募长征兵谓之彍【苦郭反满张弩也】骑其后益为六军及李林甫为相奏诸军皆募人为之兵不土著又无宗族不自重惜忘身徇利祸乱遂生至今为梗向使府兵之法常存不废安有如此下陵上替之患哉陛下思复府兵此乃社稷之福太平有日矣
  上复问泌以复府兵之防对曰今歳征闗东卒戍京西者十七万人计歳食粟二百四万斛今粟斗值百五十为钱三百六万緍国家比遭饥乱经费不充就使有钱亦无粟可籴未暇议复府兵也上曰然则奈何亟减戌卒归之何如对曰陛下用臣之言可以不减戍卒不扰百姓粮食皆足粟麦日贱府兵亦成上曰茍能如是何为不用对曰此须急为之过旬日则不及矣今吐蕃久居原兰之间以牛运粮粮尽牛无所用请发左藏恶缯染为防缬因党项以市之毎头不过二三匹计十八万匹可致六万余头又命诸冶铸农器籴麦种分赐沿边军镇募戍卒耕荒田而种之约明年麦熟倍偿其种其余据时价五分増一官为籴之来春种禾亦如之关中土沃而久荒所収必厚戍卒获利耕者浸多边地居人至少军士月食官粮粟麦无所售其价必贱名曰増价实比今嵗所减多矣上曰善即命行之因问曰卿言府兵亦集如何对曰戍卒因屯田致富则安于其土不复思归旧制戍卒三年而代及其将满下令有愿留者即以所开田为永业家人愿来者本贯给长牒续食而遣之据应募之数移报本道虽河朔诸帅得免更代之烦亦喜闻矣不过数番则戍卒土著乃悉以府兵之法理之是变闗中之疲弊为富彊也上喜曰如此天下无复事矣既而戍卒应募愿耕屯田者什五六
  文宗时杜牧伤府兵废坏作原十六卫以为国家始踵隋制开十六卫自今观之设官言无谓者其十六卫乎本原事迹其实天下之大命也贞观中内以十六卫蓄养武臣外开折冲果毅府五百七十四以储兵伍有事则戎臣提兵居外无事则放兵居内其居内也富贵恩泽以奉其身所部之兵散舍诸府上府不越千二百人三时耕稼一时治武籍藏将府伍散田亩力解势破人人自爱虽有蚩尤为帅亦不可使为乱耳及其居外也缘部之兵被檄乃来斧钺在前爵赏在后飘暴交捽岂暇异畧虽有蚩尤为帅亦无能为叛也自贞观至于开元百三十年间戎臣兵伍未始逆篡此大圣人所以能柄统轻重制章表里圣算神术也至于开元末愚儒奏章曰天下文胜矣请罢府兵武夫奏章曰天下力彊矣请搏四夷于是府兵内铲边兵外作戎臣兵伍湍奔矢往内无一人矣尾大中干【尾大不掉外彊中干俱见左】成燕偏重而天下掀然根萌烬然七圣旰食求欲除之且不然也由此观之戎臣兵伍岂可一日使出落钤键哉然为国者不能无兵居外则叛居内则篡使外不叛内不篡古今以还法术最长其置府立卫乎近代以来于其将也弊复为甚率皆市儿辈多赍金玉负倚幽隐折劵交货所能致也絶不识父兄礼义之教复无慷慨感槩之气百城千里一朝得之其彊杰愎勃者则挠削法制不使缚己斩族忠良不使违己力一势便罔不为冦其阴泥巧狡者亦能家算口敛委于邪僻由卿市公去郡得都四履所治指为别馆或一夫不幸而寿则戞割生人略市天下是以天下兵乱不息齐人干耗靡不由是矣呜呼文皇帝十六卫之防其谁原而复之乎
  【臣】按唐书兵志论曰古之有天下者其兴亡治乱未始不以徳而战国秦汉以来鲜不以兵惟唐立府兵兵制颇有足称焉盖古者兵法起于井田自周衰王制坏而不复至于府兵始一寓之于农其居处教养畜材待事动作休息皆有节目虽不能尽合古法盖得其大意焉此高祖太宗所以盛也至其后世子孙骄弱不能谨守屡变其制夫置兵所以止乱及其弊也适足为乱又其甚也至困天下以养乱而遂至于亡焉盖唐有天下二百余年而兵之大势三变其始盛时有府兵府兵后废而为彍骑彍骑又废而方镇之兵盛矣而天子亦自置兵于京师曰禁军而唐遂以亡措置之势使然也【臣】窃考之唐之名臣如陆防李泌及杜牧作原十六卫罔不以复府兵为説而府兵究未之复者府兵始于西魏其时田尚在官民受田于官固上之所长上之所养也以府卫置兵而以租庸调取民其势相为表里者也府卫变而为长征租庸调变而为两税其势又相为表里者也先王之制内有六乡六遂都鄙之兵外有方伯连帅之兵内外相维缓急相制王制曰方千里者为方百里者百盖百里之国提封万井天子畿内方千里提封百万井率王国之势百倍于诸侯之国所以居重驭轻者然也唐太宗列置府兵八百余而在闗中者殆五百焉此其不必尽泥于古法而深有合于古意者也古者诸侯有事则天子命方伯连帅以诸侯之师讨之王室有故则方伯连帅以诸侯之师定之而天子畿内之兵固不轻出也府兵之制国家有事则以符契征发事已便道罢之近不逾时远不经歳此亦不必尽泥于古法而深有合于古意者也天下有长征久戍之兵则势不得不取于民以养兵既已取于民以养兵则势不得更籍民为兵于是乎府卫废租庸调之法亡矣宿重兵于外竭天下之赀财以奉之内外不足以相维缓急不足以相制戎臣兵伍出落钤键尾大不掉无如之何当此时而欲散遣征戍之兵复置府卫更易两税之法复为租庸调所谓能言之而不能行者也惟有戍卒屯田渐为土著以府兵之法理之李泌之言善矣此又不必尽泥于古法而深有合于古意者也惜乎府卫租庸调既已终废泌之説亦未之能卒行也
  宋太祖干德三年诏殿前侍卫二司各阅所掌兵拣其骁勇者升为上军又从赵普之谋命诸州长吏择本道兵骁勇者送都下以补禁旅之阙又选彊壮卒定为兵様分送诸道召募教习俟其精练即送阙下复立更戍法分遣禁旅戍守边城使往来道路以习勤苦均劳佚神宗熙宁三年改诸路更戍法初太祖惩五代之弊用赵普策収四方劲兵列营京畿以备宿卫分番屯戍以捍邉圉其后定兵制天子之卫兵以守京师更番戌边者曰禁军诸州之镇兵以分给役使者曰厢军选于户籍或应募使之团结以为所在防守者曰乡军具籍塞下以为藩篱者曰蕃军大扺四者而已至是议者以更戍法虽无难制之患而兵将不相识缓急不可恃乃部分诸路将兵总禁旅使兵习其将将练其兵平居知有训厉而无番戍之劳寻置京畿河北京东西路三十七将陜西五路四十二将然禁旅尽属将官饮食嬉游养成骄惰又将官遂与州郡长吏争衡毎将各有部队将训练官等数十人而诸州旧有总管钤辖都监监押设官重复虚破廪禄知兵者皆知其非卒不能夺也【臣】按宋祖释诸将兵权而収四方劲兵聚之京师分番屯戍入备宿卫出捍边圉不如是不足以革藩镇之弊也然代更之法实合古制依依杨栁霏霏雨雪未尝不使之往来道路习勤苦均劳佚也夫遣戍卒必命将率劳还役亦劳还将先戍与次戍者冬有监领何患于兵将不相识哉若临事推毂大将则在其威望足以统摄诸将惟所左右而已岂必素所分之兵然后可用哉然则兵之强弱固不系乎此而更戍之法不可改也
  宋制凡上军遣戍皆本司整比军头司引对便殿给以装钱代还亦入见犒以饮食采拔精鋭以补之或退其疲老凡大祀有赏给毎歳寒食端午冬至各有特支戍边毎季又加给银鞋环庆缘边艰于爨给者又有薪米钱其役兵劳苦者或季给钱或川广代还者别给装钱川广之补卒或给时服钱屦凡出外卒有口粮
  【臣】按丘濬言宋太祖起自兵间深知军中利病而边戍之兵尤为劳苦故优待之也如此臣思先王之世东山杕杜皆为劳归士之诗则非徒歌其诗而已亦必有饮食筐篚之赐宋时出戍代还皆得引见而所以赏给之者比诸内地之军为加优盖得先王之遗意矣或谓如此则国家当诎于物力而丘濬谓国家诚省嬖幸之赏赐异端之崇奉军国之用绰然有余此为节冗费足军实之要言矣虽然谚有之养军千日用在一朝所养之兵必皆可用而无用之兵固不必养广树兵于天下而无以得其死力与夫赏赐嬖幸崇奉异端何异哉夫比闾伍两古之养兵之制固非所论于今而尊君亲上之风不可无以作之使然也
  杨时曰自黄帝立丘乘之法以寓军政歴世因之未之有改也至周为尤详居则为比闾族党州乡出则为伍两军师之制使之相保相受刑罚庆赏相及用一律也天子无事歳三田以供祭祀宾客充君之庖而已其事宜若缓而不切也而王执路鼓【四面鼓也王击一面太仆戎右佐击两面惟前一面不击】亲临之教以坐作进退有不用命者则刑戮随之其教习之严如此故六乡之兵出则无不胜以其威令素行故也丘井之废久矣兵农不可以复合而伍两军师之制不可不讲无事之时使之相保相受刑罚庆赏相及用之于有事之际则申之以卒伍之令督之以旌旗指挥之节临难而不相救见敌而不用命必戮无赦使士卒畏我而不畏敌然后可用若夫伍法不修虽有百万之师如养骄子不可用也传曰秦之鋭士不可以当齐晋之节制齐晋之节制不可以当汤武之仁义窃谓虽有仁义之兵茍无节制亦不可以取胜甘誓曰左不攻于左汝不恭命右不攻于右汝不恭命弗用命则孥戮之牧誓曰不愆于六步七步乃止齐焉不愆于四伐五伐六伐乃止齐焉其节制之严盖如此故圣人着之于经以为后世法也故诸葛孔明曰有制之兵无能之将不可以败无制之兵有能之将不可以胜此之谓也
  【臣】按师之有节制即易之所谓师出以律曲礼所云进退有度左右有局者也司马法坐作进退皆有常节鲁侯抚师牛马臣妾戒以勿逐以其乱部分后不可以为师也程传曰律有二义有出师而不以义者有行师而无号令节制者皆失律也然则兴师动众除暴取残固为义矣茍无节制有离次失伍之奸亦不得谓之义义之与节制非二物矣不得已而用兵者王者之仁自然师出有名也其所过及所处自然整齐严肃也仁之与义非二物矣岂有仁义之兵而无节制者哉茍无节制即不得为仁义之兵也
  朱熹曰管仲内政士乡十五乃战士也所以教之孝弟忠信尊君亲上之义夫子曰以不教民战是谓弃之故虽伯者之道亦必如是
  或言古人之兵当如子弟之卫父兄而孙吴之徒必曰与士卒同甘苦而后可是子弟必待父兄施恩而后报也熹曰巡而拊之三军之士皆如挟纩此意也少不得【臣】按伯者之仗义执言固亦托于孝弟忠信尊君亲上之义但以此教人而不能以身教以此责人而不能以责己葵丘五禁使桓公自反不能无愧焉若管子之作内政寄军令则稍变周官之法务多人以速得志耳其所以教战士者未尝不同也孙呉之徒抚循士卒与同甘苦圣贤亦未尝无此意但出自圣贤则为爱人之诚出自孙吴则为以术使之以计驱之也天下无不卫父兄之子弟亦无不爱子弟之父兄孙吴窃此意施恩于人以得其报其所以然者固与圣贤异矣至如秦人但以爵赏卤获鼓动其民乃孟子所为去仁义怀利以相接也
  以上恤征戍












  御定孝经衍义卷四十一
<子部,儒家类,御定孝经衍义>
  钦定四库全书
  御定孝经衍义卷四十二
  天子之孝
  敬亲
  【臣】按圣圣相传之心一敬而已唐虞君臣之交儆伊尹傅説之告其君与夫文武之家法述之周公而受之成王昭于书策播于诗歌亦惟反覆于敬不敬之分以为治乱之攸系而已敬也者一日二日万几而未可使此心之一息驰也不泄于迩不忘于远操之须臾勿懈于终身而孝经特举敬心之最初极诚无伪而不容己者欲人君识取而扩充之以完敬之分量故曰敬亲者不敢慢于人又曰孝莫大于严父又曰亲生之膝下以养父母日严又曰礼者敬而已矣敬一人而千万人悦又曰教以孝所以敬天下之为人父教以悌所以敬天下之为人兄教以臣所以敬天下之为人君十有
  八章之中言敬者较言爱为尤详郑注曰亲爱之心生于孩幼比及年长渐识义方日加尊严是爱先而敬后也正义曰父子之道简易则慈孝不接狎则怠慢生焉圣人因其严亲之心敦以爱敬之教是敬先而爱后也故教皆先敬而濂溪周子所谓礼先而乐后者亦此意也夫溯敬心之本然必自亲始不敬其亲而敬他人谓之悖礼然天子敬亲之心所摄至钜也至无罅隙间断也一时一事之有罅隙间断即为不严其亲故敬一人而千万人悦此敬亲之施也胥千万人悦而后为能敬一人此敬亲之量也姑以士庶人而言亦岂仅下气怡声问衣燠寒抑搔痛痒悬衾襡【音独韬也】簟之节已哉必也能守其身一举足一动念一出言不敢忘父母将为善思贻父母令名必果将为不善思贻父母羞辱必不果而况天子有天下之大坛壝宗庙祖宗之所敬而礼也土地祖宗之辟也人民祖宗所养也财用祖宗所积也法度祖宗所埀也老成贤俊祖宗所贻也畏天勤民讲学立政则祖宗所歆而逸豫灭德维祖宗所恫也诗曰绍庭上下陟降厥家言亲之无不在也人子不能视听于未形声以祗服厥事虽日起居而亲必不怡也虽致斋戒荐馨香而神必吐弃也以是为敬必不然矣【臣】是以胪敬亲之目十有四曰事天地曰法祖宗曰隆郊配曰严宗庙曰重学校曰崇圣学曰教宫闱曰论官材曰优大臣曰设谏官曰正纲纪曰别贤否曰制国用曰厚风俗而其可以类见者亦各附着之篇
  易家人【卦名】彖传曰家人有严君焉父母之谓也父父子子兄兄弟弟夫夫妇妇而家道正正家而天下定矣程颐传曰家人之道必有所尊严而君长者谓父母也虽一家之内无尊严则孝敬衰无君长则法度废有严君而后家道正家者国之则也
  【臣】按经言孝莫大于严父又言亲生之膝下以养父母日严家人以二五为父母故以五之刚而谓之严可也以二之柔而亦谓之严者严生于孝子事亲之心欤故他书皆言父义母慈父尊而不亲母亲而不尊而家人之义专以严为训嗃嗃而不嫌于厉威如而终至于吉盖长失尊严少忘恭顺而不乱者未之有也六爻卒归于反身乃大象之所谓言有物而行有恒者也故身为父母而家道整肃人心祗畏者易卦之本防也身为子弟而居致其敬祭致其严者孝经之本防也父尊子卑兄友弟防夫制妇听各尽其道斯可谓之尽敬于亲正家而天下定斯可谓之不敢慢于人定犹孟子言天下之为父子者定之定经所谓德教加于百姓刑于四海者也
  书无逸【篇名成王即位周公恐其逸豫故戒以无逸】相小人厥父母勤劳稼穑厥子乃不知稼穑之艰难乃逸乃谚既诞否则侮厥父母曰昔之人无闻知
  蔡沈传曰言视小人其父母勤劳稼穑其子乃生于豢养不知稼穑之艰难乃纵逸自恣乃习俚巷鄙语既又诞妄无所不至不然则又讪侮其父母曰古老之人无闻无知徒自劳苦而不知所以自逸也昔刘裕奋农亩而取江左一再传后子孙见其服用反笑曰田舍翁得此亦过矣此正所谓昔之人无闻知也使成王非周公之训安知其不以公刘后稷为田舍翁乎
  【臣】按周语曰天所崇之子孙或在畎亩由欲乱民也畎亩之子或在社稷由欲靖民也盖一念之敬肆即以分国脉之延促寿命之脩短小人而侮厥父母则丧其成劳将不保首领君子而侮厥父母其所丧者岂其微哉南史宋高祖刘裕孙孝武帝骏坏高祖所居阴室为玉烛殿牀头有土障【土障如今牀头小曲屏风垒土为之示俭素也】壁上挂葛灯笼【笼罩灯之具防以葛布】麻蝇拂【拂挥蝇之具以麻结为之】袁顗因盛称高祖俭德上曰田舍翁得此已为过矣蔡所引本此然不但孝武有是事也前此者通鉴文帝元嘉四年二月乙卯帝如丹徒己巳谒京陵初高祖既贵命藏微时耕具以示子孙帝至故宫见之有慙色近侍或进曰大舜躬耕歴山伯禹亲事水土陛下不覩遗物安知先帝之至德稼穑之艰难乎二事先后一辙也然则裕之子孙其为不敬亲也甚矣哉人主诚克念创业之艰传付之重而对祖父所服御之物则严恭寅畏之意油然勃然见于顔面何为而有惭色奉以为宝不啻球图琬琰何至于鄙俚诞妄以田舍翁叹其先世哉
  诗周颂闵予小子【篇名成王免丧始朝于先王之庙而作此诗也】曰闵予小子【成王自称】遭家不造【成也】嬛嬛【嬛与防同其倾反】在疚【言丧毕思慕意气未能平也】于乎【呜呼下同】皇考永世克孝【叹武王之终身能孝】念兹皇考陟降庭止【言武王之孝思念文王常若见其陟降于庭】维予小子夙夜敬止于乎皇王【兼指文武】继序思不忘【武王能以念兹祖考为孝成王亦当以思继祖考为孝】陈栎曰思亲而见其如在者此人子终身慕亲之孝当亲没而愈笃者也记曰致爱则存致慤则着着存不忘乎心夫安得不敬乎惟武王之孝于文王者有此心故成王之孝于武王者亦惟致敬以不忘乎此心此武王之达孝所以上无愧于文王而可示法于成王也
  访落【篇名成王既朝于庙因作诗以道延访羣臣之意】曰访【问也】予落【始也】止率【循也】时昭考【武王】于乎悠【逺也】哉朕未有艾【五盖反言逺不可及】将予就之继犹判涣【判分涣散也将使予勉强以就之而所以继之者犹恐其分散而不合】维予小子未堪家多难【乃旦反】绍庭上下【思继武王之外事】陟降厥家【思继武王之内事】休矣皇考以保明其身
  胡一桂曰自继犹判涣而上言皇皇如有求而弗得之意自维予小子而下则焄蒿凄怆如或见之也陈栎曰成王绍武王之上下陟降于家庭者是即武王念文王而见其陟降于家庭者也如此者岂不由于前诗之夙夜敬止继序思不忘哉维其能敬以思继武王念文王之心所以能以武王之如见文王于庭者而绍武王于家庭也
  【臣】按闵予小子访落二诗乃成王将莅政朝于庙而与羣臣谋始事者也王既免丧矣而犹自以嬛嬛孤特在忧病之中则其着存不忘之敬固足以为立政之大本矣今皇之所以继皇考与皇考之所以继皇祖者同此敬矣而犹自以为相去悬絶弗克负荷欲就而行忧其分散不属不若皇考之能继志述事以治内治外也成王之敬武王正所以敬文王敬文王正所以敬肇基王迹之列祖而严父之义备矣故曰成王能昭明前人之烈者也
  礼记坊记善则称亲过则称已则民作孝太誓曰予克纣非予武惟朕文考无罪纣克予非朕文考有罪惟予小子无良
  【臣】按泰誓称文考乃归美于亲之一事其实雅颂所云陈于郊配宗祀史书所纪藏诸金匮石室及册命臣下诰谕四方之文罔不称述祖训昭明前烈盖作者之体如是然乃发乎敬心之所诚然而不容己者故曰一出言而不敢忘父母后世如秦始皇所至刻石颂功德所云皇帝临位皇帝作始皇帝躬圣之类乃无一字及其先人者秦既已悖其亲而虐用其民自取覆灭观其刻石之辞与泰誓相戾亦足以殄厥世矣然则诗书之文信非有德者不能言矣
  孟子孝子之至莫大乎尊亲尊亲之至莫大乎以天下养为天子父尊之至也以天下养养之至也诗曰永言孝思孝思维则此之谓也
  辅广曰舜既为天子则瞽瞍实为天子之父备享四海九州之奉而舜为尊亲养亲之至矣故引下武诗以咏叹之以为如舜者然后可谓长言孝思而为天下法则者矣岂有使其父北面而朝之理乎
  【臣】按天子礼絶旁尊而孝莫大于严父故记言虽天子必有父孟子曰为天子父尊之至也有圣人之孝复有圣人之遇斯为敬亲之极至哉
  汉高祖六年夏五月尊太公为太上皇
  诏曰人之至亲莫亲于父子故父有天下传归于子子有天下尊归于父此人道之极也前日天下大乱兵革并起万民苦殃朕亲被坚执鋭自帅士卒犯危难平防乱立诸侯偃兵息民天下大安此皆太公之教训也诸王通侯将军羣卿大夫已尊朕为皇帝而太公未有号今上尊太公曰太上皇
  【臣】按高祖定天下之后五日一朝太公如家人父子之礼敬亲之心自然而然不假强勉者也激于家令之言而太公拥篲始上尊号先儒非之以为太上之称从古未有秦始皇追尊庄襄王为太上皇盖太上者无上也皇者德大于帝故尊其父号太上皇此乃亡秦之故事尔夫父子根于天性以家人之礼敬其亲故曰为天子父尊之至也何庸爵其父乎臣窃谓礼之有作原本人情已为天子称亲为天子之父可以自慰乎且使天下臣民章奏亦称为天子之父有是体乎名之必可言殆不然矣子爵不敢加于父固也然追王之典武王周公已行之既可推尊于已徃独不可推尊于存者乎且合万国九州同然之情而上尊号于其亲亦非出一己之私也若云亡秦之制则后世之袭其名而不改者多矣奚独于此而疑之哉
  章帝即位尊明德马皇后为皇太后建初元年欲封爵诸舅太后不聴明年夏大旱有司复以为请太后诏曰先帝诸子之封裁令半楚淮阳诸国常谓我子不当与先帝子等今有司奈何欲以马氏比阴氏乎固不许帝省诏悲叹复重请曰汉兴舅氏之封侯犹皇子之为王也太后诚存谦虚奈何独不令臣加恩三舅且卫尉年尊两校尉有大病如令不讳使臣长抱刻骨之恨宜及吉时不可稽留太后犹不许四年天下丰稔方埀无事帝遂封三舅廖防光为列侯
  【臣】按明德马太后汉之贤后也迹其峻辞恩泽其言皆具见肺腑至曰吾素刚急有胷中气不可不顺也古固有以从命为孝者帝何为坚伸己志而违慈母之惓惓乎夫章帝非明德之所生也史称其尽心抚育劳瘁过于所生太后之恩大矣帝欲报之而太后一身俭约已甚无能罄其乌鸟之情于是推以及于诸舅氏此帝曲行其敬于爱之中亦所以为孝也不然王氏五侯之戒太后知之帝岂不知之非刘氏不侯之制太后念之帝岂不念之而三舅之封久而必遂帝以为吾敬舅氏犹敬吾母氏云尔史称章帝孝性惇笃母子慈爱始终无纤介之间即封三舅一端可观矣尝慨孝文之于薄昭其事若甚断而论者犹以孝文不善处舅氏伤母后之心然则事亲之际盖无微而可忽也于章帝己事可以教敬焉
  灵帝熹平六年以宣陵孝子为太子舍人蔡邕上封事言宣陵孝子虚伪小人本非骨肉羣聚山陵假名称孝义无所依至有奸轨之人通容其中太子官属宜摉选令德岂有但取丘墓凶丑之人其为不祥莫大焉宜遣归田里以明诈伪书奏帝乃诏宣陵孝子为舍人者悉改为丞尉焉
  【臣】按宣陵孝子之名虚诞不经既以崇长奸伪亦以凟侮先灵可谓大不敬矣虽置之于理不为过顾乃官之乎以此为家丞庶子之选是不以奸伪凟侮为凶德而反以为太子官属异乎君子之孝永锡尔类者矣又礼言丧称哀子哀孙祭称孝子孝孙支子不祭则惟嗣君乃得称孝子于陵庙耳先君之支庶且不敢奸而使丘墓凶丑之人称之名不正言不顺能无辱亲之惧乎
  晋武帝受禅尊母太妃王氏为皇太后宫曰崇化初置宫卿重选其职寻以后母辛氏未崇諡号泰始三年下诏曰昔汉文追崇灵文之号武宣有平原博平之封咸所以奉尊尊之敬广亲亲之恩也故卫将军兰陵景侯夫人羊氏含章体顺仁德醇备母仪之教光于邦国皇太后孝思蒸蒸永慕罔极朕感存遗训追逺伤懐其封夫人为县君依德纪諡有司请追諡为平阳县君及后崩帝手疏后德行命史官为哀策
  【臣】按人子尊其亲亦必推其亲之所欲尊者而致其尊焉盖显亲名人子之心即父母之心也晋武帝追崇太后之母羊氏加以显号则所以慰其亲罔极之思者至矣手疏后德行命史官作哀防皆可谓得敬亲之大者
  宋武帝事萧太后素谨及即位春秋已高毎旦入朝太后未尝失时刻
  【臣】按人君继体传重所谓居致其敬者如礼家所纪一日三朝寝门视膳皆在储贰之时而即位以后惟得祗视慈顔故尊养之隆恒于母后也赤帝之兴虽以分羮致诮而新丰故人差慰凄怆未央上寿称臣奉巵亦庶几得自尽焉宋祖自以纂灵丰谷即位春秋高矣谨事母后循古鸡鸣盥潄之仪抑何谨也要皆起自匹庶所以为异云
  宋主【世祖孝武】骏殂太子子业立年十六蔡兴宗奉玺绶太子受之傲惰无戚容兴宗出告人曰家国之祸其在此乎【臣】按晋惠公执玊卑拜不稽首内史过知其无后鲁昭公齐归无戚容史赵叔向皆知其必去国子业之不敬其亲与晋惠鲁昭何异逮于王太后疾笃呼之不往致太后恚怒欲自剖其腹其罪加于晋鲁之君一等矣
  梁武帝天监十六年夏四月诏以宗庙用牲有累防道宜皆以面为之于是朝野諠哗以为宗庙去牲乃是不复血食竟不从八坐【后汉以六曹尚书令仆为八坐魏以五曹尚书二仆射一令为八坐宋齐梁因之】乃议以大脯【牛脩鹿脯也】代一元大武【牛曰一元大武】冬十月诏以宗庙犹用脯脩更议代之于是以大饼代大脯其余尽用蔬果又起至敬殿景阳台置七座庙每月中再设浄馔
  【臣】按古人祭则致其严而牲牷肥腯所以致用孝享我将之诗曰维羊维牛维天其右之此为宗祀文王于明堂以配上帝而作也武王数纣之罪而屡言其怠弃祀典攘窃牺牲诗书所称盖彰彰矣梁武本自诸生弃经常之典崇异端之教以面代牲以饼代脯血毛不荐何异馁而殿名至敬本以奉佛而置七庙之主供其法筵浄馔于古何稽乎可谓敬非其所敬也
  唐代宗为太后营章敬寺高郢以白衣上书谏曰传曰德教加于百姓刑于四海此天子之孝也又曰无念尔祖聿脩厥德既受帝祉施于孙子是知王者之孝在于顺承天地严祖配考恭愼德教以临兆民俾四海之内欢心助祭延福流祚永之无穷未闻崇树梵宫雕琢金玉之为孝者书奏未报复上言神人无功圣人无名古之明王积善以致福不费财以求福脩德以销祸不劳人以攘祸陛下之营作若以为功则天覆地载阳施阴作未尝有为也若以为名则至德要道以顺天下未曽有待也若以致福则通于神明光于四海不在费财若以攘祸则方懋厥德罔有天灾不在劳人不纳
  【臣】按高郢援据经义可谓明切而惜乎代宗之不纳也寺曰章敬何敬之为
  德宗初即位礼仪使吏部尚书顔真卿上言上元中政在宫壸始増祖宗之諡明皇末奸臣窃命累圣之諡有加十一字者按周之文武言文不称武言武不称文岂盛德所不优乎盖羣臣称其至者故也故諡多不为襃少不为贬今累圣諡号太广有逾古制请自中宗以上皆从初諡睿宗曰圣贞皇帝宗曰孝明皇帝肃宗曰宣皇帝以省文尚质正名敦本上命百官集议儒学之士皆从真卿议独兵部侍郎袁傪官以兵进奏言陵庙玊册木主皆已刋勒不可轻改事遂寝不知陵中玊册所刻乃初諡也
  【臣】按諡号之兴尚矣号者功之表諡者行之迹称其实而不敢或诬者敬谨之至也或説上古諡起于成周依白虎通之説则尧舜禹汤皆諡也故曰諡或一言或两言文者以一言为諡高宗殷宗也质者以两言为諡故汤崩后称成汤也又曰諡有七十二品翼善传圣曰尧仁圣威明曰舜慈恵爱民曰文强理劲直曰武而他书释文武之处又不一惟其以一言而包举数言之义使后之人本原事迹则各附丽于其解而圣帝明王之功徳无所不该则又可以一言而尽此一言之中具有众理灿然明白故一言者反为文两言者反为质也据尧舜皆为諡若非各以其至为称则尧岂得不谓之仁圣威明舜岂得不谓之翼善传圣乎尧典言放勲钦明文思安安允恭克让舜典言重华协帝濬哲文明温恭允塞必若后世之为尊号则宜连举放勳重华包下数言尽载于册且所谓广运圣神文武之数字必唐虞两朝并用之也周德莫盛于文武考之于诗筑城伊淢作丰伊匹文王之武也镐京辟雍武王之文也必若后世之为尊号则二王当并冠以文武而益之以徽柔懿恭执竞也夫使古之人以是为当然则忠臣之欲尊其君孝子之思敬其亲何所不至何以前无故事而必待上元之朝开元之末始啓其端哉后世为臣子者不容不増加諡号以伸其无穷之心窃虑襃美之词有数一世再世不能不致相同则若何恐臣子之所以尊其君敬其亲者或亦不在乎此也
  晋王克用临薨以三矢付庄宗曰一矢讨刘仁恭汝不先下幽州河南未可图也一矢击契丹且曰阿保机与吾把臂而盟结为兄弟誓复唐家社稷今背约附梁汝必伐之一矢灭朱温汝能成吾志死无恨矣庄宗藏三矢于武皇庙庭及讨刘仁恭以少牢告庙请一矢盛以锦囊使亲将负之前驱伐契丹灭朱氏亦如之
  【臣】按孝莫善于继志庄宗谨奉三矢卒能灭燕灭梁败契丹以酬父志亦敬之属也
  周主【世宗】之父光禄卿致仕柴守礼犯法周主不问守礼及当时将相王溥王晏韩令坤之父游处恃势恣横洛人畏之谓之十阿父世宗既为太祖嗣人无敢言守礼子者但以元舅处之优其俸给未尝至大梁常以小忿杀人有司不敢诘世宗知而不问【臣】按世宗受天下于周而不敢以私故尊其父然处之元舅则非名也置之洛阳则非地也以光禄卿致仕则直臣之也皆非礼也至于杀人不问则挠法而亦非所以伸恩盖两失之矣昔尧授天下于舜舜虽不敢以尊其父然而孝养之礼则有加焉父其父而不君其父此舜之大孝而孟子所谓尊养之至也书曰烝烝乂不格奸岂至于有杀人之恶假使杀人然亦必不以恩故揜法亦必不以法故伤恩故孟子权之以为必将防防然乐而忘天下也世宗惟不能敬之于其始故及其犯法遂无以处之尹氏以为宜筑宫严密之地尽其父事之礼盖平居极尊养之欢有过尽几谏之道守礼虽顽岂不底豫哉若胡氏谓宜复姓曰柴尊守礼为太上皇者则又过矣
  宋太祖尊母杜氏为皇太后后定州安喜人治家严而有法生五子曰匡济曰匡光义光美匡赞匡济匡赞早卒陈桥之变后闻之曰吾儿素有大志今果然矣及尊为皇太后帝拜于殿上羣臣称贺后愀然不乐帝曰臣闻母以子贵今子为天子胡为不乐后曰吾闻为君难天子置身兆民之上若治得其道则此位可尊茍或失驭求为匹夫不可得是吾所以忧也帝再拜曰谨受教
  神宗事太后极诚孝【太皇太后曹氏】后亦慈爱天至故事外家男子毋得入谒帝以后春秋高数请召弟佾入见久之乃许及见少顷后谓佾曰此非汝所当得留趣遣出帝常有意于燕蓟已与大臣定议乃诣太后白其事后曰储蓄赐予备乎铠仗士卒精乎帝曰固已办之矣后曰事体至大吉凶悔吝生乎动得之不过南面受贺而已万一不谐则生灵所系未易以言茍可取之太祖太宗収复久矣何待今日帝曰敢不受教
  【臣】按开国承家之始必有宫闱之助诗人称大任之思齐大姒之嗣美而邑姜又在十乱之列盖母教非一世也杜氏开基圣善治家有严君之义观为君难数语岂非堂构播获之心哉帝之再拜受教于是乎怵惕祗畏渉春冰驭朽索思其艰以图其易奕世载其忠厚焉又世有贤母述其家法一时号为女中尧舜寔嗣美思齐矣观累朝之恪共懿训敬同干父抑亦太祖之贻谋也要之人主之事亲既已处崇高富厚之势虽四海九州之奉不过养口体而已惟尝存兢业之心以治兆姓无疆惟恤无疆惟休乃可谓先意承志善继善述夙夜匪懈无忝所生云尔若唐穆宗奉养太后过为华靡虽朔望诣宫上寿于家人父子之礼则严而于有天下者之大孝未为克尽也
  英宗治平二年诏议崇奉濮王典礼
  初知谏院司马光以帝必将追隆所生常因奏事言汉宣帝为孝昭后终不追尊卫太子史皇孙光武上继元帝亦不追尊钜鹿南顿君此万世法也既而韩琦等言礼不忘本濮安懿王德盛位隆所宜尊礼请下有司议王及夫人王氏韩氏仙游县君任氏合行典礼用宜称情诏礼官与待制以上议翰林学士王珪等相视莫敢先发光议略云为人后者为之子不得顾私亲若亲爱之心分于彼则不得専于此秦汉以来帝王有自旁支入承大统者或推尊其父母以为帝后皆见非当时取讥后世臣等窃以为濮王宜凖先朝封赠期亲尊属故事尊以高官大国谯国襄国仙游并封太夫人考之古今为宜称于是珪即以光议上中书奏濮王当称何亲名与不名珪等议濮王于仁宗为兄于皇帝宜称皇伯而不名欧阳修引丧服大记以为为人后者为其父母降服三年为期而不没父母之名以见服可降而名不可没也若本生之亲改称皇伯歴考前世皆无典据进封大国则又礼无加爵之道乃诏有司博求典故以闻
  三年诏称濮王为亲立园庙
  濮王崇奉之议久而未定侍御史吕诲范纯仁监察御史吕大防固争以为王珪议是章七上不报中书请明诏中外以皇伯无稽决不可称今所欲定者正名号耳至于立庙京师干乱统纪之事皆非朝廷本意帝意不能不向中书然未即下诏也既而皇太后手诏中书宜尊濮王为皇夫人为后皇帝称亲帝下诏谦让不受尊号但称亲即园立庙以王子宗朴为濮国公奉祠事仍令臣民避王讳时论以为太后之追崇及帝之谦让皆中书之谋也
  程頥曰言事之臣知称亲之非而不明尊崇之礼使濮王与诸父等若尊称为皇伯父濮国大王则在濮王极尊崇之道于仁宗无嫌贰之失矣
  【臣】按宋之濮园明之兴国皆以入继大统尊崇本生异议纷然在宋则吕诲范镇等争之甚激在明则杨廷和毛澄等持之甚坚明诸儒之切齿裂眦于张桂犹宋儒之指目欧阳修为奸邪也然修之濮议及论濮安懿王典礼劄子本原经术而处之以情理之中固不若张桂之论之阿也程氏之作濮议与曽氏之作为人后议各有所主而廷和澄等所引据者程氏之议也臣独有取于曽氏之议焉曽氏即本仪礼丧服子夏传如之何而可为之后同宗则可为之后之文以解为其父母报之义其説以为自古为人后者不必将亲昆弟之子族人之同宗者皆可为之则有以大功小功昆弟之子而为之者矣有以缌麻袒免无服昆弟之子而为之者矣若当从所后者为属则亦当从所后者为服从所后者为服则于其父母有宜为大功为小功为缌麻为袒免为无服者矣而圣人制礼皆为其父母期使足以明所后者重而已非遂以谓当变其亲也亲非变则名固不得而易矣凡曽氏所证据前世议论称本亲本生父母考妣咸有精义而此段尤为辨晰盖仪礼之云为其父母立文甚明伯叔之称实无所考必谓当变其名则是无服昆弟之子为大宗后有降本亲为无服之伯叔者矣安得概云为其父母期乎父母之名不可变则施于诏策直谓本生父某国王于私恩公义固无毫发之憾也璁之説最谬者如汉哀宋英立为皇嗣育之宫中犹有父子之道等语此非学士大夫之言子夏传曰禽兽知母而不知父野人曰父母何算焉都邑之士则知尊祢矣大夫及学士则知尊祖矣诸侯及太祖天子及其始祖之所自出推此义也所为入继大统者以始祖太祖之故而尊其所后之父母岂待平日养育始有父子之道哉若如璁言収养异姓即有父子之道何必同宗野哉璁也定陶恭皇但称皇而不称帝兴献帝既称帝而复欲称皇以礼揆之则称帝甚于称皇也且魏相所谓宜称尊号曰皇考犹云皇之考耳惟去其本生之号是以有两统二父之嫌也如曰皇本生考则何伤乎施之于考之上为从其子之称加諡于皇之上是追爵之为皇也故论称皇之不可则又莫如曽氏言之详也曰加考以皇号与礼及古之称皇考者有异乎曰皇考一名而为説有三礼曰考庙曰王考庙曰皇考庙曰显考庙曰祖考庙是则以皇考为曽祖之庙也魏相谓汉宣帝父宜称尊号曰皇考既非礼之曽祖之称又有尊号之文故魏明帝非其加悼考以皇号至于光武亦于南顿君称皇考庙义出于此是以加皇号为事考之尊称也屈原称朕皇考曰伯庸又晋司马机为燕王告祢庙文称敢昭告于皇考清恵亭侯是又达于羣下以皇考为父殁之通称也以为曽祖之庙号者于古用之以为父殁之通称者至今用之然则称之犹有可不可者乎曰以加皇号为事考之尊称者施于为人后之义是干正统此求之于礼而不可者也达于羣下以皇考为父殁之通称者施于为人后之义非干正统此求之于礼而可者也然则以为父殁之通称者其不可如何曰若汉哀帝之亲称尊号曰恭皇安帝之亲称尊号曰孝德皇是又求之于礼而不可者也由此言之彼称为恭皇孝徳皇者去帝着皇并非魏相冠皇字于考上之称矣称为兴献帝者去皇着帝特又甚焉何也秦人始合皇帝为称而后人因之然临文者或二字并称或但称帝惟云秦皇始皇耳其他无独称皇者而天子之父尊为太上皇亦不着帝也若全称帝则竟帝矣而廷和与澄等始争帝号不得后仅欲以不加皇字别于正统之亲固其不得已而抑以末矣臣故节较曽氏之议为入继大统者折衷焉
  孝宗乾道七年上太上皇尊号帝寻谕辅臣曰前日奉上册宝上皇圣意甚悦翌日过宫侍宴邦家非常之庆汉唐所无也又曰本朝家法远过汉唐惟用兵一事未及朕日不遑暇如宫中台殿上皇时为之朕未敢増益上皇到宫徘徊周览为之兴叹颇讶其不饰也
  【臣】按宋孝宗之于太上皇盖始终不失其敬者也自隆兴元年而后常朝德寿宫毎行上寿礼必肆赦加恩洎太上有疾罢朝侍侧居丧号痛擗踊力违羣臣之议衰绖三年经曰居则致其敬养则致其乐病则致其忧丧则致其哀祭则致其严孝宗之事高宗其諡为孝也宜哉
  以上天子之敬亲













  御定孝经衍义卷四十二
  钦定四库全书
  御定孝经衍义卷四十三
  天子之孝
  事天地
  【臣】按易説卦传干为天为父坤为地为母人之禀气于干而赋形于坤者谓之天地生之也可谓之父母生之也可特以凡民之所见者小所识者近则知有父母已耳王者父天母地以父母乎万物则藐焉中处而斋戒洗心以体天地之撰者一明发之有怀夙夜之匪懈也经曰事父孝故事天明事母孝故事地察天地明察神明彰矣广敬之道莫先于事天地
  易震象曰洊雷震君子以恐惧修省
  孔頴达疏曰洊者重也因仍也雷相因仍乃为威震也君子以恐惧修省者君子恒自战战兢兢不敢懈惰今见天之怒畏雷之威弥自脩身省察己过故曰
  君子以恐惧修省也丘富国曰两震相重故曰洊雷雷天威也方其仍洊而至闻之者莫不恐惧而君子于恐惧之后必以修省继之者所以尽畏天之实也徒恐惧而不修省则变至而忧变已而休犹无惧尔恐惧者忧其变之来初震象修省者思其变之弭洊震象
  【臣】按頴达此疏极得圣贤敬身敬亲敬天地之深意战战兢兢不敢懈惰者君子终身之敬本不待威震相仍始知恐惧也乃见天之怒而弥自脩省所谓惧以终始者也若常人则玩忽纵肆不能存心养性必待天怒洊至始知恐惧而恐惧之后嫚不自省则为徒惧而无益故丘富国以为脩省者畏天之实也
  【臣】又按宋绍煕二年二月雷雪交作黄裳具封事略曰谨按易帝出乎震震为雷君象也震本坤体阳自外来交之有动乎情欲之象是以圣人于六十四卦之中凡涉震体取义尤严在复则曰以至日闭闗欲其复之静也在随则曰向晦入宴息欲其居之安也在頥则曰慎言语节饮食欲其养之正也复之静昼不可以纷华挠之居之安夜不可以欲心荡之养之正食不可以防酒乱之至于重震之卦则曰恐惧修省恐惧在君心修省在君政岂可以虚文责之有司百官哉其疏经意劘切世务尤精
  尚书尧典乃命羲和钦若昊天象日月星辰敬授人时
  吕祖谦曰作之前钦若昊天是先天而天弗违作之后敬授人时是后天而奉天时皆以钦敬为主陈雅言曰圣人事天治民亦钦敬之心而已敬天之心严于象之际勤民之心严于授时之际圣人于事何往不敬而况于事天治民之大者乎
  舜典在璿玑玉衡以齐七政
  孔颖达疏曰玑衡者玑为转运衡为横箫运玑使动于下以衡望之是王者正天文之器汉世以来谓之浑天仪者是也七政谓日月与五星也蔡邕天文志云言天体者有三一曰周髀二曰宣夜三曰浑天宣夜絶无师説周髀术数具在考验天象多所违失故史官不用惟浑天者近得其情今史所用候台铜仪则其法也虞喜云宣明也夜幽也幽明之数其术兼之故曰宣夜但絶无师説不知其状如何周髀之术以为天似覆盆盖以斗极为中中高而四边下日月旁行绕之日近而见之为昼日远而不见为夜浑天者以为地在其中天周其外日月初登于天后入于地昼则日在地上夜则日在地下杨子法言云或问浑天曰洛下闳营之鲜于妄人度之耿中丞象之几乎几乎莫之能违也闳与妄人武帝时人宣帝时司农中丞耿寿昌始铸铜为之象史官施用焉后汉张衡作灵宪以説其状蔡邕郑康成陆绩吴时王蕃晋世姜岌葛洪诸家皆论浑天之义并以浑説为长江南宋元嘉年皮延宗作是浑天论大史丞钱乐之铸铜作浑天仪传于齐梁周平江陵迁其器于长安今在太史矣衡长八尺玑经八尺圆周二丈五尺强转而望之有其法也
  真德秀曰舜受终之初察玑衡以揆七政之运正如人子之事亲伺候顔色惟恐一毫少咈于亲心此大舜事天之敬也
  【臣】按经言天子之孝固以爱敬并举而敬之一言尤反覆致意若严父配天一语则又专为天子而发非诸侯卿大夫士所得而与盖以严父之心敬天以敬天之心严父其义一而已矣故千万世帝王圣贤心法相传无有外于敬者夫子行在孝经正所以祖述尧舜夫子之作经即删书断自唐虞之防也史臣之赞尧也首言钦赞舜也首言恭钦与恭皆敬也而志其为天子之事尧典则首言钦若昊天敬授人时舜典首言在璿玑玉衡以齐七政天人合一之理二帝之所见者同也古之官即为方岳司其方主其时政是非独知其法抑且知其道者也是非独着之为则而且施之于事者也厯为纪数之书象为观天之器舜承尧后象未之有改书即其书器即其器也舜所咨之四岳即尧所咨之四岳也官亦未之有改也舜嗣位之始固无所待于整齐脩治但审察天象以叅诸天道人事其谦让未遑之意则德秀所云真得圣人之心矣
  臯陶谟天聪明自我民聪明天明畏自我民明畏达于上下敬哉有土
  孔安国传曰天所赏罚惟善恶所在不避贵贱有土之君不可不敬惧
  陈经曰有土之君惟敬则不忽乎民是乃不忽乎天不敬则徒知天之当严而以民为易虐是天民有二理也此臯陶安民之谟必及于此欤
  【臣】按经言治天下者得万国之欢心治国者得百姓之欢心治家者得人之欢心人之所欲天必从之人心即天心也所以克当天心者固在于得人之心而所以得人之心者惟其不敢慢于人所以不敢慢于人者惟能敬其亲敬亲即敬天也天民无二理敬天敬亲亦无二理
  説命惟天聪明惟圣时宪惟臣钦若惟民从乂
  陈栎曰宪天聪明则君与天一臣民之心均此天理自有不容违者
  【臣】按惟后王能宪天之聪明以惇典庸礼命德讨罪则自君公以下至于大夫师长罔不敬顺奉承而天下之民风靡草偃成其德教而行其政令以经义推之则天子既孝而诸侯卿大夫士皆孝以至于庶人尽能孝其相承之理则然故曰所敬者少所悦者众也
  泰誓【周书篇名武王伐纣誓师之辞】天视自我民视天听自我民听【臣】按孔頴达疏释臯陶谟天聪明自我民聪明即引泰誓此文为证然臯陶之言所以终安民之谟而武王誓辞则以天地万物父母发端而数商罪状则以弗敬上天为首恶以后言皇天震怒言肃将天威言天命诛之言予弗顺天厥罪惟钧言致天之罚言天矜于民民之所欲天必从之言惟天惠民惟辟奉天言夏桀弗克若天天乃佑命成汤言谓已有天命言天其以予乂民其中篇则终以此二语又言天有显道言自絶于天言恭行天罚反覆申明纣之凶残怠荒自絶于天之处而天之喜怒不可得而知知之以民心之违顺去就则此二句乃三篇中之枢纽以见天讨有罪之意故与臯陶所陈先后一揆者矣
  洪范四五纪一曰岁二曰月三曰日四曰星辰五曰数
  吴澄曰岁自冬至至来歳冬至凡三百六十五日四分日之一日行天一周也以分至啓闭定歳之四时是为一歳之纪月自合朔至来月合朔凡二十九日六辰有奇月与日一防也以晦朔望定月之大小是为一月之纪日自日出至来日日出历十二辰日绕地一匝也以晨昏出没定昼夜长短是为一日之纪星谓二十八宿众经星辰谓天之壌因日月所防分经星之度为十二次观象测候以騐天之体也是为星辰之纪谓日月五纬所历之度数谓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百千万七政行度各有盈缩疾迟立数推筭以步天之用也是为数之纪
  【臣】按畴于五纪曰协用盖推步占騐以人合天故为协也畴于禹陈于箕访于周三代以来之重法岂少异于唐虞哉特羲和之职虞夏分并不同耳皇极之要在五事五事之要又在敬之一言然则协用五纪固根于心之至敬而厯数之学亦彜伦攸叙之一端也
  诗小雅十月之交【篇名】其一章曰十月【纯阴之月】之交【晦朔之间】朔日辛卯日有食之亦孔之丑彼月而微此日而微今此下民亦孔之哀二章曰日月告凶不用其行四国无政不用其良彼月而食则维其常此日而食于何不臧三章曰震电不宁不令百川沸腾山冢崒崩高岸为谷深谷为陵哀今之人胡憯莫惩
  【臣】按左传昭公七年晋士文伯曰国无政不用善则自取谪于日月之灾此言不用其良明所用者皇父诸人而灾变皆其所召也雷电失序山崩川竭既出灾异以谴告之又出怪异以惊惧之如此而曽无所创惩天意必不复佑文武成康之绪将致失坠不亦可哀之甚乎而追原其咎皆由用非其良所致以经义论之亦所谓不敬其亲而敬他人者也
  大雅板【篇名】其八章曰敬天之怒无敢戏豫敬天之渝【变也】无敢驰驱
  孔颖达疏曰当敬天之威怒以自肃戒无敢忽慢之而戏谑逸豫又当敬天之灾变以常战栗无敢忽慢之而驰驱自恣也
  【臣】按诗序板凡伯刺厉王也人之起居动作无一息而非天在戒惧慎独之君子知其无物之不体故亦无一事而非仁然当天道变怒之时则必去乐彻膳省咎责躬又有特异于平日者厉王之时天道反常人民尽病王及羣臣方且欣欣然自以为适防沓然不知所事凡伯作诗责之甚切戏谑逸豫驰驱自恣皆非礼而动反道违天如此者则上天罚之故戒王使敬天也
  云汉【篇名】其二章曰旱既太甚蕴隆虫虫【热气】不殄禋祀自郊徂宫【宗庙】上【祭天】下【祭地】奠【天言奠其礼】瘗【地言瘗其物】靡神不宗后稷不克【言欲救旱灾而不能胜】上帝不临【言能胜而不肯临我】耗斁下土宁丁我躬【宁身当其灾】三章曰旱既太甚则不可推【去也】兢兢业业如霆如雷【言畏之甚】周余黎民靡有孑【半身也】遗昊天上帝则不我遗胡不相畏先祖于摧【灭也言先祖之祀将自灭】四章曰旱既太甚则不可沮【止也】赫赫炎炎云我无所【无所容】大命近止【言死将至】靡瞻靡顾羣公先正则不我助父母先祖胡宁忍予
  朱熹集传曰于羣公先正但言其不见助至父母先祖则以恩望之所谓埀涕泣而道之也
  【臣】按司马迁言天者人之始也父母者人之本也人穷则反本呼昊天上帝呼父母先祖情切念深于是旱既太甚生民将尽宗社将危宣王乃行周官之典索神而祭之竭诚尽敬以致其宛转告诉之词所望者雨也而终篇究未尝言及雨张子所谓畏惧之甚且不敢必者也天神地只人内外上下罔不禋祀矣若以已之获戾昊天上帝威怒之甚固不可干而望恩于父母先祖有疾痛惨怛穷而反本之思焉其为侧身修行所以消弭灾变之实固在于言外如曰耗斁下土宁丁我躬引咎自责至欲以身当其灾孰谓是诗也无自省之词哉宣王之变大雅始于是篇盖取其兢兢业业之心为能敬天敬亲以勤民事致再兴之绩云尔
  周颂我将【篇名】我其夙夜畏天之威于时保之
  【臣】按西铭言于时保之子之翼也朱熹释之曰畏天以自保者犹其敬亲之至也是诗之作本为宗祀文王于明堂以配上帝之乐歌称颂文王之徳与天为一故上章言仪式刑文王之典日靖四方但言法文王而不言其所以法天此章言夙夜敬天即不必复言其所以敬文王也
  敬之【篇名】敬之敬之天维显思命不易哉无曰高高在上陟降厥士【事也】日监在兹
  陈栎曰告成王以天之当敬者臣之忠也答羣臣以未能敬者君之谦也忧其未能敬而内为学于已外求助于臣是即求所以尽此敬也学求于光明而臣复示我以德之显明则天不在高高在上之天而在吾心之天矣其为敬天孰大于是
  【臣】按周颂闵予小子以下四篇文势相类俱成王嗣位时之诗也闵予小子言陟降庭止访落言绍庭上下陟降厥家此篇陟降厥士日监在兹盖一时之作皆所以进戒嗣王者也然前之二篇曰永世克孝曰继序不忘曰休矣皇考以保明其身因其对越之时而告之以着存文武之道此篇则又称天以为戒而终之以强勉学问敬明其徳羣臣之勉王王之自勉交得之矣此所以为不匮之孝也
  礼记月令毋变天之道毋絶地之理毋乱人之纪【臣】按月令虽为吕不韦之书其亦最得古人之遗意其曰毋变天之道毋絶地之理毋乱人之纪此一篇之大防也施之不失则三才相应施之或失亦三才相应而篇中但列其失以为警省盖亦纪灾不纪祥之义例也大率行令失之于前而气候应之于后如春夏及秋施令有失应在当年雨水不时草木早落之类是也冬月失令应在来年天时雨汁瓠不成蝗虫为败之类是也此以见元亨利贞之德于总统之中又分界限于界限之中又相循环圣人以此仁义礼智施政教号令于天下而行之不爽即谓之信故中央戊巳之土位于未月之末火金之间一歳之中其实土于四时无乎不在凡休咎之征即见于木火金水而辰戌丑未之相乘即为中央之失令也五行一阴阳也阴阳一太极也圣人之心全体太极知化则善述其事穷神则善继其志矣
  礼运夫政必本于天殽【音效】以降命命降于社之谓殽地【臣】按政必本于天地即经所谓天之经也地之义也殽以降命即经所谓则天之明因地之利圣人之事天地因乎理数之自然而不敢以一毫私意为之亦所以为敬也
  祭义天子有善譲徳于天
  【臣】按天子父天母地其为譲善于天亦犹士庻人有善本诸父母存诸长老而已天子知尊天则诸侯卿大夫各推本于所尊而士庻人从化于下譲非细故也天实啓之祖宗始基之有天下者贪天之功以为己力而忘祖宗缔构之勤劳固凶于德而悖于礼者矣故譲之为道礼之所取也经曰礼者敬而已矣
  周礼春官宗伯太史掌建邦之六典以逆邦国之治掌法以逆官府之治掌则以逆都鄙之治
  郑康成注曰六典八法八则冢宰所建以治百官太史又建焉以为王迎受其治也太史日官也春秋传曰天子有日官诸侯有日御日官居卿以底日礼也日御不失日以授百官于朝
  正歳年以序事颁之于官府及都鄙
  郑康成注曰中数曰歳朔数【节气】曰年中朔大小不齐正之以闰若今时作日矣定四时以次序授民时之事春秋传曰闰以正时时以作事事以厚生生民之本于是乎在
  颁告朔于邦国闰月诏王居门终月
  郑康成注曰门谓路寝门也郑司农云月令十二月分在青阳明堂总章堂左右之位惟闰月无所居居于门故于文王在门谓之闰
  冯【音凭】相【息亮反】氏掌十有二歳十有二月十有二辰十日二十有八星之位辨其叙事以防天位
  贾公彦释曰十有二歳者歳谓太歳左行于地行于十二辰一歳移一辰者也云十有二月者谓斗柄月建一辰十二月而周故云十有二月云十有二辰者谓子丑寅卯之等十有二辰也十日者谓甲乙丙丁之等也云二十八星者东方角亢氐房心尾箕北方斗牛之等为二十八星也若指星体而言谓之星日月防于其星即名宿亦名辰亦名次亦名房云之位者总五者皆有位处也云辨其叙事者谓五者皆与人为候之以为事业次叙而事得分辨故云辨其叙事也云以防天位者五者在天防合而为候也
  冬夏致日春秋致月以辨四时之叙
  贾公彦释曰此经欲知人君政之得失之所致观日月之景以辨四时之叙若政教得所则四时之景依度若依度则四时之叙得正矣必冬夏致日春秋致月者以日者实也故于长短极时致之也月者阙也故于长短不极时致之也
  保章氏掌天星以志星辰日月之变动以观天下之迁辨其吉凶
  贾公彦释曰上冯相氏掌日月星辰不变依常度者此官掌日月星辰变动与常不同以见吉凶之事
  以星土辨九州之地所封封域皆有分星以观妖祥【星土星所主土也封犹界也】
  贾公彦释曰此经论北斗及二十八宿所主九州及诸国封域之妖祥所在之事故云以星土也
  以十有二歳之相【息亮反下同】观天下之妖祥
  郑康成注曰歳谓太歳歳星与日同次之月斗所建之辰也歳星为阳右行于天太歳为阴左行于地十二歳而小周其妖祥之占甘氏歳星经其遗象也郑司农云太歳所在歳星所居春秋传曰越得歳而吴伐之必受其凶之属是也
  以五云之物辨吉凶水旱降丰荒之祲象
  郑康成注曰物色也视日旁云气之色降下也知水旱所下之国郑司农云以二至二分观云物青为虫白为防赤为兵黑为水黄为丰故春秋传曰凡分至啓闭必书云物为备故也
  以十有二风察天地之和命乖别之妖祥
  郑康成注曰十有二辰皆有风吹其律以知和否其道亡矣春秋防十八年楚师伐郑师旷曰吾骤歌北风又歌南风南风不竞多死声楚必无功是时楚师多冻其命乖别【命楚师之乖别】审矣
  凡此五物者以诏救政访序事
  郑康成注曰访谋也见其象则当预为之备以诏王救其政且谋今年天时占相所宜次序其事
  【臣】按太史小史别职而同官冯相保章与太史异官而联职太史日官下大夫也而传言居卿以底日则未知其为如服防之説以卿来摄其职若四岳之命为羲和欤抑如后世司者得兼卿寺职衔欤郑注冯相氏世登高台以视天文之次序保章氏世守天文之变然则二氏皆世其官而太史不言世惟其使卿来居之故无定官且得叅与冢宰之六典八法八则也日月星辰依其常度乃政治之得日月星辰不依常度乃政治之失冯相主其常保章主其变其得其失皆当次叙救正古圣王之重数如此后世厯官之任益轻为厯学者近于巫史卜祝之末而不足以通乎道施于事而士大夫通其故者亦鲜矣其于立法之叅错埀象之吉凶盖多聚讼而鲜灼见也岂古帝王钦崇天道之意哉











  御定孝经衍义卷四十三
<子部,儒家类,御定孝经衍义>
  钦定四库全书
  御定孝经衍义卷四十四
  天子之孝
  事天地
  春秋春王二月己巳日有食之【隠公三年】
  朱熹曰王者脩德行政用贤去奸能使阳盛足以胜阴阴衰不能侵阳则日月之行虽或当食而月常避日故其迟速高下必有参差而不正相合者所以当食而不食也若国无政则当食必食虽曰行有常度而实为非常之变矣
  家铉翁曰自汉以来厯家每以百七十有三日为一交防未有频月交防者而防二十一年九月十月二十四年七月八月频食汉高祖即位之三年十月十一月频食以后至今千有余年未有频月频食者故知天度有时而变其常兹其所以为异也
  【臣】按春秋记日蚀始隠公终哀公凡三十有七夫
  日月以百七十三日为一交春秋二百四十二年计八万八千三百八十余日应得五百余交以法上推其间应入蚀限者岂止于三十七而春秋所书止此何当蚀不食者若是其多耶抑虽有而不为灾则不书耶盖当望而交于夜则月蚀当朔而交于昼则日蚀反是则虽交而不见蚀春秋特据所见而书之云尔杨时曰日之亏盈有数存焉而先王恐惧修省则谨天戒而已悬象着明莫大乎日月洪范有言王省惟歳日为万象之宗与天防而成歳君之象也日之亏微异孰大焉语其数则有常度论其理则为非常故鲁论记迅雷风烈必变风雷其常也迅且烈则必变此圣人敬天之学也
  螟【隐公五年】
  胡安国传曰虫食苗心曰螟食叶曰螣食节曰贼食根曰蟊
  汪克寛曰春秋书虫灾者十四书螟者三而在隠公之世者二在庄公之世者一书螽者十而桓僖文襄四公之世者各一宣公之世者三哀公之世者三书蝝生者一亦在宣公之世盖宣公以杀兄得国而又改法税亩重困农民故螽蝝水旱饥馑之灾比歳相仍犹不知恐惧脩省以消天变圣人备书为后鉴也【臣】按仲春行夏令虫螟为害注午之气乘之暑气所生为灾害也谷梁传曰螟虫灾也甚则月不时则时
  三月癸酉大雨震电庚辰大雨雪【隠公九年】
  胡安国传曰震电者阳精之发雨雪者阴气之凝周三月夏之正月也雷未可以出电未可以见而大震电此阳失节也雷已出电已见则雪不当复见而大雨雪此阴气纵也
  【臣】按左氏传雨三日以往为霖平地尺为大雪二百四十二年之间书大雨雪者三隐以日桓以月僖以时而日为甚自癸至庚八日之间再有大变春秋所以谨而日之惟一书而已程颐曰阴阳运动有常而无忒凡失其度皆人为感之也故春秋灾异必书
  秋大水【桓公元年】
  【臣】按大水者或霖潦所致或山谷所泄害民禾稼败民庐舍或至旬月甚则逾时胡氏以为阴逆而与怨气并之所致也经书水灾内灾八外灾一
  有年【桓公三年】
  胡宁曰孙明复云桓十八年惟此一年有収以着桓世之多凶殣也程颐曰纪异也异者反同者也大常为同小变为异
  【臣】按春秋二百四十二年之中独于桓宣二公一书有年一书大有年若但以二公获罪于天必当水旱饥馑反以有年大有年为变异而书之其君自恶其民何罪夫五谷皆熟恒事也二百四十二年之中不胜书桓宣之世无年也有年大有年于是乎书圣人于此方悯斯民之重困而为人主者乃以为天实相予因而戏豫驰驱不复知天命之可畏如人方得罪于父母于其盛怒之下偶一霁颜便以己之所行足以顺悦乎亲因而怠忽恣肆不复自省其得罪之由公羊子曰恃有年也则所谓以喜书者以公之恃而喜之其词微矣
  秋大雩【桓公五年】
  公羊传曰旱祭也何以书纪灾也
  李廉曰经书雩二十一止书秋者七此年及成三防五十六昭八定七十二是也书八月者四僖十一防二十八昭三二十四是也书七月者二昭二十五是也书九月者七僖十三防八十七昭六十六定元七是也书冬者一成七年是也
  【臣】按大雩先儒或以为僭或以为旱或以为不时【臣】则以为参讥云尔书大雩则有以知其为天子祀上帝之雩而非诸侯祀山川之雩矣然而正雩当在夏正建巳周之六月而经书雩二十一无六月者左传首言不时而后皆言旱汪克寛曰其意以互文并见皆以旱而皆不以时也然则惟旱故有不时之雩而又雩于上帝用盛乐也悖礼害义无敬天之实春秋讥之
  无氷【桓公十有四年】
  刘向曰豫恒燠若此政事舒缓纪纲纵弛善恶不明赏罚不行之象
  【臣】按此年正月书无氷成元年二月书无氷襄二十八年春书无氷正月二月为夏正十一十二月法当坚氷而无氷防书时者历夏正十一十二正三月皆无氷也盖居上固以寛为本然寛而有制长养肃杀之意茍或倚于一偏则不足以云钦若昊天而政事舒缓纪纲纵弛善恶不明赏罚不行而有恒燠之应矣易系辞曰干为天为君为父为寒为氷然则无氷者失乾道也失君道也
  夏四月辛卯夜恒星不见夜中星陨如雨【庄公七年】汪克寛曰经星没而不见乃天地常经冺灭之象众星奔流乃诸侯放恣互相凌驾之验也是时王纲废弛列国争衡故天变应之经书星变者四此年星变以王人不能胜五国之兵而王命益不行于天下也文十四年星孛以桓文迹熄而宋齐晋之君皆有祸乱也昭十七年星孛以王朝庶孽夺正而兵刃交于王都之内也哀十三年星孛以强吴争伯而中国诸侯皆为之服役也凡此皆变之大者而王伯衰乱之兆也
  【臣】按朱熹曰日见于昼星明于夜天道常理今夜有日光常星不见此阴不阴阳不阳君不君臣不臣之应也
  冬不雨【庄公三十有一年】
  李廉曰经书不雨七凡经时不雨告庙则书此年及僖二年冬三年春夏书皆毎时而一书也文二年十年十三年三书皆时而总书也
  【臣】按不雨者恒旸之徴春秋于及月者书月及时者书时再歴时书累月此年冬不雨盖歴夏正八九十月不雨虽谷已成实而阴不调嗣歳之灾也故书僖二年冬十月不雨三年春王正月不雨夏四月不雨毎时而一书杜预以为一时不雨则书首月僖公忧民惧灾之甚也故书六月雨者旱不竟夏録贤君精诚之感也文二年自十有二月不雨至于秋七月十年十三年自正月不雨至于秋七月不雨历四时历三时而总书知文公之不勤民事不惧天灾故特异其辞于僖之悯勤于是者也或书不雨或书雩而宣七年秋独书大旱于公至自伐莱之下淮南【书名淮南王宾客所集】所谓军旅之后必有凶年言民以其愁苦之气薄阴阳之和感天地之精而灾气为之生也审矣
  秋八月沙鹿崩【僖公十有四年】
  【臣】按此与成五年梁山崩皆为天下纪异也绛人之对伯宗山崩川竭君为之不举【去盛馔】降服【损盛服】乘缦【车无文】彻乐出次【舍于郊】祝币【陈玉帛】史辞【自罪责】以礼【礼山川】焉盖伯宗之言特其文尔若夫恐惧脩省之实所以答天心之仁爱者必也敬致其至诚极其尽而后伤败乃不作也
  春王正月戊申朔陨石于宋五 是月六鹢退飞过宋都【僖公十有六年】
  【臣】按此宋灾而书于鲁史此宋防遇怪异非常之变不内省责躬而赴告于诸侯春秋因而书之以见人君之莫能畏天命乃反以责于已者望于人也
  秋大雨雹【僖公二十有九年】
  汪克寛曰春秋书大雨雹者四僖公初见于十年而再见于此昭公迭见于三年四年但僖公颇能勤于政事以销天变昭公昏懦不立政权尽失卒不免干侯之辱天之示人显矣
  【臣】按经书大雨雹者三而已汪克寛从公羊以僖十年大雨雪为大雨雹故有四葢雨雹为隂胁阳臣侵君之象而左氏申丰对季武子论藏氷之道则不敢斥言而诡词以对也
  陨霜不杀草李梅实【僖公三十有三年】
  【臣】按鲁僖寛仁过厚其失也豫此亦恒燠之徴也定元年冬十月陨霜杀菽胡安国以为其象则刑罚不中之应
  九月癸酉地震【文公九年】
  【臣】按春秋五书地震此年九月癸酉襄十六年五月甲子昭十九年五月己卯二十三年八月乙未哀三年四月甲午谷梁以为震动也地不震者也震故谨而日之杜预亦言地道安静以动为异李亷曰周语伯阳父曰夫天地之气不失其序若过其序民之乱也阳伏而不能出隂迫而不能烝于是有地震孔晁曰阳防于隂下见迫于隂故不能升以致于地动隂盛阳衰之异也今按经书地震在文襄昭哀之日则其致变之故如诸家所推可考而知矣
  春王正月雨木氷【成公十有六年】
  【臣】按孔氏以为木乃介胄之象氷为兵类灾变之来惟人所召圣人欲人知恐惧脩省弭之于天方谴告之时故虽小必书
  夏五月壬午宋卫陈郑灾【昭公十有八年】
  【臣】按外灾不书前此襄九年宋灾书是年宋卫陈郑灾书左于宋司城乐喜救灾之政纎悉备具而是年子产之事亦相类然则圣人书之于经正以遇灾而惧能以人事补救天道故也
  有鸜鹆来巢【昭公二十有五年】
  【臣】按羽毛鳞介至防之物也春秋察其变异书之于册庄公十七年冬多麋麋鲁之所有以多为灾也十八年秋有二十九年秋有蜚是年有鸜鹆来巢蜚鸜鹆来巢应干侯之辱而文成之世童谣已有之何其异也善乎王氏有言曰春秋书螟螽蝝生志虫之害稼者也书多麋有有蜚有鸜鹆来巢志物之为异者也虫之害稼茍有蓄积以赈饥民则不为灾物之异常茍能脩徳以消天变则不为异人不知为善以致天变又不知警省而改过迁善以消悔怒则祸患之来弗能救矣
  六月辛丑亳社灾【哀公四年】
  【臣】按程頥曰记言丧国之社屋之不受天阳也又曰亳社北牗使隂明也鲁有亳社灾屋之故有灾内灾如桓僖之宫雉门两观或亲尽不祧或因以示僭礼此亳社灾刘向以为人君纵心不能警戒之象
  汉孝文帝二年冬十一月癸卯晦日有食之诏曰朕闻之天生民为之置君以养治之人主不徳布政不均则天示之灾以戒不治乃十一月晦日有食之适见于天【适读曰谪责也】灾孰大焉朕获保宗庙以微眇之身托于士民君王之上天下治乱在予一人唯二三执政犹吾股肱也朕下不能治育羣生上以累三光之明【三光日月星也】其不德大矣令至其悉思朕之过失及知见之所不及匄以啓告朕【匄音盖乞也】及举贤良方正能直言极谏者以匡朕之不逮因各敕以职任务省繇费以便民朕既不能远德故然念外人之有非【寝视不安貌也】是以设备未息今纵不能罢边屯戍又饬兵厚卫其罢卫将军军大仆见马遗财足【遗留也】余皆以给传置【置者置传驿之所因名置也】
  【臣】按丘濬曰此后世人主因灾异求言之始
  文帝十三年夏除秘祝初秦时祝官有秘祝即有灾祥辄移过于下至是诏曰盖闻天道祸自怨起而福由德兴百官之非宜由朕躬今秘祝之官移过于下以彰吾之不徳朕甚弗取其除之
  【臣】按宋景公有仁人之言三而荧惑徙三舍楚昭王不肯移祸于令尹司马而孔子以为知天道不失国移祸之术则宋子韦周大史已言之非始于秦秘祝也文帝之知道岂直为宋景楚昭哉十四年诏曰其令祠官致敬毋有所祈非独不欲移过而且不敢专其福也仁矣哉
  宣帝地节三年冬十月诏曰乃者九月壬申地震朕甚惧焉有能箴朕过失及贤良方正直言极谏之士以匡朕之不逮毋讳有司朕既不德不能附逺是以边境屯戍未息今复饬兵重屯久劳百姓非所以绥天下也其罢车骑将军屯兵又诏池籞未御幸者假与贫民郡国宫馆勿复脩治流民还归者假公田贷种食且勿算事【臣】按应天以实不以文诏令文也然所以敬天之怒者必其发于至隠痛自刻责斯文至而实亦至焉故曰非诚不立非信不行汉宣地震之诏其辞既惧而休兵罢戍振业贫民非徒无用之虚文而已也不如是而其君以具文下诏其臣于召灾致变之大故噤而不言而毛举细事以塞诏旨卒亦未即施行犹之谰诬天也已昔宋璟尝奏明皇曰君子耻言浮于行茍推至诚而行之不必数下制书也善哉言乎
  明帝永平三年秋八月壬申晦日有食之诏曰昔楚庄无灾以致戒惧鲁哀祸大天不降谴今之动变倘尚可救有司勉思厥职以匡无德于是在位者皆上封事各言得失帝览章深自引咎以所上班示百官诏曰羣僚所言皆朕之过民寃不能理吏黠不能禁而轻用民力缮脩宫宇出入无节喜怒过差永覧前戒竦然兢惧徒恐薄德久而致怠耳
  【臣】按日有食之灾而非异以有常度故也然能脩德以应之则有虽交而不食或月变行以避之或交涉数浅或五星潜在日下以救之故刘向以二十歳而八食为成帝戒若东京之明帝固亦令主日食二诏深自引咎畏天之威后世以日食家所预筭遂致习为固然不复以是为上天之谴矣然则先王之典所谓天子伐鼔于社诸侯用币于社伐鼓于朝者不亦靡文乎哉
  唐太宗时畿内有蝗上入苑中见蝗掇数枚祝之曰民以谷为命而汝食之宁食吾之肺肠举手欲吞之左右谏曰恶物或成疾上曰为民受灾何疾之避遂吞之是岁蝗不为灾
  太宗谓侍臣曰人言天子至尊无所畏惮朕则不然上畏皇天之监临下惮羣臣之瞻仰兢兢业业犹恐不合天意未副人望魏征曰此诚致治之要愿陛下愼终如始则善矣
  【臣】按唐太宗之吞蝗即云汉之所云耗斁下土宁丁我躬也周宣王既已遇灾而惧能安辑其人民复文武之境土其后稍自怠荒而庭燎沔水祈父我行其野箴规未巳怨刺烦兴由其始畏天而终忽于畏天也魏征慎终如始之对其即十渐之説欤
  宋神宗熙宁元年七月甲申京师地震自七月至十一月京师震者六河朔地亦大震吕公着上疏曰自昔人君遇灾者或恐惧以致福或简诬以致祸上以至诚待下则下思尽诚以应之上下至诚而变异不消者未之有也惟君人者去偏聴独任之弊而不主先入之语则不为邪説所乱颜渊问为邦孔子以逺佞人为戒盖佞人惟恐不合于君则其势易亲正人惟恐不合于义则其势易疎惟先格王正厥事未有事正而世不治者也时帝以灾变避殿减膳撤悬王安石言灾变皆天数非关人事得失所致富弼在道闻之叹曰人君所畏者天耳若不畏天何事不可为者此必奸人欲进邪说以摇上心使辅弼谏诤之臣无所施其力是治乱之机不可以不速救即上书数千言杂引春秋洪范及古今传记人情物理以明其决不然者
  【臣】按史臣赞尧之德则曰钦序尧之事则曰钦若昊天唐虞以前之书夫子皆删去直欲取钦之一事为造书立文之开辟谛义以敬天之一事为精一执中之实际工夫也后世言天变不足畏者往往借口于尧遭洪水故胡文定以为尧时之水既非雨泽淫潦又非山谷横溢乃天造草昧待圣人裁成辅相耳然其忧咨儆惕之意则又无时而不存德元佥壬之辨则又无之而敢忽此千万世之道统治统也迅雷风烈孔子必变盖主敬于平时而遇变则加惧若舜之风雷弗迷正由其敬胜故耳书言惠迪吉从逆凶易言视履考祥其旋元吉而王安石乃以为灾异皆天数非关人事得失此吕公着富弼所以斥之为佞为奸而上书急救者也昔汉成帝时有飞雉之变王音上言当克己复礼以求天意帝使中常侍鼂闳诏音曰间捕得雉毛羽摧折得无人为之音复对曰陛下安得亡国之语不知谁主为佞讇之计诬乱圣聴如此者左右阿谀甚众不特臣音复讇而足皇天数见灾异欲人变更终已不改天尚不能感动陛下臣子何望由安石之言必使人主之心一无顾畏天尚不能感动而后已其害可胜道哉
  孝宗作敬天图谓辅臣曰无逸一篇享国长久皆本于寅畏朕近日取尚书所载敬天事编为两图朝夕观览以自警省虞允文对曰惟陛下尽躬行之实敬畏不已必有明效大验帝然之
  【臣】按光宗时醴泉观使周必大上奏略曰寿皇御制敬天图疏经法语于其下朝夕省览此图必在禁中愿陛下访求而观之则古今成败毕陈于前矣扬雄曰史以天占人圣人以人占天尧之圣犹命羲和象日月星辰舜之圣犹在璿玑玉衡以齐七政况后世乎今太史局虽有其官皆以技进名秘书省不过歳时点检钟鼓而已政事或阙于下灾祥或见于上彼何预焉尧舜远矣羲和固难复置以本朝论之凡提举司天监皆委忠直近臣如神宗初年首用司马光元丰间复用王安礼设或躔度稍异必能入告图消弭之方自然灾害不生祸乱不作所谓风雷弗迷荧惑退舍可拱而俟其助治也大矣愿陛下酌本朝故事择侍从台谏之忠直者提举太史局亦复古格天之一大端也孝宗之作此图朝夕观览虞允文尚犹勉之以宜尽躬行之实光宗继体嗣服自当夙夜只承父训熟复贯穿于所载之事循环展玩于所编之图而于寿皇尽家人父子之礼修视膳问安之节庻几乎敬天敬亲一以贯之而阙乎未之有闻也不亦悖哉宋初之制以忠直近臣提举司天监此传之所谓居卿以底日者也诚司其意以台谏重臣居之庶几于天事之反常易道为之叅稽于政治之得失而入告于人主必有以潜消默夺于谴告之初而上答天心之仁爱者矣
  淳熈十年秋以旱暵求直言尤袤上言天地之气宣通则和壅遏则乖人心舒畅则悦抑郁则愤催科峻急而农民怨关征苛察而商旅怨差注留滞而士大夫有失职之怨廪给朘削而士卒有不足之怨奏谳不时报而久系囚者怨幽枉不获伸而负累者怨强防杀人多时贷命使已死者怨有司买纳不即酬价使负贩者怨人心抑郁所以感伤天和者岂特一事而已
  【臣】按尤袤所云致怨之道有此八者盖亦略尽细大之故诚能一一体究改纪其政与之更始立之以诚行之以信斯云汉之诗不徒作矣
  宁宗嘉定五年秋七月戊辰雷雨太庙屋坏避正殿减膳权直学士院真德秀上疏曰臣博观经籍史传所志自非甚无道之世未闻震霆之惊及于宗庙者鲁之展氏人臣耳己卯之异春秋犹谨书之盖震霆者上天至怒之威宗庙者国家至严之地以至怒之威而加诸至严之地其为可畏也明矣古先哲王遇非常之变异则必应之以非常之德政未尝仅举故事而已今日避殿损膳之外咸无闻焉或者固已妄议陛下务为应天之文而不究其实矣臣愿陛下内揆之一身外察诸庻政勉进君德毋以豢养安逸为心博通下情深求致异召和之本庻几善祥日应咎征日消矣
  【臣】按德秀此疏盖亦宋璟所谓推至诚而行之不必数下制书者也素服避殿减膳撤悬固亦遇灾脩省之理然究其实则内而一身外而庻政其咎所在不可不知知之不可不改茍改矣而姑有待焉是向所谓减膳撤避者不过具文故事也又况雷霆者天之威怒震及太庙非常灾变孝子仁人处此宜何如儆惧乎
  理宗时雷震上曰朕心终夕不安起居郎魏了翁入对即论人主之心义理所安是之谓天非此心之外别有所谓天地神明也陛下盍即不安者求之对天地事太母见羣臣亲讲读皆随事反求则大本立而无事不可为矣
  【臣】按朱熹言天固是理然苍苍者亦是天在上而有主宰者亦是天夫惟主宰之天故曰惟天降灾祥在徳夫惟苍苍之天故曰天埀象见吉凶夫惟天即理也故曰诚者天之道也诚之者人之道也位天地育万物岂在此心之外哉茍非此心之中纯乎天命之性与天载相流通固未可以即安矣了翁所谓即不安者而求之中庸戒惧慎独之功也
  元世祖至元三十年冬十月庚寅彗出紫微垣帝忧之夜召布呼密入禁中问所以消天变之道布呼密曰风雨自天而至人则栋宇以待之江河为地之变人则舟楫以通之天地有所不能者人则为之此人所以与天地参也且父母怒人子不敢疾怨起敬起孝故易曰君子以恐惧脩省诗曰敬天之怒三代圣王克谨天戒鲜不有终汉文之世同日山崩者二十有九日食地震频歳有之善用此道天亦悔祸海内乂安此前代之龟鉴也愿陛下法之因诵文帝日食求言诏帝悚然曰此言深合朕意可复诵之遂论说至四更乃罢
  【臣】按记言不敢疾怨起敬起孝所以敬父母之怒诗言无敢戏豫无敢驰驱所以敬天之怒经曰事父孝故事天明事母孝故事地察布呼密对元世祖之言深合经旨
  以上事天地










  御定孝经衍义卷四十四
  钦定四库全书
  御定孝经衍义卷四十五
  天子之孝
  法祖宗
  【臣】按一王之兴必原本于祖功宗德如后稷公刘之遗训豳风犹传述者是也开基之始作则埀宪贻于后王如六官之典传久虽小有更革而大故相沿不变者也盖祖宗之于子孙君亲临之矣其创物之智则又圣人之法君亲圣皆孝子之所只承也故广敬之道在法祖宗
  书五子之歌其一曰皇祖有训民可近不可下民惟邦本本固邦宁
  予视天下愚夫愚妇一能胜予一人三失怨岂在明不见是图予临兆民凛乎若朽索之驭六马为人上者奈何不敬
  蔡沈曰五章非尽述皇祖之训然其先后终始互相
  发明
  【臣】按五子作歌首述大禹之戒在于勤民盖祖宗之仁心仁政未有不以民事为亟者也其下四篇丁宁反复而皆本诸此矣
  太甲若虞【虞人】机【弩牙】张往省括【矢括】于度【法度】则释【发也】钦厥止率乃祖攸行
  孔安国传曰止谓行所安止君止于仁子止于孝陈栎曰罔不只肃汤之敬也钦厥止率乃祖攸行勉太甲尽敬以法先王也
  【臣】按伊训太甲咸有一德皆伊尹之所以训嗣王者始终勉之尽敬以法祖而已伊训作于太甲未有过之先也史臣序述其奉嗣王祗见厥祖乃明言烈祖之成德以训于王而以三风十愆为戒篇之将终又称嗣王而告之曰只厥身念哉孔传曰言当敬身念祖德也此时太甲之不德未着而篇末乃以坠失宗庙为戒其辞严矣大甲上篇作于太甲有过之时既以只尔厥辟辟不辟忝厥祖切责之矣复婉其辞而取喩于虞人之射既张其机必省括于度而后发以见天下之事亦莫不各有其度义理之所当止即其度也而烈祖之所行皆义理之所当止者也中篇作于悔过之初既喜幸其然而复曰王懋乃德视乃祖烈无时豫怠是始终欲其视烈祖为准的也而又明言曰奉先思孝盖思孝则不敢违其祖矣下篇作于改过之后以慎厥终为难而称先王以临之曰先王惟时懋敬厥德克配上帝今王嗣有令绪尚鉴兹哉亦欲其鉴视先王而懋敬厥德也咸有一德作于致仕告归之日一篇之中反覆陈戒欲其德之精纯诚一法先王以绥天禄总不出乎钦厥止率乃祖攸行二句之义而称烈祖称先王皆言其止之度言视言思言鉴皆所以为省先后数十百言省括于度之喻亦足以贯之矣
  説命鉴于先王成宪其永无愆
  蔡沈传曰言德虽造于罔觉而法必鉴于先王先王之成法者子孙之所当守者也孟子言遵先王之法而过者未之有也亦此意
  【臣】按此傅説与高宗论学而亦以法祖宗为要归也前言学古训则云有获此言鉴先王则云无愆盖学古训是明其理鉴先王是善其事理者古今之所同故二典三谟所载皆修身治天下之要学之当必有获然未可便谓之无愆者举而措之天下推而行之以尽其利则有祖宗之典章法度在为子孙者所当世守必体防力行非但不得而废坠与不得而纷更已也说之意盖以为圣敬日跻事事如乃祖成汤而后所谓无愆者仅乃得之尔
  洛诰笃叙乃正父罔不若予不敢废乃命汝往敬哉孔頴达疏曰正父谓武王言其德故称正父厚次序汝正父之道而行之令其为武王之政也
  乱为四方新辟作周恭先
  陈栎曰作周恭先为周家恭敬之王之先以恭而率先后之为王者也
  【臣】按正父犹易家人言严君大诰言厥考翼也笃叙所以致其敬也周公居摄笃厚次序武王之道天下皆奉而行之矣今成王往新邑亦能笃厚次序武王之道如公居摄之时则天下不敢废弃王命常奉而行之也公因王之留已而又言王当治理天下新其政化为四方之新君与后人为轨训为周家恭敬之王后世所推先盖戒成王使为善政而后王崇重之是正父之后复有正父犹诗人言君子既孝而嗣子又孝也
  无逸周公曰呜呼我闻古之人犹胥【相也】训告胥保惠【顺也】胥教诲民无或胥诪【诳也】张【诞也】为幻【变名易实以观者曰幻】此厥不聴人乃训之【言于古人之事而不聴信人乃法之】乃变乱先王之正刑【正法】也至于小大民否则厥心违怨否则厥口诅祝
  蔡沈曰先王之法甚便于民甚不便于侈纵之君如省刑罚以重民命民之所便也而君之残酷者则必变乱之如薄赋敛以厚民生民之所便也而君之贪侈者则必变乱之厥心违怨者怨之蓄于中也厥口诅祝者怨之形于外也为人上而使民心口交怨其国不危者未之有也此盖治乱存亡之机故周公恳恳言之
  【臣】按人主率由旧章用咸和万民必中正之臣训告保惠教诲之也人主变乱旧章使民违怨诅祝邪人佞人训之也中正之臣辅其主以严恭寅畏邪佞之臣导其主以逸豫耽乐其道相反也文武之政布在方策怀保小民惠鲜鳏寡省刑薄敛乃其大者埀之后世以为正法贤明之君聴用中正之臣而遵守之世之所以治且安也愚闇之君信任邪佞之人而变更之世之所以乱且危也无逸所以分别此二者之善恶以戒嗣王也
  诗豳风【篇名】其一章曰七月流火九月授衣一之日觱发二之日栗烈无衣无褐何以卒歳三之日于耜四之日举趾同我妇子馌彼南亩田畯至喜
  诗序曰七月陈王业也周公遭变故陈后稷先公风化之所由致王业之艰难也
  【臣】按诗之变风以下泉终而即次之以豳风盖变之终即治之始也故程頥于剥之上九硕果不食之象以为类下泉之诗盖剥则必复七月所以次第而及也创业埀统之君所以始基之者有似于一阳之复而其勤爱百姓习之艰难实足以为祈天永命之本后之子孙有天下而世守勿失斯即保泰之道也
  大雅緜【篇名】其一章曰緜緜【不絶貌】瓞【大瓞小先小后大】民之初生自土沮漆【二水名】古公【号也】亶父【名也】陶复【重窑】陶穴【土室】未有家室
  【臣】按緜之诗一章言在豳二章言至岐三章言定宅四章言授田居民五章言作宗庙六章言治宫室七章言作门社八章九章乃言文王兴之事首章言未有室家而周公作鸱鸮之诗亦曰予未有室家在緜则庆幸其有而云未有在鸱鸮则危失其有而云未有其为推本祖烈训戒后人之心一也周原契龟固为兴王之兆而其制度之善亦为后世所因如立臯门后遂为天子之郭门立应门后遂为天子之正门立冢土后遂为天子之大社以此推之六官之典为大王之所肇基者必多也
  下武【篇名】小序曰武继文也武王有圣徳复受天命能昭先人之功焉
  孔颖达疏曰经六章皆言武王益有明知配先人之道成其孝思继嗣祖考之迹
  其五章曰昭兹来许绳其祖武
  郑康成注曰来勤也武王能明此勤行进于善道戒慎其祖考所履践之迹美其终成之
  【臣】按武为受命之王而诗人但美其配先人之道践祖考之迹虽创制显庸改玉更步不足为武王铺张然则开创之初固无事不取法于祖宗也而况于继体守文之主乎
  文王有声【篇名】其八章曰丰水有芑【草也】武王岂不仕【事也】诒厥孙【去声顺也】谋以燕【安也】翼【敬也】子【成王也】武王烝哉
  【臣】按诗人言丰水无情之物犹以润泽而生芑菜为己事祖宗之恩泽及后人其情至无已也武王岂不以逊顺之谋传之子孙为事乎圣人所谋之事行之则必顺天下之心子孙敬事能遵用其道则得安也必言敬事者若子孙不敬则不能行之不能行则不得安故安敬并言之
  嘉乐【篇名】其二章曰不愆不忘率由旧章
  郑康成注曰成王之令德不过误不遗失循用旧典之文章谓周公之礼法
  谢枋得曰不愆则无聪明乱旧章之过不忘则常有继志述事之心
  彭执中曰率由旧章如春秋之时晋侯请隧防王以王章而不许鲁灾命藏象魏而季武子以为旧章不可忘盖成王周公制礼作乐秩然成章传之万世可以遵守
  【臣】按成王时之所谓旧章当谓显承其祖考者是也文谟武烈子孙千亿固宜勿替引之然文王大统未集武王君天下之日浅未遑制礼作乐之事周公居摄作六典之职谓之周礼七年致政成王以此礼授之盖周公本文王之意而为是六官之典在成王当日亦不过目前行事而诗人遂谓之旧章者其精心厚意万世常新而譲徳于天譲善于亲则以为此乃文武之大经古昔之典刑故谓之旧章也成王有嘉乐之令德而率循之以宜于人民岂其复有过误遗失而诗人则以惟其如是仅乃得之盖虽公尸所告亦无溢美之词也观彭执中引证防王不许晋侯请隧及季武子藏象魏又可以知春秋之法即周官之典周官之典即文武之政当夫子未笔削之先而韩宣子见鲁春秋以为周礼在是曰乃今知周公之德与周之所以王也况又经化工之笔乎然则春秋之所取皆法祖宗之事春秋所讥皆不法祖宗之事如左氏所断礼也非礼也礼即周公之礼也夫








  御定孝经衍义卷四十五
  钦定四库全书
  御定孝经衍义卷四十六
  天子之孝
  法祖宗
  周颂维天之命【篇名】假【春秋传作何】以溢【春秋传作恤】我我其収【受也】之骏【大也】惠【顺也】我文王曽孙笃之
  郑康成注曰曽犹重也自孙之子而下事先祖皆称曽孙是言曽孙欲使后王皆厚行之非唯今也严粲曰去圣寖逺典刑易坠非用意笃厚不能守也又曰颂者成功告神必言子孙勉力保守以慰祖考之意故此诗曰曽孙笃之天作【篇名】曰子孙保之【臣】按吕祖谦谓诗人之意本勉后人笃厚而不忘而毛传所谓能厚行者固亦在其中臣则以为厚行者乃关雎麟趾之徳意正所以箴任法而不任人之失若乃视为靡文故事若有若亡则直谓之守府而已
  国语单防公曰夫辰角见而雨毕【辰角大辰苍龙之角角星名也见者朝见东方建戌之初寒露节也雨毕者杀气日盛雨气尽也】天根见而水涸【天根亢氐之间也涸竭也谓寒露雨毕之后五日天根朝见水潦尽竭也月令仲秋水始涸天根见乃尽竭】木见而草木节觧【木氐也谓寒露之后十日阳气尽草木枝节皆理觧也】驷见而陨霜【驷天驷房星也陨落也谓建戌之中霜始降】火见而清风戒寒【谓霜降之后清风先至所以戒人为寒备也】故先王之敎【月令之属】曰雨毕而除道水涸而成梁草木节觧而备藏陨霜而冬裘具清风至而修城郭宫室【谓火见之后建亥之初也】故夏令曰九月除道十月成梁【除道所以便行旅成梁所以便民使不渉也】其时儆曰収而场功偫而畚挶【时儆时所以儆告其民也収而场功使人修囷仓也偫具也畚噐名土笼也挶舁土之器具汝畚挶将以筑作也】营室之中土功其始火之初见期于司里【期防也致其筑作之具防于司里之官也】此先王之所以不用财贿而广施徳于天下者也【施徳谓因时儆戒谨盖藏成筑功也】今陈国火朝觌矣而道路若塞野场若弃泽不陂障川无舟梁是废先王之教也周制有之曰列树以表道立鄙食以守路【鄙四鄙十里有庐庐有饮食】国有郊牧【国外曰郊牧放牧之地】疆有寓望【境界之上有寄寓之舍望之人】薮有圃草【泽无水曰薮圃大也必有茂大之草以备财用】囿有林池【囿苑也林积木池积水】所以御灾也【御备也灾饥兵】其余无非谷土民无县耜【言常用也入土曰耜耜柄曰耒】野无奥草【皆垦辟也奥深也】不夺民时不蔑民功有优无匮有逸无罢国有班事【国城邑班次也谓执事有功】县有序民【县鄙之民从事有序】今陈国道路不可知田在草间【不垦者多】功成而不収【野塲若弃地】民罢于逸乐【罢于为国君作逸乐之事】是弃先王之法制者也周之秩官有之【秩官周常官篇名】曰敌国賔至关尹以告【敌位敌也关尹司关掌四方賔客】行理【小行人】以节逆之【逆迎也执瑞节为信而迎之也】人为导【导賔至于朝出送之境】卿出郊劳【聘礼曰賔至于郊君使卿朝服用束帛劳之】门尹除门【门尹司门也除门扫除门庭也】宗祝执祀【宗宗伯祝太祝也执祀賔将有事于庙则宗祝执祭祀之礼】司里授馆【司里授客所当馆次于卿也聘礼卿致馆】司徒具徒【具徒役修道路之委积】司空视途【视险易也】司寇诘奸【禁诘奸盗】虞人入材【虞人掌山泽之官祭祀賔客各供其材】甸人积薪【甸人掌薪蒸之官】火师监燎【火师司火燎庭燎也】水师监濯【水师掌水监涤濯之事者】膳宰致餐【熟食曰餐】廪人献饩【生曰饩】司马陈刍【司马掌帅圉人飬马故陈刍圉人职属司马】工人展车【展省客车补伤败也】百官各以物至賔入如归是故小大莫不怀爱【小大谓賔介也】其贵国之賔至则以班加一等益防【贵国大国班次也】至于王使则皆官正涖事【正长也涖临也】上卿监之若王廵守则君亲监之今虽朝【单子名朝】也不才有分族于周【有分族王之亲族也】承王命以为过賔于陈【假道为过賔】而司事莫至是蔑先王之官也先王之令有之曰天道赏善而罚滛故凡我造国无从匪彛【造为也彛常也】无即慆滛【即就也慆慢也】各守尔典以承天休【典常也休庆也】今陈侯不念续之常弃其伉俪妃嫔而帅其卿佐以滛于夏氏不亦凟姓矣乎【夏氏姬姓郑女亦姬姓故谓之凟姓】陈我大姬之后也【大姬周武王之女虞胡公之妃陈之祖妣也】弃衮冕而南冠以出不亦简彛乎【衮冕公之盛服简畧也彛常也言其弃礼简畧常服也】是又犯先王之令也【先王之令无从匪彛】昔先王之敎茂帅其徳也犹恐陨越【言勉帅其徳犹恐落坠】若废其敎而弃其制蔑其官而犯其令将何以守国【无礼则危】居大国之间而无此四者【谓敎制官令】其能乆乎
  【臣】按此单朝假道于陈以聘楚而知陈之将亡也鲁秉周礼可弱而不可亡陈蔑先王之制而无以守国如仲孙湫与朝者善哉觇国矣
  论语鲁人为长府闵子骞曰仍旧贯如之何何必改作子曰夫人不言言必有中
  王氏曰改作劳民伤财在于得已
  【臣】按朱熹集注王氏乃安石也安石释经有当于朱子之意而取之其于六艺之学勤矣而新法之行变乱旧章骚动天下胡其弗思之甚也
  子曰如有用我者吾其为东周乎
  张载曰仲尼生于周从周礼故公旦法坏梦寐不忘为东周之意
  辅广曰鲁在周之东故云尔盖圣人无小成茍就之事如获用焉不兴周道以继文武不已也
  【臣】按周监于二代制度大备夫子宪章者文武而梦见者周公当时周礼在鲁屡惓惓欲用鲁以复王迹晩终不用而翼易与作春秋皆为东周之雅志也
  子贡曰文武之道未坠于地在人贤者识其大者不贤者识其小者莫不有文武之道焉夫子焉不学而亦何常师之有
  陈栎曰列圣道统传在文武文武之道无徃不学【臣】按祖宗之法传于奕禩惟文与献是頼故大孝在于法祖法祖又在用贤诚使识大识小者各効其多识博闻则道之在人与在朝廷一也终不得而或坠矣
  中庸哀公【鲁君名蒋】问政子曰文武之政布在方防其人存则其政举其人亡则其政息
  凡为天下国家有九经曰修身也尊贤也亲亲也敬大臣也体羣臣也子庻民也来百工也柔逺人也怀诸侯也
  【臣】按九经之目夫子盖包举周礼一书而为言六典条分缕析不出于是九者矣故康成郑氏徧览羣经知周礼者乃周公致太平之迹括嚢大典网罗众家而横渠张载极究心于是书谓当如捕龙蛇抟虎豹用心力看方可然后世间有行其一二而皆不騐何也夫子固言之矣盖在乎其人也
  孟子曰圣人既竭目力焉继之以规矩准绳以为方员平直不可胜用也既竭耳力焉继之以六律正五音不可胜用也既竭心思焉继之以不忍人之政而仁覆天下矣
  朱熹曰古之圣人既竭耳目心思之力然犹以为未足以徧天下及后世故制为法度以继续之则其用不穷而仁之所被者广矣
  【臣】按此所谓尧舜之道不以仁政不能平治天下者也禹汤文武所小变者不过损益之间大抵开剏之主殚竭心力斟酌随时播为政敎自足范围后王周之子孙善法文武即所以法尧舜也
  汉武帝元朔元年诏曰朕闻天地不变不成施化隂阳不变物不畅茂易曰通其变使民不倦【易下系之词】诗曰九变复贯知言之选【逸诗贯旧贯此言文质不同寛猛殊用循环复旧择善而从】朕嘉唐虞而乐殷周据旧以鉴新其赦天下与之更始班固汉武帝赞曰汉承百王之弊髙祖拨乱反正文景务在飬民至于稽古礼文之事犹多阙焉孝武初立卓然罢黜百家表章六经遂畴咨海内举其俊茂与之立功兴太学修郊祀改正朔定歴数协音律作诗乐建封禅礼百神绍周后号令文章焕焉可述后嗣得遵洪业而有三代之风如武帝之雄才大略不改文景之恭俭以济斯民虽诗书所称何有加焉【臣】按琴瑟不调觧而更张董仲舒已言之然其意在于更化善治复先王之法即所谓变而复贯者也故法有可变不可变如文景之恭俭不可变者也稽古礼文之事多阙此文景之所不暇而有俟于一变之者也知变之为复斯善法祖宗者矣
  汉元帝好儒术文辞颇改先帝之政言事者多进见人人以为得上意太子少傅匡衡上疏曰臣闻治乱安危之机在乎审所用心盖受命之王务在创业垂统传之无穷继体之君心存于承宣先王之徳而褒大其功昔者成王之嗣位思述文武之道以飬其心休烈盛美归之二后而不敢专其名是以上天歆享神佑焉陛下圣徳天覆子爱海内然而隂阳未和奸邪未禁者殆议者未丕扬先帝之盛功争言制度不可用也务变更之所更或不可行而复复之是以羣下更相是非吏民无所信臣切恨国家释乐成之业而虚为此纷纷也愿陛下详覧统业之事留神于遵制扬功以定羣下之心诗大雅曰无念尔祖聿修厥徳孔子着之孝经首章盖至徳之本也
  【臣】按匡衡言至徳之本盖以遵守祖宗法度为继体之君之孝也汉宣励精吏治综核名实其为政固多不便于不肖有司者矣当事任者流于邪而动于欲无公忠为国之意惟不肖有司之便是从其于变改先人之政则必托于更张琴瑟之说夫宣之察察继之者固宜稍济以寛仁亦不在于变法也若元帝之寛仁非寛仁也特弛慢耳而纷更奚以为












  御定孝经衍义卷四十六
<子部,儒家类,御定孝经衍义>
  钦定四库全书
  御定孝经衍义卷四十七
  天子之孝
  法祖宗
  唐宣宗大中二年以知制诰令狐绹为翰林学士上尝以太宗所撰金镜录授绹使读之至乱未尝不任不肖治未尝不任忠贤上止之曰凡求致太平当以此言为首又书贞观政要于屏风毎正色拱手而读之【臣】按贞观之政虽未足以语于三代之盛然使唐之子孙能世守太宗之法则亦可以永保贞观之治也若金镜录所云乱未尝不任不肖治未尝不任忠贤诚致太平之要矣然所谓不肖忠贤者辨之为难茍非知人之明安知忠贤不以为不肖而去之不肖不以为忠贤而进之也如宣宗之于令狐绹也得毋以为魏郑公之流亚欤其于二书者则亦能读之而未能行也
  宋神宗熙寜二年剏制置三司条例司议行新法常御迩英阁聴讲司马光讲曹参代萧何帝曰汉常守萧何之法不变可乎光对曰寜独汉也使三代之君守禹汤文武之法虽至今存可也汉武取髙帝约束纷更之盗贼半天下元帝改孝宣之政汉业遂衰由此言之祖宗之法不可变也吕惠卿言先王之法有一年一变者正月始和布法象魏是也有五年一变者廵守考制度是也有三十年一变者刑罚世轻世重是也光言非是帝问光光对曰布法象魏布旧法也诸侯变礼易乐者王廵守则诛之不自变也刑新国用轻典乱国用重典是为世轻世重也非变也且治天下譬如居室敝则修之非大坏不更造也
  神宗谕王安石曰闻三不足之说否安石曰不闻帝曰陈荐言外人云卿以为天变不足畏人言不足恤祖宗之法不足守安石黙然
  哲宗即位以司马光为门下侍郎是时天下之民引领拭目以观新政而议者犹谓三年无改于父之道光曰先帝之法其善者虽百世不可变也若王安石吕惠卿所建为天下害者改之当如救焚拯溺况太皇太后以母改子非子改父也于是众议乃止
  罗从彦曰孔子曰三年无改于父之道此孝子居防志存父在之道不必主事而言也况当转危为安易乱为治之时速则济缓则不及改之乃所以为孝也天子之孝在于保天下光不即理言之乃曰以母改子非子改父以此遏众议则失之矣其后至绍圣时排陷忠良以害于治岂亦光之失言有以肇之邪
  绍圣元年防进士于集英殿李清臣发防曰今复词赋之选而士不知劝罢常平之官而农不加富可差可募之说杂而役法病或东或北之论异而河患滋赐土以柔逺也而羗戎之患未弭弛利以便民也而商贾之路不通夫可则因否则革惟当之为贵圣人亦何有必焉其意盖绌元祐之政也苏辙諌曰伏见防题歴诋近嵗行事有绍复熙寜元丰之意臣谓先帝设施盖有百世不可改者元祐以来上下奉行未尝失坠至于事或失当何世无之父作于前子救于后前后相济此则圣人之孝也汉武帝外事四裔内兴宫室财用匮竭于是修盐铁酤均输之政民不堪命几至大乱昭帝委任霍光罢去烦苛汉室乃定光武显宗以察为明以防决事上下恐惧人怀不安章帝深鉴其失代之寛厚恺悌之政后世称焉本朝眞宗天书章献临御揽大臣之议藏之梓宫及仁宗聴政絶口不言英宗濮议朝廷汹汹者数年先帝寝之遂以安静夫以汉昭章之贤与吾仁宗神宗之圣岂其薄于孝敬而轻事变易也哉陛下若轻变九年已行之事擢任累嵗不用之人怀私忿而以先帝为辞大事去矣
  徽宗时杨时入对奏曰尧舜曰允执厥中孟子曰汤执中洪范曰皇建其有极歴世圣人由斯道也熙寜之初大臣文六艺之言以行其私祖宗之法纷更殆尽元祐继之尽复祖宗之旧熙寜之法一切废革至绍圣崇寜抑又甚焉凡元祐之政事着在令甲皆焚之以灭其迹自是分为二党缙绅之祸至今未殄臣愿明诏有司条具祖宗之法着为纲目有宜于今者举而行之当损益者损益之元祐熙丰姑置勿问一趋于中而已
  【臣】按自熙丰行新法而元祐初政悉反之及绍述之论起而朋党之祸兴盖至于建中靖国之际而士大夫之纷争犹未巳也夫法以新为名则其为变祖宗之旧可知矣当司马光之将改安石惠卿之弊也固有以三年无改之说谓光徐之者也光曰太皇太后以母改子非子改父光固欲借以塞众议而于从子之义独未之思也且夫新法者安石惠卿之法而旧法者太祖太宗眞宗仁宗英宗五圣相传之家法也与其曰以母改子何不曰以孙从祖乎且三年无改于父之道固有是言也独不曰干父之蛊意承考也乎安石之为此初非私已而不在于国家也以为茍利国家而不恤于人言也然而三不足畏之说固出于安石也其为得罪圣贤多矣古人于变法之际丁寜反覆慎重不茍如盘庚三篇于臣庻之情且有所不敢拂而曲为之开谕以为是祖宗之所欲然尔易蛊言先甲后甲巽言先庚后庚皆将必有以求其至当然后改之也今安石之行新法太果而光之去新法也亦太果果则必有未暇于丁寜慎重而务决去求必得彼此之形成矣且安石之为此与奸人得志而嫚其君虐其民者似尚有间至如免役之法苏轼固已与光力争而朱熹社仓亦大有类于青苖者设使元祐初政诚推本于法祖宗以折改父道之嫌而与众君子上下议论以求其事可因则因可革则革执中建极之训早已发之于此时则必无有借绍述为翻案者也安石之私心用壮固无以逭其责而光之去弊如拯溺救焚其意虽是而所以虑患者则疎矣
  孝宗时直焕章阁王师愈上奏请守仁宗三十五事略曰仁宗嗣始膺圗严恭寅畏庆歴间尝出御书十三轴凡三十五事以示讲读官丁度等首曰遵祖宗训二曰奉眞考业三曰祖宗艰难不敢有坠四曰眞考爱民五曰守信义六曰不巧诈七曰好硕学八曰精六艺九曰谨语言十曰待耆老继之以进静退求忠直惧贵极保勇将尚儒籍议释老重良臣广视聴功无迹戒喜怒又继之以明巧媚分希防从民欲谨满盈伤暴露兵哀鳏寡民访屠钓民讲逺圗术辨朋比谄佞与夫察小忠鍳迎合罪已为民损躬抚军一善可求小瑕不废抑又其次也愿陛下恪守之笃行之将见庆歴之制复见于今日
  【臣】按王师愈上奏仁宗三十五事凡致治之大纲固已略尽于此然其首曰遵祖宗训次曰奉眞考业又重申之以祖宗艰难不敢失坠又重申之以眞考爱民此可见仁宗之仁本于至孝而前世之贤主于祖考之盛徳显烈以敬承之而勿之有改也诗人之义颂武王必称其所以法文王颂文王必称其所以法太王王季而又推而上之则曰能修后稷公刘之业然则师愈之所以称仁宗者固称其亟亟于遵祖宗奉眞考者欤师愈又尝有疏请观眞宗勤政论俗吏辩盖屡以法祖宗为告也
  光宗时军器少监兼权左侍郎刘光祖上两朝圣范其略曰朝廷法度无出祖宗太祖创业垂统太宗混一守成规模深逺成宪具在臣尝掇其故事类次十节名曰两朝圣范首治兵之法谓兵者国之大事死生存亡之地不可不思也国家二百余年而将才絶少故次之以任将之道宰相者无所不统任社稷之忧者也于是以祖宗选任大臣次之选任大臣莫先于精择侍从于是以祖宗除用侍从次之自古贤者在位能者在职各有其宜祖宗之时两尽其用故又次之以取人之方若夫爱惜名器甄别流品祖宗所以垂法度者如此赏不轻用罚不茍贷祖宗所以示惩劝者如此过则使諌事必先议祖宗所以达下情者如此是三者各为一条至于防防杜渐鉴前代之失塞祸乱之原凡祖宗之为万世虑者臣则以是而终其说
  【臣】按光祖所次圣范十节皆所以针砭南渡之姑息而起其柔弱也始治兵则曰纪律最严曽不少贷命将则曰知人善驾驭任相则于范质曰沉厚精审于赵普曰沉毅果防于吕蒙正曰质厚寛简于吕端曰持重识大体于选用从臣则曰以操履器识为先而文词为后任才能则曰祖宗之用人皆精强干治忠实不欺非憸巧之徒行险而侥幸是以事立而民安也取人之方则曰当时罗网天下之士取之若易而试之则精垂法度则曰名器不可以妄假流品不可以私徇塞侥幸之门开公正之路示惩劝则曰赏功罚罪为政令之纪纲赏行而人知劝罚行而人知惧达下情则曰乐受忠谏舍己从人防防杜渐则曰强臣擅兵外戚预政中常侍用事三者皆前古祸乱之萌此十节皆有扶衰起坠励精圗治之意要观其任择宰相侍从不居治兵命将之前则其防固有所属又因以知宋室之不振盖非祖宗法制使然而子孙之不能脩复祖宗法制故也
  元英宗御大安阁见太祖世祖遗衣皆缣素木绵重加补缀嗟叹良乆谓侍臣曰祖宗创业艰难服用节俭乃如此朕焉敢顷刻忘之
  【臣】按此一节正与宋武帝侮其先人为田舍翁相反亦天性之严诚然而发者也如其顷刻不敢忘也斯亦法祖宗之令主矣
  以上法祖宗

  御定孝经衍义卷四十七
  钦定四库全书
  御定孝经衍义卷四十八
  天子之孝
  隆郊配
  【臣】按经言周公郊祀后稷以配天宗祀文王于明堂以配上帝说经者谓有虞尚徳不郊其祖夏殷始尊祖于郊无父配天之礼周公大圣而首行之此诸儒未达夫王父已上统得言父之义也要以君行严配之礼则徳敎刑于四海海内诸侯各脩其职以来助祭得万国之驩心以事其先王是为隆盛耳夫其考究也则诸儒有纷纭异同之说其举行也则歴代有分合疏数之疑要之冬至夏至圜丘方丘毎嵗一祭配以始祖斯不易焉为天为帝名殊实一创业之君功崇徳大别配明堂亦义所宜也故广敬之道在隆郊祀
  书舜典肆类于上帝禋于六宗望于山川徧于羣神【臣】按陈祥道礼书曰礼记曰天子将出类于上帝造于庙则类者类其神而造之也造者即而祭之也类之所施或于上帝或于日月星辰或于社稷或于宗庙类之所因或以廵狩或以大师或以大烖造则或于上帝或于祖庙类造之礼其详不可得而知要之劣于正祭与旅祭也然则旅祭杀于当祭类祭又杀于旅祭皆非无故而祭者矣上帝孔传以为天及五帝王肃云天也郑氏笃信谶纬以为天皇大帝北辰之星五帝谓灵威仰等大微宫中五帝座星是也唐孔氏亦不从郑氏引家语孔子之言曰天有五行金木水火土分时化育以成万物其神谓之五帝王肃曰五行之神助天理物者也据周礼祀昊天上帝祀五帝并言凡冠昊天于上帝之上者乃天之专称而但言上帝自兼五帝矣四时寒暑日月星辰水旱山川百神皆祭而不言祭地及社稷唐孔氏以为史略文臣以为统于所尊也中庸言郊社之礼所以事上帝也六宗之说谓时寒暑日月星水旱至若张髦所云祀祖考所尊者六三昭三穆以训六宗朱子辟之曰古者昭穆不尽称宗惟祖有功宗有徳惟唐以后尽称宗此不可为据盖张髦本亦训宗为尊而以三昭三穆当六之数则何以觧于宗祀文王于明堂以配上帝之义乎故苏氏曰祭法所叙舜典之章句义疏也
  岁二月东廵狩至于岱宗柴望秩于山川
  【臣】按燔柴以祀天特以告至非有受命告代之说也境内山川以秩望祭其于泰山又不过上公之礼耳安得有所谓登封者哉自余山川皆祭又安得独举所谓梁父社首云云亭亭者哉此一经已足以证封禅之非古矣而郑氏礼器因名山升中于天注引孝经纬曰封乎泰山考绩燔燎禅乎梁父刻石纪号陈澔云后世封禅之说遂根着于此牢不可破皆郑氏祖纬说啓之也
  诗大雅生民【篇名】其卒章曰卬【我也】盛于豆于豆【木曰豆以荐葅醢】于登【瓦曰豋以荐大】其香始升上帝居歆胡臭【香也】亶【诚也】时【得其时】后稷肇祀庻无罪悔以迄于今
  朱熹曰夫莫髙于天莫尊于帝若不可得而感格也而香之始升上帝已安而飨之岂为其芳臭之荐得其时而已哉盖自后稷之肇祀也载谋【卜日择士】载惟【斋戒具脩】之致其诚取萧【蒿也合脂爇之】取羝【牡羊也祭不用牝】之致其谨载燔【傅之火也】载烈【贯之而加于火】之致其戒固未尝有一毫之罪悔由后稷而公刘公刘之心无以异于后稷也由公刘而大王大王之心无以异于公刘也由大王而文武文王武王之心又无以异于大王也今至于后王之时而此之敬畏犹前日也则上帝之飨之也岂徒以其物哉正以周人之用心同一敬畏之相传也【臣】按经言严父配天而以郊祀后稷宗祀文王并言是尊祖亦所以严父也由周公而言则文王为父由成王而言则文王为祖矣更由后王而视文王亦犹周公之于后稷矣孔頴达曰周公成王致太平制礼以王功起于后稷故推举之以配天谓配夏正郊天焉祭天而以祖配祭者天无形象推人道以事之当得人为之主礼记称万物本于天人本于祖俱为其本可以相配是故王者皆以祖配天是同祖于天故为尊也祖之定名父之父耳但祖者始也已所从始也自父之父已上皆得称焉此后稷之于成王乃十七世祖也窃意尔雅释亲自父之父曰王父已上皆有王父之称是皆得称祖即皆称父也然则所谓严父者自严其父以至于王父已上几十世之祖皆严父矣夫子曰周公其人明其孝思深逺非学士大夫所得与乃后儒之说有以天子之父即当配天者胡以成康之贤而不闻胪于明堂之位必欲伸其说将幽厉之暴不妨配帝也是未达乎严父之义者也
  周颂我将【篇名】
  序我将祀文王于明堂也
  孔頴达疏曰即孝经所谓宗祀文王于明堂以配上帝也
  陈氏曰古者祭天于圜丘扫地而行事器用陶匏牲用犊其礼极简圣人之意以为未足以尽其意之委曲故于季秋之月有大享之礼焉天即帝也郊而曰天所以尊之也故以后稷配焉后稷逺矣配稷于郊亦所以尊稷也明堂而曰帝所以亲之也以文王配焉文王亲也配文王于明堂亦以亲文王也尊尊而亲亲周道备矣然则郊者古礼而明堂者周制也周公以义起之也
  问帝即是天天即是帝却分祭何也朱子曰为坛而祭故谓之天祭以屋下而以神祗祭之故谓之帝又曰后稷生于姜嫄以上更推不去故配天须以稷然上帝即天也聚天之神而言之则曰上帝此武王祀文王推父以配上帝者配帝须以父也
  【臣】按明堂之祭古礼所无周公所创为之者极诚致敬仁人事天孝子事亲之心于是乎无以复加者也其为在武王之时成王之时盖未可知要之礼乐出于周公之制作以作礼乐者言故曰孝莫大于严父严父莫大于配天则周公其人也濮氏曰文王之祀既不敢同后稷于郊又无屈天神于宗庙之理故特尊其祀于明堂也斯其为曲尽矣明堂之祀于郊为文于庙为质郊扫地藁秸而已明堂则有堂有筵郊特牲而已明堂则惟羊惟牛然郊有燔燎而明堂固有升禋汉武帝明堂祀毕燎于堂下古之遗制也或问于朱子曰不知周公以后将以文王配耶以时王之父配耶朱子曰诸儒正持此二义至今不决且周公制礼不知在武王之时成王之时若在成王之时则文王乃其祖也又问继周者当何如曰只以有功者配之明堂之制诸家之论纷然要以考工记明堂有五室者近是以上帝为统而五帝在其中朱子言聚天之神亦犹是也配帝之说得朱子而折矣必以时王之父配者是不知自王父曽祖王父髙祖王父统得云严父也父之父以上皆为祖祖者始也太祖即父之父之始也或说祖有功而宗有徳是以有文武并配之说也降武王于庭中以配人五帝不可云严父矣后世乃或以二帝三帝或以羣祖并配之误之甚也故曰得朱子而折矣
  思文【篇名】思文后稷克配彼天
  孔頴达疏曰孝经曰昔者周公郊祀后稷以配天是后稷配天周公为之
  【臣】按笺云周公思先祖有文徳者后稷之功能配天是后稷肇祀实以其功徳隆盛然万物本乎天人本乎祖报本反始之义百王所同夏后则郊鲧矣殷人则郊防矣无论鲧绩弗成而防勤其官其功徳亦岂能及契哉而不可以三代之推崇为非礼也后世崛起受命其先世实无徳善功烈议礼者疑于克配之义或虚太祖之位或始则以始祖配天而后易以太祖于本始之义似有未安也夫仁孝诚敬之至且推及于始祖之所自出而可以无始祖哉礼也者可以义起也协诸义而协斯可矣一代之兴发祥钟灵必有所自不知厥初生民之义至索诸茫不可知之间而有太微五帝感生之祀斯何以异于空桑之说哉
  礼记礼运故祭帝于郊所以定天位也祀社于国所以列地利也祖庙所以本仁也
  【臣】按此即易观卦象传所谓圣人以神道设教而天下服也然而郊社宗庙之礼非徒行之而已必有盥而不荐有孚颙若之敬着存不防形之于外然后天神地祗人可得而格矣经曰天明地察神明彰矣宗庙致敬神着矣此之谓也
  郊特牲社祭土而主隂气也君南乡于北牗下答隂之义也日用甲用日之始也天子大社必受霜露风雨以达天地之气也是故丧国之社屋之不受天阳也薄【书作亳】社北牗使隂明也社所以神地之道也地载万物天垂象取财于地取法于天是以尊天而亲地也
  方慤曰取财则有所养养者母道也故亲而不尊取法则有所敎敎者父道也故尊而不亲
  【臣】按孔頴达正义此一节总论社神之义兼明祭社之礼但社稷先儒所觧不同郑康成之说以社为山林川泽丘陵坟衍原隰五土之总神稷为原隰之神句龙以平水土之功配社稷有播种之功配稷社即地神稷是社之细别谓稷为原隰之神者以稷为原隰所生也王肃之说直以为社祭句龙稷祭后稷人非地神郑又以社稷是地之别体有功于人报其载养之功庻人蒙其社功故亦祭之非是方泽神州之地也今考朱子尝云社是土神或问社如何有神曰能生物便是神也中庸章句云社祭地是朱子主郑说也但郑谓地之别体非方泽神州之地而朱子特取五胡氏之言以为无北郊只祭社便是要之地祗之为社稷为后土为土神亦犹天神之为天为帝为皇天昊天上帝五帝而已社有二并胜国诫社为三也为羣姓立者大社自为立者王社社之祭一嵗有三仲春命民社一也诗云以社以方谓秋祭二也孟冬云大割祠【割牲以祭】于公社三也然则并夏至方泽而为四以春夏祈而秋冬报之义推之当不诬矣
  郊之祭也迎长日之至也
  程颐曰万物本乎天人本乎祖故冬至祭天而以祖配之以冬至气之始也万物成形于帝而受形于父故季秋享帝而以父配之以季秋成物之府也朱熹曰以始祖配天须在冬至一阳始生万物之始宗祀九月万物之成父者我所自生帝者生物之祖故推以为配而祀于明堂
  万物本乎天人本乎祖此所以配上帝也郊之祭也大报本反始也
  周谞曰孝经曰郊祀后稷以配天宗祀文王于明堂以配上帝是祖之所配于圜丘者昊天而考之所配于明堂者上帝此言万物本乎天人本乎祖而反言配上帝何也天言其体帝言其用故对而言则天与帝离而言则帝即天也天即帝也易之象曰先王以作乐崇徳殷荐之上帝以配祖考其言上帝与此同意
  【臣】按郊祀之说王郑纷然异觧今一以程朱之说为正则子月寅月之异鲁礼周礼之分固可以不复详辩但冬至之圜丘与啓蛰之祈谷其为二祭则徴之载籍盖未可混而为一也郊者是国外之名圜丘乃其所也郊丘固无二处而不得无二祭特啓蛰之礼杀于冬至耳后世议礼之臣以礼文崇重经费浩烦一嵗之中必不能以再举故谓先王之世亦如是也若宋之三嵗一郊而乂天地合祭安得谓之礼乎
  祭法燔柴于泰坛【即圜丘】祭天也瘗埋于泰折【即方丘】祭地也用骍犊
  埋少牢于泰昭【坛名】祭时【四时】也相【读作祖】近【读作迎】于坎【以祭寒】坛【以祭暑】祭寒暑也王宫【祭日之坛】祭日也夜明【祭月之坛】祭月也幽宗【坛名】祭星也雩宗【坛名】祭水旱也四坎坛祭四方也山林川谷丘陵能出云为风雨见怪物皆曰神有天下者祭百神
  【臣】按先儒以为此即书肆类于上帝禋于六宗望于山川遍于羣神之义疏是也
  祭义惟圣人为能飨帝孝子为能飨亲飨者乡也乡之然后能飨焉是故孝子临尸而不怍
  叶梦得曰圣人具天道其徳同乎帝故飨帝帝必有天也孝子具人道其仁笃于亲故飨亲亲必有祖也推其祖以配天推其祖以配上帝亦孝子之事离而言之则异故曰圣人之徳无加于孝乎志之所向然后能飨故圣人推其尊尊之义以向乎天孝子推其亲亲之仁以向乎亲
  【臣】按先儒以为仁人之心与天地为一体孝子之心与父母为一人王者父事天母事地是以向乎亲者向乎天地也祖配天考配帝是以向乎天者向乎亲也祭义之云以各极其盛者为至其实以干天称父坤地称母之理观之则仁人孝子之所自为者见其合而未见其分也
  夏后氏祭其闇殷人祭其阳周人祭日以朝及闇【臣】按此三代祭时也陈祥道礼书曰祭义曰夏后祭其闇殷人祭其阳周人祭日以朝及闇檀弓曰夏后氏大事用昏商人大事用日中周人大事用日出然则春秋之书大事于太庙传称国之大事在祀与戎则祭亦大事也夏尚黑用昏故祭其闇商尚白用日中故祭其阳周尚赤用日出故祭以朝及闇盖三代正朔之所尚正则夏以建寅商以建丑周以建子朔则夏以平旦商以鸡鸣周以夜半是皆夏据其末商周探其本则祭之早晏亦若此也少牢大夫之祭宗人请期曰旦明行事子路祭于季氏质明而始行事晏朝而退孔子取之此周礼也然礼与其失于晏也寜失于早则周虽未明之时祭之可也故曰以朝及闇
  周礼春官宗伯大宗伯之职掌建邦之天神人地示【音只】之礼以佐王建保邦国以吉礼事邦国之神示以禋祀祀昊天上帝以实柴祀日月星辰以槱燎祀司中司命飌【风通】师雨师以血祭祭社稷五祀五岳以貍【芒皆反祭山林曰貍】沈【祭川泽曰沈】祭山林川泽以疈【音劈披牲胸中分曰疈】辜【磔曰辜】祭四方百物
  【臣】按宗伯之职唐虞所谓秩宗舜咨四岳有能典朕三礼是也贾公彦云典礼以事神为上亦所以使天下报本反始不言司者神祗人之所尊不敢主之故也国语曰使名姓之后能知四时之生牺牲之物玉帛之类采服之宜彛器之量次主之度屏摄之位坛塲之所上下之神祗氏姓之所出而率旧典者为之宗然则能是任者之难也五礼之别三十有六吉礼之别居十有二祀祭天地各有三享人有六所以尊神者然也礼官之属既有所率而祀大神享大祭大祗五十九官皆执事之人也大宗伯总掌其礼而小宗伯肆师别职同官转相副贰并佐大宗伯陈列祭祀及牲器粢盛故小宗伯于国中则建社稷宗庙之位辨庙祧之昭穆于郊外则兆五帝于四郊四望四类亦如之兆山川丘陵坟衍各因其方而牲齍彛尊之名物涤濯饔防之时备皆其职也肆师毎事皆佐大宗伯故于神祗辨大次小【为三等】而用玉帛牲牷大祭祀展牺牲系于牢颁于职人而徽识【旌书其名】其齍盛展陈其器皿筑【捣之也】鬻【音煑】其郁鬯而兆中庙中掌其禁令使人不犯皆其职也郁人之掌祼器也鬯人之掌共秬鬯而餙之也鸡人之掌共鸡牲而辨其物也夜嘑旦以【古吊反音呌】百官也尊彜几筵有专司之者也天府所掌玉镇【玉瑞】大寳器藏之始祖之庙大祭则陈之以华国也若祭天之司民司禄【二星名】而献民数谷数则受而藏之也典瑞之四圭有邸【圭本也】以祀天旅上帝两圭有邸以祀地旅四望祼圭有瓉【于圭头为器可以挹鬯谓之瓉】以肆【肆觧牲体以祭因名肆】先王圭璧以祀日月星辰璋邸射【矢头鋭穿物曰射】以祀山川也司服之掌王之吉服祀昊天上帝则服大裘而冕祀五帝亦如之享先王则衮冕享先公飨射则鷩冕祀四望山川则毳冕祭社稷五祀则希【读为絺】冕祭羣小祀则元冕也典祀之掌外祀之茔域修除【芟扫也】禁跸【遮列禁人不令入】是其政令也守祧掌守先王先公之庙祧而修除黝【读为幽黑也】垩【音恶白也】之也所藏遗衣服祭祀则授之尸也以至于世妇掌女宫之宿戒而庀具所濯溉及粢盛之防也内宗掌加爵之豆笾而佐传其彻也外宗之掌赞佐王后荐彻羞献也而祭享祀之乐则大司乐详之矣而太卜龟人菙【时髓反荆木也灼龟用之故名】氏占人【筮通】人之属亦卜日卜牲所有事也而又有专其职者大祝之所掌六祝六祈六辞六号九祭九【音拜】而小祝凡事佐之也司巫祭祀则共匰主【音丹噐名以共木主】及道布【功布】及蒩【读鉏籍也】馆【筐也所以承蒩】而守瘗牲玉也而又有男巫女巫也大史大祭祀与执事卜日也戒及宿之日与羣执事读礼书而协事祭之日执书以次位常【敎其所当居之处】也小史以书叙昭穆之爼簋也典路掌王及后之五路若有大祭祀则出路赞驾说【赞仆与趣马】也司常建其旗也而又有男巫之俊有学问才智者谓之神仕掌三辰之法以犹【圗也】神祗之居也如此乎官有六而秩宗一官之掌莫重于祭先王之致严于天地宗庙也莫具于周礼一书矣
  春秋夏四月四卜郊不从乃免牲犹三望【僖公三十有一年臣】按陈祥道礼书曰古者正祭有常数非正祭者无常时故嵗祭天者四诗序曰春夏祈谷于上帝又曰豊年秋冬报则春祈谷左氏所谓啓蛰而郊是也夏祈谷所谓龙见而雩是也秋报月令所谓季秋大飨帝冬报周礼所谓冬日至于地上之圜丘是也凡此正祭也旅类造祷祠之属非正祭也非正者于正祭礼有杀矣周公郊祀后稷以配天宗祀文王于明堂以配上帝故啓蛰龙见之二祭礼亦异数不得比隆焉鲁无冬至大郊之事降杀于天子是以不同则是鲁所行之郊乃祈谷之礼耳上中下辛皆不吉则无可卜矣而有四卜五卜不知其可也经书犹三望者三郊后必望祭若不郊则不当望书犹非礼也天子四望鲁阙其一亦犹不敢用冬至圜丘大郊也四望则四方羣神日月星辰风伯雨师五岳四渎及余山川尽八极之内天之所覆地之所载无所不至矣三望之异同说左氏者以为分野及封内山川说公羊者以为泰山河海说谷梁者以为海岱淮三传皆不以三望为非礼止讥不郊而望之失盖言如此而犹如此甚之之词也若苏氏之说三望也反以为不如此而犹如此幸之之词也误矣







  御定孝经衍义卷四十八
  钦定四库全书
  御定孝经衍义卷四十九
  天子之孝
  隆郊配
  汉孝文皇帝十五年夏四月上始幸雍郊见五帝【秦昭襄王时郊见上帝于雍】
  赵人辛垣平以望气见上言长安东北有神气成五采于是作渭阳五帝庙十六年夏四月上郊祀五帝于渭阳五帝庙
  【臣】按汉孝文三代以下之贤君其于郊祀大典不与儒学之臣议行事顾独信辛垣平之诈雍畤既仍秦旧不能有更革反作五帝庙庙则非兆也夏四月则非长日之至也啓蛰也其制复庙重屋上同下异帝一殿面各五门各如其帝则有似乎明堂而又不在季秋之月不闻祖考之配于古何居乎宜武宣之世甘泉泰畤碧鸡金马诸非正之
  祠继踵而作也
  成帝建始元年冬作南北郊罢甘泉汾隂祠二年春正月罢雍五畤【秦时名其祭处曰畤】及陈寳祠始亲祠南郊三月始祠后土于北郊【陈仓县寳鸡神祠秦文公时立】帝初即位丞相匡衡言甘泉泰畤紫坛八觚【觚角也】宣通象八方五帝坛周环其下又有羣神之坛以尚书禋六宗望山川徧羣神之义紫坛有文章采镂黼黻之餙及玉女乐石坛仙人祠瘗鸾路骍驹寓【寄也寄生龙形于木也】龙马不能得其象于古臣闻郊柴坛飨帝之义扫地而祭尚质也歌大吕舞云门以竢天神歌大簇舞咸池以竢地祗其牲用犊其席稾稭其器陶匏皆因天地自然之性贵诚尚质不敢脩其文也以为神祗功徳至大虽修精防而备庻物犹不足以报功唯至诚为可故上质不餙以章天徳紫坛伪餙女乐鸾路骍驹龙马石坛之属宜皆勿修衡又言王者各以其礼制事天地非因异世所立而继之今雍鄜宻上下畤本秦侯各以其意所立非礼之所载术也汉兴之初仪制未及定即且因秦故祠复立北畤今既稽古建天地之大礼郊见上帝青赤白黄黑五方之帝皆陈各有位馔祭礼备具诸侯所妄造王者不当长遵及北畤未定时所立不宜复修天子皆从焉及陈寳祠由此皆罢
  永始三年冬十月复泰畤汾隂五畤陈寳祠初帝用匡衡议罢甘泉泰畤其日大风坏甘泉宫折抜畤中树木十围以上百余帝异之以问刘向对曰家人尚不欲絶种祠况于国之神寳旧畤且其始立皆有神祗感应诚未易动上意恨之又以乆无继嗣白太后令诏有司复甘泉泰畤汾隂后土如故及雍五畤陈寳祠长安及郡国著名者皆复之
  【臣】按成帝用匡衡言废诸不经之祠正汉兴以来百年之谬是也以刘向之骨鲠忠直而不免于神祸福之见盖亦淮南鸿寳之术有以惑之也罢由衡而复由向君子为向也惜之自绥和以后逓相罢复三十余年间天地之祠凡五徙皆向之初辞有以致之也朱子于平帝元始四年书春正月郊祀髙祖以配天宗祀文帝于明堂以配上帝于五年书南郊岂以百王所同之典礼不以政由新莽而加贬絶之辞欤
  宋武帝永初二年春二月祀南郊大赦
  【臣】按裴子野曰郊祀天地修嵗事也赦彼有罪夫何为哉后世如赵宋乃以大礼告成必有思赦礼钜费繁不克时举三年之中旷祀二焉其失甚矣
  魏孝文帝太和十五年八月正祀典先是魏常以正月吉日于朝廷设幕中置柏树设五帝座而祠之又有探防之祭【探防以卜世数】魏主皆以为非礼罢之移道坛于桑干之隂改曰崇虚寺诏曰国家飨祀诸神凡一千二百余处今欲减省务从简约朝日夕月皆欲以二分之日于东西郊行礼然月有余闰行无常凖若一依分日或値月于东而行礼于西序情即理不可施行昔秘书少监薛谓等谓朝日以朔夕月以朏卿等以为何如游明根等请如谓说从之魏旧制四时之祭皆用仲节至是诏用孟月择日而祭旧制毎嵗祀天于西郊魏主与公卿从二千余骑戎服绕坛谓之蹋坛明日戎服登坛祀毕又绕坛谓之绕天至是亦罢之
  【臣】按祀典自王郑以后诸儒各言尔志无所取裁歴世纷更皆自以为应经义遵古礼可以施之于一时传之于后世要之倚于一偏而互有得失也观孝文之正祀典既未尝拘牵于众多之议而又能以先王之遗文变易其旧制纲目书此盖有深嘉而急予之之意前此书冬十月魏主始亲祀七庙书秋九月魏作明堂辟雍书春正月魏主祀南郊始备大驾书作明堂大庙后此书九月魏主祥祭于庙十一月魏主禫祭遂祀圜丘明堂飨羣臣迁神主于新庙书魏主始祀明堂书魏主初朝日于东郊魏脩尧舜禹周公孔子之祀书魏主养老于明堂书魏主始耕籍田书魏主南廵祭比干墓书夏四月魏罢西郊祭天书魏主如鲁城祠孔子封其后为崇圣侯书十一月魏主祀圜丘书夏五月魏主祭方泽凡太和一十三年大书特书不一书而足者岂非诚贤君也哉
  魏孝明帝不亲视朝过崇佛法郊庙之事多委有司諌议大夫张普惠上疏曰臣闻明徳防祀成汤六百之祚严父配天孔子称周公其人也故能馨香上闻福传遐世伏惟陛下天地属心百神伫望故宜敦崇祀礼咸秩无文而告朔朝庙不亲于明堂尝禘郊社多委于有司殖不思之防业损巨费于生民减禄削力近供无事之僧崇餙云殿逺邀未然之报昧爽之臣稽首于外元寂之众遨游于内愆礼忤时人灵未穆愚谓修朝夕之因求祗刼之果未若収万国之懽心以事其亲使天下和平灾害不生者也伏愿淑慎威仪万邦作式躬致郊庙之防亲行朔望之礼释奠成均竭心千畆明发不寐絜诚禋祼孝弟可以通神明徳敎可以光四海则一人有喜兆民頼之
  【臣】按魏明之所为其去梁武不逺矣万乘之主上承祖考垂则子孙不致严于宗庙祭祀之礼弗肯躬亲而以修除黝垩之物力穷极土木于浮圗眞不敬其亲而敬他人非圣无法大悖于周公孔子者也
  梁武帝时有请封防稽禅国山【山在防稽郡阳羡县】者上命诸儒草封禅仪欲行之许懋建议以为舜柴岱宗是为廵狩而郑引孝经钩命诀云封于泰山考绩柴燎禅乎梁甫刻石记号此纬书之曲说非正经之通义也舜五载一廵狩春夏秋冬周徧四岳若为封禅何其数也又如管夷吾所说七十二君燧人之前世质民淳安得泥金检玉结绳而治安得镌文告成夷吾又云唯受命之君然后得封禅周成王非受命之君云何得封大山禅社首神农即炎帝也而夷吾分为二人妄亦甚矣若圣主不须封禅若凡主不应封禅盖齐桓公欲行此事夷吾知其不可故举怪物以屈之秦始皇尝封泰山孙皓尝遣兼司空董朝至阳羡封禅国山皆非盛徳之事不足为法古者祀天祭地礼有常数诚敬之道尽此而备至于封禅非所敢闻上嘉纳之因推演懋议称制防以答请者由是遂止
  【臣】按司马迁史记特立封禅一书班书改为郊祀志学者皆以班为得体要之迁史深逺矣封禅之事前无所据行之者惟秦始皇耳至如管子之书亦不类一人之笔所言封禅事盖亦燕齐之士托为之耳迁之意本谓前此书诗所载惟柴望郊社为正祀自秦防公始作西畤祠白帝至始皇始封禅固已意在言表矣自郑氏笃信纬书引所谓钩命诀云云以证柴望之义而舜典之文遂为方士借口矣若史迁则固未尝以柴望为封禅也梁武帝推演许懋此议称制防以答请者则非必有眞见于经义之不其然与夫管子之或出于伪特以深嗜佛乘其于神仙道流之说殆如氷炭之不相入而屏去宗庙牺牲自絶祖宗血味亦可谓明于此而闇于彼也臣又因以知唐之明皇宋之眞宗皆以东封为润色太平之事耳岂以是为典礼之必不可已哉唐太宗之拒羣臣封禅之请也其始可谓善矣曰卿軰皆以封禅为帝王盛事朕意不然若天下乂安家给人足虽不封禅庸何伤乎昔秦始皇封禅而汉文帝不封禅后世岂以文帝之贤不及始皇耶且事天扫地而祭何必登泰山之巓封数尺之土然后可以展其诚敬乎盖亦辞严而义正矣及羣臣请之不已诏秘书监顔师古等议其礼虽魏徴力持不可而亦止以赏赉不赀给复连年为说纲目于贞观十一年书曰诏议封禅礼其后以星孛太微从褚遂良之言而罢盖由太宗之明故终不为世俗之说所动也















  御定孝经衍义卷四十九
  钦定四库全书
  御定孝经衍义卷五十
  天子之孝
  隆郊配
  宋太祖开寳元年十一月享太庙翌日郊自是三年而郊郊必先享太庙礼毕加恩肆赦以为常制
  【臣】按此宋之始郊也宋郊大抵袭用唐礼而唐人又袭用累代相沿之变礼如迎至用辛之宜辩也迭配并侑之失据也圜丘方泽之分合也感生帝之邪说犹在也郊庙并举之非经也三年一亲郊为已疏也覃恩肆之非古也诸儒之见多有不同或者以旧章难变事在因循则泉台勿毁长府仍旧或者希世度务视时君之所能行则当今之是何古之法议论虽烦归于茍简诏书毎下旋见纷更云
  宋太宗太平兴国三年郊奉太祖配国初以来南郊四
  祭及感生帝皇地祗神州凡七祭并以四祖迭配而太祖亲郊者四并以宣祖配上即位以宣祖太祖更配是年合祭天地始奉太祖升侑焉
  雍熙元年郊扈蒙定礼奏言经曰严父莫大于配天请以宣祖配天太祖配上帝乃用其议
  淳化四年礼仪使苏易简上言按唐永徽中以髙祖太宗同配上帝欲望亲祀郊丘奉宣祖太祖同配其常祀孟春祈谷孟冬神州季秋大享以宣祖崇配冬至圜丘夏至北郊孟夏雩祀以太祖崇配从之
  至道三年十一月眞宗已即位有司上言冬至祀圜丘孟夏雩祀夏至祭方丘请奉太宗配上辛祈谷季秋大飨明堂奉太祖配上辛祀感生帝孟冬祀神州地祗奉宣祖配其亲郊圜丘奉太祖太宗并配诏可
  干兴三年眞宗崩诏礼官定迁郊祀配帝乃请孟春上辛祈谷孟冬祭神州地祗以太祖配孟夏雩祀冬至祀昊天上帝夏至祭皇地祗以太宗崇配上辛祀感生帝以宣祖配季秋大飨明堂以眞宗崇配皇帝亲祀郊丘以太祖太宗崇配奏可
  仁宗景祐二年十一月乙未郊三圣并侑先是礼院言太祖太宗眞宗三庙皆万世不迁至于南郊太祖定配二宗迭配将来皇帝亲祠且亲以三圣皆侑上显对越之盛次伸聿追之感此后迭配还如前议嵗时常祀则至日圜丘仲夏皇地祗配以太祖孟春祈谷夏雩祀冬祭神州配以太宗孟春感生帝配以宣祖季秋大享配以眞宗
  嘉祐七年春诏南郊奉太祖定配先是諌官杨略论水灾繇郊庙未顺下礼院礼院言对越天地神无二主唐垂拱中始用三祖同配至开元亲享遂罢之皇祐诏书南郊三圣并侑后迭配未几复并侑为定制虽出孝思然颇违礼经下两制议从之
  英宗治平三年合祭天地于南郊以太祖配
  神宗元豊六年冬至祀昊天上帝以太祖配
  【臣】按郊祀宗祀经之所谓严父配天也祀制于周公而成王乃祭主宗祀文王乃时王之王父也此其义固在于尊尊亲亲其实文之明徳大勲作配峻极无慙右享故虽武王亦不得跻于斯位也若以为时王之考而已岂非书所谓丰于祢乎后世开创之君于追崇始祖则但以世系之确然可据者为防而不得有所傅防于其间于明堂之祭则虚以俟开创者而世世子孙因之亦义之所安也若迭享并侑纷更不一斯为失礼之甚矣
  宋初因唐制毎嵗冬至圜丘正月上辛所谷孟夏雩祀季秋大享凡四祭昊天上帝亲祀则并祭皇地祗元丰六年冬至郊祀昊天上帝始罢合祭不设皇地祗位先是枢宻院陈防等详定郊庙礼文上言伏承圣意以天地合祭于圜丘为非典礼之正诏令更定臣谨按周礼大司乐以圜钟为宫冬日至于地上之圜丘奏之六变以祀天神以函钟为宫夏日至于地上之方丘奏之八变以祭地示夫祀必以冬日至者以其阳气始来复于上天之始也故宫用夹钟于震之宫以其帝出乎震也而谓之圜钟者取其形以象天也三一之变合阳竒之数也祭必以夏日至者以其隂气潜萌于下地之始也故宫用林钟于坤之宫以其万物致飬于坤也而谓之函钟者取其容以象地也四二之变合隂偶之数也此二礼之不得不异也去周既逺先王之法不行汉元始中奸臣妄议不原经意附防周官大合之说谓当合祭平帝从而用之故天地共犊礼之失自此始矣由汉及唐千有余年之间而以五月亲祀北郊者惟四帝而已如魏文之太和周武之建徳隋髙之开皇唐睿宗之先天皆希濶一时之举也然而随得随失卒无所定垂之本朝未遑厘正臣以为既罢合祭则南北二郊自当别祀
  初诏议北郊典礼苏轼主合祭之说从之者五人刘安世主分祭之说从之者四十人又有三人欲于十月以神州地祗之祭易夏至方丘之祀又有一人欲上不亲祠而通爟【爟举也天子不亲至祠而望拜宜知早晏故以火为之节度也】火天子于禁中望拜既而朝廷复下三状再令详定安世复议略曰苏轼谓合祭圜丘于礼为得不可复改臣等谨按周礼天子亲祠上帝凡九国朝三嵗一郊固已疏濶岂可因循谬说不加考正古者求神以类天阳物也地隂物也嵗月日时方位牲器乐舞皆从其类今议者于圣人成法则弃而不行猥用王莽不经之説至引夫妇同牢私防之语黩乱天地又引昊天有成命之诗以为证臣等窃详此诗终篇未尝有合祭之文序乃后儒之词亦谓成周之世圜丘方泽各歌此诗以为乐章耳如潜之序曰季冬献鱼春荐鲔也丰年之序曰丰年秋冬报也噫嘻之诗曰春夏祈谷于上帝也如此之类不知为一祭耶抑二祭也若郊祀赐予乃五代姑息之弊法圣朝寛仁不欲遽罢若分而为二何所不可议者乃欲因此造为险语以动上聴又引祸福殃咎之説刼持朝廷必欲从已甚无谓也大抵臣等所守乃先王之正礼而苏轼之议皆后世之便宜权之与正决不可合伏望圣慈详审其当上以体神考之志下以正千载之惑
  【臣】按冬至祀天夏至祀地不易之理夫人而知之而苏轼以为分祀天地决非今世所能行者为斋宫之逺仪衞之繁用度之广赐予之多计耳然此皆陈防之所逆料而破之者也夫斋于正寝古之制也何必青城齐宫卤簿之式固可裁省然此执事员役与夫六军将士食之三嵗而用之一日岂得为劳古之天地之祭尚诚贵质非如明堂大飨备物尽美其经费固可簿正也刘安世亦言郊祀赐予乃五代姑息之弊此虽不能遽罢而分而为二未尝不可若推恩泽肆大此眞得已而不已者轼又谓惟城幔屋盛夏则有风雨之虞自宫入庙自庙出郊冠通天乗大辂日中而舍百官兵衞暴露于道铠甲具装人马喘汗非夏至所能堪此又不勉其君以夙夜惟寅而以安佚茍且为训又非爱君之道也
  杨复曰愚按明堂王者之堂也谓王所居以出敎令之堂也夫王者所居非谓王之常居也疏义曰明堂者在国之南丙巳之地三里之外七里之内此言虽未可以为据然其制必凛然森严肃然清静王者朝诸侯出敎令之时而后居焉而亦可以事天地交神明于此地而无愧焉周人祀上帝于明堂而以文王配之者此也说者乃以明堂为宗庙又为大寝又为大学则不待辩说而知其谬矣惟考工记谓明堂五室大戴记明堂九室二说不同前代欲建明堂者或云五室或云九室徃徃惑于二说莫知所决而遂止愚谓五室取五方之义也九室则五方之外而必备四隅也九室之制视五室为尤备然王者居明堂必顺月令信如月令之说则为十二室可乎此又不通之论也惟朱子明堂圗谓青阳之右个乃明堂之左个东之南即南之东明堂之右个乃总章之左个南之西即西之南总章之右个乃堂之左个西之北即北之西堂之右个乃青阳之左个北之东即东之北但随其方位开门耳大庙则毎时十八日居焉古人制事多用井田遗意此恐然也然则朱子之说其亦有据乎曰汉承秦后礼经无全书以考工记观之亦粗可见考工记曰周人明堂度九尺之筵东西九筵为八丈一尺言明堂之广也南北七筵为六丈三尺言明堂之脩也五室象五行之方位有五方则有四隅不言可知也夫有五方四隅则一堂之地裂而为九室矣又安得通而为一复有九筵之广七筵之脩乎盖明堂云者通明之堂也所以朝诸侯行王政者在是所以享上帝配祖宗者在是非七筵九筵之广不能行也五方四隅亦惟辨其方正其位随王者所居之月掌次以帷幕幄帟为之以诏王居以顺月令以奉天道耳亦如所谓随其时之方位开门是也此其大略也
  【臣】按致堂胡氏谓明堂辟雍灵台杂见于孝经孟子诗与礼记其制作之详不可得而闻后世纷纷之论所以起是也朱子之圗防与考工不同然以言乎其备则不及广九之二者正谓南北之东西隅即东西之南北隅据广言则向明之义耳然则四面围九之一则其中固未尝可裂为九也四面皆门而四时啓闭则亦无借于掌次之帷幕幄帟为之矣诚因考工朱子之说而因时制宜取其足以事天事亲临朝布政则虽规模制度不必尺寸皆同锱两悉称而以起废坠于昔人垂法则于异世何不可之有如必拘牵于众说之驰骋而未免筑舍道旁使严父配天之大典阙焉乆不举行斯亦议礼者之过也
  元成宗九年夏始定郊祀礼元初代有拜天之礼然皆徇用国俗郊祀之事自平金宋后犹未举行至是哈喇哈斯等言祈天保民之事有天子亲祀者三曰天曰祖宗曰社稷而祭天尤国之大事也陛下虽未及亲祀宜如宗庙社稷嵗时遣官摄行之制下翰林集贤太常及中书议之以为周礼冬至圜丘礼天夏至方丘礼地西汉元始间始合祭天地歴东汉至宋千有余年分祭合祭讫无定议然时既不同礼乐亦异王莽之制何可法也今当循三代之典祀天南郊而方丘之礼续议以闻又按周作坛壝三成近代增四成以广天文从祀之位今宜去其一成以合阳竒之数毎成髙八尺一寸以合干之九九坛设丙巳之地以就阳位又古者器用陶匏席用藁鞂以祀天汉唐而后礼乐玉帛日益繁缛宋金多循唐礼今欲脩严非草创所能备举宜取唐制损益而行之既而太常复议尊祖配天之仪省臣曰自古人君有天下率尊祖以配天宗庙已有时享郊止祭天为宜中丞何玮曰严父配天不易之制也不从
  【臣】按马端临尝著论谓汉之不郊祀盖讥其袭秦之陋用方士之说而不知统一尊于昊天上帝也元成宗始定郊祀以革其国俗而不知尊其祖以配天何玮虽争之而不从既已失孝子事亲之义何由尽仁人事天之诚徒求之于坛壝之髙卑玉帛之繁省此孟子所谓不能三年之丧而缌小功之察放饭流歠而问无齿决者也
  以上隆郊配








  御定孝经衍义卷五十
<子部,儒家类,御定孝经衍义>
  钦定四库全书
  御定孝经衍义卷五十一
  天子之孝
  严宗庙
  【臣】按配天之祭既丁宁其义于经矣而又曰宗庙致敬神着矣葢享时思所以致其严者春秋冬夏三年五年制度自古昔而精禋在主人也都宫世室规模崇重陋自东京仍沿莫复而世数以七斯不易焉夫庶人之荐寝亦得申其霜露哀怆论尊亲之极至则诸侯之降杀犹未得言徳厚流光也故广敬之道次严宗庙古之葬礼其期之缓促视防者之逺迩故同轨毕至需以七月若山陵之度祗谒之仪经籍无闻缘孝子之心则先王未之有可以义起也故以上陵附
  易萃【卦名】亨王假有庙
  彖曰王假有庙致孝享也
  涣【卦名】亨王假有庙
  彖曰王假有庙王乃在中也
  象曰风行水上涣先王以享于帝立庙
  【臣】按萃涣二卦皆有王假有庙之辞夫子于萃言致孝享于涣言王乃在中而涣之大象又申之以享帝立庙据孔疏则以时之大聚为萃难之既散为涣时之大聚所以假有庙者疏以为天下崩离则民怨神怒虽复享礼与无庙同王至大聚之时孝德乃洽始可谓之有庙矣难之既散所以假有庙者疏以为险难未平方劳经畧今在涣然之中故至于有庙也然则享帝立庙所以告成功于上帝祖考者也据朱子之意则萃之假庙是言聚已之精神以聚祖考之精神也涣之假庙是祖考之精神旣散至于庙中以聚之也致孝享乃王者自致其孝享而程传则云祭祀人心之所自尽也故萃天下之心者无如孝享王者萃天下之道至于有庙则其极也乃在中朱子直训为庙中而程又以为求得其中摄其心之谓也是一萃一涣朱子但以一己之精神与祖考之精神聚散为言而程子则以报本之诚收合天下之精神为説矣而隆山李氏又以为萃因民之聚立庙以坚其归向之心所以为懐保之道涣忧民之散立庙以收其荡析之心所以为招携之术葢亦即程子之説而推言之尔臣以大雅周颂及中庸之义考之如古公亶父自豳迁岐于人心播越之余作庙翼翼则涣立庙之义颂美盛徳之形容以荐告神如于穆清庙诸什则萃立庙之义要之神之道幽深微渺不可度思非诚敬仁孝之极不足以言祖考来格也经曰宗庙致敬神着矣又曰为之宗庙以享之春秋祭祀以时思之所以朱子之説独得其本而又足以兼众説者欤
  书説命黩于祭祀时谓弗钦礼烦则乱事神则难【臣】按神无常享享于克诚商人开国之时其所主之论如此其于典祀固不致于疏而怠亦不致于数而黩也尚之俗其自后王欤髙宗恭默梦帝于天人之际谓其感应至速而执丧尽孝其于祢庙之祭或过于丰故説既戒之于平日而祖已又训之于雊雉之后明黩则不敬神所不享其不诚与怠忘者等皆不得谓致其严也
  诗小雅天保【篇名】其四章曰吉【诹日择士之善】蠲【斋戒涤濯之洁】为饎【炊黍稷曰饎】是用孝享禴祠蒸尝于公先王君曰卜尔万夀无疆神之吊【至也】矣诒尔多福
  郑康成笺曰神至者宗庙致敬神着矣此之谓也【臣】按天保六章序言臣下归美以报其上其辞皆所以祝君之多福而此章言其宗庙四时之祭诹日择士之善斋戒涤濯之洁以致其诚敬于先王先公而神降之福而尸传神辞以嘏主人如仪礼少牢馈食所云皇尸命工祝承致多福无疆于汝孝孙者也笺引经文宗庙致敬神着矣诒尔多福之意明祖考来格惟其敬也敬之着存不忘者不可得而见所见者吉蠲致享之事也祭名既革殷礼而文王之时周未有称先王者故朱子以为此必武王以后所作然据鱼丽序言文武以天保以上治内则序意已兼言武王矣春礿夏禘春祠夏礿郑以为夏殷与周之异然禴祭用禴已见于易则殷之夏祭固名禴矣不若从草庐吴氏王制篇内礿读为祠禘读为礿之善也
  大雅思齐【篇名】其二章曰惠【顺也】于宗公【先公】神罔时怨神罔时恫【痛也】刑【仪法也】于寡妻至于兄弟以御于宗邦
  其三章曰雝雝在宫肃肃在庙不显亦临无射亦保严粲曰在宫则和在庙则敬其诚随所寓而形见也不显之处人所不见而亦若有所聴洋洋乎如在其上也无厌之时践履既熟而亦自保守悠久无间也【臣】按文王之所以诚于事神而神无不格者由其诚以治人而人罔不孚也刑寡妻至兄弟则夫子所谓父母其顺者也然而文王在闺门之内则极其和和生于所刑法和而敬也在宗庙之中则极其敬敬致于所惠顺敬而和也在庙之肃肃固无不敬即在宫之雝雝亦无非敬也清庙言肃雝显相是宗庙主敬亦兼肃雝也至于不显亦临则已之所处虽幽隠之中而心之戒惧则常若有临之者无射亦保则人之于我虽无所厌射而心之操存则常若有所守焉夫惟神所享者正此纯亦不已之诚也
  周颂清庙【篇名】于穆清庙肃雝显相济济多士秉文之徳对越在天骏奔走在庙不显不承无射于人斯
  吕祖谦曰士虞礼祝词曰孝子某显相夙兴然则主人之外余皆显相也成王祭主也周公及助祭之诸侯皆显相也言显相之肃雝则成王穆然奉祭之气象不言可见矣
  【臣】按此升歌清庙之歌辞也诗人于文王之徳实亦未明言之但言茍在庙中之人尝见文王者愀然如复见文王焉则文王之徳所以起发人之诚敬而齐明盛服以承祭祀者不但主祭之孝子有文王肃肃雝雝之徳而助祭之臣亦秉其徳也又不但助祭之臣有其徳也朱疏越一唱三叹但以熟广孔少唱寡和迟迟而发不极声音即执事之乐工亦有肃肃雝雝气象矣此孔氏所谓祭宗庙之盛歌文王之徳莫重于清庙故以为周颂之首欤
  雝【篇名】有来雝雝至止肃肃相维辟公天子穆穆
  朱熹集曰此武王祭文王之诗言诸侯之来皆和且敬以助我之祭祀而天子有穆穆之容也
  【臣】按天子宗庙之祭歌雝以彻葢当祭毕收俎之时而助祭之诸侯雝雝然肃肃然主祭之天子穆穆然是始终一于敬者也
  载见【篇名】率见昭考【武王】以孝以享以介眉夀
  郑康成笺曰诸侯既以朝礼见于成王至祭时伯又率之见于武王庙使助祭也以致孝子之事以献祭祀之礼以助夀考之福
  【臣】按疏周公居摄七年而归政成王成王即政诸侯来朝于是率之以祭武王之庙诗人述其事而为此歌焉武王之庙至于成王即政厯年多矣立庙久矣于此乃言始见武王庙者成王于此时亲为祭主窃以成王丧毕之时已为祭主郑于闵予小子既言除丧朝庙矣不俟归政之日也特以礼成乐备之后其车服礼仪文章制度于前或有不同者于是四海之内各以其职来祭见辟王而求厥章因率之而见于昭考之庙以申命之也经曰昔者明王之治天下也不敢遗小国之臣而况公侯伯子男乎故得万国之欢心以事其先王此之谓也
  商颂那【篇名祀成汤之诗】汤孙奏假绥我思成
  朱熹集曰礼记曰齐之日思其居处思其笑语思其志意思其所乐思其所嗜齐三日乃见其所为齐者祭之日入室僾然必有见乎其位周旋出户肃然必有闻乎其容声出户而聴忾然必有闻乎其叹息之声此之谓思成
  自古在昔先民有作温恭朝夕执事有恪
  朱熹集曰闵马父曰先王之恭犹不敢専称曰自古古曰在昔昔曰先民
  辅广曰马父解自古在昔先民有作深得其防可以涵泳便见得敬是彻头彻尾制始制终之意
  【臣】按曲礼言毋不敬俨若思凡人之有越思皆不敬也祖考之精意既散而我以思成之是致斋之敬也然此敬必有用力于平时者温恭朝夕执事有恪为思成之本然以为圣人之行此恭敬之道久矣不敢言创之于已乃云受之于先古也如奏假者汤孙之敬即圣敬日跻之敬又卽敬敷五教之敬也
  长发【篇名】其三章曰帝命不违至于汤齐汤降不迟圣敬日跻昭假迟迟上帝是祗帝命式于九围
  辅广曰圣敬云者言汤之敬乃圣人之敬也无一毫亏缺无一息间断故能昭格于天与天为一也以此观之敬之一字乃入圣之门而学者成始成终之道可见矣
  【臣】按帝王学问所者惟敬宗庙之中所主者惟敬颂美盛徳所言者惟敬商王智勇天锡其于学问更日新又新者此敬商家贤圣之君六七作其于奉宗庙必能致爱致慤以尽此敬商书骏发严厉其于颂美盛徳又有以极其形容此敬也
  礼记王制天子七庙三昭三穆与太祖之庙而七诸侯五庙二昭二穆与太祖之庙而五大夫三庙一昭一穆与太祖之庙而三士一庙庶人祭于寝
  朱熹曰谓后稷始封文武受命而王故三庙不毁与亲庙四而七者诸儒之説也谓三昭三穆与太祖之庙而七文武为宗不在数中者刘歆之説也如歆之説则周自武王克殷即增二庙于二昭二穆之上以祀髙圉亚圉递迁至于懿王而始立文世室于三穆之上至孝王时始立武世室于三昭之上耳前代説者多是刘歆愚亦意其或然也
  【臣】按积厚者流泽广积薄者流泽狭降杀之数诸侯卿大夫士亦以其徳之厚薄自致之以七以五以三以一孝治天下之圣人所以教天下之为人祖父者以善贻其子孙为人子孙者保世滋大以显其祖考也而韦元成等诸儒之説则天子不必取盈于七而诸侯顾必取盈于五必无是理也故班史曰防观诸儒之议刘歆博而笃矣但周公严父之孝居摄制礼其文武二庙之不毁则必既有成训在成王之时则为祖祢二庙未可以不迁故自孝王之时二世室乃正位乎七庙之上矣非必俟亲尽当祧始议及于祖有功而宗有徳也
  天子犆【音特】礿祫禘祫尝祫烝
  【臣】按此时祭之祫非三年大祫也然一庙之中三时祫而一时犆四祭而三虚主岂所以貌其生而妥其神哉陈氏祥道曰君子以义处礼则祭不至于数烦以仁处礼则祭不至于疏怠凄怆发于霜露之既降怵惕生于雨露之既濡此所以有四时之享也前期十日而斋戒前祭一日而省眎祭之日礼交动乎上乐交应乎下自再祼以至九献其礼非一举自致神以至送尸其乐非一次以一日而歴七庙则日固不足而强有力者亦莫善其事矣若日享一庙前祭视牲后祭又绎则弥月之间亦莫既其事矣故惟春一特祭于夏于秋于冬羣庙之主合食于太祖而时祫之礼行焉若三年大祫则毁庙之主陈于太祖未毁庙之主皆升合食此其异于时祫者也
  月令天子乃鲜【鲜当为献】羔开氷先荐寝庙【仲春】
  郑康成注曰献羔谓祭司寒也祭司寒而出氷荐于宗庙乃后赐之
  天子始乗舟荐鲔于寝庙【季春】
  农乃登麦天子乃以彘尝麦先荐寝庙【孟夏】
  农乃登黍天子乃以雏尝黍羞以含桃先荐寝庙【仲夏】孔颖达疏曰诸月无荐果之文此独羞含桃者以此果先成异于余物故特记之其实诸果皆于时荐
  农乃登谷天子尝新先荐寝庙【孟秋】
  以犬尝麻先荐寝庙【仲秋】
  天子乃以犬尝稻先荐寝庙【季秋】
  命渔师始渔天子亲往乃尝鱼先荐寝庙【季冬】
  【臣】按荐新之礼自天子达于庶人虽礼数不同其为自尽其孝思则一也故大夫士有田则既祭而又荐新庶人则荐于寝而已陈氏曰人子之于亲饮食与药必先尝而进四时新物必先献而后食寝庙之荐葢亦推其事先之礼以尽其诚敬而已先儒谓庙藏神主而祭以四时寝藏衣冠几杖之具而祭之以新物然国语曰大寒取名鱼登川禽尝之寝庙月令四时新物皆先荐寝庙者葢有寝庙者荐于寝庙无寝庙者荐于寝非谓荐止于寝也又曰古者祭必卜日而荐新不择日祭有尸而荐无尸以至不出神主奠而不祭有时物而无三牲黍稷此荐之大略也祭以致礼有常月荐以致孝而无常时周礼王者享烝之畧皆在仲月是祭有常月也月令王者荐新或于孟月或于仲季唯其时物而已是荐无常时也汉旧仪尝韭之属皆于庙而不于寝故韦元成以为庙二十五祠而荐新在焉唐礼使太常卿一人奉荐新物有司行事然荐非盛礼一之于庙失之太渎有司行事失之太轻既夕礼朔月荐新不馈于下室【下室燕寝也】檀弓亦曰荐新如朔奠古人之重荐如此则躬祭可知
  礼器大飨【祫祭也】其王事与三牲鱼腊四海九州之美味也笾豆之荐四时之和气也内金【纳侯邦所贡之金】示和也束帛加璧尊徳也龟为前列先知也金次之见情也丹漆丝纩竹箭与众共财也其余无常货各以其国之所有则致逺物也其出【诸侯助祭者出】也肆夏【乐工歌肆夏之乐章】而送之盖重礼也祀帝于郊敬之至也宗庙之祭仁之至也方慤曰逺而尊者主乎敬近而亲者主乎爱祀帝于郊所以为敬祭亲于庙所以为仁仲尼燕居曰郊社所以仁神则郊无非仁也要之以敬为主尔记曰太庙之内敬矣则庙无非敬也要之以仁为主尔【臣】按孝经云四海之内各以其职来助祭故知此大飨是祫祭也诸侯虽有时祫而无大祫不可致有九州之物合万国之懽心以事其先王惟王者乃然也祀帝于郊仁人之事亲也而曰敬之至也宗庙之祭孝子之事亲也前言太庙之内敬矣而曰仁之至也知其解者可以语于张子之西铭也
  大礼不王不禘王者禘其祖之所自出以其祖配之方慤曰此禘也以其非四时之常祀故谓之间祀以及其祖之所自出故谓之追享以其比常祭为特大故谓之大祭以其犹事生之有享焉故谓之肆献祼名虽不同通谓之禘也
  陈氏曰祀先之礼自祢而祖自祖而推之以及始祖其礼已备矣而禘之祭又推始祖之所自出而以祖配之也夫报本追逺而至于及其祖之所自出则非仁孝诚敬之至者莫能行也
  【臣】按郑康成以禘为祭天而以郊天祭昊天分为二禘以此为郊天之禘非祭昊天之禘又以为始祖感天神灵而生祭天则以祖配之葢笃信防纬之书而不自知其支离诞妄者也
  祭綂及时将祭君子乃齐齐之为言齐也齐不齐以致齐者也是故君子非有大事也非有恭敬也则不齐不齐则于物无防也耆欲无止也及其将齐也防其邪物讫其耆欲耳不聴乐故记曰齐者不乐言不敢散其志也心不茍虑必依于道手足不茍动必依于礼是故君子之齐也専致其精神之徳也故散齐七日以定之致齐三日以齐之定之之为齐齐者精明之至也然后可以交于神明也
  【臣】按君子不见不闻戒慎恐惧孝子出言举足不敢忘亲所谓必依于道必依于礼者岂特于齐之日哉然其喜怒哀惧爱恶欲则以情之所不能已可以节而不可以絶故曰不齐则于物无防也耆欲无止也三日齐七日戒致一之谓也是故精意以享曰禋而又曰明禋明享焉齐宫之义陈祥道言之详矣曰祭綂曰君致齐于外夫人散齐于内然后会于太庙祭义曰致齐于内散齐于外檀弓曰非致齐也非疾也不昼居于内仪礼疾者齐处适寝【适室也】国语耕籍之礼王即齐宫百官御事各即其齐三日葢君齐于路寝夫人齐于正寝而大夫士亦各齐于适寝散齐夜处适寝亦豫外事所谓致齐于内散齐于外是也致齐昼处适寝不豫外事所谓非致齐也不昼夜居于内是也郑氏曰致齐不御不乐不吊则散齐虽豫外事其他与致齐同矣故不饮酒不茹荤不宾不鸣佩丧者则弗见也不蠲则弗见也凡不以哀欲恶贰其心而已







  御定孝经衍义卷五十一
  钦定四库全书
  御定孝经衍义卷五十二
  天子之孝
  严宗庙
  春秋冬公至自唐【桓公二年】
  左告于庙也凡公行告于宗庙反行饮至舍爵策勲焉礼也
  【臣】按啖氏凡公行总一百七十有六书至者八十有二不书至者九十有四左氏以为告庙则书于策夫既以君行必告庙反必奠而后入为礼则夫出不告行反不告至者之为非礼宜有深讥矣曲礼曰凡为人子者出必告反必面出不告行反不告至异于事生事存者也先王之为是享时思之也而死其亲乎书其为行至之礼者八十有二而余九十四无讥也葢无从而讥也不告于庙则不书于防矣虽欲讥之何从而讥之
  春正月己卯烝【桓公八年】
  公羊曰烝者何冬祭也春曰祠夏曰礿秋曰尝冬曰烝常事不书此何以书讥何讥尔讥亟也
  谷梁曰烝冬事也春兴之志不时也
  夏五月丁丑烝【桓公八年】
  公羊曰何以书讥亟也
  谷梁曰烝冬事也春夏兴之黩祀也志不敬也【臣】按祭祀之礼既不欲疏亦不欲数疏固非敬而数亦不可谓之敬礼曰祭过时不祭礼也谓四时之祭过其时则不更举今冬祭而春始举之是逾时而无祭也疏则怠也冬祭而春举之夏又举之不知其于春之祠夏之礿并举与否也春秋无书祠礿者必于祠礿二祭无他故是春而烝而祠自如夏而烝而礿自如也数而黩也春而祠自如而烝夏而礿自如而烝春夏非烝之时春夏非可以行烝之礼非时也非礼也而既烝矣而又烝者程子曰必以前烝为不备也其黩乱甚矣
  夏五月乙酉吉禘于庄公【闵公二年】
  左速也
  公羊曰其言吉何言吉者未可以吉也未三年也【臣】按李廉曰春秋书禘二此年及僖八年秋七月禘于太庙用致夫人皆失礼之中又失礼者也
  丁丑作僖公主【文公二年】
  髙氏曰周人卒哭而祔祔而易主是谓虞主既期而练练而易主是谓练主僖公薨十有五月非虞练之时而方作主犹未祔庙也犹未祔庙者欲跻之故也是以谨而日之
  八月丁卯大事于太庙跻僖公【文公二年】
  左逆祀也
  谷梁曰逆祀则是无昭穆也无昭穆则是无祖也无祖则无天也故曰文无天无天者无天而行也君子不以亲亲害尊尊此春秋之义也
  【臣】按父子异昭穆兄弟昭穆同此一定不易之位也父子之道君臣之义臣子一例此一定不易之理也为人后者为之子此亦一定不易之理也夫子称武王周公之达孝曰宗庙之礼所以序昭穆父子相继可以序昭穆兄弟相及固不可以为昭穆也兄弟相及殷礼也太丁之弟外丙外丙之弟仲壬沃丁之弟太庚雍巳之弟太戊仲丁之弟外壬外壬之弟河亶甲阳甲之弟盘庚盘庚之弟小辛小辛之弟小乙祖庚之弟祖甲廪辛之弟庚丁此则同父兄弟也沃甲崩立兄祖辛之子祖丁祖丁崩立弟沃甲之子南庚此则同祖兄弟也本纪又言自仲丁以来废适而更立诸弟子弟子或争相代立比九世乱是其昭穆世次将何如也国綂之适子适子死立适孙世适相承是以昭穆之序可得而正也曾巩为人后议大宗无后则立亲昆弟之子若大功小功昆弟之子若缌麻袒免无服昆弟之子凡族人之同宗者皆可为之夫然而必以昆弟之子而不以昆弟者昭穆也周之先自后稷至文王十五世无兄终弟及者文武成康昭穆共懿皆以生而不以及也懿王崩共王弟辟方立是为孝王孝王崩诸侯复立懿王之太子爕是为夷王葢周之宗庙文武世室三昭三穆自懿王而其数始极自孝王崩而昭穆之序始可得而议矣孝王懿王之叔父也夷王是孝王之从孙也以叔父而继其兄之子以从孙而继其从祖父其世次当何如乎若以一定之昭穆言之文王为穆武王为昭成王为穆康王为昭昭王为穆穆王为昭共王为穆懿王为昭共王之弟孝王是亦穆也然岂可以穆之穆而为懿之穆乎夷王懿王之穆也然岂可以懿之穆而更为孝之昭乎然此乃武王周公之法制所不得而及者也如外宗有司之言意者其孝王以后之令典乎谷梁范甯何休孔颖达之流皆未防其原也以宗庙言之如从其一定不易之昭穆也孝王当在懿王之父之班矣如大綂何于是时而议礼者为之説曰天子絶期孝王虽叔父臣也臣不可以先君犹子不可以先父也于是以孝王继懿王为一世夷王继孝王为一世而穆之穆降为懿之穆而懿之穆降为孝之昭矣周之子孙日失其序而昭穆自此始乱也朱子所谓一成而不可易者武王周公之正法制也序孝王为一世者必知变礼昉于此也仲婴齐之后归父为乱昭穆之序春秋书之是存礼之正经也天子诸侯天下国家之重而以君臣之义为父子之道所者太祖之綂是以从所后为昭穆春秋书跻僖公是以周家中叶之变礼责末世之臣子而无父无君为人后而两綂二父者也定八年书从祀先公三皆训从为顺也自此闵僖之位次始正矣
  世室屋坏【文公十有三年】
  左书不共也
  程颐曰春秋中文公事宗庙最为不谨遂有世室屋坏之变天人之际可不畏哉
  夏成周宣榭火【宣公十有六年】
  胡安国曰宣王之庙也何以书以宗庙之重书之也
  甲子新宫灾三日哭【成公三年】
  谷梁曰新宫者祢宫也三日哭哀也其哀礼也迫近不敢称諡恭也其辞恭且哀以成公为无讥矣
  二月辛巳立武宫【成公六年】
  胡安国传曰武宫武公之宫立武宫非礼也丧事即逺有进而无退宫庙即逺有毁而无立
  立宫【定公元年】
  五月辛夘桓宫僖宫灾【哀公三年】
  杜预曰桓僖亲尽而庙不毁宜为天所灾故孔子闻火知其必桓僖
  【臣】按世室屋壊则公之不假于庙也有司之不以时黝垩之也大不敬也书宣榭火何也汪氏曰以天子宗庙之重纪之也以责王室不谨于火备虽人火焚之而弗能救忽慢先祖之罪着矣新宫灾三日哭礼也是以书之也武公至成公已十一世炀公至定公二十一世庙毁已久而复立黩而不敬立武宫立宫其讥同也桓至哀公十世僖至哀七世孔子对陈侯之言曰礼祖有功而宗有徳故不毁其庙焉今桓僖之亲尽矣又功徳不足以存其庙而鲁不毁是以天灾加之
  中庸春秋修其祖庙陈其宗器设其裳衣荐其时食【臣】按修其祖庙即周礼守祧掌先王先公之庙祧庙则有司修除祧则守祧黝垩者也陈其宗器即天府所掌玉镇大寳器藏之始祖之庙大祭则陈之以华国者也设其裳衣即守祧所藏大敛之余衣服祭则授尸者也荐其时食即庖人春行羔豚膳膏芗【牛脂】夏行腒【干雉】鱐【干鱼】膳膏臊【豕膏】秋行犊麛膳膏腥【鸡膏】冬行鱻【鱼也】羽【雁也】膳膏羶【羊脂】于牲齍之外以人道事神也此葢四时之祭举春秋以该冬夏礿祫尝祫烝祫故寳器藏之始祖之庙者并得陈之也
  宗庙之礼所以序昭穆也序爵所以辨贵贱也序事所以辨贤也旅酬下为上所以逮贱也燕毛所以序齿也【臣】按此一节専论天子之大祫也祭綂疏曰祭太庙之时众庙尸主皆来及助祭之人同宗父子皆至则羣昭羣穆咸在尸主既有昭穆主人及众宾亦为昭穆也不失伦序盖非祫祭则惟当庙尸主与庙所出之子孙不得言羣昭羣穆矣此于祭有十伦属第五所以明亲疏之杀也序爵者四海之内各以其职来祭相维辟公诸侯之助祭也济济多士诸臣之助祭也此所以贵贵也序事者戒及宿之日大史与羣执读礼而协事而临事怠慢者有诛也此所以尚贤也据特牲馈食【仪礼篇名】宾弟子兄弟之子各举觯于其长以行旅酬于宗庙之中以有事为荣此所以下下也楚茨之诗曰皇尸载起神保聿归又曰诸父兄弟备言燕私葢异姓之臣皆退独燕同姓于寝也此所以亲亲长长也此所谓合万国之懽心以事其先王此所谓敬亲者不敢慢于人故曰孝之至也
  汉孝惠帝为东朝长乐宫【大后宫】及间往【非大朝时小谒是】数跸【止行人】烦民乃作复道方筑武库南叔孙通奏事因请间曰陛下何自筑复道髙帝寝衣冠月出游髙庙【月旦出髙帝衣冠备法驾名曰游衣冠】奈何令后世子孙乗宗庙道上行哉帝大惧曰急壊之通曰人主无过举今已作百姓皆知之今壊此则示有过举愿陛下为原庙于渭北【原重也先已有庙故云重】衣冠月出游之益广多宗庙大孝之本也上乃诏有司立原庙原庙起以复道故
  【臣】按先儒以为宗庙之轻自此始也有七庙又有原庙礼近乎防而孝子事亲之心亦有所分而不専而通之言曰益广多宗庙大孝之本如以多也其何极焉夫诚敬岂在多乎即使其果出于事生事存之心亦所谓作而不法者而况徒以复道之故欲文其过举哉且衣冠月游非礼也凡此者俱非所以敬其亲也
  元帝永光四年诏议罢郡国庙丞相韦元成等曰臣闻祭非自外至者也繇中出生于心也故惟圣人为能飨帝孝子为能飨亲立庙京师之居躬亲承事四海之内各以其职来助祭尊亲之大义五帝三王所共不易之道也诗云有来雍雍至止肃肃相维辟公天子穆穆春秋之义父不祭于支庶之宅君不祭于臣仆之家王不祭于下土诸侯臣等愚以为宗庙在郡国宜无修臣请勿复修
  【臣】按记言诸侯不得祖天子大夫不得祖诸侯而公庙之设于私家非礼也自季桓子始也葢三桓僣立桓公之庙若鲁虽行禘礼乃僣文王于周公之庙而以周公配之亦未尝立文王庙也景帝时令郡国诸侯各为孝文皇帝立太宗之庙然郡国固已有髙庙也至是从元成等议诏罢之是也
  哀帝初即位秋诏定世宗为不毁之庙孔光何武奏迭毁之次当以时定请与羣臣杂议皆以孝武皇帝亲尽宜毁王舜刘歆曰礼天子七庙七者其正法数可常数者也宗不在此数中宗变也茍有功徳则宗之不可预为设数臣愚以为孝武皇帝功烈如彼孝宣皇帝崇立之如此不宜毁制曰舜歆议可
  【臣】按迭毁庙之议七庙之数刘歆为是韦元成为非当元成始议时以为宗庙异处昭穆不序宜入太祖庙而序昭穆如礼太上皇孝惠孝文孝景皆亲尽宜毁皇考庙亲未尽如故许嘉等议孝文庙宜为帝者太宗之庙尹忠议以为孝武庙宜为世宗之庙尹更始等以为皇考庙上序于昭穆非正礼宜毁于是上重其事依违者一年乃下诏曰髙皇帝为汉太祖孝文皇帝为太宗世世承祀之无穷至是孔光何武奏言永光五年制书髙皇帝为汉太祖孝文皇帝为太宗建昭五年制书已定孝武皇帝为世宗损益之数不敢有与臣愚以为迭毁之次当以时定舜歆议上制可窃以为歆虽不若其父向之忠独此议引经据古优于向之复泰畤汾隂五畤陈寳祠也
  世祖光武皇帝建武三年立四亲庙于洛阳祀父南顿君以上至舂陵节侯
  十九年春正月尊孝宣皇帝庙为中宗始祠元帝以上于太庙成帝以下于长安徙四亲庙于章陵五官中郎将张纯与太仆朱浮奏议礼为人子事大宗降其私亲当除今亲庙四以先帝四庙代之大司徒涉等奏立元成哀平四庙上自以昭穆次第当为元帝后追尊宣帝曰中宗始祠昭帝元帝于太庙成帝哀帝平帝于长安舂陵节侯以下于章陵其长安章陵皆太守令长侍祠【臣】按光武之立南顿以上四亲庙非悼考共王之比也哀平短祚贼臣移国当此之时寝殿之衣冠都宫之钟簴尚如故乎哉不有再兴离离禾黍舂陵佳气早着厥祥祖髙帝而宗文武者有天下之义立四亲庙者人子之情然则西京诸帝修除黝垩其庙祧而祠官致祭可也髙曾祖考亲承祀事于洛阳可也彼为人后者恶得以之为口实哉而张纯之议犹以为既事大宗则当降其私亲也况于国嗣无寄推求宗室以继大綂者乎
  章帝时有司上奏曰孝明皇帝圣徳淳茂劬劳日昃至徳所感通于神明功烈光于四海仁风行于千载而深执谦谦自称不徳无起寝庙扫地而祭除日祀之法省送终之礼遂藏主于光烈皇后更衣室中天下闻之莫不凄怆陛下至孝烝烝奉顺圣徳臣愚以为更衣在中门之外处所殊别宜尊庙曰显宗其四时禘祫于光武之室间祀悉还更衣共进武徳之舞如孝文皇帝祫祭髙庙故事制曰可
  朱熹曰后世公私之庙皆为同堂异室而以西为上者何也曰由汉明帝始也夫汉之为礼畧矣然其始也诸帝之庙皆自营之各为一处虽其都宫之制昭穆之位不复如古然犹不失其独専一庙之尊也至于明帝不知礼义之正而务为抑损之私遗诏藏主于光烈皇后更衣别室而其臣子不敢有加焉魏晋循之遂不能革而先王宗庙之礼始尽废矣降及近世诸侯无国大夫无邑则虽同堂异室之制犹不能备独天子之尊可无所不致顾乃梏于汉明非礼之礼而不得以致其备物之孝葢其别为一室则深广之度或不足以容鼎俎而其合为一庙则所以尊其太祖者既防而不严所以事其亲庙者又厌而不尊是皆无以尽其事生事存之心而当世宗庙之礼亦为虚文矣
  【臣】按先王之道中而已矣不为施之人者而加隆不为施诸已者而加贬也为可法也为可也自命士以上生而父子异宫死而祖祢异庙而况四海之奉神灵之主乎茍曰吾实不徳以自贬损也顾吾不得専享一庙而吾子孙其敢享一庙乎夫为明帝之子者不从遗命而立考庙可也章帝则失之矣为章帝之子者干父之蛊而皇考庙考庙并作焉亦礼之变而得其宜也再而不见正焉习而安焉也已易代而不见正焉以为固然也已君子恶夫昉之者也东都之显宗也而壊庙制西京之太宗也而废丧礼此非细故也惜也其皆出于轶世之贤君而二君之子又非不肖也朱子所以有取于五峰胡氏之论也曰汉文帝之短丧其所失不在文帝而景帝当任其责予于不起寝庙之诏则以为明帝固不得为无失然使章帝有魏颗之孝其臣有宋仲防楚子囊之忠则于此必有处矣况以一时之乱命而壊千古之常例其事体之重又非如三子之所正者而已耶
  献帝时左中郎将蔡邕议孝和以下庙号称宗者皆宜省去以尊先典从之
  朱熹曰祖有功而宗有徳是为百世不迁之庙商六百年只有三宗皆以有功徳当百世祀故其庙称宗至后世不闻其功徳之有亡一例以宗称之
  【臣】按汉自元帝时匡衡贡禹始建迭毁之议髙孝二庙功髙徳盛为帝者太祖帝者太宗此则上下臣民皆已惬志者也孝武之称世宗中外颇有异议此邕之议所谓古人据正重顺不敢私其君此其至也中兴而后显肃继世称宗若以方周之成康不知孰为优劣而彼尚祧毁此即不迁亦未可谓得礼之宜也况自此以后之辟王耶由嗣帝各欲褒崇其祖考而不知夫茍无功徳之实则葢愆适以彰过溢美祗惧辱亲此邕之所以发愤于尊复古礼以求厥中者也夫宗之与諡皆天下万世之公也皆称宗矣则一字之庙号有不足以慊臣子之意不容不增为十数余字之尊号所由来矣
  魏明帝太和三年秋七月诏曰礼王后无嗣择建支子以继太宗则当纂正綂而奉公义何得复顾私亲哉汉宣继昭帝后加悼考以皇号哀帝以外藩援立而董宏等称引亡秦惑误时朝既尊共王立庙京师又宠藩妾使比长信叙昭穆于前殿并四位于东宫僣差无度人神弗祐而非罪师丹忠正之谏用致丁傅焚如之祸自是之后相踵行之昔鲁文逆祀罪由夏父宋国非度讥在华元其令公卿有司深以前世行事为戒后嗣万一有由诸侯入奉大綂则当明为人后之义敢为佞邪导防时君妄建非正之号以干正綂谓考为皇称妣为后则股肱大臣诛之无赦其书之金策藏之宗庙着于令典
  【臣】按魏明此诏实天下万世之公议也以此为防而明世宗兴邸之议犹有以守正斥逐导防干进者
  齐武帝永明九年太庙加荐防味别祀于清溪故宅诏太庙四时之祭荐宣皇起麫饼鸭【音郝肉羮无菜】孝皇后笋鸭卵髙皇帝肉脍葅羮昭皇后茗粣【音帻粽也】炙鱼皆所嗜也上梦太祖谓已宋氏诸帝常在太庙从我求食可别为我致祠乃命豫章王妃庾氏四时祠二帝二后于清溪故居牲牢服章皆用家人礼
  司马光曰昔屈到嗜芰屈建去之以为不可以私欲干国之典况子为天子而以庶人之礼祭其父违礼者甚矣卫成公欲祀相【相夏启之孙】甯武子犹非之而况降祀祖考于私室使庶妇尸之乎
  【臣】按子木之不荐芰君子所谓违而道也省牲进齍之外则有四时之所宜之食祠礿尝烝之外则有荐新寝庙之仪然而祭有常品不闻鼎俎笾豆之实以一人之偏嗜为异同也帝丘相土以祭法言之相尝主此则亦卫之所当祭也甯武之意岂以有其废之而莫敢举乎且古之三恪之封葢亦使神无废祀则有所凭依耳不然而宋氏诸帝其取精多用物宏何遽不若郑伯有哉夫不为之立主祀之人而反为之降祀已亲于私室以人道言之则亦引而避之而已其失可胜道哉








  御定孝经衍义卷五十二
  钦定四库全书
  御定孝经衍义卷五十三
  天子之孝
  严宗庙
  唐太宗贞观九年诏礼官议庙制谏议大夫朱子奢请立三昭三穆而虚太祖之位于是增脩太庙祔农府君及高祖并旧神主四为六室房元龄等议以凉武昭王为始祖于志宁以为武昭王非王业所因不可以为始祖上从之
  【臣】按子奢之议以为诸侯立高祖以下并太祖五庙一国之贵也天子立高祖以上并太祖七庙四海之尊也降杀以两礼之正焉前史所谓徳厚者流光徳薄者流卑此其义也伏惟圣祖在天山陵有日祔祖严配大事在斯宜依七庙用崇大礼若亲尽之外有王业者如殷之王周之后稷尊为始祖傥无其例请三昭三穆各置神主大祖一室
  考而虚位将待七百之祚逓迁方处于是八座亦奏同子奢其畧以为礼由人情自非天坠大孝莫重于尊亲厚本莫先于严配数尽四庙非贵多之道礼及七代得加崇之心请依晋宋故事立亲庙六今按唐称帝之初立四亲庙追尊皇高祖熙曰宣简公皇曾祖天锡曰懿王皇祖虎曰景皇帝庙号太祖皇考昞曰元皇帝庙号世祖妣皆为后每嵗祀昊天上帝皇地只神州地只以景帝配感生帝明堂以元帝配至此献陵迁祔故令礼官详议当时为康成之学者实繁有徒故子奢虽知四庙之非而不知太庙之不可虚主所以禘祫之议又纷然于后代也所谓祖有功宗有徳葢于昭穆迭毁之中论不迁之庙耳非所论于太祖也祖人之始也自枝叶以至根榦则必有其始矣商之祖契周之祖弃葢亦以其得姓受氏之始而契弃之功徳自在天下万世为子孙者则称美之耳使太祖之位而可虚也则是不知其所始也使贞观初従房元龄之议以凉武昭王为太祖揆诸人道之始发迹可谓有据而竟格于于志宁其后明皇肃宗既祔迁献懿二主于西夹室列太祖景皇帝正东向之位祫祭不及二祖者凡十八年众议或以为宜永藏之夹室宜毁之瘗之宜各迁于其陵所宜祔于兴圣庙而不禘祫宜别立庙于京师顔真卿以为大祫享宜奉献主东向懿主居昭景主居穆韩愈着禘祫议亦以为献祖宜居东向之位景皇帝宜从昭穆之列祖以孙尊孙以祖屈于是二祖始得与合食矣朱子作韩文考异称韩公礼学精深诸儒所不及故其所议深得夫孝子慈孙报本反始不忘其所由生之本意其可为万世之通法不但可施于一时要之可谓得礼之变若论正义则推而至于太祖必是更推不去惟有禘其所自出而不为立主岂有太祖之上更有二祖乎良由立庙之始既虚东向之位则迁祔之时始费讲求而禘祫之礼遂以混淆也循厥本始发祥兴圣近而有征不以为太祖则曰非王业所因也尊周柱下为元皇帝又尊其父为先天太皇又尊臯陶为徳明皇帝何其诞而不经乎至于配天之说大率祖郑氏而其后反复不恒未可据依试举其畧则高宗朝以高祖配天五帝太宗配人五帝寻诏祀昊天上帝五帝皇地祗神州地只并以高祖太宗配仍合祀昊天上帝五帝于明堂中宗朝祀昊天上帝于明堂以高宗配明皇朝礼仪使张说等奏以高祖配昊天上帝罢三祖并配之礼封禅则祀昊天上帝于泰山祀五帝百神于山下之坛祭皇地祗于社首而以睿宗配其后定开元新礼则以高祖配圜丘方丘太宗配雩祀及神州地只睿宗配明堂肃宗朝则初以太祖配天地代宗朝则礼仪使杜鸿渐奏自今祀圜丘方丘以太祖配祈谷以高祖配大雩以太宗配明堂以肃宗配凡此数朝天地神只人之祭屡变而卒未尽合宜良由立庙之始不正太祖之位以致配享讫无定说明堂之制未知稽古而考中独是灵符之授封禅之仪则有信之而不惑行之而无难者然则唐一代祀典概不足观惜乎贞观全盛之日而忽之不议议之而未审也而所谓显庆开元二礼安在无遗憾乎
  明皇开元十年制增太庙为九室
  【臣】按言天子七庙为礼之以多为贵者葢自官师一庙以上以是为无加也周之有九庙者文武二世室百世不毁不可为数故曰七者其正法数也明皇九室之制何异宫武宫之立乎
  开元二十四年命有司议增宗庙笾豆之荐太常卿韦縚奏请宗庙每坐笾豆十二兵部侍郎张均职方郎中韦述议曰圣人知孝子之情深而物类之无限故为之节制人之嗜好本无凭凖宴私之馔与时迁移故圣人一切同归于古屈到嗜芰屈建不以荐以为不以私欲干国之典今欲取甘防肥浓皆充祭用茍逾旧制其何限焉书曰黍稷非馨明徳惟馨若以今之珍馔平生所习求神无方何必泥古则簠簋可去而盘盂杯案当在御矣韶濩可息而箜篌筝笛当在奏矣既非正物后嗣何观夫神以精明临人者也不求丰大茍失于礼虽多何为岂可废弃礼经以从流俗且君子爱人以礼不求茍合况在宗庙敢忘旧章太子宾客崔沔议曰祭祀之兴肇于太古茹毛饮血则有毛血之荐未有麴糵则有酒之奠施及后王礼物渐备然以神道致敬不敢废也笾豆簠簋樽罍之实皆周人之时馔也其用通于宴飨宾客而周公制礼与毛血酒同荐神国家由礼立训因时制范清庙时飨礼馔毕陈用周制也园陵上食时膳具设遵汉法也职贡来祭致逺物也有新必荐顺时令也苑囿之内躬稼所收搜狩之时亲发所中莫不荐而后食尽诚敬也若此至矣复何加焉但当申敕有司无或简怠则鲜美肥浓尽在是矣不必加笾豆之数也上固欲量加品味縚又奏每室加笾豆各六四时各实以新果珍羞从之
  【臣】按纲目以増宗庙笾豆数与加母党服并书见登防味则非所以敬亲厚外家非所以严父故尹氏起莘曰夫礼有定制不可损亦不可增昔程颐尝力辩加礼之一字今笾豆之荐有常数而增之母党之服有定制而加之皆非礼也
  宋熙宁五年中书门下言本朝自僖祖以上世次不可得而知则僖祖有庙与商周稷契疑无以异今毁其庙而藏主于夹室替祖考之尊而下祔于子孙殆非所以顺祖宗孝心事亡如存之义时王安石为相不主祧迁之议故复有此请乃复奉僖祖于太庙迁顺祖神主藏于夹室翰林学士承旨元绛知制诰王益柔陈绎曾布直舎人院许将张琥上议曰自古受命之王既以功徳享有天下皆推其本统以尊祀其祖故商周以稷契为始祖者皆以承其本统而非以有功与封国为重轻也诸儒以稷契有功于唐虞之际故谓之祖有功若必以有功而为祖则夏后氏不郊鲧矣今太祖受命之初立亲庙自始祖以上世次既不可得而知则僖祖之为始祖无疑矣倘谓僖祖不当与稷契为始祖是使天下之人不复知尊祖而子孙得以有功加其祖考也曰毁庙之主陈于太祖未毁庙主皆陞合食于太祖今迁僖祖之主而藏于太祖之室则是僖祖顺祖宣祖祫祭之日皆降而合食也情文不顺无比于此
  【臣】按唐初立庙三昭三穆虚太祖东向之位宋初但立四亲庙意在以天下之主为太祖耳然太庙虚主则以次而祧者将何所依待有天下之君既正始祖之位则是大祫之时祖宗之主反降室于子孙之庙而又屈太祖于昭穆以申祖宗之尊甚至唐之显懿不得与合食者十八年则仅可谓时祭之祫矣此皆立国之始未能确然以反本复始为心而当时之臣子窥见人主之私心欲自为之地而阴以成其邪也天下无无父之人则必无无始祖之人故孝经言严父配天而以郊祀后稷宗祀文王并言之也宋自熙宁以僖祖正东向之位自是无敢议者至孝宗升祔时议欲祧僖祖而以艺祖正东向之位朱熹在讲筵独入议状条其不可者四其畧曰凖尚书吏部牒集议四祖祧主宜有所归者今详羣议虽多而皆有可疑若曰藏之夹室则是以祖宗之主下藏于子孙之夹室至于祫祭设幄于夹室之前则亦不得谓之祫欲别立一庙则丧事即逺有毁无立欲藏之天兴殿则宗庙原庙不可相杂议者皆知其不安特以其心急欲尊奉太祖不知其实无益于太祖之尊而徒使僖祖太祖两朝威灵相与争较强弱于防防之中并使四祖之神疑于受摈傍偟踯躅莫知所归令人痛伤不能自己今但以太祖当日追尊帝号之令而默推之则知太祖在天之灵必有所不忍而不敢当者矣又况僖祖祧主迁于治平不过数年神宗皇帝复奉以为始祖已为得礼之正而合于人心所谓有其举莫敢废者乎熹又言当以僖祖为始祖如周之后稷太祖如周之文王太宗如周之武王与仁宗之庙皆万世不祧仁宗为昭英宗为穆与英宗主并藏西夹室神宗为昭哲宗为穆徽宗为昭钦宗为穆高宗为昭孝宗为穆而高宗之庙亦万世不祧若未能然则奉僖祖居第一室太祖居第二室太宗居第三室太祖太宗乃共为一世自真宗以下至于孝宗凡九世十二室贴黄云续搜访得元祐大儒程颐之说以为太祖以上有僖顺翼宣先尝以僖祧之矣介甫议以为不当祧顺以下祧可也或难以僖祖无功业或谓灵芝无根醴泉无源物岂有无本而生者今日天下基本葢出于此安得谓无功业故朝廷复立僖祖庙而得祀安石所见终是高于世俗之儒熹切详颐之议论素与王安石不同至论此事则深服之足以见义理人心之所同固有不约而合者又司马光韩维之徒皆是大贤人所敬信其议偶不出此而安石乃以变乱穿凿得罪于公议故欲坚守二贤之说并安石所当取者而尽废之今以程颐之説考之则是非可判矣
  元世祖时东平赵天麟上防略曰礼天子立七庙在都内之东南太祖中位乎北三昭在东三穆在西庙皆南向主皆东向都宫周于外以合之墙宇建于内以别之门堂室寝分方庭砌唐陈异地山节藻棁以示崇高重檐列楹以示严肃斵砻其桷以示丽而不奢覆之用茅以示俭而有节此葢庙之制度也祖功宗徳百世不易亲尽之庙因亲而祧祧旧主于太祖之夹室祔新主于南庙之室中昭以取其向明而日班于昭焉穆以取其深逺而常从其穆焉穆祔而昭不动昭祔而穆不迁二世祧则四世迁于二世而六世迁于四世以八世祔昭之南庙矣三世祧则五世迁于三世而七世迁于五世以九世祔穆之南庙矣孙以之祔于祖父孙可以为王父尸由其昭穆之同非有尊卑之辨故祧主既藏祫则出余则否祔庙贵新易其檐改其涂此葢庙之祧祔也散齐七日致齐三日牲牷肥腯防酒嘉栗粢盛丰洁器皿具备衣服既鲜水火又明祠宜羔豚膳膏芗禴宜腒鱐膳膏臊尝宜犊麛膳膏腥烝宜鱻羽膳膏羶设守祧所掌之遗衣奕世逓传之宗器王后及宾礼成九献辟公卿士奔走豆笾此葢庙之时祭也太祖庙主寻常东面移昭穆南北而合食就已毁未毁而制礼四时但陈未毁而祭之五年兼其已毁而祭之此葢庙之祫祭也三年大祭祭始祖之所出以始祖配之此葢庙之禘祭也
  【臣】按天麟此防隐括经折衷程朱立言简当従来异同纷纭之议得此可以释然矣
  上陵附
  汉明帝永平元年春正月帝率公卿以下朝于原陵【光武陵】如元防仪
  后汉礼仪志正月五供毕【南郊北郊明堂高庙世祖庙谓之五供】以次上陵四姓亲家妇女公主诸王大夫外国朝者侍子郡国计吏防陵昼漏上水大鸿胪设九宾随立寝殿前钟鸣谒者治礼引客羣臣就位如仪乗舆自东厢下大常导出西向拜止旋升阼阶拜神坐退坐东厢西向侍中尚书陛者皆神坐后公卿羣臣谒神坐大官上食太常乐奏食举文始五行之舞礼乐阕君臣受赐食毕郡国上计吏以次前当神轩占其郡谷价民所疾苦欲神知其动静孝子事亲尽礼敬爱之心也八月饮酎上陵礼亦如之
  帝性孝爱追慕无己十七年春正月谒原陵夜梦先帝太后如平生欢既寤悲不能寐即案厯明旦日吉遂率百官及故客上陵其日降甘露于陵树令百官采取以荐防防毕帝従席前伏御牀视太后镜奁中物感动悲涕令易脂泽装具左右皆泣莫能仰视
  灵帝熹平元年正月车驾上原陵蔡邕为司徒掾从公行到陵见其仪忾然谓同座者曰闻古不墓祭朝廷有上陵之礼始谓可损今见其仪察其本意乃知孝明至孝恻隐不易夺也
  【臣】按古不墓祭周官言成葬而祭墓为位檀弓言有司以几筵舍奠于墓左皆为先祖形神托于此地礼其神以安之葢令有司为之而孝子已先反而视虞祭之牲也惟史记周本纪言武王上祭于毕东观兵至于孟津马融曰毕文王墓地名也然古者受命于祖庙无告墓而行者史记之说未可据也上陵之仪起于汉明后世或遵或否而胡寅有丧祭即逺之讥通人大儒或又以为有其举之而不可废然而今古之礼不同亦各因其理势之自然固有不可一概是古而非今者古之葬者但封树而已藏魄于地下迎精于庙中古之庙制前庙后寝庙以藏主寝以藏衣冠几杖时祭于庙荐新于寝三代以来未之有改也至秦始起寝殿墓侧起居衣服象生人之具今欲举墓祭也而寝殿其可复议去乎岂可以奕奕寝殿而不脩展谒之礼乎故蔡邕始见亦以为在所可损其后従事原陵深叹孝明以至孝恻隐初兴此仪然则缘情制礼明堂大飨亦周公所创为谓汉明严父之孝同之可也
  唐贞观十三年太宗朝于献陵高宗永徽二年有司言谨按献陵三年之后每朔及月半上食其冬夏至伏腊清明社等节日亦上食其昭陵请依献陵故事上従之六年正月谒于昭陵中宗景龙二年是时每日奠祭太常博士彭景直上疏曰谨按三礼正文无诸陵日祭之事又按礼论谯周祭志云天子之庙始祖及高祖祖考皆每月朔加荐新以象平生朔食也谓之月食二祧之庙时祭无月祭此谯周所着与古礼义合本无日祭之文古者祭皆在庙近代以来始分月朔月半及诸节日祭于陵寝至后汉陵寝致祭无明文自魏三祖以下不于陵寝致祭并附于古礼至于江左亦不崇园寝及齐梁陈其祭无闻今叅详以为三礼者不刋之书悬诸日月外所记不与经合不可依凭请凖礼停日祭帝曰礼因人情事有沿革陵寝如昨只荐是常乍览此奏但增哀慕干陵宜依旧朝晡进奠昭献二陵每日一祭以为恒式旧制每年四季之月尝遣使徃诸陵起居太常博士唐绍上疏曰自安宅兆礼不墓祭当谓送形而徃山陵为幽静之宫迎精而返宗庙为享荐之室但以仲月命使巡陵卤簿衣冠礼容必备自天授以后时有起居因循至今乃为常事起者以起动为称居者以居止为名叅候动止事生之道非陵寝法又降诞之日穿鍼之辰皆以续命为名时人多有进奉今圣灵日逺仙驾难攀犹复行此恐乖先典请停四季及降诞并节日起居陵使但准式二时巡陵庶合礼经陵寝安谧不従天寳二年七月敕朕承丕业肃恭祀事至于诸节常脩荐享且诗着授衣令存休澣在于臣子犹及私恩恭礼园陵未标令式自今以后每至九月一日荐衣于寝陵昭范千载庶展孝思且仲夏端午事无典实之浅俗遂乃移风况乎以孝道人因亲设教变游衣于汉纪成献服于礼文宜宣示庶僚令知朕意
  【臣】按唐之太宗高宗明皇皆勤勤致谨于上陵之礼者也载考前志惟魏文帝称遗诏革上陵之礼及齐王在位九载一谒高平陵晋武帝再谒崇宁陵一谒峻平陵东晋时亦年年拜陵宋文帝每嵗正月谒初宁陵孝武明帝亦每嵗拜初宁长宁陵后魏孝文于永固陵拜哭者尤数矣今景直概谓魏晋六朝不崇园寝且东都纪载赫然耳目而云后汉陵寝致祭无明文不知何谓也其起居荐献自当一如庙寝之礼孝子之思念其亲不知神之所在于彼于此岂得以祭数则烦之死致生为说也原庙之制宏于宋世虽为之于佛老之宫之侧而朱子犹取其能备门垣都宫庙寝而以为出孝子不容已之心况乎宅兆安厝实为父母之形体所掩藏者哉
  宋真宗景徳三年八月诏以来春朝拜诸陵宰臣王旦言行宫损坏要须脩葺上曰此亦劳民所至但州县廨舍处之百司非有司只应不令扈从四年正月二十一日车驾进发幸巩县朝陵二十六日次巩县帝以诸陵密迩罢鸣鞭及太常奏严金吾呼二十八日帝乗马发行宫至中路顿进蔬膳是夕齐于永安镇之行宫二十九日夜漏未尽三皷帝乘马却舆辇繖至安陵外易素服步入司马门行奠献之礼次诣永昌陵永熙陵又诣下宫凡上宫用牲牢册祝有司奉礼下宫脩膳羞内臣执事用家人礼百官皆陪位又诣元徳皇太后陵奠献又于西陵南设幄殿祭如下宫礼帝每至陵寝望门而哭礼毕徧诣孝明孝惠孝章谷徳明徳淑徳皇后又至怀皇后陵遂单骑以内臣从巡视陵阙及亲奠防王岐王恭孝太子郑王安王周王诸坟辰后暂至幄次更衣服诣诸陵奉辞初有司以朝无奉辞之礼帝感慕哀切未忍遽去故复徃焉至午而还左右进繖帝以陵阙在望却之度昭应水许进焉至行宫始御常膳
  【臣】按宋初定制每嵗春秋仲月遣太常宗正卿朝拜祖宗及后陵开寳九年西幸始亲谒景徳陵真宗景徳四年之礼葢斟酌贞观永徽故事而贞观永徽则大概祖述永平也但汉仪乘舆谒陵大官上食太常荐乐舞如吉祭而宋制谒陵皆辍乐举哭素服行事故列于凶礼耳厯观汉唐宋三代亲诣陵寝之仪如此其间容或少有异同之议而孝思纯笃宸衷独断以伸罔极之情以推锡类之义圣人复起不废斯举矣
  以上严宗庙【上陵附】














  御定孝经衍义卷五十三
<子部,儒家类,御定孝经衍义>
  钦定四库全书
  御定孝经衍义卷五十四
  天子之孝
  重学校
  【臣】按古者教胄子于国学教万民于乡学教法有所不同而孝徳纪于三徳孝行首于六行是则同也故孟子曰夏曰校殷曰序周曰庠学则三代共之皆所以明人伦也然以乡学计之则古闾门之内皆有学矣其为数至多以国学计之天子诸侯卿大夫士之子与夫庶人之俊秀乡学所教成之材乃与其间其为地至重夫以五等之人皆出于学是以五等之孝各尽其事也惟天子綂天下之孝故使天下之人莫不兴于学所以广敬也述崇学校视先圣先师于学之中而有释奠释菜之祀以报焉贵老为其近于父也敬其父则子悦附养老
  诗小雅菁菁者莪【篇名】
  小序曰菁菁者莪乐育材也君子能长育人材则天下喜乐之矣
  郑康成注曰乐育材者人君教学国人秀士选士俊士造士进士养之以渐至于官之
  其一章曰菁菁【盛貌】者莪【蒿也】在彼中阿【大陵曰阿】既见君子乐且有仪
  郑康成注曰既见君子者官爵之而得见也见则心既喜乐又以礼仪见接
  四章曰泛泛杨舟载沉载浮既见君子我心则休郑康成注曰舟沉物亦载浮物亦载喻人君用人文亦用武亦用于人之材无所废
  【臣】按莪蒿在大陵则易长遂士升于学则易成材故自二十五家之塾以至于天子之大学自比闾族党之书其徳行道艺以至大乐正之所论之秀莫不在于学之中于是乎入使长之出使治之而天下之人材未有不出于学校者矣五士者升之以渐接之以礼而又随其材而用之用其文者又用其武者俱致在朝如杨舟之载物沉者浮者俱浮水上此所以罝之武夫虎贲之侍卫皆有士人君子之行而无有以不学未成之材姑试之而卒败者也古者诸侯之学小学在内大学在外故王制言小学在公宫南之左大学在郊以其选士由内以升于外然后达于京师故也天子之学小学居外大学居内故文王世子言凡语于郊然后于成均取爵于上尊以其选士由外以升于朝故也然则成周盛时兼用四代之学以教天下之士而天下之士所以兴起于学校之中者于菁莪之诗犹可想见之也
  大雅文王有声【篇名】其六章曰镐京辟廱自西自东自南自北无思不服
  郑康成注曰武王于镐京行辟廱之礼自四方来观者皆感化其徳心无不归服者
  朱熹集曰此言武王徙居镐京讲学行礼而天下自服也
  【臣】按张载曰灵台辟廱文王之学也镐京辟廱武王之学也又曰辟廱古无此名其制葢始于文王及武王有天下遂以名天子之学而诸侯不得立焉葢武王广文王之声闻自丰迁镐即建立辟廱虽用武之时徙都之际教学为先也周先王之崇学校者如此
  礼记王制天子曰辟廱诸侯曰頖宫
  郑康成注曰尊卑异学名辟明也廱和也所以明和天下頖之言班也所以班政教也
  【臣】按辟廱之教东西朔南无所不暨而建立诸侯复命之教而立学者士自外而升于内也此道徳之所以一也
  文王世子凡学世子及学士必时春夏学干戈秋冬学羽籥皆于东序【学字俱音效】
  郑康成注曰干戈万舞象武也用动作之时学之羽籥籥舞象文也用安静之时学之
  春诵夏大师诏之瞽宗【商学乐祖在焉故名】秋学礼执礼者诏之冬读书典书者诏之礼在瞽宗书在上庠【虞学】
  郑康成注曰诵谓歌乐也谓以丝播诗阳用事则学之以声隂用事则学之以事因时顺气于功易成也周立三代之学学书于有虞氏之学典谟之教所生也学舞于夏后氏之学文武中也学礼乐于殷之学功成治定与己同也
  【臣】按陈祥道曰此言春诵夏秋学礼冬读书王制言春秋教以礼乐冬夏教以诗书者言书礼则知诵之为诗之为乐言诵则知礼之为行书之为事也葢春秋阴阳之中而礼乐皆欲其中故以二中之时敎之凡皆合而教之也分而教之则诵诗以春乐以夏学礼以秋读书以冬古之时大学小学并立文事武备兼肄教之以诗书礼乐则未尝不教之干戈羽籥也
  天子视学大昕【旦明日将出也】鼔征所以警众也
  【臣】按天子视学者谓仲春合舞季春合乐仲秋合声于此之时天子往视学也释菜释奠祭之轻者而天子必亲往观礼于昧爽之时击鼓以警众聴所以使有司与学士不以举常礼而忽之也
  学记未卜禘不视学游其志也
  【臣】按集説此又非仲春仲秋视学之礼方慤曰禘葢五年之祭未五年不视学所以优游学者之志故也且中年考校乃当视学之年五年视学则再视学乃当大成之年矣葢春秋之视学所以警之五年一视学所以游之圣人之教不亟不徐者然也
  凡学之道严师为难师严然后道尊道尊然后民知敬学是故君之所不臣于其臣者二当其为尸则弗臣也当其为师则弗臣也大学之礼虽诏于天子无北面所以尊师也
  郑康成注曰严尊敬也尊师重道不使处臣位也武王践阼召师尚父而问焉昔黄帝颛顼之道存乎意亦忽不见与师尚父曰在丹书王欲闻之则齐矣王齐三日端冕师尚父亦端冕奉书而入负屏而立王下堂南面而立师尚父曰先王之道不北面王行西折而南东面而立师尚父西面道之言
  方慤曰以一人之贵而师匹夫之贱以四海之富而师环堵之贫此严师之所以为难也严师者人严之人严其师则师道严矣师所以道故师严然后道尊学所以为道故道尊然后民知敬学以神言故为尸则弗臣以道言故为师则弗臣
  【臣】按古帝王皆圣人而无不尊徳重道者未至于圣而好臣其所敎其治之所以不古帝王若也陈澔集説以为严师如孝经严父之义谓尊礼严重之也夫敬亲者不敢慢于人而况道徳髙厚为之师者乎严师之心一敬亲之心也
  汉武帝时董仲舒对防曰夫不素养士而欲求贤譬犹不琢玉而求文采也故养士之大者莫大乎太学太学者贤士之所闗也敎化之本原也今以一郡一国之众对亡应书者是王道往往而絶也臣愿陛下兴太学置明师以养天下之士数考问以尽其材则英俊宜可得矣
  元朔五年夏六月诏曰葢闻导民以礼风之以乐今礼壊乐崩朕甚闵焉其令礼官劝乐兴礼以为天下先于是丞相等奏请为博士官置弟子五十人复其身第其髙下以补郎中文学掌故即有秀才异等輙以名闻其不事学若下材辄罢之又吏通一艺以上者请皆选择以补右职上从之自此公卿大夫士吏彬彬多文学之士矣
  【臣】按董仲舒之对策以太学养士为教化之本原卓乎巨儒之言汉朝一人而已武帝发徳音下明诏慨然有志于劝乐兴礼公孙请置博士弟子员于是六艺之学蔚然兴矣惜乎濂洛诸君子不得生乎其世与诸经师学士上下其议论使先王之道灿然复明而当时儒林经师仅以词章训诂也虽然使后之君子得从先王之遗文以极乎穷理尽性之玅者汉儒为有功焉固不得以其未纯而议之也三代以后之君能崇学校者以汉武为称首矣其后成帝时犍为郡于水滨得古磬十六枚议者以为善祥刘向因言宜兴辟廱设庠序陈礼乐隆雅颂之声盛揖让之容以风化天下成帝以向言下公卿议丞相大司空奏请立辟雍按行长安城南营表未作而罢时又有言孔子布衣养徒三千人今天子太学弟子少于是增弟子员三千人嵗余复如故向号称博极羣书有骨鲠之节操班书赞为直谅多闻古之益友葢董生之流亚其言先后同揆而成无武之雄才大畧是以卒不果行也
  世祖建武五年初起太学帝还视之
  【臣】按东京再创初起太学车驾临幸稽式古典修明礼乐焕然文物可观矣明章之际崇尚经学石渠虎观博征羣儒孝质本初之元太学增盛三万余生则诸王大臣子孙四姓小侯皆游学校矣故东都文学之盛以明章为称首而非西京之所能匹也
  桓帝时太学诸生三万余人郭泰贾彪为其冠与李膺陈蕃王畅更相褒重学中语曰天下模楷李元礼不畏彊御陈仲举天下俊秀王叔茂
  【臣】按太学生徒互相褒重臧否人物不避患祸虽不无太激固皆合于是是非非之公厯晋唐宋之世如稽康之戮阳城之去李纲之逐丁大全之横其出身排难颂言于朝者皆太学生也此可以见当时清议犹出于学校有古者游乡校以论执政之意而挽近世教化益微劝导不备堕窳败业者日闻而激清浊以名敎自任者罕矣则以其途日杂其地日轻而其人材每日陋也
  魏畧儒宗序曰从初平之元至建安之末天下分崩人懐茍且纲纪既衰儒道尤甚至黄初元年之后新主乃始扫除太学之灰炭补旧石碑之缺壊备博士之员录依汉甲乙以考课申告州郡有欲学者皆遣诣太学太学始开有弟子数百人至太和青龙中中外多事人懐避就虽性非解学多求诣太学太学诸生有千数而诸博士率皆麄疎无以教弟子弟子本亦避役竟无能习学冬来春去嵗嵗如是又虽有精者而台阁举格太髙加不念綂其大义而问字指墨法防注之间百人同试度者未十是以志学之士遂复陵迟而来求浮虚者各竞逐也正始中有诏议圜丘普延学士是时郎官及司徒领吏二万余人虽复分布见在京师者尚且万人而应书与议者畧无几人又是时朝堂公卿以下四百余人其能撡笔者未有十人多皆相从饱食而退嗟夫学业沈陨乃至于此
  【臣】按此序言学校之壊极矣然是时所进之涂犹未杂也自后世有纳粟监生固皆饱食之徒也岂能复责之操笔与辨字指墨法防注哉聚不学之人而敎之学难矣故不如清其源也
  晋元帝时征南军司戴邈上疏以为丧乱以来庠序隳废议者或谓平世尚文遭乱尚武此言似之而实不然夫儒道深奥不可仓卒而成比天下平泰然后修之则废坠已久矣又贵游之子未必有斩将搴旗之才从军征戍之役不及盛年使之讲肄道义良可惜也世道久丧礼俗日弊犹火之消膏莫之觉也今王业肇建万物权舆谓宜笃道崇儒以励风化从之始立太学
  【臣】按古之敎学者艺有射御舞有干戈皆所以寓武备于文事也记言受成于学诗言在泮献馘则自出师以至凯旋始终不离乎学校矣其军士则比闾之民其将率则公朝之卿大夫所谓杀敌为果致果为毅者不过尊君亲上死长之义知之明而守之固耳子衿佻达学子散去郑风所以刺也而髙克之师逍遥河上未尝御敌溃散而归此岂无驷介二矛之威怒哉亦孝弟忠信之风微矣夫子相定公防齐侯于夹谷具左右司马以从所以却莱兵而返侵地者虽圣人徳盛化神之事亦以有文事者必有武备故也平世尚文而不废武遭乱尙武而不废文所由适于治者同出于一原也所造就人材而致于用者皆出于一途也古之建国君民敎学为先葢亦谓王业肇建万物权舆之日也三纲五常之道未尝一日熄于天下仁义礼智信之徳未尝一日不在于人而政敎废弛礼乐崩壊则诚有不可以仓卒而成者戴邈之论知本哉
  魏显祖时初立郡学置博士助敎生员从中书令髙允相州刺史李防之请也
  【臣】按魏自世祖以议郎孔羡为宗圣侯奉孔子祠立太学置博士依汉世试五经课试之法矣至是从髙允李防之请立郡学置博士助敎生员凡书初者美恶不嫌于同辞此则深嘉而亟予之者也李延夀曰江左草创日不暇给以迄宋齐国学时或开置而劝课未博建之不能十年葢取文具而已然则魏之为魏乃独优乎大抵南北数姓之君国祚既促于学校尤开置不恒又往往杂以老庄虚无文史浮靡之敝梁武天监四年有崇尚经术之诏于是置五经博士各主一馆有数百生给其廪饩未尝非盛举也然以其笃于奉佛之心而乃饰此崇儒之事其于辞章之学且不能有以挽江湖日下之势则所谓数百生一馆者毋乃非先王之所取所养者乎
  隋文帝仁夀元年诏以天下学校生徒多而不精唯简畱国子学生七十人太学四门及州县学并废殿内将军河间刘上表切谏不聴
  唐髙祖武徳元年置国子太学四门生合三百余员郡县学亦各置生员
  武徳七年上诣国子监释奠诏诸王公子弟各就学【臣】按隋文帝混一天下不思广厉学宫而简汰生徒毁壊学校与暴秦何异其不能延于再世审矣隋之所废唐之所置虽欲勿兴得乎
  太宗贞观十四年二月上幸国子监观释奠命祭酒孔颖达讲孝经赐祭酒以下至诸生高第帛有差是时上大征天下名儒为学官数幸国子监使之讲论学生能明一经以上皆得补官增筑学舍千二百间增学生满三千二百六十员自屯营飞骑亦给博士使授以经有能通经者聴得贡举于是四方学者云集京师乃至髙丽百济新罗髙昌吐蕃诸酋长亦遣子弟请入国学升讲筵者至八千余人上以师説多门章句繁杂命孔颖达与诸儒撰定五经疏谓之正义令学者习之
  【臣】按唐太宗之崇学校如此所以成贞观之政也颖达等所撰定五经正义于性命精微之理虽未有以深造而发明之然六代淫靡破析圣义则汉人训诂之学亦几于晦矣得颖达为之反覆推防援据精详斯其有功于汉人之笺注始足以资有宋诸儒之讨论也今文孝经分十八章者即石台本太宗之所定也先儒虽有今文不若古文之论然其尊圣法成孝治使学者的然信为孔曾授受之书无疑者以帝王之尊而亲为讲説比于汉世虎贲羽林之士皆得明习尤为躬亲倡率使人知所信从也
  周太祖如曲阜谒孔子庙既奠将拜左右曰孔子陪臣也不当以天子拜之帝曰孔子百世帝王之师敢不敬乎遂拜之又拜孔子墓命葺孔子祠禁孔林樵采访孔子顔渊之后以为曲阜令及主簿
  【臣】按以孔子之后为曲阜令主簿葢亦待以不臣之礼宋太祖亦以孔宜为曲阜簿奉孔子祠葢五季以来袭封废绝斯为旷典今上公之封世守而曲阜之令即用其所推择于尊事孔子之礼为有加矣










  御定孝经衍义卷五十四
  钦定四库全书
  御定孝经衍义卷五十五
  天子之孝
  重学校
  宋仁宗初即位给兖州学田判国子监孙奭上言知兖州日建立学舍以延生徒至数百人臣虽以俸赡之然常不给乞给田十顷为学粮从之诸州给学田始此【臣】按学田之设赡给生徒于国家所费至少而得先王养士之意宋世诸州给学田自孙奭请之也奭但请给于兖州一处而遂得通行于诸州曰仁人之言其利溥哉孙奭斯言之谓矣司国计者奈何忽诸
  庆厯四年三月诏天下州县立学行科举新法时范仲淹意欲复古劝学数言兴学校本行实诏近臣议于是宋祁等奏教不本于学校士不察于乡里则不能覈名实有司束以声病学者専于记诵则不足尽人材参考
  众説择便于今者莫若使士皆土著而教之于学校然后州县察其履行则学者修饬矣先防论则文词者畱心于治乱矣简程式则闳博者得以驰骋矣问大义则执经者不専于记诵矣帝从之至是乃诏天下州县皆立学本道使者选部属官为敎授员不足取乡里宿学有道业者士须在学三百日乃聴预秋试旧尝充试者百日而止试于州者令相保任有匿服犯刑亏行冒名等禁三场先防论次诗赋通考为去取而罢帖经墨义士通经术愿对大义者试十道
  夏四月作太学五月帝谒孔子判国子监王拱辰田况王洙余靖等言汉太学二百四十房千八百室生徒三万人唐学舍亦千二百间今取才养士之法盛矣而国子监才二百楹制度狭小不足以容诏以锡庆院为太学置内舍生二百人
  初海陵人胡瑗为湖州敎授训人有法科条纤悉具备以身率先虽盛暑必公服坐堂上严师弟子之礼视诸生如其子弟诸生每信爱如其父兄时方尚词赋湖学独立经义治事斋以敦实学及兴太学诏下湖州取其法着为令式
  【臣】按家有塾党有庠术有序国有学古之制也古者以二十五家而建一学乃以天下之大而惟有一学可乎宋兴之初其君若臣非无意于求治者而百年之间议不及此庆厯四年始诏天下州县立学葢范仲淹之为政可谓知所先务矣夫古之乡举里选之法所以不得行于今者以比闾族党之制废也比闾族党之制所以废者五等之侯不复建而十夫有沟八家同井之相亲相援不可复矣虽有三物之所当兴八刑之所当纠者不有师长孰为耳而目之乎今以百里数十里之地而始建一学焉是则古者侯国之学也而乡里之中荡然无有简稽之者也此其为覈名实之道犹疎也古之取士以徳行而今之取士以文章而所谓文章者则又拘于声病専于记诵而于修齐治平之道葢无所用之虽更之以先策论后诗赋而当时亦遂有学子先为策料之讥虽有善敎如胡瑗知以经义治事为先务而士之敦实学者亦未必其济济而兴也此无他文与行终不出于一而教之之术未备也诚有意于复古劝学则必自比闾族党法始矣
  程颢论修学校尊师儒取士曰治天下以正风俗得贤才为本宋兴百余年而敎化未大醇人情未尽美士人微谦退之节乡闾无廉耻之行刑虽繁而奸不止官虽冗而材不足者此葢学校之不修师儒之不尊无以风劝养励之使然耳窃以去圣久逺师道不立儒者之学几于废熄惟朝廷崇尚教育之道则不日而复古者一道徳以同风俗茍师学不正则道徳何从而一方今人执私见家为异説支离经训无复綂一道之不明不行乃在于此臣谓宜先礼命近侍贤儒各以类举及百执事方岳州县之吏悉心推访凡有明先王之道徳业克备足为师表者其次有笃志好学材良行修者皆以名闻其髙尚之士朝廷当厚礼延聘其余命州县敦遣萃于京师馆之寛闲之宇丰其廪饩防其家之有无以大臣之贤典领其事俾羣儒朝夕相与讲明正学其道必本于人伦明乎物理其敎自小学洒扫应对以往修其孝悌忠信周旋礼乐其所以诱掖激厉渐摩成就之道务皆有节序其要在于择善修身至于化成天下自乡人而可至于圣人之道其学行皆中于是者为成徳又其次取材识明达可进于善者使日受其业稍乆则举其贤杰以备髙任择其学业大明德义可尊者为太学之师次以分教天下之学始自藩府至于列郡择士之愿学民之俊秀者入学皆优其廪给而蠲其身役凡其有父母骨肉之养者亦通其优游往来以察其行其大不率教者斥之从役渐自太学及州郡之学择其道业之成可为人师者使敎于县之学如州郡之制异日则十室之乡达于党遂皆当修其庠序之制为之立师学者以次而察焉县令每嵗与学之师以乡饮之礼防其乡老学者众推经明行修材能可任之士升于州之学以观其实学荒行亏者罢归而罪其吏与师其升于州而当者复其家之役郡守又嵗与学之师行乡饮酒之礼大会羣士以经义性行材能三物宾兴其士于太学太学又聚而教之其学不明行不修与材之下者罢归以为郡守学师之罪升于太学者亦聴其以时还乡里复来于学太学嵗论其贤者能者于朝谓之选士朝廷问之经以考其言试之职以观其材然后辨论其等差而命之秩凡处郡县之学与太学者皆满三嵗然后得充荐其自州郡升于太学者一嵗而后荐其有学行超卓众所信服者虽不处于学或处学而未乆亦得备数论荐凡选士之法皆以性行端洁居家孝悌有廉耻礼逊通明学业晓达治道者在州县之学则先使其乡里长老次及学校推之在太学者先使其同党次及博士推之其学之师与州县之长无或専其私茍不以实其懐奸罔上者师长皆除其仕籍终身不齿失者亦夺官二等勿以赦及去职论州县之长莅事未满半嵗者皆不荐士师皆取学者成否之分数为之赏罚凡公卿大夫之子弟皆入学在京师者入太学在外者各入其所在州之学谓之国子其有当补防者并如旧制惟不选于学者不授以职每嵗诸路别言一路国子之秀者升于太学其升而不当者罪其监司与州郡之师太学嵗论国子之有学行材能者于朝其在学宾兴考试之法皆入选士国子自入学中外通及七年或大学五年年及三十以上所学不成者辨而为三等上者聴授以筦库之任自非其后学业修进中于论选则不复使亲民政其下者罢归之虽嵗满愿畱学者亦聴其在外学七嵗而不中升选者皆论致太学而考察之为二等之法国子之大不率敎者亦斥罢之凡有职任之人其学业材行应荐者诸路及近侍以闻处之太学其论试亦如选士之法取其贤能而进用之凡国子之有官者中选则增其秩臣谓既一以道徳仁义教养之又専以行实材学升进之去其声律小碎糊名誊録一切无义礼之弊不数年间学者靡然丕变矣岂惟得士浸广天下风俗将日入醇正王化之本也
  【臣】按程颢所论修学校尊师儒取士之法斟酌于周官王制比于范仲淹宋祁为能得其本原而益加密矣颢尝上言庠序之教先王所以明人伦化成天下今师学废而道徳不一乡射亡而礼义不兴贡士不本于乡里而行实不修秀民不养于学校而人材多废此葢详言其措置之方也凡学之道严师为难正学废弛师道不立一旦自成均以至闾塾列置一师其为人执私见家为异説也益甚矣孟子曰待文王而后兴者凡民也若夫豪杰之士虽无文王犹兴茍推访而延礼之则徳行道艺聚于京师矣又有以诱掖激厉渐摩成就之则皆可以为人师矣然后自成均以至闾塾莫不得师而教之之具始可施焉而举之之法始可严焉此大儒之言所为切实而有本举而措之斯还至而立效茍为不然则学校非不立师儒非无人取士非不始于乡里一切虚应故事而已
  神宗熙宁四年立太学生三舍法宋初国子生以京朝七品以上子孙应廕者为之太学生以八品以下子孙及庶人子孙俊异者为之试论策经义如进士法及帝即位垂意儒学以天下郡县既皆有学嵗时月各有试程其艺能以差次升舍其最优者为上舍免发解及礼部试而特赐之第遂専以此取士又以庆厯中尝置太学内舍生二百人帝渐增至九百人至是因言者论太学假锡庆院西北廊甚湫隘乃尽以锡庆院及朝集院西庑建讲书堂四自主判官外增置直讲为十员率二员共讲一经令中书遴选或主判官奏举厘生员为三等始入太学为外舍定额为七百人外舍升内舍员三百内舍升上舍员一百各执一经从所讲官受学月考试其业优等以次升舍上舍免发解及礼部试召试赐第其正录学谕以上舍生为之经各二员学行卓异者主判直讲复荐之于中书除官其后增置八十斋斋三十人外舍生至二千人嵗一试补内舍生间嵗一试补上舎生弥封誊录如贡举法
  时置诸路学官更新学制有司立为约束过于烦密刘挚上疏曰学校为育材首善之地教化所从出非行法之所虽羣居众聚帅而齐之不可无法亦有礼义存焉治天下者遇人以君子长者之道则下必有君子长者之行而应乎上若以小人犬彘遇之彼将以小人犬彘自为而况以此行于学校之间乎愿罢其制
  哲宗元祐元年命程颐孙觉顾临同太学长贰看详修定条制颐大槩以为学校礼义相先之地而月使之争殊非教养之道请改试为课有所未至则学官召而教之更不考定髙下置尊贤堂以延天下道徳之士镌解额以去利诱省繁文以専委任励行检以厚风教及置待宾吏师斋立观光法如是者亦数十条
  【臣】按学校劝惩之法自唐虞即有司徒乐正二者之教成周并建四代之学自外而内自乡而国觵挞其隋慢者简稽其不率教者此固导之以思齐之美而非启之以相争之端也三舎之法葢仿古意其于考校之勤且严尙不逮于古也特所谓弥封誊录者非惟不以君子长者之道待学子而且不以君子长者之道待师长矣此不独刘挚以为言而程颢亦曾言之者也若试士考定髙下固与礼义相先之义无伤古亦有上中下士之异其廪饩特古之人以徳行道艺为髙下而后之人以其论策之中程式经义之明习与否为髙下耳虽教之成亦未有以大过乎声病记诵之学也程颐所以欲去之者正以徳行为本文章为末成均首善之地教化之原不当区区竞于其末也
  朱熹学校贡举私议畧曰古者学校选举之法始于乡党而达于国都教之以徳行道艺而兴其贤者能者葢其所以居之者无异处所以官之者无异术所以取之者无异路今之为法不然虽有乡举而其取人之额不均又设太学利诱之一涂监试漕试附试诈冒之捷径其所以教者既不本于徳行之实而所谓艺者又皆无用之空言至于甚弊则所谓空言者又皆诞妄无稽而适足以败壊学者之心志葢尝思之必欲乗时改制以渐复先王之旧则必如明道先生熙宁之议然后可以大正其本如曰未暇则莫若且均诸州之解额以定其志立徳行之科以厚其本罢去词赋而分诸经子史时务之年以齐其业又使治经者必守家法命题者必依章句答义者必通贯经文条举众説而断以己意学校则遴选实有道徳之人使専教谕以来实学之士裁减解额舍选谬滥之恩以塞利诱之徒至于制科词科武举之属亦皆究其利病而颇更其制则有定志而无奔竞之风有实行而无空言之弊有实学而无不可用之材矣此其大畧也
  【臣】按朱熹此议最为详密其欲均减解额罢词赋依章句与夫更制科词科武举之属皆救当时之弊而为言而其立徳行之科分诸经子史时务之年治经者守家法答义者贯经文学校则遴选实有道徳之人使専教谕以来实学则固千古不可易之常道也立徳行之科欲以逐州新定解额之半而又折其半以为徳行之科明立所举徳行之目専委逐县令佐从实捜访此即古者乡举里选之遗意分诸经子史时务之年谓合所当读之书而分之以年使天下之士各以三年而共通其三四之一则亦若无甚难者欲以易诗书为一科子午年试之周礼仪礼及二戴礼为一科卯年试之春秋及三为一科酉年试之诸经皆兼大学论语中庸孟子论则分诸子为四科而分年以附焉策则诸史时务亦然则士无不通之经无不习之史皆可为当世用矣其治经必耑家法者谓汉之诸儒専门名家各守师説不敢轻变但其守大拘不能精思明辩以求真是为病然近年以来习俗茍偷学无宗主今莫若讨论诸经之説各立家法而皆以注疏为主如易则兼取胡瑗石介欧阳修王安石邵雍程颐张载吕大临杨时书则兼取刘敞王安石苏轼程颐杨时晁説之叶梦得吴棫薛季宣吕祖谦诗则兼取欧阳修苏轼程颐张载王安石吕大临杨时吕祖谦周礼则刘敞王安石杨时仪礼则刘敞二戴礼记则刘敞程颐张载吕大临春秋则啖助赵正陆淳孙明复刘敞程颐胡安国大学论语中庸孟子则又皆有集解等书而苏轼王雱呉棫胡寅等説亦可采熹此论因当时举于学校者治经不复读其经之本文与先儒之传注而但取近时科举中选之文讽诵摹仿而发真切中习俗之病熹固云以注疏为主而当时诸家之説即苏轼王安石雱亦所不废可以见穷经之难非専一家无以致精而非兼讨众家亦无以名一家也而近世之治经者不惟分经子史之年而尽通之为甚难即専一经而不读本文不习注疏仅摹仿剽窃于近科中选之文即有知章句注者直抄写而无复体防虽治经而未尝覩全经虽作文而不适于实用此学校所以日卑经术所以日陋而人材所以不振之故也岂非司教者之责哉
  熹又曰古者圣王设为学校以教其民由家及国大小有序使其民无不入乎其中而受学焉而其所以教之之具则皆因其天赋之秉彜而为之品节以开导而劝勉之使其明诸心修诸身行于父子兄弟夫妇朋友之间而推之以达乎君臣上下人民事物之际必无不尽其分焉者及其学之既成则又兴其贤且能者置之列位是以当是之时义理休明风俗醇厚而公卿大夫列士之选无不得其人焉此先王学校之官所以为政事之本道徳之归而不可以废焉者也至于后世学校之设虽或不异乎先王之时然其师之所以教子弟之所以学则皆忘本逐末懐利去义而无复先王之意以故学校之名虽在而其实不举其效至于风俗日敝人材日衰虽以汉唐之盛隆而无以彷佛乎三代之叔季然犹莫有察其所以然者顾遂以学校为虚文而无所与于道徳政理之实于是为士者求道于老子释氏之门为吏者责治乎簿书期防之际葢学校之仅存而不至于遂废者亦无防耳
  【臣】按老释之学所以日盛者贤知之士方其在学校之中则既厌薄科举之文而学校之所重其实则止于此及其当官任职则簿书期防不得有毫厘之差而此外更无可自効者试求诸老释之説则固有超然逺出于鄙儒俗吏者矣浸淫汨没乎其中而若将有得焉为之诱致吾徒而叛弃焉鼓动人主而尊尚焉虽穷乡僻壤而老释之宫相望比于古之二十五家为闾闾有塾者不啻倍蓰之矣百里之地学舎仅处其一焉老死而不得瞻拜先圣先师者十之八九老死而不得瞻拜老子释家者十无一二也生而不闻学校之钟鼔管者虽都邑之士有之生而不闻老释之步虚梵唱者虽鄙邑之民无之也尚可谓吾徒有人乎吾道未堕乎故曰彼之所以盛此之所以衰也夫吾道之于异端犹元气之于邪气也邪之所凑元气必虚今欲使二氏之邪不足以干吾道之正也使学校之士所求者必道徳政理之实而无徒以科举之文当官受任有以致乎其用而无徒以簿书期防为称职也虽俛焉日有孜孜而不足将终身焉而不能自已又何暇求之二氏之説乎然则崇学校者非徒以名而已虞书五教周官三物所终日诵説者在是而所以取之者不在乎是所以用之者不必以是也此学校之所以仅存而逺不逮老释之宫之盛也
  吕祖谦曰先王之制度虽自秦汉以来皆弛壊废絶然其他如礼乐法度尚可因影见形因枝叶可以寻根本惟是学校几乎与先王全然背驰不可复考如唐虞三代设敎与后世学校大段不同只举学官一事可见在舜时命防典乐教胄子在周时大司乐掌成均之法以治建国之学政而合国之子弟焉何故皆是掌乐之官掌教葢其优游涵养鼓舞动荡有以深入人心处却不是设一个官司自秦汉以后错把作官司看故与唐虞三代题目自别虽足以善人之形而不足以善人之心虽是法度具举然亦不过以法制相临都无深入人心道理大抵敎与政自是两事后世错认便把教做政看且如周礼一书设官设敎所以便民若师氏保氏大司乐大胥小胥之类所敎者不过是国子然当时所谓乡遂所以兴贤能在周三百六十之官并不见有设敎之官虽是州序党遂畧见于周礼然而未尝见其州序是何人掌之其法又何如先王之意只缘不是官司凡领于六官者皆是法之所寓惟学校之官不领于六官非簿书期防之事其上者三公论道不载于书其下者学官设教不领于六官葢此二者皆是事大体重非官司所领惟是国子是世禄之家鲜克由礼以荡凌徳实悖天道不可不设官以教养之然而均非有司簿书期防之可领要当识先王之意虽非六官之所掌而所以设教未尝有理无事有体无用本末亦自备见但不官聨官属之耳舜之时自国子之外畧不见其掌教之官然庶顽谗説若不在时侯以明之挞以记之书用识哉工以纳言时而飏之如此之备在周人学官虽不领于一属然而比年入学中年考校一年视离经辨志三年视敬业乐羣五年视博习亲师七年视论学取友谓之小成九年知类通达强立而不反谓之大成始终备具至于不率教者屛之逺方终身不齿又见体用本末无穷大抵学校大意唐虞三代以前不做官司看秦汉以后却做官司看所以后世之学不可推寻求之唐虞三代足矣秦汉之事当束之不观大抵看后世秦汉一段错认敎为政全然背驰自秦至五代好文之君时复能举如武帝表章六经兴太学不足论如光武为诸生投戈讲义初建三雝亦不足论如后魏孝文迁都洛阳欲改易风俗亦不足论如唐太宗贞观之初功成治定将欲文饰治具广学舍千二百区游学者至八千余人亦不足道都是铺张显设以为美观惟是扰攘之国僻陋之邦刚明之君其视学校若敝屣断梗然而有不能己者见得义理之在人心不可已处武帝光武魏孝文唐太宗是文饰治具其去唐虞三代却逺却是扰攘之时刚武之君偏迫之国本不理防如南北朝虽是草创若不足观却不是文饰自有一个不能已处其去唐虞三代学校却近惜乎无鸿儒硕师发明之
  【臣】按东莱所论古今学校之异考防经史而发微阐幽程朱疏义所未及也古之大夫致仕敎于乡里其人自有爵秩非可定属于何官为不敢烦以政岂可复责之以簿书期防乎惟其为师长而不为官司故施教者与受教者俱有和顺从容无所勉强之意若作官司看其势遂相悬其事皆烦文又不特此乡则曰乡师比则曰比长虽官司也亦以师长名之先王之意葢有在矣学者但知三代以后兴学校重师儒者莫如汉孝武光武魏孝文唐太宗为能举累代之旷典称一时之盛事防其铺张显设于以文致治平可耳先王所为降德于众兆民者不若是之震而矜之也惟是偏隅之主反侧扰攘之余宜无暇以及此时复有及之者而三纲五常之道卒亦未尝泯灭于当此之时学者能深体此意固不必文王而后兴而人君能深体此意则不徒以是为史册观美所以长育人才者以师长之教而非官司之政也则庶乎其君子豹变小人革面者矣
  张栻曰先王所以建学造士之本意葢将使士者讲夫仁义礼智之彜以明夫君臣父子兄弟夫妇朋友之伦以之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其事葢甚大矣而为之则有其序敎之则有其方故必先使之从事于小学习乎六艺之节讲乎为弟为子之职而躬行乎洒扫应对进退之事周旋乎俎豆羽籥之间优游乎弦歌诵读之际有以固其肌肤之防筋骸之束齐其耳目一其心志所谓大学之道格物致知者由是可以进焉至于物格知至而仁义礼智之彜得于其性君臣父子兄弟夫妇朋友之伦皆以不乱而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无不宜者此先王之所以敎而三代之所以治后世不可以跂及者也后世之学校朝夕所讲不过缀缉文辞以为规取利禄之计亦与古人之道大戾矣上之人所以敎养成就之者夫岂端为是哉
  许衡曰先王设学校养育人材以济天下之用及其弊也科目之法愈严密而士之进于此者愈巧以至编摩字様期于必中上之人不以人材待天下之士下之人应此者亦岂仁人君子之用心也哉虽得何益于用上下相待其弊如此欲使生灵防福其可得乎先王设学校后世亦设学校但不知先王何为而设也上所以教人人所以为学皆本于天理民彜无他敎也无异学也【臣】按张栻许衡皆以近世学校取士非先王造士育才之本意缀缉文辞以规利禄编摩字様以窃科名其所讲求者大戾于古人之道其待之者之密而得之者之巧均非仁人君子之用心可为言之痛切者矣然皆未有説焉以革其弊而复于古初之盛也即而论之今之学校所以取士者已胜于汉唐以来之所以取士者矣何也五经四子之书修齐治平之要言也程朱传注五经四子之指南也读书穷理又程朱之所示人以最切者也于是而穷极乎诸儒之学问渊源则有性理大全一书矣于是而叅稽乎古今之成败而折衷于所以致此者之是非得失则有司马光之通鉴朱熹之纲目真徳秀之大学衍义矣此皆学宫之所以教士而为士子者果于是乎无所不通则三才之道上下数千年之治法学之而有获监之而无愆希圣希贤亦不难矣如或未能然也彝伦之重大故不至于乖张书卷之气亦足以变化人之气质因其言以求其所以言者则在乎主司有知人之明务乎其实而无徒务乎其名则在贤师长之劝课也
  元仁宗时方以科举取士説者谓治平可力致集贤修撰虞集独谓当治其源因防议学校乃上议曰师道立则善人多学校者士之所受教以至于成徳达材者也今天下学官猥以资格授强加之诸生之上而名之曰师尔有司弗信之生徒弗信之于学校无益也如此而望师道之立可乎下州小邑之士无所见闻父兄所以导其子弟初无必为学问之实意师友之游从亦莫辨其邪正然则所谓贤才者非自天降地出安有可望之理哉为今之计莫若使守令求经明行修成徳者身师尊之至诚恳恻以求之其徳化之及庶乎有所观感也其次则求夫操履近正而不为诡异骇俗者确守先儒经义师説而不敢妄为奇论者众所敬服而非乡愿之徒者延致之日讽诵其书使学者习之入耳着心以正其本则他日亦当有所发也其次则取乡贡至京师罢归者其议论文艺犹足以耸动其人非若泛泛莫知根抵者矣
  【臣】按周官大宰之职以九两系邦国之民三曰师以贤得民四曰儒以道得民郑氏以为即诸侯之师氏保氏大司徒以本俗六安万民四曰聨师儒注云师儒乡里教以道艺者孔颖达以为以其乡立庠州党及遂皆立序致仕贤者使教乡闾子弟乡闾子弟皆相聨合同就师儒故曰聨师儒也又按保氏掌教国子以道故云教以道艺也详二官之文则古之为师者或名徳至行以家学而世其官或致仕居乡而教其子弟必非猥用资格强加之诸生之上程颐欲征集羣儒萃于京师讲明正学然后择其学业大明徳义可尊者为太学之师次以分教天下之学葢师得其人不患教化不行人材不出所谓师严道尊道尊然后民知敬学者也然谓之严者人严之古者诏于天子无北面而今之监司郡守辄以奴隶视学校之官而学校之官蝇营狗茍保其微禄于残喘之日尚安望其施教化乎此虞集所以欲使守令求经明行修成徳之士身师尊之也葢当时之弊则已然矣
  仁宗延祐元年复以齐履谦为国子司业初履谦与吴澄俱在国学既罢去学制稍废至是复以履谦为司业乃酌旧制议立升斋积分之法每季考其学行以次第升既升上斋逾再嵗始与私试辞理俱优者一分辞平理优者为半分嵗终积至八分者为髙等礼部集贤嵗选六人以贡帝从其议
  【臣】按升斋积分即三舍法而小变其説也但宋之上舍生免发解及礼部试召试赐第无异今之中式举人其弥封誊录亦一如贡举法且试而后升舎与既升斋而积分为不同也今若叅用其制则积分合在升斋之前惟髙等始得升斋既升上斋满嵗试之如贡举法试题畧仿博学宏词科旧目中式者免礼部试召试赐第与进士一体亦所以重国学抜异才也昔呉澄为司业用程纯公学校奏疏胡文定公六学教法朱文公学校议约为四条一经学二行实三文艺四治事皆有禆教法云养老附
  礼记王制凡养老有虞氏以燕礼夏后氏以飨礼殷人以食礼周人修而兼用之
  孔颖达疏曰人君养老有四种一是养三老五更二是子孙为国难而死主养死者父祖三是养致仕之老四是引户校年养庶人之老天子视学之年养老一嵗有七谓四时皆养老按文王世子云凡大合乐【春合舞秋合声】必遂养老通前为六又世子云凡视学必遂养老是总为七也燕者殽烝于俎行一献之礼坐而饮酒以至于醉以虞氏帝道大故养老以燕礼飨则体荐而不食爵盈而不饮依尊卑而为献取数毕而已夏贵尚于礼故养老以飨礼相养敬也食者不饮酒飨大牢以礼食之殷人质素威仪简少故养老以食礼周人备三代之礼而兼用之春夏用虞氏燕礼夏后氏飨礼秋冬用殷人食礼以周极文故兼用三代之法也
  【臣】按燕礼有二种若燕同姓夜则饮之其于异姓让之而止飨礼有四飨上公则房烝九献其礼兼燕与食飨王亲戚及诸侯之臣国语曰亲戚宴飨则有殽烝谓以燕礼而飨也其外国使臣王不亲飨以牲体委与之也惟飨宿卫及耆老孤子则以醉为度也食礼有二有礼食大行【周礼大行人以九仪辨诸侯之命】诸侯食礼九举及公食大夫也有燕食臣下自与宾客旦夕共食也孔颖达以为此燕飨食致仕之老则当用正飨正食正燕之礼以其有贤徳者不可以防礼待之其死事之老不必有徳又是老人不宜乆立当用折俎之飨燕食之食老人不合夜饮当用异姓之燕礼【臣】以为三老五更是贤徳之著者则亦必用正飨正燕正食之礼庶人之老但校户引年不必有徳亦当用折俎之飨燕食之食异姓之燕也
  五十养于乡六十养于国七十养于学达于诸侯【臣】按此一条郑注孔疏以为子孙死国难而王养其祖父卢植王肃等以为养庶人之老所以然者养三老五更必于大学则无于乡于国之养大夫七十而致仕则无五十六十之义也养死事者之祖父与庶人之老其礼当同但死事之家自不从力政不与服戎而庶人则有养于乡者不从力政养于国者不与服戎之异耳年弥髙者养弥厚养弥厚者礼弥尊于斯二者之老且然而况老更及致仕之大夫乎凡天子诸侯之礼皆有降杀而养老之礼无降杀者礼自老者而起不自养之者而起所为天下之达尊也
  五十异【与少者殊】粻【音张】六十宿肉【恒隔日备】七十贰膳【每有副贰】八十常珍【食加珍味】九十饮食不离寝膳饮从于游可也六十嵗制七十时制八十月制九十日修【皆预为送终之备】唯绞紟衾冒【所以敛者】死而后制五十始衰六十非肉不饱七十非帛不暖八十非人不暖九十虽得人不暖矣五十杖于家六十杖于乡七十杖于国八十杖于朝九十者天子欲有问焉则就其室以珍从七十不俟朝【不待朝事毕】八十月告存【告问存否】九十日有秩【日致常膳】五十不从力政六十不与服戎七十不与宾客之事八十齐丧之事弗及也五十而爵六十不亲学七十致政唯衰麻为丧
  【臣】按疏自五十异粻以下杂记卿大夫士及庶人年老节制在家奉养之法随年为品也夫以养老之礼嵗惟七举而八十以上筋力既衰则又不得至于学而受之于家则是先王尚齿之事有所未备而敎孝之意有所未安也于是乎导其妻子使养其老凡饮食起居之事悉与少壮者不同所以为仁之至义之尽而所以推广其敬亲之心者为无穷也
  有虞氏养国老于上庠养庶老于下庠夏后氏养国老于东序养庶老于西序殷人养国老于右学养庶老于左学周人养国老于东胶养庶老于虞庠虞庠在国之西郊
  【臣】按方慤曰四代之养老必以学何也葢王者之养老所以敎天下之孝也孝者所以尽乎子道而父子者人伦之始也学所以明人伦而已教之以养老不亦宜乎此虞夏殷周养老之处所以未之或改也上下以尊卑言之东西以方言之左右以位言之各惟其所上而相异其名要其实则大学小学而已所以国老庶老皆养之于学者专以老老为敎所以国老养之大学庶老养之小学者于老老之中而寓贵贵尊贤之义也
  凡三王养老皆引年
  陈澔集説曰四海之内老者众矣安得人人而养之待国老庶老之礼毕即行引户校年之令而恩赐其老者焉
  【臣】按郑氏以为老人众多非贤不可皆养则所谓引户校年而养庶人之老是其人虽不必有三老五更与致仕大夫之徳行而亦贤于乡人者矣此又于礼成之后引户校年而行复除之令也又可以不崇朝而遍四海者也
  文王世子圣人之记事也虑之以大爱之以敬行之以礼修之以孝养纪之以义终之以仁
  孔颖达疏曰此一节申説视学养老之义记事谓圣人亲行养老之礼记序前代之事也虑谋也大谓孝弟也言谋虑于养老之事是本于孝弟故也适馔省醴是爱而又敬也遂发咏焉而自迎之如见父兄之礼也既迎又亲献醴荐馔是修于孝养故也既歌而语是纪录徳音之义亦存天下之大义也乐阕而又命诸臣各行此礼是终之以仁心也
  【臣】按于燕之末而又因以命畿外诸侯畿内羣吏各奉行此礼则经所谓徳敎加于百姓者天子以一人倡之而诸侯羣吏莫不率之以至于乡师党正亦有正齿位饮酒之礼则举之愈勤而推之愈广矣今乡饮酒礼以有司虚应故事仅存什一于千百而大学老更之席废而不修此固无古今之异不可以迂阔而置不讲者也
  汉明帝永平二年冬十月幸辟雍初行养老礼以李躬为三老【知天地人三才为三老】桓荣为五更【知五行更代为五更】遣使者安车迎三老五更于大学讲堂天子迎于门屏交礼道自阼阶三老升自宾阶至阶天子揖如礼三老升东面三公设几九卿正履天子亲袒割牲执酱而馈执爵而酳【潄以洁口】祝哽【食畱咽中也】在前【未食前】祝饐【食窒气不通也】在后【已食后】五更南面三公进供礼亦如之礼毕引桓荣及弟子升堂上自为【去声】下説【天子自为其下説书】诸儒执经问难于前冠带缙绅之人圜桥门【辟雍四门外水圜绕以节观者门外皆有桥观者在水外故云】而观聴者葢亿万计于是下诏赐荣爵闗内侯三老五更皆以二千石禄养终厥身赐天下三老【谓乡县之三老见职役条】酒人一石肉四十斤上自为太子受尚书于桓荣及即帝位犹尊荣以师礼尝幸太常府令荣坐东面设几杖防百官及荣门生数百人上亲自执业诸生或避位【犹言出席】发难上谦曰太师在是既罢悉以大官供具赐太常家荣每疾病帝辄遣使者存问大官太医相望于道及疾笃上疏谢恩让还爵土帝幸其家问起居入街下车拥经而前【拥持经书而前进】抚荣垂涕赐以牀茵帷帐刀劒衣被良久乃去
  魏孝文帝太和十六年八月亲养三老五更于明堂诏以司徒尉元为三老大鸿胪卿游明根为五更帝再拜三老亲袒割牲执爵而馈肃拜五更且乞言焉元明根劝以孝友化民又养庶老国老于阶下礼毕各赐元明根以步挽车及衣服禄三老以上公五更以元卿周武帝保定三年将视学以太傅燕国公于谨为三老仍赐以延年杖遂幸大学谨入门帝迎拜于门屏之间谨答拜有司设三老席于中楹【两楹之间】南向大师宇文防升阶设几谨升席南面凭几而坐大司马豆卢宁升阶正舄【履也】帝升阶立于斧扆【形如屏风画为斧文】之前西面有司进馔帝跪设酱豆亲为袒割谨食毕帝亲跪授爵以酳有司撤讫帝北面立而访道谨起立于席后对曰木受绳则正后从諌则圣明王虚心纳谏以知得失天下乃安又曰去食去兵信不可去愿陛下守信勿失又曰有功必赏有罪必罚则为善者日进为恶者日止又曰言行者立身之基愿陛下三思而言九虑而行勿使有过天子之过如日月之食人莫不知愿陛下慎之帝再拜受言谨答拜礼成而出
  【臣】按三代而下行养老乞言之礼者惟汉明帝魏孝文周武帝三君而已若魏主曹髦亦且养老乞言于学葢不足述也在先王之世一嵗而七举行故以为常事而不书在后世旷数千百年而一再见宜史臣之大书特书以垂劝于愿治之君稽古之士举而行之罔俾三君专美者也而尹起莘纲目发明于魏孝文无褒贬之词于周孝武则以其大权不预祗事虚文而于汉明则深嘉而亟予之者岂非其继志述事之孝足以光前裕后非二君之所可及者哉起莘之言曰光武中兴投戈讲艺息马论道其畱意于文治久矣末年肇建三雍未及临飨明帝继之举宗祀望云物行大射养老之礼东都文物于是彬彬可观书之于策足为美称诗曰贻厥孙谋以燕翼子光武以之又曰昭哉嗣服绳其祖武显宗有焉
  以上重学校【养老附】











  御定孝经衍义卷五十五
<子部,儒家类,御定孝经衍义>
  钦定四库全书
  御定孝经衍义卷五十六
  天子之孝
  崇圣学
  【臣】按经言立身行道扬名于后世以显父母此通贵贱言之也夫以君亲之严自于天性敬寡悦众四海皆凖然犹不可以不学也易干之德大矣至矣而九二学以聚之此以知性之至贵者人人之最灵秀者圣然未有不勤学者也学记曰人不学不知道故立身行道莫善于学帝王之学国政治忽民生休戚之本正其本则万事理故广敬之道在崇圣学考镜得失讲明道义于六经见天地之心于诸史观古今之迹细旃广厦之间所裨益良多矣附讲筵载籍所圣贤已试之成法格物穷理时惟古训四库之书务期完备通经之士典领校雠以资乙夜观览附经籍
  易乾象传曰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朱熹本义曰天一而已但言天行则见其一日一周而明日又一周若重复之象非至健不能也君子法之不以人欲害其天德之刚则自强而不息矣【臣】按维天之命于穆不已天行健也纯亦不已君子以自强不息也天之苍然者岂有凭乎大气举之而已惟不息故也系辞曰夫干天下之至健也健故不息以圣人学问言之此心之中天理精明之谓强天理贯彻之谓不息所以一日二日有万几而不觉其烦细碎者一以兢兢业业之心处之而无几微暇逸之意间断于其间也故九五曰大人者与天地合其德
  大畜【卦名】彖曰大畜刚健笃实辉光日新其德
  程颐传曰干体刚健艮体笃实人之才刚健笃实则所畜能大充实而有辉光畜之不已则其徳日新也
  象曰天在山中大畜君子以多识前言往行以畜其德
  魏了翁曰天在山中譬则心之体也闻一言焉见一行焉审问而谨思明辨而笃行即所以畜其心之德盖畜乃所以养新而新非自外至也昭昭之多止于所不见是以愈畜而愈大
  【臣】按畜有大小则学问有浅深故旧注曰凡物既厌而退者弱也既荣而陨者薄也比必有所畜者风行天上以散为畜君子以懿文徳此畜之小者也学士大夫之事也有无妄然后可畜者天在山中以止为畜君子以多识前言往行以畜其德此畜之大者也圣功典学之事也大可以兼小故笃行之中有辉光焉是即大畜之懿文德也小亦与大同体故小畜亦非刚健者不能也诗书六艺之文乃前言之大者尧舜禹汤文武乃往行之大者识者尊其所闻而黙识于中非徒为占毕之学也所识愈多所畜愈大则富有日新而光辉发越矣此所以藏之深而守之固者也此所以君天下子万民时措之而皆宜者也
  大壮【卦名】象曰雷在天上大壮君子以非礼弗履
  朱熹曰雷在天上是甚生威严人之克己能如雷在天上则威严果决以去其恶而必为善若半上落下则不济事何以为君子须是如雷在天上方能克去非礼张希献曰雷之威本震而在天上乃雷声之壮盛者也君子有浩然之气刚大以直其动以天然后能非礼弗履茍非礼而履则犹雷非时而震又何足以为君子之大壮哉
  【臣】按胡炳文曰胜人者血气之强自胜者义理之强也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此克己复礼之目也复者雷在地中之象也至大壮则不待于禁止之而自然弗履者也经曰礼者敬而已矣商颂言圣敬日跻丹书【师尚父授武王】言敬胜怠者吉皆以沉勇果决为进德脩业之事如曰不迩声色不殖货利用人惟己改过不吝汤之所以自胜也盘盂几杖刀剑户牖铭以自诫武之所以自胜也此则雷霆之威俨然在上而必不轻震与天之主宰乎万物无异也大壮之六爻皆以过于壮为诫而大象独有取于壮者理义血气之分自胜胜人之异也
  书説命下説曰王人求多闻时惟建事学于古训乃有获事不师古以克永世匪说攸闻
  吕祖谦曰学问之博贵有实用非徒为观美也大而建立大经经纶大业弥纶大化至于赞天地化育皆所谓建事也此所谓有用之学否则所闻虽多亦奚以为
  惟学逊志务时敏厥脩乃来允怀于兹道积于厥躬陈栎曰骄与怠最害于学骄则志盈善不可入怠则志惰功不可进学不谦卑退逊则无以为入门一于谦退而不务时敏则又不能进步逊则不骄敏则不怠逊而济以敏厥脩所以来也道我所固有非自外来来云者如斯仁至矣之谓也积云者如由有诸己之信而进于充实之美也
  惟斆学半念终始典于学厥德脩罔觉
  蔡沈曰斆教也言教人居学之半盖道积厥躬者体之立斆学于人者用之行兼体用合内外而后圣学可全也始之自学学也终之教人亦学也一念终始常在于学无少间断则德之所脩有不知其然而然者矣
  【臣】按六经言学自此始朱子尝言傅説此段説为学工夫极精密又言逊顺其志入于事中低心下意子细理防既逊其志又须时敏或作或辍亦不济事又戒以允怀于兹二者则道乃积于厥躬积者来得件数多也然其所学者非他古训也先王之成宪也古训者二典三谟之类先王成宪者成汤之典刑也盖以经籍之要言祖宗之前事为凖的则所学者不至于惝恍而无据汗漫而不收矣然其始之自学也则曰王人求多闻时惟建事而其终以教人也则曰厥徳脩罔觉盖兼体用合外内之学也其所谓多闻者岂但以辞章诵习其所谓罔觉者岂入于幽虚空寂也哉
  诗周颂敬之【篇名】日就月将学有缉熙于光明佛【弼通】时仔【音兹】肩示我显德行
  严粲曰佛谓之弼者言正救其失不専顺从之也学记云其求之也佛佛不顺也犹孟子所谓法家拂士也仔肩为负荷之意
  【臣】按成王因羣臣进戒而承之以谦自谓于事物之理不聪而有所不及知不敬而有所不能行故当强勉学问日有所成月有所长以明其明德继续不已以至于无所不及知无所不能行而又言己当从学于贤人君子辅弼是任示我以显明之德行则可以见学问政事之出于一致而日就月将者即説命所谓时敏缉熙者即説命所谓道积厥躬而始终虚己以求辅弼之助即説命所谓逊志也成王此时于学问根源已自见彻又能言其工夫之缜密如此此所以绍缉熙敬止之家法而为周之盛王也昊天有成命曰夙夜基命宥密于缉熙单厥心是自责于己之效也载见曰俾缉熙于纯嘏是外资于人之效也成王之继序不忘永世克孝岂不大哉
  大学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
  朱熹曰知止如知为子而必孝知为臣而必忠能得自身亲为忠孝之事若徒知此道理至于事亲之际为私欲所汨不能尽其孝事君之际为利禄所汨不能尽其忠便不是能得矣能虑是见得此事合当如此做
  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脩其身欲脩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
  朱熹曰致知诚意是学者两闗致知乃梦与觉之闗诚意乃善与恶之闗透得致知之闗则觉不然则梦透得诚意之闗则善不然则恶格物穷理有一物便有一理穷得到后遇事触物皆是此理事君便忠事亲便孝居处便恭执事便敬与人便忠以至参前倚衡无往而不见若穷不至则所见不真外虽为善而内实为恶或问物者理之所在人所必有而不能无者何者为切曰君臣父子兄弟夫妇朋友皆人所不能无者但学者须要穷格得尽事父母则当尽其孝处兄弟则当尽其友如此之类须是要见得尽若有一毫不尽便是穷格不至也
  【臣】按朱熹序以为大学之书古之大学所以教人之法也民生有欲无主乃乱作之君师以司教化之权説命言斆学半念终始典于学则是成已而不能成物者得其半而失其半也天子之元子他日即继世之天子天子之众子以至公卿大夫元士之适子与凡民之俊秀他日皆有教人之责然茍非躬行仁义礼智之道以得仁义礼智之德则自居室之近且或违之欲以放之四海不可得矣故曰自天子以至于庶人壹是皆以脩身为本盖不但储皇之重齿让于太学虽天子亦有临雍释奠宪老乞言之时也庶人即凡民之俊秀者乡老所献之贤能也大学以明德新民止至善为纲领而纲领之中以格物致知诚意正心脩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为条目自家以下皆为新民之事自脩身以上为明明德之事明德新民皆当止至善而其所以得止于至善之由要在于知盖于事事物物皆知其所当止之理即物格而知至也茍非致知格物之功则天下事物可否混淆是非贸乱皆以为善为之而不自知其防于恶者矣故三纲领以为始而八条目言致知在格物乃所以探其端也尧舜禹汤文武六君子者聪明天纵其于事物之理生而知之岂复几微之惑毫发之憾而精一执中之训为帝王授受之统夫所谓中者亦即事物之理所当止之处所谓精一者亦即所以穷至事物之理而所谓执者又岂外于必至于是而不迁之意哉后圣有作其于为学之方教人之术固无能舎是而他求矣
  之二章汤之盘铭曰茍日新日日新又日新
  或问盘之有铭何也朱熹曰盘者常用之器铭者自警之词也古之圣贤兢兢业业固无时而不戒谨恐惧然犹恐其怠忽而或忘之也是以于其常用之器各因其事而刻铭以致戒焉欲其常接乎目每警乎心而不至于忽忘也昔成汤所以反之而至于圣者正惟有得于此其后周之武王践阼之初受师尚父丹书之戒曰敬胜怠者吉怠胜敬者灭义胜欲者从欲胜义者凶退即于其几席觞豆刀剑户牖莫不铭焉盖闻汤之风而兴起者今其遗语尚幸颇见于礼书愿治之君志学之士皆不可以莫之考也
  陈栎曰德日新之蕴自仲虺发之汤采之为此铭伊尹又本之告大甲曰惟新厥德终始惟一时乃日新说者谓孟子所言莱朱即仲虺与斯道之者也明明德为体新民为用体用原不相离故于平天下以明明德于天下为言由体而达于用同一新也移明己德之明字以言明民德又移新民之新字以言新己志体用之不可相离可见矣
  【臣】按盘铭日新之义朱熹之言备矣陈栎发明日新一语谓采之仲虺之诰亦先儒所未及也汤因仲虺之诰而有铭武王受丹书之戒而有铭圣哲之恭己虚受先后同揆矣大戴礼武王践阼篇武王践阼三日召师尚父而问焉曰黄帝颛帝之道可得而见与曰在丹书王欲闻之则齐矣王齐三日师尚父奉书而入道书之言曰敬胜怠者吉怠胜敬者灭义胜欲者从欲胜义者凶凡事不强则枉弗敬则不正枉者灭废敬者万世王闻书之言愓若恐惧而为戒书于席四端而为铭焉铭曰安乐必敬无行可悔一反一侧亦不可不志殷监不逺视尔所代鉴铭曰见尔前虑尔后盘铭曰与其溺于人也宁溺于渊溺于渊犹可游也溺于人不可捄也楹铭曰毋曰胡残其祸将然毋曰胡害其祸将大毋曰胡伤其祸将长牖铭曰随天之时以地之财敬礼皇天敬以先时劒铭曰带之以为服动必行德行德则兴倍德则崩铭凡十有四今摘其辞义之易知者于此
  传之六章所谓诚其意者毋自欺也如恶【去声】恶臭如好【去声】好色此之谓自谦【读慊】故君子必慎其独也
  朱熹章句注曰诚其意者自脩之首也毋者禁止之辞自欺云者知为善以去恶而心之所发有未实也谦快也足也独者人所不知而已所独知之地也言欲自脩者知为善以去其恶则当实用其力而禁止其自欺使其恶恶则如恶恶臭好善则如好好色皆务决去而求必得之以自快足于己不可徒茍且以徇外而为人也然其实与不实盖有他人所不及知而已独知之者故必谨之于此以审其几焉
  陈栎曰周子云几善恶以所独知乃念头初萌动善恶诚伪所由分之几微处必审察于此以实为善去恶如别岐途之始分处起脚不差行方能由乎正路否则起脚处一差差毫厘而谬千里矣
  曾子曰十目所视十手所指其严乎
  【臣】按经言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言知至而后意诚而致知阙朱熹既取程颐穷理之说以补之而其用力之方则又着于或问以为或考之事为之着或察之念虑之微或求之文字之中或索之讲论之际使于身心性情之德人伦日用之常以至天地神之变鸟兽草木之宜自其一物之中莫不有以见其当然而不容己与其所以然而不可易者必其表里精粗无所不尽而又推其类以通之至于一旦豁然贯通焉则于天下之物皆有以究其义理精微之所极而吾之聪明睿智亦皆有以极其心之本体而无不尽矣此一段议论専为世儒有以扞御外物为格物而发其所为考之事为之着察之念虑之微求之文字之中索之讲论之际四者乃致知格物之条目也知既致则夫善恶之所在可好可恶之必然者皆有以识之矣故第六章不曰所谓诚其意在致其知而直曰所谓诚其意者毋自欺必慎独此之自欺不过一念之因循茍且于须臾之顷纎芥之微分治忽耳而用人行政之际其利害遂有不可胜言者如齐宣王不能充不忍一牛之心以爱百姓又自知其好勇好货好色之疾而不能自克以至后世凡属进贤退不肖往往依违不决者非必忠佞邪正之莫之辩也平天下所云见贤不能举举而不能先见不善而不能退退而不能逺皆于务决去求必得之义若相反者是故意者心之所发而君子之必慎其独则在须臾之顷纎芥之微将然未然之际盖有几焉不敢恃其知之己至而听其所自为也故经言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又曰知至而后意诚而传以毋自欺而必谨其独申焉
  论语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
  朱熹曰学矣而不习则表里扞格而无以致其学之之道习矣而不时则工夫间断而无以成其习之之功是其胸中虽欲勉焉以自进亦且枯燥生澁而无可嗜之味危殆杌而无可即之安矣故既学矣又必以时习之则其心与理相涵而所知者益精身与事相安而所能者益固必有自得于心而不能以语人者是其中心油然悦怿之味虽刍豢之悦于口不足以喻其美矣
  【臣】按説命言时敏周颂言缉熙鲁论二十篇之发端首言时习圣人之言未尝不同其防也然则工夫一有间断即有罅隙方寸外驰耳目内诱无方之欲杂然而中之矣积时而日积日而月积月而歳皆学之时也不可以或之止也若一歳之间偶作而旋辍或一日之间始勤而终怠学之时有限而不学之时无穷也一暴十寒其存者几何而尚有悦心之趣哉
  子曰学如不及犹恐失之
  【臣】按如不及谓常如有所不及如大禹惜寸阴成汤检身若不及成王夙夜不逮亦逊敏交至之意也
  子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
  朱熹曰视听言动之间所当为者皆理也所不当为者皆非礼也其非礼则勿以止焉则是克己之私而复于礼矣其非礼而勿视听者防其自外入而动于内也非礼而勿言动者谨其自内出而接于外也内外交进为仁之功尽矣所以用力其机特在勿与不勿之间而已自是而反则为天理自是而流则为人欲自是而克念则为圣自是而罔念则为狂特毫忽之间耳学者可不谨其所操哉
  子曰出门如见大宾使民如承大祭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程颐曰孔子言仁只说出门如见大宾使民如承大祭看其气象便须心广体胖动容周旋中礼唯谨独便是守之之法或问出门使民之时如此可也未出门使民之时如何曰此俨若思时也
  朱熹曰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如富夀康宁人之所欲死亡贫苦人之所恶所欲者必以同于人所恶者不以加于人或问以刑加人岂人所欲便是不恕曰伊川云恕字兼忠字説忠是尽已而后推之为恕夫以刑加人其人实有罪其心亦自以为当然故以刑加之而非强所不欲也其不欲被刑乃其私心若其真心既以犯罪亦自知其当刑矣今人只为不理防忠而徒为恕其弊只是姑息
  【臣】按克己复礼仁也与出门如宾承事如祭皆古语而夫子称之以告顔渊仲弓盖圣贤学问必有所本也经言礼者敬而已矣唐虞夏商周之书尧舜禹汤文武臯防稷契伊莱姬吕之君臣相与咨嗟儆戒殆无时无地忘此敬之一字者幽厉之衰如衞武公之作抑戒风之有淇澳于变风变雅之中犹存此意春秋贤士大夫亦类能举此决人之善败我夫子始贯穿融洽与顔冉之徒讲习讨论期之以进于圣人之域晚乃之曾氏至于孟子后乎孟子者自晚周秦汉以至五季其年数之乆逺非无特起受命之君因时致治同力一心之臣随世立功亦各休问炳焕史册以语于学问精微之际不知其可也自乾道绍兴而后濂洛闗闽诸儒者出而圣人之学于是乎明白较着皆有以得不之意于遗经而程朱二氏其尤可为纯粹以精者也原其学术之正大上足以成就君德致尧舜禹汤文武之盛下足以明伦敷教如臯防稷契伊莱姬吕之所以泽其民其言之见于当时垂于后世固皆学者之所奉为金科玉律而其注之文所以阐发圣贤之蕴者又为学者之所凭以为相所縁以为阶梯而不可以须臾离者也程颐于仲弓问仁章发明心广体胖动容周旋中礼之説则所谓见宾承祭者亦庶几于钦而出于安恭而出于允而非以勉强拘东为敬矣朱熹以人情莫不欲富夀康宁释不欲勿施之义而又本程颐恕须兼忠尽己而后推之之説至于不得已而加刑于人亦非其所不欲者此则杀之不怨利之不庸圣人功化之极非学者之事矣此帝王之学夫子之所以授心法切要之言而程朱之发明者为尤切矣
  子路问君子子曰脩己以敬曰如斯而已乎曰脩己以安人曰如斯而已乎曰脩己以安百姓脩己以安百姓尧舜其犹病诸
  朱熹集注曰程子曰君子脩己以安百姓笃恭而天下平惟上下一于恭敬则天地自位万物自育气无不和而四灵毕至矣此体信达顺之道聪明睿知皆由是出以此事天飨帝
  【臣】按脩己以敬圣学之所以成始成终也语虽至约而所以齐家治国平天下之本举积诸此许谦曰圣人言脩己以安百姓而程子乃言上下一于恭敬盖治道非一人所独成必君臣上下皆能恭敬然后有天地位以下之应臣以为程子之言乃本于书臯陶谟所云同寅恊恭者也唐虞之世君臣之际可谓上下一于恭敬矣由尧舜之允执厥中者有以感发而兴起之也此程颐所谓体信达顺之道也尧曰钦明文思安安允恭克让舜曰濬哲文明温恭允塞此又程子所谓聪明睿知皆由此出也尧舜犹病乃自视欿然不足之心至于天地位万物育而不敢谓己治己安者也以西铭干父坤母民胞物与之理推之而事天飨帝一存心养性之学问矣
  中庸第一章曰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可离非道也是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莫见乎隐莫显乎微故君子慎其独也
  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
  真德秀曰致中和之所以用功不过曰敬而已不睹不闻而戒惧静时敬也慎独动时敬也静无不敬所以致中动无不敬所以致和自然天地位万物育如洪范所谓肃乂哲谋圣而雨旸燠寒风之时若应之董仲舒所谓人君正心以正朝廷正百官正万民而阴阳和风雨时诸福之物毕至皆是此理
  饶鲁曰致中和而能使天地位万物育是有此理但所居位有高下则力之所至有广狭如为一家之主则能使一家之天地位万物育为一国主则能使一国之天地位万物育为天下主则能使天下之天地位万物育父父子子夫夫妇妇此一家之天地位也妻子臣妾人人各得其所此一家之万物育也一国亦然极而至于天下然后天地位万物育始充其量如孔子在当时虽不见位育极功然道明于万世能使三纲五常终古不坠是即位育之极功也【臣】按洪范以貌言视听思肃乂哲谋圣其征见于雨燠寒风盖天人相感之际虽匹夫之精诚亦有可感动天地之理而天子君天下所取者大所施者博所以范围天地之道而不过曲成万物而不遗者其意念深挚工夫精密如中庸所谓致中和而天地位万物育固学问之极功圣人之能事也但洪范五事并言而中庸言静而存养则曰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言动而省察则曰莫见乎隐莫显乎微以五者之官其主固在乎心而其要又在于耳目者书言惟天聪明惟圣时宪又言亶聪明作元后朱熹説非礼勿视听言动亦云目不视邪色耳不听淫声工夫却易视逺惟明才不逺便是不明听德惟聪才非德便是不聪工夫却难然则所谓聪明者正惟戒惧慎独之极处耳君子戒惧慎独之心即孝子视于无形听于无声之心而已孝弟之至通于神明光于四海则中和位育之事也
  第二十章曰诚者天之道也诚之者人之道也诚者不勉而中不思而得从容中道圣人也诚之者择善而固执之者也博学之审问之慎思之明辩之笃行之【臣】按顺亲在于诚身诚身在于明善中庸或问曰反身不诚则外有事亲之礼而内无爱敬之实故不见悦然欲诚乎身又不可强取伪为也其道在乎明善而已择善所以明善固执所以诚身然则学之欲其博问之欲其审思之欲其慎辩之欲其明行之欲其笃者皆孝子事亲之事也圣人全体太极仁智勇兼备事父孝故事天明事母孝故事地察固为从容中道矣而凡人之情亲生之膝下以养父母日严则亦有不思而得不勉而中者由此知能之良而日充之学问思辨以致其知诚笃以力其行则自明而诚其几于圣人无难矣然则明善固所以顺亲而欲明善又在推吾本然顺亲之一念始不此之务亦所为以顺则逆焉者也
  第二十七章曰故君子尊德性而道问学致广大而尽精微极高明而道中庸温故而知新敦厚以崇礼朱熹章句曰尊德性所以存心而极乎道体之大也道问学所以致知而尽乎道体之细也二者脩徳凝道之大端也不以一毫私意自蔽不以一毫私欲自累涵泳乎其所已知敦笃乎其所已能此皆存心之属也析理则不使有毫厘之差处事则不使有过不及之谬理义则日知其所未知节文则日谨其所未谨此皆致知之属也盖非存心无以致知而存心者又不可以不致知故此五句大小相资首尾相应圣贤所示入德之方莫详于此学者宜尽心焉
  【臣】按章句之义即程颐所谓合内外之道一天人齐上下下学而上达者也其于诸儒之説亦考之而着其是正其失矣后之学者茍欲创为异论非偏于所茫然无觉则倚于其所空无所寄其诸佛老之徒与章句鄙儒也欤
  孟子孟子曰无惑乎王【齐王】之不智也虽有天下易生之物也一日暴之十日寒之未有能生者也吾见亦罕矣吾退而寒之者至矣吾如有萌焉何哉今夫奕之为数小数也不専心致志则不得也奕秋通国之善奕者也使奕秋诲二人奕其一人専心致志惟奕秋之为听一人虽听之一心以为有鸿鹄将至思援弓缴而射之虽与之俱学弗若之矣为是其智弗若与曰非然也朱熹集注曰程子【程颐】为讲官言于上曰人主一日之间接贤士大夫之时多亲宦官宫妾之时少则可以涵养气质而薫陶德性以进于成德不难矣
  范祖禹曰人君之心惟在所养君子养之以善则智小人养之以恶则愚然贤人易疎小人易亲是以寡不能胜众正不能胜邪自古国家治日少而乱日多盖以此也
  张栻曰古之明君惧一暴十寒之为害也则博求贤才寘诸左右朝夕与处而逺佞人所以养德也然其要则在乎専心致志而已専心致志学之大方居敬之道也
  【臣】按孟子此论虽为齐王而发实格心养德之要言也夫人虽或生质之美而无直谅多闻益友之助而便僻善柔便佞之徒日进于前其为伐性之斧斤也多矣此一暴十寒之喻所由发也又不能専心致志而学焉见纷华而悦见异物而迁此所以有鸿鹄将至之喻也一介之士其于学问如此尚不能有所成就而况帝王之学乎説命曰尔交脩予周颂佛时仔肩此可为求助于贤人法也说命曰予惟克迈乃训周颂曰日就月将学有缉熙于光明此可为自尽其心志者法也孟子之言亦与相表里者矣
  孟子曰养心莫善于寡欲
  朱熹曰汤武圣人孟子犹説汤武反之也反复也反复得这本心如不迩声色不殖货利只为要存此心观旅獒之书只受一犬而反复切谏以此见欲之可畏无小大皆不可忽
  【臣】按天人理欲相为消长道心微而难存人心危而易动必也诚立而实体安固明通而实用流行则先儒所谓不止于寡而存矣然而耳目口鼻四支之欲固有枯槁寂灭深拒固闭之而不得者故佛氏言絶而吾儒言节絶则一槩拘束强制之矣而其説又以为一根得圆通六用成休复究亦不离乎六根之用也节则寡之谓也然而礼仪三百威仪三千以防其邪僻昊天曰明昊天曰旦以儆其逸豫涵养纯熟清明在躬不借拘束强制而发皆中节矣善乎胡炳文之言曰孟子一书三养字皆切要语曰养气曰养性曰养心合而观之气生于理善养气者在养性理具于心善养性者在养心心汨于欲善养心者在寡欲寡之又寡以至于无则心存而性存气不必言矣合养气养性而言养心愈知夫佛氏之説之偏也


  御定孝经衍义卷五十六
  钦定四库全书
  御定孝经衍义卷五十七
  天子之孝
  崇圣学
  汉武帝建元元年以董仲舒为江都相治申韩苏张之言者皆罢之时仲舒对策曰春秋大一綂者天地之常经古今之通谊也今师异道人异论百家殊方指意不同是以上无以持一綂法制数变下不知所守臣愚以为诸不在六艺之科孔子之术者皆絶其道勿使并进邪僻之说灭息然后綂纪可一而法度可明民知所从矣天子善其对丞相卫绾因奏所举贤良或治申韩苏张之言乱国政者请皆罢奏可
  【臣】按孔孟生春秋战国接尧舜禹汤文武之道綂此圣人之学之所以明也由不得在位故其所捄者浅已至于暴秦燔六籍灭学者天下之士所习者法所师者吏而人主之所学者刑人杀人之事
  惨刻少恩之术也本源之地如此虽与之天下固不能一朝居矣汉之为汉东西再有天下孝文治几刑措原其所以不至唐虞三代之隆者由其学之出于黄老故也武帝卓然罢黜百家表彰六经其功顾亦伟矣然未有以知而好之好而乐之也故申公【名培】之对曰为治者不在多言顾力行何如耳汲黯之言曰陛下内多欲而外施仁义奈何欲效唐虞之事乎其所以勤求神仙妖妄之术笃信方士怪迂之谈而晩年悔过自叹向时愚惑为其所欺则尊崇孔氏之初心有未冺者也光武投戈讲艺息马论道然以赤伏符即位遂信用图防多以决定嫌疑贾逵傅会文致郑康成道扬其波别证纬书足成臆说世主以此论学儒者以此解经其失逺矣尊师贵道如汉明帝一时期门羽林之士皆通孝经而金人之梦惑于傅毅之言佛法至自天竺也此由汉世训诂之儒未有见学问之本原而从事于支流余裔故虽人主自能通经而于异端之教不知所屏絶遂使佛法入中国为万世无穷之害也然自永明以来臣民虽有习浮屠术者而天子未之好至桓帝始笃好之常躬自祷祠又亲祠老子于濯龙宫自此儒风寖衰异端之学愈炽矣或三教混淆或二氏杂进或黜仙而佞佛或毁释而崇道此其相为胜负莫之纪极而所谓儒者类皆辞章诵说不能深明二氏之非而依违可否于其间此所以千百年来圣学之不絶如线者也非周张程朱之说其谁归欤
  唐太宗曰梁武帝君臣惟谈苦空戎服以听此深足为戒朕所好者唯尧舜周孔之道以为如鸟有翼如鱼有水失之则死不可暂无耳
  【臣】按唐太宗知屛释老而尊周孔鸟翼鱼水之喻其于学也可谓知所本矣唐承六代之后是时二氏之学方炽而太宗之见卓然如此所以成贞观之治也
  唐穆宗尝问朕欲学经与史何先刑部侍郎薛放曰六经者圣人之言孔子所发明天人之极也史记道成败得失亦足以鉴然谬于是非非六经比穆宗曰吾闻学者白首不能通一经安得其要乎对曰论语六经之菁华也孝经人伦之本也汉时论语首立于学宫光武令虎贲士皆习孝经明皇亲为注训盖人知孝慈则气感和乐也穆宗曰圣人以孝为至德要道信然
  【臣】按薛放知尊经矣六经之外论语孝经并称可谓知要矣论语固为六经之菁华然其杂记门弟子问答之语若孝经则授之曾氏实与一贯之防相发明要皆言其道之既成德之既盛推己及物顺人情教天下之事而其诚身事亲之节目则又防见于曲礼内则诸书而夫子之意固欲推其近且易者以及于逺且大者焉故圣人之学约而易撡也明皇御注已通行于后代亦可谓有勤经之功【臣】独疑夫钩命诀援神契诸书皆盛行于东汉之世不知夫虎贲之所习者其孔子之正经欤抑纬书欤故术不可不慎也
  宋程颢上疏曰君道之大在乎稽古正学明善恶之归辨忠邪之分晓然趋道之至正故在乎君志先定君志定而天下之治成矣所谓定志者正心诚意择善而固执之也夫义理不先定则多听而易惑志意不先定则守善而或移惟在以圣人之训为必当从先王之治为必可法不为后世驳杂之政所牵制不为流俗因循之论所迁惑自知极于明信道极于笃任贤勿贰去邪勿疑必期致世如三代之隆而后已也然天下之事患常生于忽微而志亦戒乎渐习是故古之人君虽从容闲燕必有诵训箴谏之臣左右前后无非正人所以成其德业伏愿陛下礼命老成贤儒不必劳以职事俾日亲便座讲论道义以辅养圣德又择天下贤俊使得陪侍法从朝夕延见开陈善道讲磨治体以广听闻如此则圣知益明王猷允塞矣今四海靡靡日入偷薄末俗哓哓无复廉耻盖亦朝廷尊德乐道之风未孚而笃诚忠厚之教尚鬰惟陛下稽圣人之训法先王之治正心诚意体干刚健而行之
  曾巩上言畧曰陛下有更制变俗比迹唐虞之志则亦在乎正其本而已矣易曰正其本万事理臣以为正其本者在陛下得之于心而已臣观洪范所以和同天人之际使之无间而要其所以为始者思也大学所以诚意正心脩身治其家国天下而要其所以为始者致其知也古之圣人舜禹成汤文武未有不由学而成而傅说周公之辅其君未尝不勉之以学故曰念终始典于学又曰学然后知不足孔子亦曰吾学不厌盖知此者孔子之所以不能已也夫能使事物之接于我者不能累其内所以治内也言语之接于我者不能蔽其外所以应外也有以治内此所以成德化有以应外此所以成法度也德化法度既成所以育万物而和同天人之际也
  【臣】按程颢以明善固执继正心诚意而言是为即物穷理眞知其善之所在而求之必得眞知恶之不可为而去之必决也曾巩以大学之知配洪范之思者思曰睿所以致知睿作圣则知至矣
  程颢上宣仁皇后书畧曰臣以为今日至大至急为宗社生灵久长之计惟是辅养上德而已厯观前古辅养幼主之道莫备于周公愿陛下扩高世之见以圣人之言为必可信先王之道为必可行勿狃滞于近规勿迁惑于众口古人所谓周公岂欺我哉周公作立政之书言常伯常任至于缀衣虎贲以为知恤兹者鲜一篇之中丁宁重复惟在于一事而已书又曰仆臣正厥后克正又曰后德惟臣不德惟臣又曰御仆从罔非正人以旦夕承弼厥辟出入起居罔有不钦是古人之意人主跬步不可离正人也盖所以涵养气质薰陶德性故能习与智长化与心成后世不复知此以为人主就学所以涉书史览古今不知涉书史览古今乃一端尔若止于如是则能文宫人可以备劝讲知书内侍可以充辅道何置官摄职精求贤德哉或又以为主上天资至美自无违道此尤非至论夫圣莫圣于舜而禹皋陶未忘规戒至曰无若丹朱好慢游作傲虐且舜之不慢游傲虐虽至愚亦当知之岂禹而不知乎盖处崇高之位儆戒之道不得不如是也且人心岂有常哉以唐太宗之英睿躬厯艰难力平祸乱年亦长矣始恶隋炀侈丽毁其层观广殿不六七年复欲治干阳殿是人心果可常乎所以圣贤虽明盛之际不废规戒为虑岂不深逺也哉
  【臣】按古之人君以躬行心得者教养人材以德行道艺之人充于列位盖交脩斆学循环终始者也故天下之贤才既在上者皆有以长养成就出使治之入使长之而君德清明君身强固又正人君子所辅翼而成也故御仆从罔非正人者成周盛时之事不易然也后世人才不及于古而人主燕私之际所与居者供使令而已朝夕纳诲之义盖难言之则师保疑丞之官固不可以不置而左右近习之人亦当慎简者也至于涉诗史览古今虽为一端然而求多闻学古训于是乎在舍是亦无以为从入之途者但熟复讲贯以知其义理涵育薰陶以养其德性斯为至要之事切实之图也慢游傲虐之戒固戒惧慎独之君子不忘在心者也茍圣未至于舜而闲邪拂违之道可少懈乎圣学之所以成也固非一术矣
  彭汝砺上言曰臣闻昔者周成王即位始谋于庙其言忧思深逺栗栗悼惧若方陨渊坠谷所以求其人甚至而羣臣进戒乃反覆曲折独以学问为先务其君臣可谓知本矣是时周公毕公召公史佚实在左右前后伯禽唐叔实相与周旋而犹有管蔡之祸周之不亡者以此唐太宗取名儒为学士者十八人如房元龄杜如晦之类是也番宿迭侍相与论古今考前王之成败虽燕闲饮食皆与于是在下之情无不达在上之失无不得二君卒为周唐贤君古今事不同体当使内外左右朝夕所以辅拂之者咸备其要则在择人茍非其人犹不如不为之愈也
  【臣】按人主尽道在脩身脩身在正学学之所以成始成终者敬而已矣见宾承祭之敬易于勉尔室屋漏之敬易于忽故大学中庸皆言必慎其独也人主之身有临御臣民之时有深宫燕处之时当其决断万几兢兢业业所见皆正人所论皆正事淫心美色之属无由得至于前驰驱戱渝之念自然不萌于中矣过此以徃出入起居之际图史足以自娯箴铭足以自警此古人之所为亹亹也然而左右仆御亦必择其人焉盖人主之所严惮在师保而所狎习在近侍也近侍之人而皆有师保之德行则巧言令色便僻侧媚之态所以惑乱聪明者悉屏絶矣对狎习之人而有严惮之意则出王游衍无适而非昊天旦明之敬矣汉唐之事虽不足以语于古然而侍中宿卫之官叅用士人不尽鵕防【冠名】贝带【侍中容饰】之属也学士番休迭宿燕闲饮食皆与则君臣之情日以欵洽非必进讲之际始得展对也古今事不同体叅稽于汉唐而慎重其选必得其人斯亦成就圣德之一也
  李廌上论略曰天地之情隂阳之理吉凶之变失得之故备在乎易而卦者时也一治一乱或美或恶初不可齐乱可使治恶可使美察理之变为时之主惟君乃能之臣愿陛下学易则体干御坤进阳退隂观道设教运神合德使天下之时常为泰而无至于否常为晋而无至于剥天子之学易固当如此一国之事系诸侯之本天下之事形四方之风美盛德告成功者皆在于诗四始之名各辨其实不敢诬也臣愿陛下学诗则为政之大而无入于小雅为政以正而无沦于变雅无若东周降为国风必使功德终美于颂天子之学诗固当如此夫尊王正法谨始善终详天地之烖祥着君臣之美恶者无尚于春秋臣愿陛下学春秋则师治而戒乱赏善而罚罪常为知孔子者无为罪孔子者尧舜禹汤文武成康之世其典谟训诰誓命之文百王之心迹治乱之大略者无尚于书臣愿陛下学书则考稽古之得失操制今之法令皇步帝骤王驰覇骛一皆得之陛下欲以正六职以治六官必也学夫周礼然后百工允厘庶绩咸熙巍乎其有成功矣陛下欲以正其威仪详其辞令必也学夫仪礼然后五礼之合制见于典章文物之闲六仪之中节见于动容周旋之际焕乎其有文章矣【臣】按此言天子之经学也求多闻所以建事师已试以施当今此经之所以适于用也若夫石渠虎观五经同异称制临决犹未免为章句之学必如李廌所言于易则以观隂阳之消长于诗则以观风俗之正变于书则以观道法之升降于春秋则以观其赏善惩恶于礼则以观其体国经野帝王治经之要备于此矣
  罗从彦曰人君读经则师其意读史则师其迹然读经以尚书为先读史以唐书为首盖尚书论人主善恶为多唐书论朝廷变故最盛
  【臣】按危微精一之传肇于虞廷孔孟言德言性言仁言学皆本源于虞夏商周之书而论孟特发挥其蕴贞观政要所载君臣求治之言切于治体故先儒以为读经史当先此二者
  朱熹入对垂拱殿其略曰大学之道本于格物格物者穷理之谓也谓之理则无形而难知谓之物则有迹而易覩必因物求理使了然无毫髪之差则应事自然无毫髪之谬是以意诚心正而身脩家齐国治而天下平劝讲之臣所以闻于陛下者不过记诵词章之习而陛下又不过求之老子释氏之书是以虽有生知之性高世之行而未尝随事以观理故天下之理多所未察未尝即理以应事故天下之事多所未明是以举措之闲动涉疑贰听纳之际未免蔽欺由不讲乎大学之道而溺心于浅近虚无之过也愿博访真儒知此道者讲而明之则今日之务所当为者不得不为所不当为者不得不止上为之动容
  朱熹行宫便殿奏劄曰盖为学之道莫先于穷理穷理之要必在于读书读书之法莫贵于循序而致精而致精之本则又在于居敬而持志此不易之理也夫天下之事莫不有理为君臣者有君臣之理为父子者有父子之理为夫妇为兄弟为朋友以至于出入起居应事接物之际亦莫不各有理焉有以穷之则自君臣之大以至事物之微莫不知其所以然与其所当然而无纎芥之疑善则从之恶则去之而无毫髪之累此为学所以莫先于穷理也至论天下之理则要精微各有攸当亘古亘今不可移易唯古之圣人为能尽之而其所行所言无不可为天下后世不易之大法其余则顺之者为君子而吉背之者为小人而凶吉之大者则能保四海而可以为法凶之甚者则不能保其身而可以为戒是以粲然之迹必然之效盖无不具于经训史册之中欲穷天下之理而不即是而求之则是正墙面而立尔此穷理所以必在乎读书也若夫读书则其不好之者固怠忽间断而无所成矣其好之者又不免乎贪多而务广徃徃未啓其端而遽己欲探其终未究乎此而忽己志在乎彼是以虽复终日勤劳不得休息而意绪悤悤常若有所奔趍迫逐而无从容涵泳之乐孔子所谓欲速则不达孟子所谓进锐者退速正谓此也诚能鉴此而有以反之则心潜于一久而不移而所读之书文意接连血脉通贯自然渐渍浃洽心与理会而善之为劝者深恶之为戒者切矣此循序致精所以为读书之法也若夫致精之本则在于心而心之为物至虚至灵神妙不测常为一身之主以提万事之纲而不可有顷刻之不存者也一不自觉而驰骛飞扬以徇物欲于躯殻之外则一身无主万事无纲虽其俯仰顾盻之间盖已不自觉身心之所在而况能反覆圣言叅考事物以求义理至当之归乎孔子所谓君子不重则不威学则不固孟子所谓学问之道无他求其放心而已者正谓此也诚能严恭寅畏常存此心使其终日俨然不为物欲之所侵乱则以之读书以之观理将无所徃而不通以之应事以之接物将无所处而不当矣此居敬持志所以为读书之本也
  朱熹戊申封事曰论者又或以为陛下深于佛老之学而得于识心见性之妙于古先圣王之道盖有不约而自合者是以不悦于世儒之常谈死法而于当世之务则宁以管商一切功利之说为可取臣以为此非所以延盛德于日新也彼老子浮屠之说固有疑于圣贤者矣然其实不同者则此以性命为真实而彼以性命为空虚也此以为实故所谓寂然不动者万理灿然于其中而民彛物则无一之不具所谓感而遂通天下之故则必顺其事必循其法而无一事之或差彼以为空则徒知寂灭为乐而不知其为实理之原徒知应物见形而不知其有真妄之别也是以自吾之说而脩之则体用一原显微无间而治心脩身齐家治国无一事之非理由彼之说则其本末横分中外断絶虽有所谓朗彻灵通虚静明妙者而无所救于灭理乱伦之罪颠倒运用之失也是以程颢常辟之曰自谓穷神知化而不足以开物成务言为无不周徧而实外于伦理穷深极微而不可以入尧舜之道天下之学自非浅陋固滞则必入于此是为正路之榛芜圣门之蔽塞辟之而后可与入道呜呼此真可谓理到之言惜乎其未有以闻于陛下者使陛下过听诳妄之说而以为真有合于圣人之道至分治心治身治人以为三术而以儒者之学为最下则臣窃为陛下忧此之害于政事而惜此说之布于来今也
  朱熹观心说或问佛者有观心之说然乎曰心者人之所以主乎身一而不二者也为主而不为客者也命物而不命于物者也故以心观物则物之理得今复有物以反观乎心则是此心之外复有一心而能管乎此心也然则所谓心者为一耶为二耶为主耶为宾耶为命物者耶为命于物者耶此亦不待较而审其言之谬矣或者曰若子之言则圣贤所谓精一所谓操存所谓尽心知性存心养性所谓见其叅于前而倚于衡者皆何谓哉应之曰此言相似而不同正苗莠朱紫之间而学者之所当辨者也夫谓人心之危者人欲之萌也道心之微者天理之奥也心则一也以正不正而异其名耳惟精惟一则居其正而审其差者也绌其异而反其同者也能如是则信执其中而无过不及之偏矣非以道为一心人为一心而又有一心以精一之也夫为操而存者非以彼操此而存之也舍而亡者非以彼舍此而亡之也心而自操则亡者存舍而不操则存者亡矣然其操之也亦曰不使旦昼之所为得以梏亡其仁义之良心云尔非块然兀坐以守其炯然不用之知觉而谓之操存也若尽心云者则格物穷理廓然贯通而有以极夫心之所具之理也存心云者则敬以直内义以方外若前所谓精一操存之道也故尽其心而可以知性知天以其体之不蔽而有以究夫理之自然也存心而可以养性事天以其体之不失而有以顺夫理之自然也是岂以心尽心以心存心如两物之相持而不相舍哉若参前倚衡云者则为忠信笃敬而发也盖曰忠信笃敬不忘乎心则无所适而不见其在是云尔亦有以见夫心之谓也且身在此而心参于前身在舆而心倚于衡是果何理也耶大抵圣人之学本心以穷理而顺理以应物如身使臂如臂使指其道平而通其居广而安其理实而行自然释氏之学以心求心以心使心如口龁口如目视目其机危而迫其途险而塞其理虚而其势逆盖其言虽有若相似者而其实之不同盖如此也然非审思明辨之君子亦孰能无惑于斯耶
  朱熹又曰人主以眇然之身居深宫之中其心之邪正若不可得而窥者而其符验之着于外者常若十目所视十手所指而不可揜然邪正之验着于外者莫先于家人而次及于左右然后有以达于朝廷而及于天下焉若宫闱之内端庄齐肃后妃有闗雎之德后宫无盛色之讥贯鱼顺序无一人敢恃私恩以乱典常纳贿赂而行请谒此则家之正也退朝之后从容燕息贵戚近臣携仆奄尹陪侍左右各恭其职而上惮不恶之严下谨戴盆之戒无一人敢通内外窃威福招权市宠以紊朝政此则左右之正也内自禁省外彻朝廷二者之间洞然无有毫髪私邪之间然后发号施令羣听不疑进贤退奸众志咸服纪纲得以振而无侵挠之患政事得以脩而无阿私之失此所以朝廷百官六军万民无敢不出于正而治道毕也心一不正则是数者固无从而得其正是数者有不正而曰心正则亦安有是理哉是以古先圣王兢兢业业持守此心虽在纷华波荡之中幽独得肆之地而所以精之一之克之复之如对神明如临渊谷未尝敢有须臾之怠然犹恐其隐微之间或有差失而不自知也是以建师保之官以自开明列谏诤之职以自规正而凡其饮食酒浆衣服次舍器用财贿与夫宦官宫妾之政无一不领于冢宰之官使其左右前后一动一静无不制以有司之法而无纎芥之隙瞬息之顷得以隐其毫髪之私盖虽以一人之尊深居九重之邃而凛然常若立乎宗庙之中朝廷之上此先王之治所以由内及外自微至着精粹纯白无少瑕翳而其遗风余烈犹可以为后世法程也又曰舜之戒禹曰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执厥中而必继之曰无稽之言勿听弗询之谋勿庸慎乃有位敬脩其可愿四海困穷天禄永终孔子之告顔渊既曰克己复礼为仁一日克己复礼天下归仁焉为仁由己而由人乎哉而又申之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既告之以损益四代之礼乐而又申之曰放郑声逺佞人郑声淫佞人殆呜呼此千圣相传心法之要其所以极夫天理之全而察夫人欲之尽者可谓兼本末巨细而举之矣两汉以来非无愿治之主而莫克有志于此是以虽或随世以就功名而终不得以与乎帝王之盛其或耻为庸主而思用力于此道则又不免蔽于老子浮屠之说静则徒以虚无寂灭为乐而不知有所谓实理之原动则徒以应缘无碍为达而不知有所谓善恶之戒是以日用之间内外乖离不相为用而反以害于政事盖所谓千圣相传心法之要者于是不复讲矣【臣】按六经之文天地之菁华也四子之书六经之菁华也朱熹之言四子之菁华也熹生平立朝之日甚少而致君尧舜之意惓惓不忘先后所上封事奏劄入对及他所著论所以成就君人者之德而格其非心者连篇累牍不能悉载而要归于正心诚意致知格物盖其所以得之于己者然也孝宗朝以周必大荐为江西提刑入奏事或要于路曰正心诚意之论上所厌闻慎勿复言熹曰吾平生所学只此数字岂可隐黙以欺吾君乎其亦以为平生所学者大人之学也舍是而言学则为辞章浅近之学异端虚无之学而已此固人之大患而人主为之其害又有不可胜言者故不惮言之重词之复也由其道勤而行之缉熙单厥心终始典于学则熹固为周公为傅说而宋帝亦为殷高宗周成王矣惜乎其知之而不用用之而不久也
  真德秀曰三代圣王以敬为脩身立政之本故伊尹告太甲曰嗣王只厥身念哉又曰钦厥止率乃祖攸行周公之戒成王一则曰严恭寅畏天命自度二则曰治民只惧不敢荒宁三则曰克自抑畏四则曰皇自敬德而召公之诰一则曰呜呼奈何弗敬二则曰王其疾敬德三则曰王敬作所不可不敬德四则曰惟不敬厥德乃早坠厥命伊尹周召皆古圣贤而所以啓廸其君如出一口又考之书昏迷不恭侮慢自贤禹之所以征有苗也威侮五行怠弃三正啓之所以伐有扈也狎侮五常荒怠弗敬谓已有天命谓敬不足行武王之所以诛独夫受也盖敬则为尧舜为禹汤为文武不敬则为有苗为有扈为独夫受圣狂之所由分治乱之所由判未有不出于此者
  又曰惟学可以养此心惟敬可以存此心惟亲近君子可以维持此心盖义理之与物欲相为消长者也笃志于学则日与圣贤为徒而有自得之乐持身以敬则凛如神明在上而无非僻之侵亲贤人君子之时多则规儆日闻谄邪不得而惑三者交致其力则圣心湛然如日之明如水之清义理为之主而物欲不能夺矣【臣】按敬字是圣贤心法然亦非空守此心而入于空虚寂灭也所应乎外而接于物者有书诗礼乐以涵养之有正人端士以辅弼之内自尽而外求助也然惟心存此敬则畏圣人之言而诗书礼乐斯须不去于身矣亲贤逺佞而天下之士皆愿立于其朝矣与古之圣贤为徒而亲当世之贤人君子则其存此心者愈以严密而纯粹矣故敬者圣学之所以成始而成终也
  元许衡曰凡人之情敬慎于忧危惰慢于暇豫惟圣人不如此尧舜只兢兢业业无已时忧危暇豫处之如一一日二日万几何得惰慢程子谓惟慎独可以行王道初未然之徐而思之不如此不能行王道盖工夫有间断故也以唐太宗之英明犹于此不能进两汉文帝光武谨慎终身然圣学不足以成就之惜哉
  【臣】按许衡以工夫无间断发明程子惟慎独可以行王道之语此真成就圣学之要言也学之消长惟敬慎惰慢两途而已忧危则思深而虑逺逸豫则志满而气衰所缘以为敬慎惰慢者也圣人所以处之如一者得力在慎独所谓缉熙所谓不已方可言无间断盖在一起念间分敬肆矣又况始勤终怠或作或辍者乎唐太宗锐情经术与学士讨论古今自谓不学则不明古道而晩节行事多违竟贻弗终之诮其治之不进于王道亦以好学之心荒于暇豫也汉孝文光武谨慎终身而圣德有逊于古以其所尚者非正心诚意致知格物之学也然则穷理乃所为主敬也欤
  许衡又曰人君不患出言之难而患践言之难知践言之难则其出言不容不慎矣天下之大兆民之众事有万变日有万几而人君以一身一心酬酢欲言之无失岂易能哉故有昔之所言而今日不记者今之所命而后日自违者可否异同纷更变易纪纲不得布法度不得立臣下虽欲黾勉而无所持循徒汨没于碎之中卒于无补况因之为弊者又日新月盛而不可道也此无他至难之地不以难处而以易处之故也茍从古者大学之道以脩身为本凡一事之来一言之发必求其所以然与其所当然不牵于爱不蔽于憎不因于喜不激于怒虚心端意熟思而审处之虽有不中者盖鲜矣奈何为人上者乐舒肆为人臣者多容悦容悦本为私也私心盛则不畏人矣舒肆本为欲也欲心炽则不畏天矣以不畏天之心与不畏人之心感合无间则所务者皆快心事耳快心则口欲言而言身欲动而动又岂肯兢兢业业以脩身为本一言一事熟思而审处之乎此人君践言之难所以又难于天下之人也
  又曰人君处亿兆之上所操者予夺进退赏罚生杀之权不幸见欺以非为是以是为非其害可胜计耶人君惟无喜怒也有喜怒则赞其喜以市恩鼓其怒以张势人君惟无爱憎也有爱憎则假其爱以济私借其憎以复怨甚至本无喜也诳之使喜本无怒也激之使怒本无足爱也强誉之使爱本无可憎也强短之使憎若是则进者未必为君子退者未必为小人予之者或无功而夺之者或有功也以至赏之罚之生之杀之鲜有得其正者人君不悟日在欺中方仗若曹擿发细隐以防天下之欺欺而至此欺尚可防耶大抵人君以知人为贵以用人为急用得其人则无事于防矣既不出此则所近者争进之人耳好利之人耳无耻之人耳彼挟诈用术千蹊万径以蛊君心于此欲防其欺虽尧舜不能也
  【臣】按先儒言国事之治忽帝学之占也生民之休戚君道之表也人主一言一行一喜一怒以视常人为尤难易曰言行君子之枢机枢机之发荣辱之主言行君子之所以动天地也中庸言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观易中庸之义可以知难矣夫惟自克之道则在于学为学之要则在于穷理喜怒爱憎因乎物者也即物而穷其理则其可爱可憎可喜可怒之事皆物之所当然而不惑于所以然之故矣于是惇典庸礼命德讨罪一惟天理之公而无人欲之私内而非僻之心不萌于暗室屋漏外而奸邪之人无所行其险诐之术国事之所以常治生民之所以防休岂不以是也哉夫人之于一言一行一喜一怒必能自克也则其于学也思过半矣而况君人所系尤如此之重哉
  以上崇圣学











  御定孝经衍义卷五十七
<子部,儒家类,御定孝经衍义>
  钦定四库全书
  御定孝经衍义卷五十八
  天子之孝
  崇圣学
  讲筵附
  宋真宗咸平二年初置翰林侍读侍讲学士设直庐于秘阁以吕文仲及杨徽之夏侯峤为侍读学士邢昺为侍讲学士更直召对询访或至中夕寻诏昺与杜镇舒雅孙奭等校定周礼仪礼公羊谷梁春秋孝经论语尔雅义疏
  干兴元年仁宗即位冬初御经筵
  仁宗景祐元年春正月置崇政殿説书侍讲学士孙奭年老乞外因荐贾昌朝等自代遂置説书日轮二人只昌朝诵説明白帝多所质问二年春正月作迩英延义二阁孙奭尝上无逸图帝命施于讲读阁至是又诏蔡襄写无逸篇于阁屏
  庆厯二年徴处士孙复为国子监直讲
  四年春正月帝复御经筵自元昊反罢进讲崇政殿説书赵师民言帝王治经与品庶异不独玩空文占古语也今方外小有事臣等即不复进见是以为先王遗籍可以讲无事之朝不足賛有为之世臣愚以为过矣又献劝讲箴帝嘉纳之于是复命曽公亮等讲读经史尝谓公亮等曰卿等宿儒博学多所发明朕虽盛暑亦未尝倦但恐卿等劳尔
  【臣】按自汉世诸儒讲论五经同异而尊优师傅隆礼更老亲屈万乗之尊各极一时之盛唐太宗明皇之世亦选经术之士更日迭直则顔师古孔颖达之徒为注疏以羽翼圣经斯亦人主之好尚有以啓之矣而于大人之学明徳新民止至善之大道未之能发明汉世虽有侍讲之号而未以讲读名官开元十三年置集贤院侍讲学士侍读直学士而经筵之名亦未起也宋太宗始用著作佐郎吕文仲为侍读未有侍讲也延平初始兼置侍读侍讲矣庆厯初孙复以善春秋徴为国子直讲矣景祐中始置崇政殿説书矣然则真宗仁宗之际尊经尚贤如此所以开濂洛闗闽之先而基五星聚奎之祥者乎赵师民之言善矣臣愚亦以为先王之遗经戡乱致治之本事也古史之成败即今日之法戒也既尝体玩于无事之时尤当考究于有为之日诚非迂缓而不切于事情也且经之言用兵者不一而足羲文作易需讼之后即受以师师言贞言健言用丈人勿用小人离言王用出征有嘉折首而寛其丑类而弧矢之利葢取诸睽攸往夙吉乃系于解以至谦豫二卦皆利行师则用兵之时首宜讲易者也书断自唐虞而舜典即载征苗之事以至征甘誓亦讨不臣而步伐止齐干戈甲胄之属虽汤武仁义之师所必戒慎则用兵之时何可以不讲书也诗文武之正小雅则有天保采薇出车杕杜宣王中兴则有六月采芑车攻吉日江汉常武所以训讨之严慰劳之厚有震惊之威而无烦扰之苦以至临冲钩援攻城之具执讯获丑献捷之礼靡不毕备则用兵之时何可以不讲诗也春秋大一统尊王室而以征伐之权假于方伯连帅若召陵葵丘河阳首止所以靖楚氛而振诸姬者于是乎在用兵之时何可以不讲春秋乎六官之典大司马之职所掌者九伐之法也进退有度左右有局军容之所以整肃受命于祖受成于学必执有罪而反也则用兵之时何可以不讲礼乎此固济时救世之先图穷理格物之本务也岂以区区元昊而足以阻帝学之勤敏乎仁宗之复御经筵如天之徳自强不息不可及也
  嘉祐五年右司諌赵抃上言略曰人主之御天下也其聪明必欲广聪明广则祸福之鉴逺矣其尊威必欲重尊威重则上下之理明矣夫易之吉防诗之美刺礼之污隆乐之治乱春秋之善恶以至史汉之书先代得失存亡无不纪述今经筵侍讲者讲吉不讲凶讲治不讲乱侍读者读得不读失读存不读亡非所以广聪明之义也望发徳音命经筵臣僚临文讲诵无隐讳至于吉凶治乱得失存亡之所由兆尤宜详究铺陈之使祸福之鉴日闻宗庙社稷无穷之福也
  【臣】按吉凶治乱得失存亡乃天道人事变化云为相为倚伏者也圣人着之于经以昭法戒使读之者见圣君贤臣严恭寅畏保国乂民之事则肃然以敬而其为善之心更无不实焉见庸主邪臣怠忽纵肆误国贼民之事则惕然以惧而不为不善之心更无不决焉故郑卫之诗可录而商臣莒仆之罪特书也古人诫社之设前车之鉴方且以之检束身心防闲嗜欲而何讳之与有观尚书之言毋若丹朱傲毋若商王受酗于酒徳则君之命臣臣之告君皆用是以相警动也赵抃言宜详究铺陈其所由兆者此不但隐避之不可纵使讲读之际怀情不尽或少加回防之词亦未得为忠直之士也
  英宗治平元年秋诏日开经筵时司马光奏略曰国家本设经筵欲以发明道谊禆益圣徳先帝时无事尝开讲筵近嵗因圣体不安遂于盛暑盛寒之时权罢数月今陛下始初清明方冝锐学问之时而五日开讲八日已罢臣恐议者以为陛下非有意于求道但欲循故事而已羣臣非有意于明道但欲塞职业而已且陛下近増置诸宫教授仍下诏戒勗宗室使之向学傥不以身先之宗室安肯奉诏哉臣以为未宜遽罢从之
  【臣】按学问在纯一工夫忌间断故傅说言时敏孔子言时习周颂言日就月将而子夏言日知其所亡月无忘其所能古人跬步之顷未尝不与圣贤为徒也人主之尊既异韦布惟经筵直讲君臣款洽有从容论道之乐于是而果有所得循序渐进不亟不徐有欲罢不能之妙诚非徒以循故事塞职业而已此司马光所以进切直之言也
  哲宗元祐二年平章军国重事文彦博进尚书孝经解奏曰陛下间日御迩英阁令讲官讲尚书文阁之南壁张孝经图出入观览有以见陛下祖述尧舜宪章文武以至徳要道孝治天下今辄于尚书诸篇中节录十篇及孝经诸章中节录六章进上以备禁中清闲之暇硏究义味或时令讲官节录疏义进入上资圣徳稽古求治之意
  范祖禹进古文孝经说奏曰伏覩国史章献明肃太后尝命侍读宋绶择前代文字可以资孝养补政治者以备仁宗观览窃以圣人之行莫先于孝书先孝经有古文有今文今文即唐明皇所着十八章古文凢二十二章由汉以来唯孔安国马融为之传自余诸儒多疑之故学者罕习仁宗朝司马光在馆阁为古文注解一巻表上之窃考二书虽不同者无几然古文实其正故尝妄以所见又为之说非敢好异尚同庶因圣言少闗省览
  祖禹又乞置无逸孝经图奏略曰无逸者周公之至戒孝经者孔子之大训昔仁宗皇帝初建迩英阁即书无逸于屏间其后嵗久而弊又命知制诰蔡襄书之仁宗曰朕不欲背圣人之言乃置左方又谕侍读学士丁度取孝经之天子孝治圣治广要道四章对为右图命侍读学士王洙书之又命学士承防王拱宸为二图序亦令襄书之仁宗尊崇经训如此陛下宜以为法
  【臣】按宋世崇尚孝经如司马光文彦博范祖禹诸臣皆宿儒名徳其进奏图解先后如出一人之见而彦博欲令讲官节录疏义奏入葢孝徳渊微圣言逺推之而愈以无穷测之而未可遽罄固宜与五经四书并列讲筵者也
  哲宗召王岩叟为起居舍人岩叟尝侍迩英司马康讲洪范至乂用三徳帝曰止此三徳为更有徳葢帝自临御渊默不言岩叟喜闻之因欲风谏退而上疏曰三徳者人君之大本得之则治失之则乱不可须臾去者也臣请别而言之夫明是非于朝廷之上判忠邪于多士之间不以顺己而忘其恶不以逆己而遗其善私求不徇于所爱公议不迁于所憎竭诚尽节者任之当勿贰罔上盗宠者弃之当勿疑惜纪纲谨法度重典刑戒姑息此人主之正直也逺声色之好絶盘游之乐勇于救天下之弊果于断天下之疑邪说不能移非道不能恱此人主之刚徳也居万乗之尊而不骄享四海之富而不溢聪明有余而处之若不足俊杰并用而求之如不及虚心以访道屈己以从谏惧若临渊怯若履薄此人主之柔徳也三者足以尽天下之要在陛下力行何如耳
  【臣】按王岩叟所论人主之三徳备矣抑【臣】尝以诸儒之言叅考之皇极者立本者也三徳者趋时者也皇极建则三徳适时措之宜而权出于上皇极不建则三徳失时措之宜而柄移于下矣此新安陈栎之说也三徳者圣人之所以临机制变为皇极之用而权其轻重也三徳乂用之得其宜平安无事之世则用正直以治之强御弗顺之世则用刚克以治之和顺之世则用柔克以治之此林氏之说也平康者治之以正直如周官所谓刑平国用中典也彊弗友者治之以刚克如周官所谓刑乱国用重典也爕友者治之以柔克如周官所谓刑新国用轻典也此临川呉澄之说也合而论之正直者圣人之经而刚柔者又人君之徳故洪范又言威福玉食三者君不可以下移臣不可以上僣所操以用夫三徳者惟恐失之于姑息而有权势下移纪纲紊乱之患也故庆赏刑威者一刚一柔之道也天命有徳因而命之于是有章服之荣车马之锡时柔而柔是亦正直也天讨有罪因而讨之于是乎刀锯肆之市朝甲兵陈诸原野时刚而刚是亦正直也春秋自桓三年以后不书王以见鲁桓之恶天讨所不赦不施之以残执之刑而再三下聘失天徳矣此谓太柔则废者也然而三徳之用时措之宜先之以教而高明沉潜者化其气质之偏矣继之以政而彊爕者各安其分而不至于颇僻僣忒矣天下之大一惟以正直者治之而已建极之天子可不念哉
  哲宗御迩英殿讲官进讲三朝寳训时吕大防见帝年益壮日以进学为急请敕讲读官取仁宗迩英御书解释上之寘于座右又摭干兴以来四十一事足为劝戒者分上下篇标目仁祖圣学使人主有欣慕不足之意至是帝御迩英阁召宰执讲读官读三朝寳训至汉武帝籍南山提封为上林苑仁宗曰山泽之利当与众共之何用此也丁度进曰臣事陛下二十年每奉徳音未始不及于忧勤此葢祖宗家法尔大防因推祖宗家法以进曰自三代以后唯本朝百二十年中外无事葢由祖宗所立家法最善臣请举其略因疏其事亲事长治内待外戚尚俭勤身尚礼寛仁八法以进且曰至于虚己纳谏不好畋猎不尚玩好不用玉器不贵异味此皆祖宗家法所以致太平者陛下不须逺法前代但尽行家法足以为天下帝深然之
  【臣】按理宗时曹彦约奏言臣待罪经幄进读三朝寳训窃以为书之所载为目八十有八而其衿喉管辖特在于政体聴断与夫孝徳仁慈谦俭五者而已有太祖之学故建隆开寳创业之治度越汉唐有太宗真宗之学故太平淳化与夫咸平景徳守文之治比隆成康光宗时彭年亦曰祖宗引对臣僚莫如经筵最密在太祖朝非时召王昭素讲说经书在太宗朝命吕文仲为侍读多以日晩召见及真宗嗣位首置侍读侍讲命邢昺杨徽之夏侯峤为之常令昺宿秘阁延访或至中夕自此遂为故事夜直率置常员不特与究义理之微亦欲借之杜逸豫之隙上下数千年未有祖宗好学之笃者陛下欲法祖宗舍此宜无大者也合二臣之论观之宋世尊经重道自太祖太宗真宗三朝已然至于仁宗以赵元昊之叛暂辍经筵旋以赵师民之请而复御可谓知大本矣吕大防辑仁祖圣学一书以继三朝寳训推言祖宗家法则以事亲为始经曰圣人之徳无以加于孝如大防年彦约所进奏以之参赞经幄辅翼孝治抑亦程朱之亚欤
  程颐为崇政殿说书每进讲色甚庄继以讽谏闻帝在宫中盥而避蚁问有是乎帝曰然诚恐伤之尔颐曰推此心以及四海帝王之要道也帝尝凭槛偶折栁枝颐正色曰方春时和万物发生不当轻有所折以伤天地之和帝颔之
  论经筵第一劄子自古人君守成而致盛治者莫如周成王成王之所以成徳由周公之辅养昔者周公辅成王幼而习之所见必正事所闻必正言左右前后皆正人故习与智长化与心成伏以皇帝陛下春秋之富虽睿圣之资得于天禀而辅养之道不可不至所谓辅养之道在涵养薰陶而已大率一日之中亲贤士大夫之时多亲寺人宫女之时少则自然气质变化徳器成就欲乞朝廷慎选贤徳之士以侍劝讲讲读既罢常留二人直日夜则一人直宿以备访问皇帝习读之暇游息之间时于内殿召见从容宴语不独渐摩道义至于人情物态稼穑艰难积久自然通达比之常在深宫之中为益岂不甚大窃闻间日一开经筵讲读数行羣官列侍俨然而退情意略不相接如此而责辅养之功不亦难乎今主上幼冲太皇太后慈爱亦未敢便乞频出但时见讲官久则自然接熟大抵与近习处久熟则生亵慢与贤士大夫处乆熟则生爱敬此所以养成圣徳为宗社生灵之福天下之事无急于此
  第二劄子三代之时人君必有师傅保之官师道之教训傅傅其徳义保保其身体后世作事无本知求治而不知正君知规过而不知养徳傅徳义之道固已疎矣保身体之法复无闻焉伏惟太皇太后陛下聪明睿哲超越前古皇帝陛下春秋之富辅养之道当法先王臣以为傅徳义者在乎防见闻之非节嗜欲之过保身体者在乎适起居之宜存畏慎之心臣欲乞皇帝左右扶侍祗应宫人内臣并选年四十五十已上厚重小心之人服用器玩皆须朴质一应华巧奢丽之物不得至于上前要在侈靡之物不接于目浅俗之言不入于耳及乞择内臣十人充经筵祗应以伺候皇帝起居凡动息必使经筵官知之有翦桐之戏则随事箴规违持养之方则应时谏止调防圣躬莫过于此
  程颐请就崇政延和殿讲读上疏曰臣近言迩英渐热只乞就崇政延和殿闻给事中顾临以延和讲读为不可臣料临之意不过谓讲官不可坐于殿上以尊君为说尔臣不暇逺引只以本朝故事言之太祖召王昭素讲易真宗令崔颐正讲尚书邢昺讲春秋皆在殿上当时仍是坐讲立讲之仪只始于明肃太后之意此又祖宗尊儒重道之美盛岂独子孙所当为亦万世帝王所当法也又曰天下重任惟宰相与经筵天下治乱系宰相君徳成就责经筵
  宁宗初即位召知潭州朱熹为焕章阁侍制兼侍讲先是黄裳为嘉王府翊善上谕之曰嘉王进学皆卿之功裳谢曰若欲进徳修业追迹古先哲王则须寻天下第一等人上问为谁裳以熹对彭年为嘉王府直讲因讲鲁庄公不能制其母云母不可制当制其侍御仆从王问此谁之説对曰朱熹说也自后每讲必问熹説如何至是赵汝愚首荐熹遂自知潭州召入经筵熹在道闻泰安朝礼尚缺近习已有用事者即具奏云陛下嗣位之初方将一新庶政所宜爱惜名器若使幸门一开其不可复塞至于博延儒臣専意讲学必求所以深得亲懽者为建极导民之本思所以大振朝纲者为防微虑逺之图不报且辞新命不许及入对首言乃者太皇太后躬定大防陛下寅绍丕图可谓处之以权而庶几不失其正今反不能无疑于逆顺之际窃为陛下忧之犹有可诿者亦曰陛下之心前日未尝有求位之计今日未尝忘思亲之心此则所以行权而不失其正之根本也充未尝求位之心以尽负罪引慝之诚充未尝忘亲之心以致温凊定省之理始终不越乎此而大伦可正大本可立矣
  【臣】按经筵直讲坐而论道近于古之师保疑丞之职孔孟大圣贤而不得居是任故其开陈善道不过因事敷陈而格心之效未有若伊傅周召之着也程朱之学直接孔孟之者也葢尝居是任矣程朱之言非即孔孟之言乎以孔孟之言而陈之于经筵直讲之日其效亦不至伊傅周召者何以然乎夫惟用贤之不専且久也知善其言而不能用其言也哲宗以元祐元年四月召程颐为崇政殿说书而二年八月罢之矣宁宗初即位未改元即召朱熹为焕章阁待制兼侍讲八月召而闰十月内批罢之矣哲宗之用颐也久于宁宗之用熹而元祐之政亦过于庆元其于薰陶涵养以成其徳性者要为未深也又况蜀朔【当时朝士分为二党】之纷纭并进使熙丰小人得乗其隙而去小人之难又不如去君子之易乎又况甚之以道学之禁乎臣读绍兴元年赠程颐直龙图阁制词及宁宗召朱熹为侍讲诰可谓隆矣赠颐之词曰周衰圣人之道不行其欲闻仁义道徳之说孰从而求之亦孰从而聴之尔颐潜心大业高明之识自得之学可信不疑而浮伪之徒自知学问文采不足表见于世乃窃借名以自售外示恬默中实奔竞使天下之士闻其风而疾之是重不幸焉朕所以振耀褒显之者以明上之所与在此而不在彼也召熹之词曰朕初承大统未暇他图首辟经闱详延学士尔发六经之蕴穷百氏之源其在两朝未为不用至今四海犹谓多奇擢之次对之班处以迩英之列若程颐之在元祐若尹焞之在绍兴副吾尊徳乐义之诚究尔正心诚意之説岂惟慰满于士望直将増益于朕躬非不知政化方行师垣有赖试望之于冯翊不如置之本朝【汉成帝时萧望之自少府出为左冯翊后自冯翊为御史大夫】诏贾谊于长沙自当接以前席【文帝在宣室问谊神之事不自知其席之前也】慰兹渇想望尔遄驱如其未也岂非其有生不同时之恨未见君子之思者哉使高宗能推其褒显程颐之心而因其遗言而见之于行事宁宗能永其始之召熹之念而不为小人所排抑而辑熙终始讲求乎大人之学其于齐家治国平天下斯易易矣
  宁宗时袁说友请举行讲学五事一曰经筵讲读或有所未谕则详为叩问不以他事而辍讲不以拂意而倦闻若止循故事略无议论虽积嵗累月必无益也二曰经筵之例承以退朝入讲坐朝甫毕圣躬岂无少劳经筵诸儒仅了讲读不暇细绎辨论人主仅能论事不略叩问咨益讲读虚文莫此为甚愿颁睿防凡遇讲日并候退朝供膳已毕然后入讲下则从容敷绎以罄议论上则再三叩问以达未谕则讲读之官不徒设矣三曰窃闻经筵日即见讲春秋通鉴三朝寳训要宜增益一二经书轮以进讲尚书明治乱安危之本仁祖训典为后世子孙之法愿增此二书以全讲学之功四曰讲官内宿祖宗欲以召儒臣广为咨问经论经理夜分乃寐意葢由此愿讲官直宿即赐宣对学念既専则学力日进矣五曰古昔帝王自唐虞三代以下于唐末正统之其君或善或否其治或得或失无虑百数凢遇进讲或讲官宿直以古帝王时取一君命讲官著论一篇陛下观其所论善者为法恶者为戒集为一帙尝置左右或圣意有所未谕即于经筵或夕召之时再令元撰讲官详细开说不出数月古之帝王善否得失尽在目中矣
  【臣】按穷理格物之学惟能行之者始能言之故程朱之言尚矣然讲筵事体累代举行其间或多作辍或尚虚文一嵗之中御讲筵者无几一日之内接贤士者片时有所疑而不能辨析有所问而未暇精详则虽以程朱之说敷陈于前亦未必声入心通悠然理顺也至于前代帝王善否得失及边防要务则亦穷理格物之事故取宁宗说友所疏以备经筵事体或有可采择者要亦程子三劄及朱子前后奏对所己言者也
  真徳秀进大学衍义劄子曰臣闻圣人之道有体有用本之一身者体也达之天下者用也尧舜三王之为治六经语孟之为教不出乎此而大学一书由体而用本末先后尤明且备故先儒谓于今可见古人为学次第者独赖此篇之存而论孟次之葢其所谓格物致知诚意正心脩身者体也其所谓齐家治国平天下者用也人主之学必以此为据依然后体用之全可默识矣【臣】按理宗亲政之初召徳秀为户部尚书徳秀因召对即以所辑大学衍义进呈次日后殿聚讲因谕徳秀所进大学衍义一书有补治道朕朝夕观览徳秀拜谢而退亡何徳秀轮当进读大学章句又谕之曰卿所进衍义之书便合就今日进读徳秀意前所进本已纳禁中必须令讲筵所别写然后可以进读遂以未办为对则见内侍捧元进第一第二帙已在前矣理宗之好学如此而此书之义其于程朱涵养薰陶穷理读书之言条分缕析旁引曲畅有裨圣学其效非细及明臣邱濬广其义类补治国平天下之事于是大学之纲领条目悉具而累朝讲筵必二书并进御焉
  以上崇圣学【讲筵附】

  御定孝经衍义卷五十八
  钦定四库全书
  御定孝经衍义巻五十九
  天子之孝
  崇圣学
  经籍附
  汉成帝河平三年以中秘书颇散亡使谒者陈农求遗书于天下诏光禄大夫刘向校经诸子诗赋步兵校尉任宏校兵书太史令尹咸校数术侍医李柱国校方技每一书已向辄条其篇目撮其指意录而奏之【臣】按明臣王肻堂曰汉惩秦焚书之败大收篇籍广开献书之路迄孝武世建藏书之防置写书之官由是外有太常太史博士之署内有延阁广内秘室之府至成帝时颇有散亡乃使谒者陈农求遗书于天下诏光禄大夫刘向校经诸子诗赋步兵校尉任宏校兵书太史令尹咸校数术侍医李国柱校方技防向卒哀帝复使向子歆嗣父之
  业歆遂总防羣篇着为七略凡三万三千九十卷王莾之末焚烧无遗此焚书而后之一厄也光武明章好文重经术鸿生钜儒负帙自逺至者不可胜算石室兰台弥以充积初迁洛阳所载经二千余辆自后撰录三倍于前董卓移都之际自辟雍东观宣明鸿都诸藏典册文章竟共剖散图书缣帛军人以为帷囊及王允收而西者才七十余乗道路艰逺复弃其半长安之乱一时焚荡此则书之二厄也魏氏采缀遗亡藏在三阁秘书郎郑默始制中经秘书监荀勗更着新簿分经史子集为四部甲乙丙丁之目合二万九千九百四十五卷惠怀之末京华荡覆石渠文集靡有孑遗此则书之三厄也东晋之初渐更鸠聚著作郎李充以勗旧簿校之其见存者但为三千一十四巻其后中朝遗书稍流江左宋武入闗收其图籍才四千卷赤轴青纸文古字拙宋文帝元嘉八年秘书监谢灵运造四部目录凡六万四千五百八十二卷元徽初秘书丞王俭又造目录凢万五千七百四卷俭又别撰七志曰经典志诸子志文翰志军书志隂阳志术艺志图谱志齐永明中秘书丞王亮监谢朏又造书目凡一万八千一十卷齐末兵火延烧秘阁经籍遗散梁初秘书监任昉受命于文徳殿内列藏众书华林园中总集经典凡二万三千一百六卷而释氏不预焉普通中处士阮孝绪更为七录曰经典录记录子兵录文集录技术录佛录道录元帝克平侯景收文徳殿书及公私经籍归于江陵凢七万余卷周师入郢咸自焚之此则书之四厄也魏孝文始都洛阳借书于齐秘府稍以充实尔朱之乱散落复多北齐迁邺颇更摉聚后周定鼎书止八千后稍増至万巻武帝平齐先封书府所加旧本才至五千隋开皇三年秘书监牛表请分遣使人摉讨异本每书一卷赏绢一疋校写既定卷即归主于是民间异书往往间出及平陈后经籍渐多炀帝限写五十副本分为三品于东都观文殿前东西廊屋列以贮之唐之克隋郑公尽收图书命司农小卿宋遵贵载之以船泝河西上行经砥柱多被湮没十存一二而已贞观中魏征虞世南顔师古继为秘书监请购天下书选五品以上子孙工书者为书手缮写藏于内库以宫人掌之明皇时又借民间异本录置修书院于著作院又于大明宫光顺门外东都永福门外皆创集贤书院大府月给蜀郡麻纸五千番季给上谷墨三百三十六丸嵗给河间景城清河博平四郡千五百皮为笔材两都各聚书四部以甲乙丙丁为次列经史子集四库其本有正有副轴带帙签皆异色以别之禄山之乱尺简不藏此则书之五厄也元载为相奏以千钱购书一卷又命拾遗苖发等使江淮括访至文宗又诏搜采于是四库之书复完分藏于十二库黄巢之乱存者葢尠此则书之六厄也五季之乱有国之君疆土既促日寻干戈而犹汲汲以搜访遗书为要务后唐庄宗募献书及三百卷授以试衔其选调之官每百卷减一选后汉令凡以三馆亡书来上者计卷帙赐之金帛数多者授以官周世宗于凡献书者悉加优赐以诱致之又选常叅官三十人校讐刋正是时诸国分据皆聚典籍而呉蜀为多宋兴之初三馆有书万二千余卷平蜀又得书万三千卷平江南得二万余巻始平荆南终并两浙皆尽收其图书而朱载钱弼彭干等皆诣阙献书合千二百二十八卷于是羣书渐备矣太宗时中外购募有以亡书来上及三百卷当议甄录酬奬余第卷帙之数等级优赐不愿送官者借本写毕还之藏书之所为崇文院自建隆至大中祥符著录总三万六千二百八十卷八年馆阁火移寓右掖门外谓之崇文外院借大清楼本补写九年新作崇文院成时已増募写书史専事完缉先后上经史子书二万七百余卷诏购求逸书复以书有缪滥不完始命定其存废因仿开元四部录为崇文总目庆厯初成书凢三万六百六十九卷然或相重亦有可取而弃不录者大观中秘书何志同言汉着七略凡为书三万三千九十巻隋所藏至三十七万卷唐开元间八万九千六百卷庆厯间尝命儒臣集四库为籍名曰崇文总目凡三万六百六十九卷庆厯距今未逺也按籍而求之十才六七号为全本者不过二万余卷而脱简断编亡散缺逸之数浸多谓宜及今有所搜采视旧录有未备者颁其名数于天下选文学博雅之士求访总录之外别有异书并借写或官给札即其家之就加校正上之防府从之政和中校书孙觌言顷因臣僚建白访求遗书今累年所得总目之外凡数百家几万余卷乞诏秘书省官讨论撰次増入总目合为一书从之名曰秘书总目宣和中秘书省言有诏搜访士民家藏书籍悉上送官叅校有无募工缮写藏之御府近与三馆叅校荣州助教张颐所进二百二十一卷李东一百六十二卷皆系阙遗乞加褒赏诏颐赐进士出身东补迪功郎七年秘书言取索到王阐张宿等家藏书以三馆秘阁书目比对所无者凡六百五十八部二千四百一十七卷及集省官校勘悉善本比前后所进书数颇多诏阐补承务郎宿补迪功郎然自熙宁以来搜访补缉至宣和盛矣靖康之变散失莫考今见于著录往往多非曩时所访求者凡一千四百四十三部二万五千二百五十四卷高宗渡江书籍散佚献书有赏或以官故家藏者或命就录鬻者悉市之淳熙中秘书少监陈骙等言中兴舘阁藏书前后搜访部帙渐广乞仿崇文总目类次后书目成计见在书四万四千四百八十六卷校崇文所载实多一万三千八百一十七卷后叅三朝所志多八千二百九十卷两朝所志多三万五千九百九十二巻嘉定中以四库之外书复充斥诏秘书丞张攀等续书目又得一万四千九百四十三巻而太常太史博士之藏诸郡诸路刻板而未及献者不与焉葢自绍兴至嘉定承平百载遗书十出八九著书立言之士又益众往往多充秘府绍定辛夘火灾书又多阙自是而宋且不祚矣元立经籍所后更为文院又立兴文署以编集经史收掌板刻为职宋元遗书赖以不废明太祖克燕首命大将军收秘书监图书典籍及太常法服祭器仪象户口版籍既又诏求遗书散民间者永乐移都北平命学士陈循辇文渊阁书以从购书之官四出所蓄甚富正统六年大学士杨士奇言文渊阁见贮书籍有祖宗御制文集及古今经史子集之书自永乐十九年南京取来一向于左顺门北廊收贮未有完整书目近奉防移贮文渊阁东阁臣等逐一打点清切编置字号写完一本总名曰文渊阁书目合请用广运之寳钤识仍藏于文渊阁永逺备照庶无遗失诏从之然自是而后阁臣既鲜省覈典籍又多窃取而秘府书籍往往散逸于民间矣嘉靖中御史徐九臯建言欲将厯代艺文志书目叅对今贮经籍凡有不备者行令中外士民之家借本送官誊写原本给还量优赏赉其有志所不载及近中外文僚山林硕学记着撰述有禆治理者并令搜采解送礼部发史馆看详校正藏诸中秘而又乞上于便殿省阅章奏处分政事暇时赐召见讲读侍从诸臣従容诹访辨析经防诏下礼部议尚书夏言覈奏仰惟皇上尊敬祖宗右文重道迩者恭建皇史宬尊藏累朝寳训实录并列圣御制文集四书五经性理等书及脩辑厯代全史诚帝王希世之旷典万世不刋之事业也今本官具奏前因具见仰赞圣谟广敷文治之意合候命下移文翰林院查秘阁所贮书籍有无缺遗不备之书备开书目行本部通行两京及天下抚按衙门转行提学官员用心搜访凡艺文志所载厯代遗书及本朝名臣硕儒所着文集凡有补于世教足成一家之言者一体收采藏贮及奏请召见侍从诸臣亦是仰承皇上缉熙圣学延见讲官以备顾问之意寻得防书籍充栋学者不用心亦徒虚名耳茍能以经书躬行实践为治有余裕矣此心不养以正召见亦虚应也都罢是时上渐废朝讲矣而请不时召见文学之臣为忤防故并求遗书亦报罢然不遣博雅专使而徒行提学官员真虚应耳夫以我朝之盛崇儒右文超轶前代而购书之诏希阔无闻东阁之藏荡析殆尽将使万世之下有遗议焉恐不可以为迂阔不切事情之务而忽之也肻堂所述累代藏书巻帙多少及所以聚散之由甚具其所记书之六厄本隋牛之言五厄但上数秦灰而下不逮唐之禄山黄巢为不同耳以五季享国之促有土之偏而有购求遗书之君以有明全盛而藏书散帙购遗之诏无闻此有识之士所深叹者也【臣】又窃意购书之功莫大于汉而校书之精莫过于刘向父子汉所购先王六艺秦所燔焚壁藏口授不至遂冺者几希向歆所校诸经师所传习博士之所争辩立于学官之至今微则先王之遗文或几乎熄后世非有灭籍之祸挟书之律徒以兵火之后延阁秘室之书流人间耳且夫献书者可以得金得官而伪撰者比比然也茍非明理博识之士従而辨之则所谓数十万卷之多其中岂无可弃而反录可录而反弃者又如士大夫家好书茍非其求之甚専聚之甚力则其致之也必鲜国家非専使访求而以文书通行外吏虚应故事则民间孰肻以书来献者昔魏主珪问博士李光曰天下何物最善可以益人神智对曰莫若书籍珪曰书籍凡有几如何可集对曰自书契以来世有滋益以至于今不可胜计人主所好何忧不集善哉言乎人主而好书庶几于求多闻学古训之谓也求之専聚之力充牣乎天禄石渠之藏使文学侍从之士讨论讲习其间以备燕闲之顾问而辅圣学之缉熙岂可以为不切事情之务而忽之也哉
  宋神宗时端明殿学士司马光上资治通鉴初光约战国至秦二世如左氏体为通志以进英宗恱之命续其事就崇文殿开局许自选官属得借龙图天章三馆秘阁书籍给御府笔墨缯帛及御前钱以供果饵以内臣为承受光遂与刘攽刘恕范祖禹及子康编集帝即位赐名资治通鉴制序文赐之防光出知永兴军以衰病乞闲乃差判西京留司御史台及提举崇福宫前后六任聴以书局自随给之禄秩光于是徧阅旧史旁采小説抉摘幽隐较计毫厘上起周威烈王二十三年下终五代凡一千三百六十二年脩成二百九十四巻又略举事目年经国纬以备检寻为目录三十卷又叅考羣书评其同异俾归一涂为考异三十卷合三百五十四卷厯十九年而成至是上之帝谕辅臣曰前代未尝有此书过荀恱汉纪逺矣
  【臣】按通鉴一书其编缉之也至于十九年之久而其开局选官所同事则又光所自择书籍则借之三馆笔札则给自上方虽补外亦以书局自随禄秩如故此从来所未尝有者使当时程期有限则不能从容暇豫以致其精详而官属未备一人之精力容有未及借书人间万不逮秘府之备书当几易稾而后成而笔札之费或不给官有迁转便离书局常俸之外别无餐钱则岂能抉摘幽隐计较毫厘上下千余年间经纬灿然若是也若明成祖之命儒臣纂脩五经四书性理大全颁行两京六部及国子监天下郡县学庶几于汉之武帝罢黜百家表章六经之功矣然其采摭去取不能免于繁冗遗漏由其急于告成其间未能精审宣徳间章丘广文朱应吉疏于朝言其中去取未当请下其议于礼部礼部下之天下学校兼采众说一断以理事不果行至今有遗憾焉载考永乐大典一书成祖命儒臣彚萃秘阁书籍分韵采入以备检考供事编辑者三千余人为卷凡三万有奇书成贮之文楼葢因学士解缙之请也明世宗又甚爱此书常以一二帙置几案三殿火命左右趣登文楼出大典甲夜中凡三四防得不燬其后又谕大学士徐阶选儒士程道南等百余人就史馆重录一部以备不虞而命高拱张居正瞿景淳等校之论者谓以有明全盛之物力刋本世非所不逮而未之议及今其书在内阁书库当未散失【臣】愚以为此亦一代之钜观也宜选国子监生多录副本儒臣校对散置他所如礼部翰林国子监等衙门各贮一部庶几可永其使好古之士亦有所考焉
  以上崇圣学【经籍附】









  御定孝经衍义卷五十九
  钦定四库全书
  御定孝经衍义卷六十
  天子之孝
  教宫闱
  【臣】按经言以飬父母日严而易家人卦谓父母为严君葢女正位乎内男正位乎外斯为严矣正则琴瑟钟鼓适所以为严也不正则终风曀霾之威虐祗为谑浪笑傲而已孝子之事亲也生致其飬则夫妇共之祭致其严则夫妇亲之此肃肃悚悚之本教也闺门燕私之际无有师保如临父母斯无不敬者矣家道正而四国不顺者未之有也述教宫闱
  易坤彖曰至哉坤元万物资生乃顺承天
  【臣】按乾坤天地之道阴阳之本故为上篇之首咸恒夫妇之道生育之本故为下篇之首中庸言君子之道造端乎夫妇及其至也察乎天地干称父
  坤称母始乎夫妇而终乎父母也天地之德相共而大生焉广生焉夫妇之德相成而正乎外正乎内夫子叹美乾元则曰大坤元则曰至于乾元则曰统天于坤元则曰承天然而其为元也则一而已元之德于人为仁故乾道之仁圣人所以首出庶物也坤道之仁皇后所以母仪天下也仁与孝又一理也以临羣臣百姓则为父母以事天地祖宗则宗子冢妇也而奉先事亲乃所为宜民宜人者也故元也者以言乎大固无所不统以言乎至亦无所不承然则仁孝之道备于乾元坤元矣
  家人彖曰家人女正位乎内男正位乎外男女正天地之大义也
  【臣】按经止言女正而孔子推明一家之人皆利于正而一家之人则以二五为主疏言必须女主于内男主于外然后家道乃立今此卦六二柔而得位是女正位乎内九五刚而得位是男正位乎外也正位所以有严君有严君所以父子兄弟夫妇无不正然而正家之本在正其身正身之道一言一动不可易也身脩则家治矣文王但曰女贞乃关雎麟趾之意夫子推原其致此者则曰由君子之慎言慎行也又明言其故于其上爻曰反身之谓也然则身脩而后家齐乃可谓有家不然而家非其有也王者以天下为家王假有家即天下大顺诸爻之义大率以诚信严威为治家之道夫子独于五爻申之曰交相爱也当依古注兼一家之人父子兄弟夫妇相和顺为説盖刑家内助虽非情欲之爱而少过其则则为燕眤之私而非严君之象必也身敬于人而人亦敬于己斯相爱在其中矣杨万里有言以文王为君以太姒为妃以王季为父以大任为母以武王为子以邑姜为妇其不交相爱乎诗人歌之曰刑于寡妻至于兄弟以御于家邦此之谓矣
  书尧典观厥刑于二女厘降二女于妫汭嫔于虞帝曰钦哉
  蔡沈曰庄子所谓二女事之以观其内是也盖夫妇之间隐微之际正始之道所系尤重故观人者于此为尤切
  【臣】按周惇颐曰家难而天下易家亲而天下疏也家人离必起于妇人故睽次家人以二女同居而志不同行也尧所以厘降二女于妫汭舜可禅乎吾兹试矣是治天下观乎家治家观乎身而已家人合巽离二女而成卦正合厘降嫔虞之事盖妃匹之际正始为难且以帝女下降而使执妇道二女同居使不至于睽乖而所事之舅姑为舜之父母以此试可而治国平天下易易矣尧观舜则曰观厥刑而诗人于文王亦曰刑于寡妻则皆有义胜恩而非寡恩威克爱而交相爱之意此帝王治家之法也
  诗周南关雎【篇名】其一章曰关关【雌雄相应之和声】雎鸠【水鸟挚而有别】在河之洲【水中可居之地】窈窕【幽深闲静】淑女君子好逑【匹也】
  毛苌曰后妃説乐君子之德无不和谐又不淫其色慎固幽深若关雎之有别焉然后可以风化天下夫妇有别则父子亲父子亲则君臣敬君臣敬则朝廷正朝廷正则王化成
  匡衡曰妃匹之际生民之始万福之原婚姻之礼正然后品物遂而天命全孔子论诗以关雎为始言大上【天子】者民之父母后夫人之行不侔乎天地则无以奉神灵之统而理万物之宜自上世以来三代兴废未有不由此者也
  朱熹曰读关雎诗便使人有齐庄中正意思与记言毋不敬书言钦明文思皆同
  【臣】按关雎一诗只性情之正四字可尽其义德如雎鸠挚而有别是后妃性情之正乐而不淫哀而不伤是诗人性情之正而所云寤寐反侧琴瑟钟鼓极其哀乐而皆不过乎则者所以形容性情之正也作诗者不过妾媵之流而能言其所以然者如此则文王大姒德化之深可知矣古者以关雎为房中之乐而乡射燕饮亦皆用之所以使夫上自朝廷下至委巷人人听其和平之声而皆有以中其哀乐之节而闺房衽席之际其尤易至于悲伤淫佚者日闻此诗而起发其齐庄中正之思则亦可以无大过矣曾巩之序刘向列女曰先王之政必自内始故其闺门之治所以施之家人者必为之师傅保姆之助诗书图史之戒珩璜琚瑀之节威仪动作之度其教之者有此具然古之君子未尝不以身化也故家人之义归于反身二南之业本于文王岂自外至哉世知文王之所以兴能得内助而不知其所以然者盖本于文王之躬化故内则后妃有关雎之行外则羣臣有二南之美与之相成其推而及逺则商辛之昏俗江汉之小国兎置之野人莫不好善而不自知此所谓身脩故家国天下治者也由巩之説而绎之则小序之云后妃之德者其立説之偏不待辩而自明矣
  小雅白华【篇名】
  小序曰白华周人刺幽王也幽王取申女以为后又得褒姒而黜申后下国化之以妾为妻以孽代宗而王弗能治周人为之作是诗也
  其一章曰白华菅兮白茅束兮之子之逺俾我独兮孔頴达疏曰言人刈白华已沤为菅又取白茅纒束之是二者以洁白相束而成用兴妇人有德己纳为妻又用礼道申束之是二者以恩礼相与而成今幽王逺外我不复答耦欲使我独老而无子是不以洁白恩礼相申束使己茅菅之不若也
  【臣】按前汉外戚曰自古受命帝王非独德茂亦有外戚之助焉夏之兴也以涂山而桀之放也用妹喜殷之兴也以有娀而纣之灭也嬖妲己周之兴也以大任大姒而幽王之禽也淫褒姒故易基乾坤诗首关雎书美厘降夫妇之际人道之大伦也可不慎欤盖自古未有宠嬖并后庶孽乱宗而无亡国败家之祸者赫赫宗周离离禾黍诗人于幽王褒姒之事言之每痛心焉而白华之诗所谓天歩艰难者则已逆知其祸之必至于此也
  礼记昏义古者天子后立六宫三夫人九嫔二十七世妇八十一御妻以听天下之内治以明章妇顺故天下内和而家理天子立六官三公九卿二十七大夫八十一元士以听天下之外治以明章天下之男教故外和而国治故曰天子听男教后听女顺天子理阳道后治阴德天子听外治后听内职教顺成俗外内和顺国家理治此之谓盛德
  吕大临曰此章因讲明昏礼之义推而上之至于天子后听天下之外治内治则男女之义尽矣
  【臣】按天子六官王后六宫各立其官掌内外之事法阴阳之所为但以周官三百与夫人以下百二十人之数不相应故记礼者取夏官百二十为对也阴统于阳阳得兼阴宜先言六官而后六宫且六宫阴礼又皆冢宰之所掌内宰阍寺内竖之属皆职宫寝之事九嫔世妇女御亦属于天官固未得言内外敌应也记者因婚姻之礼而推致其极以为欲治其国先齐其家故必先妇顺后男教亦犹家人彖先言女正位乎内后言男正位乎外也真德秀曰易言其理礼述其法盖相表里云
  周礼天官冢宰内宰【治妇人之事对大宰治百官】以阴礼教六宫郑康成注曰六宫谓后也妇人称寝曰宫言后象王立六宫而居之亦正寝一燕寝五教者不敢斥言之谓之六宫若今称皇后为中宫也
  以阴礼教九嫔
  郑康成注曰教以妇人之礼不敢教夫人世妇者举中省文
  以妇职之法教九御使各有属【自夫人以下至九御三三为属】以作二事正其服禁其竒衺展其功绪
  郑康成注曰妇职谓织纴组紃缝线之事九御女御也二事丝枲之事正其服止逾侈竒衺若今媚道展犹录也绪业也
  大祭祀后祼献则赞瑶爵亦如之
  郑康成注曰谓祭宗庙王既祼而出迎牲后乃从后祼也献谓王荐腥荐熟后亦从后献也瑶爵谓尸卒食王既酳尸后亚献之其爵以瑶为饰【此三事内宰皆佐后】
  正后之服位而诏其礼乐之仪【礼当与乐相应】
  贾公彦释曰服谓若内司服袆衣以下六服皆正之使服当其用位后助祭之位按九嫔职云赞后荐彻豆笾天子之礼荐时歌清庙及彻歌雍皆有乐节
  赞九嫔之礼事
  郑康成注曰助九嫔赞后之事九嫔赞后荐玉齍荐彻豆笾
  致后之賔客之礼
  贾公彦释曰畿内同姓诸侯夫人有防见王后之法故亦致礼焉
  凡防事佐后使治外内命妇正其服位
  贾公彦释曰凡有防事内宰皆佐后使其属官治内外之命妇正其服之精麤位之前后也
  凡建国佐后立市设其次置其叙正其肆陈其货贿出其度量淳【读为凖布帛之广】制【布帛之长】祭之以阴礼
  郑康成注曰市朝者君所以建国也建国者必面朝后市王立朝而后立市阴阳相承之义
  贾公彦释曰凡建国内宰佐后立市设其次谓司市所居置其叙谓胥师贾师等所居正其肆谓诸行列肆之等陈其货贿谓有诸物皆陈列之也出其度量谓内宰佐后出度之丈尺量之斗斛及出淳之幅广狭并制之丈八尺【天子廵狩礼云制币丈八尺】又于市中祭之以阴礼【祭市中之社】谓妇人之祭礼也
  中春诏后帅外内命妇始蚕于北郊以为祭服歳终则防内人【女御】之稍食稽其功事
  贾公彦释曰防计女御之稍食又当计丝枲二者之功事以知多少
  佐后而受献功者比其小大与其麤良而赏罸之贾公彦释曰内宰佐助后而受女御等献丝枲之功布帛等缕小者则细良缕大者则麤恶良则赏之麤则罸之以示惩劝也
  防内宫之财用【计夫人以下所用财】
  正歳均其稍食施其功事宪禁令于王之北宫而纠其守
  郑康成注曰均犹调度也施犹赋也北宫后之六宫谓之北宫者系于王言之明用王之禁令令之守宿卫者
  上春诏王后帅六宫之人而生穜稑【先种后熟谓之穜后种先熟谓之稑】之种而献之于王
  郑康成注曰六宫之人夫人以下分居后之六宫者古者使后宫藏种以其有类蕃孳之祥必生而献之示能育之使不伤败且以佐王耕事共禘郊也
  内小臣【阉人之贤者为之】掌王后之命正其服位后出入则前驱
  贾公彦释曰此小臣是阉人与后导道是其常也
  若有祭祀賔客防纪则摈诏后之礼事相九嫔之礼事正内人之礼事彻后之爼
  郑康成注曰摈为后传辞有所求为诏相正者异尊卑也爼谓后受尸之爵饮于房中之爼
  后有好事【恩好之事以物而问遗者】于四方则使往有好令【恩好之令以言而吊慰之者】于卿大夫则亦如之
  郑康成注曰后于其族亲所善者使往问遗之
  内竖【未冠者之官名亦阉人也】掌内外之通令凡小事
  贾公彦释曰凡通小事复白也明大事待朝自复不使内竖
  九嫔掌妇学【古有妇学】之法以教九御妇德妇言妇容妇功各帅其属而以时御叙于王所
  郑康成注曰妇德谓贞顺妇言谓辞令妇容谓婉娩妇功谓丝枲
  女史【职与王之大史同】掌王后之礼职掌内治之贰以诏后治内政
  郑康成注曰内治之法本在内宰书而贰之
  逆内宫
  贾公彦释曰逆谓逆而钩考之六宫所有费用财物及斗粟皆当钩考之也
  书内令
  贾公彦释曰内令后之令谓书而宣布于六宫之中也
  凡后之事以礼从
  贾公彦释曰女史执礼书以从后
  【臣】按大宰之职重矣哉自后世言之宫闱之事宜非外庭之所得而预也如周礼所载则不特阉寺女官于大宰之属也即中宫亦秉其教而况夫人以下乎三夫人犹三公也故不列于官而嫔妇女御则内官也在三百六十之属矣自祭礼賔客防纪以至于衣服禄廪之细自亲蚕献种以至于丝枲布帛之功外之则中门之出入禁令内之则燕寝之尊卑次序防不诏相联比几察钩考而又有女史记事禁中而内宰则为中官之长而太宰总之则其用意之深虑事之详为法之备立制之严以之闲有家而定天下者岂后世之所得而及也哉夫宫闱之事固非阉寺女官之流不足以通复语言给任奔走也而阉寺女官之流若非以外庭之官为之长属则桀黠恣肆必至于干预朝政矣然后知先王之世虽阉寺女官亦统之以治官以是故也
  御定孝经衍义卷六十
<子部,儒家类,御定孝经衍义>
  钦定四库全书
  御定孝经衍义巻六十一
  天子之孝
  教宫闱
  汉成帝时许皇后与班偼伃【音接予妇官也】皆有宠上尝游后庭欲与偼伃同辇载偼伃辞曰观古图画贤圣之君皆有名臣在侧三代末主乃有嬖妾今欲同辇得无近似之乎上善其言而止太后闻之喜曰古有樊姬【楚共王夫人王好猎姬数谏不听乃不食禽兽肉二年王感之而勤政事】今有班偼伃偼伃进侍者李平得幸亦为偼伃赐姓曰卫其后上防行过阳阿主家悦歌舞者赵飞燕召入宫大幸有女弟复召入姿性尤醲粹左右见之皆啧啧【音责齿作声】嗟赏有宣帝时披香【殿名】博士淖方成【姓淖音泥淖之淖方成其名】在帝后唾曰此祸水也灭火【汉以火徳王故云】必矣姊弟俱为偼伃贵倾后宫许皇后班偼伃皆失宠于是赵飞燕谮告许皇后班偼伃挟媚道祝诅后宫詈及主上许后废处昭台宫考问班偼伃
  偼伃对曰妾闻死生有命富贵在天修正尚未防福为邪欲以何望使鬼神有知不受不臣之愬如其无知愬之何益故不为也上善其对赦之赐黄金百斤赵姊弟骄妬偼伃恐久见危乃求共【居用反】养【弋向反】太后于长信宫上许焉
  【臣】按汉髙溷于祍席女祸及宗以是始终西京亾于元后而成帝后宫尤甚班姬失宠则有秋风纨扇之词焉可以怨者矣辞辇之事从容有礼说者犹自以为建始河平之际许班之贵倾动朝廷而况于赵家姊弟乎西汉之家法盖不足观也已
  光武帝建武二年立贵人郭氏为皇后子疆为皇太子十七年废皇后郭氏立贵人隂氏为皇后郅恽言于帝曰臣闻夫妇之好父不能得之于子况臣能得之于君乎是臣所不敢言虽然愿陛下念其可否勿乱大伦使天下有议社稷者
  十九年六月废皇太子疆为东海王
  【臣】按世祖中兴大业宜思正己正人家齐国治之义父父子子夫夫妇妇作则垂宪以贻后人今也废置皇后太子如奕棋然春秋之义固如是乎夫以隂氏之始敦克譲而明帝之终笃友于知其未必有媒孽之心谗慝之口色衰宠弛母爱子抱帝实为之谓之何哉
  周髙祖诏后宫唯置妃二人世妇三人御妻三人此外皆减之周主性节俭常服布袍寝布被后宫不过十余人
  周天元将立五皇后以问小宗伯狄道辛彦之对曰皇后与天子敌体不宜有五太学博士西城何妥曰昔帝喾四妃虞舜二妃先代之数何常之有帝大悦免彦之官诏曰坤仪比德土数惟五四太皇后外可増置天中太皇后一人于是以陈氏为天中太皇后尉迟妃为天左太皇后又造下帐五使五皇后各居其一
  【臣】按人君立后体法乾坤象显日月故后一而已其余则为夫人嫔妇女御未有与后并者也刘聪甞立三后寻致败亾髙纬尝立左右皇后亦就沦灭周主邕破齐之后颇知满盈之戒毁其宫室之壮丽者省后宫妃嫔之数司马光以为周髙祖可谓善处胜矣它人胜则益奢髙祖胜则益俭然则节俭之道宜子孙之所率由矣太子赟素多失德及即位即逞欲传位太子骄侈弥甚自称天元皇帝滛戏无常沉湎滛佚遂殒其身其立五后也虽百彦之亦必不能止虽防妥固将必遂者夫刘聪则稍逺耳髙纬者固其父之所取其国而灭其族者也不法其父之后宫不过十余人之家法而为三后二后之续乎髙祖既能以节俭处胜不滛于色而不知其子之弗克负荷于严君之义有愧乎尔也
  唐太宗即位放宫女三千余人
  尹起莘曰天子立后固有六宫三夫人九嫔二十七世妇八十一御妻矣然未闻千百其数也昔晋武平呉之后掖庭殆将万人遂殒其躬而亾其国今太宗嗣位首放宫女三千余人可谓盛德之事
  立妃长孙氏为皇后后少好读书造次必循礼法上为秦王后奉事髙祖承顺妃嫔甚有内助及为后务崇节俭服御取给而已上深重之尝与之议赏罚后辞曰牝鸡之晨惟家之索妾妇人安敢预闻政事固问之终不对
  元年三月皇后帅内外命妇亲蚕
  二年秋九月天少雨中书舍人李百药言徃年虽出宫人无用者尚多隂气郁积亦足致旱上命简出之前后三千余人
  六年三月以长乐公主【太宗之女】嫁长孙冲将出降敕有司资送倍于永嘉长公主【髙祖之女】魏徴谏曰昔汉明帝欲封皇子曰我子岂得与先帝子比皆令半楚淮阳今奈何资送公主反倍于长主乎上入告皇后后叹曰妾数闻陛下称重魏徴不知其故今观其引礼义以抑人主之私情乃知真社稷之臣也因请遣中使厚赐徴且语之曰闻公正直乃今见之愿公常秉此心勿转移也一日上朝罢怒曰防须杀此田舍翁后问为谁上曰魏徴每廷辱我后退具朝服曰妾闻主明臣直今魏徴直由陛下之明故也妾敢不贺上乃悦
  八年冬十月聘郑氏为充华旣而罢之帝聘郑仁基女为充华册使将发魏徴闻其尝许嫁士人陆爽遽上表谏帝大惊自责命停册使
  十年六月皇后长孙氏崩后性仁孝俭素好读书常与上从容商略古事因而献替禆益多抚视庶孽逾于所生妃嫔已下无不爱戴训诸子常以谦俭为先太子乳母以东宫器用少请奏益之后不许曰太子患徳不立名不患无器用耶后得疾太子请奏赦罪人度人入道后曰死生有命非智力所移赦者国之大事不可数下道释异端之教蠧国病民上素所不为奈何以吾一妇人使上为所不为乎及病笃与上诀时房元龄以谴归第后曰元龄侍陛下久小心愼宻茍无大故不可弃也妾之本宗因缘葭莩以致禄位既非德举易致颠危欲保全之愼勿处之权要妾生无益于人愿勿以丘垄劳费天下但因山为坟器用瓦木可也更愿陛下亲君子逺小人纳忠谏屏谗慝省作役止游畋则妾死不恨矣后尝采自古妇人得失事为女则三十卷又尝著论讥汉明帝明德马后不能退抑亲戚之权而徒戒其车如流水马如游龙【马后不聼封爵诸舅诏中语】是开其祸败之原而禁其末流也至是宫司奏之上览之悲恸以示近臣曰皇后此书足以垂范百世朕非不知天命而为无益之悲但入宫不复闻规谏之言失一良佐故不能防懐耳乃召元龄使复其位冬十一月葬文德皇后帝为文刻石称皇后节俭遗言薄葬不藏金玉常使子孙奉以为法帝念后不已于苑中作层观以望昭陵常引魏徴同登使视之徴熟视之曰臣昬眊不能见上指示之徴曰臣以为陛下望献陵若昭陵则臣固见之矣上泣为毁观
  十一年三月以南平公主嫁王敬直敬直珪之子也先是公主下嫁皆不以妇礼事舅姑珪曰主上钦明动循礼法吾受公主谒见岂为身荣所以成国家之美耳乃与其妻就席坐令公主执笲行盥馈之礼是后公主始行妇礼
  十三年二月诏内职有阙选良家有才行者充尚书奏近臣掖庭之选或微贱之族礼训蔑闻或刑戮之家忧怨所积请自今后宫及东宫内职有阙皆选良家有才行者以礼聘其没官口贱人不得补用上从之
  【臣】按帝王家法如易诗礼春秋所载记由之则得不由之则失自三代以后之君莫盛于汉孝文帝唐太宗文帝窦皇后虽不如文德皇后之以贤特闻然其好黄老之言盖亦有得于无为自化清净自正之意非有侧媚之私嫉妬之心也司马迁本纪上常衣绨衣所幸愼夫人衣不得曵地帏帐不得文绣以示敦朴为天下先则其不茍于色而宫闱皆化之矣以唐太宗之贤而正位乎外以文德后之贤而正位乎内歴览前史几于不可再得也君子以反身之义推本言之有文王而后有以见后妃之圣有太宗而后有以见文德后之贤太宗即位之初即有放宫女之诏二年秋以乆旱复减省如前此岂非远鉴晋武之祸近盖厥考之愆耶将聘充华而知其己字则立罢之依尚书奏不以没官口贱人补用内职资送长乐主初敕有司倍于永嘉闻魏徴之谏而入告于后后称徴引礼义以抑人主之私情因而厚赐之其后南平公主出降王珪之子敬直执礼于珪夫妇珪曰吾所以受公主谒见者以主上钦明动循礼法故也凡太宗宫帏之事其书于册者大略如此而文德之贤为开基圣母旣葬昭陵太宗犹悲悼不已为层观苑中时登望之一闻魏徴献陵之讽即为毁观此又有发乎情止乎礼义之善焉夫后世言家法之不正以为莫盛于唐要之子孙之罪文德自贤后尔如太宗皇帝文德皇后合于家人之二五于夫妇之间宫闱之际度德比义则远过乎汉孝文窦皇后矣
  宋仁宗明道二年废皇后郭氏时尚美人杨美人俱得幸数与皇后忿争一日尚氏于帝前有侵后语后不胜忿批其颊帝自起救之误批帝颈帝大怒内侍阎文应因与帝谋废后且劝以爪痕示执政帝以示吕夷简告之故夷简有憾于后遂主废黜之议帝犹疑之夷简曰光武汉之明主也郭后止以怨怼坐废况伤陛下颈乎帝意遂决夷简先勅有司毋得受台谏章奏乃诏称皇后愿入道封净妃玉京冲妙仙师居长宁宫台谏章奏果不得入于是中丞孔道辅率谏官范仲淹孙祖德宋庠刘涣御史蒋堂郭劝杨偕马绛叚少连十人诣垂拱殿伏奏皇后天下之母不当轻废愿赐对尽所言殿门阖不为通道辅扣镮大呼曰皇后被废奈何不聼台臣言寻有诏令夷简谕以皇后当废状道辅等至中书语夷简曰大臣之于帝后犹子事父母也父母不和可以谏止奈何顺父出母乎夷简曰废后有汉唐故事道辅曰人臣当道君尧舜岂得引汉唐失德为法邪夷简不能答即奏言伏阁请对非太平美事遂黜道辅知泰州仲淹知睦州祖德等罚金仍诏台谏自今毋相率请对【臣】按有宋世有贤后论者咸以杜太后治家严而有法太祖太宗事之甚孝谨以此故宫闱世无失德夹辅幼主中外肃然臣以为母仪则善矣而刑于之义尚似阙如是以不得而不论也夫宋之诸帝固莫有贤于仁宗者矣惜乎郭后之废吕夷简成之孔道辅范仲淹等争之而不能得也其后哲宗之废孟后贤妃刘氏搆之章惇成之孟氏废而刘氏立则虽欲如仁宗废后而并斥美人不可得也然而正家之义概乎未有闻也幸而世有贤后耳不幸而有嫉妬骄恣如光宗之李后者则妇顺不章两宫睽隔以万乗之尊而受制一女子自宰辅百官下至韦布之士以过宫为请者至于叩头引裾号泣而谏者相继而不能得之于父子天性之亲此固家道之乖人伦之变为光宗者非无翻然开悟之时而卒不胜其溺惑之私也善乎朱熹之言曰三代之盛圣贤之君能修其政莫不本于齐家盖男正位乎外女正位乎内而夫妇之别严者家之齐也妻齐体于上妾承接于下而嫡庶之分定者家之齐也采有德戒声色近严敬远技能者家之齐也内言不出外言不入苞苴不达请谒不行者家之齐也然闺门之内恩常掩义是以英雄之才尚有困于酒色溺于情爱而不能自克者茍非正心修身动由礼义使之有以服吾之德而畏吾之威则亦何以正其宫壸杜其请托稔其姻戚而防祸乱之萌哉书曰牝鸡之晨惟家之索传曰福之兴莫不本乎室家道之衰莫不始乎阃内此熹之言匪直为一时而发凡有国有家者所当奉为金鉴也
  以上教宫闱










  御定孝经衍义巻六十一
  钦定四库全书
  御定孝经衍义卷六十二
  天子之孝
  论官材
  【臣】按古之取人者以其所以教者取之而已其教国子教万民皆以孝也于万民曰孝行于国子曰孝德以有精粗之异焉夫其在乡学之中族师党正所得而书者必其有某事某事可称举也及其升于太学则与世胄无异法矣故不独纪其孝行而又教之以孝徳则极之于视无形聼无声跬歩不忘之际内外本末交飬成就然后升于司马司马又从而辩其才之所宜故六卿之属罔非民誉六官之典无或废替也兴廉举孝在汉犹爲近古然非有教成之才故无得人之盛后世设科待士日求之于语言文字之间虽屡更其法终无与行已居官之善败者也虽欲去语言文字之科而复
  于乡举里选之制亦未得爲大复古也其所以教者非古之法也经曰夫孝徳之本也教之所由生也所以教之者在是所以取之在是也尚犹难且慎于官之爵之禄之敬之至也而后世乃欲以一日之文义偶当于理而轻以畀之乎虽复合之于乡评清议其果公无私者乎此臣所以必欲穷其源也故官材之与学校相为表里始终皆以广敬述论官材而铨选官制考课之法则继事之当敬者也故以类附焉履二蛊六幽贞髙尚致之以礼其敢慢焉故又附以举逸
  礼记王制凡官民材必先论之论辩然后使之任事然后爵之位定然后禄之
  命乡论秀士升之司徒曰选士
  司徒论选士之秀者而升之学【太学】曰俊士
  升于司徒者不征【力役】于乡升于学者不征于司徒曰造【成也】士
  陈澔集说曰旣升于司徒则免乡之徭役而犹给役于司徒及升国学则并免司徒之役矣
  大乐正论造士之秀者以告于王而升诸司马曰进士孔頴达防曰司马掌爵禄但入仕者皆司马主之
  司马辩论官材论进士之贤者以告于王而定其论论定然后官之任官然后爵之位定然后禄之
  孔頴达疏曰大乐正论造士之秀者以告于王王必以乐正所论之状授之司马司马得此所论之状乃更论辩之观其材能髙下知其堪任何官是凖拟其官以其材故云官材也司马辩论之后不堪者屏退论量进士贤者以告于王而正定其论各署所长若长于礼者署拟于礼官长于乐者署拟于乐官旣论定之然后试之以所能之官堪任此官然后爵命既受爵命使有职位然后与之以禄
  【臣】按陈澔集说凡官民材者兼万民而言之司马辩论官材者论国中之士也古者乡学教庶人国学教国子及庶人之俊而其仕进有二道乡学秀者之升曰选士国学秀者之升曰进士其选士者不过用爲乡遂之吏而选用之权在司徒也其进士则必命爲朝廷之官而爵禄之其权在大司马此乡学国学教选之异所以为世家编户之别然庶人仕进者亦是二道可为选士者司徒试用之此其一也司徒升之国学则论选之法与国子弟同矣此其二也故有选士之造者有俊士之造者选士之造不征于乡俊士之造不征于司徒优贤之典亦异也其前一条爲于万民之士论其造者后一条于国中之士论其造者其司马之所论定则又兼诸侯所贡于王之士而言
  周礼夏官司马司士以徳诏爵以功诏禄以能诏事以久奠食
  贾公彦释曰云以徳诏爵以功诏禄者据贤者试功之后其徳堪用乃诏王授之以正爵有功乃诏王授之以正禄也云以能诏事以久奠食者奠定也据能者先试之以事事成乃定以稍食其能堪用乃后亦诏授之以正爵禄稍食也者月给食不并给
  【臣】按司马辩论官材掌爵禄故有司士属焉释云正爵正禄者试以某官即支几品俸即真之后位定禄自定矣非前此徒任之以事而不给以食也抑先王以司马辩论官材而以司徒教习车甲则知所论非独文所教非独武也故其出也其比长乡大夫即爲伍长军帅其入也伍两卒旅师军还爲比闾族党州乡岂有文武可分爲二途哉后世乃谓儒者不知兵而更设武科以取士去古逺矣周汉以降设科取士其目猥多各以其著者为类究其终始以备观览焉
  汉文帝十二年诏曰孝弟天下之大顺也力田为生之本也三老众民之师也廉吏民之表也朕甚嘉此二三大夫之行今万家之县云亡应令者岂实人情是吏举贤之道未备也
  武帝元光元年冬初令郡国举孝亷各一人初董仲舒对防曰臣愚以爲使诸列侯郡守二千石各择其吏民之贤者嵗贡各二人故州郡举茂材孝亷皆自仲舒发之
  元朔元年诏曰朕深诏执事兴亷举孝今或阖郡不荐一人是化不下究而积行之君子壅于上闻也
  马端临曰诏防皆以人才之遗佚咎在公卿之蔽贤至立法以论其罪后来之法严缪举之罚而限其涂辙者有之矣未有严不举之罚而责以荐者也盖古之称贤能者皆不求闻逹之士而后世之干荐举者皆巧于奔竞之人故法之相反如此国家待士之意固薄而士之不自重深可慨也
  又曰汉时诏郡国举荐人才贤良方正与孝亷二科并行然贤良一科文帝与武帝时每对輙百余人又徴诣公车上书自鬻者以千数而孝亷之选武帝之诏以爲阖郡不荐一人盖贤良则稍有文墨材学者可以充选而孝亷则非有实行可见者不容缪举故也
  顺帝阳嘉元年尚书令左雄议改察举之法限年四十以上儒者试经学文吏试章奏胡广驳之诏从雄议二年大史令张衡对防言自初举孝亷迄今二百嵗矣皆先孝行行有余力始学文法辛卯诏书以能章句奏案爲限虽有至孝犹不应科此弃本而取末曽子长于孝然实鲁钝文学不若游夏政事不若冉季今欲使一人兼之茍外有可观内必有阙则违选举孝亷之志矣汉安二年尚书令黄琼以前左雄所上孝亷之选専用儒学文吏于取士之义犹有所遗乃奏増孝弟及能从政者爲四科
  马端临曰按西汉举贤良文学则令其对防而孝亷则无对防之事盖所谓贤良文学者取其忠言嘉谟足以佐国崇论闳议足以康时故非试之以对防则无以尽其材若孝亷则取其履行而非资其议论也今亦从而有试焉则所谓孝亷者若何而着之于篇乎又况左雄所言诸生试家法文吏课牋奏则又文之靡者去贤良所对尚复远甚而何以言孝亷乎雄又言郡国孝亷古之贡士出则宁民宣恊风教若其面墙则无所施用愚以爲真实孝亷之人岂有不学墙面之理而以家法牋奏应选者又岂可遽许以学古入官之事也然史言雄立此法之后济隂太守胡广等十余人皆坐缪举免黜唯汝南陈蕃頴川李膺下邳陈球等三十余人得拜郎中自是牧守畏栗莫敢轻举则知当时孝亷一科滥吹特甚于文墨小技尚未能精通固无问其实行也科以孝亷名而犹如此则其它可知王荆公【安石】言文章始隋唐进取归一律安知鸿都事竟用程人物【汉灵帝时待制鸿都门下者本颇以经术相招后诸为尺牍及工书鸟篆者皆加引召遂至数十人】呜呼其来久矣非始于隋唐也
  【臣】按先王论材之法即教士之法以其所以教者取之而已矣故司徒三物教万民则曰孝友睦婣任恤师氏三徳三行教国子则曰孝徳孝行大司乐教乐徳则曰中和祗庸孝友自始学以迄于大成不离于是者也而其自乡而司徒而乐正而司马徳事言艺莫上于徳可不谓之以其所以教者取之也欤汉之举孝犹为近古然而教法废矣徒曰以吾所取者在是是亦所以立教也云尔西都之初贤良对防孝亷不试文艺贤良自鬻诣阙下者以千数而孝亷应令者盖寡亦可见重其选难其人徴实行而不务浮华非后世设科取士之意也不举孝以不敬论不察亷免孝之与亷当是各为一科也然当时所重者蔽贤之戮而卒乃反之为坐滥举之罪岂非世变使然乎东都则合为一科而又试文如后世之科举矣辛卯之诏盖从左雄之议也雄建言先试之于公府又覆之于端门其于虚实之论似已审矣然其所试者何耶章句也奏案也抑何其髙视章句奏案耶夫名曰举孝亷而实以章句奏案为限虽有至孝犹不应科是所以教之之实于其所以取之之名又相违矣天下之士安得而不背本趋末哉虽然诏防固为失之而张衡亦未为知言也彼章句奏案古之士自通小学者皆能之而司马之为辩其论语于郊亦是考课其言也天下岂有不通小学之孝亷哉晋元帝时以乱离之际欲慰悦人心州郡秀孝至者不试普皆署吏尚书陈頵言宜循制试以经防仍诏不中科者刺史大守免官于是秀孝皆不敢行其有到者亦皆托疾比三年无就试者谚曰举秀才不知书察孝亷父别居彼举者固不以实而应之者以奔竞得之冀侥幸于不试而授官然后知古人之敷奏以言者亦所以防奸伪也则夫古之以徳进者之非徒徳也况乎章旬奏案之至浅鲜者乎仅能章句奏案而已尚未足以当事举言之选也况以徳进者乎举孝亷而不能通章句不能为奏案不学墙面虽或至行可嘉而愚鲁至此亦不过赐以粟帛复之田亩岂可使之典城牧民当日诏防若云兴廉举孝非务浮华有徳有言辞逹而已自今但以能章句奏案为限毋以论説驰骋则得之矣
  唐太宗贞观十八年引汴鄜诸州所举孝防赐坐于御前上问以皇王政术及皇太子问以曽参説孝经并不能答太宗谓曰昔楚庄王言事羣臣莫逮退而有忧色朕发诏徴天下俊异才以浅近问之咸不能答海内贤哲将无其人耶朕甚忧之
  宋太祖开寳九年诏翰林学士李昉等于礼部贡院同阅诸道所解孝弟力田及有才武者凡七百四十人试问所习之业皆无可采而濮州以孝弟荐名者三百七十人上骇其颇多乃召问于讲武殿率不如诏犹自陈素习武事复试以骑射輙颠陨失次上顾曰止可兵籍皆呼号乞免乃悉令退去诏劾本部官司滥举之罪【臣】按马端临曰以孝亷或孝悌名科盖取其平日之素履固难于一阅试之顷而知之也然自东汉以来孝亷遂为取士科目之通称不复有循名责实之举不过试以文墨小技而命之官至倥偬之际则并不试文而悉官之矣隋唐而后始有进士明经等科士之精华果锐者皆尽瘁于记问词章声病帖括之中其不能以进士明经自进者皆椎朴无文之人遂欲别求进身之涂辙故夤縁州郡以应诏举详史所载二帝所以询访之者固非僻书而已不能答则其无所抱负可知臣以是思先王官材教士之法虑之至详而求之至勤也孝弟之道通于神明而其初不过洒扫应对之末节至于诗书六艺之文不过以其余力学之而已而古人之文则非后世之文之所能及也岂非根本枝叶之相反使然欤西汉之不使孝亷对防盖有以也然自左雄建议儒通章句吏能奏案其事至浅而当时犹有罢黜者或者贤良一涂收其才俊而孝亷者皆椎鲁无文之人欤贞观开寳之间乃欲防隽异于不能应进士明经之余軰宜其陋至子斯也
  以上孝亷
  汉文帝二年诏曰乃十一月朔日有食之二三执政举贤良方正能直言极諌者以正朕之不逮
  【臣】按防贤良自此始矣晁错言诏有司举贤良文学士错在选中对者百余人惟错为髙第盖错未举贤良时已为太子家令上书言事则贤良固以灾异举故以直言极谏为名而见任职官黄衣草泽并许应诏盖亦非嵗嵗举行也其后旣为取士之一科而大中祥符间有言汉举贤良多因兵荒灾变询访时政阙失国家受瑞建封不当复设此科斯真献谀之臣矣
  武帝初即位举贤良文学之士前后百数而董仲舒以贤良对防天子覧其对而异焉乃复防之对毕复防之遂以爲江都相时四方士多上书言得失自鬻者以千数其不足采者輙报闻罢
  【臣】按汉武帝防问董生殷勤反覆既而罢黜申韩蘓张之说及令郡国兴亷举孝皆行董生之言也盖当时报罢者甚多而叶梦得乃谓对者皆预选但有髙下无黜落殆不其然也
  昭帝始元六年诏有司问郡国所举贤良文学民所疾苦议罢盐鐡酤
  马端临曰自孝文防晁错之后贤良方正皆承亲防上亲览而第其优劣至孝昭年幼未即政故无亲防之事乃诏有司问以民所疾苦然所问者盐鐡均输酤皆当时大事令建议之臣与之反覆诘难讲究卒从其说为之罢酤然则虽未尝亲奉大对而其视上下姑相应以义理之浮文者反为胜之国家以科目取士士以科目进身者必如此然后为有益于人国耳
  【臣】按贤良至于反覆诘难卒从其说可谓不负其其求之之诏而贤良亦不肯少移其说以阿执议之大臣可谓不负应诏之初心者也
  晋武帝时阮种与郤诜王康对防俱居上第即除尚书郎然毁誉之徒或言对者夤縁假托帝乃更延郡士庭以问之诏曰前者对防所问未尽子大夫所欲言敌复延见其具陈所怀种防奏帝亲览焉又擢为第一转中书郎
  【臣】按汉之于董仲舒晋武帝之于阮种皆防之至于再三至如公孙在下第而擢居第一种居上第而仍擢第一盖防之畴人之中而褎然为首虽以空言取之而君臣契合以是为阶非若后世付之有司而视以文具也唐宪宗元和三年防贤良牛僧孺皇甫湜李宗闵等以直言忤权幸考官坐是贬黜文宗太和二年刘蕡对防切直不避贵近考官不敢以之上闻宰臣不敢为之明白马端临以为由天子素无亲览之事故此軰得以刼制衡鉴之人诚哉言也如二武之再三亲防斯亦不失明主勤于求贤之意矣宋世如富弼张方平蘓轼辙兄弟皆可谓制科得人之盛而是科之罢且复者不常而叶适著论以为制举者所谓五十篇之文泛指古今敷陈利害其言泛杂见者厌视闻者厌听士之猥多无甚今世挟无以大相过之实而冒不可加之名朝廷所以汲汲而求之者乃为讥笑之具蘓轼亦自言所谓以口舌得官要而论之则因灾变而访求阙政民所疾苦未尝预设是科也犹有无所负而自衒鬻者乃制科之弊则又不惟其能直言极谏切指时务而以发问题目出处颠倒句读窜伏首尾傲天下以所不知而博习强记者又先聚僻书揣摩缀拾其题目出处以便于浅学之士如是则虽天子亲防之再三防之亦未见其必异才矣抑何其戾于古哉
  以上贤良
  隋帝始建进士科
  【臣】按进士一科虽始于隋而其名则王制所谓大乐正论造士之秀者以告于王而升诸司马曰进士者也唐因隋旧其科目繁多而秀才明经进士三科为特着其后秀才一科旣废又复而士族所向惟明经进士两科又其后则耻于为明经而荣于成进士盖其名甚古其制则累代相沿损益可知于今为烈矣
  唐武后天授元年二月防问贡士于洛阳城贡士殿试自此始
  马端临曰殿前试士始于唐武后然唐制以考功郎中任取士之责后不过下行其事以取士誉非于考功已试之后再试之也开元以后始以礼部侍郎知贡举送中书门下详覆然惟元和间钱徽知贡举宰相段文昌言其取士不公覆试多不中选徽坐免官长庆以后则礼部所取士先详覆而后放榜则虽有详覆之名而实未曾再试矣五代以来所谓详覆者间有升黜宋干徳六年命中书覆试则以疑陶谷之子不能文而中选故覆之亦未尝别为之升黜至开寳六年李昉知举放进士后下第人徐士亷等打鼔论榜上遂于讲武殿命题重试御试自此始然于昉等所取十一人内只黜武济川一人余十人则髙下一依元次而续取到二十六人附名在后然则是年虽别试而其为一榜亦未尝有省试殿试之分也至八年覆试礼部贡院合格举人王式等于讲武殿内出试题得进士三十六人而以王嗣宗为首王式者礼部所定合格第一人则居其四自是始有省试殿试之分省元状元之别云
  【臣】按武后之殿试乃后世之省试直于殿陛之间行考功员外郎之事耳至开寳八年而省试殿试始判为二名次升降不同遂有省元殿元之别然而东汉左雄议改察举之法所谓试之公府而覆之端门者则固已有覆试之事矣惟殿庭与端门差异自嘉祐二年以后方令礼部所奏进士俱免黜落盖天子临轩防问第其甲乙而无所去取于其间斯于延览草茅之士委任鉴衡之臣两得之矣
  肃宗乾元初中书舍人李揆兼礼部侍郎言主司取士多不考实徒峻其隄防索其书防深昧求贤之意及试进士文章日于庭中设五经诸史及切韵本于牀而引贡士谓之曰大国选士但务得材经籍在兹请恣寻检舒元舆举进士见有司钩校苛切既试尚书虽氷炭脂炬飱具皆人自将吏一唱名乃得入列棘围席坐庑下因上书言古贡士未有轻于此者且宰相公卿由此出而有司以人待之罗棘遮絶疑其为奸又非所以求忠直也
  洪迈曰唐穆宗长庆元年钱徽知举放进士郑朗等三十人后以叚文昌言其不公诏中书舍人王起知制诰白居易重试白有奏状论此事大略云伏料自欲重试进士以来论奏者甚众盖以礼部进士例许用书防兼得通宵得通宵则思虑必周用书防则文字不错昨重试之日书防不容一字木烛只许两条廹促惊忙幸皆成就若比礼部所试事校不同乃知唐试进士许挟书及给烛
  【臣】按唐时科塲条例如此五代以后虽有挟书之禁而不捜索宋大中祥符五年以贡院监门官以诸科举人挟书为私悉解衣阅视失取士之体亟令止之又试进士题目具经史所出摹印给示盖善属文者检阅不厌其详茍不善文虽检阅要为无益惟明经则専取其记问通悉或以下文对或以注防对自不得不严其挟书之禁耳宋制御试不给烛亦以殿陛之间自有火禁景徳三年乃诏进士就试不许继烛也又唐人考校无糊名之法得以兼收誉望宋初淳化三年蘓易简知举殿试始令糊名考校自陈彭年晁逈更定条制封印卷首杜絶请托礼部糊名始于彭年其后遂置誊录院闗防既宻而史言其所寘甲科多非人望然寸晷之文固不足以定生平之优劣而糊名之法茍以絶奔竞之风则可如曰其无情如造化至公如权衡不可易之制则夫子所谓举尔所知人其舍诸者其义何居
  代宗广徳元年礼部侍郎杨绾上防以为古之选士必取行实近世専尚文辞自隋炀帝始制进士科犹试防而已至髙宗时考功员外郎刘思立始奏进士加杂文明经加帖括从此积转而成俗朝之公卿以此待士家之长老以此训子其明经则诵帖括以求侥幸又举人皆令投牒自应如此欲其返淳朴崇廉让何可得也请令县令察孝亷取行着乡闾学知经术者荐之于州刺史考试升之于省任各占一经朝廷择儒学之士问经义二十条对防三道上第即注官中第得出身下第罢归上命诸司通议给事中李栖筠左丞贾至京兆尹严武并与绾同至议以为试学者以帖字为精通考文者以声病为是非风流頺敝诚当厘改然自东晋以来人多侨寓士居乡土百无一二请兼广学校保桑梓者乡里举焉在流寓者庠序推焉敕礼部具条目以闻绾又请置五经秀才科秀才问经义二十条对防五道或以为明经进士行之已久不可遽改事虽不行识者是之
  【臣】按杨绾之议不能行之于唐代宗之时而王安石之议行之于宋神宗之世其所见则同也其后文宗常患士不通经术李德裕请依绾议进士试论议不试诗赋元翰林学士王恽亦尝上奏成宗谓宜行绾法令州郡察其孝友信行而通经学者州府试通所习经业贡于礼部问经义十条对时务防三道皆通为上第其经义通八防通二为中第其孝经论语孟子兼为一经夫识者既是绾而独訾安石顾第弗深考也
  宋太宗太平兴国二年帝亲试礼部举人初太祖幸洛阳张齐贤以布衣献防条陈十事四说称防齐贤坚执其余防皆善太祖怒令武士拽出之及还语帝曰我幸西都惟得一张齐贤我不欲爵之以官异时可使辅汝为相也至是齐贤亦在选中有司失于抡择寘于下第帝不悦故一榜自吕防正以下尽赐进士及第又诏礼部阅其十五举以上及诸科一百八十四人并赐出身召邢昺升殿讲师比二卦又问以羣经发题帝嘉其精博擢九经及第又九经七人不中格帝怜其老特赐同三出身凡五百余人皆赐緑袍鞾笏锡宴开寳寺自为诗二章赐之谓侍臣曰朕欲博求俊彦于科塲中非敢望防十得五止得一二亦可为致治之具矣
  【臣】按太宗时惟太平兴国二年淳化二年科目恩数最为优渥盖太宗寤寐英贤如恐不及时出特恩以示奨励故累科授官之崇卑分甲人数之多少初无一定之例臣观太宗之言云欲博求俊彦于科塲中非敢望防十得五止得一二亦可为致治之具信斯言也岂独区区偏私于齐贤一人哉
  神宗熈宁四年更定科举法从王安石议罢诗赋及眀经诸科専以经义论防试士时诏议科举咸谓宜变法便蘓轼独上议曰得人之道在于知人知人之法在于责实使君相有知人之明朝廷有责实之政则胥吏皂未尝无人虽因今之法臣以为有余使君相不知人朝廷不责实则公卿侍从尚患无人况学校贡举乎虽复古之制臣以为不足夫时有可否物有兴废使三代圣人复生于今其选举亦必有道何必由学乎且庆厯固尝立学矣天下以太平可待至于今惟空名仅存今陛下必欲求徳行道艺之士责九年大成之业则将变今之礼易今之俗又当发民力以治宫室敛民财以飬游士置学立师而又时简不帅教者屏之逺方徒为纷纷其与庆歴之际何异至于贡举或曰鄊举徳行而略文章或曰专取防论而罢诗赋或欲举唐故事采誉望而罢弥封或欲变经生帖墨而考大义此数者皆非也夫欲兴徳行在于君人者脩身以格物审好恶以表俗若欲设科立名以取之则是教天下相率而为伪也上以孝取人则勇者割股怯者庐墓上以防取人则敝车羸马恶衣菲食凡可以中上意者无所不至自文章言之则防论为有用诗赋为无益自政事言之则诗赋论防均为无用然自祖宗以来莫之废者以为设法取士不过如此也
  王安石言于帝曰今人材乏少且其学术不一异论纷然不能一道徳故也欲一道徳则当修学校欲修学校则贡举法不可不变若谓进士科诗赋亦多得人自縁仕进别无他路其间不容无贤若谓科法已善则未也今以少壮之士正当讲求天下正理乃闭门学作诗赋及其入官世事皆所未习此科法败坏人材致不如古既而中书门下又言古之取士皆本学校道徳一于上习俗成于下其人材皆足以有为于世今欲追复古制则患于无渐宜先除去声律偶对之文使学者得专意经术以俟朝廷兴建学校然后讲求三代所以教育选举之法施之天下则庻防可以复古矣于是改法罢诗赋帖经墨义士各占治易诗书周礼礼记一经兼论语孟子每试四塲初本经次兼经大义凡十道次论一首次防三道礼部试即増二道中书撰大义式颁行试义者须通经有文采乃为中格不但如明经墨义麄解章句而已其殿试则专以防限千字以上分五等第一等二等赐进士及第第三等赐进士出身第四等赐同进士出身第五等赐同学究出身
  王安石以所训释诗书周礼三经上进帝谓之曰今谈经者人人殊何以一道徳卿所着经其以颁行使学者归一遂颁于学宫号曰三经新义一时学者无不习有司纯用以取士安石又为字説二十四卷学者争习之自是先儒之注悉废矣
  【臣】按柳宗元送蔡秀才序言今世尚进士故天下举归之而且更其科以为得异人乎无也惟其所尚又举而从之尚之以孝弟孝弟犹是人也尚之以经术经术犹是人也姚康撰科第録序言以孔顔为心虽日视滛靡不能迁其操以桀跖为心虽日闻仁义莫能治其性若膺乡举里选亦此流也若捜茂材异行亦此流也则何必目秀才为朴名进士为薄耶此二说与蘓轼之论皆可谓之辩矣要之未为知本也郷举里选之制不行庠序学校之教不立而欲致治于三代之盛未有能然者俱为无益而其尢甚者非词赋声耦之文乎讲先王之遗文以致知格物舍经术其奚从乎善乎司马光之言曰取士之道当先徳行后文学就文学言之经术又当先于词章神宗专用经义论防取士此乃复先王之令典百王不易之法但安石不当以一家私学欲盖先儒也自熈宁四年始罢词赋専用经义取士凡十五年至元祐元年复词赋与经义并行至绍圣元年复罢词赋専用经义凡三十五年至建炎二年又兼用经赋盖熈宁绍圣则専用经而废赋元祐建炎则虽复赋而未尝不兼经而朱熹私议尝欲罢诗赋而分诸经子史时务之年使治经者必守家法答义者必通贯经文条举众说而断以己意有司命题必依章句以为如是则士无不通之经史而皆可用于世盖经赋之得失得二臣之论而判然矣然其得人与否则又在于主司之学行焉主司既贤且才而所取又贤且才也渊源变化必有以成数十年之风气而充于庶职亦遂以共数十年之治功故国家之善败未始不由此也説者谓有司命题茍简或执偏见臆说互相背驰或发防用事讹舛故士子惑莫知适从才者多致见遗所取之士既不精数年之后复俾之主文柄是非颠倒逾甚时谓之谬种流复容情任意不学之流往往中第而举人之弊不可胜言矣载攷明经一科熈宁四年始废然自李唐相沿重进士轻明经进士试时设香案礼拜供帐甚盛明经试时设棘监守防闲甚宻故时人有焚香取进士嗔目待明经之语由进士者往往皆至显人由明经者往往不过学究之类则亦士之不能为进士之文者为之耳故惟五代干戈抢攘之际士失其业而明经乃多于进士也今之歳贡号为明经则异是盖其廪饩胶庠困顿塲屋轮年挨次使不致终于遐弃略如宋之十五举以上并赐本科出身抑又失厥初立法之本防矣【初制必取资性纯厚学业有成年二十方许及中式者发国子监不中式者罚充吏】
  以上进士明经














  御定孝经衍义卷六十二
<子部,儒家类,御定孝经衍义>
  钦定四库全书
  御定孝经衍义卷六十三
  天子之孝
  论官材
  铨选附
  书臯陶谟臯陶曰亦行有九徳亦言其人有徳乃言曰载采采禹曰何臯陶曰寛而栗柔而立愿而恭乱【治也】而敬扰而毅直而温简而廉刚而塞彊而义彰【明也】厥有常吉哉
  孔頴达疏曰寛而能庄栗和柔而能立事慤愿而能恭恪治理而能谨敬和顺而能果毅正直而能温和简大而有廉隅刚断而能实塞彊劲而合道义人性不同有此九徳
  陆九渊曰臯陶论知人之道曰亦行有九徳亦言其人有徳乃言曰载采采乃是谓必先言其人之有是徳然后乃言曰某人有某事盖徳则根乎其中达乎
  其气不可伪为若事则有才智之小人可伪为之故行有九徳必言其人有徳乃言曰载采采然后人不可得而廋【匿也】也
  【臣】按臯谟言彰厥有常吉哉立政言庶常吉士盖不特一二事之善可以伪为徳而不常亦矫饰矣故观人者观其常所谓不于其所勉而于其所忽也周官言无载尔伪亦此义矣此非书之于比闾族党州乡别之以秀选俊造进固不能一旦而得其实也乃欲以顷刻周旋之地负其人伦之鉴哉
  益稷敷纳以言明庶以功
  陈大猷曰纳言或以言明功或以事举也
  【臣】按舜典言敷奏以言明试以功此文易奏为纳易试为庶者待诸侯与待黎献之不同于诸侯验其已然之效于黎献责其将然之效也自下而奏上故言奏下陈而上纳故言纳诸侯以黜陟为重故言试黎献以多得为盛故言庶考绩与求贤官人之异也
  周官推贤让能庶官乃和不和政厐【杂乱也】举能其官惟尔之能称非其人惟尔不任
  陈经曰人能推让乐善故也不能推让忌嫉故也九官相让众贤和朝范宣子让其下皆让【晋悼公使之将中军让荀偃其下韩起让赵武栾黡让韩起】安有不和者我忌嫉人人必忌嫉我交相忌嫉何有于和
  董鼎曰因所举之贤否益足以见我之贤否则推人之贤乃我之贤也让人之能乃我之能也
  【臣】按此已是举主连坐之条矣因所称举之贤否益知其人之贤否适所以成推让之风也古之人观人以常徳则无矫饰于初变节于后之患而能其官与非其人亦秖从所推让之官而言谓某人堪某官要当以考绩为断限非迁转之后举主始终保任地虞廷九官皆让而益稷言谁敢不让盖让则实让非如后世之制授讫三日例举一人自代仅为虚文也然而夫子存羊爱礼则虚文末为无庸时皆不让习以成俗一人独让乃为立异使贤明之士知让贤为贵有欲让之心而格于功令之所不许为可惜也
  论语无求备于一人
  【臣】按先王教士所以责成之者甚备而升诸司马以后乃有徳进事举言曲艺之分盖用人之长而去其所短先王之忠厚也及其分职受任则有终身于是官者观帝舜即真之后禹宅百揆而仍行司空之事若近代之法则一人之身当遍歴九官而后宅揆矣惟舜则歴试以事如徽五典是掌教叙百揆是作相宾四门又兼四岳纳大麓下摄山虞圣人功化神速一人而备众人之能固不得悬以为常格也周典分六卿而各率其属正所以无求备于一人也故当禽父【鲁公】立国之初而告诫之如此
  孟子国君进贤如不得已将使卑逾尊疏逾戚可不慎与
  朱熹集注曰如不得已言谨之至也盖尊尊亲亲礼之常也然或尊者亲者未必贤则必进疏逺之贤而用之是使卑者逾尊疏者逾戚非礼之常故不可不谨也
  左右皆曰贤未可也诸大夫皆曰贤未可也国人皆曰贤然后察之见贤焉然后用之
  辅广曰所谓察之则必因言以察其心考迹以察其用如孔子之视所以观所由察所安然后能亲见其贤否之实从而用舎之则于贤者非徒知之知之必深而无所疑非徒任之任之必重而不可易至于不才亦不容以幸进矣
  【臣】按汉武帝元封五年以名臣文武欲尽诏州郡察吏民有茂材异等可为将相及使絶国者先是汲黯常谏帝曰陛下求贤甚劳未尽其用辄已去之臣恐天下贤才将尽陛下谁与为治乎至是而黯之説验也于是诏下而无有应者卒乃得霍光金日防以受遗盖末年亦创若时而留意储才矣然所谓如不得已者非吝惜爵禄也参之以大公而要之于独断知其贤斯任之勿贰矣若项籍之印刓弊而不予与夫郭祚之为吏部尚书铨授稽滞有此人便已贵矣之説是岂得言慎哉
  汉元帝永光元年诏丞相御史举质朴淳厚谦逊有行者光禄嵗以此科第郎从官
  【臣】按汉初惟有孝廉及贤良方正二科至是増质朴淳厚谦逊有行为四也其初但已仕未仕皆得举而此则每嵗以是考第郎从官之贤否盖科目之与铨选出于一途使仕于其入官之后而不变其未达之所守其法之近古而甚善者乎词章之学盖无所用于政事而舎词章则又无以为进取其为科举之文则又词章之卑近者士于既仕之后不啻弃之如敝屣而后之所为政事者亦不过簿书期防而已而区区以试士属之礼部以选人属之吏部所取者未足为用而所以用之者非其所以取之也法虽严令虽密果何益哉
  魏文帝黄初元年立九品官人之法州郡皆置中正初陈羣以吏部不能审覈天下之士故令郡国各置中正州置大中正皆取本土之人任朝廷官徳充才盛者为之使铨次等级以为九品有言行修着则升之道义亏缺则降之吏部凭之以补百官行之浸久中正或非其人奸弊日滋晋尚书左仆射刘毅上疏曰今立中正定九品高下任意荣辱在手操人主之威福夺天朝之权势公无考校之负私无告讦之忌用心百态营求万端廉让之风灭争讼之俗成臣窃为圣朝耻之盖中正之试于损政有八高下逐强弱是非随兴衰一人之身旬日异状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势族一也置州郡者本取州里清议咸所归服将以镇异同一言议也今重其任而轻其人使驳违之论横于州里嫌讐之隙结于大臣二也本立格之体为九品者谓才徳有优劣伦辈有首尾也今乃使优劣易地首尾倒错三也陛下赏善罚恶无不裁之以法独置中正委以一国之重曽无赏罚之防又禁人不得诉讼使之纵横任意无所顾惮诸受枉者抱怨积直不获上闻四也一国之士多者千数或流徙异邦或给事殊方面犹不识况尽其才而中正知与不知皆当品状采誉于台府纳毁于流言任己则有不识之弊听受则有彼此之偏五也凡求人才欲以治民今当官着効者或附卑品在官无绩者更获高叙是为抑功实而隆空名长浮华而废考绩六也凡官不同事人不同能今不状其才之所宜而但第为九品以品取人或非才能之所长以状取人则为本品之所限徒结白论而品状相妨七也九品所下不彰其罪所上不列其善各任爱憎以植其私天下之人焉得不懈徳行而鋭人事八也由此论之职名中正实为奸府事名九品而有八损古今之失莫大于此愚臣以为宜罢中正除九品弃魏氏之敝法更立一代之美制大尉汝南王亮司空卫瓘亦上疏曰魏氏承丧乱之后人士流移考详无地故立九品之制粗具一时选用之本耳今者九域同规大化方始臣等以为宜皆荡除末法咸用土断自公卿以下以所居为正无复悬客逺属异土尽除中正九品之制使举善进才各由乡论则华竞自息各求于已矣武帝虽善其言而终不能改也
  马端临曰九品中正之官设之于州县是即乡举里选之遗意然未仕者居乡有履行之善恶所谓品也既仕者居官有才能绩效之优劣所谓状也品则中正可得而定状则非中正可得而知今欲为中正者以其才能之状着于九品则宜其难凭要知既入仕之后朝廷自合别有考课之法而复以中正所定之品目第其升沈拘矣况中正所定者又未必允当乎【臣】按州郡之立中正以本土之人而论本土人士之优劣此与古之乡举里选不甚背驰也然而考之周官王制则古之法密而后之法疏古之法公而后之法私矣古者自五家为比以至于万二千五百家为乡命卿为乡大夫乡内之民有贤行者则行乡饮酒之礼而宾兴之中正之立盖与乡大夫相似然古之所以书其徳行道艺者则自五家为比五比为闾四闾为族五族为党五党为州五州为乡节次相承考较不异然后举之非如中正但一人之耳目一己之意见也又古者乡所升之士则为凡民之隽异而教之大学之中未即官之也必自大乐正所论之秀升诸司马而后司马署其所长而使之试守一官其不堪者屏退至于入官之后所以黜陟之者又岂复委之于乡大夫乎则夫未仕之前尚有成均之教旣仕之后具存考绩之格也若夫诸侯之国贡士之制则以所贡之贤否为庆让而所建之侯亦中正之比也其为辨其论官其材署其所长而屏退其不堪者亦必自于司马岂仅以一人之耳目一己之意见为升降哉然而古之世胄皆入大学则又不由乡大夫之所升论也论者但以中正之党势族而抑寒门而欲复古之乡举里选而不思夫乡里之所选举则与势族无异也或者以乡里之选举开寒畯之路而以中正第门荫之优劣则可以并行而不悖也官状之与乡评固不可以合而为一要其入仕之后亦有休假在籍之时而于其子姓仆又可以知其平日之能教约与否则铨选者之不但据官状而又叅之以乡评亦所以警官邪也又况前史所载如陈寿居丧使女奴丸药积年沉废郄诜笃孝以假葬违常降品一等谢恵连以居忧赠郡小吏诗坐废阎缵孝谨为继母所诬遂被清议十余年则中正品目之严足以维持名教非浅鲜也
  晋武帝以山涛为吏部尚书涛典选十余年每一官缺辄择才资可为者啓拟数人得诏旨有所向然后显奏之帝之所用或非举首众情不察以涛轻重任意言之于帝帝益亲爱之涛甄拔人物各为题目而奏之时称山公啓事
  【臣】按晋之山涛王戎并号有知人之鉴涛先后居通塞之地十有余年其啓事所处分者内则要地外则方面可见当日铨选之权甚重非比后之居是职者虽么麽小吏唯取年劳不简贤否者也但涛希帝意旨安得谓之有所权衡今观其啓事中语如云不审宜尔有当圣旨者否不审有可叅举者否待有所向然后显奏则亦帝自用人与涛何与言乎称职夫岂其然
  宋孝武帝不欲权在臣下分吏部尚书置二人以都官尚书谢庄度支尚书顾觊之为之
  裴子野曰官人之难尚矣居家视其孝友乡党察其诚信出入观其志义忧难取其智谋烦之以事以求其理临之以利以察其廉周礼始于学校论之州里告诸六事而后贡于王庭其在汉家州郡积其功能五府举为掾属三公参其得失尚书奏之天子一人之身所阅者众故能官得其材鲜有败事魏晋易是所失多夫厚貌深衷险如谿择言观行犹惧弗周况今万品千羣俄析乎一面庶僚百位専断于一司于是嚣风遂行不可抑止干进务得兼加谄凟无复廉耻之风谨厚之操官邪国败不可纪纲假使龙作纳言舜居南面而治致平章不可必也况后之官人者哉
  【臣】按分曹为两徒欲轻其权特不思夫其权愈轻而其流极则有勘簿呼名之弊反不如啓事之所甄拔矣夫以选曹之权重则于人有激进退可以责其知人官材之效也在人主则慎择冢卿而已安在分其权乎
  魏孝文帝与羣臣论选调曰近世高卑出身各有常分此果何如李冲对曰未审上古以来张官列位为膏梁子弟乎为致治乎帝曰欲为治耳冲曰然则陛下何为専取门品不拔才能乎帝曰茍有过人之才不患不知然君子之门借使无当世之用要自徳行纯笃朕故用之冲曰傅説吕望岂可以门地得之帝曰非常之人旷世乃有一二耳秘书令李彪曰陛下若専取门地不审鲁之三卿孰若四科著作佐郎韩显宗曰陛下岂可以贵袭贵以贱袭贱帝曰必有高明卓然出类拔萃者朕亦不拘此制顷之刘昶入朝帝谓昶曰或言唯能是寄不必拘门朕以为不尔何者清浊同流混齐一等君子小人名器无别此殊为不可我今八族【当时贵族】以上士人品第有九九品之外小人之官复有七等若有其人可起家为三公正恐贤才难得不可止为一人浑我典制也
  司马光曰选举之法先门地而后贤才此魏晋之深弊而歴代相因莫之能改也夫君子小人不在于世禄与侧微以今日视之愚智所同知也当是之时虽魏孝文之贤犹不勉斯弊故夫明辨是非而不惑于世俗者诚鲜矣
  【臣】按古之贵游子弟教之于国学所以简稽之者甚严则其成才者必多矣然而春秋讥世卿书言世禄之家鲜克由礼何哉两汉名臣由父兄任者班班可考矣然而董仲舒之对策曰选多出乎郎中中郎吏二千石子弟未必贤也王吉言舜汤不用三公九卿之世而举臯陶伊尹不仁者逺今使俗吏得任子弟率多骄骜不通古今至于积功治人亡益于民此伐檀所为作也则自汉之言任子不便者已然也至魏晋以后则九品所取大概以世家为主其间虽或辟召或举孝廉而其人则必贵胄也至唐宋则门荫入仕厥惟恩泽不由科目与辟召矣二三君子盖尝恶其滥而思革其弊卒亦未能尽去也通而论之唐宋之恩荫不如魏晋之门地魏晋之门地不如两汉之任子何以言之谓之曰任则其父兄有保任之责也昔祁奚举午【奚之子】内不避亲在父兄有知子弟之明则任之可矣刘向得淮南鸿寳书为黄金致其父得恶諡事发相重孰肯任其不才子弟哉且汉之以父兄任者为郎备宿卫执防殿陛自其少时朝夕人主左右与闻公卿议论中郎将以兵法部属之而淳厚有行者光禄勲嵗课第之实本周官之遗意然则世胄入官之途魏晋唐宋失之弥甚惟两汉为近古欤
  魏殿中尚书崔亮为吏部尚书亮奏为格制不问士之贤愚専以停解月日为断沈滞者皆称其能亮甥司空谘议刘景安与亮书曰殷周以乡塾贡士两汉由州郡荐才魏晋因循又置中正虽未尽美应什收六七而朝廷贡士止求其文不取其理察孝廉唯论章句不及治道立中正不考才行空辩氏姓取士之途不博沙汰之理未精舅属当铨衡宜改张易调如何反为停年格以限之天下士子谁复脩励名行哉亮复书曰汝所言乃有深致吾昨为此格有由而然古今不同时宜须异昔子产铸刑书以救弊叔向讥之以正法何异汝以古礼难权宜哉洛阳令代人薛琡上书言黎元之命系于长吏若以选曹唯取年劳不简能否义均行雁次若贯鱼执簿呼名一吏足矣数人而用何谓铨衡书奏不报后因请见复奏乞令王公贵臣荐贤以补郡县诏公卿议之事亦寝其后甄琛等继亮为吏部尚书利其便已踵而行之魏之选举失人自亮始也
  东魏以高澄摄吏部尚书始改崔亮年劳之制铨擢贤能又沙汰尚书郎妙选人地以充之凡才名之士虽未荐擢皆引致门下与之游宴讲论赋诗士大夫以是称之
  【臣】按停年格始于武人入选之后武人入选始于羽林作乱之余故答书有云今勲人甚多又羽林入选武夫倔起而不解书计唯可彍弩前驱指踪捕噬而已忽令佩组乗轩求其烹鲜之效未常操刀而使剸割又武人至多官员至少不可周溥设令十人共一官犹无官可授况一人冀一官何由不怨哉吾近面执不宜使武人入选请赐其爵厚其禄既不见从是以权立此格限以停年耳然则亮之为此盖非得已要之行雁贯鱼之诮则亦无所解免者也及东魏元象中始革年劳之制而武夫参选蠧政害人其弊未除自隋大业八年诏诸授勲官始不得授文官职事自唐以后则选有文武而吏部兵部分主之矣
  唐高宗总章中定铨注法时承平既久选人益多司刑少常伯裴行俭始与员外郎张仁袆设长名姓歴牓引铨注之法又定州县升降官资高下其后遂为永制无能革之者大畧唐之选法取人以身言书判计资量劳而拟官始集而试观其书判已试而铨察其身言已铨而注询其便利已注而唱集众告之然后类以为甲先简仆射乃上【进也】门下【门下省】给事中读【读其身言书判利便也】侍郎省【视也】侍中审之不当者驳下既审然后上闻
  【臣】按身谓体貌丰伟言谓言辞辩正书谓楷法遒美判谓文理优长四者皆末也于徳行才能何有哉古之取人者未有以身书者也言非辞辩之谓文非判语之谓惜乎简之仆射上之门下给事中读侍郎省侍中审而仅区区四者之间而已也然而犹有慎重周详之意焉非徒计资量劳为也若后世则惟以资劳而已盖每变而愈轻而于古之论官才之意愈逺矣
  时魏元同为吏部侍郎上言铨选之弊以为人君之体当委任而责成功所委者当则所用者自精矣故周穆王命伯冏为大仆正曰慎简乃僚是使羣司各求其小者而天子命其大者也乃至汉氏得人皆自州县补署五府辟召然后升于天朝自魏晋以来始専委选部以天下之大士人之众而委之数人之手用刀笔以量才按簿书而察行借使平如权衡明如水镜犹力有所极照有所穷况所委非人而有愚闇阿私之弊乎愿畧依周汉之规以救魏晋之失疏奏不纳
  【臣】按当时之制尚书举其大者侍郎铨其小者虽一命以上州郡无复辟署矣自隋以前六品以下官犹得长官自为辟召也史称隋开皇中牛为吏部尚书选举先徳行而后文才务在审慎虽致停缓其所进用并为称职则选人之通塞犹系于铨曹之藻鉴也裴行俭之法见谓慎详而其所审驳者身言书判非惟不先徳行抑且无与文才自是周汉之规遂不可复云
  明皇以裴光庭兼吏部尚书先是选司注官惟视其人之能否或不次超迁或老于下位有出身二十余年不得禄者又州县亦无等级或自大入小或初近后逺皆无定制光庭始奏用循资格各以罢官若干选而集【各以谓下文官高者卑者也罢官谓罢剧就间者也若干数未定之辞不拘多少为一选聚集而铨注也】官高者选少卑者选多无问能否选满即注限年蹑级毋得逾越非负谴者皆有升无降其庸愚沈滞者皆喜谓之圣书而才俊之士无不怨叹宋璟争之不能得光庭又令流外行署亦过门下省审
  【臣】按停年格始于后魏本缘武人入选者多为之节级也至裴光庭则遂以此为用人之法矣天下固庸碌者众而英特者少所以后世便之而莫之能改也夫举善以劝不仁自逺有知人之明而处进贤退不肖之任安在其必循规矩蹈绳墨以求寡过哉
  后唐明宗天成二年制选人或因逺地干戈私门事故遂至过格今后如过格十年外不在赴集之限又据长定格选人中有隐忧者殿五选人伦之贵孝道为先既有负于尊亲定不公于州县有伤风化须峻条章今后诸色官员内有隐忧冒荣者勘责不虚终身不齿其入仕告敇并付所司焚毁
  【臣】按过格之令所以防伪滥又特为隐忧一项峻厥章固教孝之一端也
  宋真宗景徳元年诏内外羣官所保举人亦有中道变迁但或不令言上必恐负累滋多宜令比类并许陈首当惩责其人特免连坐
  四年又令举官所举差遣本人在所举任内犯赃即用连坐之制其改他任犯赃元举主更不连坐
  哲宗元祐元年立十科举士法旧制铨注有格槩拘以法法可以制平而不可以择才故令内外官皆得荐举其后被举者既多除吏愈难神宗即位乃革去奏举而槩以定格于是内外举官法皆罢但令吏部审官院参议选格及帝即位左司谏王岩叟言其不便遂复内外举官法司马光奏曰为政得人则治然人之才或长于此而短于彼虽臯蘷稷契各守一官中人安可求备故孔门以四科论士汉室以数路得人若指瑕掩善则朝无可用之人茍随器授任则世无可弃之士臣备位宰相职当选官而识短见狭士有恬退淹滞或孤寒遗逸岂能周知若専引知识则嫌于私若止循资序未必皆才莫若使有位达官各举所知然后克叶至公野无遗贤矣欲乞朝廷设十科取士一曰行义纯固可为师表科有官无官人皆可举二曰节操方正可备献纳科举有官人三曰智勇过人可备将帅科举文武有官人四曰公正聪明可备监司科举知州以上资序五曰经术精通可备讲读科有官无官人皆可举六曰学问该博可备顾问科同经术举人七曰文章典丽可备著述科同经术举人八曰善聴狱讼尽公得实科举有官人九曰善治财赋公私俱便科举有官人十曰练习法令能断请谳科举有官人应职事官自尚书至给事中中书舎人谏议大夫寄禄官自开府仪同三司至大中大夫职自观文殿大学士至待制每嵗须于十科内举三人仍具状保任中书置籍记之异时有事须材即执政按籍视其所尝被举科格随事试之有劳又着之籍内外官阙取尝试有效者随科受职所赐告命仍具所举官姓名其人任官无状坐以谬举之罪所贵人人重慎所举得才
  【臣】按熙宁中罢诸司之荐举付铨选于吏部盖欲以示至公而絶幸门及元祐初司马光秉政则又请设十科举士之法严谬举之罪载攷苏轼策别有云天下之吏不可以人人而知也故使长吏举之又恐其举之以私而不得其人也故使长吏任之他日有败事则以连坐其过恶重者其罚均且夫人之难知尧舜病之矣今日为善而明日为恶犹不可保况于十数年之后其防者已壮其壮者已老而犹执其一时之言使同被其罪不已过乎天下之人仕而未得志也莫不勉强为善以求举惟其已改官而无忧是故荡然无所不至今之世所以重发赃吏者何也夫吏之贪者其始必诈廉以求举举者皆王公贵人其下者亦卿大夫之列以身任之居官莫不爱其同类等夷之人故其树根牢固而不可动连坐者常为六七人甚者至十余人如盗贼质刼良民以求茍免耳为法之弊至于如此盖保举一事二人之所见又不同如此要之夫子告仲弓以举尔所知讥臧文仲窃位而美公叔文子同升则夫以人事君进贤受赏其来古矣至于连坐之条固不可以不严而景徳元年有并许陈首之诏四年有改任犯赃举主更不连坐之诏又人才难以求备故司马光分为十科随器授任其保状则云臣切见其人有何行能臣今保举堪充某科如防朝廷擢用后不如所举及犯入已赃臣甘伏朝典不辞所谓不如所举如举行义纯固而违犯名教之类此亦不过指其一行之善茍无所见何以为举主于一行之善而不能保其将来则不知夫何所见而举之也坐之以罪宜矣其犯赃一条如景徳诏则亦只在所举任内虽其人中怀未能精白纯一或亦勉而为廉以期不负所举然则苏轼之论诚见于一偏也司马光又言朝廷执政只八九人若非旧交无以知其行能不惟涉徇私之嫌兼所取至狭岂足以尽天下之贤才若采访毁誉则爱誉憎毁情伪万端与其聴游谈之言曷若使之结罪保举故臣奏设十科以举士其中一科公正聪明可备监司臣诚知请属挟私所不能无但有不如所举者严加谴责无所寛宥则今后自然谨择不敢妄举矣诏皆从之
  朱熹曰方今朝廷只消置一相三参政兼六曹枢密可罢如此则事易达又如宰相择长官长官却择其寮今铨曹注拟小官繁剧而又不能择贤每道只令监司差除亦好每道仍只用一监司
  又曰朝廷只当择监司太守自余幕职县官容他各辟所知方可责成天下须是放开做使恢恢有余地【臣】按文献通考徐氏曰公府之有辟命自西京则然东汉之世公卿尤以辟士相高卓茂习诗礼为通儒而辟丞相府史蔡邕少博学好词章而辟司徒桥元府周举博学洽闻为儒者宗而辟司徒李郃府又有五府俱辟如黄琼者四府并命如陈纪者徃往名公钜卿以能致贤才为高而英才俊士以得所依乘为重是以誉望日隆名节日着而一洗末世茍合轻就之风马端临曰两汉二千石长吏皆可以自辟曹掾而所辟大槩多取所管属贤士之有才能操守者盖必如是乃能知闾里之奸邪黔庶之休戚故治状之显著常必由之后世长吏既不与之以用人之权而士自一命以上不使之效职显能于本土士之贤者亦以隐情惜已不与郡府之事为高而与郡守县令共治其民者则皆凶恶贪饕舞文悖理之胥吏大率皆本土人也窃以穆王命冏伯以慎简乃僚与夫周礼之长官辟除府史非必三代行之两汉亦行之矣何独至于唐已后而不可行乎惟其束缚于文法拘泥于嫌疑而铨衡之地亦无所用其人伦之鉴其于分职授政任功则茍以资格为次序而其人亦自诡于必得而未见其有报称知遇之心其为治如两汉之盛时亦已鲜矣安望其几于三代哉以上铨选








  御定孝经衍义卷六十三
  钦定四库全书
  御定孝经衍义卷六十四
  天子之孝
  论官材
  考课附
  书舜典敷【陈也】奏【进也】以言明试以功车服以庸
  【臣】按此舜摄位时巡狩述职庆让诸侯之事葢巡狩之年诸侯各朝于方岳其间四年诸侯来朝于京师敷奏以言是问其治状明试以功是以其言而验其状之然与否也车服以庸葢功成则赐车服以表显之易晋卦康侯用锡马蕃庶采菽诗路车乗马元衮及黼皆为有功于民之诸侯而言其有功者以车服为荣则不防其赐者自足以为愧而言之不善则必有以告勅之此所以养诸侯而兵不试者也
  帝曰咨汝二十有二人钦哉惟时亮天功三载考绩三
  考黜陟幽明庶绩咸熙分北三苖【北音佩】
  孔颖达疏曰三年一闰天道成人亦可以成功故以三年考校其功之成否也九年三考则人之能否可知幽明有别黜退其幽者或夺其官爵或徙之逺方升进其明者或益其土地或进其爵位也分北三苖即是黜幽之事分北流之不令相从俱徙之则善从恶俱不徙则恶从善言善恶不使相从言黜陟善恶明也
  陈大猷曰人情太寛则肆太严则拘故考绩于三载时加警策以作其怠黜陟于九载期之久逺以要其成不拘不肆所以为善成
  【臣】按此舜即真以后咨命羣臣史因述其考绩黜陟之法而卒言其效然是法非自此始立也尧之试鲧亦以九载三考功用弗成而黜之至此更申饬之也三苖负固叛服不常摄位之时已窜其君于三危矣而旧都顽不即工伯禹徂征犹然逆命振旅而还然后来格于是始考其善恶而分背之然黜幽之典惟加于三苖而已此所以为庶绩咸熙而史臣系此一句在庶绩咸熙之下又因以见有苖之格乃二十有二人之亮天工所致而非师武之力也
  礼记王制司防【冢宰之属掌计要者】以嵗之成【计要也】质【平也平其计要】于天子冡宰齐戒受质【赞王受质】大乐正【宗伯之属】大司防市【司市也司徒之属】三官以其成从【从于司会】质于天子大司徒大司马大司空齐戒受质百官【此三官之属】各以其成质于三官大司徒大司马大司空以百官之成质于天子百官齐戒受质【受平报也】
  孔颖达疏曰司防总主羣臣治要故以嵗治要之成质于天子质谓奏上文簿聴天子平量之冢宰是贰王治事故亦齐戒赞王受羣官所平之事共王论定也大乐正大司防市三官各以其当司成要随从司防平于天子以周法言之司防总主羣吏簿书则司徒司马司空簿书亦司防掌之下文司徒司马司空各质于天子不由司防惟大乐正大司防市三官从司防质于天子者司防总主治要先质于王乐正司防司市三官当司事少即径从司防以质于王其司徒司马司空总主万民其事既大虽司防进其治要仍须各受质属官亲自质于天子天子平断毕当须报下故在下百官齐戒受天子所平之要又曰大乐正大司防及市亦当受属官之质以其事少文不见耳
  【臣】按此一节先儒以为夏殷之制然周礼司防中大夫二人属冡宰与此正同大乐正于周为大司乐市于周为司市当是称名少异其实职守则同也周礼注嵗计曰防月计曰要日计曰成夫以一日之计谓之成而夫子曰三年有成古人朝乾夕惕夙兴夜寐谓生平之善败得失在于须防之顷所以必慎其独也以一日之计而必要之三年者官怠于宦成所以慎厥终如始者也一月之成即一日之成一嵗之成即一月之成三年之成其非此一日之成乎此三载考绩黜幽陟明之义所由起也然而万事之隳由元首丛脞所致必有兢兢业业一日二日万防之心而后可以期庶绩咸熙之效至于受质之际君臣上下罔不齐戒以致其敬此亦钦哉惟时亮天功之意也方慤曰必于嵗终乃齐戒以受之何哉葢今嵗于是乎终来嵗于是乎始朔易【冬月嵗毕除旧更新】之事将有所平【均也】在【察也】始和之政将有所布宣既验者可因为之监未然者可豫为之防君臣上下其可以不慎乎则齐戒以受之不为过矣又按陈澔集説云六官独不言大宗伯者宗伯礼乐事行则天子六卿皆在无可嵗防者惟大乐正教国子及一嵗礼乐之费用当质之尔臣以为六官惟宗伯无悬象之事可见不从嵗防周制亦然乃先王所以重礼乐也
  周礼天官冢宰大宰之职嵗终则令百官府各正其治受其防
  贾公彦释曰正其治谓正处其所治文书大宰乃受其计防也
  聴其致事而诏王废置
  贾公彦释曰百官致其治政功状与冢宰聴断其所置之功状文书而诏告于王有功者置之进其爵有罪者废之退其爵也
  三嵗则大计羣吏之治而诛赏之
  贾公彦释曰上计当年已有废置今三年上大计大无功不徒废更加罪大有功不徒置更加赏也【臣】按陈大猷于舜典三载考绩以为成周嵗终受防诏废置三嵗大计行诛赏世变不同窃以虞廷亦必有嵗防之废置周官亦必有三考之黜陟葢一嵗之废置者乃其不可一日立于民上者治状卓异者及调简调烦使人地相宜也三考之黜陟者要其成于久寛其效于后者也大无功大有功乃更加诛赏耳虞周帝王之法岂以世变异同哉
  小宰之职以聴【平治也】官府之六计弊【断也】羣吏之治一曰廉善二曰防能三曰防敬四曰防正五曰防法六曰防辨
  【臣】按善能正敬法辨六者皆以防为本郑注云既防以六事又以防为本贾疏云既以防为本又计其功过多少而聴防之辞气似有先后之不同要之防为六者之本故六计皆贯以防滥浊不洁之人六者自不足观如犯入己赃则更不必别论功过多少准除矣既防矣然后聴断其六事孟公绰优为赵魏老而不可以为滕薛大夫此即夫子所以聴断公绰之法也贾疏回易郑句得之矣
  汉元帝时京房言古帝王以功举贤则万化成瑞应着末世以毁誉取人故功业废而致灾异宜令百官各试其功灾异可息诏使房作其事房奏考功课吏法上令公卿朝臣防房防议温室皆以房言烦碎令上下相伺不可许上意向之时部刺史奏事京师上召见诸刺史令房晓以课事刺史复以为不可行
  【臣】按考课殿最乃汉见行之法房特为之烦琐细碎故公卿大臣及刺史皆以为不可行史亦不着其得失若何大率旧制刺史以六条【一条彊宗豪右田宅逾制以彊凌弱以众暴寡二条二千石不奉诏书遵奉典制倍公向私旁诏守利侵渔百姓聚敛为奸三条二千石不防疑狱风厉杀人怒则任刑喜则滛赏烦扰刻暴剥截黎元为百姓所疾山崩石裂訞祥譌言四条二千石选署不平茍阿所爱蔽贤宠顽五条二千石子弟恃怙荣势请托所监六条二千石违公下比阿附豪强通行货赂割损正令】察二千石房必于六条之内更分析多欵且又为功过相凖之格此则受任未防负累山积矣安能久于其位至于三载三考之从容者耶
  魏明帝诏散骑常侍刘劭作考课法劭作都官考课法七十二条诏下百官议司隶校尉崔林曰案周官考课其文备矣自康王以下遂以陵夷此即考课之法存乎其人也及汉之季其失岂在佐史之职不密哉且万目不张举其纲【举网提纲】众毛不整振其领【振裘挈领】臯陶仕虞伊尹臣殷不仁者逺若大臣能任其职式是百辟则孰敢不肃乌在考课哉黄门侍郎杜恕曰明试以功三载考绩诚帝王之盛制也然厯六代而考绩之法不着阅七圣而课试之文不垂臣诚以为其法可粗依其详难备举故也语曰世有乱人而无乱法若使法可専任则唐虞可不须稷契之佐殷周无贵伊吕之辅矣司空掾嘏曰夫建官均职清理民物所以立本也循名责实纠励成规所以治末也本纲未举而造制末程国略不崇而考课是先惧不足以料贤愚之分精幽明之理也议久之不决事竟不行
  司马光曰为治之要莫先于用人而知人之道圣贤所难也是故求之于毁誉则爱憎竞进而善恶浑淆考之于功状则巧诈横生而真伪相冒要之其本在于至公至明而已矣为人上者至公至明则羣下之能否灼然形于目中无所复逃矣茍为不公不明则考课之法适足为曲私欺罔之资也何以言之公明者心也功状者迹也己之心不能治而以考人之迹不亦难乎为人上者诚能不以亲疎贵贱异其心喜怒好恶乱其志欲知治经之士则视其记览博洽讲论精通斯为善治经矣欲知治狱之士则视其曲尽情伪无所寃抑斯为善治狱矣欲知治财之士则视其仓库盈实百姓富给斯为善治财矣欲知治兵之士则视其战胜攻取敌人畏服斯为善治兵矣至于百官莫不皆然虽询谋于人而决之在己虽考求于迹而察之在心研覈其实而斟酌其宜至精至微不可以口述不可以书也安得豫为之法而悉委有司哉或者亲贵虽不能而任职疎贱虽贤才而见遗所喜所好者败官而不去所怒所恶者有功而不录询谋于人则毁誉相半而不能决考求其迹则文具实亡而不能察虽复为之善法繁其条目谨其簿书安能得其真哉或曰人君之治大者天下小者一国内外之官以千万数考察黜陟安能不委有司而独任其事哉曰非谓其然也凡为人上者不特人君而已太守居一郡之上刺史居一州之上九卿居属官之上三公居百执事之上皆用此道以考察黜陟在下之人为人君者亦用此道以考察黜陟公卿太守奚烦劳之有哉或曰考绩之法唐虞所为京房刘劭述而修之耳乌可废哉曰唐虞之官其居位也久其受任也専其立法也寛其责成也逺是故鲧之治水九载绩用弗成然后治其罪禹之治水九州攸同四隩既宅然后赏其功非若京房刘邵之法校其米盐之课责其旦夕之效也事固有名同而实异者不可不察也考绩非可行于唐虞而不可行于汉魏由京房刘劭不得其本而犇趋其末故也
  晋武帝诏河南尹杜预为黜陟之课预奏古者黜陟拟议于心不泥于法末世不能纪逺而専求密微疑心而信耳目疑耳目而信简书简书愈繁官方愈伪魏氏考课即京房之遗意其文可谓至密然失于苛细以违本体故厯代不能通也岂若申唐尧之旧制取大舍小去密就简俾之易从也夫曲尽物理神而明之存乎其人去人而任法则以文伤理莫若委任达官各考所统嵗第其人言其优劣如此六载主者总集采按其言六优者超擢六劣者废免优多劣少者平叙劣多优少者左迁其间所对不钧品有难易主者固当凖量轻重微加降杀不足曲以法尽也其有优劣狥情不叶公论者当委监司随而弹之若令上下公相容过此为清议大頽虽有课考之法亦无益也事竟不行
  【臣】按刘劭之法即祖京房之遗意而司马光所谓三公九卿刺史太守各考察其在下之人即杜元凯委任达官各考所綂之説也其不欲豫为之法悉委有司亦犹元凯之言主者当凖量轻重不足曲以法尽矣成周六计先汉六条简易故可行也唐虞之敷奏明试必非预为烦文密法可知则安用此京刘之术为也
  唐房元龄王珪掌内外官考考法凡百司之长嵗校其属功过差以九等内外之官叙以四善一曰徳义有闻二曰清慎明着三曰公平可称四曰恪勤匪懈善状之外有二十七最一曰献可替否拾遗补阙为近侍之最二曰铨衡人物擢尽才良为选司之最三曰清激浊襃贬必当为考校之最四曰礼制仪式动合经典为礼官之最五曰音律克谐不失节奏为乐官之最六曰决防不滞与夺合理为判事之最七曰部綂有方警守无失为宿卫之最八曰兵士调习戎装充备为督领之最九曰推鞠得情处断平允为法官之最十曰讐校精审明于刋定为校正之最十一曰承防敕奏吐纳明敏为宣纳之最十二曰训导有方生徒充业为学官之最十三曰赏罚严明攻战必胜为军将之最十四曰礼义兴行肃清所部为政教之最十五曰详录典正词理兼举为文史之最十六曰访察精审弹举必当为纠正之最十七曰明于勘覆稽失无隠为勾检之最十八曰职事修理供承彊济为监察之最十九曰功课皆充丁匠无怨为役使之最二十曰耕耨以时收获成课为屯官之最二十一曰谨于葢藏明于出纳为仓库之最二十二曰推歩盈虚防理精密为厯官之最二十三曰占医卜效验多着为方术之最二十四曰检察有方行旅无壅为闗津之最二十五曰市防弗扰奸滥不行为市司之最二十六曰收养肥殖蕃息滋多为牧官之最二十七曰边境清肃城隍修理为镇防之最一最四善为上上一最三善为上中一最二善为上下无最而有二善为中上无最而有一善为中中职事粗理善最不闻为中下爱憎任情处断乖理为下上背公向私职事废阙为下中居官謟诈贪浊有状为下下凡定考皆集于尚书省唱第然后奏
  【臣】按唐之书考先善状而后课最而以一最四善为上上謟诈贪浊为下下此与周官六计皆以防为本何异但所谓最者各以官之职守而言故一人不得而兼二最也最有二十七正乃不求备于一人其为疏节阔目异于汉京房魏刘劭逺矣此元龄珪之所以辅太宗致贞观之治之本也
  宋仁宗庆厯八年诏近臣言时政翰林学士张方平言祖宗之时文武官不立磨勘年嵗不为升迁次序有才用名实之人或从下位便见超擢无才用名实之人有守一官十余年不改转者其任监当或知县通判知州有至数任不得迁者故当时人皆自勉非有劳绩知不得进自祥符之后朝廷之议益循寛大故令自监当入知县知县入通判通判入知州皆以两任为限又守官及三年即例得磨勘先朝行之人始知恩未见有弊及今嵗年深乆习以为常皆谓本分合得无贤不肖莫知所劝愿陛下稍革此制其应磨勘叙迁者必有劳绩可襃或朝廷特敇择官保任者即与迁转如无劳绩又不因保任者更增展年考其保任之法不当一例应须选择清望有才识之人即命举之如此则是委执政之臣举清望官委清望官举亲民官官有阙员随员数令举又以见圣恩急才爱民之意也
  【臣】按宋仁宗时更定磨勘法初太祖旧制文武常参官各以曹务闲剧为月限考满即迁非循名责实之道乃罢之而置审官院考课中外职事受代京朝官引对磨勘非有劳绩不得进秩其后立法文臣五年武臣七年无赃私罪始得迁秩曾犯赃罪则文臣七年武臣十年中书枢密取旨其七阶选人则考第资厯无过犯或有劳绩者递迁谓之循资淳化四年始置磨勘司然每遇恩庆百僚多得叙进真宗即位始罢之惟遇郊恩始加勋阶爵邑至是范仲淹富弼以官冗由磨勘亟易至髙位故获防者众奏定磨勘保任之法自朝官至郎中少卿须清望官五人保任始得迁其后御史刘元瑜以为适长奔竞非所以养士防耻乃罢之此庆厯三年事也八年方平复应诏以为言要之磨勘保任法行之不善亦长奔竞行之而善适成治功也舜命九官十二牧廷臣交推非以循资进秩也而三年而考其功绩三考而行其黜陟则知磨勘之后仍须保任保任之后仍须磨勘也以此法施之于京朝官诚宜矣何也方今令甲所以待外官小吏者文网太密其遭罣误而去者常不及待考绩之期其被叅罚且留者遂无由致俸满之日葢钱粮盗逃之案一有差错前功尽弃虽欲如京房之法功过准除不可得矣岂不甚哉而京朝大官乃无止限迁转甚亟此臣所谓宜行保任之法也
  洪迈曰国朝尚存唐制考课之法庆厯皇祐中黄亚夫庶佐一府三州幕其集所载考词十四篇黄司理者曰治讦狱嵗再周矣论其罪弃市者五十四流若徙者三百十有四杖百八十六皆得其情无有寃隠不伸非才也其孰能其考可书中舞阳尉者曰舞阳大约地广他盗往往囊槖于其间居一嵗为窃与强者凡十一前件官捕得之其亡者一而已矣非才焉固不能可书中法曹刘昭逺者曰法者礼之防也其用之以当人情为得刻者为之则拘而少恩前件官以通经举进士始掾于此若老于为法者每抱狱具必之经义然后处故无一不当其情其考可书中他皆类此不知其制废于何时今但付之主案吏据定式书于纸尾比者又令郡守定县令臧否高下人亦不知所从出若使稍复旧贯似为得宜虽未必人人尽皆公实然思过半矣
  【臣】按宋庆厯皇祐中考词如此纯雅可为法则其于虚实之论固已核矣要非文无害吏所能为也当洪迈时此制废已乆迄今数百余年皆踵据定式书纸尾之陋斯则旧贯可复奚必当今之是乎以上考课
  御定孝经衍义卷六十四
<子部,儒家类,御定孝经衍义>
  钦定四库全书
  御定孝经衍义卷六十五
  天子之孝
  论官材
  举逸附
  易履【卦名】九二履道坦坦幽人贞吉
  朱熹本义曰刚中在下无应于上故为履道平坦幽独守贞之象
  【臣】按履以行为义幽人以处为义人之所履未有不合道而吉者坦坦即幽人之贞也茍为艰难阻絶之行欺世盗名是其志在弓旌而非中不自乱者矣二之所履者道也则可潜可见用舍行藏一惟其道而已圣明在上如此人必非长往不返而摉隠逸者亦无能舍防也
  蛊【卦名】上九不事王侯髙尚其事
  程颐曰上九居蛊之终无应于下处事之外无所
  事之地也以刚明之才无应援而处无事之地是贤人君子不偶于时而髙洁自守不累于世务者也故云不事王侯髙尚其事古之人有行之者伊尹太公望之流曾子子思之徒是也
  【臣】按五爻皆干蛊之人而上非无干蛊之才也以无应援而处无位之地胡炳文言君子之出处在事之中尽力以干焉而不为污在事之外洁身以退焉而不为僻盖有是象则有是占而又戒其必如是乃可在当人之身则然而伊尹太公非终于髙尚者然则治蛊救壊天下未必无其人而莘野之币磻谿之载或弗之及也
  诗小雅鹤鸣【篇名】其一章曰鹤鸣于九臯【泽也】声闻于野鱼潜在渊或在于渚乐彼之园爰有树檀其下惟萚他山之石可以为错
  【臣】按鹤鸣一诗笺云教宣王求贤人之未仕者一鸟不鸣九泽而云九臯者自外数之至于九坎而犹闻其鸣声则贤人君子入山惟恐不深入林惟恐不密而名闻于朝廷之间非必自衒自鬻而乃知之也在渊在渚以鱼之出没喻贤者进退也以善树之檀喻贤者以恶木之萚喻小人上檀下萚是贤者在上小人在下故人皆乐彼之朝而往观之矣寳玉得石错琢以成器国家得贤匡辅以成治其理一也王其可以弗求贤人而置于朝乎此诗继沔水之后沔水曰规宣王而此曰诲宣王规为正其已失诲为教所未知然则诸侯之朝宗于天子实赖贤者在朝匡辅之力故教王以博求岩穴知名之士而与之共武服矢文徳也
  汉世祖建武五年诏征处士太原周党会稽严光等至京师党入见伏而不谒自陈愿守所志博士范升奏曰伏见太原周党东海王良山阳王成等防受厚恩使者三聘乃肯就车及陛见帝廷党不以礼屈伏而不谒偃蹇骄悍同时俱逝党等文不能演义武不能死君钓采华名庶几三公之位臣愿与坐云台之下考试图国之道不如臣言伏虚妄之罪而敢私窃虚名夸上求髙皆大不敬书奏诏曰自古明王圣主必有不宾之士伯夷叔齐不食周粟太原周党不食朕禄亦各有志焉其赐帛四十疋罢之帝少与严光同游学及即位以物色访之得于齐国累征乃至拜谏议大夫不肻受去耕钓于富春山以寿终于家 安帝时南阳樊英少有学行名著海内隠于壶山之阳州郡前后礼请不应公卿举贤良方正有道皆不行策书征之不赴顺帝复以防书元纁备礼征英英固辞疾笃诏切责郡县督载上道英不得已到京称疾不肻起彊舆入殿犹不能屈帝使出就太医养疾月致羊酒其后帝乃为英设坛令公车令尚书奉引赐几杖待以师傅之礼延问得失拜五官中郎将数月英称疾笃诏以为光禄大夫赐告归令在所送谷以岁时致牛酒英辞位不受有诏譬防勿听英初被诏命众皆以为必不降志南郡王逸素与英善因与其书多引古譬喻劝使就聘英顺逸议而至及后应对无竒谋深防谈者以为失望河南张楷与英俱征谓英曰天下有二道出与处也吾前以子之出能辅是君也济斯民也而子始以不訾之身怒万乘之主及其享受爵禄又不闻匡救之术进退无所据矣
  司马光曰古之君子邦有道则仕邦无道则隠隠非君子之所欲也人莫己知而道不得行羣邪共处而害将及身故深藏以避之王者举逸民侧陋固为其有益于国家非以徇世俗之耳目也是故有道徳足以尊主智能足以庇民被褐懐玉深藏不市则王者当尽礼而致之屈己以访之克己以从之然后能利泽施于四表功烈格于上下盖取其道不取其人务其实不务其名也其或礼备而不至意勤而不起则姑内自循省而不敢彊致其人曰岂吾徳之薄而不足慕乎政之乱而不可辅乎羣小在朝而不敢进乎诚心不至而忧其言之不用乎何贤者之不我从也茍其徳已厚矣政已治矣羣小逺矣诚心至矣彼将叩阍而自售又安有勤求而不至者哉荀子曰耀蝉者务在明其火振其木而已火不明虽振其木无益也今人主有能明其徳则天下归之若蝉之归明火也或者人主耻不能致乃至诱之以髙位胁之以严刑使彼诚君子耶则位非所贪刑非所畏终不可得而致也可致者皆贪位畏刑之人也乌足贵哉若乃孝弟着于家庭行谊隆于乡曲利不苟取仕不茍进洁己安分优游卒岁虽不足以尊主庇民是亦清修之吉士也王者当褒优安养俾遂其志以励廉耻美风俗斯亦可矣固不当如范升之诋毁又不可如张楷之责望也至于饰伪以邀誉钓竒以惊俗不食君禄而争屠沽之利不受小官而规卿相之位名与实反心与迹违斯乃华士【太公僇华士】少正卯【孔子诛少正卯】之流其得免于圣王之诛幸矣尚何聘召之有哉
  时又征广汉杨厚江夏黄琼琼香之子也厚既至豫陈汉有三百五十年之戹以为戒拜议郎琼将至李固以书逆遗之曰君子谓伯夷隘柳下惠不恭不夷不恵可否之间圣贤居身之所珍也诚欲枕山栖谷拟迹巢由斯则可矣若当辅政济民今其时也自生民以来善政少而乱俗多必待尧舜之君此为士行其志终无时矣尝闻语曰峣峣者易缺皦皦者易污盛名之下其实难副近鲁阳樊君被征初至朝廷设坛席犹待神明虽无大异而言行所守亦无所缺而毁谤布流应时折减者岂非观听望深声名太盛乎是故俗论皆言处士纯盗虚声愿先生宏此逺谟令众人叹服一雪此言耳【臣】按孔子系易曰君子之道或出或处谓顔渊曰用之则行舍之则藏盖所因者时所守者道而初无所容心于其间也故出则成出行有与行非无具也处则成处藏有与藏非充隠也若无所挟持而钓采华名诚有如博士所奏者宜王逸李固之深有望于樊英黄琼也要之寡欲知止难进易退亦足以廉顽立懦茍自度其才于世无所补则终身山栖野伏无所表异于食毛践土之氓适以成其自知之明而为人君者诚寤寐求贤常若不及则如水之流湿火之就燥自各以类应矣
  宋太祖征处士王昭素至阙昭素酸枣人有学行着易论二十三篇学者多从之至是召见便殿年已七十七矣令讲乾卦至九五飞龙在天则敛容对曰此爻正当陛下今日之事然唯圣人能合其象引援证据因示讽谏微防帝嘉之问以治世养身之术对曰治世莫若爱民养身莫若寡欲帝爱其言书于屛几
  【臣】按昭素之于易学虽不逮周张程朱诸儒有以发羲文周之微言奥义然而宋祖立国之始知崇儒重道而昭素之爱民寡欲二语亦庶几不负所读之书有宋一代之经术理学与夫讲筵之御不辍于兵戈扰攘之余皆开基之主有以启之也
  程颐论养贤劄子臣窃以议当代者皆知得贤则天下治而未知所以致贤之道也三代养贤必本于学而徳化行焉治道出焉本朝踵循唐旧而馆阁清选止为文字之职名实未正欲招贤养材以辅时赞化将何从而致之也臣厯观古先哲王所以虚己求治何尝不尽天下之才以成己之徳也故曰大舜有大焉善与人同乐取于人以为善今天下之大岂乏贤而朝廷无养贤之地以容徐察其器识髙下而进退之也臣今欲乞朝廷设延英院以待四方之贤凡公论推荐及岩穴之贤必招致优礼视品给俸而不可遽进以官止以应诏命名凡有政治则委之详定凡有典礼则使之讨论经画得以奏陈而治乱得以讲究也俾羣居切磨日尽其材行其志使政府及近侍之臣互与相接陛下时赐召对询以治道可观其材识器能也察以累岁人品益分然后使贤者就位能者任职或委付郡县或师表士儒其徳业尤异渐进以帅臣职司之任为辅弼为公卿施之无不称也若是则引彚并进野无遗贤陛下尊贤待士之心可谓无负于天下矣
  【臣】按明初名臣如宗濂刘基由辟召为佐命而方孝儒由荐举任文学博士靖难抗节杨士竒由荐举至华盖殿大学士其他宦迹显著姓氏在人耳目者比比也至如陈静诚遇在洪武初应聘与参帷幄大计再授翰林院学士辞授礼部侍郎尚书左丞又辞竟以处士卒吴康斋与弼以布衣召至授左谕徳具疏固辞命行人送归其为优礼处士与士之能以礼自处有足称者宣徳七年诏令各处有文学才行出众之士自二十五嵗以上令有司保举赴京选用八年诏各布政司按察司府州县官连名保举贤良方正一人起送吏部量才擢用猗兰操招隠诗盖是时作也猗兰操曰兰生幽谷兮晔晔其芳贤人在野兮其道则光嗟兰之茂兮与众草为伍于乎贤人兮女其予辅招隠诗曰天之生贤道蕴厥身幼学壮行致君泽民伊傅孔孟皆古君子孜孜行道未尝防世秦汉之衰以退为贤絶类离伦岂非违天嗟哉若人于身奚补区区百年草木同腐予嗣祖宗统临万邦求贤图治宵旰皇皇羣才偕来布列在位道行身尊百世之贵缅彼山林岂无遐遗往而不来悠悠我思漱石枕流逺引髙蹈虽逸其身而悖于道卷阿之诗梧桐鳯凰尔其翻然予将尔是时宣宗既下诏令复出御制赐诸大臣以示意其勤于求贤若此自成化以后荐举始废专重科举然则久废之典固有待于大有为之君而后举行也欤
  以上举逸




  御定孝经衍义卷六十五
  钦定四库全书
  御定孝经衍义卷六十六
  天子之孝
  优大臣
  【臣】按经言敬亲者不敢慢于人人者众词也西铭曰大君者乃天之宗子其大臣宗子之家相盖公孤卿贰老臣夙徳简畀自天培植自祖宗嗣天子尊为师傅示不敢専敬之所尤属者也述优大臣
  书酒诰【周书篇名武王诰康叔之辞】予惟曰汝劼【固也】毖【慎也】殷献臣侯甸男衞矧太史友内史友【二史掌邦法在王朝则贰冢宰在侯国则居宾友之地】越献臣百宗工【即上侯甸男衞太史内史】矧惟尔事服休【坐而论道之臣】服采【起而作事之臣】矧惟若畴【汝之畴匹】圻父薄违【司马迫逐违命】农父若保【司徒顺安万民】宏父定辟【司空制经界以定法】
  【臣】按此本戒康叔劼毖于酒先当劼毖所宾所友所事之人其训辞出于王而曰宾曰友曰事而尊之为献为宗为父则王之与叔有同敬协恭之义
  而于一话一言之际不敢少有狎侮君子之心也劼训为固然则必其知之深而任之笃不中衰不旁夺而后为尽劼之义也
  周官立太师太傅太保兹惟三公论道经邦爕理阴阳官不必备惟其人
  孔安国曰师天子所师傅傅相天子保保安天子于徳义者此惟三公之任佐王论道以经纬国事和理阴阳不必备员惟其人有徳乃处之
  少师少傅少保曰三孤
  孔安国传曰此三官名曰三孤孤特也言卑于公尊于卿特置此三者
  贰公化寅亮天地弼予一人
  孔安国传曰副贰公大造化敬信天地之教以辅我一人之治
  【臣】按公者无私之义孤者无朋之义太者尊无以加之辞少者位次于尊之辞要之三公三孤皆以师道辅佐天子其或以师保而下兼或以六卿而上摄乃所谓惟其人也然则六卿虽有分职起而作事未尝不居坐而论道之列也经曰敬亲者不敢慢于人不敢遗小国之臣而况公卿大臣乎
  礼记缁衣子曰大臣不亲百姓不宁则忠敬不足而富贵已过也大臣不治而迩臣比矣故大臣不可不敬也是民之表也迩臣不可不慎也是民之道也君毋以小谋大毋以逺言近毋以内图外则大臣不怨迩臣不疾而逺臣不蔽矣叶公之顾命曰毋以小谋败大作毋以嬖御人疾荘后毋以嬖御士疾庄士大夫卿士
  吕大临曰此章言大臣不信而小臣之比国之大患也曰不使大臣怨乎不以以大臣之任国之休戚系焉用之斯信之矣不信之斯黜之矣未有居其位而不信之者也大臣不亲民疑于所任百姓所以不宁盖由臣之忠不足于君则君之敬不足于臣徒富贵之而无信任之意也
  【臣】按此章之义大约与朱熹中庸章句所谓敬大臣则信任専而小臣不得以间之故临事不之意相为表里亦中庸之义防也夫敬之一字乃帝王之心法从敬亲之敬而推书言盛徳不狎侮狎侮君子防以尽人心狎侮小人防以尽其力于君子小人固无所不敬也乃于无不敬之中而又有所当敬者则不但礼貎之隆而已臣故以为此即中庸之义疏也
  春秋公子益师卒【隠公元年】
  胡瑗曰君之卿佐是谓股肱故问其疾吊其防赗其葬必厚其送终之恩此春秋书大夫卒之旨也
  仲遂卒于埀壬午犹绎万入去籥【宣公八年】
  胡安国曰礼大夫卒当祭则不告终事而闻则不绎不告者尽肃敬之诚于宗庙不绎者全始终之恩于臣子今仲遂国卿也卒而犹绎则失宠遇大臣之礼矣春秋虽隆君抑臣而体貎有加焉则廉陛益尊而臣节砺矣圣人书法如此存君臣之义也
  胡宁曰仁宗以富弼母防在殡罢春宴韩魏公薨神宗发哀过举数皆得春秋之法
  二月癸酉有事于武宫籥入叔弓卒去乐卒事【昭公十五年】胡安国曰有事于宗庙大臣涖事而卒于其所则如之何礼虽未之有可以义起也縁先祖之心见大臣之卒必闻乐不乐缘孝子之心视已设之馔而不忍轻彻故去乐而卒事其可也
  【臣】按亲亲贤贤老老贵贵先王之训也大臣则兼之者为多矣故于其当职而在事也隆之以公孤之名设之以殷辅之属【殷众士也辅庶人在官者陈其殷置其辅太宰之职】既而不敢烦以政也则尊之为老更赐之以几杖不幸而至于疾则君亲问之丧则君亲吊之诔徳易名赗恤孤其送终之礼又如是其厚也隠元年书公子益师卒胡安国以为此春秋贵大臣之义其于二去籥于礼有得失而美刺不同比而观之则春秋之义虽尊君抑臣而上下之交坚固谨慎于凡百宗工无有不然其于大臣则接之以恭遇之以礼至于死生之际尤不敢忽焉
  中庸第二十章敬大臣则不
  朱熹中庸或问曰子谓信任大臣而无以间之故临事而不使大臣而贤也则可其或不幸而有赵髙朱异虞世基李林甫之徒焉则邹阳所谓偏听生奸独任成乱范雎所谓妒贤嫉能御下蔽上以成其私而主不觉悟者亦安得而不虑耶曰不然也彼其所以至此正坐不知九经之义而然耳使其明于此义而能以修身为本则固视明听聪而不可欺以贤否矣能以尊贤为先则其所置以为大臣者必不杂以如是之臣矣不幸而或失之则亦亟求其人以易之而已岂有知其必能为奸以败国顾犹置之大臣之位使之姑行文书为职业而又恃小臣之察以防之哉夫劳于求贤而逸于得人任则不疑而疑则不任此古之圣君贤相所以诚意交孚两尽其道而有以共成正大光明之业也如其不然吾恐上之所以猜防畏备者愈密而其为愈甚下之所以欺防防蔽者愈巧而其为害愈深不幸而臣之奸遂则其祸固有不可胜言者幸而主之威胜则夫所谓偏听独任御下蔽上之奸将不在于大臣而移于左右其为国家之祸尤有不可胜言者矣
  【臣】按九经之序脩身尊贤亲亲敬大臣盖诚脩身矣故其所尊者必贤也诚尊贤矣故居大臣之位者必大贤也岂但恃伺察以防之哉
  孟子故将大有为之君必有所不召之臣欲有谋焉则就之其尊徳乐道不如是不足与有为也故汤之于伊尹学焉而后臣之故不劳而王桓公之于管仲学焉而后臣之故不劳而霸
  【臣】按三公坐而论道三孤弼予一人皆师道也冢宰总摄六卿相职也道徳之与政理非异人任徒师之而不能任之则为士之尊贤而非王公之尊贤矣不召之臣如伊尹真其人也管仲非其比特以桓之尊信之者合于古帝王师臣之意故孟子连而及之
  汉文帝时贾谊疏曰人主之尊譬如堂羣臣如陛众庶如地故陛九级上廉逺地则堂髙陛亡级廉近地则堂卑髙者难攀卑者易陵理势然也故古者圣王制为等列内有公卿大夫士外有公侯伯子男然后有官师小吏延及庶人等级分明而天子加焉故其尊不可及也里谚曰欲投防而忌器此善谕也防近于器尚惮不投恐伤其器况于贵臣之近主乎廉耻节礼以治君子故有赐死而亡戮辱是以黥劓之辠不及大夫以其离主上不逺也礼不敢齿君之路马蹵其刍者有罚见君之几杖则起遭君之乘车则下入正门则趋君之宠臣虽或有过刑戮之辠不加其身者尊君之故也此所以为主上豫逺不敬也所以体貌大臣而厉其节也今自王侯三公之贵皆天子之所改容而礼之也古天子之所谓伯父伯舅也而令与众庶同黥劓髠刖笞防弃市之法然则堂不亡陛乎被戮辱者不泰迫乎廉耻不行大臣无廼握重权大官而有徒亡耻之心乎臣闻之履虽鲜不加于枕冠虽敝不以苴履夫尝已在贵宠之位天子改容而体貌之矣吏民尝俯伏以敬畏之矣今而有过帝令废之可也退之可也赐之死可也灭之可也若夫束防之系緤之输之司冦编之徒官司防小吏詈骂而榜笞之殆非所以令众庶见也夫卑贱者习知尊贵者之一旦吾亦廼可以加此也非所以习天下也非尊尊贵贵之化也夫天子之所尝敬众庶之所尝宠死而死耳贱人安得如此而顿辱之哉古者大臣有坐不廉而废者不谓不廉曰簠簋不饬坐污秽淫乱男女无别者不曰污秽曰帷薄不修坐罢软不胜任者不谓罢软曰下官不职故贵大臣定有其辠矣犹未斥然正以謼之也尚迁就而为之讳也故其在大谴大何之域者闻谴何则白冠牦缨盘水加剑造请室而请辠耳上不执缚系引而行也其有中罪者闻命而自弛上不使人颈盭而加也其有大罪者闻命则北靣再拜跪而自裁上不使捽抑而刑之也曰子大夫自有过耳吾遇子有礼矣遇之有礼故羣臣自憙婴以廉耻故人矜节行上设廉耻礼义以遇其臣而臣不以节行报其上者则非人类也故化成俗定则为人臣者主耳防身国耳防家公耳防私利不苟就害不苟去唯义所在上之化也故父兄之臣诚死宗庙法度之臣诚死社稷辅翼之臣诚死君上守圄扞敌之臣诚死城郭封疆故曰圣人有金城者比物此志也彼且为我死故吾得与之俱生彼且为我亡故吾得与之俱存夫将为吾危故吾得与之皆安顾行而防利守节而仗义故可以托不御之权可以寄六尺之孤此厉廉耻行礼谊之所致也
  【臣】按古者命夫命妇不躬坐狱讼为治狱之吏皆有威严恐防尊故使其属若子弟代坐取要辞也自大夫以上其犯法则在八议轻重不在刑书故曲礼曰刑不上大夫盖亲故贤能功贵勤宾为八议据曲礼则大夫以上皆为贵也汉承秦弊既尊君抑臣之太过而治狱之吏又路温舒所谓十失之一尚存者也虽以文帝之贤而不讲于敬大臣之经人告绛侯周勃欲反廷尉逮捕治之勃为狱吏所侵辱既出叹曰吾尝将百万兵然安知狱吏之贵乎宜乎贾生之痛切言之也
  唐明皇时黄州都督裴伷先下狱上与宰相议其罪张嘉贞请杖之张説曰臣闻刑不上大夫为其近于君且所以养廉耻也故士可杀不可辱臣向廵北边闻杖姜皎于朝堂皎官登三品亦有微功有罪应死则死应流则流奈何轻加笞辱以皂待之姜皎事往不可复追伷先据状当流岂可复蹈前失上深然之
  【臣】按都督贵臣也古法于八者之辟各据一边则得八议上与宰相议其罪议讫乃丽邦法而附刑罚斯得之矣其后明太祖常与侍臣论待大臣之礼刘基曰古者公卿有罪盘水加剑【凡杀牲以盘水取颈血故示若此】诣请室【请罪之室】自裁未尝鄙辱之詹同侍坐因取大戴礼及贾谊疏以进且曰刑不上大夫所以砺廉耻而君臣之恩义两尽也明祖盖深然之而未能着令有所禁絶也
  旧制宰相上殿命坐而议大政宋太祖时范质等自以周朝旧臣稍存形迹且惮帝英睿乃请用劄子靣取旨退各疏其事同列书字以志从之坐论之礼遂废【臣】按宰相坐论之礼虽废于宋祖之时然自三代而后遇士大夫以礼卒未有如赵宋之君者故其国祚弱而不易亡得尊贤敬士之报也
  【臣】又按有明一代相业莫盛于三杨【杨士竒杨荣杨溥】仁宣二宗所以待之者甚隆虽未如古者之坐而论道然虚己以听始终恩遇不替赐敕赐图书赐印奨劳频数非复洪永之猜嫌峻急矣时大学士黄淮辞归宣宗饯之太液池亲制诗送之附録于此以见君臣一时明良之盛云诗曰天香早折仙桂枝笔花五彩开鳯池蓬莱之山直奎壁近侍九重天咫尺永乐圣人临御初鞠躬稽首陈嘉谟仁皇监国文华殿左右谋猷共羣彦朕承大寳君万方相与共理资贤良倾心冩情任旧老而卿引疾先还乡五厯星霜复相见霜鬂萧萧秋满靣是时朝旭光升紫殿明相对清言良慰情留之屡月未尽意归心又欲东南征太液清冷涵碧藻杨栁芙蓉相暎好鳬鹥鸂鶒弄晴波紫雾红云拂琼岛芳殽在爼酒在壶工歌鹿鸣续白驹君臣大义士所重心虽廷阙身江湖雁荡峯髙青不极中有谢公旧游迹采芝劚苓可长年应在天南忆天北淮归刻诸石作奎文亭覆之
  以上优大臣
  御定孝经衍义卷六十六
  钦定四库全书
  御定孝经衍义卷六十七
  天子之孝
  设谏官
  【臣】按经曰昔者天子有争臣七人又曰子不可以不争于父臣不可以不争于君当不义则争之邢昺疏曰论语曰信而后谏左传曰伏死而争盖极谏为争也夫为臣子则以不从令为孝为君父则以纳谏为孝矣皇侃曰夫子作孝经之时当乱衰之代无此谏争之事故言昔者然则兴王悬赏逸王致罚斯为敬慢之殊矣述设谏官
  易坎【卦名】六四樽酒簋贰用缶纳约自牖终无咎程颐传曰自古能谏其君者未有不因其所明者也故讦直强劲者率多取忤而温厚明辩者其説多行且如汉祖爱戚嫔将易太子是其所蔽也羣臣争之者众矣嫡庶之义长幼之序非不明也如其蔽而不
  察何四皓【东园公甪里先生绮里季夏黄公】者髙祖素知其贤而重之此其不蔽之明心也故因其所明而及其事则悟之如反手且四老人之力孰与张良羣公卿及天下之士其言之切孰与周昌叔孙通然而不从彼而从此者由攻其蔽与就其明之异耳又如赵王太后爱其少子长安君不肯使质于齐此其蔽于私爱也大臣谏之虽强既曰蔽矣其能听乎爱其子而欲使之长享富贵其心之所明也故左司触龙因其明而导之以长久之计故其听也如响
  朱熹曰六四居近尊位而在险之时刚柔相济故有但用薄礼益以诚心进结自牖之象问牖非所由之正乃室中受明之处岂险难之时不容由正以进耶曰非是不可由正盖事变不一势有不容不自牖者不自户而自牖以言艰险之时不可直致也
  【臣】按樽盛酒簋盛食又以瓦缶为樽之副喻礼之至薄也言穷约之时不尚多仪而尚诚实户人之所由牖室之所以受明非所由也纳约不自户而自牖言艰难之际自间道以通于君盖方其困心衡虑虽逆耳之言犹易入而况将顺其美匡救其恶其辞温厚明辩不令人悦绎乎如唐德宗之在奉天陆贽反覆开导往往听纳贽之于德宗斯可以当纳约自牖之占矣
  睽【卦名】九二遇主于巷无咎
  张栻曰遇主于巷巷者委曲之途也或谓谏于君者当尽其委曲之义非也伊川【程颐】云至诚以感动之尽力以扶持之明理义以致其知杜蔽惑以诚其意如是宛转将就之期于明信而后已此其所以谓之委曲也故孟子谓引其君以当道
  【臣】按二五君臣之位当事势睽乖之时九二独遇六五之主彖所谓得中而应乎刚者也其君臣相须之殷不拘堂陛之常分正与坎之纳约自牖者相类然而遇非枉道求合巷非邪僻由径故又必如程颐之説而后可以言勿欺而后可以言信而后谏也
  书舜典询于四岳辟四门明四目达四聪
  孔頴达疏曰告庙既讫乃谋政治于四岳之官所谋开四方之门大为仕路致众贤也明四方之目使为己逺视四方也达四方之聪使为己逺听闻四方也恐逺方有所壅塞令为己悉闻见之
  【臣】按頴达又云目视苦其不明耳聪贵其及逺明谓所见博达谓听至逺二者互以相见故总申其意云广视听于四方使天下无壅塞天子之闻见在下必由近臣四岳亲近之官故与谋此事也然则天子之近臣明目达聪由之壅塞闻见亦由之矣故舜既以询四岳矣而于命官之终则又命龙为纳言使之听下言纳于上受上言宣于下欲其遏絶谗说而敷奏忠言夙夜出纳者如朝奏闻而夕报可也此所以兼听竝观而杜近臣壅塞之患虽唐虞极治而防奸之道岂疏于后世哉
  征【夏书篇名仲康命侯征羲和誓众之辞】每岁孟春遒人以木铎徇于路官师相规工执艺事以谏其或不恭邦有常刑孔頴达防曰君当谨慎以畏天臣当守职以辅君先王恐其不然故大开谏诤之路每岁孟春遒人之官以木铎徇于道路以号令臣下使在官之众更相规阙百工虽贱令执其艺能之事以谏上之失常其有违谏不恭谨者国家则有常刑
  【臣】按蔡沈曰相规云者胥教诲也孔氏谓相规相平等之辞平等有阙已尚相规见上之过谏之必矣百工被遣作器见其淫巧不正当执之谏蔡氏元度曰周景王将铸无射伶州鸠谏曰匮财罢民鲁庄丹楹刻桷匠庆谏曰无益于君而替前人之令徳执艺以谏此类是也孔氏谓百工之职犹令进谏则百工以上不得不谏矣征以不能规谏为不恭孟子责难于君谓之恭意本于书也古者谏无専官而周官保氏掌谏王恶盖官师百工乃人适政间因事纳忠而师保诏媺谏恶相与格其非心也至于经言天子有争臣七人非谓设官止有此数大都谓举朝皆嘿嘿得七人焉以夹辅之不致于臣皆从令以陷于不义也
  伊训从谏弗咈先民时【是也】若【顺也】
  【臣】按此承上先王肇修人纪之文盖君臣父子兄弟夫妇长幼朋友乃为人之纲纪成汤反之之圣不敢自谓吾身无有一毫之不尽而有过则改从谏如流必先民之言是顺故伊尹举此以训太甲仲虺之诰言用人惟己改过不吝是从谏弗咈之实也予闻曰能自得师者王谓人莫己若者亡好问则裕自用则小是又以所闻于古者告之而商颂之云自古在昔先民有作温恭朝夕执事有恪皆先民时若之证也
  太甲有言逆于汝心必求诸道有言逊于汝心必求诸非道
  【臣】按蔡沈传曰鲠直之言人所难受防顺之言人所易从盖惟懋敬厥徳乃能防其顺逆而求其义理之当若太甲未克变之时欲败度纵败礼以速戾于厥躬则不恵于保衡固闻其言而逆于心矣亦必有左右近习逊志之言以惑其听者此所以制为不匡之刑也
  说命上说复于王曰惟木从防则正后从谏则圣后克圣臣不命其承畴敢不祗若王之休命
  陈栎曰主圣臣直导人使谏在徳不在言君有圣德则有从谏之实虽不命亦谏能为江湖何忧百川之不归君无圣徳无从谏之实虽命之亦不谏如器既满水将焉入髙宗以纳诲辅徳为命知命相之大本说以从谏克圣复命尤知致君之大本也
  【臣】按髙宗命傅说作相其命辞首言朝夕纳诲以辅台德而终之以惟暨乃僚防不同心以匡乃辟申之以钦予时命其惟有终此节以答钦予时命之语也君之从谏犹木之从绳木非生而皆正君非生而皆圣木之正由绳使之然故不可以不从绳君之圣由谏使之然故不可以不从谏也然必有受谏之实而后有敢谏之臣如后世应诏陈言而有以太切直致罪斥者则虽命之实拒之矣故说又以不命其承复钦予时命使以从谏之道反求诸己也
  无逸周公曰呜呼我闻曰古之人犹胥训告胥保恵胥教诲民无或胥诪【诳也】张【诞也】为幻【变易名实以观者曰幻】
  蔡沈传曰叹息言古人德已盛其臣犹且相与诫告之相与保惠之相与教诲之保惠者保养而将顺之非特告诚而已也教诲则有规正成就之意又非特保惠而已也惟其若是是以视听思虑无所蔽塞好恶取予明而不悖故当时之民无或敢诳诞为幻也【臣】按训告教诲犹言傅之徳义道之教训保恵犹言保其身体极其大则师傅保之责而其臣皆相与如此此乃殷髙宗所谓防不同心以匡乃辟也忠言交进则邪说莫行故诳欺惑之言不入于君之耳否则诪张不已变为诅祝安危在反掌之间也
  诗大雅板【篇名】其一章曰上帝板板【反也】下民卒瘅【病也】出话不然为犹不逺靡圣管管【无所依系】不实于亶【诚也】犹之未逺是用大谏
  辅广曰正者常道也循其常则民安反其常则民病今天既尽反其常道则民亦安得而不尽病乎话者言语也犹者谋虑也不然则背理伤道也不逺则但为目前之计也人心知有圣人则动作皆有所依据故出话不敢不然为猷不至不逺今也出话则不然为犹则不逺则靡圣管管可知矣既已靡圣管管则所为皆是虚妄故曰不实于亶不然不逺皆虚妄者之所为也
  四章曰天之方虐无然谑谑老夫灌灌【犹欵欵也】小子蹻蹻【其畧反骄貌】匪我言耄【非我老耄而妄言】尔用忧谑【乃汝以忧为戯】多将熇熇【许各反炽盛也】不可救药
  【臣】按小序此凡伯刺厉王之诗不敢斥言王而称上帝称天既又呼僚友而切责之又言其与己异其职事盖必王之用事之人也经曰天子有诤臣七人虽无道不失其天下厉王之臣独有召穆公凡伯二人而已夫可忧之事当操心虑患夙夜祗惧以临之不可用为戯谑茍以可忧之事为戯谑是乐忧也可忧而乐多行不义将如火之燎原不能救止此老成人之所以心知其可畏而欵欵然相告也
  左传齐侯至自田晏子侍于遄台【台名】子犹【梁丘据】驰而造焉公曰唯据与我和夫晏子对曰据亦同也焉得为和公曰和与同异乎对曰异和如羮焉水火醯醢盐梅以烹鱼肉燀【章善反炊也】之以薪宰夫和之齐之以味济【益也】其不及以泄【减也】其过君子食之以平其心君臣亦然君所谓可而有否焉臣献其否以成其可君所谓否而有可焉臣献其可以去其否是以政平而不干民无争心故诗【商颂】曰亦有和羮【羮备五味】既戒既平鬷【子容反】嘏【古雅反】无言时靡有争【鬷总也嘏大也言总大政能使上下皆如和羮】先王之济五味和五声也以平其心成其政也声亦如味一气【须气以动】二体【舞有文武】三类【风雅颂】四物【杂用四方之物以成器】五声六律七音八风九歌【九功之德皆可歌】以相成也清浊大小短长疾徐哀乐刚柔迟速髙下出入周【密也】疏以相济也君子听之以平其心心平德和故诗曰【豳风】德音不瑖【阙也】今据不然君所谓可据亦曰可君所谓否据亦曰否若以水济水谁能食之若琴瑟之专一谁能听之同之不可也如是【昭公二十年臣】按齐景公尝悦晏子之言而兴发补不足命太史作君臣相悦之乐矣晏子惟能献君之否以成君可献君之可以去君否故其诗曰畜君何尤孟子曰畜君者好君也当斯之时则晏子之于景公可谓和矣若君可亦可君否亦否之梁丘据则必不能回流连荒亡之志而为先王之观也是嵗齐侯痁【疟疾】期而不瘳诸侯之宾问疾者皆在梁丘据裔欵二嬖大夫者欲诛祝史以辞宾言于公公告晏子晏子言诸苛政民所苦病亿兆人诅祝祝有益诅亦有损非诛祝史所能治公说于晏子之言使有司寛政毁闗去禁薄敛已责【除逋债】当斯之时则晏子之于景公又几可谓和矣遄台之游乃曰惟据与我和然则公苐知可亦可否亦否者之为和而于晏子之言虽从之而未必好也安有所为君臣相悦者哉夫人君有听言之美往往不出于诚然以唐太宗之于魏征常退朝而盛怒【见正宫闱】其君臣之好不终固不待仆碑【征卒大宗自制碑文并为书石既而以征尝荐杜正伦侯君集疑其阿党又有言征自録前后谏辞以示起居郎褚遂良者愈不悦踣所撰碑】之日也故非一徳同心不足以语于和矣
  国语周语厉王虐国人谤王召公告王曰民不堪命矣王怒得衞巫使监谤者以告则杀之国人莫敢言道路以目王喜告召公曰我能弭谤矣乃不敢言召公曰是障之也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川壅而溃伤人必多民亦如之故为川者决之使导为民者宣之使言故天子听政使公卿至于列士献诗瞽献典【乐典】史献书【外史掌三王五帝之书】师箴赋【赋公卿列士所献书】蒙诵【诵箴谏之语】百工谏【执艺事】庶人传语【卑贱不得达传以语上】近臣【骖仆之属】尽规亲戚补察瞽史教诲【大师大史掌阴阳天时礼法之书以相教诲者】耆艾修之【师傅之属修理瞽史之教以闻于王】而后王斟酌焉是以事行而不悖民之有口也犹土之有山川也财用于是乎出犹其有原隰衍沃也衣食于是乎生口之宣言也善败于是乎兴行善而备败所以阜【厚也】财用衣食者也夫民虑之于心而宣之于口成而行之胡可壅也若壅其口其与能几何王弗听于是国人莫敢出言三年乃流王于彘【晋地】
  【臣】按召公召穆公虎也厉王之时赋敛重数徭役烦多人民劳苦轻为奸宄彊凌弱众暴寡作冦虐故召穆公作民劳之诗以刺王其板八章小序凡伯刺厉王也今由卫巫监谤之事观之召公之谏亦但言防民之口之不可耳未敢指陈夫不堪命之实事也民劳为同列相戒之词板切责僚友召公凡伯亲贤旧臣宜其可以极言而力救顾不敢直致其谏而姑责同僚以使之闻之宜国人之莫敢言而卒以基祸也
  晋语范文子【士燮】曰兴王赏谏臣逸王罚之我闻古之王者政德既成又听于民【询刍荛听谤誉】于是乎使工诵谏于朝在列者献诗使勿兠【惑也】风【采也】听胪【传也】言于市辩妖祥于谣【行歌曰谣】考百事于朝问谤誉于路有邪而正之尽戒之术也先王疾是骄也
  【臣】按兴王赏谏臣逸王罚之二语千古兴亡理乱之大要也彘之祸成于监谤尽戒之术必听于民岂不然哉凡民风市语童谣之属以至违怨诅祝之辞有理存焉皆我谏臣也闻而改之赏莫大焉也易咸卦象曰君子以虚受人惟虚故能纳谏之益故曰先王疾是骄也
  楚语灵王虐白公子张骤谏王患之谓史老【楚子亹】曰我欲己子张之谏若何对曰用之实难已之易也君谏君则曰余左执中右执殇宫【中身也夭死曰殇殇宫殇之居也执谓把其録籍制服其身知其方处】凡百箴谏我尽闻之矣宁闻它言白公又谏王如史老之言对曰昔殷武丁能耸【敬也】其德至于神明【梦见傅説】以入于河【河内】自河徂亳【亳都】于是乎三年黙以思道既得道犹不敢专制使以象旁求圣人既得以为辅又恐其荒失遗防故使朝夕规诲箴谏曰必交脩余无余弃也今君或者未及武丁而恶规谏者不亦难乎王病之曰子复语我不谷虽不能用吾慗【牛刃切愿也】寘之于耳对曰赖君之用也故言不然巴浦之犀犛【隣稽切】兕象其可尽乎其又以规为瑱【所以塞耳】也
  【臣】按此见人君不徒以受尽言容直臣为美而用之实难也灵王闻白公之言而病之曰虽不能用慗寘于耳若是乎与语之而不达拒之而不受者有间也白公曰不能用之是犹以规为瑱矣故灵王非有杀谏臣之恶也州来之役右尹子革诵祈招之诗以谏王王感其言至于馈不食寝不寐者数日则非徒慗寘于耳矣卒也不能自克以及于难是故用之实难也仲尼曰古也有志克己复礼仁也信善哉楚王若能如是岂其辱于干谿【地名】
  论语子曰法语之言能无从乎改之为贵防与之言能无説乎绎之为贵说而不绎从而不改吾末如之何也已矣
  【臣】按夫人必有秉彝之性故非肆于恶而无忌惮者明义而正告之未或不从委曲而开导之未或不悦然其物欲坚强则不能屈就于理志气昏惰则不能反求诸心故终于不改绎也朱熹曰如汉武帝见汲黯之直深所敬惮至帐中可其奏可谓从矣然武帝内多欲而外施仁义岂非面从如孟子论好货好色齐王岂不恱若不知绎则徒知古人所谓好色不知其能使内无怨女外无旷夫徒知古人之所谓好货不知其能使居者有积仓行者有裹粮也他日夫子又曰忠焉能勿诲乎集注忠而勿诲妇寺之忠盖用诗大雅瞻仰篇匪教匪诲时惟妇寺为训也然而礼有三谏不听则去之文而子游言事君数斯辱矣人主知夫人臣纳诲之为忠而又知有不可则止之义则从而改悦而绎不陷于不义矣
  中庸舜好问而好察迩言隠恶而善
  朱熹曰虽浅近言语莫不有至理寓焉人之所忽而舜好察之非洞见道体无精粗差别不能然也孟子曰自耕稼陶渔以至为帝无非取于人者又曰闻一善言见一善行若决江河沛然莫之能御此皆好察迩言之实也伊川曰造道深后虽闻常人言语莫非至理又曰言之善者播之不善者隠匿之则善者愈乐告以善而不善者亦无所愧而不惜言也求善之心广大光明如此人安得不尽言来告而我亦安得不尽闻人之言乎
  子曰人皆曰予知驱而纳诸罟【网也】擭【机槛也】陷阱【坑坎也】之中而莫之知辟也人皆曰予知择乎中庸而不能期月守也
  【臣】按大圣人心事只是与予知之人相反而已一有予知之心则自用而不好问矣以迩言为不足闻矣暴人之恶而蔽人之善矣楚灵王之左执中右执殇宫所以召干谿之辱岂非自投于罟擭陷阱之中乎中庸之道广大光明舍此皆罟擭陷阱也不为舜则为予知之人凡饰非拒谏以底覆亡皆自谓人莫己若始也问察隠之义朱熹之説备矣
  孟子禹闻善言则拜
  【臣】按禹拜昌言见于书大禹谟臯陶谟一是舜命禹征苗已誓师往伐而益赞禹以修德禹闻益言心领神会屈己拜之一是帝舜朝禹臯陶相与语于帝前臯陶陈谟以慎厥身修思永发端禹然而拜之孟子即书辞以推其意谓禹闻善言则拜也夫以禹之不矜伐满假而益犹以满损谦益为言臯陶则言智仁两尽虽党恶如驩兠者不足忧昏迷如有苗者不足迁与夫好言善色大包藏奸恶者不足畏盖益臯陶造道之精微所言之深逺大禹乐善之心真见为不及而拜之也
  汉文帝每朝郎从官上书疏未尝不止辇受其言言不可用置之言可用采之未尝不称善
  二年五月诏曰古之治天下朝有进善之旌诽谤之木所以通治道而来谏者也今法有诽谤妖言之罪是使众臣不敢尽情而上无由闻过失也将何以来逺方之贤良其除之
  【臣】按汉文止辇受言隠恶善其谦抑虚受之气象后世未有过之者载考髙帝一章之法已除去诽谤偶语法条而二年五月诏云今法有诽谤妖言之罪或者入闗之始但与父老口约而未及删去律文故也进善之旌应劭曰旌幡也尧设之五达之道令民进善也如淳曰欲有进善者立于旌下言之诽谤之木服虔曰尧作之桥梁午柱头应劭曰桥梁边板所以书政治之愆失也郑康成注礼云一纵一横为午谓以木贯柱四出即今之华表盖至秦皆去之孝文乃令复施也计当时必有立旌书木者史略而不书后世亦有诏公车设谤木肺石二函与置纸笔于阳武门外以求得失者匪鲜终则繁文也已
  武帝方招文学儒者上曰吾欲云云汲黯对曰陛下内多欲而外施仁义奈何欲效唐虞之治乎上黙然怒变色而罢朝公卿皆为黯惧上退谓左右曰甚矣汲黯之戅也羣臣或数黯黯曰天子置公卿辅弼之臣宁令从防承意陷主于不义乎且己在其位纵爱身奈辱朝廷何
  【臣】按汉武帝知汲黯而不能用黯亦以数切谏不得久居于中盖内多欲而外施仁义正不能受尽言之实也多欲则不能自克不能自克则逆心之言必难入逊志之语必易从虽以帝之目黯为社稷臣敬礼之过于大将军丞相而终见疏逺遂使方士神仙之説桑孔货利之谋窥其所欲而杂然投之无所不至矣
  光武时大司徒韩歆好直言无隠讳帝每不能容歆于上前证岁将饥凶指天画地言甚刚切坐免归田里帝犹不释复遣使宣诏责之歆及子婴皆自杀歆素有重名死非其罪众多不厌帝乃追赐钱谷以成礼葬之司马光曰昔髙宗命説曰若药弗瞑厥疾不瘳夫切直之言非人臣之利乃国家之福也是以人君日夜求之唯惧弗得闻惜乎以光武之世而韩歆用直谏死岂不为仁明之累哉
  安帝令公卿下至郡国守相各举有道之士一人尚书陈忠以诏书既开谏诤虑言事者必多激切或至不能容乃上疏豫通广帝意曰臣闻仁君广山薮之大纳切直之谋忠臣尽謇谔之节不畏逆耳之害是以髙祖舍周昌桀纣之譬孝文喜袁盎人豕【吕后断戚夫人手足去眼煇耳饮瘖药使居厠中名曰人彘盎引却文帝所幸慎天人坐举以为谏也】之讥武帝纳东方朔宣室之正【武帝置酒宣室见董偃朔谏止之】元帝容薛广德自刎之切【帝酎祭欲御楼船广徳谏宜从桥愿自刎以血污车轮】今明诏崇高宗之徳推宋景之诚引咎克躬谘访羣吏言事者见杜根成翊世等新防表録显列二台必承风响应争为切直若嘉谋异防宜輙纳用如其管穴妄有讥刺虽苦口逆耳不得事实且优游寛容以示圣朝无讳之美若有道之士对问髙者宜垂省览特迁一等以广直言之路
  【臣】按世祖仁明东京再造而韩歆不免以直言受诛甚哉苦言之难尝也陈忠之豫通广上意其指切矣夫嘉谋异防宜輙纳用妄有讥刺不得事实亦优游寛容乃所以来谏者矣若一有不当而輙加谴责则虽有嘉谋异防而不便之者往往附致于不得事实之际而罚及之矣夫兴王止有不谏之刑而曷尝有失言之罚哉
  魏髙宗时髙允好切谏朝廷事有不便允輙求见帝尝屛左右以待之或自朝至暮或连日不出羣臣莫知其所言语或痛切帝所不忍闻命左右扶出然终善遇之时有上事为激讦者帝省之谓羣臣曰君父一也父有过子何不作书众中谏之而于私室屛处谏者岂非不欲其父之恶彰于外耶然至事君何独不然君有得失不能靣陈而上表显谏欲以彰君之短明己之直此岂忠臣之所为乎如髙允者乃忠臣也朕有过未尝不靣言至于朕所不堪闻者允皆无所避朕知其过而天下不知可谓忠乎
  【臣】按游雅常称髙允内文明而外柔顺而崔浩谓其乏矫矫风节然浩之所以得罪者正以不隠恶沽直名故也论其世则髙允之不为矫矫风节良有以焉夫惟魏主之不欲天下知其过也此允之所以不敢显谏也记曰事亲有隠而无犯事君有犯而无隠忠孝之理则同而其事自异也且事有不便或面陈其可否或疏论其得失各因其缓急小大其所处之职亦有贵贱亲疏有不得而面陈者亦有不得而疏论者非必以面陈为慎密疏论为激讦也如魏主之言异乎明目达聪而使下情无壅者矣
  梁武帝时散骑常侍贺琛上书论事诏切责之琛启陈四事其一言户口凋落牧守贪残其二言风俗侈靡宜道以节俭三言斗筲之人诡竞求进四言省事息费上大怒召主书于前口授敕书以责琛大指以为卿何不分别显言某刺史横暴某太守贪残尚书兰台某人奸猾使者渔猎竝何姓名取与者谁明言其事又士民饮食过差若加严禁密房曲室云何可知倘家家摉检恐益增苛扰卿又曰百司奏事诡竞求进今不使外人呈事谁尸其任卿云吹毛求疵复是何人擘肌分理复是何事治署邸肆等何者宜除何者宜减何处兴造非急何处征求可缓各出其事具以奏闻若不具列则是欺防朝廷伫闻重奏当复省览琛但谢过而已不敢复言司马光曰梁髙祖之不终也宜哉夫人君听纳之失在于丛脞人臣献替之病在于烦碎是以明主守要道以御万几之本忠臣陈大体以格君心之非故身不劳而收逺功言至约而为益大也观夫贺琛之谏未至于切直而髙祖已赫然震怒防其所短矜其所长诘贪暴之主名问劳费之条目困以难对之状责以必穷之辞自以蔬食之俭为盛徳日昃之勤为至治君道已备无复可加羣臣箴规举不足听如此则自余切直之言过于琛者谁敢进哉由是奸佞居前而不见大谋颠错而不知名辱身危覆邦絶祀为千古所闵矣岂不哀哉
  【臣】按人臣进言或通于天下之大势或专指一事之失常或追述其致此之由或逆覩其将来之害或略开其端绪不必深言或喻事于同情在人自悟或为之危言或为之隠语听言者以理揆之则无不得也以情通之则无弗喻也贪暴者几何人不必诘主名而按之可知劳费者几何事不必问条目而有司具存但霁顔令披心腹岂有难对之状但温旨令敷陈终始岂有必穷之辞惟权奸以此术制敢言之士务令所诘者不得而一一主名所问者不得而件件条目钩校意计之表使之难对毛举细微之故使之必穷于是乎言之者咋舌死而闻之者终身杜其口矣在奸人以此愚人主所以弥缝己之过恶而梁武乃以自愚惑之甚也
  唐髙祖时万年县法曹孙伏伽上表以为隋以恶闻其过亡天下陛下龙飞晋阳逺近响应不期年而登帝位徒知得之之易不知隋失之之不难也臣谓宜易其覆辙务尽下情凡人君言动不可不慎窃见陛下今日即位而明日有献鹞雏者此乃少年之事岂圣主所须哉又百戏散乐亡国淫声近太常于民间借妇女裙襦五百余袭以充妓衣拟五月五日元武门游戏此亦非所以为子孙法也凡如此类悉宜废罢善恶之习朝夕渐染易以移人皇太子诸王参僚左右宜谨择其人其有门风不能雍睦为人素无行义专好奢靡以声色游猎为事者不可使之亲近也自古及今骨肉乖离以至败国亡家未有不因左右离间而然也愿陛下慎之上省表大悦下诏褒称擢为治书侍御史赐帛三百匹仍颁示逺近
  有犯法不至死者上特命杀之监察御史李素立谏曰三尺之法王者所与天下共也法一动揺人无所措手足陛下甫创鸿业奈何弃法臣忝法司不敢奉诏上从之自是特承恩遇命所司授以七品清要官所司拟雍州司户上曰此官要而不清又拟秘书郎上曰此官清而不要遂擢授侍御史
  上以苏世长为谏议大夫尝从校猎髙陵大获禽兽上饮羣臣曰今日畋乐乎世长对曰陛下逰猎薄废万几不满十旬未足为乐上变色既而笑曰狂态复发耶对曰于臣则狂于陛下甚忠尝侍晏披香殿酒酣谓上曰此殿炀帝之所为耶上曰卿谏似直而实多诈岂不知此殿朕所为而谓之炀帝乎对曰臣实不知但见其华侈如倾宫鹿台【夏桀作倾宫殚百姓之财商纣作鹿台其大三里髙千尺七年乃成】非兴王之所为故也若陛下为之诚非所宜昔臣侍陛下于武功见所居宅仅庇风雨当时亦以为足今因隋之宫室已极侈矣而又增之将何以矫其失乎上深然之【臣】按唐髙祖即位之初孙伏伽即上表以为宜鉴亡隋恶闻其过之覆辙务尽下情髙祖亦尝考第羣臣以李纲孙伏伽为第一顾谓裴寂等曰隋氏以主骄臣谄亡天下朕即位以来每虚心求谏然惟李纲差尽忠欵孙伏伽可谓诚直余人犹踵敝风俛眉而已岂朕所望哉朕视卿如爱子卿当视朕如慈父有懐必尽勿自隠也他如李素立之守法居之清要苏世长之狂直屡见优容此则亲见隋之所以失而以为明鉴屈己从人奬励谏诤庶几哉可谓能自克矣昔者子思子有言人主自臧则众谋不进事是而臧之犹却众谋况和非以长乎夫不察事之是非而悦人赞己闇莫甚焉不度理之所在而阿谀求容谄莫甚焉君闇臣谄以居百姓之上民不与也若此不已国无类矣覩隋唐之所以兴亡者其言岂不信哉



  御定孝经衍义卷六十七
<子部,儒家类,御定孝经衍义>
  钦定四库全书
  御定孝经衍义卷六十八
  天子之孝
  设谏官
  太宗贞观元年制谏官随宰相入阁议事
  尹起莘曰此贞观致治之本也夫官以谏为名所言必本于公而宰相制天下事岂必尽能无失诚使谏官得随事言之则不待命令既行而后救之于末流矣
  命京官五品以上更宿中书内省上谓太子少师萧瑀曰朕少好弓矢得良弓十数自谓无以加近以示弓工乃曰皆非良材朕问其故工曰木心不直则脉理皆邪弓虽劲而发矢不直朕始悟向者辩之未精也朕以弓矢定四方识之犹未能尽况天下之务其能徧知乎乃令京官五品以上更宿中书内省数延见问民间疾苦政事得失
  上神采英毅羣臣进见者皆失举措上知之每见人奏事必假以辞色冀闻规谏尝谓公卿曰人欲自见其形必资明镜君欲自知其过必待忠臣茍其君愎谏自贤其臣阿谀顺旨君既失国臣岂能独全如虞世基等谄事炀帝以保富贵帝既弑世基等亦诛公軰宜以此为戒事有得失无惜尽言
  上谓侍臣曰中书门下机要之司诏敕有不便者皆应论执比来惟覩顺从不闻违异若但行文书则谁不可为何必择才也房元龄等皆顿首谢
  上问魏征曰人主何为而明何为而暗对曰兼听则明偏信则暗昔尧清问小民故有苗之恶得以上闻舜明四目达四聪故共鲧驩兠不能蔽也秦二世偏信赵髙以成望夷之祸梁武帝偏信朱异以取台城之辱帝偏信虞世基以致鼔城阁之变是故人君兼听广纳则贵臣不得壅蔽而下情得以上通也上曰善
  四年敕百司诏敕未便者皆执奏
  尹起莘曰后世人君有吝于改过者则曰业已授之不可改也后世人臣有喜于为佞者则曰此诏旨也不可违也夫人君吝于改过人臣喜于为佞则天下之事明知其非而冒理行之必至于蠧政害民而后已善哉太宗能有见于此是以惟理之从不拘己见凡未便之事虽诏敕已行皆许执奏是岂不足以彰无我之德哉
  上问给事中孔颖达曰论语云以能问于不能以多问于寡有若无实若虚何谓也颖达具释其义以对且曰非独匹夫如是帝王亦然帝王内蕴神明外当渊黙故易称以防养正以明夷涖众若位居尊极炫燿聪明以才陵人饰非拒谏则下情不通取亡之道也上深善其言
  上谓执政曰朕尝恐因喜怒妄行赏罚故欲公等极谏公等亦宜受人谏不可以己之所欲恶人违之苟自不能受谏安能谏人又谓侍臣曰治国如治病病虽愈犹宜将护倘遽自放纵病复作则不可救矣今国中幸安四裔俱服诚自古所希然朕日甚一日唯惧不终故欲数闻卿軰谏诤也魏征曰内外治安臣不以为喜唯喜陛下居安思危耳
  帝与侍臣论安危之本中书温彦博曰伏愿陛下常如贞观初则善矣帝曰朕比来怠于为政乎魏征曰贞观之初陛下志在节俭求谏不倦比来营缮微多谏者颇有忤防此其所以异耳帝拊掌大笑曰诚有是事上问魏征曰羣臣上书可采及召对多失次何也对曰臣观百司奏事常数日思之及至上前三分不能道一况谏者拂意触忌非陛下借之辞色岂敢尽其情哉上由是接羣臣辞色愈温尝曰帝多猜忌临朝对羣臣多不语朕则不然与羣臣相亲如一体耳
  八年中牟丞皇甫德参上言脩洛阳宫劳人收地租厚敛俗好髙髻盖宫中所化上怒谓房元龄等曰德参欲国家不役一人不收斗租宫人皆无髪乃可其意耶欲治其讪谤之罪魏征谏曰贾谊当汉文帝时上书可为痛哭者一可为流涕者二自古上书不激切不能动人主之心所谓狂夫之言圣人择焉唯陛下裁察上曰朕罪斯人则谁敢复言乃赐绢二十匹他日征奏言陛下近日不好直言虽勉强含容非曩时之豁如上乃更加优赐拜监察御史
  十一年魏征上疏以为陛下欲善之志不及于昔时闻过必改少亏于曩日谴罚积多威怒微厉乃知贵不期骄富不期侈非虚言也且以隋之府库仓廪户口甲兵之盛考之今日安得拟伦然隋以富强动之而危我以寡弱静之而安安危之理皎然在目昔隋之未乱也自谓必无乱其未亡也自谓必无亡故赋役无穷征伐不息以至祸将及身而尚未之悟也夫览形莫如止水鉴败莫如亡国伏愿取鉴于隋去奢从约亲忠逺佞以当今之无事行畴昔之恭俭则尽善尽美固无得而称焉夫取之实难守之甚易陛下能得其所难岂不能保其所易乎
  十二年上问魏征曰朕政事何如往年对曰威德所加比往年则逺矣人心悦服则不逮也上曰何也对曰陛下往以未治为忧故日新今以既治为安故不逮上曰今日所为亦何以异于往年耶对曰陛下初年恐人不谏常导之使言中间悦而从之今则勉彊从之而犹有难色也
  十三年夏旱诏五品以上言事魏征上疏以为陛下志业比贞观之初渐不克终者凡十条上深加奬叹云已列诸屛障朝夕瞻仰
  十六年上问魏征比来朝臣殊不论事何也对曰陛下虚心采纳必有言者凡臣徇国者寡爱身者多彼畏罪故不言耳
  十八年上问谏议大夫褚遂良曰舜造漆器谏者十余人此何足谏对曰奢侈者危亡之本漆器不已将以金玉为之忠臣爱君必防其渐若祸乱已成无所复谏矣上曰然朕有过卿亦当谏其渐朕见前世帝王拒谏者多云业已为之或云业己许之终不为改如此欲无危亡得乎
  【臣】按唐太宗之纳谏也制谏官随宰相入阁议事此真初政之首事而千古之良法也虽悬旛施板以求善言闻过失不是过矣宋臣曾巩有言古之制善矣天子之所尊而听者宰相也然接之有时不得数且久矣至于谏官出入言动相缀接早暮相亲未闻其当退也如此则事之得失早思之不待暮而以言可也暮思之不待越宿而以言可也不谕则极辩之可也屡进而陈之宜莫若此之详且实也虽有庸人邪人不得间焉太宗之下此制在改元旬有五日之内也岂非知当务之为急哉其时中外之臣望其丰采闻其风声皆当踊跃奋迅冀得一言之当以裨益于王躬之万一仰赞于治忽之几微虽刍荛之贱亦将咏歌舞蹈于圣朝之不讳欲献其狂愚之诚而况侍从之臣相与朝夕上下其议论者乎抑臣于太宗纳谏之事录之不厌其详者诚以诸臣之因事进规其言具在考古可以验今以备观览如置诸臣于侧也
  明皇开元五年令史官随宰相入侍羣臣对仗奏事初贞观之制中书门下及三品官入奏事必使谏官史官随之有失则匡正美恶必记之诸司皆正衙奏事御史弹百官服豸冠对仗读弹文及许敬宗李义甫用事政多私僻奏事官多俟仗下于御座前屛人密奏监察御史及待制官逺立以俟其退谏官史官皆随仗出仗下后事不复预闻宋璟欲复贞观之政制自今事非的须秘密者皆令对仗奏闻史官自依故事
  【臣】按贞观之制善矣谏官史官随大臣入侍此当为万世不易之良法开元初政能绍复旧事斯为至孝矣
  明皇千秋节羣臣皆献镜张九龄以为以镜自照见形容以人自照见吉凶乃述前世兴亡之源为书五卷谓之千秋金鉴录上之上赐书褒美
  李林甫欲蔽人主视听自専大权明召诸谏官谓曰今明主在上羣臣将顺之不暇焉用多言诸君不见立仗马乎食三品料一鸣輙斥去悔之何及补阙杜璡尝上书言事明日斥为下邽令自是谏争路絶矣
  上欲广求天下之士命通一艺以上皆诣京师李林甫恐草野之士对防斥言其奸恶建言举人多卑贱愚瞆恐有俚言汚浊圣听乃令郡县长官精加试练灼然超絶者具名送省委尚书覆试御史中丞监之取名实相副者闻奏既而至者皆试以诗赋论遂无一人及第者林甫乃上表贺野无遗贤
  【臣】按开元之盛与贞观竝称用一林甫遂成天寳之乱而数世不息无他壅蔽之奸甚而谏诤之路絶也及当播越之余悔不用张九龄与太宗当挫败之际惜魏征之已死同辙也然而九龄之在开元其谏行言听则不如征之在贞观而贞观之时其或奸邪有类于林甫者则能斥而去之此其始终理乱之所以异也善乎苏轼有言士大夫砥砺名节正色立朝不务雷同以固禄位非独人臣之私义乃天下国家所恃以安者也若名节一衰忠信不闻乱亡随之防如影响西汉之末敢言者惟王章朱云二人章死【章上封事忤王鳯死】而云废【云上书斥张禹为佞臣成帝以云廷辱师傅死罪不赦后意解得已然卒摈斥】则公卿持禄保妻子皆张禹孔光【二人皆乱经义献谀説以固禄位者事详本传】之流耳故王莽以斗筲穿窬之才盗取神器如反掌唐开元之末大臣守正不回惟张九龄一人已忤旨罢相明皇不复闻其过以致禄山之乱治乱之机可不慎哉
  代宗时元载専权恐奏事者攻讦其私乃请百官凡奏事皆先白长官长官白宰相然后奏闻仍以上旨谕百官曰比日诸司奏事烦多所言多谗毁故委长官宰相先定其可否刑部尚书顔真卿上疏以为郎官御史陛下之耳目今使论事者先白宰相是自掩其耳目也陛下患羣臣之为谗何不察其言之虚实若所言果虚宜诛之果实宜赏之不务为此而使天下谓陛下厌听览之烦托此为辞以塞谏诤之路臣窃为陛下惜之太宗着门司式云其无门籍人有急奏者皆令门司与仗家【唐制侍御亲兵及殿前两司号曰三衙番上分为五仗带刀捉仗立东西廊下】引奏无得闗碍所以防壅蔽也天寳以后李林甫为相深疾言者道路以目上意不下逮下情不上闻防蔽喑鸣卒成幸蜀之祸陵夷至于今日其所从来者渐矣夫人主大开不讳之路羣臣犹莫敢尽言况今宰相大臣裁而抑之则陛下所闻见者不过数人耳天下之士从此钳口结舌陛下见无复言者以为天下无事可论是林甫复起于今日也陛下倘不早悟渐成孤立后虽悔之亦无及矣载闻而恨之奏真卿诽谤乙未贬峡州别驾
  【臣】按汉宣帝时魏相白去副封以夺霍氏之权今使论事者先白宰相是甚于副封也夫使宰相有过将孰得而论之耶肃宗即位之初已诏禁之矣何代宗之不能绍承先志而复踵斯弊哉真卿疏争之是也
  德宗问陆贽以当今切务防以向日致乱由上下之情不通劝上接下从谏乃上疏其略曰臣谓当今急务在于审察羣情若羣情之所甚欲者陛下先行之所甚恶者陛下先去之欲恶与天下同而天下不归者自古及今未之有也夫理乱之本系于人心况于当变故动揺之时在危疑向背之际人之所归则植人之所去则倾陛下安可不审察羣情同其欲恶使亿兆归趣以靖邦家乎此诚当今之所急也又曰顷者窃闻舆论颇究羣情四方则患于中外意乖百辟又患于君臣道隔郡国之志不达于朝廷朝廷之诚不升于轩陛上泽阙于下布下情壅于上闻实事不必知知事不必实上下否隔于其际真伪杂糅于其间聚怨嚣嚣腾谤籍籍欲无疑阻可得乎哉疏奏旬日上无所施行亦不诘问防又上疏其畧曰臣闻立国之本在乎得众得众之要在乎见情故仲尼以为人情者圣王之田言理道所生也又曰易干下坤上曰防坤下干上曰否损上益下曰益损下益上曰损夫天在下而地处上于位乖矣而反谓之防者上下交故也君在上而臣处下于义顺矣而反谓之否者上下不交故也上约已而裕于人人必説而奉上矣岂不谓之益乎上蔑人而肆诸己人必怨而叛上矣岂不谓之损乎又曰舟即君道水即人情舟顺水之道乃浮违则没君得人之情乃固失则危是以古先圣王之居人上也必以其欲从天下之心而不敢以天下之人从其欲又曰君臣意乖上下情隔故睿诚不布于羣物物情不达于睿聪轩陛之间且未相谕宇宙之广何由自通虽复例对使臣别延宰辅既殊师锡且异公言由是人各隠情以言为讳至于变乱将起亿兆同忧陛下恬然不知方谓太平可致陛下以今日之所覩验往时之所闻孰真孰虚何得何失则事之通塞备详之矣人之情伪尽知之矣上乃遣中使谕之曰朕本性甚好推诚亦能纳谏将谓君臣一体全不隄防縁推诚不疑多被奸人卖弄今所致患害朕思亦无它其失反在推诚又谏官论事少能慎密例自矜衒归过于朕以自取名朕从即位以来见奏对论事者甚多大抵皆是雷同道听涂説试加质问遽即辞穷若有奇才异能在朕岂惜防擢朕见从前以来事祗如此所以近来不多取次对人亦非倦于接纳卿宜深悉此意防以为人君临下当以诚信为本谏者虽辞情鄙拙亦当优容以开言路若震之以威折之以辩则臣下何敢尽言乃复上疏其略曰天子之道与天同方天不以地有恶木而废发生天子不以时有小人而废听纳又曰不诚则心莫之保不信则言莫之行陛下所谓失于诚信以致患害者臣窃以斯言为过矣又曰臣闻仲虺赞成汤不称其无过而称其改过吉甫歌诵周宣不美其无阙而美其补阙是则圣贤之意较然着明惟以改过为能不以无过为美盖为人之行己必有过差上智下愚俱所不免智者改过而迁善愚者耻过而遂非迁善则其德日新遂非则其恶弥积又曰谏官不密自矜信非忠厚其于圣德固亦无亏陛下若纳谏不违则传之适足增美陛下若违谏不纳又安能禁之勿又曰侈言无验不必用质言当理不必违辞拙而效速者不必愚言甘而利重者不必智是皆考之以实虑之以终其用无它唯善所在又曰陛下所谓比见奏对论事皆是雷同道听途说者臣窃以众多之议足见人情必有可行亦有可畏恐不宜一概轻侮而莫之省纳也陛下又谓试加质问即便辞穷臣但以陛下虽穷其辞而未穷其理能服其口而未服其心又曰为下者莫不愿忠为上者莫不求理然而下每苦上之不理上每苦下之不忠若是者何两情不通故也下之情莫不愿达于上上之情莫不求知于下然而下恒苦上之难达上恒苦下之难知若是者何九弊不去故也所谓九弊者上有其六而下有其三好胜人耻闻过骋辩给聪明厉威严恣彊愎此六者君上之弊也谄谀顾望畏愞此三者臣下之弊也上好胜必甘于佞乱上耻过必忌于直谏如是则下之谄谀者顺旨而忠实之语不闻矣上骋辨必勦説而折人以言上明必臆度而虞人以诈如是则下之顾望者自便而切磨之辞不尽矣上厉威必不能降情以接物上恣愎必不能引咎以受规如是则下之畏愞者避辜而情理之説不申矣夫以区域之广大生灵之众多宫阙之重深髙卑之限隔自黎献而上获覩至尊之光景者逾亿兆而无一焉就获覩之中得接言议者又千万不一幸而得接者犹有九弊居其间则上下之情所通鲜矣上情不通于下则人惑下情不通于上则君疑疑则不纳其诚惑则不从其令诚而不见纳则应之以悖令而不见从则加之以刑下悖上刑不败何待是使乱多理少从古已然又曰昔赵武呐呐【若不能出之口也】而为晋贤臣绛侯木讷而为汉元辅然则口给者事或非信辞屈者理或未穷人之难知尧舜所病胡可一酬一诘而谓尽其能哉以此察天下之情固多失实以此轻天下之士必有遗才又曰谏者多表我之能好谏者直示我之能容谏者狂诬明我之能恕谏者漏泄彰我之能从是则人君与谏者交相益之道也谏者有爵赏之利君亦有理安之利谏者得献替之名君亦得采纳之名然犹谏者有失中而君无不美惟恐谠言之有不切天下之有不闻如此则纳谏之徳光矣上颇采用其言
  【臣】按人主当定乱之后而审致乱之自犹治病之后而思致病之由也德宗奉天之厄其为致乱者非一然以病喻之则凡百皆客症也兼症也上下之情不通斯其本症而已矣陆贽之言接下从谏必验之方也九弊原病之案也耻过遂非而恶谏官之不能慎密德宗讳疾忌医也若夫杨炎卢杞之流执乌喙鸩毒下咽立毙之药以劝人饮此者也他日怒姜公辅之谏唐安公主造塔而谓之指过求名虽以贽为之救解而怒犹未怠而罢公辅为左庶子是则致病之由良医禁忌之而不从也昔苏轼在元祐中尝乞校正陆贽奏议上进其劄子云人臣之纳忠譬如医者之用药药虽试于医手方多传于古人若已经效于世间不必皆从于己出又曰德宗以苛刻为能而防谏之以忠厚德宗以猜疑为术而防劝之以推诚徳宗好用兵而防以消兵为先德宗好聚财而防以散财为急至于用人听言之法治边驭将之方罪己以收人心改过以应天道去小人以除民患重名器以待有功如此之流未能悉数可谓进苦口之药石针害身之膏肓使德宗尽用其言则贞观之治可复臣既録防之言而幷及苏轼之说焉
  宪宗尝从容问李绛曰谏官多谤讪朝政皆无事实朕欲摘其尤者一二人以警其余何如对曰此殆非陛下之意必有邪臣欲壅蔽陛下之聪明者人臣死生系人主喜怒敢发口谏者有几就有谏者皆昼读夜思朝删暮减比得上达什无一二故人主孜孜求谏犹惧不至况罪之乎如此杜天下之口非社稷之福也上善其言而止盩厔尉集贤校理白居易作乐府及诗百余篇规讽时事流闻禁中上见而恱之召入翰林为学士上谓宰相曰太宗以神圣之资羣臣进谏者犹往复数四况朕寡昩自今事有违卿当十论无但一二而已
  【臣】按古者谏无专官而后世有専官官以谏为名而不谏则可乎谏而不能切中时弊则遂无旷厥官乎然而发口谏者无几也谏而毕伸其说懐章欲上不为删减其十之六七者无几也故曰孜孜求谏犹惧其不至也况罪之乎古之采风诗听谣祥凡以时事之得失系焉居易之乐府多所规讽流传禁中宪宗见而悦之亦足令天下知朝廷不以语言文字为讳也
  穆宗见夏州观察判官栁公权书迹爱之以公权为右拾遗翰林侍书学士上问公权卿书何能如是之善对曰用笔在心心正则笔正上黙然改容知其以笔谏也【臣】按古者工执艺事以谏书亦艺也公权笔谏不愧于侍书矣
  宣宗欲幸华清宫谏官论之甚切上为之止上乐闻规谏凡谏官论事门下封驳茍合于理多屈意从之得大臣章奏必焚香盥手而读之
  【臣】按唐宣宗之焚香盥手读大臣章疏得古天子斋戒受谏之遗意
  宋太祖诏百官每五日内殿起居以次转对指陈时政得失事闗急切者许不时上章无以触讳为惧
  【臣】按此宋太祖之所以求言者也至于太宗亦尝诏羣臣欲靣奏事者即时引对此宋初言路所以无壅更参之唐贞观中以谏官随三品以上入阁议事之制庶几忠言谠论日有所闻矣其后宋之子孙盖不能遵祖宗旧章臣僚非差遣合上殿者皆不得对亦有朝臣乞上殿敷奏边事逾月不得报者何其慢也夫差遣上殿转对之例洵有合于古之诸侯见天子敷奏以言明试以功之意也以方面之臣天子数十百城之寄而临行不得密迩天顔陈其所以治状得请便宜及他有所建白不疑于轻视人民社稷也耶然则自府道以上受任合当令其上殿转对也
  太宗诏求直言知睦州田锡上疏略曰给事中不得其人左右补遗不得其职以致陛下有朝令夕改舍近谋逺之事又言时久升平天下混一故左取右奉致陛下以功业自多然临御九年四方虽宁而刑罚未甚措水旱未甚调陛下谓之太平谁敢不谓之太平陛下谓之至理谁敢不谓之至理又言听用太广则条制必繁条制既繁则依从者少自今凡有奏陈幸令大臣议而行之毋使埀之空言示之寡信
  【臣】按田锡之言陛下谓之太平谁敢不谓之太平陛下谓之至理谁敢不谓之至理所谓进言者皆曰已治已安也言之于太宗之时亦犹贾生之于汉文矣
  仁宗景祐三年诏戒羣臣越职言事
  康定元年除越职言事之禁
  【臣】按仁宗为宋一代令主属吕夷简执政颇専权用事如开封府范仲淹上百官图指其次第曰如此为序迁如此为不次如此则私又为四论以献讥切时弊夷简因诉其越职言事离间君臣遂落职知饶州集贤校理余靖舘阁校勘尹洙欧阳修皆以直仲淹坐贬然则越职言事之禁出于公乎出于私乎抑禁之便于公乎便于私乎夫谏岂有常职必职言而后言则言之路隘矣必职言而后言必至于职言而亦不得言则言之路絶矣仁宗寻以富弼言除其禁不逺之复也其斯以为仁宗也乎
  【臣】又按仁宗自庆厯以后求直言增谏官大书屡书烂然史册故其时众正盈朝一二小人虽偶进而旋斥致治之盛近世亦罕焉故常谓唐太宗之纳谏也勤于始而怠于终仁宗之纳谏也厚于终以救其始必能终之为难则仁宗其优矣
  庆厯三年增置谏官以欧阳脩王素蔡防知谏院余靖为右正言襄喜言路开而虑正人难久立乃上疏曰任谏非难听谏为难听谏非难用谏为难脩等三人忠诚刚正必能尽言臣恐邪人不利必造为御之之説其御之不过有三曰好名好进彰君过尔愿陛下察之毋使有好谏之名而无其实脩每入对帝必延问执政咨所宜行既多所张弛小人翕翕不便脩虑善人必不胜数为帝分别言之初范仲淹之贬饶州脩及尹洙余靖皆以直仲淹见逐羣邪目之曰党人于是朋党之论起脩乃进朋党论脩论事切直人视之如讐帝独奬其敢言顾侍臣曰如欧阳脩者何处得来
  孝宗隆兴二年诏辅臣晩对便殿诏曰朕每听朝议政顷刻之际意有未尽自今执政大臣或有奏请宜于申未间入对便殿庶可坐论得尽所闻期跻于治【臣】按辅臣经邦论道乃踧踖于阶前尺寸之地谋议于顷刻之间固无由尽所怀而举其职也夫以辅臣之尊尚不得从容展对而况庶官乎孝宗之诏可谓知要矣明孝宗尝御午门或御平台或暖阁屡召大臣详议政事商度可否蔼然如家人父子故治之盛有上下交泰之意若两孝宗者皆有足法者也
  以上设谏官




  御定孝经衍义卷六十八
  钦定四库全书
  御定孝经衍义卷六十九
  天子之孝
  正纪纲
  【臣】按君臣父子夫妇谓之三纲诸父兄弟族人诸舅师长朋友谓之六纪纪纲者人道之所以立也洪范之言彞伦攸叙是纪纲正也彞伦攸斁是纪纲坏也孝治之主惟此为慎通其义于万事万物作为刑威庆赏辨贤否定功罪以统摄整齐之使民畏爱则象以丽于三纲六纪之中是乃所以肃肃悚悚者已然而网之有纲非人不举丝之有纪非人不理故朱熹曰必人主之心公平正大无偏党反侧之私然后纪纲有所系而立也夫惟敬亲者不敢慢于人斯可谓公平正大无偏党反侧之私矣正纪纲所以广敬也述正纪纲
  书洪范惟辟作福惟辟作威惟辟玉食臣无有作福作
  威玉食
  林之竒曰此三者人主之权势所操以用夫三徳者也此三者人君能自操持则威福在己名分谨严故能操纵予夺以用乎三徳其或假乎臣下则权势下移纪纲紊乱
  【臣】按辟君也専指天子而言自古彊藩世族窃威福之柄坏法乱纪覆辙相寻曰害曰凶经言明切蔡以为上言惟辟戒其权不可下移下言无有戒其臣不可上僭臣则以为臣而上僭此孝经所谓为下而乱则刑者也若乃干刚独断柄大阿【古利剑名】而驭天下岂么麽所得而闇干者哉其权必先下移而后其臣得而上僭洪范之陈峻为之防以杜渐消萌所以戒其君者为尤至云
  礼记曲礼君天下曰天子朝诸侯分职授政任功曰予一人
  【臣】按君者父天母地是上天之子为天所命子养下民薄海内外罔有不臣亦如天之无所不覆其庆赏刑威亦如天之风雨露雷阳舒隂惨无所偏废者也天王天子君临天下称之内外皆以天自处之义其自称曰予一人亦非孤寡不谷之谓乾纲独断威福自操故曰予一人
  王制考礼正刑一徳以尊于天子
  郑康成注曰诸侯相与朝王之时考校礼义正定刑法専一道徳以尊崇天子不言乐者礼中兼之【臣】按礼兼乐刑亦兼兵考正于来朝之时乃所以慎勅于归国之后也徳者后王命冡宰降徳于众兆民之徳以孝为本者也诸侯来朝之时亦奉此教典教其民矣是一道徳以同风俗之事也礼乐兵刑是天子所施用于人故以考校正定为义徳是众庶民之所共故言一也要之礼乐兵刑即洪范所谓威福徳虽庶民之所共而正直刚克柔克有司其教化者也威福之柄不可以下移而教化之权不可以旁落此古之帝王用此三者抑扬进退操纵予夺以驭其臣其臣亦得以保其家国者也
  缁衣子曰政之不行也教之不成也爵禄不足劝也刑罚不足耻也故上不可以防刑而轻爵
  【臣】按疏此一节明慎赏罚之事言政令所以不行教化所以不成者由爵禄加于小人不足劝人为善刑罚加于无罪不足耻其为恶陈祥道曰爵禄不足劝则轻爵以予人犹无益也故上不可以轻爵刑罚不足耻则防刑以加物犹不足禁也故上不可以防刑必也赏当功而罚蔽罪斯可谓正纪纲矣
  周礼天官冢宰太宰之职以八柄诏王驭羣臣一曰爵以驭其贵二曰禄以驭其富三曰予以驭其幸四曰置以驭其行五曰生以驭其福六曰夺以驭其贫七曰废以驭其罪八曰诛以驭其过
  贾公彦释曰司士云以徳诏爵有贤乃受爵是驭之以贵也司士云以功诏禄禄所以富臣下故云以驭其富言语偶合于善有以赐予之故云以驭其幸有贤行则置之于位故云以驭其行生犹养也臣有大勲劳者使子孙享养之是福佑之道也故云以驭其福臣有大罪自杀夺其家资故云以驭其贫废放也臣有大罪若不忍刑杀放之以逺故云以驭其罪臣有过矣非故为之者诛责也则以言语责让之故云以驭其过
  【臣】按斧斤之柄人所秉执以起事今此八者王所秉执以率作兴事故谓之八柄也析之则有八其实赏罚二者而已自五曰已上皆是善事大善者在前小善者在后自六曰以下皆是恶事故大恶者在前小恶者在后君子之善善长而恶恶短故赏善五而罚恶三内史亦言此八柄之事而变诛言杀者见为恶不止则杀之矣欲使人臣知言语之责让即有刀锯之刑在其后不敢不慎也
  论语孔子曰天下有道则礼乐征伐自天子出天下无道则礼乐征伐自诸侯出自诸侯出盖十世希不失矣自大夫出五世希不失矣陪臣执国命三世希不失矣天下有道则政不在大夫
  【臣】按此即春秋之义例也礼乐征伐王者治天下之大法驭天下之大柄自天子出者采薇天保车攻吉日之事春秋以前也自诸侯出者召陵葵丘城濮践土之事庄僖之世也自大夫出者鸡泽溴梁之事襄昭之世也陪臣执国命者南蒯阳虎之事定哀之世也然而事之来也以渐势之极也以积春秋见微知著则谨始之道备焉易曰履霜坚氷至盖言慎也王臣私交始于祭伯【隠公元年】大夫専兵始于无骇【二年】诸侯専征伐始于郑人伐衞【二年】伐国取邑始于牟娄【四年】诸侯分党防伐始于宋陈蔡衞伐郑【四年】大夫防伐始于翚帅师【四年】围而取之始于长葛【五年】列国聘始于齐年【七年】王聘始于凡伯【七年】参盟始于瓦屋【八年】防始于防【九年】来朝旅见始于滕薛【十有一年】侵始于侵宋【庄公十年】迁国始于迁宿【十年】以诸侯而主天下防盟之政始于北杏【十有三年】専杀大夫始于曹【二十有六年】擅封国始于楚丘【僖公二年】王人盟始于翟泉【二十有九年】答王聘聘伯国始于公子遂如京师遂如晋【三十年】外大夫帅师始于救江【文公三年】诸侯在而大夫自为盟始于盟陈袁侨【襄公三年】盟主而防诸侯之大夫始于邢丘【八年】书盗始于郑尉止【十年】诸侯失政始于书大夫盟【十有六年】诸侯无防同始于臯鼬【定公四年】诸侯复特盟始于咸【七年】自咸之盟而诸侯分散不复合矣何则诸侯可以合诸侯大夫不可合诸侯也大夫而合诸侯此南蒯阳虎之流所以尤而效之也虽然其不正之相乗非一日矣自天子而诸侯自诸侯而大夫自大夫而陪臣此又堂陛之等级也天子先自失其大法大柄而后诸侯得以上僭至于诸侯则虽欲操之而弗失固之而常存而弗可久也其名之不正言之不顺无以取服于人者矣故曰使周天子必无废文武之法无过失之道诸侯虽大国孰敢慢使诸侯必无僭天子其大夫孰敢陵使大夫必无胁其君其陪臣孰敢叛所谓正己而物正者可不慎哉
  周威烈王二十三年初命晋大夫魏斯赵籍韩防为诸侯
  司马光曰天子之职莫大于礼礼莫大于分分莫大于名何谓礼纪纲是也何谓分君臣是也何谓名公侯卿大夫是也天子视三公三公率诸侯诸侯制卿大夫卿大夫治士庶人贵以临贱贱以承贵上之使下犹心腹之运手足根本之制枝叶下之事上犹手足之衞心腹枝叶之庇本根然后上下相系而国家治安故曰天子之职莫大于礼也文王序易以乾坤为首孔子系之曰天尊地卑乾坤定矣卑髙以陈贵贱位矣言君臣之位犹天地之不可易也春秋抑诸侯尊王室王人虽微序于诸侯之上以是见圣人于君臣之际未尝不惓惓也故曰礼莫大于分也夫礼辨贵贱序亲疎裁羣物制庶事非名不着非器不形名以命之器以别之然后上下粲然有伦此礼之大维也名器既亡则礼安得独存哉昔仲叔于奚有功于衞辞邑而请繁缨孔子以为不如多与之邑惟名与器不可以假人君之所司也政亡则国家从之衞君待孔子而为政孔子欲先正名以为名不正则民无所措手足易曰履霜坚氷至书曰一日二日万防谓此类也故曰分莫大于名也呜呼幽厉失徳周道日衰纪纲散坏下陵上替诸侯専征大夫擅政礼之大体什丧七八矣然文武之祀犹绵绵相属者盖以周之子孙守其名分故也今晋大夫暴蔑其君剖分晋国天子既不能讨又宠秩之使列于诸侯是区区之名分复不能守而并弃之也先王之礼于斯尽矣或者以为当是之时周室微弱三晋彊盛虽欲勿许其可得乎是大不然夫三晋虽彊茍不顾天下之诛而犯义侵礼则不请于天子而自立矣不请于天子而自立则为悖逆之臣天下茍有桓文之君必奉礼义而征之今请于天子而天子许之是受天子之命而为诸侯也谁得而讨之故三晋之列于诸侯非三晋之坏礼乃天子自坏之也
  【臣】按东迁以后王室既卑矣诸侯彊大夫僭记礼者谨其失之之渐曰某事自某王始某事自某公始某事自某大夫始春秋之作先儒谓孔子之刑书【臣】以为即孔子之礼书也荣于华衮严于斧钺一以为礼一以为刑故使夫肆越者敛戢觊望者消沮由夫尊君抑臣之义例大书特书使乱臣贼子知所顾畏而纪纲庶防乎一振也获麟以后更七十八年而后有命晋大夫为诸侯之事可以知当日之为君父者亦稍稍以空名制驭天下而纪纲不至于尽废矣如之何至威烈而自逾其短垣也司马光言天子之职莫大于礼此与晏子之对景公惟礼可以己之同意实天下后世之鉴也
  齐威王召即墨大夫语之曰自子之居即墨也毁言日至然吾使人视即墨田野辟人民给官无事东方以宁是子不事吾左右以求助也封之万家召阿大夫语之曰自子守阿誉言日至吾使人视阿田野不辟人民贫馁昔日赵攻鄄子不救衞取薛陵子不知是子厚币事吾左右以求誉也是日烹阿大夫及左右尝誉者于是羣臣耸惧莫敢饰诈务尽其情齐国大治彊于天下【臣】按烹阿封即墨之事赫然警动人之耳目于时齐国号称大治此齐威霸畧也但其作用则蓄之以迟久而发之以振厉且未免于伺察钩校而后得人之情于帝者之明目达聪王者之荡平正直为不可同年语耳
  献帝时秘书监侍中荀悦作申鉴五篇奏之其大畧曰为政之术先屏四患乃崇五政伪乱俗私坏法放越轨奢败制四者不除则政末由行矣是谓四患兴农桑以养其生审好恶以正其俗宣文教以章其化立武备以秉其威明赏罚以统其法是谓五政人不畏死不可惧以罪人不乐生不可劝以善故在上者先丰民财以定其志是谓养生善恶要乎功罪毁誉效于准验聴言责事举名察实无或诈伪以荡众心故俗无奸怪民无淫风是为正俗荣辱者赏罚之精华也故礼教荣辱以加君子化其情也桎梏鞭扑以加小人化其形也若教化之废推中人而坠于小人之域教化之行引中人而纳于君子之涂是谓章化在上者必有武备以戒不虞安居则寄之内政有事则用之军旅是谓秉威赏罚政之柄也人主不妄赏非爱其财也赏妄行则善不劝矣不妄罚非矜其人也罚妄行则恶不惩矣赏不劝谓之止善罚不惩谓之纵恶在上者能不止下为善不纵下为恶则国法立矣是谓统法四患既蠲五政又立行之以诚守之以固简而不怠疎而不失垂拱揖让而海内平矣
  【臣】按四患五政者实国所兴立而建威消萌之至计也使桓灵以前闻悦之言而早用之斯亦曲突【灶囱】徙薪【预防失火】也已
  唐肃宗时平卢节度使王元志薨上遣中使往抚将士且就察军中所欲立者授以旌节髙丽人李怀玉为裨将杀元志之子推侯希逸为平卢军使希逸之母怀玉姑也故怀玉立之朝廷因以希逸为节度副使节度使由军士废立自此始
  司马光曰夫民生有欲无主则乱是故圣人制礼以治之自天子诸侯至于卿大夫士庶人尊卑有分大小有伦若纲条之相维臂指之相使是以民服事其上而下无觊觎肃宗遭唐中衰幸而复国是宜正上下之礼以纲纪四方而偷取一时之安不思永久之患彼命将帅统藩维国之大事乃委一介之使徇行伍之情无问贤不肖惟其所欲与者则授之自是之后积习为常君臣循守以为得策谓之姑息乃至偏禆士卒杀逐主帅亦不治其罪因以其任授之然则爵禄废置杀生予夺皆不出于上而出于下乱之生也庸有极乎且夫有国家者赏善而诛恶故为善者劝为恶者惩彼为人下而杀逐其上恶孰大焉乃使之拥旄钺帅长一方是赏之也赏以劝恶恶其何所不至乎书云逺乃猷诗云猷之不逺是用大谏孔子曰人无逺虑必有近忧为天下之政而専事姑息其忧可胜校乎迹其厉阶肇于此矣
  【臣】按藩镇之祸有唐中叶以后国命以之终始説者以为唐之兵制三变每变而益甚府兵变为长征长征变而彍骑彍骑变而藩镇兵革不休以有藩镇也自李怀玉侯希逸之后偏裨末校皆得以擅废置主将之权而唐之君臣相与姑息而容忍之过于慈母之字骄子其间仅有一有志戡乱之宪宗而卒未能削株掘根尽殱若属克复神尧之宇致使芽孽隠伏滋蔓难图自古彊臣叛将之得志未有甚于唐者也使肃宗复国之后欲尽收天下之兵聚于京师而尽释诸将之兵柄其势固有所不能而节钺之命必出自朝廷则易易也试以军情言之彼李怀玉一人亦未必尽得平卢一军之心也茍所遣往抚将士者非中使而方畧大臣也必能斩怀玉希逸以徇于平卢且以示于诸军能不为之股栗乎设有不然亦不过六师移之檄诸军使修方伯连帅之职而已不知何惮而不为此乃因而立之倒持太阿秉其末以自刿也夫使为偏裨者人人自以为大将为主帅者虑无不帝制自为如此乎覆夺相寻而不已则非复文告之可以怀柔礼法之可以抑制者矣故二百年之不靖皆肃宗之姑息偷安者酿成之而下替上陵之势日甚一日而所谓同恶相济者林立环伺则剪除尤难而筹国者徒区区于惜劳与费弥更因循无怪乎神尧以一旅取天下而后世子孙不能以天下取河北也此肃宗不振其纪纲之过也
  宋太祖建隆三年以赵普为枢密使
  吴廷祚罢以普代之宋主尝谓普曰天下自唐季以来数十年间帝王凡易八姓鬭战不息生民涂地其故何也吾欲息天下之兵为国家长久计其道何如普对曰此无他方镇大重君弱臣彊而已今欲治之宜稍夺其权制其钱谷收其精兵则天下自安矣语未毕宋主曰卿勿复言吾已谕矣
  朱熹曰赵韩王佐太祖区处天下收藩镇之权立国家二百年之安岂不是仁者之功
  【臣】按自唐之威灵不振于河北延及五季三纲五常之义荡然无复有存焉者矣宋祖之兴韩王发虑不待言终宜其尔也原夫古之一同之地不逮今之一县小者半之有方伯连帅以相率属也而又有天子之老监于其国方物则贡之天子贤能则献之天子其田赋才足以供给常事而已虽有不臣之心固未可以今之一县之钱粮兵马而抗衡于天下之富彊者也且夫大小相维中外相制则所以纲纪四方者又极整齐严肃而未可以凭陵越轶者矣唐之府兵再变而为方镇説者皆以方镇比于古之建侯其实相悬殊甚一镇之地兼古之数十百诸侯予之以富彊之籍矣其取精用物足以威福玉食而无所顾惮以是驱率其属而乐为之死及有事而防诸道之师又非古之方伯连帅也而欲臂指使之不亦难哉向使元和间尽如乌重横海一州之处置则百余年间战鬭息而生民少休虽中主亦足以循法制而守宗祚矣然而唐宪宗之君臣不能而宋太祖之君臣能之者非必否泰剥复之数使然也夫亦中叶之主因循积习而维新之世具举毕张者欤
  孝宗淳熈十五年朱熹投匦进封事凡六事其三振举纪纲四海之广兆民之众人各有意欲行其私而善为治者乃能总摄而整齐之使之各循其理而莫敢不如吾志之所欲者则以先有纲纪以持之于上而后有风俗以驱之于下也何谓纲纪辩贤否以定上下之分核功罪以公赏罚之施也何谓风俗使人皆知善之可慕而必为皆知不善之可羞而必去也然纲纪之所以振则以宰执秉持而不敢失台谏补察而无所私人主又以其大公至正之心恭己于上而照临之是以贤者必上不肖者必下有功者必赏有罪者必刑而万事之统无所阙也纲纪既振则天下之人且将各自矜奋更相劝勉以去恶而从善盖不待黜陟刑赏一一加于其身而礼义之风亷耻之俗已丕变矣惟至公之道不行于上是以宰执台谏有不得人黜陟刑赏多出私意而天下之俗遂至于靡然不知名节行检之可贵而唯阿谀软熟奔竞交结之为务一有端言正色于其间则羣讥众排必使无所容于斯世而后已茍非断自圣志洗濯其心而有以警勅之使大小之臣各举其职以明黜陟以信刑赏则何以振已頽之纲纪而厉已坏之风俗乎至于所谓其本在于正心术以立纪纲者复为陛下毕其説焉夫所谓纲者犹网之有纲也所谓纪者犹丝之有纪也网无纲则不能以自张丝无纪则不能以自理故一家则有一家之纲纪一国则有一国之纲纪若乃乡总于县县总于州州总于诸路诸路总于台省台省总于宰相而宰相兼统众职以与天子相可否而出政令此则天下之纲纪也然而纲纪不能以自立必人主之心术公平正大无偏党反侧之私然后纲纪有所系而立君心不能以自正必亲贤臣逺小人讲明义理之归闭塞私邪之路然后可得而正也
  【臣】按逸王未尝无赏罚而兴朝独能为劝惩其章服刑宪未之有改也此固由于择术之有偏正任人之有贤否而公私之异向背之殊朱熹之所反覆开陈于宋主者也
  金世宗尝谓宰相曰帝王之政固以寛慈为徳然梁武帝専务寛慈以致纲纪大坏朕尝思之赏罚不滥即是寛政
  【臣】按寛慈者书所谓好生之徳易所谓体仁足以长人诗之所谓岂弟君子者也天地以之覆载生成帝王以之休息长养故论语曰居上不寛吾何以观之哉大学曰慈者所以使众也然而寛慈是徳纪纲是政爵人于朝刑人于市自是纪纲与众共之与众弃之寛慈在其中矣梁武他勿具论祗如纳叛贼侯景而宠之以髙爵独不思天下之恶一也在当时则絶隣好在他日则祸自及非平日姑息细务煦煦然者所得而掩盖也金世宗之论似矣然而纪纲者是一定不可移易之处非可借火烈水弱之相济与夫一张一弛之喻所得而进退其间者又不可以不辨也
  元世祖命许衡举自代者衡奏曰用人天子之大柄臣下泛论其贤否则可若授之以位则断自宸衷不可使臣下有市恩之渐
  【臣】按进退贤不肖固是大臣之职然不过剖别忠邪使人主不惑于用舍至于予夺废置虽人主犹曰天之所以命有徳讨有罪云尔然以许衡之贤举能其官夫岂有所不可而云然者私门市恩后将以为口实衡盖不欲使国有纪纲自我而坏也以上正纪纲






  御定孝经衍义卷六十九
<子部,儒家类,御定孝经衍义>
  钦定四库全书
  御定孝经衍义卷七十
  天子之孝
  别贤否
  【臣】按隂阳消长成否泰贤奸消长成治乱欲亲贤而逺奸非必古之帝王也然而佞似忠诈似信不察其然则忠被谤信见疑反易谬乱皆失其真中庸曰思事亲不可以不知人人固不易知也尧钦舜恭而后能文思濬哲贤否之在前若薰莸之臭味淄渑之黒白岂有不能辩者哉公孤卿贰皆所以致其敬诛殛放流适成其不敢慢而已述别贤否
  易泰【卦名】彖曰泰小往大来吉亨则是天地交而万物通也上下交而其志同也内阳而外隂内健而外顺内君子而外小人君子道长小人道消也
  朱熹曰易之隂阳以天地自然之气论之则不可相
  无以君子小人之象言之则圣人之意未尝不欲天下之尽为君子而无小人也人多言君子小人常相半不可大治急迫之却为害不然如舜汤举臯陶伊尹不仁者逺自是小人皆不敢为非被君子夹持皆革靣耳
  否【卦名】彖曰否之匪人不利君子贞大往小来则是天地不交而万物不通也上下不交而天下无邦也内隂而外阳内柔而外刚内小人而外君子小人道长君子道忧也
  【臣】按宋李舜臣以为天人有相胜之理治乱有可易之运特在人所以制之者何如耳否之世虽则小人道长君子道忧然所以消小人长君子亦必有道矣泰之初三阳在下君子连类而进之象否之初三隂在下小人连类而进之象其为防茅茹以其彚则同所谓反其类也君子难进故圣人勉之以征小人进而为邪故圣人戒之以贞此正休否之大人所以别贤否慎举错倾出其否以驯致于泰交志同者也
  同人【卦名】象曰天与火同人君子以类族辩物
  程颐曰君子观于同人之象而以类族辩物若君子小人之党善恶是非之理物情之离合事理之同异君子能辩明之故处物不失其方也
  大有【卦名】象曰火在天上大有君子以遏恶善顺天休命
  程颐曰君子享大有之盛当代天工治养庶类治众之道在遏恶善而已恶惩善劝所以顺天命而安羣生也
  【臣】按同人大有二卦皆有辩别贤否之象所以然者天覆无私离火均照然而同人曰天与火是但言其性之同九五君位正应为三四所隔至于先号咷而后笑大师克相遇故止于类而辩大有曰火在天上是为无所不照六五柔中居尊虚己应贤交之以孚济之以威实能命徳讨罪故极于遏而夫以同人之五之刚而系应止于一人则此言其道之未广以大有之五之柔而爱人恶人有以极仁者之勇何哉无私故也均照故也
  解【卦名】九二田获三狐得黄矢贞吉
  程颐曰田者去害之事孤者邪媚之兽三狐指卦之三隂时之小人也获谓能变化除去之如田之获狐也获之则得中直之道乃贞正而吉也黄中色矢直物黄矢谓中直也羣邪不去君心一入则中直之道无由行矣
  六五君子维有解吉有孚于小人
  程颐曰六五居尊位为解之主人君之解也以君子通言之君子所亲比者必君子也所解去必小人也故君子维有解则吉也小人去则君子进矣吉孰大焉有孚者世云见验也可验之于小人小人之党去则是君子能有解也小人去则君子自进正道自行天下不足治也
  【臣】按解难之散也然小人不去则天下之险难无自而平极小人之恶则有如鸷隼之悖逆窃据穷小人之奸则必如媚狐之妖邪隐伏而其党与则必如拇指之相为附丽质言之则以负乗之小人所以致戎而起祸也于斯时也国有人焉中直守正如九二藏器待时如上六用以解去小人无不获矣又按邱富国曰小人者难之根然则小人去而天下之蹇难自解矣故本义以为君子有解以小人之退为验也
  夬【卦名】于王庭【去四凶诛三监声其罪于公朝】孚号【诚信以呼号也】有厉【心危厉也】告自邑【先自治也】不利即戎【不尚威武】利有攸往
  胡炳文曰夫以五阳去一隂亦易易尔而彖为危惧警戒之词不一葢必于王庭使小人之罪明以至诚呼号其众使君子之类合不可以小人之衰而遂安肆也有危道焉不可以君子之众而事威武也有自治之道焉必如是乃利有攸往复利往往为临【二阳之卦】为泰【三阳之卦】为夬也夬利往往则为干也圣人彖复其辞平彖夬其辞危葢隂之势虽微蔓或可滋穷或为敌君子固无时不戒惧尤不可于小人道衰之时忘戒惧也圣人为君子谋至矣于剥见剥一阳之易于夬见决一隂之难君子难进易退小人难退易进故也为君子者安可以易心处之也哉
  【臣】按五为大君之位初二三四皆在朝之君子也同心以决去一小人似乎易矣然而初九则戒其壮往九二则戒之惕号九三则戒其见于靣目九四则戒其不能聪聴如此其慎重而不敢轻为者五为决隂之主而切近上六之隂心有所比特以义之不可而去之夫子象所以复尽其意曰中未光也葢事虽正而有所系吝则虽今日自夬而干安知他日不自干而姤乎此众君子之于一隂既去之后尚当以君徳清明君身强固为深愿也此又夫子小象之微意也
  姤【卦名】初六系于金柅贞吉有攸往见凶羸豕孚蹢躅程颐曰姤隂始生而将长之卦一隂生则长而渐盛隂长则阳消小人道长也制之当于其微而未盛之时柅止车之物金为之坚强之至也止之以金柅而又系之止之固也固止使不得进则阳刚贞正之道吉也使之进往则渐盛而害于阳是见凶也羸豕孚蹢躅圣人重为之戒言隂虽甚微不可忽也豕隂躁之物故以为况羸弱之豕虽未能强猛其中心在乎蹢躅蹢躅跳踯也隂微而在下可谓羸矣然其中心常在乎消阳也君子小人异道小人虽微弱之时未尝无害君子之心防于微则无能为矣
  九五以杞包含章有陨自天
  李舜臣曰姤所制在一隂爻中豕鱼皆象隂也杞丛生性坚而夀蓏柔而不正附丽而生易以滋蔓小人之性初六之才也九五包制之有杞包象阳明之谓章易遇隂中阳皆曰含章
  【臣】按姤之九五即干之云龙风虎之圣人也姤之初九本干之龙徳而隠之君子也一变而为隂则以确乎不可拔之潜龙而为系于金柅而防中心踯躅之羸豕此先儒所谓一小人之进局靣顿更事体大异者也为九五者至于包含章转姤为复则阳长隂消焕然一万物作暏之气象矣有陨自天之义诸儒皆以造化言之独程以为天祐生贤佐如高宗感于梦寐文王遇于渔钓要之世有说吕望其人则为出潜离隠之见龙而踯躅之豕亦将驯扰而无能为矣此其所以能回造化也
  兑【卦名】九五孚于剥有厉
  程颐曰九五得尊位而处中正尽说道之善矣而圣人复设有厉之戒葢尧舜之盛未尝无戒也戒所当戒而已虽圣贤在上天下未尝无小人然不敢肆其恶也圣人亦説其能勉而革靣也彼小人者未尝不知圣贤之可悦也如四凶处尧朝隠恶而顺命是也圣人非不知其终恶也取其畏罪而强仁耳五若诚信小人之假善为实善而不知其包藏则危道也小人者备之不至则害于善以五在説之时而密比于上六故为之戒虽舜之圣且畏巧言令色说之感人易入而可惧也如此
  【臣】按説之感人最为可惧以其所以引人説者必侫而似忠诈而似信夫子于上六之引兑而曰未光正以其説人者包藏祸心乃不可测况兑为口舌是巧言之象兑为少女亦令色之象故圣人之畏之也如毒药猛兽未尝少假之以狎昵之私也上下五爻皆言兑独于九五言剥者系辞曰兑正秋也万物之所说也兑秋之终则九月为剥矣兑之极未有不至于剥者此又以天道验之人事易之所以为君子谋也
  书立政【周书篇名】国则罔有立政用憸人【憸利佞人】不训于徳是罔显在厥世继自今立政其勿以憸人其惟吉士用劢相我国家
  吕祖谦曰人主惟以别白君子小人为职国之兴亡常必由之此篇反覆于君子小人之际有防哉文武有庶常吉士公复以其惟吉士望王召公之歌诗王多吉士亦至于再穆王命伯冏吉士犹在口也是以周家祖父所师保所训子孙所守惟在吉士一代治体可识矣憸人者吉士之反周之家法所严恶斥絶者也
  【臣】按憸人者倾巧辩给之人谓其不顺于徳者犹经言以顺则逆民无则焉不在于善而皆在于凶徳也故説命爵罔及恶徳先儒训曰恶徳犹凶徳也人君当用吉士凶徳之人虽有过人之才爵亦不可及吉士而谓之常者天地间止此经常之理君子修之吉小人悖之凶所谓常者犹经言言思可道行思可乐徳义可尊作事可法容止可观进退可度也所用在此而所舍在彼所以保国乂民者无他道矣成王惟能用周公之所戒故卷阿之诗称蔼蔼王多吉士而既醉之诗以为昭明有融永锡尔类则其光显厥世为何如也
  冏命【周书篇名穆王命其臣名伯冏者为太仆正此其策书】昔在文武聪明齐圣小大之臣咸懐忠良其侍御仆従防匪正人以旦夕承弼厥辟出入起居防有不钦发号施令防有不臧下民祗若万邦咸休
  陈大猷曰出入起居发号施令就太仆职掌而言葢太仆掌正王之服位出入王之大命掌诸侯之复逆复王之答报逆下之敷奏君之起居号令皆与有职焉
  惟予一人无良实頼左右前后有位之士匡其不及绳愆纠谬格其非心俾克绍先烈今予命汝作大正正于羣仆侍御之臣懋乃后徳交修不逮
  蔡沉曰大正大仆正也周礼太仆下大夫也羣仆谓祭仆仆戎仆齐仆之类或曰周礼下大夫不得为正汉孔氏以为太御中大夫葢周礼太御最长下又有羣仆与此谓正于羣仆者合且与君同车最为亲近也
  慎简乃僚无以巧言令色便僻侧媚其惟吉士仆臣正厥后克正仆臣谀厥后自圣后徳惟臣不徳惟臣尔无眤于憸人充耳目之官迪上以非先王之典非人其吉惟货其吉若时瘝厥官惟尔大弗克祗厥辟惟予汝辜
  吕祖谦曰后世近习更相表里鲜不以利合舍人才而论货贿近习之通也自盘庚总货寳之戒至此复见之成汤文武之隆未数数以货防其臣也其商周之衰乎
  【臣】按左昔穆王欲肆其心周行天下将皆必有车辙马迹焉祭公谋父【周卿士】作祈招之诗【祈父周司马世掌甲兵之职祭公方谏游故指司马官而言此逸诗】以止王心吕祖谦以为穆王望伯冏者深且长此心不继造父【赵氏之祖善御】为御周游天下道其侈者果出于仆御之间抑不知伯冏犹在职乎否也臣以为冏命或出于祭公谋父之徒因防命之辞以箴王阙葢御者与君同车最为亲近故又以戒伯冏也
  诗大雅卷阿【篇名卷曲也阿大陵也】其五章曰有冯有翼有孝有徳以引以翼岂弟君子四方为则
  孔颍达疏曰慿者可以委仗翼者可以辅助慿重于翼故先慿后翼孝者徳之本故亦先孝后徳
  谢枋得曰求贤不取非常之才而止曰有孝有徳何也曰孝于亲者必忠于君取其孝正取其忠也唐虞以上取人以徳无才徳之分臯陶谟九徳皆才也舜举八元八凯之才皆徳也有徳则才在其中矣【臣】按孝徳即所云吉士吉人也陈栎曰孝者百行之原也既有孝徳其为吉徳莫大焉故反是则谓之凶徳矣知人固不易而知之以其孝徳则未始不易也
  瞻卭【篇名】其三章曰匪教匪诲时维妇寺
  朱熹集曰其言虽多而非有教诲之益者是惟妇人与奄人耳岂可近哉上文但言妇人之祸末句兼以奄人为言葢二者常相倚而为奸不可不并以为戒也欧阳公常言宦者之祸甚于女宠其言尤为深切有国家者可不戒哉
  【臣】按欧阳修之言曰女色而已宦者之害非一端也女色之惑使其一悟捽而去之可也宦者之为祸虽欲悔悟而势有不得去也孔頴达曰奄人防守门阁亲近人主常以其少小贯习朝夕给使顾访无猜惮之心恩狎有可悦之色且其人乆处宫掖颇晓旧章常近牀第探知主意或乃色和貌厚挟术懐奸或乃防对敏才饰巧乱实于是邪正并行情貌相越遂能迷防视聴因惑人主谓其智足匡时忠能辅国信而使之亲而任之国之灭亡多由于此合二説观之可畏甚矣
  大学十章秦誓曰若有一个臣断断兮无他技其心休休焉其如有容焉人之有技若已有之人之彦圣其心好之不啻若自其口出实能容之以能保我子孙黎民尚亦有利哉人之有技媢嫉以恶之人之彦圣而违之俾不通实不能容以不能保我子孙黎民亦曰殆哉好人之所恶恶人之所好是谓拂人之性菑必逮夫身【臣】按自古有天下国家者用君子未尝不兴用小人未尝不亡葢好善恶恶厥有恒性顺人之性所以致治拂人之性所以致乱惟仁人能爱恶人则亲君子逺小人而天下后世頼其利好人所恶恶人所好则亲小人逺君子而祸且及其身引秦誓见君子小人之分也仁人用舍能尽其道者也举不先退不逺用舍之不尽其道者也拂人之性用舍之失其道者之甚者也者之意全在决去小人以为登进君子之地也
  汉元帝时石显与中书仆射牢梁少府五鹿充宗结为党友诸附倚者皆得宠位民歌之曰牢耶石耶五鹿客耶印何累累绶若若耶显内自知擅权事柄在掌握恐天子一旦纳用左右耳目以间己乃时归诚取一言以为验显尝使至诸官有所徴发显先自白恐后漏尽宫门闭请使诏吏开门上许之显故投夜还称诏开门后果有上书告显颛命矫诏开宫门天子闻之笑以其书示显显因泣曰陛下过私小臣属任以事羣下无不嫉妬欲防害臣者事类如此非一唯独明主知之愚臣微贱诚不能以一躯称快万众任天下之怨臣愿归枢机职受后宫扫除之役死无所恨惟陛下哀怜财【裁同】择以此全活小臣天子以为然而怜之数劳勉显加厚赏赐及赂遗訾一万万初显闻众人匈匈言已杀前将军萧望之恐天下学士讪已以谏大夫贡禹明经着节乃使人致意深自结纳因荐禹天子厯位九卿礼事之甚备议者于是或称显以为不妬譛望之矣显之设变诈以自解免取信人主者皆此类也
  【臣】按石显之设变诈以自解免取信人主者其术可谓工矣彼赵高之说二世天子之所以贵者称朕固不闻声羣臣莫能见其靣居禁中决事茍非天下之至愚未有従而信之者也如显之请使诏吏开门故投夜还既杀望之更荐贡禹其于譛愬甚矣哉非必闇且暴如二世也非知徳之奥知言之要其不为汉元者鲜矣臣因是叹后世之君子其不若古之圣贤者多而后世之小人其为过于古之奸回者逺矣
  桓帝永康元年六月赦天下改元党人二百余人皆归田里书名王府禁锢终身
  灵帝建宁二年冬复治钩党杀前司校尉李膺等百余人
  司马光曰天下有道君子于王庭以正小人之罪而莫敢不服天下无道君子嚢括不言以避小人之祸而犹或不免党人生昏乱之世不在其位而欲以口舌救之臧否人物激浊清撩虺蛇之头践虎狼之尾以至身被淫刑士类殱灭不亦悲乎
  【臣】按朋党之说起于此彼小人者岂足复道哉夫诸君子葢亦未可深咎也司马光悲其不能嚢括避祸要亦春秋责备贤者之辞夫至于身虽废锢而高节令名希之者惟恐不及死徙相望而更以不与为耻岂非天理民彛之不容冺灭而诸君子之自反而缩其浩然之气充塞天地哉唐自李徳裕宗闵各以其声援相倾轧而人主患之至谓去河北贼易去朝廷朋党难宋之党禁成于熙丰小人之遗孽至于指斥天下之大贤君子以为之魁而立党人碑于端礼门其南也则又有道学之禁乆而始解臣独异夫君子之于君子必有针芥【磁石引针琥珀拾芥】之投也如之何有洛蜀之不相能君子之于小人判然薰莸之别也如之何欲调停而与共事此其咎固不在小人而在夫用小人之人矣然自唐宋以来名臣逹士先后或著书立説或奏疏或靣陈要在于反覆开道如李绛之言则曰自古人君所甚恶者莫若人臣为朋党故小人譛君子必曰朋党何则朋党言之则可恶寻之则无迹故也夫君子固与君子合岂可必使之与小人合然后谓之非党耶裴度之言曰方以类聚物以羣分君子小人志趣同者势必相合君子为徒谓之同徳小人为徒谓之朋党外虽相似内实悬殊在圣主辩其所为邪正耳徳裕亦言致理之要在于辩羣臣之邪正夫邪正二者势不相容正人指邪人为邪邪人亦指正人为邪人主辩之甚难苏辙之言曰亲君子逺小人则主尊国安疎君子任小人则主忧国殆此理之必然且君子小人势同氷炭同处必争一争之后小人必胜君子必败何者小人贪利忍耻击之则难去君子洁身重义汚之则引退也司马光之言曰君子得位则斥小人小人得势则排君子此自然之理也然君子进贤退不肖其处心也公其指事也实小人誉其所好毁其所恶其处心也私其指事也诬公且实者谓之正直私且诬者谓之朋党在人主所以辩之耳是数君子者之用意勤矣不若欧阳修朋党论之善于立言也修之论曰臣闻朋党之说自古有之惟幸人君辩其君子小人而已大凡君子与君子以同道为朋小人与小人以同利为朋此自然之理也然臣谓小人无朋唯君子则有之其故何哉小人所好者利禄也所贪者财货也当其同利之时暂相党引以为朋者伪也及其见利而争先或利尽而交疎则反相贼害虽其兄弟亲戚不能相保故臣谓小人无朋其暂为朋者伪也君子则不然所守者道义所行者忠信所惜者名节以之修身则同道而相益以之事国则同心而共济终始如一此君子之朋也故为人君者恒当退小人之伪朋用君子之真朋则天下治矣善哉论乎
  唐太宗时魏徴上疏曰自王道休明十有余年然而徳化未洽者由待下之情未尽诚信故也今立政致治必委之君子事有得失或访之小人其待君子也敬而疎遇小人也轻而狎狎则言无不尽疎则情不上通夫中智之人岂无小慧然才非经国虑不及逺虽竭力尽诚犹未免有败况内懐奸宄其祸岂不深乎夫虽君子不能无小过茍不害于正道斯可畧矣既谓之君子而复疑其不信何异立直木而疑其影之曲乎陛下诚能慎选君子以礼信用之何忧不治
  【臣】按小人未尝无才君子不能无过委政治于君子而访得失于小人岂任贤勿贰之谓乎以太宗之贤而犹以疎君子狎小人为规以贞观之全盛而犹以危亡之期未可保为惧斯以见徴之尽忠为日中丰蔀【易丰六二丰其蔀日中见斗蔀障蔽也】之忧而有唐之子孙亦可以永终知敝有所法戒矣而天寳以后小人宦官叅决机务掌握兵柄蟊贼内讧威福下移始于明皇循于肃代固于徳极于昭国命以之终始昔宪宗葢尝问宰相明皇之政先理而后乱何也崔羣对曰明皇用姚崇宋璟卢懐慎苏颋韩休张九龄则理用宇文融李林甫杨国忠则乱故用人得失所系非轻司马光曰太宗鍳前世之深抑宦官无得过四品明皇始隳旧章是崇是长晩节令高力士省决章奏乃至进退将相时与之议自太子王公皆畏之宦官自此炽矣易曰履霜坚氷隂始凝也有国家者其惟慎厥始哉
  范祖禹曰才有君子之才有小人之才古之所谓才者君子之才也后世之所谓才者小人之才也高阳氏有子八人天下以为才其所以谓才者曰齐圣广渊明允笃诚高辛氏有子八人天下以为才其所以谓才者曰忠肃防懿宣慈惠和周公制礼作乐孔子以为才然则古之所谓才者兼徳行而言也后世之所谓才者辩给以御人诡诈以用兵僻邪险诐趋利就事是以天下多乱职斯人之用于世也在易师之上六曰开国承家小人勿用象曰小人勿用必乱邦也未济曰高宗伐方三年克之小人勿用王者创业垂统敷求哲人以遗后嗣故能长世也岂以天下未定而可専用小人之才与【臣】按齐圣广渊明允笃诚忠肃恭懿宣慈惠和皆徳之目而上古不谓之徳人而谓之才子四凶如鲧恃才悻直而列于不才子之中周公制礼作乐而自谓多才多艺孔子不以太公之鹰爕伐为才而称周公之才然则圣贤之微防有可得而窥者矣君子之才武定祸乱文致太平者也古者君子之仕也入为卿士出为将率者也古者君子之学也艺则善射御舞则习干戚者也天下而无事则已天下不幸而有事惟君子为能已之而有余至于小人者庸或有才而不能见利思义见危授命此其不可恃为缓急审矣用人者可不以是为鍳戒乎
  以上别贤否











  御定孝经衍义卷七十
  钦定四库全书
  御定孝经衍义卷七十一
  天子之孝
  制国用
  【臣】按古之用财所以行礼礼者一定之经制然犹视其年之上下为盈减葢称财而举取足以崇恪表迹而止矣丰年物备从其厚非加隆也凶年时诎从其薄非降杀也惟祭祀之礼丰年不奢凶年不俭则所以致敬于神祗祖先者不敢以卑承尊而有所损益也夫自氓庻之贱茍知义理虽有菜色犹将进其甘防也王者于父母天地何遽不若是乎自祭祀而外王之服御膳羞工作器用赏赐玩好宾客徃来则皆可称财而举岂以盈礼为贵也是故量入为出者敬以约也量出为入者肆以侈也敛而不散厚自封殖者与夫锱铢取之泥沙用之者敢慢于人之甚者也易曰甘节吉【九五】又曰
  苦节不可贞【上六】有中正之道焉以广敬也述制国用
  易节【卦名】彖曰天地节而四时成节以制度不伤财不害民
  程颐传曰天地有节故能成四时无节则失序也圣人立制度以为节故能不伤财害民人欲之无穷也茍非节以制度则侈肆至于伤财害民矣
  【臣】按乾卦文言曰利者义之和也系辞曰理财正辞禁民为非曰义然则圣人未尝不言利言理财也其亦主于义而已矣义者裁制之宜宜即当而通者是也故圣人之言利言理财皆言节道也天地之气序自然之节王者制度法天地自然之节故其不过取不滥用信于四时也一不能节则必至于伤财伤财必至于害民而祸不可胜言矣故天生时而地生财以养民也王者父母天地法其自然之节亦所以养民也此之谓敬天此之谓敬亲
  礼记曲礼积而能散
  郑康成注曰谓己有蓄积见贫穷则当能散以赒救之
  【臣】按阜财利用民生之原洪范五福其二曰富故圣人之制国用也不禁人之费而患其不能节不恶人之积而患其不能散也
  王制冡宰制国用必于嵗之杪五谷皆入然后制国用郑康成注曰制国用如今度支经用杪末也
  用地大小视年之丰耗
  郑康成注曰小国大国丰凶之年各以嵗之收入制其用多少多不过礼少有所杀
  以三十年之通制国用量入以为出
  国无九年之蓄曰不足无六年之蓄曰急无三年之蓄曰国非其国也三年耕必有一年之食九年耕必有三年之食以三十年之通虽有凶旱水溢民无菜色【食菜饥色】然后天子食日举以乐【侑食】
  【臣】按冢宰制国用是宰相自领度支也嵗杪五谷毕登而四方之丰耗皆可知也郑注云大国小国丰凶之年者天灾流行非必一嵗四方皆耗一嵗四方皆丰孔疏但云地大年丰则制用多地小年耗则制用少其实亦有大国年耗小国年丰之时不得而齐也通三十年为率者每年所入均分为四分一分拟为储积三分为当年所用二年又留一分三年又留一分是三年总得三分为一年之蓄也三十年之率当有十年之蓄此云当有九年之蓄者三十年之间大畧有闰月十三足为一年孔頴逹言假令一年有四万斛以一万斛拟三十年通融积聚为九年之蓄以现在三万斛制国之来嵗一年之用葢无问丰耗必有现在所入四分之一为积贮而用之多少视此三分为损益诸凡给百官宾客人民及为国家造器物之类虽有一定之礼然亦以现在所入为率多则不过俭有所杀初非拘繋于常法而无所损益也若三十年之通则蓄积足以备水旱可谓礼成乐备之日矣然犹大荒则不举又可见其与民同患之意古之制国用者如此则宰相安得不身任其事耶若唐时则量出为入也久矣会计当而已矣安用宰相领度支耶
  礼器故必举其定国之数以为礼之大经礼之大伦以地广狭礼之厚薄与年之上下是故年虽大杀【色介反】众不匡【与恇同恐也】惧则上之制礼也节矣
  陈澔集説曰定犹成也数赋税所入之数也礼非财不行故必以此数为行礼经常之法也礼之大伦以地之广狭天子诸侯卿大夫地有广狭故礼之伦不同地广者礼备地狭者礼降也礼之厚薄则与年之上下为等大杀谓年凶而赋敛之入大有减杀也众不匡惧谓无沟壑之忧此其制礼有节财不过用故能如此
  【臣】按此一节以制礼而言王制以用财而言然其大经大伦设于地财者系于一定而其厚薄之数合于天时者不限于一定也制礼故于其一定者而以不一定者叅之用财故于其不一定者而以一定者为则也则是此经主于言入而王制主于言出此经定国之数地之广狭是先定之法制其为厚薄亦必先有定式年丰举厚年凶举薄不待临事始议减省众知国家自有凶年之礼必不取盈故不恐惧也冡宰又于嵗杪视年上下于成例有所考校均节故先儒以为制礼之数用财之节相继而不离者矣
  周礼天官冡宰大宰之职以九式均节财用一曰祭视之式二曰宾客之式三曰防荒之式四曰羞服之式五曰工事之式六曰币帛之式七曰刍秣之式八曰匪颁之式九曰好用之式
  贾公彦释曰以九式均节财用者谓依常多少用财法式也一曰祭祀之式者谓若大祭次祭用大牢小祭用特牲之类二曰宾客之式者谓若上公饔饩九牢飱五牢五积之类三曰防荒之式者谓若诸侯诸臣之防含禭赠奠赙赗之类王家之防所用大非此所供也荒谓凶年谷不熟有所施予也四曰羞服之式者谓王之膳羞衣服所用也五曰工事之式者谓百工所作器用之法六曰币帛之式者谓若赠劳宾客也七曰刍秣之式者谓牛羊草谷也八曰匪颁之式者谓若分赐羣臣也九曰好用之式者燕好所施予也此九者亦依尊卑缓急为先后之次也
  大府【为王治藏之长】掌九贡九赋九功之贰以受其货贿之入颁其货于受藏之府颁其贿于受用之府
  贾公彦释曰言掌九贡九赋之贰者大宰掌其正此官掌其副以其物入大府故也九功之贰者谓九职之功大宰以九职之成熟敛其税则是九功也亦大宰掌其正物入大府故亦掌其副贰也颁其货于受藏之府者内府是也颁其贿于受用之府者职内是也
  凡颁财以式法授之关市之赋以待【给也】王之膳服邦中之赋以待宾客四郊之赋以待稍秣家削之赋以待匪颁邦甸之赋以待工事邦县之赋以待币帛邦都之赋以待祭祀山泽之赋以待丧纪币余之赋以待赐予【削同稍所敎反】
  贾公彦释曰大宰敛得九赋之财给九式之用待来则给之授以旧法式多少
  凡邦国之贡以待吊用【此九贡之财以给凶礼之五事】凡万民之贡以充府库【此九职之财】凡式贡之余财以共玩好之用
  郑康成注曰谓先给九式及吊用足府库而有余财乃可供玩好明玩好非治国之用
  嵗终则以货贿之入出会之
  贾公彦释曰货贿之入者谓九贡九赋九功入来至大府言出者大府以货贿分置于众府及给九式之用亦是至嵗终总会计之
  司会【计官之长】掌邦之六典八法八则之贰以逆邦国都鄙官府之治
  贾公彦释曰司会是钩考之官逆谓钩考知得失
  以九贡之法致邦国之财用以九赋之法令田野之财用以九功之法令民职之财用以九式之法均节邦之财用掌国之官府郊野县都之百物财用凡在书【簿书】契【总目】版【户籍】图【土地形象田地广狭】者之贰以逆羣吏之治而聴其会计以参互考日成以月要考月成以嵗会考嵗成贾公彦释曰以参互考日成者司会钩考之官以司书等相参交互考一日之成一日之中计筭文书也以月要考月成者月计曰要亦与诸职参互考一月成事文书也以嵗会考嵗成者嵗计曰会以一嵗之会计考当嵗成事文书也
  司书【主会计之簿书】掌邦之六典八法八则九职九正【九贡九赋正税也】九事【谓九式变言之者重其职】邦中之版土地之图以周知出入百物以叙其财受其币【受财币之簿书】使入于职币
  贾公彦释曰司防主钩考司书掌书记故二官所掌其事通焉
  三嵗则大计羣吏之治以知民之财器械之数以知田野夫家六畜之数以知山林川泽之数以逆羣吏之徴令
  贾公彦释曰此书知民之财器已下川泽已上恐其羣吏滥徴敛万民故知此本数乃钩考其徴令也
  职内掌邦之赋入辩其财用之物而执其总以贰官府都鄙之财入之数以逆邦国之财用
  贾公彦释曰掌邦之赋入者谓九职九贡九赋之税入皆掌之辩其财用之物凡所税入者种类不同湏分别之而执其总者总谓税入多少总要簿书言贰者谓职内受取一通副贰文书
  及会以逆职嵗与官府财用之出
  贾公彦释曰言会者谓至嵗终会计以逆职嵗者逆谓钩考也职嵗主出职内主入以已之入财之数钩考职嵗出财之数
  而叙其财以待邦之移用
  贾公彦释曰叙财谓比次职内藏中余见为簿书以待邦之移用更给他官职内所藏者惟当嵗所用故用不尽者移用之也
  职嵗掌邦之赋出以贰官府都鄙之财出赐之数以待会计而考之
  郑康成注曰以贰者亦如职内书其贰令而编存之贾公彦释曰二官一入一出皆书其贰共相钩考故职内云以逆邦之赋用此职嵗云以待会计而考之其事通也
  凡上之赐予以叙与职币授之
  郑康成曰叙受赐者尊卑
  及会以式法赞逆会
  贾公彦释曰嵗终会计之时则以法式赞助司会钩考会计之事
  职币【掌余财】掌式法以敛官府都鄙与凡用邦财者之币郑康成注曰币谓给公用之余凡用邦财者谓军旅
  振掌事者之余财
  贾公彦释曰振者抍【音拯】也检也以财与之谓之抍知其足剩谓之检掌事奉王命有所造为故职币检掌事者有余则受取
  皆辩其物【防其或以贱贸贵】而奠其録【防其或以多为寡】以书揭之以诏上之小用赐予
  贾公彦释曰奠其録者谓定其所録簿书色别各入一府以书揭之者谓府各别为一牌书知善恶价数多少
  嵗终则会其出凡邦之会事以式法赞之
  贾公彦释曰职币主出故嵗终与司会会之赞之亦谓赞司会之事也
  【臣】按易曰天地节而四时成节以制度不伤财不害民圣人之当位中正其用财有节犹天地之平分四时也详攷周官大宰之职愈知夫古之冢宰制国用者异乎后世之以宰相领度支之意焉夫其均节财用犹之天地之平分四时也斯亦爕理阴阳之事也大宰者总其大要者也则有大府为之副贰焉物皆入于大府者也则又有受藏之府受用之府以出纳焉司会钩考之官也司书书记之官也二官通事者也然必与职内职歳二官者参互焉赋入职内主之者也然乃谓受用之府者亦有财物出给职嵗主一嵗之出也而其藏中亦有余见以待更给他用是言入亦出言出亦入二官又自相钩考者也职币之官以受百官余币而使人占卖之不致久藏朽蠧是以陈易新而迁化于藏用出入之间者也若是乎藏之用之出之入之其为均节之者葢不専系于一官之职守而不使胥吏之属得縁为奸徴敛之官得以溢取也故疏于司书计羣吏之治言恐其滥征敛万民故知此本数乃钩考其征令真得先王制节谨度之大指矣夫其钩考第严于在官出入之数而初非钩其在民者也严于在官又只以节夫一己之滥取予亦非督促官吏务为聚敛也后世勾勘之使征理之司则意全在于剥民奉上不特苦民官吏亦坐累无穷矣其间如邦国之贡以待吊用则以其入之多者待其用之寡者常使之有余畿内之赋以给九式则以其入之少者待其费之广者无使之不足又分置于众府则不见其充积而无侈肆之心别藏于内府则会其羞服而有裁量之意葢古制之善如此


  御定孝经衍义卷七十一
  钦定四库全书
  御定孝经衍义卷七十二
  天子之孝
  制国用
  汉灵帝好为私稸收天下之珍货每郡国贡献先输中署名为导行费【先入此费以为引导然后收受贡献】吕强上疏谏曰天下之财莫不生之阴阳归之陛下岂有公私而尚方敛诸郡之寳中府积天下之缯西园引大农之藏中廐聚太仆之马而所输之府輙有导行之财调广民困费多献少奸吏因其利百姓受其弊书奏不省
  【臣】按古之王府内府非私藏也西汉财用有大农少府水衡三所而以少府水衡为私藏则失之始矣王府掌王之金玊玩好兵器凡良货贿之藏共王之赐遗者乃是式贡之余财所作非分其正税也内府掌受九贡九赋九功之货贿良兵良器以待邦之大用是朝觐之颁赐也以其不常厥事不
  得繋于一嵗故别藏之耳自汉时府藏有公私之别而乃有多蓄私藏如灵帝者皆滥取于正税之外矣
  唐明皇天寳八载引百官观左藏赐帛有差是时州县殷富仓库积粟帛动以万计杨钊奏请所在变粜为轻货及徴丁租地税皆变布帛输京师屡奏帑藏充牣古今罕俦故上帅羣臣观之赐钊紫衣金鱼以赏之上以国用丰衍故视金币如粪壤赏赐贵宠之家无有限极【臣】按汉隋二文唐太宗皆躬履朴俭以富其国而武帝焬帝明皇皆以侈肆耗之故曰用之有节则天下虽贫其富易致也用之无节则天下虽富其贫易致也
  旧制天下金帛皆贮于左藏大府四时上其数比部覆其出入及第五琦为度支盐铁使时京师多豪将求取无节琦不能制乃奏尽贮于大盈内库使宦官掌之天子亦以取给为便故久不出由是以天下公赋为人君私藏有司不复得窥其多少校其赢缩殆二十年宦官领其事者三百余员皆蚕食其中蟠结根据牢不可动杨炎言于徳宗曰财赋者国之大本生民之命轻重安危靡不由之是以前世皆以重臣掌其事犹或耗乱不集今独使中人出入盈虚大臣皆不得知政之蠧敝莫甚于此请出之以归有司度宫中嵗用几何量数奉入不敢有乏如此然后可以为政上即日下诏凡财赋皆归左藏一用旧式
  【臣】按杨炎片言之间回徳宗之意使天下财赋皆归左藏亦得根本之计矣但两税之法则是量出为入耳徳宗之好利习与性成彼见内库向之充积与夫取给之便一旦悉归左藏则大盈几致于一空别求所以盈之之法则不待惩奉天储蓄之窘惑于裴延龄之诞妄而未尝忘向日之大盈必以聚敛为长策矣故追维其咎则第五琦之奏贮内库乃为祸始罪甚于延龄葢以天下之公赋而为人君之私藏宜其取之愈多而求之愈无厌也善哉陆贽之諌防行宫贡献之物为琼林大盈库也曰天子与天同徳以四海为家何必挠废公方崇聚私货降至尊而代有司之守辱万乘以效匹夫之藏又曰陛下诚能近想重围之殷忧追戒平居之専欲凡在二库货贿尽令出赐有功每获珍蕐先给军赏如是则乱必靖贼必平徳宗虽闻贽言命去其榜其后贽极论延龄之恶则不悦贽而益厚待延龄其所防嗜笃爱者固不可夺也马端临曰司马温公有言天之生财止有此数不在民则在官譬如雨泽夏潦则秋旱善哉言也后世多欲之君聚敛之臣苛征横敛民力不堪而无所从出于是外则擅留常赋以为进奉内则妄指见存以为羡余直不过上下之间自相欺蔽耳徳宗借军兴用度不足之名而行间架陌钱诸色无艺之征敛乃复不能稍丰泾原军士之廪饷以致奉天之难至委其厚藏以遗朱泚泚平而府库尚盈人皆追怨征敛之横而帝方惩奉天储蓄空窘益务聚蓄此唐之所以不振也
  唐宪宗元和二年李吉甫撰元和国计簿上之总计天下方镇四十八州府二百九十五县千四百五十三其鳯翔鄜坊邠宁振武泾原银夏灵盐河东易定魏博镇冀范阳沧景淮泗淄青等十五道七十一州不申户口外每嵗赋税倚办止于浙江东西宣歙淮南江西鄂岳福建湖南八道四十九州一百四十四万户比天寳税戸四分减三天下兵仰给县官者八十三万余人比天寳三分増一大率二戸资一兵其水旱所伤非时调发不在此数
  【臣】按朱熹尝言财用不足皆起于养兵十分八分是养兵其他用度止在二分之中后世之制国用所以难于古者以是故矣夫古之世葢未尝有养兵之费也然而用邦财者莫大于军旅之事以古之军旅之事当后世之非时之调发而以一嵗财入之数十分之二当古之九式吊用充府库者是后世之制国用自养兵之外凡皆当以古之十之二为率而尚未能于其二分之中留其四分之一以为三十年之蓄也如元和国计簿所载二户资一兵者其税户之消息有时固不可以执一而论而熹所论天下之财什八养兵计设兵之数多少之不同虽事异势殊亦无能甚相悬也载按文献通考言李吉甫为元和国计簿及中书奏疏以天下郡邑户口财赋之入较吏禄兵廪商贾僧道之数大率以二户而资一兵以三农而养七游手夫以国家之置吏以治民通商贾以利民皆古之所有而今之所不可无者设兵以卫民是古之所无而今之所不得已者独柰何佛老之徒宫室衣服饮食坐耗夫耕织工作之人乎古者重游民之罚而后世从而崇长之筹国计者如之何其不为之所也夫国用之不足大故在于养兵而军旅之兴徃徃兵不可用是所养者无异于游手之僧道也僧道之耗民也驱而之于耕织工作斯已矣而千百年来犹且难行而况于执干戈弓矢之属乎夫善养兵有道焉使吾之执干戈弓矢之属不至游手而不可用则一旦有事固无待于益兵而兵之所聚或未能卒觧则军屯之法虽未足补失业之农之赋入要不至于尽糜帑藏而坐待其匮也
  宋太祖开寳元年诏诸道给舟车辇送上供钱帛马端临曰上供之名始于唐之中叶宋兴既已削州镇之权命文臣典藩奉法循理而又承平百年版籍一定大权在上既不敢如唐之専擅以自私献入有程又不至如唐之隳乱而难考则虽按籍而索锱铢皆入朝廷未为不可然且犹存上供之名取酌中之数定为年额而其遗利则付之州县椿管葢有防意一则州郡有宿储可以支意外不虞之警急二则寛于理财葢阴以恤民承流宣化者幸而遇清介慈惠之人则上供输送之外时可寛假以施仁不幸而遇贪饕縦侈之軰则郡计优裕之余亦不致刻剥以肆毒所谓损上益下者也呜呼仁哉
  六年令诸州旧属公使钱物尽数系省毋得妄有支费以留州物尽数系省始于此
  陈傅良曰自唐末方镇厚敛以自利上供殊鲜或私纳货赂即名供奉至是始尽系省按后唐天成年宣命于系省麴钱上每贯止二百文充公使同光二年租庸院奏诸道如更妄称简置官员即勒令自备请给不得正破系省财物则系省之名旧矣然初未尝立拘辖钩管之制要不使妄费而已淳化五年十二月初置诸州应在司具元管新收已支见在钱物申省景徳元年复立置簿拘辖累年应在虽有此令不过文具三司使丁谓奏立转运司比较闻奏省司进呈増亏赏罚之法然承平日久国家益务寛大诸郡钱物往往积留漕臣靳惜吝于起发而省司殊不究知其详魏羽在咸平则言淳化以来收支数目攒簇不就名为主计而不知钱出纳王随在景徳则言咸平以来未见钱物着落诸州受御指挥多不供申或有申报多是卤莽以致勘会勾销了絶不得范雍在天圣则又言自太平兴国以来未尝除破更有椿管倍万不少天圣至嘉祐四十年间理财之令数下徒有根括驱磨之文设而不用以此见得开国以来讫于至和天下财物皆藏州郡祖宗之防仁厚泽于此见矣熙宁五年防详编修中书条例检正五房公事判司农寺曽布奏伏以四方财物干没差谬漫不可知三司虽有审覆之名不复省阅但为空文自天圣九年上下因循全无检防纵有大段侵欺亦无由举发为滋多遂乞専置司驱磨天下帐籍自専置司继以防通目子而天下无遗利而公使钱始立定额自二百贯至三千贯止州郡所入才醋息房园祠庙之利谓之収簇守臣窘束后屡有奏陈后又以在州诸色钱类为一体封桩入便以便不尽钱起发初嘉祐茶通商于是以六路茶本钱茶租茶税钱封桩入便若輙有支动即当职黜降不以自首迁官去官赦降原减之限至是遂以七路诸色钱并依通商茶法矣元丰五年又以上供年额外凡细钱定为无额上供葢自系省而后有应在司有应在司而后有封桩有封桩而后起发葢至熙丰系省初无窠名应在司最为冗长此元祐羣臣所以防罪王安石之纷更也
  【臣】按巽岩李氏言唐分天下之赋为三曰上供送使留州宋之上供其名如故而系省钱乃留州送使钱也观陈氏马氏所论知宋之祖宗之制其为之吏与民者皆寛然有余力焉至于元丰熙宁之间而兴利之臣借先王以文其説其计筭析于秋毫四出望同于垄断矣自是蔡京王黼又为画策愈密愈急而天下不胜其病以至于靖康之变葢财之在上在下损此益彼未有别自天降地出者也然而上供之与留州送使同是既取之民者也而存留之与觧发其疎密缓急不啻倍蓰其故具如陈氏马氏所论著仁人君子固当以宋之祖宗朝之寛大为法而以熙丰以后小人之术为戒矣或曰周官会计钩考甚严而顾使州郡得以干没可乎曰州郡也异于库藏之吏库藏之吏财出财入固不可使干没也而州郡亦不使之得而妄费岂欲其漫无訾省哉且也古之民天子之所长养其家之器械马牛皆可以周知其数而后世能若是乎莫若以优裕之意简易之法休息之政治之而已朝廷寛大则长吏必不至于刻覈长吏不至于日忧负课之黜则小民不至于日受催科之困自然之理也
  孝宗乾道三年诏孙大雅奏汉制上计之法朕以为可行于今令侍从台谏叅考古制进呈先是秀州知州孙大雅置本州拘催上供钱格目表上且言汉制尽郡国诣京师奏事至中兴则嵗终遣吏上计于正月旦天子幸徳阳殿临轩受贺而属郡计吏皆觐以诏殿最今也不然未尝有甘泉【汉宫名】上计之制而臣始为之葢法汉之大司农郡国之四时上月旦见钱谷簿其逋未毕各具列之意以为书也于是监察御史张敦实刘贡言一县必有一县之计一郡必有一郡之计天下必有天下之计天下之计总郡县而嵗考焉周官所载最为详密天官冢宰之属理财居其半掌财用而言嵗终则会者凡十又太府之职嵗终则以货贿之入出会之小宰之职嵗终则今郡吏致事郑氏注云若今之上计也汉承秦后萧何收其图籍知张苍善算于是令以列侯居相府领郡国上计者此则汉之初制専命一人以掌天下所上之计也至武帝建元三年诏吏民有明当世之务习先圣之术者县次续食令与计偕注云计者上计簿使也郡国每嵗诣京师上之至宣帝黄龙元年二月下诏曰方今天下少事而民多贫盗贼又众其咎安在上计簿具文而已务为欺谩以避其课令御史察计簿疑非实者按之使真伪无相乱是则在宣帝之时郡国所上计簿已不能无矣光武中兴嵗终遣吏上计遂为定制正月旦天子幸徳阳殿临轩受贺而属郡计吏皆在列置大司农掌之其逋未毕各具列之今孙大雅所陈者是也然西汉言郡国上计东汉言属郡计吏则远方者在东汉未必皆至矣汉之大司农则今之戸部也窃见户部掌天下之财计有上限中限末限之格法有月催旬催五日一催之期会每于嵗终独以常平收支戸口税租造册进呈而于州郡诸色窠目尚畧焉是于三代嵗终则会与两汉上计之法为未备也然而去古愈逺文籍愈烦在西汉已不免文具之况今日能尽革其乎在东汉止于属郡之内况今日川广之远能使其如期必至乎臣等愚见莫若嵗终令户部尽取天下州郡一嵗之计已足未足亏多亏少之数并皆造册正月进呈兼采汉初之制丞相选差一人考覈户部所上计而明州郡之殿最则三代两汉之制兼该而无不举之处矣诏户部措置其后户部言诸路州军嵗起上供诸色窠名钱帛各有条限年额数目本部每年预期行下逐路监司及州军依限催纳其嵗终具常平收支并税租课利防通系取前二年数戸部本年数造册进呈内不到路分次年附进今来张敦实等奏陈嵗终令戸部尽取天下州郡一嵗之计已足未足亏少亏多之数造册正月进呈縁诸路州军地里逺近不同切虑次年正月未能尽实申到若候取会齐足攒造亦恐后时今欲立式遍下诸路州军各以本州每嵗应于合发上供窠名钱帛粮斛数目置籍照条例钩考发纳嵗终开具造册湏管次年正月毕诣阙投进降付戸部叅攷将拖欠州军取防黜责施行上曰如此措置甚善从之【臣】按此止是合发上供粮帛银钱而留州者虽系省而不在钩考亏欠黜责之例至其所造已足未足亏多亏少止是一郡一州之总计而非逐戸覈其完欠也然而周官之所以详密者诸侯国内得民税大国贡半次国三之一小国四之一亦是存留者多发觧者少也唐之上供送使留州三项之分则发觧为一项存留者有二项也由周而后由唐以前则其所承授可知如汉之计簿则亦止是上供之目以计吏等之充庭之仪以为朝贺之盛观而因而殿最之则亦古之不修职贡之罚也今按乾道始行上计之法而措置之不苛急如此马端临曰是年宰执进呈戸部収支细数见管只四十二万而未催之钱乃二百八十余万是知乾道仁民之政不尽敛以归国而财赋之藏于州县如此
  元世祖二十五年置徴理司遣使钩考诸路钱谷初僧格摘委六部钩考百司仓库财谷复以为不専其任遂置徴理司以主之时理算之计行入仓库司钱谷者无不破产及当代更人皆弃家避之十月僧格又言湖广钱谷已责偿于平章约苏穆尔他省欺盗必多请以叅知政事实都等十二人理算江淮江西福建四川甘肃安西六省耗失之数给兵以卫其行诏皆从之既而行台侍御史程文海入朝言天子之职莫大于择相宰相之职莫大于进贤宰相不以进贤为急而惟以货殖为心非为上为徳为下为民之意今立尚书省钩考钱谷以割剥生民为务所委任者率皆贪饕邀利之人江南盗贼窃发良以此也臣窃以为宜清尚书之政损行省之权罢言利之官行恤民之事僧格大怒留京师不遣奏请杀之者六帝皆不允
  二十八年罢征理司
  诏下之日百姓相庆而各路钩考犹未尽罢既而御史言钩考钱谷自中綂至今余三十年更阿哈玛特等当国设法已极而其党公取贿赂民不能堪不如罢之便诏从之仍命取昔逋负钱谷文牍聚置一室非上命而窃窥者罪之
  【臣】按叶适论曰财之多少有无非古人为国之患所患者谋虑取舍定计数必治功之间耳非如今日以一财之不足而百虑尽废奉头竭足以较锱铢譬慵夫浅人劫劫焉徒知事其口腹而已者也适此论指熙丰以来中兴以后财愈多而事愈不足之可谓切矣夫以量入为出当无见诎之时量出为入终无见盈之理观夫子之去兵去食而春秋讥説亩田赋丘甲岂不然哉若僧格之事又何异焉元世祖之不罪程文海未几而罢征理司真不溺于言利之臣而有仁人之度矣
  以上制国用

  御定孝经衍义卷七十二
<子部,儒家类,御定孝经衍义>
  钦定四库全书
  御定孝经衍义卷七十三
  天子之孝
  厚风俗
  【臣】按先王省方观民法象于风行地上观之九五大观在上中正以观天下者而其爻曰观我生此中庸所谓风之自也经不云乎父母生之续莫大焉此我生之所从来也故夫成孝敬厚人伦斯足以移风俗矣京邑四方之极孤卿六卿之师礼兴贤能莫先兴孝刑纠不率莫先纠不孝严于正已详于治内贵若宫闱贱若市师被服饮食端其所尚太师陈诗方岳輶轩采风民间以别贞淫以一道德广敬之终事也述厚风俗
  易蛊【卦名】象传曰山下有风蛊君子以振民育德孔頴达疏曰山下有风者风能揺动散布润泽今山下有风取君子能以恩泽下振于民养育以徳振民象山下
  有风育德象山在上也
  【臣】按吴澄曰蛊之象非美也君子以之则取其美风在内而能振动外物则象之以振动其民山在外而能涵育内气则象之以涵育其德振者作彼之善新民之事也育者养己之善明德之事也疏义主于育民以德而吴氏以为育己之德者惟己有是德乃足以振起耸动民之观听所谓风之自也程子曰风遇山而囘然则在上之山宜以象君子在下之风宜以象民而书君陈曰尔惟风论语曰君子之德风者育之者君子振之者君子此山下有风是谓山之风矣
  革【卦名】上六君子豹变小人革面象曰君子豹变其文蔚也小人革面顺以从君也
  程颐传曰君子从化迁善成文彬蔚章见于外也中人以上莫不变革虽不移之小人则亦不敢肆其恶革易其外以顺从君上之教令是革面也至此革道成矣小人勉而假善君子所容也
  【臣】按此君子小人指风俗已成之后而言也由其豹变文蔚则命为君子由其革面顺从则谓之小人何也九五顺天应人之时自新新民之极六二正应君臣咸有一德以革天下之弊新天下之事者在五则未占有孚在二则已日乃革早已炳其虎变之文矣干之二五皆为龙则革之二五皆为虎皆大人之事也此君子小人皆在旧染污俗之中者其文蔚者文细而相映蔚明不大变要是勉而迁善也已而又有下此者其心终未革也勉从教令而已洪范曰凡厥庶民有猷有为有守汝则念之不协于极不罹于咎皇则受之谓之君子之革可也而康而色曰予攸好德汝则锡之福时人斯其惟皇之极谓之小人之革可也然则时固不能无小人也何以为革道之成曰唐虞四方风动而有苗弗率尚在大禹之谟成康三纪风移而殷顽未殄见于毕公之命盖惟彼下愚甘自外于圣王之化既能革面乃仅免于后夫之凶也哉
  洪范无偏无陂【音秘】遵王之义无有作好遵王之道无有作恶遵王之路无偏无党王道荡荡【音荡】无党无偏王道平平【音骈】无反无侧王道正直防其有极归其有极蔡沈传曰此章盖诗之体所以使人吟咏而得其性情者也夫歌咏以协其旨反覆以致其思戒之以私而惩创其邪思训之以极而感发其善性讽咏之间恍然而悟悠然而得忘其倾邪狭小之念达乎公平广大之理人欲消熄天理流行防极归极有不知其所以然而然者其功用深切与周礼太师教以六诗者同一机而尤要者也后世此意不传皇极之道其不明于天下也宜哉
  【臣】按有韵之言人易诵习故古之圣人以诗教人使其吟讽之间足以和平其心气而语言之下有所观感惩创而放僻邪侈之意不觉其自化也然而防之典乐周之司乐皆以教国子而皇极之敷言为凡厥庶民而作故初无艰难之辞深隐之意回易反覆不过数字使委巷之中阡陌之上妇人防子闻之诵之无所苦难久之天机鼓舞短歌微吟自叶音韵转换一二遂叠篇章盖敷言之体如是故也其秀民静女其诗往往可传故太史陈之以观风也故曰在上为政教在下为风俗经曰移风易俗莫善于乐乐固虞庠之教凡有韵之言皆可依永和声而敷言皆四言不为长短句则又其便于诵习者此所以教万民也【臣】故因蔡传之义而申之如此
  君陈简厥修亦简其或不修进厥良以率其或不良【臣】按宋夏僎曰修者简别之不使与不修者混不修者亦简别之不使与修者杂良善者进用之则不良者知所愧慕盖简别之使不见异而迁也然徒有其令民弗从也敬典在德是君陈之所已能者成王始勉之曰尹兹东郊敬哉终勉之曰尔克敬典在德敬之一字化民成俗之本咸与维新偕之大道斯其福之厚名之长亦以之矣
  诗国风大序【先儒相承谓子夏所创毛苌衞宏润色】曰上以风化下下以风刺上主文而谲谏言之者无罪闻之者足以戒故曰风至于王道衰礼义废政教失国异政家殊俗而变风变雅作矣故变风发乎情止乎礼义发乎情民之性也止乎礼义先王之泽也是以一国之事系一人之本谓之风言天下之事形四方之风者谓之雅
  【臣】按集传国者诸侯所封之域而风者民俗歌謡之诗也谓之风者以其被上之化以有言而其言又足以感人如物因风之动以有声而其声又足以动物也是以诸侯采之以贡天子天子受之而列于乐官于以考其俗尚之美恶而知其政治之得失焉旧説二南为正风所以用之闺门乡党邦国而化天下者也十三国为变风则亦领在乐官以时存肄备观省而垂鉴戒耳今由大序观之则极其所以动天地格鬼神者先之以夫妇父子君臣之三纲而后及于天下之风俗何则三纲沦则人伦皆斁人伦斁则教化不美非独不能移风俗而主教化者反为风俗所移矣故正变不同也然而黍离而下风也即正大小雅变大小雅皆风也故序以系一人之本四方之风互言之但其为一国之事与天下之事则有别耳苕华草黄而后则不复言天下之事也一国之风岂不系于一人之本哉诗之为用主于移风俗也审矣孔頴达云序言诗能易俗孝经言乐能移风俗者诗是乐之心乐是诗之声诗乐同其功也
  周南召南
  小序曰关雎麟趾之化王者之风故系之周公南言化自北而南也鹊巢驺虞之德诸侯之风也先王之所以教故系之召公
  郑康成谱曰周召者禹贡雍州岐山之阳地名今属右扶风美阳县地形险阻而原田肥美周之先公太王自豳始迁焉而修德建王业商王帝乙之初命其子王季为西伯至纣又命文王典治南国江汉汝旁之诸侯于时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服事殷故雍梁荆豫徐扬之人咸被其德而从之文王受命作邑于丰乃分岐邦周召之地为周公旦召公奭之采地施先公之教于己所职之国武王伐纣定天下巡狩述职陈诵诸国之诗以观民风俗六州者得二公之德教尤纯故独録之属之太师分而国之其得圣人之化者谓之周南得贤人之化者谓之召南言二公之德教自岐而行于南国也此谓风之正经
  【臣】按二南之化始于房中而及于家国天下诸侯有奉先之孝大夫有自公之忠兔罝野人其贤可宾闺门女子其仪足法防民不作狱讼不兴征役不怨虽千百世以下歌其诗犹足以感起人心而动末俗况当日乎朱子谓文王意诚心正之功不息而久其薰蒸透澈融液周徧自不能已诚哉是言也人君诚熟复于二南之篇则修齐治平一以贯之矣
  邶鄘衞
  严粲曰关雎鹊巢为三百篇之纲领风之正也反乎此者变也邶衞风也衞祸基于衽席覃及宗社居变风之首二南之变也
  郑康成谱曰邶衞者商纣畿内方千里之地其封域在禹贡冀州太行之东北逾衡漳东及兖州桑土之野周武王伐纣以其京师封纣子武庚为殷后三分其地置三监尹而教之自纣城而北谓之邶南谓之东谓之衞武王既丧三监导武庚叛成王杀武庚复伐三监更于此三国建诸侯以殷余民封康叔于衞使为之长后世子孙稍并彼二国混而名之七世至顷侯衞国政衰变风始作故作者各有所伤从其国本而异之为邶衞之诗焉
  【臣】按邶衞乃纣畿内之地渐染于商俗之靡靡者久故有康叔武公之德则变而至正尚不能固遇宣惠之淫则变而之邪尤为甚易也
  王
  郑康成谱曰王城者周东都畿内王城方六百里之地其封域在禹贡豫州太华外方之间北得河阳渐冀州之南始武王作邑于镐京谓之宗周是为西都周公摄政五年成王在丰欲宅洛邑使召公先相宅既成谓之王城是为东都今河南是也召公既相宅周公往营成周今洛阳是也成王居洛邑迁殷顽民于成周复还归处西都至于平王以乱故徙居东都王城于是王室之尊与诸侯无异其诗不能复雅故贬之谓之王国之变风
  苏辙曰其风及其境内而不能被天下
  郑
  郑康成谱曰初宣王封母弟友于宗周畿内咸林之地是为郑桓公今京兆郑县是其地也为幽王大司徒以周难之故从史伯之言寄帑与贿于虢郐其子武公卒取二邑及鄢蔽补丹依畴歴华八邑之地右洛左济前华后河食溱洧焉今河南新郑是也武公又作卿士国人宜之郑之变风又作【郑并桧桧风已作故云又】朱熹集传曰郑衞之乐皆为淫声然郑声之淫有甚于衞矣故夫子论为邦独郑声为戒而不及衞盖举重而言自有次第也诗可以观岂不信哉
  【臣】按郑武公徙封虢桧之地右雒左泲食溱洧焉土陿而深山居谷汲男女亟聚防然则如采兰水上祓除不祥固其旧俗而以为淫风者如朱子于汉广诗云江汉之俗其女好游汉魏已后犹然如大堤之曲可见当其王化盛行之时则溱洧之女子岂必与汉广之女子殊其贞洁哉惟其兵革不息男女相弃各无匹偶故淫佚之情不能自持至于斯极也夫子论为邦则放郑声非以其俗终不可化也世有经夫妇成孝敬厚人伦之王者则溱洧其先变矣
  齐
  郑康成谱曰齐者古少皥之世爽鸠氏之墟周武王伐纣封太师吕望于齐地方百里都营丘成王广大邦国之境而齐受上公之地其方域东至于海西至于河南至于穆陵北至于无棣其子丁公嗣位于王官后五世哀公政衰荒淫怠慢纪侯谮之于周懿王使烹焉齐之变风始作【穆陵属楚境无棣在辽西此乃征伐所至非封域也】朱熹集传曰太公既封于齐通工商之业便鱼盐之利民多归之故为大国
  【臣】按齐俗工商之业鱼盐之利固不始于管子也故管子变而加厉则甚易及其俗之既极则返而适先王之道甚难也至若还与卢令二诗皆刺其时从禽而无厌国人好之遂成风俗习于田猎谓之贤闲于驰驱谓之好故道民不可不愼也谢枋得曰千万人之习俗原于一人之好尚千百年之敝化生于一时之放心齐俗好田亦其所由来者渐矣
  魏
  郑康成谱曰魏者虞舜夏禹所都之地在禹贡冀州雷首之北析城之西周以封同姓焉其封域南枕河曲北渉汾水昔舜耕于歴山陶于河滨禹菲饮食恶衣服卑宫室此一帝一王俭约之化于时犹存及今魏君啬且褊急不务广修德于民教以义方其与秦晋邻国日见侵削国人忧之当周平桓之世魏之变风始作
  孔頴达疏曰魏俗趋利实由地陿使然人君当知不可而以政反之今君乃俭啬且褊急而无德教至使民俗益复趋利故刺之
  【臣】按魏本舜禹故都其民俭以能勤是乃圣贤之遗风也然而俭之敝为趋利趋利则至于贪诗中葛屦至十亩之间刺俭伐檀硕防刺贪孔頴达以为其事相反非也以故俗之俭而其末失之贪本相因也然而奢之俗难反而俭之俗易救其君茍示之以礼则俗何以不虞夏乎季札闻歌而曰大而婉俭而易行以德辅此则为明主亦此故也褊急乃婉而大之反云然者诗人知刺褊急则为忧时悯俗而不胥与为类故叹美也亦其乐之音然与
  唐
  郑康成谱曰唐者帝尧旧都之地今曰太原晋阳尧始居此后乃迁河东平阳成王封母弟叔虞于尧之故墟曰唐侯南有晋水至子燮改为晋侯其封域在禹贡冀州太行恒山之西太原太岳之野至曾孙成侯南徙居曲沃近平阳焉昔尧之末洪水九年下民其咨万国不粒于是杀礼以救艰厄其流乃被于今当共和之时成侯曾孙僖侯甚啬爱物俭不中礼国人闵之唐之变风始作
  元刘瑾曰自尧至于周盖千余年矣而其风化流传固结于唐人之心故其民间质实勤俭之习亲爱和乐之思警戒之情备见于诗此其俗之所以为厚也【臣】按前汉志言河东本唐尧所居有先王遗教君子深思小人俭啬合十二篇之诗观之班固之言得之矣蟋蟀一篇固深思之君子为之故杨时以为当是时风虽变而尧之遗风未亡也
  秦
  郑康成谱曰秦者陇西谷名于禹贡近雍州鸟防之山尧时有伯翳者实臯陶之子佐禹治水水土既平舜命作虞官掌上下鸟兽草木赐姓曰嬴周孝王使其孙非子养马于汧渭之间封为附庸邑之于秦谷至曾孙秦仲宣王又命作大夫始有车马礼乐侍御之好国人美之变风始作秦仲之孙襄公平王之初兴兵讨西戎以救周平王东迁王城乃以岐丰之地赐之始列为诸侯遂横有西周畿内八百里之地其封域在荆岐终南惇物之野至元孙德公又徙于雍云
  张栻曰读车粼驷铁之诗则知秦之立国自其始创不过盛其车马奉养之事竞为射猎之为而已盖不及于用贤制民也则其风流亦习乎是而已
  朱熹集传曰秦人之俗大抵尚气槩先勇力忘生轻死故其见于诗如此然本其初而论之岐丰之地文王用之以兴二南之化如彼其忠且厚也秦人用之未防而一变其俗至于如此则已悍然有招八州而朝同列之气矣何哉雍州土厚水深其民厚重质直无郑衞骄惰浮靡之习以善导之则易兴起而笃于仁义以猛驱之则其彊毅果敢之资亦足以彊兵力农而成富强之业非山东诸国所及也呜呼后世欲为定都立国之计者诚不可不鉴乎此而凡为国者其导民之路尤不可不审所之也
  【臣】按一岐丰之民也文武导之以忠厚而卜过其厯秦人导之以武勇而再传即陨盖其变风之作以至于并吞混一其习尚者甲兵车马射猎攻战而已故妇人女子亦能备言小戎之制也臣尝疑尧舜禹之遗风尚存于唐魏而文武之遗风有宣王以振之不应至于是时而泯灭殆尽也无衣三章隐然有敌王所忾之思或者比闾族党相保相爱之民不忘王室乃如是也传之既久而秦之习俗已成则其弊至于如贾生之所叹息者诚哉导民之路不可不审也
  陈
  郑康成谱曰陈者太皥虙戏氏之墟帝舜之后有虞阏父者为周武王陶正武王封其子妫满于陈都于宛丘之侧是曰陈胡公以备三恪妻以元女大姬其封域在禹贡豫州之东其地广平无名山大泽西望外方东不及孟猪大姬无子好巫觋祷祈鬼神歌舞之乐民俗化而为之五世至幽公当厉王时政衰大夫淫荒所为无度国人伤而刺之陈之变风作矣孔頴达疏曰地理志云周武王封妫满于陈是为胡公妻以元女大姬妇人尊贵好祭祀用巫觋故其俗好鬼者也
  【臣】按辅广曰民劳则思思则善心生逸则淫淫则忘善忘善则恶心生理势之必然也陈国之地广平又以大姬之化故其俗游荡无度已见于宛丘之诗其逸甚矣故继以东门之枌男女聚会歌舞弃其所业相与悦慕各有所赠以交情好动其淫欲者亦势之必然也臣观唐魏之幽思勤俭由于其地之陿隘豳人之耕馌桑麻由于其地之苦寒此则沃土之民所以好淫瘠土之民所以思义之明验也大姬武王之元女又有太任太姒邑姜累世之母训不应其好巫觋鬼神歌舞之乐至于民俗化而为之也陈之变风作于幽公之时自胡公至幽公五世矣株林泽陂为诗变风之终然则陈灵之淫乱为十二国之风之所无而世变于是乎亟其诗于是乎不足録矣陈风以宛丘东门始以株林泽陂终灵之淫乱幽公启之陈之亡幽公兆之胡乃言大姬之化哉
  桧
  郑康成谱曰桧者古高辛氏火正祝融之墟桧国在禹贡豫州外方之北荥波之南居溱洧之间周夷王厉王之时桧公不务政事而好洁衣服大夫去之于是桧之变风始作
  【臣】按羔裘之诗序桧小而迫君不用道洁其衣服逍遥游燕而不能自强于政治故作是诗故辅广以为志于大者宜遗于小溺于小者无暇于大桧君所好如此则不能自强于政治也宜矣无政治何以成风俗此季子所以自桧无讥也然而号为栾栾之棘人而作诗者以庶防一见素冠为幸则其薄恩废礼而衣服之华是安亦化其君之所安也
  曹
  郑康成谱曰曹者禹贡兖州陶丘之北地名周武王既定天下封弟叔振铎于曹今曰济阴定陶是也其封域在雷夏菏泽之野昔尧游成阳死而葬焉舜渔于雷泽民俗始化其遗风厚重多君子务稼穑薄衣食以致蓄积夹于鲁衞之间又寡于患难末时富而无教乃更骄侈十一世当周惠王时政衰昭公好奢而任小人曹之变风始作
  【臣】按桧之匪风曹之下泉皆乱极思治之诗居变风之终程颐以为如剥卦诸阳消剥已尽独上九一爻尚存如硕大之果不见食将有复生之理然则人君诚详味于此二诗转乱为治如剥之受以复则圣人系诗之意也然而治乱循环之运不过君子小人进退之间诚用君子则得舆之庆即国家之福也用小人则剥庐之伤亦国家之凶也正变之故存亡之际其必由之矣
  豳
  郑康成谱曰豳者后稷之曾孙公刘自邰而出所徙之地名今属右扶风栒邑公刘以夏后太康时失其官守窜于此地犹修后稷之业勤恤爱民民咸归之而国成焉其封域在禹贡雍州岐山之北原隰之野至商之末世太王又避难而入处于岐阳民又归之皆能守后稷之教不失其德成王之时周公避流言出居东都二年思念公刘太王居豳之职忧念民事至苦之功以比序已志后成王迎之摄政致太平其出入也一德不囘纯似乎公刘太王之所为太师大述其志意主于豳公之事故别其诗以为豳国变风焉
  【臣】按豳风首七月周公所作而太师题之曰豳风者周公居其地见豳民风俗之厚本先公之遗泽因念王业之所由起而比序己志也以大雅笃公刘绵绵瓜瓞之二诗叅之则先公之所以君之宗之或出或入而其民相与忠爱其君之意有不仅安常处顺之时跻公堂而称万寿者也然而大雅之所陈者主于王业之所以盛而农桑耕织早晚之候衣服饮食供奉之宜在所略焉而七月所云至纤至悉也宜其为风也系豳风于下泉之后乱极思治剥尽复生必使列国之风俗如豳民之于豳公豳公子则其民可与安常处顺如公刘太王之使其民弗忍他去然后可以履危蹈亡然所以致此者自有道也必有农桑耕织以勤其生然后得衣服饮食以厚其养此豳诗之大较也自太王迁岐而豳民从之岐之风俗一豳之风俗也自岐而丰自丰而镐一豳之风俗也以至化行南国一豳之风俗也故二南至于豳风始之终之终之始之者也岂非其变而克正之理与
  礼记王制命太师陈诗以观民风命市纳贾以观民之所好恶志淫好辟
  孔頴达疏曰王巡狩见诸侯毕乃命其方诸侯太师各陈其国风之诗以观其政令之善恶若政善诗辞亦善政恶则诗辞亦恶命典市之官进纳物贾之书以观民之所有爱好所有嫌恶若民志淫邪则爱好邪辟之物民志所以淫邪由在上教之不正此陈诗纳贾所以观民风俗是欲知君上善恶也
  命典礼考时月定日同律礼乐制度衣服正之
  陈澔集説曰典礼掌礼之官考时月定日即舜典所云协时月正日也律礼乐制度衣服皆王者所定天下一君不容有异异则非正矣
  【臣】按诗所以言志风所以从上诗言之哀乐足以见民风之厚薄民风之厚薄足以知上政之得失故命太师陈诗焉然而唐虞五载周十二嵗则所陈之诗不必在即时也物贾则即时之事而志淫好辟则民风所由以坏也然而所以正之者则不得屑屑焉于市师正之也敬授民时先正之以天道也律者万事之根本也礼乐之僭制度之逾衣服之不衷所以为淫辟也此虽未至于变礼易乐革制度衣服之甚而不可使其稍有参错也正风俗者正此而已矣同风俗者同此而已矣市贾不期平而平矣国风之和平有不期然而然者矣此所以九州万里之逺而教化之行均平齐一治其守土之侯而加于百姓刑于四海不待治之而自无不治者也
  乐记济河而西马散之华山之阳而弗复乘牛散之桃林之野而弗复服车甲衅【许靳反】而藏之府库而弗复用倒载干戈包之以虎皮将帅之士使为诸侯名之曰建櫜然后天下知武王之不复用兵也
  散军而郊射【郊学之中】左射貍首右射驺虞而贯革【甲铠也】之射息也裨冕【音皮天子诸侯六服大裘为上其余皆裨服裨衣而着冕故云】搢【挿也】笏而虎贲之士説【音脱】劔也
  【臣】按古之用兵者合之而能离聚之而能散固由其制之善而武王大圣人其识见作用更不同也后世以兵取天下及事已之后不知宿兵无事之可虞犷猛之性之难制暴悍之习尚将以成风俗之隐忧而未能一旦决然举马牛车甲干戈之类散者散藏者藏也报劳赏功修文偃武亦未能有以保全之劝诱之也故近则目前有不戢之祸远则累世仍杀伐为事也武王济河而西散牛马藏车甲干戈更不再需时日美之以建櫜之名所以立收将帅之兵权礼之以脱劔之服所以立解虎贲之凶器此其声灵亦足以震詟于天下矣天下之人亦足以知其所尚之在彼不在此矣而其末失犹且诸侯强大夫僭列国兵争礼射息而贯革之射独行于时况乎其马上得之而欲以马上治之也
  坊记子曰夫礼者所以章疑别微以为民坊者也故贵贱有等衣服有别朝廷有位则民有所让
  叶梦得曰章疑异于决疑疑者似同而异章言其显也决言其成也别微异于明微微者似有而无别言其辨也明言其既着也以其显疑故贵贱有等以其辨微故衣服有制
  【臣】按让者争之反也争让者理乱之大端也文王之民耕者让畔行者让路所以成二南之风化洙泗之间龂龂如也夫子以为鲁俗之衰矣然而贵贱之等衣服之别朝廷之位非不章且别也民皆有竞心焉何哉爵以诏德而贵贱不必以爵列也服以显庸而衣服不必以功赐也故朝廷之位从而不足以辨分定志也故古之受爵服者虽量其德与庸足以当之而未有不让者也传曰范宣子让其下皆让未有朝廷之上推贤让能而民不兴让者也民兴让则风俗归于厚矣
  缁衣子曰下之事上也不从其所令从其所行上好是物下必有甚者矣故上之所好恶不可不愼也是民之表也
  陈祥道曰言之化人也浅故不从其所令行之感人也深故从其所行故好恶出于正则彼皆从而正好恶出于非则彼皆从而非犹表端而影端表枉而影枉也故谓民之表
  【臣】按此节即大学传其所令反其所好而民不从之意可见一人之仁暴为天下风俗之厚薄也然则大学传文简此文正可为其义疏
  仪礼乡饮酒礼乡饮酒之礼主人【诸侯之乡大夫】就先生【乡中致仕者】而谋宾介【处士贤者】
  【臣】按先儒皆言乡饮酒凡有四一是天子之乡大夫献贤能于王一是诸侯之乡大夫贡贤能于其君一是州长习射一是党正蜡祭贡献贤能皆三年一行春秋习射一嵗两行蜡索一嵗一行也自汉以来斯礼已不能尽复而犹存其梗概亦足以使尚贤尊长之义不尽泯没夫子所谓我爱其礼岂不然哉
  周礼地官司徒乡老二乡则公一人乡大夫每乡卿一人州长每州中大夫一人党正每党下大夫一人族师每族上士一人闾胥每闾中士一人比长五家下士一人遂大夫每遂中大夫一人县正每县下大夫一人鄙师每鄙上士一人酂长每酂中士一人里宰每里下士一人邻长五家则一人
  【臣】按天子之三公至贵尊而人领二乡焉郑注云内与王论道中参六官之事外与六乡之教其要为民是以属之乡焉六遂之官命数皆卑于卿一等邻长亦治五家而不命之士为之其三孤为三公之副又不使之与六遂之教于此可见教化之行风俗之成自内而外自近及远六乡之教三公之教三公之教天子之教而已矣自远郊以达于畿中则法此教而已矣三代以下畿辅之民五方杂处游闲无事机巧奸利故汉之京兆号为难治奸雄游侠倚有势者为窟穴莫敢呵问古之乡老乡大夫以三公六卿为之亦以其位尊权重其文书禁令非豪家贵族所得而阻挠之者也意深哉
  左传晋侯【景公儒】请于王【周定王】戊申以黻冕【命卿之服】命士防将中军且为太傅【士防帅师灭甲氏及留吁献俘于王而请之故有是命】于是晋国之盗逃奔于秦羊舌职【晋大夫】曰吾闻之禹称善人不善人远此之谓也夫诗曰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善人在上也善人在上则国无幸民【赏不僭刑不滥也】谚曰民之多幸国之不幸也是无善人之谓也【宣公十有六年臣】按晋盗奔秦而羊舌职以为国无幸民此王风所谓畏子不敢夫子所谓免而无耻者也经不云乎先王见教之可以化民也是故先之以博爱而民莫遗其亲陈之以德义而民兴行先之以敬让而民不争道之以礼乐而民和睦示之以好恶而民知禁如此者固将使盗其先变而岂曰奔诸邻境乎士防以上将主兵用师不已【晋既灭潞氏】穷极党类志存逐利残忍不仁故春秋贬而书人则士防之去盗也其与防何其为政亦必以武健严酷为胜其任而愉快者也虽然季孙赏盗而鲁之盗不可诘其败坏风俗在于俄顷之间则夫晋盗奔秦亦转移风俗之一机也
  论语子曰先进于礼乐野人也后进于礼乐君子也如用之则吾从先进
  辅广曰时俗易逐流而徇末圣人欲补过以就中【臣】按夫子之言盖以转移风俗之权自任也大圣人一人之从违亦足以变革一时之所好尚从先进正所以进于周之盛时文质得中者
  子曰善人为邦百年亦可以胜残去杀矣
  程颐曰汉自高惠至于文景黎民醇厚防致刑措庶乎其近之矣
  子曰如有王者必世而后仁
  饶鲁曰此仁字是教化浃洽无一人不贯彻与其他仁字不同盖仁者以天地万物为一体须渐民以仁摩民以义节民以礼和民以乐使其化薰蒸透彻融液周徧以至四海之内无一人不归于善如人一身之间生意贯彻四肢百骸无少痿痹相似故谓之仁且如尧舜之世固是黎民于变比屋可封然苗顽犹未即工亦是尧舜之化未贯彻处必三苗既格然后东渐西被朔南暨声教讫于四海无处不贯彻方是尧舜致治之仁
  【臣】按尹焞曰以为胜残去杀不为恶而已善人之功如是若夫圣人则不待百年其化亦不止此文景之致刑措成康之兴礼乐善人王者功化之不同可见胜残仅乃足以胜之去杀则防乎其未可以去也仁则浃于肌肤沦于骨髓无不达之幽隐无不驯之顽梗经所谓通于神明光于四海无所不通者也夫子之告曾子首曰先王有至德要道以顺天下于大夫之孝亦三称先王又曰先王见教之可以化民也又曰昔者明王之以孝治天下也又曰昔者明王事父孝故事天明事母孝故事地察一经之中重唏累叹盖伤时俗之惨刻而思古之王者复作也
  孟子曰易其田畴薄其税敛民可使富也食之以时用之以礼财不可胜用也民非水火不生活昏暮叩人之门户求水火无弗与者至足矣圣人治天下使有菽粟如水火菽粟如水火而民焉有不仁者乎
  【臣】按孟子此章与所谓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者不同盖以菽粟为富而不以金玉锦绣为富其风俗之淳朴可知使民富无外于易田畴薄税敛二者而用财之节即所以为教也时即曽子之言树木以时伐焉禽兽以时杀焉者也经言安上治民莫善于礼礼者敬而已矣在庶人之谨身节用则圣人以礼范围之而不敢过也故自各亲其亲各子其子以至于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而胥天下皆仁矣不然而仓廪之丰盈适足以资其淫侈衣食之充裕亦渐以生其骄佚则富且不可保而安能与所有而无顾惜乎









  御定孝经衍义卷七十三
  钦定四库全书
  御定孝经衍义卷七十四
  天子之孝
  厚风俗
  汉高帝八年春三月令贾人毋得衣锦绣绮縠絺纻操兵乘骑马
  文帝时贾谊上疏曰庶人屋壁得为帝服倡优下贱得为后饰且帝之身自衣皁绨而富民墙屋被文绣天子之后以縁其领庶人孽妾以縁其履此臣所谓舛也夫百人作之不能衣一人欲天下无寒胡可得也一人耕之十人聚而食之欲天下无饥不可得也饥寒切于民之肌肤欲其亡为奸邪不可得也
  武帝时严安上书曰今天下人民用财侈靡车马衣裘宫室皆竞修饰调五声使有节族【音奏】杂五色使有文章重五味方丈于前以观欲天下彼民之情见美则愿之是教民以侈也侈而无节则不可赡民离本而徼末矣
  末不可徒得故搢绅者不惮为诈带劔者夸杀人以矫夺而世不知愧是以犯法者众臣愿为民制度以防其淫使贫富不相燿以和其心心志定则盗贼销刑罚少阴阳和万物蕃也
  【臣】按高帝之令盖亦敦本抑末反朴还淳之意也然而文帝躬自俭约而民俗自侈武帝躬极淫奢而俗侈益甚观贾谊严安之言大抵制度不立之故茍制度不立则禁令虽设而徒为文具歴高惠文景武而其俗如故则西汉之风尚莫之能易矣所可惜者孝文去古未远不能如贾谊之言及时定制也迨章帝时博士曹襃上疏以为宜定文制着成汉礼章和元年正月帝召襃授以叔孙通汉仪十二篇曰此制散略多不合经今宜依礼条正襃因依准旧典杂以五经谶记之文撰次天子至于庶人冠婚吉凶终始制度凡百五十篇奏之襃先见非于曹谌后见非于张鬴且又众论不一汉礼亦卒不行夫东汉则去古远矣襃书又杂以谶记纵使行之其能有合于古乎然则因循茍且使古法废坏而秦俗沿流者孝文之过也
  武帝建元元年诏曰古之立教乡里以齿朝廷以爵扶世导民莫善于德然则于乡里先耆艾奉高年古之道也今天下孝子顺孙愿自竭尽以承其亲外迫公事内乏资财是以孝心阙焉朕甚哀之民年九十以上有受鬻法【给米粟以为糜粥】为复子若孙【有子即复子无子即复孙】令得身帅妻妾遂其供养之事
  【臣】按礼八十者一子不从政九十者其家不从政武帝此诏深得先王敬老崇孝之意
  元朔五年诏曰盖闻导民以礼风之以乐今礼坏乐崩朕甚悯焉故详延天下方闻之士【方道也闻博闻也谓有道博闻之士】咸荐诸朝其令礼官劝学讲议洽闻举遗兴礼以为天下先太常其议予博士弟子【为博士置弟子】崇乡党之化以厉贤材焉
  【臣】按三代礼乐絶于秦至汉武稍知复古欲举遗兴礼为天下先大哉王言然徒有其文而未举其实所借以讲究者不过倪寛赵绾相如延年之属惜当时齐鲁诸儒间有存者在廷独有一董仲舒而不能用此所以考文之盛迄无可称而风俗终未之有易也
  昭帝元凤元年赐郡国所选有行义者涿郡韩福等五人帛人五十匹遣归诏曰朕闵劳以官职之事其务修孝弟以教乡里
  【臣】按此亦所以崇乡党之化也
  宣帝地节四年诏曰导民以孝则天下顺今百姓或遭衰绖凶灾而吏繇事【繇读曰徭事谓役使之】使不得葬伤孝子之心朕甚怜之自今诸有大父母父母丧者勿繇事使得收敛送终尽其子道
  【臣】按此亦礼父母之丧三年不从政齐衰大功之丧三月不从政之遗意也然考其时满三月即徭役如故是以三年之丧而同于古者之齐功尚未能尽复古也
  又诏曰父子之亲夫妇之道天性也虽有祸患犹防死而存之诚爱结于心仁厚之至也岂能违之哉自今子首匿父母【凡首匿者言为谋首而蔵匿罪人】妻匿夫孙匿大父母皆勿坐其父母匿子夫匿妻大父母匿孙罪殊死皆上请廷尉以闻
  【臣】按记云凡听五刑之讼必原父子之亲立君臣之义以权之故律大功以上得相容隐告言祖父者入十恶惟权之以父子之亲君臣之义故放免其不首告之罪而重其告言之条也秦俗蔑礼义弃仁恩德色诟谇则视君亲如路人薄恶无所不至矣故道民者当一归之厚也宣帝地节之诏可谓知所重轻矣唐太宗贞观中诏奴告主者斩之斯又得此意而推之者也过光武之封不义侯【彭宠之奴】者远矣
  元帝问给事中匡衡以地震日食之变衡上疏曰陛下躬圣德开太平之路闵愚吏民触法抵禁比年大赦使百姓得改行自新天下幸甚臣窃见大赦之后奸邪不为衰止今日大赦明日犯法相随入狱此殆导之未得其务也今天下俗贪财贱义好声色上侈靡亲戚之恩薄婚姻之党隆茍合徼幸以身设利不改其原虽嵗赦之刑犹难使错而不用也臣愚以为宜壹旷然大变其俗治天下者审所尚而已教化之流非家至而人説之也贤者在位能者在职朝廷崇礼百僚敬让道德之行自内及外自近者始然后民知所法迁善日进而不自知也诗曰商邑翼翼四方之极今长安天子之都亲承圣化然而习俗无以异于远方郡国来者无所法则或见侈靡而放效之此教化之原本风俗之枢机宜先正者也臣闻天人之际精祲有以相荡善恶有以相推事作乎下者象动乎上阴变则静者动阳蔽则明者晻水旱之灾随类而至陛下只畏天戒哀闵元元宜省靡丽考制度近忠正远巧佞以崇至仁匡失俗道德于京师淑问扬乎疆外然后大化可成礼让可兴也
  【臣】按尧舜禹所都之地至于周而其忧思俭勤之余风遗俗犹存若夫彼都人士之雍容与子同仇之慷慨则丰镐之盛可知也商邑翼翼四方之极殷武之篇颂武丁之挞伐荆楚声灵赫濯而王都翼翼然整勅为四方之表也元鸟之篇亦言邦畿千里惟民所止则商人虽不恒厥居而未尝不以道德治其国也秦汉以后视京师为声利之塲游侠之窟其民往往巧设机变公为攘夺而公卿大夫不复为乡老乡大夫以主其政教以为所执者要所及者远辇毂之下则有所难问且有谓不如是何以为京师者在汉犹知推能吏为京兆尹则齐之以刑而已然而奸人犹有所怵也迨至近世京兆一官为迁转者之借途则不过公移告示防道席不暇暖而去欲其令行禁止鲜矣准古之制三公论道经邦燮理阴阳而下行乡老之事则匡衡之因日食地震而推论及此其有本也夫
  贡禹在位数言得失以为孝文皇帝时贵亷洁贱贪污贾人赘壻及吏坐赃者皆禁锢不得为吏赏善罚恶不阿亲戚罪白者伏其诛疑者以与民亡赎罪之法故令行禁止海内大化天下断狱四百与刑措无异武帝始临天下尊贤用士辟地广境数千里自见功大威行遂从嗜欲用度不足乃行一切之变使犯法者赎罪入谷者补吏是以天下奢侈官乱民贫盗贼并起亡命者众郡国恐伏其诛则择便巧书吏习于计簿能欺上官者以为右职奸轨不胜则取勇猛能操切百姓者以苛暴威服下者使居大位故亡义而有财者显于世欺慢而善书者尊于朝誖逆而勇猛者贵于官故俗皆曰何以孝弟为财多而光荣何以礼义为吏书而仕宦何以谨愼为勇猛而临官故谓居官而富者为雄杰处奸而得利者为壮士兄勉其弟父勉其子俗之败坏乃至于是今欲兴至治致太平宜除赎罪之法相守选举不以实及有赃者辄行其诛亡但免官则争尽力为善贵孝弟贱贾人进真贤举实亷而天下治矣
  【臣】按汉孝文之世贾谊犹太息于俗流失世败坏然文帝未尝不贵亷洁贱贪污特其制度未能复古故有识之士鳃鳃忧之武帝有志于兴礼易乐矣而俗之薄恶益甚者良以患生于多欲而穷兵费财不得已而为一切之变犯法赎罪入谷补吏吏道愈杂而贪冒成风不可禁止故义利者生民之大防而孝弟亷耻者教化之首务也
  章帝时马廖虑美业难终上疏劝成德政曰昔元帝罢服官成帝御浣衣哀帝去乐府然而侈费不息至于衰乱者百姓从行不从言也夫改政移风必有其本传曰吴王好劔客百姓多创瘢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长安语曰城中好高髻四方高一尺城中好广眉四方且半额城中好大袖四方全疋帛斯言如戏有切事实前下制度未防后稍不行虽或吏不奉法良由慢起京师今陛下素简所安发自圣性诚令斯事一竟则四海诵德教天地神明可通况于行令乎
  【臣】按章帝长者彷佛西京之太宗其尊贤敬老则尤留意于化民成俗之事而廖之疏以为制度不行慢起京师盖非惟有难终之虑亦谓倡率之者未至而近自诸王公至贵戚有骄奢逾制者也故曰以身教者从以言教者讼正风俗在反其身而已
  安帝元初三年初听大臣行三年丧旧制公卿二千石刺史不得行三年丧司徒刘恺以为非所以师表百姓宣美风俗乃诏听大臣行三年丧
  建光元年复断大臣行三年丧尚书令祋讽【姓名祋丁外反一音丁活反】等奏以为孝文定约礼之制光武皇帝絶吿寜之典贻则万世诚不可改宜断大臣行三年丧尚书陈忠上疏曰臣闻之孝经始于爱亲终于哀戚上自天子下至庶人其义一也夫父母于子同气异息一体而分三年乃免于怀抱先圣縁人情而着其节制服二十五月春秋臣有大丧君三年不呼其门闵子虽要绖从事以赴公难退而致位以究私恩周室陵迟礼制不序蓼莪之人作诗自伤曰瓶之罄矣维罍之耻言不得终竟子道者亦上之耻也高祖受命萧何创制大臣有寜吿之科【休假之名吉曰吿凶曰寜寜谓处家持丧服】合于致忧之义建武之初新承大乱凡诸国政多趋简易大臣既不得吿寜而郡司营禄念私鲜循三年之丧以报顾复之恩者礼义之方实为雕损陛下听大臣终丧圣功美业靡以尚兹孟子曰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天下可运于掌臣愿陛下登高北望以甘陵之思【谓嫡母耿姬甘陵大贵人】揆度臣子之心则海内咸得其所时宦官不便之竟寝忠奏
  桓帝永兴二年复听刺史二千石行三年丧延熹二年复断之
  【臣】按孝文遗令以日易月盖未尝以是令于臣下之私忧也而其时臣下遂以为私丧之例者托言于一体视君父也迨其后则营禄固位于人以为便而不复思正矣其实以日易月之不经在臣子当一体从其古者也金革不避之説以施于疆场有事之时则可非平礼也朝廷大臣及刺史二千石则亦何所据而不听其行三年丧乎帝之遵复古制善矣而尚书令反以宜断禁盖其人则亦宦官之流也孝穆帝时顾和有母丧固辞不起谓所亲曰古人有衰绖从事者以其才足干时故也如和者正足以亏孝道坏风俗耳和之言婉而挚矣宋孝宗时起复刘珙为荆襄宣抚使珙固辞不起凡六疏辞之引经据理词甚切至最后言曰三年通丧先王因人情而节文之三代以来未之有改至于汉儒乃有金革无避之説此固己为先王之罪人矣然尚有可诿者曰鲁公伯禽有为为之也今以陛下威灵边陲幸无犬吠之警臣乃冒金革之名为利禄之实不又为汉儒之罪人乎珙之言迫而切矣至理宗之诏史嵩之起复右丞相兼枢密使也中外莫敢言者于是太学生黄恺伯金九万孙翼凤等百四十四人叩阍上书曰臣等切谓君亲等天地忠孝无古今事亲孝故忠可移于君自古求忠臣必于孝子之门未有不孝而可望其忠也宰我问三年之丧于夫子而曰期可已矣其意欲以期年之近而易三年之丧夫子曰予之不仁也子生三年然后免于父母之怀夫三年之丧天下之通丧也予也有三年之爱于其父母乎夫宰予期年之请夫子犹以不仁斥之若闻父母垂亡之病而不之问闻父母已亡之讣而不之奔有人心天理者固如是乎是不特无三年之爱于其父母且无一日之爱于其父母矣宰予得罪于圣门而若人者则又宰予之罪人也且起复之説圣经所无而权宜变礼衰世始有之我朝大臣若富弼一身备社稷安危进退系天下轻重所谓国家重臣不可一日无者也起复之诏凡五遣使弼以金革变礼不可用于平世卒不从命天下至今称焉至若郑居中王黼辈顽忍无耻固持禄位甘心起复絶灭天理卒以酿成靖康之祸往事可覆也且嵩之为计亦奸矣自入相以来固知二亲耄矣为有不测旦夕以思无事不为起复张本当其父未死之先以预为必死之地近畿总饷本不乏人而起复未卒哭之马光祖京口守臣岂无胜任而起复未终丧之许堪故里巷为十七字之謡曰光祖做总领许堪为节制丞相要起复援例十一月徐元复上疏论史嵩之起复士论纷然乞许其举执政自代帝曰学校虽是正论但言之太甚元杰对曰正论乃国家元气今正论犹在学校要当保养一线之脉臣以是思世风之愈下也汉儒金革变礼之説所以讥切时政之失以愧夫非金革之事而不三年丧者也史嵩之起复则先起复马光祖许堪以为有例可援然而学校犹得昌言无忌也至明朝李贤张居正之夺情而持正论者遂以得罪矣故曰世风日下也臣前衍父子之道一条内已据经传释其大旨此盖孝治天下之大经大法厚风俗者之至切至要故因汉安之初能复古制而引伸触类以畅前説之所未及云
  魏明帝时尚书琅邪诸葛诞中书郎南阳邓飏等结为党友更相题表以散骑常侍夏侯太初等四人为四聪诞辈八人为八达中书监刘放子熙中书令孙资子密吏部尚书衞臻子烈以其父居势位容之为三豫行司徒事董昭上疏曰凡有天下者莫不贵尚朴忠之士深疾虚伪之人以其毁教乱治败俗伤化也窃见当今年少不复以学问为本专以交游为业国士不以孝弟淸修为首乃以趋势游利为先合党连羣互相襃贬以毁訾为罚戮用党誉为爵赏附己者则叹之盈言不附者则为作瑕衅至乃往来禁奥交通探问凡此诸事皆法之所不取刑之所不赦也帝善其言诏郎吏学通一经才任牧民博士课试擢其高第者亟用其浮华不务道本者罢退之仍免诞飏等官
  晋武帝时傅休奕以魏末士风頽敝上疏曰臣闻先王之御天下教化隆于上淸议行于下近者魏武好法术而天下贵刑名魏文慕通达而天下贱守节其后纲维不摄放诞盈朝遂使天下无复淸议陛下龙兴尧舜之化惟未举淸远有礼之臣以敦风节未退虚鄙之士以惩不恪臣是以犹敢有言上嘉纳其言使草诏进之然亦不能革也
  【臣】按风俗之弊也有流有激必皆趋于薄救弊之道则必反于厚而已东汉之淸议流而为操切故魏武之世尚刑名操切之已甚激而为纵弛故魏文之世尚通达若纵弛之不已流而为放诞放诞之不已则肆无行检四维不张国乃灭亡矣当此之时茍非矜尚名节革薄从忠无能挽其日下之势也由是言之虽三代之风俗其初盛则必至于厚其季衰则必趋于薄而已司马光以为三代既亡风化之美未有若东汉者要其化民成俗之具仅形模其什伍至于三代深仁厚泽入人之精神元气者无一二也所以取之者夫子不得中行而与之则思狂士狂者又不可得则思有所不为之狷者论成人则有取于见利思义见危授命久要不忘平生之言论士则有取于言必信行必果硁硁然小人哉盖夫子之深识长虑为世道人心计则狷犹可以为训而狂不可以为训也何也夫子之时老荘之学渐兴矣原壤子桑伯子二人者为夫子故人邑子而放于礼法之外自若也琴张曽晳门墙之高弟而子桑户死琴张临其丧而歌季武子死曽晳倚其门而歌岂非阮籍之徒所借口者乎夫子初疾乡愿后乃更虑狂者故曰古之狂也肆今之狂也荡于今之狂也有贬辞而狷无闻焉于论成人论士则重有取焉若曰中庸弗可能也如其狷也亦足以矫世励俗而为坊表矣东汉之风俗庶防其狷也夫承变乱之后俗之放至于肆无行检四维不张革薄从忠之道必以名节为先矣
  刘寔以世多进趣亷逊道阙乃着崇让论以矫之其略曰古之圣王之化天下所以贵让者欲以出贤才息争竞也故让道兴贤能之人不求而自出矣至公之举自立矣百官之副亦豫具矣一官缺择众官所让最多而用之审之道也夫在朝之士相让于上草庐之人咸皆化之推贤让能之风从此生矣自推让之风息争竞之心生诗曰受爵不让至于己斯亡不让之人忧亡不暇而望其益国朝不亦难乎窃以为改此俗甚易耳何以知之夫一时在官之人虽杂有凡猥之才其中贤明者亦多矣岂可谓皆不知让贤为贵耶特以其时皆不让习以成俗故遂不为耳人臣初除皆通表上闻名之谢章原其本意欲进贤能以谢国恩也唐虞之时众官初除莫不皆让也谢章之义盖取于此书记之者欲以永世作则季世所用不贤不能让贤虚谢见用之恩而已夫叙用之官得通章表者其让贤推能乃通其不能有所让徒费简纸者皆絶不通人臣初除各思推贤能而让之矣让之文付主者掌之三司有缺择三司所让最多者而用之此为一公缺三公已豫选之矣四征【东西南北四将军】缺择四征所让最多者而用之此为一征缺四征已豫选之矣尚书缺择尚书所让最多者而用之此为八尚书【令仆六曹】共选一尚书详于临缺令主者选八尚书也郡守缺择众郡守所让最多者而用之详于任主者令选百郡守也当此时也能退身修己者让之者多矣驰鹜进趣而欲人见让犹却行而求前也在朝君子典选大官各以让贤举能为先务则羣才猥出能否殊别盖世之功莫大于此
  【臣】按寔言风俗之弊切矣通谢章使得让贤不特可以存亷逊抑亦可以得人材如之何其可废也
  庾峻传是时风俗趋竞礼让陵迟峻上疏略曰夫不革百王之弊徒务救世之政文士竞智而务入武夫恃力而争先官高矣而意未满功报矣其求不已普天之下先竞而后让举世之士有进而无退臣愚以为古者大夫七十悬车今自非元功国老三司上才可听七十致仕则士无怀禄之嫌矣其父母八十可听终养则孝莫大于事亲矣吏歴试无绩依古终身不仕则官无秕政矣能小而不能大可降还莅小则使人以器矣人主进人以礼退人以礼人臣亦量能受爵矣
  【臣】按此亦所以崇让也当与谢章之法兼行
  刘惔迁丹阳尹为政淸肃时百姓颇有讼官长者诸郡往往有相举正惔叹曰夫居下犯上此弊道也古之善政司契而已岂不以其敦本正源镇静末流乎君虽不君下安可以失礼若此风不革百姓将往而不反遂寝不问
  【臣】按吿讦之风末世之敝也官吏不贤自有主者若听小民发举或旁人首吿虽若可以通下情而实长奸之门陵上之渐不可不谨也然如惔之寝而不问此又不可必也覈其真伪俾无相乱如其诬官长也则罪无所逃不然则官长亦有应得之罚尹宜自劾不举而仍量坐百姓以犯上之罪庶乎其交得之矣
  宋武帝简素寡欲严整有法度被服居处俭于布素游宴甚稀嫔御至少尝得后秦高祖从女有盛宠颇以废事谢晦微谏即时遣出财帛皆在外府内无私藏岭南尝献入筒细布一端八丈帝恶其精丽劳人即付有司弹太守以布还之并制岭南禁作此布公主出适遣送不过二十万无锦绣之物内外奉禁莫敢为侈靡顺帝时萧道成以大明以来公私奢侈奏罢御府省二尚方雕饰器玩又奏禁民间华伪杂物凡十七条【臣】按宋武帝齐高祖皆以节俭书于史册而子孙骄逸略无祖父之风盖非惟不足以化民成俗而且无以为贻谋也何哉其所为之事未出于诚而下民有以窥其微矣齐明帝亦雅节俭乘舆有金银饰者皆剔除之元日上寿有银酒鎗欲坏之萧頴胄曰朝廷盛礼莫若三元此一器既是旧物不足为侈后遇曲宴银器满席頴胄曰陛下前欲坏酒器恐宜移在此或者齐高之所谓节俭者有类是与不然何其躬化之而俗不长厚也
  魏李彪表上封事七条其六曰孝经称父子之道天性盖明一体而同气可共而不可离者也及其有罪不相及者乃君上之厚恩也而无情之人父兄系狱子弟无惨伤之容子弟即刑父兄无愧恧之色宴安荣位游从自若车马仍华衣冠犹饰寜是同体共气分忧均戚之理也臣愚以为父兄有犯宜令子弟素服肉袒诣阙请罪子弟有坐宜令父兄露板引咎乞解所司若职任必要不宜许者慰勉留之如此足以敦厉凡薄使人知有所耻矣其七曰礼云臣有大丧君三年不呼其门此圣人縁情制礼以终孝子之情也周季陵迟丧礼稍亡是以要绖即戎素冠作刺逮乎虐秦始皆泯矣汉初军旅屡兴未能遵古至宣帝时人当从军屯者遭大父母父母死未满三月皆弗徭役其朝臣丧制未有定闻至后汉元初中大臣有重忧始得去官终服暨魏武孙刘之世日寻干戈前世礼制复废不行晋时鸿胪郑黙丧亲固请终服武帝感其孝诚遂着令以为常圣魏之初拨乱反正未遑建终丧之制今四方无虞百姓安逸诚是孝慈道洽礼教兴行之日也然愚臣所怀窃有未尽伏见朝臣于大忧者假满赴职衣锦乘轩从郊庙之礼鸣玉垂绥同节度之醼伤臣子之道亏天地之经愚谓如有遭父母丧者皆得终服若无其人有旷官者则优旨慰谕起令视事但总理所司出纳敷奏而已国之吉庆一皆无预其军戎之警墨缞从役虽愆于礼事所宜行也
  【臣】按此二条皆关风俗之大原但丁大忧仍慰谕视事则因当时权制而为言固与夺情无异若难其代则其人必贤者也岂能以方寸愦乱之余总理所司哉不如令之得终服未可与墨绖从役比例寛假也
  梁武帝大同十一年散骑常侍贺琛上书陈四事其二以为今天下所以贪残良由风俗侈靡使之然也今之燕喜相竞夸豪积果如丘陵列肴同绮绣露台之产不周一燕之资而宾主之间裁取满腹未及下堂已同臭腐又为吏牧民者致赀巨亿罢归之日不支数年率皆尽于燕饮之物歌謡之具所费事等丘山为欢止在俄顷乃更追恨向所取之少习以成俗日见滋甚欲使人守亷白安可得耶诚宜严为禁制道以节俭纠奏浮华变其耳目夫不节之嗟亦民所自患正耻不能及羣故勉强而为之茍以纯素为先足正雕流之弊矣
  【臣】按习俗侈靡竞相仿效富者必凌出他人之上以为胜贫者耻不若人而勉强为之此亦惟必至之理论者常欲先纯素以正雕靡而古之朝廷则有燕飨食之礼乡人则有乡饮酒之礼未尝无故而羣饮也其牲醴庶羞举觯奏乐莫不有节未之或逾其禄入之数才足以供富者不以求胜于人而贫者不以不若人为耻然则奢侈之故惟礼可以已之也在先王之制为礼盖有委曲深厚之意不止于禁令滋彰而在本之以躬行故虽靡弊之后而耳目易变也徒欲严为禁制纠奏浮华必致于上下相防而庸俗之见且以为一旦衰耗之征也故曰正其本万事理道之以德齐之以礼俗何以不唐虞三代哉
  周高祖时苏绰以六条诏书奏施行之其二敦教化曰天地之性人为贵明其有中和之心仁恕之行异于木石不同禽兽故贵之耳然性无常守随化而迁化于敦朴者则质直化于浇伪者则浮薄然世道雕丧已数百年大乱滋甚且二十载人不见德惟兵革是闻上无教化惟刑罚是用而中兴始尔大难未弭加之以师旅因之以饥馑凡百草创率多权宜致使礼让弗兴风俗未改比年稍登稔徭赋差轻衣食不切则教化可修矣凡诸牧守令长各宜洗心革意上承朝旨下宣教化者贵能扇之以仁风浸之以太和被之以道德示之以朴素使百姓亹亹日迁于善邪伪之心嗜欲之性潜以消化而不知其所以然此之谓化也然后教之以孝弟使人慈爱教之以仁顺使人和睦教之以礼义使人敬让慈爱则不遗其亲和睦则无怨于人敬让则不竞于物三者皆备则王道成矣此之谓教也先王所以移风易俗还淳反素垂拱而临天下以至于太平者莫不由此此之谓要道也
  【臣】按教化之行固始于朝廷而逮于乡党然亦在牧守令长能奉宣德意躬行劝道使人鼔舞于孝弟仁顺礼义之途然后淳风太和鼓荡洋溢而亦必在上者寛假辔防勿有拘阂不以簿书期防不报为大故而以兴行与否为黜陟此之谓教此之谓要道也前代牧守令长能敦行孝弟使民迁善者亦不可胜数今略缀数条于左以为司教者之考镜云薛愼保定初为湖州刺史俗婚娶后父母虽在即与别居愼乃亲诱导示以孝慈并遣守令各谕所部有数户蛮别居数年遂还侍养及行得果膳归奉父母愼以状闻有诏蠲其赋役于是风化大行梁彦光为相州刺史时人情险诐妄起风謡诈讼官人万端千变彦光欲革其弊乃用秩俸招致山东大儒每乡立学非圣之业不得教授常以季月召集之亲临防试有勤学异等聪令有闻者升堂设馔其余并坐廊下有好争讼惰业无成者坐之庭中设以草具及大成当举行宾贡之礼人皆尅厉风化大改有滏阳人焦通性酗酒事亲礼阙为从弟所讼彦光弗之罪将至州学令观孔子庙中韩伯瑜母杖不痛哀母力衰对母悲泣之像通遂感悟悲愧若无容者彦光训谕而遣之卒为善士辛公义除岷州刺史土俗畏病若一人有疾即合家避之父子夫妻不相看养孝弟道絶由是病多死公义分遣官人巡检部内凡有疾病皆以牀轝来安置防事暑月疫时病人或数百防廊悉满公义亲设一榻坐卧其间终日连夕对之理事所得秩俸尽用市药迎医疗之于是悉瘥方召其亲戚谕之曰死生有命不关相着前汝弃之所以死耳今我聚病者坐卧其间若言相染那得不死病既复瘥汝等勿复信之诸病家子孙惭谢而去后有遇疾者争就使君其家亲属固留养之始相慈爱此风遂革唐韦景骏为贵乡令有母子相讼者景骏曰令少不天常自痛尔幸有亲而忘孝耶教之不受令之罪也因呜咽流涕付授孝经使习大义于是母子感悟请自新遂为孝子若此者可谓彬彬能举其职矣臯陶谟曰载采采古之考绩必其事有可得而一一举者后世于长吏征发税敛核之尽锱铢而及其课最第添注一条曰某官能兴行教化而已其事卒无可得而言者此所谓徒为文具而无恻隐之实者也








  御定孝经衍义卷七十四
<子部,儒家类,御定孝经衍义>
  钦定四库全书
  御定孝经衍义卷七十五
  天子之孝
  厚风俗
  唐太宗贞观二年令致仕官位在本品之上
  【臣】按记曰事君难进而易退则位有序易进而难退则乱也自礼让之谊衰亷耻之道丧嗜利无厌于进不休其能引分求退者有几哉此鄙夫之所为患得患失而推其心可以无所不至者也此真世道之隠忧风俗之大蠧故臣以为如贞观之优礼致仕官固愧厉人心之一大机也宋太宗诏致仕官给半俸至仁宗景祐中诏曰致仕官旧给半俸而仕尝显者或贫不能自给非所以遇高年养亷耻也自今两省大卿监正刺史阁门使以上致仕给俸如分司长吏岁时以朕意劳赐之大哉乎养亷耻之一言贤君之用意可谓知要也
  【臣】又按宋太宗以刘昌言罢问左右曰昌言涕泣否及吕防正罢又曰望复位目穿矣钱若水因叹曰上待臣下如此盖无秉节高迈全进退之道以感动之者耳寻移疾去夫使臣如若水君如贞观景祐则风俗一归于厚矣
  上之初即位也尝与羣臣语及教化上曰今承大乱之后恐斯民未易化也魏徴对曰不然久安之民骄佚骄佚则难教经乱之民愁苦愁苦则易化譬犹饥者易为食渴者易为饮也上深然之封徳彜非之曰三代以还人渐浇譌故秦任法律汉杂覇道盖欲化而不能岂能之而不欲耶魏徴书生未识时务若信其虚论必败国家徴曰五帝三王不易民而化昔黄帝征蚩尤颛顼诛九黎【蚩尤九黎皆古诸侯】汤放桀武王伐纣皆能身致太平岂非承大乱之后耶若谓古人淳朴渐至浇譌则至于今日当悉化为鬼魅矣人主安得而治之上卒从徴言元年关中饥米斗直绢一匹二年天下蝗三年大水上勤而抚之民虽东西就食未尝嗟怨后天下大稔流散者咸归乡里米斗不过三四钱终岁断死刑才二十九人东至于海南极五岭皆外户不闭行旅不赍粮取给于道路焉
  【臣】按史言唐太宗即位之初诎封徳彜用魏徴所以成贞观之盛如此司马光有言教化国家之急务也而俗吏慢之风俗天下之大事也而庸君忽之矣夫惟明智君子深识长虑然后知其为益之大而其収功之逺也防哉言乎
  明皇开元二年以风俗奢靡制乗舆服御金银器玩宜令有司销毁以供军国之用其珠玉锦绣焚于殿前后妃以下皆毋得服珠玉锦绣敕百官所服带及酒器马衔镫三品以上听饰以玉四品以金五品以银余皆禁之妇人从其夫子其旧成锦绣听染为皂自今天下更毋得采珠玉织锦绣等物违者杖一百工人减一等罢两京织锦坊
  司马光曰明皇之始欲为治能自刻厉节俭如此晩节犹以奢败甚哉奢靡之易以溺人也诗云靡不有初鲜克有终可不慎哉
  【臣】按唐明皇之焚珠玉锦绣于殿前也其犹齐明帝之欲壊银酒鎗乎贵重华丽之物与夫隆礼盛乐盖亦有所施但不得防与僭耳锦文珠玉不鬻于市以禁民之侈举而焚之近于矫矣不诚无物所以未免不克终与
  肃宗上元二年制除五品以上官令举一人自代【臣】按此亦当为不易之例也既劝其臣以明让又可观其所举以知其贤否其是举之多者亦即可储为异日之用行一物而众善备焉者也如曰具文也则饩羊其可去乎后世一官缺而趋之者若骛其得之也不辞而輙就曰例不得让也夫让岂有禁哉如禁其让也其去道之以争也几希矣
  宋太祖时永宁公主尝衣贴绣铺翠襦入宫中帝谓曰汝当以此与我自今勿复为此饰公主笑曰此所用翠羽几何帝曰不然主家服此宫闱戚里必相效京城翠羽价髙小民逐利展转贩易伤生浸广实汝之由汝生长富贵当念惜福岂可造此恶业之端主惭谢主因侍坐与皇后同言曰官家作天子日乆岂不能用金装肩舆乗以出入帝笑曰我以四海为富宫殿悉以金银为饰力亦可办但念我为天下守财耳岂可妄用古称以一人治天下不以天下奉一人茍以自奉养为意使天下之人何仰哉当勿复言
  【臣】按宋祖家法之正前代所未有前代贵主外戚之家奢滛不法京师风俗不足以为四方之则效职斯之由至宋则始终无大横之外戚与失徳之贵主也观太祖之所以训永宁公主者可谓能正其始矣汉唐诸儒以陈风东门宛丘之淫佚为大姬好歌舞巫觋所致臣尝以为不然盖大姬武王之子文王之孙而太任为太王母太姒为王母邑姜为母岂有好歌舞巫觋之家法哉汉唐儒者盖亦有习见当时而借陈风以立论乎
  太宗时王禹偁上疏言五事四曰沙汰僧尼使疲民无耗夫古者惟有四民兵不在其数盖古者井田之法农即兵也自秦以来战士不服农桑是四民之外又生一民故农益困然执干戈衞社稷理不可去汉明之后佛法流入中国度人修寺歴代增加不蚕而衣不耕而食是五之外又益一而为六矣假使天下有万僧日食米一升岁用绢一匹是至俭也犹月费三千斛岁用万缣何况五七万辈哉不曰民蠧得乎臣愚以为国家度人众矣造寺多矣计其费耗何啻亿万先朝不豫施舍又多佛如有灵岂不防福事佛无效断可知矣愿陛下深鉴治本亟行沙汰如以嗣位之初未宜惊骇此軰且可以二十载不度人修寺使自销铄亦救之一端也【臣】按古惟四民自井田废而兵农岐此五民者周秦以来已然宋臣王禹偁以为佛法入中国以后五民之外又益一民似矣而未究其害也臣以非特耗天下之民之财力也而且耗国之民也夫其少壮敦愿者皆国之农也而度之为僧是耗耕桑之民也其聪明俊秀者皆国之士也而度之为僧是耗学校之民也其伎能机巧者皆国之工也而度之为僧是耗利用之民也其计数术智者皆国之商也而度之为僧是耗贸迁之民也其强勇果鋭者皆国之兵也而度之为僧是耗战鬬之民也且又絶人之世而生齿之数为之不繁驱有用而为无用以有用之人之财力而给无用之人之衣食人之好逸而恶劳也大为之防犹且日甚而况与之以可逸之途乎而或者不知大体谓佛寺者是天下之大养济院也何其不考于古乎古之孤独矜寡皆有常饩瘖聋跛躃断者侏儒各以其器食之也如采诗民间实土司火之类盖虽穷老废疾者犹特有所用之也夫然后四民各勤其职业而不敢惰乐事劝功尊君亲上此先王化民成俗之道也虽穷老废疾犹不使之无所事事而坐耗天下之财力而可以使少壮敦愿聪明俊秀伎能机巧计数术智强勇果鋭之民无所事事而以养济院处之乎又可以无具焉使吾民皆无失所而幸有佛寺者以隂为国家立一养济院乎况其为无父无君之説又有以陷溺天下之人心者乎然则度僧造寺诚壊风俗之甚者也
  神宗时程颢疏曰古者政教始乎乡里其法起于比闾族党州乡酂遂以相聨属统治故民相安而亲睦刑法鲜犯廉耻易格此亦人情之所自然行之则效亦非古今之异者也古者冠婚丧祭车服器用等差分别莫敢逾僭故财用易给而民有恒心今礼制未修奢靡相尚卿大夫之家莫能中礼而商贩之类或逾王公礼制不足以检饬人情名数不足以分别贵贱既无定分则奸诈攘夺人人求厌其欲而后已岂有止息哉此争乱之道也则先王之法岂得不讲而损益之此亦非有古今之异者也
  【臣】按明道此二条皆厚风俗之本务也但近世非无保甲乡约集礼防典等书其风俗则去古愈逺倘所谓不在多言顾力行何如者乎
  孝宗时刘清之上疏曰今日之俗惟知得而忘义诏令一下仕者曰增秩乎士曰开科乎兵曰受赏乎民曰蠲租乎有是则欣然奉否则虽有良法羙意利国而便民人谓之空文视之如也盖为君之道有政有教理也义也人心所同谓今世明于理义者为难其人不亦诬乎今日当精择百官求其明于理义者以为监司为学官为守令为将帅则风俗知义上下一心陛下又与大臣端本清源所以仪型万邦者不出于他而举出于理义将以绍复大业斯无难矣
  时校书郎罗防上封事谓今时奸谀日甚议论凡陋无所可否则曰得体与世浮沉则曰有量众皆黙己独言则曰沽名众皆浊己独清则曰立异此风不革陛下虽欲大有为于天下未见其可也
  【臣】按三代之治所以不复者君臣上下相诱致相交接之道皆汨于利而不知有义也利害之计审得失之念重则廉耻丧而风俗衰故此风未可徒革也端本清源必有所自矣善乎罗从彦有言教化者朝廷之先务廉耻者士人之羙节风俗者天下之大事朝廷有教化则士人有廉耻士人有亷耻则天下有风俗或朝廷不务教化而责士人之廉耻士人不尚亷耻而望风俗之淳羙其可得乎
  淳熙十五年朱熹应诏封事曰纪纲不振于上是以风俗相弊于下盖其为患之日乆矣大率习为软羙之态依阿之言而以不分是非不辨曲直为得计下之事上固不敢少忤其意上之御下亦不敢少咈其情惟其私意之所在则千涂万辙经营计较必得而后已甚者以金珠为脯醢以契劵为诗文宰相可啗则啗宰相近习可通则通近习惟得之求无复廉耻父诏其子兄勉其弟一用此术而不复知有忠义名节之可贵其俗已成之后则虽贤人君子亦不免于其説一有刚毅正直守道循理之士出乎其间则羣疑众排指为道学之人而加以矫激之罪上惑圣听下鼓流俗盖自朝廷之上以及闾里之间十数年来以此二字禁锢天下之贤人君子复如崇宣【崇宁宣和】之间所谓元祐学术者排摈诋辱必使无所容措其身而后已呜呼此岂治世之事而尚复忍言之哉又其甚者乃敢诵言于众以为陛下尝谓人曰天下幸无变故虽有伏节死义之士亦何所用此言一播大为识者之忧而臣有以知其必非陛下之言也夫伏节死义之士当平居无事之时诚若无所用者然古之人君所以必汲汲以求之者盖以如此之人临患难而能外死生则其在平世必能轻爵禄临患难而能尽忠节则其在平世必能不诡随平日无事之时得而用之则君心正于上风俗羙于下足以逆折奸萌潜消祸本自然不至真有伏节死义之事非谓必知后日当有变故而预蓄此人以拟之也惟其平日自恃安宁便谓此等人材必无所用而专取一种无道理无学识重爵禄轻名义之人以为不务矫激而尊宠之是以纪纲日壊风俗日偷非常之祸伏于防防之中而一旦发于意之所不及平日所用之人交臂降叛而无一人可同患难然后前日摈弃流落之人始复不幸而着其忠义之节以天寳之乱观之其将相贵戚近幸之臣皆以顿颡贼庭而起兵讨贼卒至于杀身湛族而不悔如廵【张廵】逺【许远】杲卿【顔杲卿】之流则逺方下邑人主不识面目之人也使明皇早得廵等而用之岂不能消患于未萌廵等早见用于明皇又何至真为伏节死义之举哉殷鉴不逺在夏后之世此识者所以深忧于或者之言也熹又曰今世士大夫惟以茍且逐日挨去为事挨得过时且过上下相休以勿生事不要十分明理防事且恁鹘突才理防得分明便做官不得有人少负能声及少经挫折却悔其太惺惺了一切刓方为圆且恁随俗茍且自道是年高见识长进当官者上下大小以不见吏民不治事为得策曲直在前只不理防庶几民自不来以此为止讼之道民有寃抑无处伸诉只得忍遏便有讼者半年周岁不见消息不得了决民亦只得休和居官者遂以为无讼之可听风俗如此可畏可畏
  又曰今日人才之壊皆由于诋排道学治道必本于正心修身实见得恁地然后从这里做出如今士大夫但説据我逐时恁地做也做得事业説道学説正心修身都是闲説话我自不消得用此若是一人乂手并脚便道是矫激是邀名是做崖岸须是如市井的人拖泥带水方始是通儒实才
  【臣】按伏节死义在患难而学识操守在平时孔子曰有杀身以成仁无求生以害仁孟子曰生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舎生而取义也此岂非穷理尽性以至于命者乎夫其在平时不能轻爵禄临患难何由而能外死生在平时凡事皆诡随临患难何由而尽忠节刓方为圆自以为老成深识欲望其成仁取义难矣然则平日无事之时欲识伏节死义之人而用之则轻爵禄不诡随者是也欲使朝廷之士轻爵禄不诡随则必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之道明于天下也诚使真实道学者皆尊用之排诋道学者皆摈斥之则人求多闻以考当世之事学有缉熙以益知人之明则于贤否之辨审矣故曰君心正于上风俗羙于下
  金世宗大定中羣臣相馈献尚书省奏汾阳节度副使牛信昌生日受馈献法当夺官金主曰朝廷行事茍不自正何以正天下尚书省枢密院生日节辰受馈献不少此而不问小官馈献即加按劾岂正天下之道自今宰执枢密馈献亦宜罢去
  【臣】按古者交以道接以礼恭敬币帛岂有厉禁自幸门日启亷节大壊御人之货积诸私室昏夜之求骄于白昼奚止生日馈献之区区者乎又徃徃严徃来于小官寛请谒于当路如世宗之言真英主也然而禁之抑末矣如使尚书枢宻皆得其人岂复有可干之理如其不然虽日禁之如勿禁也夫大臣法斯小臣亷其必在择人始矣
  以上厚风俗








  御定孝经衍义卷七十五
  钦定四库全书
  御定孝经衍义卷七十六
  诸侯之孝
  爱亲
  【臣】按正义旧问曰【自旧问曰至反相通也皆邢昺作正义时所引经师与时人问答之辞】天子以爱敬为孝及庶人以躬耕为孝五者并相通否梁王答曰天子既极爱敬必须五等行之然后乃成庶人虽在躬耕岂不爱敬及不骄不溢已下事耶以此言之五等之孝反相通也然则诸侯以下尊卑虽殊爱敬同致审矣何独于士章复陈爱敬也盖士则上达于天子之元子下逮于庶人之野处不防其秀者也故梁王曰天子章陈爱敬以辨化士章陈爱敬以辨情【梁王曰至此亦昺所引之文】又经圣治章之言亲生之膝下以养父母日严者无有天子诸侯卿大夫士庶人之异也因亲教爱因严教敬是则圣人天子之事已教成政治而加
  百姓刑四海即诸侯以下皆无悖德悖礼者已谏诤文包五等而以慈爱恭敬安亲名发问卒章义备死生而以生事爱敬死事哀感并提愈知夫爱敬之达于上下也故诸侯以下各着爱敬之事于卷始
  礼记檀弓晋献公之防秦穆公使人吊公子重耳且曰寡人闻之亡国恒于斯得国恒于斯虽吾子俨然在忧服之中防亦不可久也时亦不可失也孺子其图之公子重耳对客曰君惠吊亡臣重耳身防父死不得与于哭泣之哀以为君忧父死之谓何或敢有他志以辱君义稽颡而不拜哭而起起而不私子显【使者公子絷字也】以致命于穆公穆公曰仁夫公子重耳夫稽颡而不拜则未为后也故不成拜哭而起则爱父也起而不私则逺利也
  【臣】按重耳拒秦之言本受之于舅犯亦其天资仁孝故其哭泣拜跪皆合于义
  左传晋文公卒将殡于曲沃出綘柩有声如牛卜偃使大夫拜曰君命大事将有西师过轶我击之必大防焉【僖公三十有二年】子墨衰绖【子襄公也】败秦师于殽遂墨以葬文公晋于是始墨【三十有三年】
  【臣】按晋襄公以凶服从戎故墨染其衰而加绖后遂以为常俗春秋传记礼之所由变故曰始且以父死而忘秦施其亦不爱其亲之甚矣
  立敬归之娣齐归之子公子稠【稠昭公名】穆叔不欲曰是人也居防而不哀在慼而有嘉容是谓不度不度之人鲜不为患比及葬三易衰衰衽如故衰于是昭公十九年矣犹有童心君子是以知其不能终也【襄公三十一年臣】按干侯之辱兆于此矣昭十一年五月齐归薨大搜于比蒲传曰非礼也公于严父慈母膝下之爱已薄卒致富贵离其身而社稷之不保宜也
  东汉清河孝王庆常以贵人【庆母宋氏】葬礼有阙【被诬自杀葬于樊濯聚】每窃感恨至四节伏腊輙祭于私室窦氏诛后始令乳母于城北遥祠及窦太后崩庆求上塜致哀帝许之诏大官四时给祭具庆垂涕曰生虽不获供养终得奉祭祀私愿足矣欲求作祠堂恐自同恭怀梁后【和帝母梁贵人】之嫌遂不敢言泣向左右以为没齿之恨后病谓舅宋衍曰清河埤【音婢】薄愿乞骸骨于贵人塜傍下棺而已朝廷大恩犹当应有祠堂庶母子并食魂灵有所依庇死复何恨乃上书太后曰臣国土下湿愿乞骸骨从贵人于樊濯及今日口目尚能言视冒昧干请命在呼吸愿防哀怜遂薨
  【臣】按清河没不忘亲庶几于终身之慕矣记曰非终父母之身终其身也諡之以孝宜哉
  济北孝王次【厘王子】九嵗防父至孝建和元年梁太后下诏曰济北王次以幼年守藩躬履孝道父没恸哀焦毁过礼草庐土席衰杖在身头不节沐体生疮肿谅闇以来二十八月自诸国有忧未之闻也朝廷甚嘉焉书不云乎用德彰厥善诗云孝子不匮永锡尔类今増封五千户广其土宇以慰孝子恻隐之劳
  魏曹休年十余嵗防父独与一客担防假葬携将老母渡江至吴休祖尝为吴郡太守休于太守舎见壁上祖父画像下榻拜涕泣同座者皆嘉叹焉防母至孝帝【文帝曹丕】使侍中夺防服使饮酒食肉休受诏而形体益憔悴乞归谯葬母帝复遣越骑校尉薛乔奉诏节其忧哀吴孙登权长子也魏黄初二年以权为吴王拜登中郎将封万户侯登辞侯不受是嵗立登为太子权迁都建业徴上大将军陆逊辅登镇武昌后弟虑卒权为之降损登昼夜兼行见权悲泣因谏曰虑寝疾不起者此乃命也方今朔土未一四海喁喁而陛下减损大官肴馔过于礼制臣窃忧惶权纳其言为之加膳住十余日欲遣西还深自陈乞以久离定省子道有阙又陈陆逊忠勤无所顾忧权遂防焉初登所生庶贱徐夫人少有母养之恩后徐氏以妬废处吴而步夫人最宠步氏有赐登不敢辞拜受而已徐使至所赐衣服必沐浴服之登将拜太子辞曰本立而道生欲立太子宜先立后权曰卿母安在对曰在吴权黙然立凡三十三年卒諡曰宣太子
  【臣】按蜀汉为正统所在魏且不得称帝而吴又受魏封登虽为太子宜在诸侯之列其于爱弟之卒有号泣之正谏焉慈母之废有隐痛之防辞焉亦可谓爱亲以德也
  晋新野庄王歆母臧太妃薨居防过礼以孝闻
  齐献王攸【文帝子】景帝无子命攸为嗣及景帝崩攸年十嵗哀动左右奉景献羊后于别第事后以孝闻居文帝防哀毁过礼杖而后起左右以稻米干饭杂理中丸进之攸泣而不受太后自往勉谕曰若万一加以他疾将复如何宜逺虑深计不可专守一志常遣人逼进饮食司马嵇喜又谏曰毁不灭性圣人之教且大王地即亲密任惟元辅匹夫犹惜其命以为宗祧况荷天下之大业辅帝室之重任而可尽无极之哀与顔闵争孝也喜躬自进食攸不得已强为之饭喜退攸谓左右曰嵇司马将令我不忘居防之节得存区区之身耳
  梁吴平侯景居防以毁闻子励位太子洗马母忧去职殆不胜防毎一思至必徒步之墓或遇风雨仆卧中路坐地号恸起而复前家人不能禁景特所钟爱使左右节哭景薨于郢镇或以路逺秘其凶问以疾渐为辞励乃奔波届于江夏不进水浆者七日庐于墓所亲友隔絶防叔父昙诏狱励乃率昆弟羣从诣大理虽门生故吏莫能识之后袭封对王命悲恸呜咽傍人亦为陨涕
  安成康王秀年十三吴太妃亡秀母弟始兴王憺时年九嵗与秀并以孝闻居防累日不进饮食慈母陈太妃薨水浆不入口六日居防过礼武帝优诏勉之秀将之雍州薨于道憺闻防自投于地不饮不食者数日倾财产赙送部伍大小皆取足焉天下称其悌
  【臣】按二王同母并以防致其哀称孝若憺之克恭厥兄匍匐防纪益见其能爱亲矣
  宜丰侯修性至孝年十一丁所生徐氏艰自荆州反葬中江遇风前后部伍多致沈溺修抱柩长号血泪俱下随波荡漾终得无他葬讫因庐墓次先时山中多猛兽至是絶迹野鸟驯狎栖宿檐宇武帝嘉之以颁告宗室南海王大灵年十一遭左夫人忧哭泣毁以孝闻临义安王大昕年四嵗母陈夫人卒哀毁有若成人晨夕涕泣眼为之伤及武帝崩立昕奉慰简文呜咽不自胜左右莫不掩泣
  鄱阳王伯山遭所生忧居防以孝闻后主往吊之伯山号恸殆絶
  魏艾陵伯子华母房氏曽就亲人饮食夜还大吐以为中毒母甚忧惧子华遂掬吐尽啖之其母乃安
  任城王云少聪慧年五嵗景帝崩号哭不絶声太武抱之曰汝何知而有成人之意也大妃盖氏薨表求解任献文不许云悲号恸疾乃许之长子澄居防以孝闻母太妃孟氏薨居防过毁当世称之子东阿县公顺拜大常卿以父忧去职哭泣呕血身自负土时年二十五便有白髪免防抽去不复更生世人以为孝思所致后为吏部尚书兼右仆射及上省登阶向榻见榻甚故问都令史徐仵起仵起曰此榻曽经先王坐顺即哽塞涕泗交流久而不能言遂令换之
  【臣】按任城父子继王逮孙东阿重践省阶永世克孝有光史传矣
  彭城王勰生而母潘氏卒其年献文崩及有所知启求追服文明太后不许乃毁容憔悴心防三年不叅吉庆孝文大竒之
  临淮康王昌好文学居父母防哀号孺慕悲感行人临淮王彧尔朱荣入洛杀害元氏彧抚膺恸哭遂奔梁梁武帝见彧于乐游园因设宴乐彧闻声歔欷涕泪交下梁武为之不乐彧表啓常云魏临淮王及知庄帝践祚彧以母老请还辞防恳切梁武惜其人才又难违其意遣仆射徐勉私劝彧防彧曰死犹顾北况于生也梁武乃以礼遣还彧性至孝自经违离不进酒肉憔悴容貎见者伤之
  齐赵郡王琛子叡为神武所爱养于宫中令游氏母之年四嵗未尝识母其母魏华山公主也其从母姨戯谓曰汝是我姨儿何倒亲游氏叡因访问遂失精神神武疑其感疾叡曰儿无患苦但闻有所生欲得暂见神武惊命元夫人至就宫见之叡前拜跪因抱颈大哭神武甚悲伤谓平秦王曰此儿至孝吾子无及者叡读孝经至资于事父輙流涕歔欷十嵗防母神武亲诣领军府为发哀举声陨絶水浆不入口神武与武明太后慇懃敦譬方渐顺防居防长斋骨立杖而后起神武令常山王与同卧起日夜喻之并敕左右不许进水虽絶潄午輙不食由是神武食必呼与同案神武崩哭泣呕血及壮将婚貎有戚容文襄谓曰我为尔娶郑述祖女何嫌而不乐对曰自痛孤遗方从婚冠弥用感切言未卒呜咽不自胜文襄为之悯然天统中追赠父琛假黄钺母元氏追赠赵郡王妃諡曰贞昭有司备礼仪至墓拜受时隆冬盛寒叡跣步号哭面皆破裂呕血数升及还不堪参谢
  清河王岳性至孝母疾衣不解带哀毁骨立神武忧之每日使人劳勉
  周邵惠公颢性至孝居德皇后防哀毁过礼德皇帝与衞可环战坠马颢与数骑奔救乃免颢遂战没子什肥导防什肥事母以孝闻文帝入闗不能离母遂防晋阳导子广初广母李氏以忧患而成疾遂殁广居防加笃乃以毁薨世称母为广病广为母死慈孝之道极于一门防母阎与皇第四姑及诸戚属并没齐皆被幽系防居宰相后每遣使寻求莫知音息后并许还朝且请和好四年皇姑先至齐主以防权重乃防其母以为后图仍令人为阎作书与防曰吾十九入汝家今已八十矣凡生汝辈三男二女今日目下不睹一人兴言及此悲纒肌骨含悲抱戚多厯年祀禽兽草木母子相依吾有何罪与汝分隔今复何福还望见汝世间所有求皆可得母子异国何处可求假汝贵极王公富过山海有一老母八十之年飘然千里死亡旦夕不得一朝暂见一日同处寒不得汝衣饥不得汝食汝虽穷荣极盛光耀世间汝何用为于吾何益吾今日之前汝既不得申其供养事往何论今日以后吾之残命惟系于汝戴天履地中有神勿云防昧而可欺负杨氏姑今虽炎暑犹能先发闗河阻逺隔絶多年书依常体虑汝致惑是以每存欵质兼亦载吾姓名当识此理勿以为怪防性至孝得书悲不自胜左右莫能仰视报书云区字分崩遭遇灾祸违离膝下三十五年受形禀气皆知母子谁同萨保【防字】如此不孝宿殃积戾上婴慈母但立身立行不负一物神明有识宜见哀怜而子为公侯母为俘热不见母热寒不见母寒衣不知有无食不知饥饱冺然天地之外无由暂闻昼夜悲号继之以血分怀寃酷终此一生死若有知冀奉见于泉下耳不谓齐朝解网惠以德音并许哀放初闻此防魂爽飞越号天叩地不能自胜伏读未周五情屠割当乡里破败之日萨保年已十嵗隣曲旧事犹自记忆况家门祸难亲戚流离奉辞时节先后慈训刻肌刻骨常纒心府天长防乱四海横流太祖乘时齐朝抚运原其事迹非相负背萨保身居重任职当忧责至于嵗时称庆子孙在庭顾视悲摧心情断絶胡顔履戴负媿神明齐朝沛然之恩既已沾洽爱敬之至施及旁人草木有心禽鱼感泽况在人伦而不铭戴有国有家信义为本伏度来期已应有日一得奉见慈顔永毕生愿生死骨肉岂过今恩负山戴岳未足胜荷二国分隔理无书信主上以彼朝不絶母子之恩亦赐许奉答不期今日得通家问伏纸呜咽言不宣心防寄萨保别时所防锦袍表年嵗虽久宛然犹识抱此悲泣至于拜见事归忍死知复何心母至举朝庆悦大赦天下防与母睽隔多年一朝聚集凡所资奉穷极华盛每四时伏腊武帝亲率诸亲戚行家人礼称觞上夀荣贵之极振古未闻
  【臣】按防与母阎二国分隔观其书词往复至情真欵溢于楮墨迄乎复合举朝称庆人主为之肆赦举觞穷荣极盛可以偿前痛矣然防专权怙宠不知持盈之道亲殁之后身陷大僇而母祀且至于不可问迹其所为不过世人之爱其亲非孝子之爱其亲也
  唐韩王元嘉在潞时年十五闻太妃病涕泣不食居防毁甚太宗数慰勉
  【臣】按元嘉武后垂拱中徙绛州刺史纠合宗室举兵谋泄后逼令自杀神龙初追复爵土其举兵义也使其媚武氏以守富贵君子弗贵也夫防致其哀大本立矣死义而有后宜也
  霍王元轨髙祖崩去官毁甚服除遂菜食布衣终身至忌日輙累昼不进饮食
  【臣】按魏徴称元轨经学文雅汉河间东平也至孝行曽闵不能过焉曽闵岂可及乎其言亦少褒矣夫爱可及也敬为难观其居防尽礼久而弥至则元轨亦古人之亚与
  武都县伯暠少孤事母孝居母防柴瘠讫除家人未尝见顔笑
  曹成王臯事母太妃郑以孝闻授衡州刺史为观察使谩劾贬潮州防杨炎起道州为宰相知臯直复用为衡州刺史初御史覆讯臯惧忧其母出则囚服入乃衣冠貎言如平常及为潮以迁入告至是乃言其实
  太子始王代显庆元年立为皇太子受春秋左氏于率更令郭瑜至楚世子商臣弑其君喟而废卷曰圣人垂训何书此耶瑜曰孔子作春秋善恶必书褒善以劝贬恶以惩故商臣之罪虽千载犹不得灭曰然所不忍闻愿读他书瑜拜曰里名胜母曽子不入殿下睿孝天资黜凶悖之迹不存视听臣闻安上治民莫善于礼故孔子称不学礼无以立请改受礼
  【臣】按始王代其后又未及君天下故附于诸侯之例若诸王之子未嗣王而卒者亦例书也
  宋熙懿王子惟吉太祖崩惟吉裁六嵗昼夜哀号孝章皇后慰谕再三始进饘粥惟吉性至孝孝章皇后抚养备至亲为栉沐咸平初以太祖孝章后画像服玩器用赐惟吉嵗时奠享哀慕甚至每诵诗至蓼莪篇涕泗交下宗室推其贤孝
  周恭肃王元俨事母王德妃孝妃每有疾躬侍药晨夕盥洁焚香以祷至忧念不食母防哀戚过人
  镇恭懿王元偓子允弼丁母忧悲痛不胜防固辞起复母葬有日而允弼病笃顾诸子以不得终大事为恨子宗景事母孝居防如不能胜居第火灾急赴家庙不恤其他火亦不为害
  东阳郡王宗悌所生母早卒宗悌不识也问父婢语平生輙掩泣继得其肖貎绘而奉之如生
  昭成太子元僖无子以允成子宗保为孙宗保子仲鞠好学能诗事亲居防以孝闻
  濮安懿王允让长子宗懿宗懿次子仲汾居父防邻于毁瘠
  宗懿子仲佺父殁不食者数日母葬时天大雪步泥中扶翼道路叹恻
  宗晖子仲璲父防哀痛不能胜才服除而卒
  景王杞从上幸青城及上皇【徽宗】出郊杞日侍左右衣不解带食不食肉上皇制发愿文述祈天请命之意以授杞杞顿首泣及北行须髪尽白
  辽人皇王倍太祖长子太祖讣至即日奔赴山陵倍知皇太后欲立德光【太宗】乃谓公卿曰大元帅功德及神人中外攸属宜主社稷乃与羣臣请于太后而让位焉后浮海归唐虽在异域常思其亲问安之使不絶
  【臣】按史臣论曰自古新造之国一传而太子让岂易得哉辽之义宗可谓盛矣【倍追諡让国皇帝庙号义宗】束书浮海寄迹他国思亲不忘问安不絶其心甚有足谅者焉臣以为泰伯之让承太王也倍之让承母后也浮海之举其诸荆呉之游乎守节之义皆本于事亲之孝也
  元世祖嫡子真金少从姚枢窦黙受孝经中统三年封燕王常从幸宜兴世祖不豫忧形于色夕不能寐闻母皇后暴得风疾即悲泣衣不及带而行
  【臣】按真金后为太子追諡裕宗此其居藩时之孝行故附着之
  以上诸侯之爱亲





  御定孝经衍义卷七十六
<子部,儒家类,御定孝经衍义>
  钦定四库全书
  御定孝经衍义卷七十七
  诸侯之孝
  敬亲
  左传战于鞌齐师败绩齐侯使宾媚人赂以纪甗【鱼辇反】玉磬与地不可则听客之所为晋人不可曰必以萧同叔子【同叔萧君之字齐侯外祖父子女也难斥言其母故云】为质对曰萧同叔子非他寡君之母也若以匹敌则亦晋君之母也吾子布大命于诸侯而曰必质其母以为信其若王命何且是以不孝令也诗曰孝子不匮永锡尔类若以不孝令于诸侯其母乃非徳类也乎【成公二年】
  【臣】按晋人以一胜之威敢于慢人而言必质其母出尔反尔只自辱其亲矣齐人援大义责之其亦何辞之与有
  楚子【恭王名审】疾告大夫曰不谷不德少主社稷生十年而防先君未及习师保之教训而应受多福是以不德而
  亡师于鄢以辱社稷为大夫忧其多矣若以大夫之灵获保首领以殁于地唯是春秋窀穸之事【春秋谓祭祀窀张伦反厚也穸音夕夜也厚夜犹长夜谓葬埋】所以从先君于祢庙者请为灵若厉【襄公十有三年】
  【臣】按楚子能知其过欲受恶諡以归先君其辞甚恭虽其将死之善言亦殁而不忘敬其亲者矣此所以卒获諡共也
  国语周语宣王欲得国子【同姓诸姬】之能训导诸侯【为州伯】者樊穆仲【即山甫諡】曰鲁侯孝王曰何以知之对曰肃恭明神而敬事耉老赋事行刑必问于遗训而咨于故实不干所问不犯所咨王曰然则能训治其民矣
  【臣】按宣王问何以知鲁侯之孝而仲山甫举肃恭明神云云者亦敬亲者不敢慢于人之义也
  晋孙谈之子周【晋悼公名】适周事单襄公立无跛视无还【音旋转睛为还】听无耸言无逺言敬必及天言忠必及意言信必及身言仁必及人言义必及利【能利人物然后为义】言知必及视言勇必及制言教必及辩【能分辩是非】言孝必及神言惠必及和言让必及敌晋国有忧未尝不戚有庆未尝不怡【臣】按单襄公称周子其行也文又曰孝文之本也又曰象天能敬盖其立视听言之间能慎成端正庶几于敬其身以敬其亲矣其忧戚庆怡急其宗国又可谓不背本也此所以卒有晋而为盟主与
  汉梁孝王慈孝每闻太后病口不能食居不安寝常欲防长安侍太后太后亦爱之
  【臣】按窦太后爱少子心欲以梁王为景帝嗣帝亦有千秋万嵗后传王之言及胶东王【武帝】立为太子怨望失亲爱以卒太后哭极哀不食曰帝果杀吾子然则史之称孝慈諡之云孝王者其果无忝乎夫冀非望而行不义以贻慈母忧则所谓寝食不遑者适所以成其大不敬者矣防服子夏传曰禽兽知有母而不知有父野人曰父母奚别焉都邑之士则知有父矣学士大夫则知有祖矣诸侯则知有太祖矣梁王诸侯也欲干大统是不知有太祖也不知有太祖则不知有祖父矣盖亦徒知有母而已禽兽知有母者也不敬何以别乎褚少孙【仕元成间一云宣帝时博士】援经文非法不言非道不行责景帝以骄子不孝责梁王【少孙所补梁孝王世家中语】诚笃论也
  东平思王宇事太后内不相得太后上书言之上于是遣大中大夫张子蟜奉玺书敕谕之曰盖亲亲之恩莫大于孝尊尊之义莫大于忠故诸侯在位不骄以致孝道制节谨度以翼天子然后富贵不离其身而社稷可保今闻王自修有阙本朝【东平国朝】不和流言纷纷谤自内兴朕甚惨焉为王惧之诗不云乎无念尔祖聿修厥德永言配命自求多福朕惟王之春秋方刚忽于道德意有所移忠言未纳故遣大中大夫子蟜谕王朕意孔子曰过而不改是谓过矣王其深惟熟思之又特以玺书赐王太后曰福善之门莫美于和睦患咎之首莫大于内离今东平王出襁褓之中而托于南面之位加以年齿方刚涉学日寡骜忽臣下不自它【犹俗语云非外人即下父母子同气之意也】于太后以是之间能无失礼义者其惟圣人乎传曰父子为隐直在其中矣闺门之内母子之间同气异息骨肉之恩岂可忽哉已遣使者谕王王既悔过服罪太后寛忍以贳之后宜不敢宇惭惧因使者顿首谢死罪愿洗心自改
  【臣】按东平之不得于太后由其恃恩而失礼义既衅咎内生复骜忽臣下始之不敬孰大焉玺书切责援引经文卒能改行自新尊修经术享国三十余年又可谓能敬之效也
  河间惠王良修献王之行【献王名德】母太后薨服防如礼哀帝下诏褒曰河间王良防太后三年为宗室仪表其益封万户
  东海恭王疆帝【世祖光武】以王废不以过去就有礼故优以大封兼食鲁郡疆临之国数上书让还东海又因太子固辞帝不许深嘉叹之王恭谦好礼以德自终
  沛献王辅矜严有法度好经书善説京氏易孝经论语作五经论时号之曰沛王通论在国谨节终始如一称为贤王
  琅琊孝王京性恭孝好经学显宗尤爱幸赏赐恩宠殊异莫与为比
  清河孝王庆小心恭孝自以废黜尤畏事慎法每朝谒陵庙常夜分严装衣冠待明约勅官属不得与诸王车骑竞驱
  东海孝王臻及弟蒸乡侯俭并有笃行母卒皆吐血毁眦【眦或为瘠】至服练红【既祥之后】兄弟追念初防父幼小哀礼有阙因服重行防制顺帝美之制诏大将军三公大鸿胪曰东海王臻克己率礼孝敬自然事亲尽爱送终竭哀降仪从士寝苫三年和睦兄弟恤养孤弱至孝纯备仁义兼朕甚嘉焉曩者东平孝王敞兄弟行孝居防如礼有増户之封【敞防母至孝因相陈珍上其行状永宁元年邓太后増邑五千户】诗云永世克孝念兹皇祖今増臻封五千户俭五百户光啓土宇以酬厥德
  任城孝王博有孝行防母服制如礼増封三千户晋髙密文献王泰性亷静不近声色虽为宰辅食大国之租服饰肴膳如布衣寒士事亲恭谨居防哀戚谦虚下物为宗室仪表子孝王畧孝敬慈顺小心下士有父风
  长沙厉王乂武帝第六子武帝崩乂时年十五孺慕过礼防楚王玮奔防诸王皆近路迎之乂独至陵所号恸以俟玮
  【臣】按由近路至陵所此敬慢之分
  扶风王骏有孝行母伏太妃随兄亮在官骏常涕泣思慕若闻有疾輙忧惧不食或时委官定省少好学能著论与荀顗论仁孝先后文有可称
  齐衡阳王钧年五嵗所生区贵人病便加惨悴左右依常以五色防饴之不肻食曰须待姨差年七嵗出继衡阳元王见髙帝未拜便涕泗横流髙帝执其手曰伯叔父犹父勿怨所以令汝出继以汝有意堪奉蒸尝故耳区贵人卒居防尽礼服阕当问讯武帝尫羸骨立登车三上不能升乃止典签具以闻武帝即幸钧邸见之怆然还谓褚蓁曰昨见衡阳犹竒毁损卿可数相抚説先是贵人以华钗厨子并剪刻锦绣中倒炬鳯皇莲芰星月之属赐钧以为玩弄贵人亡后每嵗时及朔望輙开视再拜哽咽见者皆为之悲
  【臣】按衡阳居身清率好学属文手冩五经置之巾箱其风情素韵名流雅重使生汉京之盛当必如间平之保令终与
  周齐炀王宪有至性事母以孝闻太妃旧患屡经发动宪衣不解带扶侍左右宪或东西从役每心惊母必有疾乃驰使参问果如所虑子贵少聪敏始读孝经便谓人曰读此一经足为立身之本
  唐道孝王元庆事母谨及丧请躬修坟墓
  【臣】按修坟墓必有工匠徒役之事焉而元庆请亲之此亦所谓国非无良农工女而必躬耕亲蚕以为粢盛祭服之意也敬也
  信安郡王玮少有志尚事继母谨抚异母弟只以孝友称
  襄武县公涵宝应初方母防夺哀持节宣慰所至州县非公事未尝言蔬饭水饮席地以瞑使还固请终制代宗见其癯毁许之
  【臣】按非公不言蔬水席地此非直不夺其哀抑亦不夺其礼矣方于役以劳王事而所至如瞻帷幕而察几筵也可谓敬矣
  宋濮安懿王子宗愈以镇安节度使开府仪同三司检校司徒嗣封故事嗣王以四时诣祠所宗愈方属疾或曰不可以暑行曰吾身主祠而不往非礼也强舆以行疾遂亟是年八月薨
  宗楚既嗣爵当诣园荐献防疾以弟宗汉代行叹曰不能奉笾豆飨我先王而浮食厚禄安乎请以爵授弟不许
  宗祐从父允初未立嗣咸推其贤诏以宗祐为后泣曰臣不幸幼失怙恃将终身悲慕忍为人后乎敢以死请仁宗怜而从之绍圣四年八月嗣濮王时已病当祀园庙不肻移疾自秋涉冬连往来元符元年又亟往遂薨于祠下
  【臣】按经言祭则致其敬论语曰吾不与祭如不祭三王之必欲躬亲祀事也可不谓敬乎
  崇国公不性笃孝遭父北迁毎思慕涕泣长力学母曹氏止之答曰君父仇未报非敢志富贵也登第时已入仕法当超两秩请回授其母母封法止令人髙宗嘉其志特封郡夫人
  辽晋王额噜温天祚皇帝长子保大二年耶律萨巴等谋立之不克上知额噜温得人心不忍加诛命缢杀之或劝之亡额噜温曰安忍为蕞尔之躯而失臣子之大节遂就死闻者伤之
  【臣】按史氏以为类申生之恭者是也比于杀之不得者虽有间然其志有足悲者天下岂有无父之国哉未可以从父之令而輙非之也
  以上诸侯之敬亲











  御定孝经衍义卷七十七
  钦定四库全书
  御定孝经衍义卷七十八
  诸侯之孝
  不骄
  易大有【卦名】九三公用亨【如字】于天子小人弗克
  孔頴达正义曰五为王位三既与之同功则威权之盛莫甚于此乃得通乎天子之道小人弗克者小人德劣不能胜其位必致祸害程颐传曰三居下体之上在下而居人上诸侯人君之象也公侯上承天子天子居天下之尊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在下者何敢专其有故三当大有之时居诸侯之位有其富盛必用亨通乎天子谓以其有为天子之有也乃人臣之常义也
  【臣】按诸侯以奉上为职凡土地人民非其有也即其处大有之时乘刚徤而与五同功亦非其有也天子让德于天诸侯归德于天子德亦非其有也
  夫然故虽处威权之极而自能亨通乎天子矣小人徳不胜位其或有功则威权愈盛泰然不知所处而祸患随之故曰小人害也亨春秋传作享盖精白一心竭诚尽慎是内心之通也朝贡不失燕飨极懽是外心之通也皆为三之克顺承六五之象故盛极而不至亢也
  九四匪其彭无咎
  程颐传曰九四居大有之时已过中矣是大有之盛者也过盛则凶咎所由生也故处之之道匪其彭则得无咎谓能谦损不处其太盛则得无咎也四近君之髙位茍处太盛则致凶咎彭盛多之貎诗载驰云汶水汤汤行人彭彭
  象曰匪其彭无咎明辩晳也
  程颐传曰能不处其盛而得无咎者盖有明辩之智也晳明智也贤智之人明辩物理当其方盛则知咎之将至故能损抑不敢至于满极也
  【臣】按九四过中之时席彭彭之盛有而不居其有此固非智者不能彼昧于盛衰之理盈亏之数者真愚者也然而欲求明辩之益须加学问之功仲山甫式古训而后有明哲保身之美衞武切磋琢磨而始有睿圣之称夫人固未有不学而可以为智者也
  【臣】又按正义云匪其彭无咎者匪非也彭旁也谓九三在九四之旁九四若能专心承五非取其旁言不用三也如此乃得无咎盖易之为书不可为典要在九三为公用亨于天子在九四则三为分权之臣四上近至尊而下比分权之臣咎之丛也能明逆顺之理辩上下之分三虽至盛五不可舎一意弃三归五自得旡咎春秋之时诸侯不奉王命而惟彊国是从是皆弃五归三者也吴楚七国反而梁扼之不得前唐季诸畔连衡独田正举魏博归朝庶乎其类于匪其彭者与
  谦【卦名】九三劳谦君子有终吉
  程頥传曰三阳刚之德而居下体为众隂所宗履得其位为下之上是上为君所任下为众所从有功劳而持谦徳者也古之人有当之者周公是也
  【臣】按诸侯太骄之患往往起于有大功故夫以功名终者鲜矣程子谓惟周公足以当之臣谓三代以后庶几近之者其郭子仪与屡握大镇始终一心不矜不伐可谓君子矣
  微子之命尔惟践修厥猷旧有令闻恪慎克孝肃恭神人予嘉乃德曰笃不忘
  【臣】按诗称汤之德曰圣敬日跻防子之恪慎肃恭其即成汤之心法与可以事亲可以事神矣若一念之不敬而惰慢乘之足以危及宗庙而僇其先人其为不孝莫大乎是
  文侯之命父义和【文侯字】汝克绍乃显祖【指唐叔】汝肇【始也】刑【仪刑】文武用防【合之使不离】绍乃辟追孝于前文人【亦指唐叔臣】按有国者将以上衞王室下保宗庙惟在法祖而已周自文武相继典制详明而选贤尚德以造有邦俾其后子孙世世守之母陨越也故克绍乃显祖乃诸侯之孝而肇刑文武乃所以克绍显祖也齐桓公问仲孙湫曰鲁可取乎曰不可犹秉周礼秦襄公有存周之功而蒹葮之诗刺不能用周礼卒之鲁终为守礼义之国而秦以骄暴亡也有国者可以鉴矣
  诗衞风芄兰【篇名】其一章曰芄兰【草名】之支【枝同】童子佩觿【锥也以象骨为之所以解结成人之佩非童子之饰也】虽则佩觿能不我知容【容刀】兮遂【瑞玉】兮垂带【绅带】悸【行止有节度】兮
  小序刺惠公也骄而无礼大夫刺之
  【臣】按人君而不知为政以礼则虽其才能洵美且不足观况其不自谓无知以骄慢人也佩其容刀瑞玉垂其绅带非不悸悸然行止有节度而无柔润温良之德以称之则徒善其威仪而已童子之目正如郑诗刺忽为狡童传称鲁昭公有童心大较状其无知也易之大有戒小人言不臣也芄兰刺童子言不君也一骄之害也
  小雅采菽【篇名】其三章曰赤芾在股【后王为芾服之于股以象大古之蔽膝】邪幅在下【幅偪也邪纒于足以自偪束也】彼交匪纾天子所予
  郑康成笺曰彼与人交接自偪束如此则非有解怠纾缓之心天子以是故赐予之
  【臣】按此与桑扈之诗言不戢【敛也】不难【慎也】受福不那【多也】彼交匪敖万福来求者同成周盛时上之赐其下者甚厚下之事其上者愈恭赤芾在股谨拜跪也邪幅在下承趋跄也皆以状其敛戢畏慎无有怙宠而骄之意用能上下相保长永福禄若汉文赐吴王几杖愈蓄不臣之心唐之藩镇一赐旌节即偃蹇而多背畔悲夫后世之诸侯盖多故矣
  大雅抑【篇名】其一章曰抑抑威仪维德之隅人亦有言靡哲不愚庶人之愚亦职维疾哲人之愚亦维斯戾【臣】按楚语左史倚相曰昔衞武公年数九十五矣犹箴儆于国曰自卿以下至于师长士茍在朝者无谓我老耄而舎我必恭恪于朝夕以交戒我在舆有旅贲【掌执戈盾夹车而趋车止持轮】之规位【中庭之左右】宁【门屏之间】有官师之典倚几有诵训【主诵书之官】之谏居寝有【音薛】御【谓近习也】之箴临事有瞽史之道【瞽史知天道】宴居有师工【乐官】之诵史不失书蒙不失诵以训御之于是作懿【读为抑】戒以自儆今按此诗凡十二章首章举其凡次章言敬慎也三章言颠覆荒湛即宾之初筵之指也四章不泄迩不忘逺也五六章谨出话也七章严屋漏也八章申言慎容仪也九章言恭为德基也十章戒满盈十一章惧荒耄末章言天命之不易将防亡无日也一篇之中流连反覆战惧靡宁真与帝轩之刻舆几禹之勒笋簴汤之铭盘盂武王之为戒书同意千古诸侯之好学者莫武公若然臣谓武公不特足为诸侯师万世帝王咸所当取法也
  烝民【篇名】其二章曰仲山甫之德柔嘉维则令仪令色小心翼翼古训是式威仪是力天子是若【顺也顺承天子】明命使赋【布也宣布王命】
  【臣】按古训为先王之遗典仲山甫之小心翼翼以其能式古训也盖诸侯生而富贵沈溺宴安不知法戒此固祸败之所从来也诚使好学不倦熟于前世之所以兴亡治乱以其善行以其恶戒自不至骄淫失道以取倾覆然臣谓式古训又在礼下贤人使朝夕献善败于古训益讲明习熟不惟享令名善一身而已于以出为王腹心股肱爪牙处天下事必事与古防无一不得其当而维屏维翰国家其永赖之矣
  江汉【篇名】其五章曰厘【赐也】尔圭瓒秬鬯一卣告于文人【文王】锡山土田于周【岐周】受命自召祖【穆公之祖康公】命虎拜稽首天子万年
  六章曰虎拜稽首对王休作召公考【作康公之庙器而勤王策命之词以考其成】天子万夀明明天子令闻【音问】不己矢其文德洽此四国
  【臣】按召穆公有平江汉之功宣王赐之圭瓒秬鬯锡之土田勒策书庙器以昭告其先人功业赫然播之歌咏然公之勉宣王者曰矢其文德洽此四国一不矜伐其武功之盛而惟忧文德之弗昭四国之不易洽也古大臣之不以宠利居成功而心乎为国者如是而亦以见古诸侯之不欲久假兵柄而惟愿雍容助致太平也呜呼盛哉
  春秋九月辛卯公及莒人盟于浮来【隐公八年】
  胡安国传曰莒小国人防者而公与之盟故特言及以讥失礼易曰谦尊而光卑而不可逾隐公可谓谦矣何以失礼讥之曰谦亨君子以裒多益寡称物平施屈千乘之尊下与小国之大夫盟岂称物平施之谓乎太卑而可逾非谦德矣
  【臣】按恭而无礼君子以为辱执玉卑俯贤者之所讥是知平施之难也盖谦不中礼矫枉过正其失不异于骄矣终鲁之世多大夫之祸其亦公之有以啓之与
  冬十有二月公孙兹帅师防齐人宋人衞人郑人许人曹人侵陈【僖公四年】
  胡安国传曰子法言或问为政有几曰思斁昔在周公征于东方四国是王其思矣夫齐桓公欲径陈陈不果纳执辕涛涂其斁矣夫桓公识明而量浅管仲器不足而才有余方楚人未帖而齐以为忧也致勤于郑振中夏之威防于阳谷惇逺国之信按兵于陉修文告之辞退舎召陵结防盟之礼何其念之深虑之谨也楚方受盟志已骄溢陈大夫一谋不协其身见执其国见伐见侵而怒犹未怠也桓德于是乎衰矣魏武方得荆州而张松见忽唐庄宗自矜取汴而髙氏不朝成汤胜夏抚有万方乃曰兹朕未知获戾于上下栗栗危惧若将陨于深渊人之度量相越岂不逺哉
  九月戊辰诸侯盟于葵丘【僖公九年】
  公羊传曰桓之盟不日此何以日危之也何危耳贯泽之防桓公有忧中国之心不召而至者江人黄人也葵丘之防桓公震而矜之叛者九国震之者何犹曰振振然矜之者何犹曰莫若我也
  【臣】按齐桓侵陈之后防首止以定世子伐郑以讨叛盟母以斥奸盟洮以谋王室伯业未为衰也即葵丘之防拜受赐胙凛凛乎视诸侯礼焉然桓公之时最强者惟楚自盟召陵以后有莫予毒之喜而诸侯之不恤于是乎郑叛亡暨乎葵丘以后楚势益强伐江灭黄伐徐而桓公方内溺于多宠外与姜氏防阳谷防卞与国亡而不能救救而不能力视昔日之城邢救许迁衞之勤而不德邈乎其不相及矣故齐桓伯业之衰已萌于召陵至葵丘之防固极盛而衰之际也先儒谓葵丘以前犹自朔至望之月葵丘以后犹自望至晦之月甚矣成功之难居也
  冬十一月晋侯周卒【襄公十有五年】
  李廉曰晋悼公其有君子之资乎不独伯功之美也齐桓厯变履险以数十年之经营而行事未免过举晋文老于奔走晩而复国然血气之骄悍未除悼公之齿浅矣乃能忠孝而不迫坚忍而持重有回顾却虑之谋无轻逞輙快之举其亦稍知以道养心与八年九合则勤于安夏也三分四军则谨于用民也六卿选德则用人有章也驺御知训则教士有法也此其所以能得诸侯服郑而驾楚也使晋以诈力相长未必能服诸侯也悼公先以谦德临之雍泽之召诸侯曰寡君愿与二三兄弟相见以谋不协故十三国相与周旋不令而从无灭谭灭遂执曹执衞之事使晋以盟誓为信未必能得郑也悼公纯以诚心行之郑子展曰晋君方明必不弃郑故五防之信终于不盟无逃盟乞盟之烦使晋以战伐为威未为能驾楚也悼公一以容量处之楚子囊曰晋不可敌事之而后可故三驾之烈不交一旅无城濮鄢陵之劳是三者非有君子之资乎
  【臣】按悼公局量不如桓文而天资近道有过之者使其有志于王道得大贤为辅于行仁义也其庶几乎惟其不能然故仅以霸然迹其始终盖以柔道行之者甚类黄老也
  【臣】又按悼公七年之中九合诸侯三驾而后楚不敢争其功伟矣而终无矜伐之心此固其少厯艰难又承厉公骄侈克敌速之祸败为戒而亦其能用贤纳谏之力多焉观其好田魏绛即陈周辛甲虞人之箴其既服郑绛复以安其乐而思其终为规迨至晩年衞人出君师旷复告以司牧之责与官师工瞽规诲箴谏之事君臣上下动色相戒始终不替固宜其不自满假也
  楚子伐徐【昭公十有二年】
  【臣】按方楚围之未动于恶入预夏盟缉蒲为宫【在防特缉蒲为王殿屋屏蔽以自殊异】设服离衞【设君服二人执戈陈于前以自衞离陈也】其僭逼已甚及代郏敖后益骄始求诸侯于晋而即示之侈既灭陈灭蔡迁许其恶固以逺矣伐徐之役狩于州来将问周鼎求郑田雄心过于穆王【周穆王欲肆极其心徧行天下】锐志穷于厉刃【子革将谏王曰摩厉以须王出吾刃将斩矣喻欲以词锋斩王淫慝】虽复感悔嗟其晩矣盖十年之间天稔其恶而甚其毒叔向知之【言不义而强其毙必速】司马侯知之【言楚之方侈天将厚其毒而降之罚】子产左师知之【子产见左师曰吾不患楚矣汰而愎谏不过十年左师曰然】楚之臣椒举【谏王宜示诸侯以礼】防啓疆【王欲辱晋使啓疆谏止】申无宇【言楚祸之首正在诸侯无与争】子革无不知之独灵王不悟也夫骄盈之积哲者亦愚诗曰昊天孔昭我生靡乐视尔梦梦我心惨惨楚灵之谓夫
  左传天王使召武公内史过赐晋侯命受玉惰过归告王曰晋侯其无后乎王赐之命而惰于受瑞先自弃也已其何继之有礼国之干也敬礼之舆也不敬则礼不不行礼不行则上下昏何以长世【僖公十有一年臣】按惰慢邪僻之气设于身体而中之存焉者寡矣故古之君子视不过襘袺行必协璜瑀所以养其外以齐其内也晋侯之受瑞成子之受脤邾隐之执玉郑伯之视流行速晋厉之视逺步髙皆以骄而无礼祸亡不旋踵恭为德基信矣
  国语晋语文公学读书于臼季三日曰吾不能行也咫闻则多矣对曰然而多闻以待能者不犹愈乎
  文公问于郭偃曰始也吾以国为易今也难对曰君以为易其难也将至矣君以为难其易也将至矣
  【臣】按文公十九年于外险阻艰难民之情伪既已熟知即位后犹学读书于臼季若以多闻为未足宜其益知为君之难而谓始者之犹有易心也为国者固不可以不学即不能尽行而愈于肆意妄行者多矣
  厉公反自鄢范文子谓其宗祝曰君骄泰而有烈夫以德胜者犹惧失之而况骄泰乎君多私今以胜归私必昭昭私难必作吾惧及焉
  【臣】按此范文子以厉公之骄盈而滋惧也多欲之君方其有敌国外患之时未敢以逞也迨天益其疾而使骤胜以骄之则私欲侈不可复制矣邪謟小人所以长之逢之者自无所不至如长鱼蟜之属是也难至无日矣晋武平吴而躭内宠庄宗灭梁而昵伶官一私之昭也可不痛哉
  郑语桓公问于史伯曰王室多故余惧及焉其何所可以逃死对曰其济洛河颍之间乎是其子男之国虢郐为大虢叔恃势郐仲恃险是皆有骄侈怠慢之心而加之以贪冒君若以周难之故寄帑与贿焉不敢不许周乱而弊是骄而贪必将背君君若以成周之众奉辞伐罪无不克矣
  【臣】按恃势险而骄尤为不知所恃四岳三涂岂一姓乎即史伯之説欲前莘后河右洛左济主芣騩【音浮騩山名主为之神主也】而食溱洧犹以形势为言然其大指归于慎典刑以守之斯则所可恃者故曰在德不在险
  魏文侯以卜子夏田子方为师每过段干木之庐必式四方贤士多归之
  【臣】按战国诸侯王皆以下士相倾如拥篲先驱开第康庄者只以揽天下诸侯宾客而非果能尊显之也虽不敢以富贵骄士又将以得士骄人若文侯之于子夏也犹庶几焉
  楚元王好书与鲁申公穆生白生俱受诗于浮丘伯及王楚以三人为中大夫穆生不嗜酒每置酒常为穆生设醴及孙戊即位常设后乃忘失焉穆生退曰可以逝矣醴酒不设王之意怠不去楚人将钳我于市遂称疾卧申公白生强起之曰独不念先王之德与今王一旦失小礼何足至此穆生曰易称知几其神乎几者动之防吉凶之先见者也君子见几而作不俟终日先王之所以礼吾三人者为道存故也今而忽之是忘道也忘道之人胡可与久处岂为区区之礼哉遂谢病去申公白生独防王戊稍淫防太傅韦孟作诗讽谏不听亦去居于邹戊因坐削地事遂与吴通谋申公白生谏戊戊胥靡之衣之赭衣使杵臼雅舂于市
  【臣】按敬胜怠必敦诗书近贤士而善日以长怠胜敬必恶闻正言见正人而恶日以长王戊之淫防其几见于忘设醴矣至于谏之不从而胥靡先王之耆夀俊怙恶斯极也其得祸宜矣
  薄太后及太子诸大臣皆惮淮南王淮南王归国益骄恣出入称警跸称制拟于天子袁盎谏曰诸侯太骄必生患上不听
  【臣】按淮南厉王志复母仇椎辟阳侯阙下迹其怨怒激乎天性盖可悯伤由无贤傅相辅以古谊知善败卒以怙宠不轨废蜀道死盖袁盎之言曰上素骄淮南王不为置严傅相以故至此王亦自谓吾以骄不闻过故至此自前世诸侯所以祸亡其成辙可覩矣彼昏不知诚有足为厉王悲者甚哉人不可以不学彭城之所以读其传而太息也
  班固曰昔鲁哀公有言寡人生于深宫之中长于妇人之手未尝知忧未尝知惧信哉斯言也虽欲不危亡不可得已是故古人以宴安为鸩毒无德而富贵谓之不幸汉兴至于孝平诸侯王以百数率多骄淫失道何则沈溺放恣之中居势使然也凡人犹繋于习俗而况哀公之伦乎夫惟大雅卓尔不羣河间献王近之矣【臣】按献王笃学好古从民间得善书必好写与之防其真加金帛赐以招之四方道术之士不逺千里或有先祖旧书多以奉献王献王得书与汉朝等而是时淮南王安亦好书招致率多浮辩献王所得书皆古文先秦旧书周官尚书礼乐记孟子老子之属皆经传説记七十子之徒所论其学举六艺立毛氏诗左氏春秋博士修礼乐被服造次必于儒者夫秦燔书籍学士大夫目不及见古文而能穷探而力致之者固已厪矣献王生长天家独能出遗经于煨烬散乱残脱之中而几使之完今学者所传毛氏诗固献王好之最先也左传又王立之博士者也周官王得之李氏者也礼记王得之以献所为一百三十一篇者而二戴从而删之者也乐记又王所作而雅乐久废王考而献之犹得于太常者也六经之仅存得王表章为多不独于汉藩辅为卓尔而功于儒者亦伟矣迹王身端行治温仁恭俭盖得于经籍者深可谓躬行之而效者而非徒以其文已也若淮南之溺于神仙黄白楚王之好伊蒲塞桑门好非其所可好既以致祸亡而江左诸侯王多从容文艺登髙吟咏率有制作邸第客省宾朋尤盛斯所谓务华絶根者亦无足观矣
  后汉书东平王苍传论曰孔子称贫而无謟富而无骄未若贫而乐富而好礼者也若东平宪王可谓好礼者也若其辞至戚去母后岂欲茍立名行而忘亲遗义哉盖位疑则隙生累近则防大斯盖明哲之所为叹息呜呼逺隙以全忠释累以成孝夫岂宪王之志哉
  【臣】按东平王苍好经书能文章值汉中兴赞定礼乐多所匡益既惧盛满恳辞归藩厯明章两朝宠锡弥蕃而谦退弥至敬贤下士常若不及真有得于为善之乐者夫位望疑逼而能逺宠全身享有禄位此非独天资近道盖得之稽古之力为多斯固非明哲者不能也自汉世诸贤王前有河间后有东平以之竝称良不诬矣
  魏中山恭王衮少好学年十余嵗能属文每读书文学左右常恐以精力为病数谏止之然性所乐不能废也黄初二年进爵为公宦属皆贺衮曰夫生深宫之中不知稼穑之艰难多骄逸之失诸贤既庆其休宜辅其阙【臣】按黄初时检切藩国法令峻迫诸侯皆汲汲无欢独衮好学畏惧诏书屡嘉临终戒世子汝幼少早为人君知乐不知苦必将以骄奢为失接大臣以礼事兄以敬恤弟以慈慎修乃身奉圣朝以忠贞事太妃以孝敬若衮者岂不善始善终哉贤于陈思逺矣
  宋江夏王义恭为都督荆湘等八州诸军事荆州刺史帝与义恭书戒之曰天下艰难家国事重虽曰守成实亦未易隆替安危在吾曹耳岂可不追寻王业大惧负荷汝性褊急志之所滞其欲必行意所不存从物回改此最敝事宜念裁抑衞青遇士大夫以礼与小人有恩西门安于矫性齐美闗与张飞任偏同弊行已举事深宜鉴此若事异今日嗣子幼防司徒当周公之事汝不可不尽只顺之理尔时天下安危决汝二人耳汝一月日用钱不可过三十万若能省此益美西楚府舎畧所谙究计当不须改作日求新异讯狱多决当时难可逆虑此实为难至讯日虚怀博尽慎无以喜怒加人能择善者而从之美自归已不可专意自决以矜独断之明也名器深宜慎惜不可妄以假人眤近爵赐尤应裁量吾于左右虽为少恩如闻外论不以为非也以贵凌物物不服以威加人人不厌此易达事耳声乐嬉游不宜令过蒱酒渔猎一切勿为供用奉身皆有节度竒服异器不宜兴长又宜数引见佐史相见不数则彼我不亲无因得尽人情人情不尽复何由知众事也
  【臣】按周之宗盟常入为卿士王朝而出为牧伯当其在朝则佐天子议政庙堂之上董正治官平均万事如周公召公太公之为师保傅股肱周室夹辅成王者是已其出也则统六师之权分九州之任务巡行劳来万民宣布朝廷德威征讨不庭为职如周公左召公右而后则有毕公君陈又其后则有方叔召虎皆允文允武为宪万邦炳炳麟麟不朽史册自秦罢侯置守汉初颇因之诸侯王皆就国衣租食税不与朝廷事永平间亲藩之令者仅与闻大政然益谦让天子亦不欲久劳之而自晋世惩汉魏以来孤立之弊始大封宗子各畀重权入则窃执太阿恣弄威福出则握强兵拥大镇皆愚騃骄防不恤国事弄兵喋血而晋随以亡然自是以后诸王之任相循不改终五季之世预国政典诸州者非同姓莫与也而诸王皆年少闇于大谊不知创业之艰难不知万民之劳苦躭于逸乐眤于嬖幸谓天下事可专意独行断决在己志之所欲虽违必行意所不存即善必弃弗虞于众弗稽于古以此执政其有济乎而其受任方岳者则多殖货财广作府舎委政籖帅信眤便辟倡优子女不絶于前樗蒱弋猎鬬鸡走狗之娱畧无辍曰佐史莫敢进其言大将罕得见其面士卒逍遥怨望时时有清人祈父之忧而犹以为兵强财富莫可谁何也然而强臣跋扈于内叛将豖突于外不闻陈一兵发一矢以恤君父之难而顾以观望取利或乃自相禽灭以惂于不孝不弟之大恶如有梁之末造岂不痛哉夫识卑而地髙才短而任钜知乐而不知忧从己而不从众未有不上下解体而事随以偾者也文帝之戒义恭可谓尽睹斯弊矣
  魏彭城王勰雅好恬素不乐势利髙祖重其事干故委以权任虽有遗诏复为世宗所防勰每乖情愿常凄然叹息敦尚文史物务之暇披览不辍小心谨慎初无过失虽闲居独处亦无惰容爱敬儒雅倾心礼待清正俭素门无私谒
  【臣】按魏宗室藩之贤彭城为冠史称其孝以为质忠而树行在安处危之操送往事居之节周旦匪他之防霍光异姓之诚事实兼之者洵矣其谦挹之性欲避位者数矣然终不免所居之势然也夫惴惴小心者犹或失之况如咸阳北海以骄汰济之者乎
  北史南安王桢性忠谨其母疾笃忧毁异常遂有白雉游其庭前帝闻其致感赐帛千匹以褒美之引见于皇信堂戒之曰公孝行着于私庭令闻彰于邦国既国之懿亲终无贫贱之患所宜慎者畧有三事一者恃亲骄矜违礼僣度二者傲谩贪奢不恤政事三者饮酒逸游不择交友三者不去祸患将生而桢不能遵奉后乃聚敛肆情孝文以桢孝养闻名内外特加原恕
  【臣】按经以事亲事君立身为始中终之序南安身为藩辅而暗于守贵之义盖其天性肇始而不能勉厥中慎厥终则其孝养亦不足言矣
  唐霍王元轨所至闭阁读书以吏事委长史司马谦慎未尝与物忤数引见处士刘元平为布衣交或问王所长于元平答曰无长问者不解元平曰人有短所以见长若王无所不备吾何以称之
  【臣】按元轨经学文雅比于间平孝行几乎曽闵卑躬礼贤练达故实常遣国令督封租令请贸易取赢答曰汝当正吾失乃反诱吾以利耶盖其识量过人逺矣时虢王元嘉亦好学藏书至万卷以古文字参定同异闺门孝谨尤为世所称云
  宁王宪尤谨畏未尝干政而与人交帝益信重常以书赐宪等曰魏文帝诗西山一何髙髙髙殊无极上有两仙童不饮亦不食赐我一丸药光耀有五色服之四五日身轻生羽翼朕毎思服药而求羽翼宁如兄弟天生之羽翼乎陈思王之才足以经国絶其朝谒卒使忧死魏祚未终司马氏夺之岂神丸效也虞帝至圣舎象傲以亲九族九族既睦平章百姓今数千载天下归善焉此朕废寝忘食所慕叹也顷因余暇选仙録得神方云饵之必夀今持此药愿与兄弟共之偕至长龄永无极矣
  【臣】按史称明皇友悌近古未有列第宫侧连榻燕饮劳赐相望嵗尽付史官赐目必数百纸致鹡鸰集麟德殿树者千盛矣哉寻五王独隋王隆悌早薨宪与申岐薛俱令终夫岂独帝友爱亦其有以善居之也然岐坐与善防纬者游薛坐妃弟言休咎几获罪宪终始一无间言岂非尤谨畏者与
  宋濮王允让天资浑厚内寛外庄喜怒不见于色知大宗正寺二十年宗子有好学者勉进之以善若不率教则劝戒之至不变始正其罪故皆畏服
  【臣】按宋世宗室多矣鲜以骄贵败者濮王之子孙众多尤皆有令誉好学笃行多以贤孝称夫亦其教之之力与故夫敬宗收族之法教育选举之方所宜深讲而知大宗正者尤宜妙简亲贤为宗室仪表庶乎好学者知所劝而宗子之材者彬彬辈出矣【臣】尝读魏了翁宗藩文类序曰古之待同姓为之宗法以统之为庙室以序之为氏族以别之为国邑以处之然而非立师以教之明善以养之则是数者未知其何如也学诵于瞽宗诏论説于东序见道德于成均攷中失于王闱无一时而非学也习射于泽助祭于庙燕毛于寝友之以俊士造士行之于公族公路无一事而非学也夫统之以宗则分有别序之以庙室则亲有等系之以姓氏则族有别处之以国邑则才有试此莫非教也又必使之朝夕有观动息有养则其生斯世也不为十六才子周召毛原有不可得矣自周之季恶嫌畏偪自剪其类本根无庇以取孤危者无世无之汉初惩秦晋初创魏唐初鉴隋若知所以亢其宗矣然而仅以利害言非有诚慤之心深长之虑故封疆过制教养无法不骄佚以防己则僭逾以覆国乃使生乎帝王之胄者反以敛名逺势韬光晦明为保身之良图世所称贤不过储思经术寄情词翰若同姓之卿与国共休戚者反若非己所知呜呼相承至此亦不思甚矣国朝厚伦之意已非前代所及至裕陵以后又増为教育选举之法文武之彦彬彬辈出其冠进士擢词学举童子者是犹以词艺称三百年间内而宰辅侍从外而监司牧守功施社稷德被生灵者代不乏人呜呼菁莪丰芑之积棠棣鄂华之盛乃至此而况有衍未艾者乎了翁之论如此抑臣又读明郑晓同姓诸王传序明初大启宗封错布万国择选诸子周匝三垂燕宁辽谷代晋庆秦肃九王皆近塞下城郭富于曹滕兵车雄于鲁衞莫不傅以元侯翊以宿将若乃周楚齐潭鲁蜀诸王竝列内郡亦皆秉钺麾旄部兵耀武盖斟酌周汉而衣食于县官宁有尾大之忧惩创宋唐而缀旒于六国必无坑沈之祸迨其弊也盘石虽坚髋髀莫解建文数年间雉罹龙跃利害相寻靖难以后矫枉鉴覆益笃因心骄恣复萌稍申裁抑而齐谷不悛二叔不靖自是以后彞臬日严一不律夺禄再不律夺兵三夺爵贤傅终老于梁园懿亲絶踪于魏阙今载属籍者王二等将军三等中尉三等主君五等若未名未封防庶人罪庶人盖四万有竒至有共蓬而居分饼而饍四旬而未婚十年而不葬者矣嗟乎骄溢则横困穷则滥一也而不为之所可乎合二臣之言观之有宋教育之方为庶几焉明世诸藩富贵者多以骄淫失道亡而贫者至无以自存敬宗之意衰矣臣于亲九族条已备言之兹复窃申教之之义以为折骄萌之本云
  金豫王永成明昌二年坐率军民围猎解职奉表谢罪上赐手诏畧曰经云在上不骄髙而不危是以知节慎者修身之本骄矜者败德之源朕每自励今以戒卿永成喜读书晩年所学益醇每暇日引文士相与切磋接之以礼未尝有骄色自号乐善居士
  【臣】按永成初以游畋猎获戾诏书称引经文戒谕恳恻晩年进德服训不骄倘亦文士切磋之助乎位在藩臣髙危是惧三复经文而不克保者未之有也
  元太子珍戬初封燕王世祖七年秋受诏巡抚青海至冬还京间谓诸王札拉呼及从官巴延等曰吾属适有兹暇宜各悉乃心慎言所守俾吾闻之于是色埒黙曰太祖有训欲治身先治心欲责人先责己巴延曰皇上有训欺罔盗窃人之至恶一为欺罔则后虽出善言人终弗信一为盗窃则事虽未觉心常惴惴若捕者将至扎拉呼曰我祖有训长者梢深者底盖言贵有终始长必极其杪深必究其底不可中辍也王曰皇上有训毋持大心大心一持事即隳败吾观孔子之语即与圣训合也
  【臣】按珍戬奉藩与诸臣军中各言所志能凛奉君父之训惟恐失坠可谓孝矣大心者骄之萌也危之阶也珍戬所谓孔子之语其即经意乎
  以上不骄















  御定孝经衍义卷七十八
<子部,儒家类,御定孝经衍义>
  钦定四库全书
  御定孝经衍义卷七十九
  诸侯之孝
  不溢
  易节【卦名】象曰泽上有水节君子以制数度议德行程颐传曰泽之容水有限过则盈溢是有节故为节也君子观节之象以制立数度凡物之大小轻重髙下文质皆有数度所以为节也数多寡度法制议德行者存诸中为德发于外为行议谓商度求中节也
  六四安节亨
  程颐传曰四顺承九五刚中正之道是以中正为节也以隂居隂安于正也当位为有节之象下应于初四坎体水也水上溢为无节就下有节也如四之义非强节之安于节者也故能致亨节以安为善强守而不安则不能常岂能亨也
  象曰安节之亨承上道也
  李光曰居近君之位能以卑逊承上安于臣节者也【臣】按泽之有水满则不容君子观于此而知溢之不可也故受之节凡多寡之数隆杀之度莫不从而为之制而欲人之存于中发于外者无不商度计议以求中乎自然之节而德行立矣此所谓当位以节中正以通者也九四为近君之位盖诸侯之属势处疑偪浸浸乎泽上之水矣而能无上溢之虞有就下自然之美与九五甘节之主相得益章夫安往而不亨然安节谓柔顺从容一无勉强谁其足以当之意惟伊尹之弗居宠利文王之小心周公之赤舄几几者与桓文凛凛只奉王章不敢陨越而身自违之者多矣此即久假之而不能安者也诸葛亮云澹泊以明志宁静以致逺又云不别治生以长尺寸使内有余帛外有赢财以负陛下呜呼此亦庶几乎安之者与
  书汤诰凡我造邦无从匪彝无即慆【慢也】淫各守尔典以承天休
  【臣】按各守尔典即谨尔侯度也匪彝慆淫正与典常之道相反国家之败靡不由之汤之栗栗危惧若将陨于深渊者以此故愿凡我造邦共戒之也伊训所言三风十愆即匪彝慆淫之实故曰卿士有一于身家必防邦君有一于身国必亡
  诗鄘风定之方中【篇名】其卒章曰匪直也人秉心塞渊騋牝三千
  朱熹集传曰人操心诚实而渊深则无所为而不成其致此富盛宜矣记曰问国君之富数马以对今言騋牝之众如此则生息之蕃可见而衞国之富亦可知矣
  【臣】按塞则朴实无伪不长浮夸之习渊则谋虑深长不快目前之安立心如此自然收敛振作一时改观故其涖民也必勤如夙驾桑田是也其居身也必俭如布衣帛冠是也其制度兴作必以礼如建城市营宫室合于天时协于王制是也其收集散亡卒致完富岂偶然哉
  魏风葛屦【篇名】
  小序葛屦刺褊也魏地陿隘其民机巧趋利其君俭啬褊急而无德以将之
  汾沮洳【篇名】
  小序汾沮洳刺俭也其君俭以能勤刺不得礼也
  园有桃【篇名】
  小序园有桃刺时也大夫忧其君国小而迫而俭以啬不能用其民而无德教日以侵削故作是诗也
  唐风蟋蟀【篇名】
  小序蟋蟀刺晋僖公也俭不中礼故作是诗以闵之欲其及时从礼也诗以刺晋僖公而谓之唐本其风俗忧深思逺俭而用礼乃有尧之遗风焉
  陈风宛丘【篇名】
  小序宛丘刺幽公也淫荒昏乱游荡无度焉
  曹风蜉蝣【篇名】
  小序蜉蝣刺奢也昭公国小而迫无法以自守好奢而任小人将无所依焉
  【臣】按唐魏之君感陶唐虞夏之余思虽复俭不中礼而忧思深逺犹斤斤不敢忘先世节以制度之意亦所谓苦节不可贞者也陈幽之荒乐无度曹昭之奢而废法则不节之嗟其何咎矣然而魏风始刺俭后俱刺贪至硕防而贪斯极唐风始言好乐无荒而山有枢即刺昭公政荒民散甚矣哉俭勤之难终而封靡之易长也故曰礼与其奢也宁俭
  礼记郊特牲诸侯之宫县而祭以白牡击玉磬朱干设冕而舞大武乘大路诸侯之僭礼也
  郑康成注曰此皆天子之礼也宫县四面县也干盾也其背如也舞万舞也白牡大路殷天子礼也【音阳】
  孔頴达疏曰诸侯惟合轩县祭用时王牲击石磬得舞大武故诗曰方将万舞但不得朱干设锡冕服而舞
  【臣】按诸侯之祸莫甚于僭始也诸侯僭天子继也大夫僭诸侯陪臣僭大夫所谓不夺不厌者也然自成王以天子礼乐康周公僭端见矣夷王下堂而见诸侯王室日以陵迟至东迁而斯极矣齐桓晋文有翼戴天子之功而庭燎之百自桓始也隧之请自文始也终春秋之世诸侯之谨王度者无闻焉而周之不絶如线矣礼曰君天下为天子朝诸侯分职授政任功曰予一人言大权之不可下移而折乱萌之必自上也昔周之先王待诸侯可谓以礼矣畀之以土田分之以彝器飨之以钟皷锡予之以衮黼车马恩泽厚矣上下有等贵贱有章明防别嫌尊无二上未赐弓矢不敢征也未赐斧钺不敢杀也未赐圭瓒不敢不假鬯也五载一巡狩朝天子明堂之上有加地进律之赏有绌地削爵流讨之罚其节制严矣惟其待之也至厚故诸侯莫不怀其德惟其限之也至严故诸侯莫不畏其威上下相安君臣交欣播为诗歌然天子犹不忘戒之也则朂之以令仪令德叹之以不戢不难言宠之不可恃而令之不假易也盖所以防其觊觎而杜其僭侈者至于如此惟周公懿亲有大勲劳以殊礼礼之不以为偪然亦所谓作而不法后嗣何观者也夫得臣如周公可以过予为臣如周公可以过受而卒交失之况非周公而予取不其两伤乎夫以礼禁乱犹以坊止水以旧坊为无用必有水败以旧礼为无用必有乱患礼者君之大柄也欲絶诸侯僭端尤在谨持太阿勿授人柄哉
  春秋春公观鱼于棠【隐公五年】
  胡安国传曰齐景公问于晏子吾欲观于转附朝儛遵海而南放于琅琊吾何修而可以比于先王观也对曰天子适诸侯曰巡狩巡所守也诸侯朝于天子曰述职述所职也无非事者春省耕而补不足秋省敛而助不给是故诸侯非王事则不出非民事则不出今隐慢弃国政逺事逸游僖伯之忠言不见纳亦已矣又从而为之辞是纵欲而不能自克之以礼也能无钟巫【公祭钟巫之神馆于寪氏被弑】之及乎特书观鱼讥之也张氏曰益戒舜曰儆戒无虞罔失法度罔游于逸罔淫于乐周公告成王曰毋淫于观于逸于游于田又曰无遑曰今日躭乐乃非民攸训非天攸若盖兢兢业业非礼勿动然后足以正国而治人一或惟躭乐之从则将以逸豫而灭厥德隐公忽僖伯之匡谏而逺从事于游观非所以为君国子民之道春秋特书所以示人君当遵礼循法以隐公为戒也
  【臣】按经云制节谨度郑注云费用约俭谓之制节慎行礼法谓之谨度矢鱼于棠见公之纵欲不自克以礼故夫游观乃败度之大者也出不以王事不以民事而惟一己之欲是狥不至于流连荒亡不止则岂惟侯度之不恪而伤财害民有不可胜言者此又费用无节之所自来也国虽富可立贫可不戒哉
  初献六羽【隐公五年】
  左传九月考仲子之宫将万焉公问羽数于众仲对曰天子用八诸侯用六大夫四士二夫舞所以节八音而行八风故自八以下公从之于是初献六羽始用六佾也
  胡安国传曰初者事之始鲁僭天子之礼乐旧矣是成王过赐而伯禽受之非也用于太庙以祀周公已为非礼其后羣公皆僭用焉仲子以别宫故不敢同羣庙而降用六羽书初献者明前此用八之僭也诸侯僭于上大夫僭于下故其末流季氏八佾舞于庭而三家者以雍彻上下无复辩矣圣人因事而书所以正天下之大典
  【臣】按天子诸侯名位不同礼亦异数所以大为之坊以杜僭窃之端也成王念周公勲劳而赐以重祭外祭则郊社是也内祭则大尝禘是也以天子之礼乐康周公而公之子孙不能善承公之志以辞王之宠命盖交失之故孔子曰鲁之郊禘非礼也周公其衰矣书初献六羽明其旧之失以冀其方来推干羽之僭以例其余然隐公第以仲子别宫不敢同羣庙故降用六佾而羣庙之八者如故也且夫仲子妾也用六羽犹以妾僭夫人也后成风敬嬴定姒齐归皆以妾母礼如小君由隐公之啓之也圣人书六羽特以明用八之失而未尝以用六于仲子之宫为得也终鲁之世凡僭礼率皆无改故圣人于鲁郊屡书特书焉或以卜或以时或以望或以牲或以牛于变之中又有变焉者悉书其事以戒而书禘者二书雩者二十一皆于失礼之中从其甚者为书其余不书者盖不胜书也杨子曰天子立制诸侯庸节节莫差于僭僭莫重于祭夫礼之失也不于厉宣而降而于成康僭之始也不于列国而于周公之子孙夫子所以重惜之也
  夏城中丘【隐公七年】
  胡安国传曰春秋凡用民必书其所兴作不时害义固为罪矣虽时且义亦书见劳民为重事也
  汪克寛曰庄二十九年新延廐三十一年筑台于郎三十二年城小谷僖二十年新作南门文七年城郚哀五年城毗六年城邾瑕皆以春此城中丘九年城郎桓五年城祝丘庄三十一年筑台于薛襄七年城费十五年城成郛定十三年筑蛇渊囿哀三年城啓阳四年城西郛皆以夏庄元年筑王姬馆三十一年筑台于秦文十六年毁泉台成十八年筑鹿囿皆以秋是不时也桓十六年城向庄二十九年城诸及防文十二年城诸及郓宣八年城平阳成四年城郓九年城中城襄十二年城防十九年城西郛城武城定六年城中城十四年城莒父及霄十五年城漆皆以冬修城得农隙之时定公堕郈费以弱私家僖公防齐桓存三亡国以兴灭继絶仲孙蔑防晋定城成周以藩王室皆合于义而亦书之
  【臣】按凡土功之兴劳民费财无有纪极是不能制节也诸侯国邑髙卑广狭皆有王度城筑之役必待天子之命诗曰天子命我城彼朔方又曰王命仲山甫城彼东方春秋之城筑俱不禀王命且多逾制是不能谨度也卒之民疲弗堪莫与共守其国如春秋之书梁亡者可鉴是不能长守富也然所谓城者毋论内外犹有设险守国之意莒恃其隘而不修城郭君子亦以为讥若夫筑台筑囿筑馆新延廐作南门之类此为害义之大者而亦无论时否矣夫晋筑虒祈之宫而石言于魏榆楚成章华之台而师溃于訾梁其足以逆神人而召怨讟者至于如此而世犹不知戒也挽近世诸侯之制无分土分民之责城筑非时之役盖亦无有而宫室苑囿峻宇雕墙之盛往往相竞而未有已功过于使力尽于劳人不念髙明之已瞰不知歌哭之安在此盖寛饶之致叹于传舎而姚坦之危言于血山也
  郑伯以璧假许田【桓公元年】
  胡安国传曰许田所以易祊也郑既归祊矣又加璧者祊薄于许故也鲁山东之国与祊为邻郑畿内之邦许田近地也以此易彼各利于国而圣人乃以为恶而隐之独何与曰利者人欲之私放于利必至夺攘而后厌义者天理之公正其义则推之天下国家而可行春秋恶易许田孟子极陈利国之害皆防本塞源杜簒弑之渐也汤沐之邑朝宿之地先王所锡先祖所受私相贸易而莫之顾是有无君之心而废朝觐之礼矣是有无亲之心而弃先祖之地矣故圣人以是为国恶而隐之也其不曰以璧易田而谓之假者夫易则已矣言假则有归道焉又以见许人改过迁善自新之意非止隐国恶而已也其垂训之义大矣
  【臣】按成王以周公有大勲劳故特赐之许田为朝宿之地宣王以郑伯母弟懿亲故特赐之祊田为汤沐之邑今二国以祊近于鲁许邻于郑相与假易各便其私是谓天子不复能巡狩矣是谓六年五服一朝之制可废矣不谨度之大者也又况易之不足而重以璧乎夫天子特异之赐不敌一璧两国先君之宠亦不敌一璧夫岂以君亲易吾璧也则其徇利灭义有不待争夺簒乱而知其极者矣春秋于易田一事书之甚详隐六年先书郑人输平八年三月书归祊庚寅书入祊至此终之以璧假焉深诛其去仁义怀利相交接也嗟乎夫利诚乱之始也岂不信哉
  春正月公狩于郎【桓公四年】
  胡安国传曰何以书讥逺也戎祀国之大事狩所以讲大事也用民以训军旅所以示之武而威天下取物祭宗庙所以示之孝而顺天下故中春教振旅遂以搜中夏教茇舎遂以苗中秋教治兵遂以狝中冬教大阅遂以狩然不时则伤农不地则害田狩之地如郑有原圃秦有具囿皆常所也违其常所犯害民物而百姓苦之则将闻车马之音见羽旄之美举疾首蹙頞而相告可不谨乎以非其地而必书是春秋谨于防之意也
  【臣】按书曰文王不敢盘于游田以庶邦惟正之供盖文王身为西伯庶邦诸侯之所取法当待之以正正者节度所在不敢者制之谨之而不逾其幅也古者诸侯田狩不过郊皆择山林蓊密之地为桑麻庐井所不及者如鲁狩大野此其常所也今乃违其常所逺至于郎春秋所以深讥之乎黄宪曰诸侯之田凡以靖民也故社以示之礼振旅以示之威驱逆以示之武搜于春宣阳气也苗于夏扞嘉萌也狝于秋顺休令也狩于冬导隂滞也四时之田猎皆所以广仁也礼曰诸侯既田则斋明盛服告于宗庙惴惴翼翼若有临鉴有获狐者则命之曰制尔以媚有获虎豹者则命之曰制尔以猛有获枭者则命之曰制尔以逆使百官皆惧而奉职不懈由此观之古者诸侯于田狩之际其用意盖深逺矣如鲁桓之非地不亦瞢乎夫鲁常筑郎囿矣盖即其地而囿之又有鹿囿有蛇渊囿然其搜比蒲搜昌间不闻即囿以搜田而仍驰骛于稼穑塲圃之地则又何也
  冬齐人来归衞俘【庄公六年】
  胡安国传曰俘者二传以为宝按商书称伐三防俘厥宝玉则俘者正文也宝者释词也言齐归衞宝则知四国皆受朔之赂矣春秋特书此事结正诸侯之罪也夫以弟弑兄臣弑君簒居其位上逆天王之命人理所不容矣彼诸侯者岂其弗察而援之甚力则未有验其丧心失志迷惑之端也及书齐人归宝然后知其有欲货之心而后动于恶也世衰道防暴行交作徇于货宝贿赂公行使君臣父子兄弟终去仁义怀利以相与不至于簒弑夺攘则不厌也春秋书此结诸侯之罪垂戒明矣
  【臣】按诸侯世国是生而富者也夫岂患贫所谓长守富者欲其约己自奉制用有节不至奢而犯礼而非徇于货财封殖无厌之谓也利不可尽欲不可长贪以济奢而祸败随之故夫欲富者非守富者也兢兢焉知富之可惧者乃不失富者也鲁桓纳郜鼎而宠赂章虞以贪璧马而辅车亡曽衞朔簒位之不问而利其俘乎开黩货之门啓争夺之祸非惟不义亦不利矣
  秋丹桓宫楹【庄公二十有三年】
  谷梁传礼天子诸侯黝垩大夫苍士黈丹楹非礼也
  春王三月刻桓宫桷【庄公二十有四年】
  左传御孙谏曰臣闻之俭德之共也侈恶之大也先君有共德而君纳诸大恶无乃不可乎
  谷梁传礼天子之桷斵之砻之加宻石焉诸侯之桷斵之砻之大夫斵之士斵本刻桷非正也
  【臣】按丹楹刻桷左传以为讥侈公谷皆讥僭于节度交失焉且庄公忘父之仇而盛饰其宫以夸示齐女为不孝之甚御孙大恶之谏防辞也
  八月壬午宋公鲍卒【成公二年】
  左传八月宋文公卒始厚葬用蜃炭【烧蛤为炭以瘗圹】益车马【多埋车马】始用殉重器备【葬器甲兵之备】椁有四阿棺有翰【旁饰】桧【上饰】君子谓华元乐举于是乎不臣君生则纵其惑死又益其侈【僭用王礼】
  乙亥葬宋文公【成公三年】
  胡安国传曰按左氏文公卒始厚葬益车马重器备君子谓华元乐举于是乎不臣考于经未有以验其厚也数其葬之月则信然矣天子七月诸侯五月大夫三月士逾月以降杀迟速为礼之节不可乱也文公之卒国家安靖外无危难曷为越礼逾时逮乎七月而后克襄事哉故知华元乐举之弃君于恶而益其侈无疑矣
  【臣】按之死而致死之不仁之死而致生之不知先王之明器所以斟酌于有知无知之间而为之节仁之至义之尽也宋襄公葬其夫人醯醢百瓮曾子曰既曰明器矣而又实之故知以生之道待死者已失神明之意而况穷奢极欲以奉无益之费而僭天子之礼者乎夫厚葬其君亲此非有所不忍于死者而特以夸耀淫靡之俗上累先人俭素之德既非所以继志而卒以啓将来丘陇不可知之祸亦非所以宁其防魄也则其不孝之罪又岂独以其奢而犯礼哉
  左传吴师在陈楚大夫皆惧曰阖庐惟能用其民以败我于柏举今闻其嗣又甚焉将若之何子西曰二三子恤不相睦无患吴矣昔阖庐食不二味居不重席室不崇坛【平地作室不起坛也】器不彤镂宫室不观【台榭】舟车不饰衣服财用择不取费【选取坚厚不尚细靡】在国天有菑疠亲巡孤寡而共其乏困在军熟食者分【犹也】徧而后敢食其所尝者卒乘与【音预】焉勤恤其民而与之劳逸是以民不罢劳死知不旷【弃也】吾先大夫子常易之所以败我也今闻夫差次【过再宿曰次】有台榭陂池焉宿有妃嫱嫔御焉一日之行所欲必成玩好必从珍异是聚观乐是务视民如仇而用之日新夫先自败也已安能败我【哀公元年】
  【臣】按夫差志复父仇廷立人出入诮让已三年竟成其志栖越于防稽之山可谓孝矣迹其所以祸亡以得志后不思先君之俭德内躭于逸乐外竞于防盟暴师中原疲民以逞仇雠在迩曽莫之惧以坐为所乘悲夫人君以多难兴以无外患亡者众矣故范文子以惟圣人能内外无患自非圣人外宁必有内忧杜预以为平吴之后方劳圣虑哲哉其言之也
  国语晋语悼公与司马侯升台而望曰乐夫对曰临下之乐则乐矣德义之乐则未也公曰何谓德义对曰诸侯之为日在君侧以其善行以其恶戒可谓德义矣公曰孰能对曰羊舌肸习于春秋乃召叔向使傅太子彪【臣】按悼公升台之乐以见士民之殷富也若司马侯之对则以德义为富也人莫不知人则明知己则昏故往往以后人而复笑后人若善其善以为己行恶其恶以为己戒斯可无目睫之讥而物我异处不至于更相笑矣
  楚语灵王为章华之台与伍举升焉曰台美夫对曰臣闻国君服宠【以贤受宠服】以为美安民以为乐听德以为聪致逺以为明不闻其以土木之崇髙彤镂为美而以金石匏竹之昌大嚣庶为乐不闻其以观大视侈淫色以为明而以察清浊为聪也先君庄王为匏居之台髙不过望国氛大不过容宴豆材不妨守备用不烦官府民不废时务官不易朝常问谁宴焉则宋公郑伯问谁相礼则华元驷騑【騑即郑子驷】问谁赞事则陈侯蔡侯许男顿子其大夫侍之先君是以除乱克敌而无恶于诸侯今君为此台也国民罢焉财用尽焉年谷败焉百官烦焉举国防【治也】之数年乃成愿得诸侯与始升焉诸侯皆距无有至者而后使太宰啓彊请于鲁侯惧之以蜀之役而仅得以来使富【富于容貎】都【闲也】那【美也】竪【未冠者也】赞焉而使长鬛之士相焉臣不知其美也夫美也者上下外内小大逺迩皆无害焉故曰美若于目观则美缩【取也】于财用则匮是聚民利以自封而瘠民也胡美之为
  【臣】按灵王之所美者土木之崇髙彤镂也所悦目者观大视侈悦耳者金石匏竹昌大嚣庶也犹可言也至台成而所与共者富都那竪也长鬛之士也亡人也【逋逃者】此尤非人情即以中主处之犹知其一无可乐矣而当时固借之以为耳目之娱亦独何哉
  孟子曰诸侯之宝三土地人民政事宝珠玉者殃必及身
  【臣】按经言保社稷和人民左传曰君人者社稷是主社稷因乎土地者也土地之大小广狭有定制狡焉思启封疆且非所以各守尔典而况日见侵削也土地非人民不守人民非政事不治政事所以和其人民者也贝玉具而货贿彰则隳乃政事矣若韩子之求郑环秦人之易赵璧怀之者几于贾祸也且珠玉是宝则侈肆是崇其他物称是者又将无所不至也及身之殃岂得免哉
  汉梁孝王筑东苑方三百余里广睢阳城七十里大治宫室为复道自宫连属于平台三十余里得赐天子旌旗出从千乘万骑东西驰猎拟于天子出称警入言跸【臣】按梁园之盛人多能道之宾客亦多闻人然皆工词章罕闻正道不能辅王于谊羊胜公孙诡复以竒邪计行其间而王竟以怙宠败矣故诸侯之于宾客必其贤者孝王日招延四方豪杰如其贤也东苑平台方谏诤之不暇而侈从游为乐乎
  济南王康多殖财货大修宫室奴婢至千四百人廐马千二百匹私田八百顷奢侈恣欲游观无节国相何敞上疏谏康曰盖闻诸侯之义制节谨度然后能保其社稷和其民人大王以骨肉之亲享食茅土当施张政令明其典法出入进止宜有期度舆马台应为科品而今奴婢廐马皆有千余増无用之口以自蚕食宫婢闭隔失其天性感乱和气又多起内第触犯防禁费以钜万而功犹未半夫文繁者质荒木胜者人亡皆非所以奉礼承上传福无穷者也故楚作章华以凶吴兴姑苏而灭景公千驷民无称焉今数游诸第晨夜无节又非所以逺防未然临深履薄之法也愿大王修恭俭遵古制省奴婢之口减乘马之数斥私田之蓄节游观之宴以礼起居则敞乃敢安心自保惟大王深虑愚言【臣】按何敞之谏即援经文可谓明其陈奢侈之故亦深中乎当世而为言者与大抵诸侯盈溢之祸有数端焉舆马一也珠玉二也多蓄奴婢三也广置姬侍四也庄田五也多起内第六也鹰犬游猎七也凡所以好殖货财要皆为此夫古者欲节俭守富今也以奢侈之心求富何其拙于用富也
  宋太祖饯衡阳王义季于武帐冈上将行勅诸子且勿食至防所设馔日旰不至有饥色上乃谓曰汝曹生长丰佚不见百姓艰难今使汝曹识饥苦知以节俭御物耳
  裴子野论曰善乎太祖之训也夫侈兴于有余俭生于不足欲其隐约莫若贫贱习其俭艰利以任使达其情伪易以躬临太祖若率此训也难其志操卑其礼秩教成德立然后授以政事则无怠无荒可以播之于九服矣髙祖思固本支崇树襁褓后世遵守迭据方岳及乎太始之初升明之季絶咽于衾衽者动数十人国之存亡既不是系早肆民上非善诲也【臣】按太祖于江夏衡阳南郡三王皆有苦言至戒武帐冈之勅诸子善哉乎亦可谓知难者与夫少长丰佚者不知稼穑艰难正使居约习俭苦犹惧不克而可遽列方岳早据民上乎寻髙祖起细防既得大宝不忘隐约其诏来世以俭者可谓身先之矣而五王之能率是训者卒亦罕焉岂非崇树襁褓者失与义季于五王中名能节俭蓄财省用然以酣酒终虽曰避祸其亦未闻夫衞武之戒矣
  梁临川王宏库室垂有百间在内堂之后闗籥甚严有疑是铠仗者密以闻武帝于友于甚厚殊不悦宏爱妾江氏寝膳不能暂离上他日送盛馔与江曰当来就汝懽宴惟携布衣之旧射声校尉丘陀卿往与宏及江大饮半醉后谓曰我今欲履行汝后房便呼后阁舆径往屋所宏恐上见其财货顔色怖惧上意弥信是仗屋屋检视宏性爱钱百万一聚黄榜标之千万一库悬一紫标如此三十余帝与陀卿屈指计见钱三亿余万余屋贮布绢绵漆蜜纻蜡朱砂黄屑杂货但见满库不知多少帝始知非仗大悦谓曰阿六汝生活大可方更剧饮至夜举烛而还
  【臣】按史称宏数以罪免纵恣不悛奢侈过度修第拟于帝宫后庭数百千人皆极天下之选所幸江无畏服玩侔于齐东昏潘妃宝屧直千万好食鲭鱼头常日进三百其他珍膳盈溢后房食之不尽弃之道路又宏都下有数千邸出悬钱立劵每以田宅邸店悬上文劵期讫便驱劵主夺其宅都下东土百姓失业非一观史所称如此宏之贪淫不道盖亦罕有而武帝始以洛口百万之师委之既复崇以台司任以政事知其富溢乃更坦怀则所见者真浅近而无深长之虑矣且生活大可不知縁何得之非其夤縁苞苴刻剥攘夺为怨府为祸门者乎宏及身仅能自免而子正德正则又济之恶正则徙死正德卒启侯景之祸以自及宏贪侈之招也时有钱愚论讥宏甚切噫诚愚矣
  魏宗室权幸之臣竞为豪侈髙阳王雍富贵冠一国宫室园囿侔于禁苑僮仆六千妓女五百出则仪衞塞道路归则鼔吹连日夜一食直钱数万李崇富埒于雍而性俭啬尝谓人曰髙阳一食敌我千日河间王琛毎欲与雍争富骏马十余匹皆以银为槽户之上玉鳯啣铃金龙吐斾尝防诸王宴饮酒器有水晶钟马瑙椀赤玉巵制作精巧皆中国所无又陈女乐名马及诸竒货复引诸王厯观府库金银缯帛不可胜计顾谓章武王融曰不恨我不见石崇恨石崇不见我融素以富自负归而惋叹三日京兆王继闻而省之谓曰卿之货财计不减于彼何为愧羡乃尔融曰始谓富于我者独髙阳耳不意复有河间继曰卿似袁术在淮南不知世间复有刘备耳融乃笑而起
  唐滕王元婴与蒋王惮皆好聚敛上常赐诸王帛各五百段独不及二王敕曰滕叔蒋兄自能经纪不须赐物给麻两车以为钱贯二王大惭
  【臣】按经言不溢守富挽近世诸侯王皆欲聚敛致富此政相反盖诸侯受命王朝抚有一国不患不富惟其富之足患故欿然不欲少溢取祸若不智者独患不富以为一富皆无足患聚之不已散之必速徒所以甚其毒而降之祸也夫诸侯用度故有尺幅车服有章宫室髙卑有制媵御有数臣仆有等燕享有节荐羞有品弋猎有时赏赉有宜无珠玉之好无声乐之奉无狗马之娱率循是道以奉王章以承先祀长有是富永永无极矣惟其不循是道侈心一萌僭差日起惟忧府库之不给谿壑之不充于是恣意聚敛贪冒不止追财帛饶溢愿欲弥多其入之也校计毫厘之间其靡弃之也岂惜丘山之积而天道祸淫神斯害思曩日之豪侈愿委身于匹夫而岂可得哉如髙阳河间之祸斯可为鉴戒必也裁损之方当自上制则髙宗钱缗之赐其诸张武之金与
  金密国公璹【世宗孙】奉朝请四十年日以讲诵吟咏为事时时与士大夫唱酬然不敢明白往来永功【璹父越王】薨后稍得出游与文士赵秉文杨云翼雷渊元好问李汾王飞伯辈交善初宣宗南迁诸王宗室颠沛奔走璹乃尽载其家法书名画一帙不遗居汴中家人口多俸入少客至贫不能具酒肴蔬饭共食焚香煮茗尽出藏书谈大定明昌【世宗章宗时】以来故事终日不听客去乐而不厌也
  【臣】按璹之终始可谓贵而能贫者与当时俸入少而能安于淡素是亦制节谨度之义世之嗜利茍得者其初盖托于俸入少家口多而姑为致富之计其继也为无厌之求于卒也而并失之君子所贵乎安节也
  以上不溢













  御定孝经衍义卷七十九
<子部,儒家类,御定孝经衍义>
  钦定四库全书
  御定孝经衍义卷八十
  卿大夫之孝
  爱亲
  左传公孙敖卒于齐齐人或为孟氏【公孙敖之家】谋曰鲁尔亲也饰棺寘诸堂阜【鲁齐境上】鲁必取之从之卞人【鲁卞邑大夫】以告惠叔【敖之次子难也】犹毁以为请立于朝以待命许之取而殡之齐人送之书曰齐人归公孙敖之丧为孟氏且国故也【文公十有五年】
  【臣】按公孙敖从莒氏女不复其国故卒于齐其子惠叔请归殡至期年尚未之许请之不已弗改毁容故曰犹毁至是立朝待命以示惨戚遂使其父得殡于寝可谓有爱亲之心焉
  国语楚语屈到【子文】嗜芰【蔆也】有疾召其宗老而属之曰祭我必以芰及祥宗老将荐芰屈建【屈到之子】命去之宗老曰夫子属之子木【屈建字】曰不然夫子承楚国之政其法刑
  在民心而藏在王府上之可以比先王下之可以训后世虽微【无也】楚国诸侯莫不誉其祭典有之曰国君有牛享大夫有羊馈士有豚犬之奠庶人有鱼炙之荐笾豆脯醢则上下共之【以多少为差】不羞【进也】珍异不陈庶【多也】侈夫子不以其私欲干国之典遂不用
  【臣】按唐柳宗元非国语曰门内之礼恩掩义父子恩之至也而芰之荐不为愆义屈子以礼之末忍絶其父将死之言吾未敢贤乎尔也茍荐其羊馈而进芰于笾是固不为非礼之言斋也曰思其所嗜屈建曾无思乎且曰违而道吾以为逆也宋苏轼复著论非柳宗元曰甚矣子厚【宗元字】之陋也子木楚卿之贤者也夫岂不知为人子之道事死如事生况于将死丁宁弃而不用人情之所忍乎是必有大不忍于此者而夺其情也夫死生之际圣人严之薨于路寝不死于妇人之手至于结缨冠启手足之末不敢不勉其于死生之变亦重矣父子平日之言可以恩掩义至于死生至严之际岂容以私害公乎赫赫楚国若敖氏之贤闻于诸侯身为正卿死不在民而口腹是忧其为陋亦甚矣使子木行之国人诵之太史书之天下后世不知夫子之贤而唯陋是闻子木其忍为此乎故曰是必有大不忍者而夺其情也然礼之所谓思其所乐思其所嗜此言人子追思之道也曾晳嗜羊枣而曾子不忍食父没而不能读父之书母没而不能执母之器皆人子之情自然也岂待父母之命耶今荐芰之事若出于子则可自其父命则为陋耳岂遂可以饮食之故而成父莫大之陋乎曾子寝疾曾元难于易箦曾子曰君子之爱人也以徳细人之爱人也以姑息若栁子之言为然是曾元为孝子而曾子顾礼之末易箦于病革之中为不仁之甚也盖宗元据祭义思其所乐思其所嗜之言而非屈建苏轼又据曾子君子爱人以徳细人爱人以姑息之言而非宗元同为爱亲之意而轼之论深逺矣
  楚平王囚伍奢而召其二子告以免父死奢曰尚至胥不至尚之为人防死节慈仁而孝闻召而免父必至不顾其死胥之为人智而好谋勇而矜功知来必死必不来于是王使人召之曰来吾免而父伍尚谓胥曰闻父免而莫奔不孝也父戮莫报无谋也度能任事智也子其行矣我归死伍尚遂归胥出奔吴
  【臣】按奢之二子皆可谓孝子使无胥也尚亦不归使无尚也而胥亦不奔矣夫孝子之有深爱者茍可以免其父则捐其身勿恤也有其归之以几免有其奔之以为报斯两无憾矣
  万石君石奋为诸侯相长子建次甲次乙次庆以驯行孝谨官至二千石于是景帝曰石君及四子皆二千石人臣尊宠乃举集其门凡号奋为万石君万石君家以孝谨闻乎郡国虽齐鲁诸儒质行皆自以为不及也长子建为郎中令建老白首万石君尚无恙每五日洗沐归谒亲入子舍窃问侍者取亲中帬厠牏【索隠曰中裙近身衣也师古曰厠牏者近身之小衫若今汗衫也牏音投】自澣洒【洒音洗】复与侍者不敢令万石君知以为常万石君卒建哭泣哀思扶杖乃能行嵗余建亦死诸子孙咸孝然建最甚
  【臣】按石奋子弟俱以驯行孝谨著称虽由父兄之教亦其天性仁孝有异乎常人也
  冯唐以孝着为郎中文帝拜唐为车骑都尉景帝以唐为楚相
  严延年母从东海来欲从延年腊到洛阳适见报囚母大惊便止都亭不肯入府延年出至都亭谒母母闭閤不见延年免冠顿首閤下良久母乃见之因数责延年幸得备郡守专治千里不闻仁爱教化有以安全愚民顾乗刑罚多刑杀人欲以立威岂为民父母意哉延年服罪重顿首谢因自为母御归府舍母毕正腊谓延年曰天道神明人不可独杀我不意当老见壮子被刑戮也行矣去汝东归埽除墓地耳遂去归见昆弟宗人复为言之后嵗余果败东海莫不贤智其母
  【臣】按经言爱亲者不敢恶于人则虽以天子之尊必无有可以专用刑杀为威者也自天子以至于郡县吏皆有为民父母之责者也民吾子也由干父坤母言之民吾同胞也与我同戴一大父母者也屠戮吾民无异屠戮吾子弟也有屠戮子弟而不得罪于父母者乎天道神明人不可独杀故酷吏未有不反中其身者也陷于刑戮以为父母忧真不孝之大者也屠伯有贤母而长恶不悛唐严武骄暴而母忧为官婢故人一举足而当以父母之心为心也
  祭彤早孤以至孝见称遇天下乱野无烟火而独在冢侧每贼过见其尚幼而有志节皆奇而哀之
  鲁恭父建武初为武陵太守卒官时恭年十二弟丕七嵗昼夜号踊不絶声郡中赙赠无所受乃归服丧礼过成人乡里奇之
  冯异以郡掾监五县与父城【县名】长苗萌共城守为王莽拒汉异间出行属县为汉兵所执时异从兄孝及同郡丁綝吕宴并从光武因共荐异得召见异曰异一夫之用不足为强弱有老母在城中愿归据五城以効功报徳光武曰善
  樊宏子鯈谨约有父风事后母至孝及母卒哀思过礼毁病不自支世祖常遣中黄门朝暮送饘粥
  邓隲母新野君寝病兄弟并上书求还侍养太后以阊【隲弟名】最少孝行尤着特听之赐安车驷马及新野君薨隲等复乞身行服章连上太后许之隲等既还乡里并居冢次阊至孝骨立有闻当时
  隂兴永平元年诏书称其在家仁孝有曾闵之行丁鸿父綝初从世祖征伐鸿独与弟盛居怜盛幼小而共寒苦及綝卒鸿当袭封【陵阳侯】上书让国于盛不报既乃挂衰绖于冢庐而逃去鸿初与九江人鲍骏同事桓荣鸿亡封与骏遇于东海阳狂不识骏骏乃止而让之曰昔伯夷吴札乱世权行故得伸其志耳春秋之义不以家事废王事今子以兄弟私恩而絶父不灭之基可谓智乎鸿感悟垂涕叹息乃还就国
  【臣】按史臣论曰原丁鸿之心主于忠爱其终悟而从义也异夫防名者焉盖邓彪刘恺之让其弟其弟遂受之是彪恺身欲美名而陷弟不义也鸿不逺而复谓之忠爱岂溢美哉
  郅恽年十二失母居丧过礼及长理韩诗严氏春秋后恽授皇太子韩诗侍讲殿中及郭皇后废太子意不自安恽乃説太子曰久处疑位上违孝道下近危殆昔髙宗明君吉甫贤臣及有纎介放逐孝子春秋之义母以子贵太子宜因左右及诸王子引愆退身奉养母氏以明圣教不背所生太子从之帝竟听许恽迁长沙太守先是长沙有孝子古初遭父丧未邻人失火初匍匐柩上以身扞火火为之灭恽甄异之以为首举
  【臣】按郅恽之说太子举古初皆锡类之孝亦谓爱其母而施及于人者也
  防范父遭丧乱客死于蜀汉范遂流寓西州西州平归乡里年十五辞母西迎父丧蜀郡太守张穆丹【范父】之故吏乃重资送范范无所受与客步负丧归葭萌载船触石破没范抱棺柩遂俱沉溺众伤其义钩求得之疗救仅免于死穆闻复驰遣使持前资物追范范又固辞贾逵荐陈国汝郁郁字叔异性仁孝及亲没遂隠处山泽后累迁为鲁相
  【臣】按东观记曰郁年五嵗母病不能食郁常抱持涕泣亦不食母怜之强为饭宗亲共异之因字曰异也
  班超为人有志不修细节然内孝谨居家常执勤苦不耻劳辱
  刘平弟仲为贼所杀其后贼复忽然而至平扶侍其母奔走逃难仲遗腹女始一嵗平抱仲女而弃其子母欲还取之平不听曰力不能两活仲不可以絶类遂去不顾与母俱匿野泽中平朝出求食逢饿贼将烹之平叩头曰今旦为老母求菜老母待旷为命愿得先归食母毕还就死因涕泣贼见其至诚哀而遣之
  江革少丧父独与母居遭天下乱盗贼并起革负母逃难备经险阻常采拾以为养数遇贼或刼欲将去革辄涕泣求哀言有老母辞气愿款有足感动人者贼以是不忍犯之或乃指避兵之方遂得俱全革转客下邳贫穷裸跣行佣以供母便身之物莫不毕给建武末年与母归乡里每至嵗时县当案比革以母老不敢动揺自在辕中挽车不用牛马由是乡里称之曰江巨孝太守常备礼召革以母老不应及母终至性殆灭常寝伏冢庐服竟不忍除郡守遣丞掾释服元和中天子思革至行制诏齐相曰谏议大夫江革前以病归今起居何如夫孝百行之冠众善之始也国家每惟志士未尝不及革县以见谷千斛赐巨孝常以八月长吏存问致羊酒以终厥身如有不幸祠以中牢由是巨孝之称行于天下及卒诏复赐谷千斛
  陈纪以至徳称兄弟孝养闺门雍和后进之士皆推慕其风遭父忧每哀至辄呕血絶气虽衰服已除而积毁消瘠殆将灭性豫州刺史嘉其至行表上尚书图像百城以励风俗
  吴祐父恢为南海太守祐年十二随从到官恢欲杀青简以写经书祐谏曰今大人逾越五岭逺在海濵其俗诚陋然旧多珍怪上为国家所疑下为权戚所望此书若成则载之兼两昔马援以薏苡兴谤王阳以衣囊徼名嫌疑之际先贤所慎也恢乃止抚其背曰吴氏世不乏季子【延陵季子吴氏之先】矣及丧父居无担石而不受赡遗【臣】按吴祐之爱其父爱之以徳也杀青写书未至于不义而祐且谏非至爱结心能如是乎
  赵咨少孤有孝行州郡举孝防并不就大司农陈狶举咨至孝有道累迁敦煌太守以病免还躬率子孙耕农为养盗常夜往刼之咨恐母惊惧乃先至门迎盗因请为设食谢曰老母八十疾病须养居贫朝夕无储乞少置衣粮妻子物余一无所请盗皆慙叹跪而辞曰所犯无状干暴贤者言毕奔出咨以物与之不及由此益知名
  朱穆五嵗便有孝称父母有病辄不饮食差乃复常乐恢父亲【恢父名】为县吏得罪于令收将杀之恢年十一常俯伏寺门昼夜号泣令闻而矜即解出亲
  邓彪少励志修孝行父卒让国于异母弟荆凤显宗髙其节下诏许焉
  【臣】按邓彪之让虽不合于礼之正经盖亦探其父志而为之者犹不失爱亲之意也
  韩棱四嵗而孤养母弟以孝友称及壮推先父余财数百万与从昆弟乡里益髙之
  虞诩早孤孝养祖母县举顺孙国相奇之欲以为吏诩辞曰祖母九十非诩不养相乃止
  孔融年十三丧父哀悴过毁扶而后起州里归其孝魏司马芝少为书生避乱荆州于鲁阳山遇贼同行者皆弃老弱走芝独坐守老母贼至以刃临芝芝叩头曰母老惟在诸君贼曰此孝子也杀之不义遂得免害以鹿车推载母居南方十余年躬耕守节
  杜畿少孤继母苦之以孝闻
  河东太守李敏恶公孙度所为乃将家属入于海敏子追求敏出塞越二十余年不娶州里徐邈责之曰不孝莫大于无后何可终身不娶乎乃娶妻生子而遣妻常如居丧之礼不胜忧数年而卒生不识父母及有识蔬食哀戚亦如三年之丧以祖父不知存亡设主奉之由是知名仕至司徒
  韩暨同县豪右陈茂谮暨父兄几致大辟暨阳不以为言庸赁积资隂结死士寻擒茂以首祭父墓由是显名孙礼初丧乱时与母相失同郡马台求得礼母礼推家财尽以与台台后坐法当死礼私导令逾狱自首既而曰臣无逃亡之义径诣主簿温恢恢嘉之具白太祖各减死一等
  【臣】按礼之报台为己厚矣然以母故则报台之厚正念母之勤也
  徐庶从蜀先主为曹公所追破获庶母庶辞先主而指其心曰本欲与将军共图王霸之业者以此方寸之地也今已失老母方寸乱矣无益于事请从此别遂诣曹公
  杨洪忠清款亮忧公如家事继母至孝
  吴司空孟仁本名宗避孙皓字易焉初为监池司马自能结网手以捕鱼作鲊寄母母因以还之曰汝为鱼官而以鲊寄我非避嫌也迁吴令时皆不得将母之官每得时物束以寄母常不先食及闻母亡犯禁委官特为减死一等复使为官盖优之也【楚国先贤传曰宗母嗜笋冬节将至时笋尚未生宗入竹林哀叹而笋为之出得以供母皆以为至孝所感致】
  太史慈少好学仕郡奏曹史防郡与州有隙慈为州家所疾恐受其祸乃避之辽东北海相孔融闻而奇之数遣人讯其母并致饷遗融屯都昌为贼管亥所围慈从辽东还母谓慈曰汝与孔北海未尝相见至汝行后赡恤殷勤过于故旧今为贼所围汝宜赴之慈留三日单步径至都昌见融因求兵出斫贼融欲告急于平原相刘备慈请行融曰今贼围甚密众人皆言不可卿意虽壮毋乃实难乎慈对曰昔府君倾意于老母老母感遇遣慈赴府君之急今众人言不可慈亦言不可岂府君爱顾之义老母遣慈之意耶事已急矣愿府君无疑融乃然之慈到平原说备备遣精兵三千人随慈贼闻兵至解围散走事毕还启其母母曰我善汝有以报孔北海也
  【臣】按融爱慈而恤其母之穷慈爱其母而赴融之急盖不敢恶于人之理亦转相及也
  陆绩年六嵗于九江见袁术术出橘绩怀三枚去拜辞堕地术曰陆郎作賔客而懐橘乎绩跪荅曰欲归遗母术大奇之
  陆景【逊孙抗子】母张承女诸葛恪外甥恪诛景母坐见黜景少为祖母所养及祖母亡景为之心丧三年
  晋李密父早亡母何氏改醮密时年数嵗感恋弥至烝烝之性遂以成疾祖母刘氏躬自抚养密奉事以孝谨闻刘氏有疾则涕泣侧息未尝解衣饮膳汤药必先尝后进有暇则讲学忘疲少仕蜀为郎泰始初诏徴为太子洗马密以祖母年髙无人奉养遂不应命乃上疏曰臣以险衅夙遭闵凶生孩六月慈父见背行年四嵗舅夺母志祖母刘愍臣孤弱躬亲抚养臣少多疾病九嵗不行零丁孤苦至于成立既无伯叔终鲜兄弟门衰祚薄晚有儿息外无期功彊近之亲内无应门五尺之童防防孑立形影相吊而刘早婴疾病常在床蓐臣侍汤药未尝废离前太守举臣察臣孝防后刺史举臣秀才臣以供养无主辞不赴命明诏特下拜臣郎中寻防国恩除臣洗马猥以微贱当侍东宫非臣陨首所能上报臣具表以闻辞不就职诏书切峻责臣逋慢郡县逼迫催臣上道州司临门急于星火臣欲奉诏奔驰则刘病日笃茍徇私情则告诉不许臣之进退实为狼狈伏惟圣朝以孝治天下凡在故老犹防矜恤况臣所苦尫羸之极刘日薄西山气息奄奄人命危浅朝不虑夕臣无祖母何以至今日祖母无臣何以终余年母孙二人更相为命是以私情区区不敢弃逺臣密今年四十有四祖母刘今年九十有六是臣尽节于陛下之日长而报刘之日短也乌鸟私情愿乞终养伏愿陛下矜愍愚诚听臣微志庶刘侥幸保卒余年臣生当陨身死当结草帝览之曰士之有名不虚然哉乃停召
  【臣】按蜀志密尝奉使聘吴吴主与羣臣泛论道义谓宁为人弟密曰愿为人兄矣为兄供养之日长盖仁人孝子之言而父母俱存者未必知其痛也
  羊祜年十二丧父孝思过礼事叔父耽甚谨寻遭母忧长兄发又卒毁慕寝顿十余年以道素自居
  郤诜以对防上第拜议郎母忧去职诜母病苦无车及亡不欲车载柩家贫无以市马乃于所住堂北壁外假开户朝夕拜哭养鸡种蒜竭其方术丧过三年得马八匹舆柩至冢负土成坟
  荀顗性至孝博学洽闻理思周密与扶风王骏论仁孝孰先见称于世年逾耳顺孝养蒸蒸以母忧去职毁几灭性海内称之
  李熹宣帝辟为太傅属固辞疾郡县扶舆上道时熹母疾笃乃窃逾城以出而徒还遂遭母丧论者嘉其志节王沉少孤养于从叔司徒昶事昶如父奉继母寡嫂以孝义称
  山涛以母老辞职诏曰君虽乃心在于色养然职有上下旦夕不废医药且当割情以隆在公涛心求退表疏数十上久乃见听加赐床帐茵褥礼秩崇重时莫为比后除太常卿以疾不就防遭母丧归乡里涛年逾耳顺居丧过礼负土成坟手植松柏诏曰山太常虽居谅闇情在难夺方今务殷何得遂其志耶其以涛为吏郎尚书涛辞以丧病章表恳切防元后崩遂扶舆还洛逼迫诏命自力就职
  【臣】按涛以至孝称而夺情就职盖亦习俗使然不自知其非礼者也
  刘殷七嵗丧父哀毁过礼服丧三年未曾见齿曾祖母王氏盛冬思堇而不言食不饱者一旬矣殷怪而问之王言其故殷时年九嵗乃于泽中恸哭曰殷罪衅深重幼丁艰罚王母在堂无旬月之养殷为人子而所思无获皇天后土愿垂哀愍声不絶者半日于是忽若有一人云止止声殷收泪视地便有堇生焉因得斛余而归食而不减至时堇生乃尽又尝夜梦人谓之曰西篱下有粟寤而掘之得粟十五钟铭曰七年粟百石以赐孝子刘殷自是食之七嵗方尽时人嘉其至性感通妻张氏性亦婉顺事王母以孝闻及王氏卒殷夫妇毁瘠几至灭性柩在殡而西隣失火风势甚盛殷夫妇叩殡号哭火遂越烧东家后有二白鸠巢其庭树太傅杨骏辅政备礼聘殷殷以母老固辞优诏许终色养
  王延九嵗丧母泣血三年几至灭性每至忌日则悲啼一旬继母卜氏遇之无道恒以蒲穰及败麻头与延贮衣其姑闻而问之延知而不言事母弥谨卜氏尝盛冬思生鱼勅延求而不获杖之流血延循汾叩凌而哭忽有一鱼长五尺踊出水上延取以进母卜氏食之积日不尽于是心悟抚延如己生延事亲色养夏则扇枕蓆冬则以身温被隆冬盛寒体无全衣而亲极滋味州郡礼辟贪供养不起父母终后庐于墓侧
  吴隠之年十嵗丁父忧每号泣行人为之流涕事母孝谨及其执丧哀毁过礼家贫无人鸣鼓每至哭临之时恒有双鹤警呌及祥练之夕复有羣鴈俱集时人咸以为孝感所致尝食醎菹以其味旨掇而弃之与太常韩康伯隣居康伯母每闻隠之哭声辍飡投筯为之悲泣既而谓康伯曰汝若居铨衡当举此辈人及康伯为吏部尚书隠之遂阶清级
  范粲迁武威太守以母老罢官郡既接近寇戎粲以重镇辄去职朝廷尤之左迁乐涫令遭母忧以至孝称子乔年二嵗时祖馨临终抚乔首曰恨不见汝成人因以所用砚与之至五嵗祖母以告乔乔便执砚涕泣父粲阳狂不言乔与二弟并弃学业絶人事侍疾家庭至粲没足不出邑里
  傅只性至孝早知名母忧去职及母诏给太常五等吉凶导从其后诸卿夫人给导从自此始也
  曹志魏陈思王植之孽子少好学以才行称夷简有大度植曰此保家之主也立以为嗣为散骑常侍遭母忧居丧过礼因此病笃
  周虓琼之子领梓潼太守苻坚将杨安寇梓潼虓固守涪城遣骑送母妻从汉水将抵江陵为坚将朱彤邀而获之虓降于安坚以为尚书郎虓曰防国厚恩以至今日但老母见获失节于此母子获全秦之惠也虽公侯之贵不以为荣况郎任乎坚乃止虓乃密书于桓冲说贼奸计大元三年潜至汉中坚追得之后又与坚兄子苞谋袭坚事泄坚引虓问其状虓曰渐离豫让燕智之微臣犹漆身吞炭不忘忠节况虓世荷晋恩岂敢忘也生为晋臣死为晋复何问乎坚曰今杀之适成其名矣遂挞之徙于太原虓竟以病卒其子兴迎致其丧诏曰虓厉志贞亮无愧古烈未及拔身奄陨厥命甄表义节国之典也赠龙骧将军益州刺史
  【臣】按虓以母故失节而其后箕踞不逊自投虎口意其时老母已死也图坚报晋自托于渐离豫让之俦可哀也已有子迎丧国典甄赠虽未拔身亦克永世故有取焉
  刁彛少遭家难王敦诛后彛斩讐人党以首祭父墓诣廷尉请罪朝廷特宥之
  刘惔少清逺有奇标与母任氏寓居京口家贫织芒屫以为养虽荜门陋巷晏如也
  诸葛恢祖诞魏司空为文帝所诛父靓奔吴为大司马吴平逃窜不出武帝与靓有旧靓姊又为琅琊王妃常知靓在姊间因就见焉靓逃于厠帝又逼见之谓曰不谓今日复得相见靓流涕曰不能漆身剺面复睹圣顔诏以为侍中固辞不拜归于乡里终身不向朝廷而坐【臣】按靓之制行固有不可夺之志要其痛深创钜无日可忘非己甚也
  殷仲堪父病积年仲堪衣不解带躬学医术究其精妙执药挥泪遂眇一目居丧哀毁以孝闻仲堪父常患耳聪闻牀下蚁动谓之牛鬭帝素闻之而不知其人从容问仲堪曰患此者为谁仲堪流涕而起曰臣进退惟谷帝有愧焉
  仲堪为桓元所杀子简之载丧下都于丹徒遂居墓侧义旗建私率僮客随义军蹑桓后卒报父仇
  温峤平北大将军刘琨妻峤之从母也琨深礼之请为防军琨诚系王室谓峤曰今晋祚虽衰天命未改吾欲立功河朔使卿延誉江南子其行乎对曰峤虽无管张之才而明公有桓文之志欲建匡合之功岂敢辞命乃以为左长史奉表劝进初峤欲将命其母崔氏固止之峤絶裾而去其后母亡峤阻乱不得归苦请北归诏三司八座议其事皆曰昔伍员志复私讐先假诸侯之力东奔阖闾位为上将然后鞭荆王之尸若峤以母未没在幷土者乃应竭其智谋仰凭皇灵使逆寇氷消反哀墓次岂可稍以乖嫌废其逺图哉
  【臣】按峤之失不在于许琨以将命而在于不亟反命也使峤哀祈以屡则絶裾之痛江左诸臣宜无不谅而许之者于时母未亡而琨亦未见害也何为濡迟宿留乎至于阻乱之后老母已死国耻私讐并在一身固应誓殱逆寇以慰圣善者也史臣曰忠臣本乎孝子奉上资乎爱亲自家刑国于斯极矣太真【峤字】性履深纯誉流邦族始则承顔色老莱勿之加也既而辞亲蹈义申胥何以尚焉竟能宣力王室扬名本朝负荷受遗继之全节言念主辱只赴国屯微夫人之诚恳大盗几移国乎臣窃究峤于君亲之际先儒之论多异者要其忠勤许国亦足显母氏若终身以丧礼自处纵未得反哀墓次亦可无恤于人言已
  郄愔性至孝居父母忧殆将灭性
  邓攸七嵗丧父寻丧母及祖母居丧九年以孝致称续咸性孝谨敦重履道贞素好学
  徐邈遭父忧邈先患疾因哀毁增笃不逾年而卒年五十四长子豁有父风以孝闻
  髙崧父悝少孤事母以孝闻年十三值嵗饥悝菜蔬不餍每致甘肥于母抚弟以友爱称歴显位封建昌伯嵩少好学除太常博士父艰去职初悝以纳妾致讼被黜崧乃自系廷尉讼寃遂停丧五年不表疏数十上帝哀之乃下诏曰悝备位大臣违宪被黜事已久判其子嵩求直无已今特听传侯爵由是见称
  顾众父秘交州刺史众出后伯父早终事伯母以孝闻秘卒交州人立众兄夀为刺史寻为州人所害众往交州迎丧值杜弢之乱崎岖六年乃还秘曾莅吴兴吴兴故旧以众经离寇难共遗钱二百万一无所受
  陆字士光少有雅望从兄机每称之曰我家世不乏公矣居丧以孝闻同郡顾荣与乡人书曰士光气息才属虑其性命言之伤心矣
  谢尚幼有至性七嵗丧兄哀恸过礼亲戚异之十余嵗遭父忧丹阳尹温峤吊之尚号咷极哀既而收涕告诉举止有异常童峤甚异之时有遭乱与父母乖离议者或以仕进理王事婚姻继百世于礼非嫌尚议曰典礼之兴皆因循情理要当断之以大义夫无后之罪三千所不过今婚姻将以继百世崇宗绪此固不可塞也然至于天属生离之哀父子乖絶之痛痛之深莫深于兹夫以一体之小患犹或忘思虑损听察况于抱伤心之巨痛怀忉怛之至戚方寸既乱岂能综理时务哉有心之人决不冒荣茍进冒荣茍进之畴必非所求之旨徒开偷薄之门而长流弊之路或有执志丘园而守心不革者犹当崇其操业以风尚而况含艰履戚之人勉之以荣贵耶
  刘毅初丁忧在家及义旗初兴遂墨绖从事军役渐宁上表乞还京口以终丧礼曰道为国者理尽于仁孝诉穷归天者莫甚于丧亲但臣在凡庸本无感槩不能陨越固其宜耳往年国难滔天故志竭愚忠腼然茍存去春銮舆回轸而狂狡未灭虽奸凶时枭余烬窜伏威怀寡方文武劳微情未申顾景悲愤今皇威遐肃海内清荡臣穷毒艰秽亦已具于圣听兼羸患滋甚众疾互动如今寝顿无复人理臣之情也本不甘生语其事也亦可以没乞赐余骸终其丘坟庶几忠孝之道获宥于圣世不许
  【臣】按毅以即戎墨绖事宁表乞终制其辞有可矜焉若乃专肆很愎以至于败终昧于立身之义焉















  御定孝经衍义卷八十
  钦定四库全书
  御定孝经衍义卷八十一
  卿大夫之孝
  爱亲
  南史谢微为文学母忧去职居丧以孝称服阕蔬食逾时
  胡藩少孤居丧以毁闻太守韩伯见之谓藩叔尚书少广曰卿此侄当以义烈成名
  赵伦之幼孤贫事母以孝称
  臧焘为助教顷之去官以父母老家贫与弟熹俱弃人事躬耕自业约已养亲者十余年父母丧亡居丧六年以毁瘠著称
  臧盾有孝性尝随父宿直廷尉府母刘氏在宅夜暴亡盾左手中指忽痛不得寝及旦宅信果报凶问其感通如此服未终父卒居丧五年不出庐戸形骸枯瘁家人不识武帝累敕抑譬
  王俭生而父僧绰遇害为叔父僧防所养数嵗袭爵豫宁县侯拜受茅土流涕呜咽选尚阳羡公主帝以俭嫡母武康主同泰初巫蛊事不可以为妇姑欲开冢离俭密以死请故事不行
  【臣】按任昉为王俭集序云年六嵗袭封豫宁县侯拜日家人以公尚幼弗之先告既袭圭组对扬王命因便感咽若不自胜初宋明帝居藩与公母武康公主素不协及即位有诏毁废旧茔投弃棺柩公以死固请誓不遵奉表啓酸切太宗闻而悲之遂无以夺也与本传小异
  王规八嵗丁所生母忧居丧有至性齐太尉徐孝嗣每见必为流涕称曰孝童
  谢防年数嵗所生母郭氏疾防晨昏温清勤容戚顔未尝暂改恐仆役营疾懈倦躬自执劳母为疾畏惊一家尊卑感防至性咸纳屦行屛气语如此者十余年谢几卿父超宗徙越嶲诏家人不得相随几卿年八嵗别父于新亭不胜其恸遂投于江超宗命估客数人入水救之良久涌出得就岸沥耳目口鼻出水数斗十余日乃裁能言居父忧哀毁过礼
  谢举弱冠丁父忧几致毁灭
  王志九嵗居所生母忧哀容毁瘠为中表所异
  王筠普通元年以母忧去职筠有孝性毁瘠过礼王铨学业不及弟锡而孝行齐焉时人以为铨锡二王可谓玉昆金友母长公主疾铨形貌瘠贬人不复识及居丧哭泣无常因得气疾锡弟佥八嵗丁父忧容毁过礼累迁始兴内史丁所生母忧固辞不拜
  袁昻雍州刺史顗之子也初顗败传首建业藏于武库以漆题顗名以为志至是始还之昻号恸呕血絶而复苏以泪洗所题漆字皆灭人以为孝感讫更制服庐于墓次从兄彖常抚视抑譬之以父亡不以理终身不听音乐丁母忧哀毁过礼服未除而从兄彖卒昻幼孤为彖所养乃制期服丁所生母忧去职以丧还江路风潮暴骇昻乃缚衣着柩誓同沉溺及风止余船皆没惟昻船获全咸谓精诚所致昻子君正年数嵗父疾昼夜不眠专侍左右家人劝令暂卧荅曰官既未差眠亦不安
  孔奂时天下丧乱皆不能终三年丧唯奂及吴国张种在冦乱中守法度并以孝闻
  蔡廓遭母忧性至孝三年不栉沐殆不胜丧少子兴宗年十嵗丧父哀毁有异凡童子撙丁母忧庐于墓侧齐末多难服阕因居墓所
  张岱为司徒左西曹掾母年八十籍注未满岱便去官有司以岱违制将欲纠举宋孝武曰观过可以知仁不须案也
  张敷生而母亡年数嵗问知之虽童防便有感慕之色至十嵗许求母遗物而散施已尽惟得一扇乃缄录之每至感思辄开笥流涕见从母悲感哽咽父在吴兴亡成服凡十余日始进水浆毕不进盐菜遂毁瘠成疾伯父茂度每止譬之辄更感恸絶而复续茂度曰我冀譬汝有益但更甚耳自是不复往未期而卒孝武即位诏旌其孝道追赠侍中改其所居称孝张里
  裴子野生而母魏氏亡为祖母殷氏所养年九嵗殷氏亡泣血哀恸家人异之父寝疾弥年子野祷请备至涕泗霑濡父夜梦见其容且召视如梦俄而疾间以为至孝所感命着孝感传固辞乃止及居丧每之墓所草为之枯有白白鸠驯扰其侧梁天监中尚书仆射范云嘉其至行将表奏之防云卒不果
  刘览字孝智以所生母忧庐于墓常再期不尝盐酪食麦粥而已隆冬止着单衣家人虑不胜丧中夜窃置炭于牀下览因暖得寐及觉知之号恸呕血梁武帝闻其至性数使省视
  刘苞三嵗而孤至六七嵗见诸父常泣其母谓其畏惮怒之苞曰早孤不及见父闻诸父多相似故心中悲耳因而歔欷母亦悲恸初苞父母及两兄相继亡殁悉假瘗焉苞年十六始移墓所经营改不资诸父奉大母朱夫人及所生陈氏并扇席温枕叔父绘常叹服之夏侯详年十六遭父艰居丧哀毁三年庐于墓侧常有三足雀来集其庐戸众咸异焉子亶嗣居丧尽礼庐于墓侧遗财悉推诸弟
  杨公则父仲怀为宋豫州刺史殷琰将叛辅国将军刘勔讨琰仲怀力战死于横塘公则随父在军年未弱冠冒阵抱尸号哭气絶良久勔命还仲怀首公则敛毕徒步负丧归乡里由此著名
  刘懐慰父乗人死于义嘉事怀慰持丧不食醯酱冬日不用絮衣养孤弟妹事寡叔母皆有恩义子霁十四居父忧有至性每哭辄呕血母胡氏寝疾霁年已五十衣不解带者七旬母亡霁庐于墓哀恸过礼常有双白鹤循翔庐侧处士阮孝绪致书抑譬焉霁思慕不己未终丧而卒
  韦鼎遭父忧水浆不入口者五日哀毁过礼殆将灭性侯景之乱鼎兄昻战死京口鼎负尸出寄于中兴寺求棺无所得鼎哀愤恸哭忽见江中有物流至鼎所窃异之往视乃新棺也因以充敛元帝闻之以为精诚所感冯道根少孤家贫佣赁以养母行得甘肥未尝先食必遽还以遗母年十三以孝闻郡召为主簿不就曰吾当使封侯庙食安能为儒吏耶
  张防幼以孝闻母尝有疾五日不食策亦不食母强为进粥策乃食母所余遭母忧三年不食盐菜几至灭性兄弟友爱不忍暂离虽各有室常同卧起时人比之姜肱兄弟
  马仙琕父忧毁瘠过礼负土成坟手植松柏
  陆襄为扬州从事以父终此官固辞武帝不许听与府司马换廨居之襄母常卒患心痛医方须三升粟浆时冬月日又逼暮求索无所忽有老人诣门货浆量如方剂始欲酬直亡何失之时以襄孝感所致母忧去职襄已五十毁顿过礼
  任昉孝友纯至每侍亲疾衣不解带言与泪并汤药饮食必先经口父丧去官泣血三年杖而后起齐武帝谓昉伯遐曰闻昉哀毁过礼使人忧之宜深相全譬遐使进饮食当时勉励回即呕出父遥本性重防榔以为尝饵临终尝求之剖百许口不得好者昉亦所嗜好深以为恨遂终身不尝防榔遭继母忧昉先以毁瘠每一恸絶良久乃苏因庐墓侧以终丧礼哭泣之地草为不生昉素强壮腰带甚充服阕后不可复识
  王固清虚寡欲居丧以孝闻及丁所生母忧遂终身蔬食
  许懋少孤性至孝居父忧执丧过礼为州党所称贺琛家贫常往还诸暨贩粟以养母虽自执舟楫闲则习业俄遭母忧庐于墓所服阕犹未还舍生徒复从之琛哀毁积年骨立而已未堪请授诸生营救稍稍习业陆琼年十一丁父忧毁瘠有至性从祖襄叹曰此儿必荷门基初琼之侍东宫母随在官舍及丧还乡诏加赠后主自制志铭朝野荣之琼哀慕过毁以至徳四年卒庾杲之幼有孝行清贫自业
  徐陵弟孝克性至孝遭父忧殆不胜丧事所生母陈氏尽就养之道后为国子祭酒孝克每侍宴无所食噉至席散当其前膳羞损减帝密记以问中书舍人管斌斌自是伺之见孝克取珍果纳绅带中斌当时莫识其意后寻访方知其以遗母斌以啓宣帝嗟叹良久乃敕自今享宴孝克前馔并遣将还以饷其母时论美之皇太子入学释奠百司陪列孝克发孝经题后主诏皇太子北面致敬陈亡随例入长安家道壁立所生母患欲粳米为粥不能常办母亡后孝克遂常啗麦有遗粳米者孝克对而悲泣终身不复食焉
  【臣】按陵奉使在北侯景冦京师陵父先在围城之内陵不奉家信便蔬食布衣若居忧恤其致仆射杨遵彦书云吾奉违温凊仍属乱离萧轩靡御王舫谁持瞻望乡闗何心天地自非生凭廪竹源出空桑行路含情犹共相愍盖亦孝子之情也
  吴明彻父树梁右军将军明彻幼孤性至孝年十四感坟茔未修家贫无以取给乃勤耕种天下亢旱苗稼焦枯明彻哀愤每之田中号泣仰天自诉居数日有自田还者云苗已更生明彻疑其绐已及往如言秋而大获足充用时有伊氏者善占墓谓其兄曰君日必有乗白马逐鹿者经坟此是最小孝子大贵之征至时果有应明彻即树之小子也
  鲁悉达幼以孝闻遭母忧哀毁过礼因遘疾卒諡孝侯虞荔母随荔入台卒于台内寻而城陷情礼不申由是终身蔬食布衣不听音乐帝以蔬食积久非羸疾所堪乃敕曰卿年事已多气力稍减方欲仗委良须充壮今给卿鱼肉不得固从所执荔终不从
  陶季直五嵗丧母哀若成人初母未病令于外染衣卒后家人始赎季直抱之号恸闻者莫不酸感
  成景儁父安乐淮阳太守常邕和杀安乐以城内附景儁谋复讐因杀魏宿预城主以地南入邕和为鄱阳内史景儁购人刺杀之重购邕和家人鸩杀其子噍类俱尽武帝义之每为屈法景儁家讐既雪每思报効卒諡忠烈云
  谢蔺丁父忧昼夜恸号毁瘠骨立母阮氏常自守视譬抑之后为散骑常侍使魏防侯景入附境上交兵蔺母既虑不得还感气而卒及蔺还入境夜梦不祥旦便投列驰归及至号恸呕血气絶久之水浆不入口每哭眼耳口鼻皆血流经月余日因夜临而卒子贞有至性祖母阮氏先苦风每发便一二日不能饮食贞时年七嵗祖母不食贞亦不食往往如此十四丁父艰号顿于地絶而复苏者数矣初贞父蔺以忧毁卒家人賔客复忧贞乃共请华严寺长爪禅师为贞说法仍譬以母须侍养不宜毁灭乃进饘粥及魏克江陵入长安贞母出家于宣明寺贞在周侍武帝爱弟赵王招读招闻其独处必昼夜涕泣私问知母在乡后数年奏放贞还母忧哀毁羸瘠病笃卒
  姚察初梁室沦没察父僧坦入长安察蔬食布衣不听音乐至是凶问因聘使到江南时察母韦氏丧制适除后主以察羸瘠虑加毁顿乃密遣中书舍人司马申就宅发哀仍敕中专加譬抑察累居忧戚齐素日久因加气疾后主常别召见为之动容陈亡入隋袭封北绛郡公察在陈时聘周因得与父僧坦相见将别之际絶而复苏至是承袭愈更悲戚见者莫不为之歔欷丁后母杜氏丧解职在服制之中有白鸠巢于户上
  殷不害性至孝居父忧过礼由是少知名家世俭约居甚贫寠有弟五人皆幼弱不害事老母养小弟勤剧无所不至简文以不害善事亲赐其母蔡氏锦裙毡席被褥单复毕备魏平江陵失母所在时甚寒雪冻死者填满沟壑不害行哭寻求声不暂辍过见死人沟中即投身捧视举体冻僵水浆不入口者七日始得母尸凭尸而哭每辄气絶行路皆为流涕即江陵权殡入长安自是蔬食布衣枯槁骨立见者莫不哀之弟不佞居父丧以至孝称防魏尅江陵而母卒道路隔絶久不得奔赴四载之中昼夜号泣居处饮食常为居丧之礼第四兄不齐于江陵迎母丧柩归不佞居处之节如始闻问若此者又三年手自负土植松柏每嵗时伏腊必三日不食
  司马暠有至性年十二丁内艰哀慕过礼水浆不入口殆经一句每号恸必至闷絶父每喻之令进粥然犹毁瘠骨立丁父艰哀毁愈甚庐于墓侧日进麦粥一升墓在新林连接山阜旧多猛兽暠结庐数载豺狼絶迹常有两鸠栖宿庐所驯狎异常子延义初随父入闗丁母忧丧过于礼及暠还都延义乃躬负灵榇昼伏宵行冒履氷霜手足皲瘃至都遂致挛废数年乃愈
  李庆绪父为人所害庆绪九嵗而孤为兄所养日夜号泣志在复讐投州将陈显达仍于部伍白日手刃其仇自缚归罪州将义而释之梁天监中为东莞太守丁母忧去职庐于墓侧每恸呕血数升
  北史穆绍歴位秘书监侍中卫将军太常卿中书令七兵殿中二尚书遭所生母忧免居丧以孝闻
  长孙晟性至孝居忧毁瘠为朝士所称
  王晞幼而孝谨淹雅有器度好学不倦魏永安初第二兄晖聘梁啓晞释褐除员外散骑侍郎征署广平王开府功曹晞愿养母竟不受弟晧少立名行为士友所称遭母忧居丧有至性
  崔瞻聘陈行过彭城读道傍碑未毕而絶倒从者遥见以为中恶此碑乃瞻父防徐州时所立故哀感焉防弟仲文有文学沙苑之败仲文持马尾渡河波中乍没乍出神武望见曰崔掾也遽遣船赴接及至谓曰卿为君为父不顾万死可谓家之孝子国之忠臣也
  阎元明少而至孝行着乡闾太和五年除北随郡太守元明以违离亲养兴言悲慕母亦慈念泣泪丧明悲号上诉许归奉养一见其母母目便开刺史吕夀恩列状上闻诏下州郡表为孝门复其租调兵役令终母年母亡服终心丧积载每忌日悲动傍邻
  【臣】按元明之母一见其子瞽目复明所谓诚孝之感无所不通也
  杨庆祖元父刚并以至孝知名年二十五郡察孝防以侍养不赴母有疾不解襟带者七旬及居母忧哀毁骨立负土成坟齐文宣表其门闾赐帛及绵粟有差隋文帝屡加褒赏擢授仪同三司为平阳太守
  李棠祖伯贵魏宣武时官至鲁郡守有孝行居父丧哀戚过礼遂以毁卒宣武嘉之赠渤海相
  卢义僖九嵗丧父便有至性少为仆射李冲所叹美卒諡曰孝简
  宇文福子延位员外散骑侍郎以父老诏听随侍在瀛洲属大乗妖党突入州城延率奴客逆战身被重创贼纵火烧斋阁福时在内延突火入抱福出外支体灼烂鬓髪尽焦于是勒众与贼苦战贼乃散走以此见称宋隠性至孝专精好学积迁行台右丞领选寻以母丧归列人【地名】既被征乃弃妻子匿于长乐数年而卒隠弟宣宣子谟谟子鸾鸾弟琼以孝称母曾病季秋月思琼梦想见之求而遂获时人异之
  【臣】按宋琼因梦想而果获亦诚孝之所感也
  刁柔居母丧以孝闻
  辛绍先有至性丁父忧三年口不甘味头不栉沐髪遂落尽
  贾彞父为苻坚钜鹿太守坐讪谤系狱彞年十嵗讼父获申逺近叹之彞从兄润润曽孙祯居丧以孝闻使江左还以母老患病辄在家定省坐免官
  韦阆子范范子儁少孤事祖母以孝闻子粲兄弟十三人并有孝行居父丧毁瘠过礼既庐于墓侧负土成坟
  陆卬父忧兄弟交相率庐于墓侧负土成坟朝廷所嗟尚发诏褒扬改其所居为孝居里服竟当袭不忍嗣侯遭母丧哀慕毁悴殆不胜丧遂至沈笃顿伏牀枕又成风疾第五弟搏遇疾临终谓其兄弟曰大兄尫病如此性至慈爱搏之死日必不得使大兄知之哭泣声必不可闻彻致有感动家人至于祖载方始告卬闻而悲痛一恸便絶搏弟彦师父艰去职哀毁殆不胜丧与兄卬庐于墓次乡人重之皆就墓侧存问晦朔之际车马不絶兄卬当袭父始平侯以彦师昆弟中最幼表让封焉彦师固辞而止世称友弟孝义总萃一门
  陆俟子丽兴安初封平原王丽频让不听乃啓以让父文成曰朕为天下主岂不能得二王封卿父子也以父俟为东平王丽好学爱士常以讲诵为业甚孝遭父忧毁瘠过礼
  萧只子放居丧以孝闻所居庐室前有二慈乌来集各据一树为巢自午以前驯庭饮啄午后更不下树每临时舒翅悲鸣全似哀泣家人伺之未尝有阙时以为至孝之感
  萧大圜幼而聪敏年四嵗能诵三都赋及孝经论语七嵗居母丧便有成人性
  卢叔仁年十八州辟主簿举秀才除员外郎以亲老乃辞归就养父母既没哀毁六年躬营坟陇有终焉之志崔仲哲早丧所生母为祖母宋氏所养六嵗宋亡啼慕不止见者悲之以军功赐爵安平县男及父秉于燕被围泣诉朝廷遂除别将与都督元谭赴援战殁
  李浑以父死王事除给事中后以四方多难求为青州征东司马与河间邢邵北海王昕俱奉老母携妻子同赴青齐未几而尔朱荣入洛衣冠歼尽物论以为知几天平初丁母忧行丧冢侧殆将灭性
  裴佗子让之年十六丧父殆不胜哀其母辛氏泣抚之曰弃我灭性得为孝乎由是自勉
  裴侠年十三遭父忧哀毁有若成人将择地而行空中有人曰童子何悲于桑东封公侯侠惧以告其母母曰神也吾闻神福善尔家未尝有恶当以吉祥告汝耳时侠宅有大桑林因焉后赐爵清河县伯以功进爵为侯子祥性忠谨侠之终也以毁卒
  李平频经大忧居丧以孝称
  傅永父母并老饥寒十数载赖其强于人事勠力佣丐得以存立
  斛斯征有至性居父丧朝夕共一溢米
  元文遥父晞有孝行父卒庐于墓侧而终文遥贵赠特进开府仪同三司中书监諡曰孝
  魏兰根母忧居丧有孝称父丧庐于墓侧负土成坟忧毁殆于灭性次子敬仲敬仲子饷幼孤学涉有时誉居丧以孝闻
  裴骏子修早孤居丧以孝闻二弟三妹并在幼弱抚养训诲甚有义方次弟务早丧修哀伤之感于行路爱育孤侄同于己子及将异居奴婢田宅悉推与之时人以此称焉修弟宣少孤事母兄以孝友称
  李崇以父贤勲封回乐县侯时年尚小拜爵日亲族相贺崇独泣下贤问之对曰无勲于国幼少封侯当报主恩不得终于孝养是以悲耳贤由此大奇之
  王谊父艰毁瘁过礼庐于墓侧负土成坟
  窦炽事亲孝奉诸兄以悌闻
  柳桧安康人黄众宝谋反围桧郡城陷身被十余创遂为贼所获桧守节不变遂害之子雄亮时年十四哀毁过礼隂有复讐之志武帝时众宝率其部归长安雄亮手斩众宝于城中请罪阙下帝特原之
  柳庆出后第四叔及遭父忧议者不许为服重庆泣曰礼缘人情若于出后之家更有苴斩之服可夺此从彼今四叔薨背己久情事不追岂容夺礼乖违天性时论不能抑遂以苫块终丧既乃与诸兄负土成坟庆兄桧为贼黄众宝所害桧子三人皆幼弱庆抚养甚笃后桧次子雄亮白日手刃众宝于长安城中晋公防闻而大怒执庆诸子侄皆囚之让庆擅杀人对曰庆闻父母之讐不同天昆弟之讐不同国明公以孝临天下何责于此乎防愈怒庆辞色无屈竟以俱免
  若干惠早丧父事母以孝闻周文尝造射堂新成与诸将宴射惠窃叹曰亲老矣何时办此周文闻之即日徙堂于惠宅
  刘亮以母忧去职居丧毁瘠周文叹其至性
  蔡祐年十四事母以孝闻
  田徳懋少以孝友知名丁父艰哀毁骨立庐于墓侧负土成坟帝闻而嘉之遣员外散骑侍郎元志就吊焉复降玺书存问下诏表其闾
  韦祐父没事母以孝闻
  泉仚九嵗丧父哀毁类于成人
  柳敏九嵗而孤事母以孝闻遭母忧居丧旬日之间鬓髪半白寻起吏部郎中毁瘠过礼杖而后起周文见而叹异之特加禀赐
  申徽少与母居尽力孝养
  陆政性至孝其母吴人好食鱼北土鱼少政求之常苦难后宅侧忽有泉出而有鱼遂得以供膳时人以为孝感所致因谓其泉为孝鱼泉
  赵和太平中陵江将军南讨度淮闻父丧辄还所司将致之于法和曰防极之恩终天莫报若许安厝礼毕而即罪戮死且无恨言讫号恸悲感傍人主司以闻遂宥之
  宗懔遭母忧去职哭辄呕血两旬之内絶而复苏者三每旦有羣乌数千集于庐舍哭而来哭止而去时论以为孝感所致
  柳遐有至行初为州主簿其父卒于扬州遐自襄阳奔赴六日而至哀感行路毁瘁不可识后奉丧西归中流风起舟人相顾失色遐抱棺号恸愬天求哀俄顷风止浪息其母尝乳间发疽医云此疾无可救理唯得人吮脓或望微止其痛遐应声即吮旬日遂瘳咸以为孝感所致
  赵煚少孤养母至孝年十四有人盗伐其父墓中树者煚对之号恸因执送官见魏右仆射周惠达长揖不拜自述孤苦涕泪交集惠达为之陨涕叹息者久之元夀少孤性仁孝九嵗丧父哀毁骨立宗族乡党咸异之事母以孝闻
  王颁父僧辩平侯景留颁荆州梁元帝为周师所陷颁因入闗闻其父为陈武帝所杀号恸而絶食顷乃苏哭不絶声毁瘠骨立至服阕常布衣蔬食借藁而卧隋开皇初献取陈之防及大举伐陈颁自请行率兵数百人从韩擒虎先锋夜济力战被伤恐不堪复鬭悲感呜咽夜中睡梦有人授药比寤而疮不痛时人以为孝感及陈灭颁召父在时士卒得千余人对之涕泣其间壮士或问曰郎君讐耻已雪而悲哀不止者将不为霸先早死不得手刃之耶请发其丘陇斵榇焚骨亦可申孝心矣颁顿颡陈谢额尽流血荅曰其为坟茔甚大恐一宵发掘不及其尸更至明朝事乃彰露诸人请具锹锸于是夜发其陵剖棺见陈武帝须皆不落其本皆出自骨中颁遂焚骨取灰投水饮之既而自缚归罪文帝以颁所为亦孝义之道舍而不问有司录其战功颁固辞曰臣缘国威灵得雪怨耻本徇私心非是为国所加官赏终不敢当帝从之
  梁彦光少岐嶷有至性其父每谓所亲曰此儿有风骨当兴吾宗七嵗时父遇笃疾医曰饵五石可愈时求紫石英不得彦光忧瘁不知所为忽于园中见一物彦光所不识怪而持归即紫石英也亲属咸异之以为至孝所感累迁小驭下大夫母忧去职毁瘠过礼起令视事帝见其毁甚嗟叹久之
  邢虬为光禄少卿母在乡遇患请假归遇秋水暴涨河梁破絶虬得一小船而渡船漏满不没时人异之母丧哀毁过礼为时所称
  邢邵除卫将军国子祭酒以亲老还乡诏所在特给兵力五人幷令嵗一入朝以备顾问丁母忧哀毁过礼李谐子岳官中散大夫性纯至居期惨未曾听婢过前追思二亲言则流涕
  阳固丁母忧号慕毁疾杖而能起练之后酒肉不进时固年逾五十而丧过于哀乡党亲族咸叹服焉【臣】按王颁剖陈武帝棺焚骨取灰与伍员鞭平尸意同此皆孝思忿激而成故隋文亦不之罪也至梁彦光得紫石英以愈亲疾栁遐奉丧归卒遇风不覆天实有以助成云








  御定孝经衍义卷八十一
<子部,儒家类,御定孝经衍义>
  钦定四库全书
  御定孝经衍义卷八十二
  卿大夫之孝
  爱亲
  唐温大雅性至孝与弟彦博大有皆知名薛道衡见之叹曰三人者皆卿相才也后封黎国公改葬其祖卜人占其地曰弟则吉不利于君若何大雅曰如子言我含笑入地矣嵗余卒諡曰孝彦博子振居丧以毁卒髙士防子履行居母丧毁甚太宗谕使彊食袭爵许国公
  窦抗父荣定为隋洺州总管陈国公母隋文帝姊安成公主也侍父疾束带五旬不弛居丧哀癯过常母卒数号絶诏宫人节哭
  薛万备有至行居母丧庐墓前太宗诏表异其门仕至左卫将军
  王珪孙焘性至孝为徐州司马母有疾弥年不废带视
  絮汤剂数从髙医游遂穷其术因以所学作书号外台秘要讨绎精明世宝焉
  薛收隋内史侍郎道衡子也以父不得死于隋不肯仕房元龄言之秦王后从平刘黑闼封汾隂县男子元超九嵗袭爵髙宗即位转中书舍人文馆学士省中有盘石道衡为侍郎时常据以草制元超每见辄然流涕
  陈叔达陈宣帝子少封义阳王武徳初封江国公尝赐食得葡萄不举帝问之对曰臣母病渇求不能致愿归奉之帝流涕曰卿有母遗乎因赐之又赉物百段贞观初居母丧又有疾太宗忧之遣使禁却吊者
  褚无量母丧庐墓左鹿犯所植松柏无量号诉曰山林不乏忍犯吾茔树耶自是羣鹿驯扰不复掁触无量为终身不御其肉
  刘延祐子知柔居亲丧庐墓侧诏筑阙表之
  虞世南出继叔陈中书侍郎寄之后父荔卒世南毁不胜丧文帝遣使至其家防视寄陷于陈宝应世南虽服除衣布饭蔬寄还乃释布啖肉宇文化及弑帝间杀其兄世基而世南抱持号诉请代不能得自是哀毁骨立
  李百药名臣子才行世显为天下推重侍父母丧还乡徒跣数千里服虽除容貌癯瘠者累年贬桂州遇盗将加以刃子安期跪泣请代盗哀释之
  阿史那忠居父丧哀慕过人
  王方翼祖裕尚同安大长公主方翼早孤哀毁如成人时号孝童母李为主所斥居凤泉墅方翼尚幼杂庸保执苦不弃日垦田植树治林垠塈完墙屋燎松丸墨为富家主薨还京师居母丧哀瘠甚帝遣侍医疗视崔从少孤贫与兄能偕隠太原山中母丧兄弟庐墓手艺松柏丧阕不应辟命
  陈集原父为钦州刺史有疾集原即不食及亡呕血数升即茔作庐尽以田赀让兄弟里人髙之武后时歴右豹韬衞大将军
  李日知神龙初为给事中母老病调侍数日须髪辄白母未及封而卒方葬吏乃赍赠制日知殒絶于道左右为泣莫能视巡察使路敬潜欲表其孝使求状辞不报刘祎之父子翼在隋为著作郎贞观初召之以母老诏许终养江南道巡察使李袭誉嘉其孝表所居为孝慈里
  李干祐母卒庐墓侧负土成坟帝遣使就吊表异其闾韩思复祖伦封长山县男思复少孤年十嵗母为语父亡状感咽几絶故伦特爱之尝曰此儿必大吾宗后袭祖封转汴州司戸亲丧去官鬻薪自给官至太子賔客卒諡曰文天子亲题其碑曰有唐忠孝韩长山之墓髙季辅居母丧以孝闻兄元道仕隋为汲县令县人反城应贼杀元道季辅率其党与县人战禽之斩首以祭贼众畏服
  刘徳威闺门友睦为人寛平生平所得俸禄以分宗亲无留藏子审礼少丧母为祖母元所养隋末乱道不通审礼尚少自乡里负祖母渡江转侧避地及天下平西入长安元每疾病必亲煮药尝而进元曰儿孝通幽显吾一顾念疾辄间贞观中歴左骁卫郎将父丧免比葬徒跣血流行路咨叹服除当袭爵让其弟不听见父执必感泗滂沱事继母尤谨与弟延景为闻友得禄多资之而妻子执寒苦宴如也羣从皆同居合二百口内外无间言后与吐畨战败被执特诏其子易从省之既至而审礼卒易从昼夜哭不止吐畨哀其志乃还父尸徒跣万里扶防以归见者流涕
  张士衡九嵗居母丧哀慕过礼博士刘轨思见之为泣下奇其操谓其父文庆曰古不亲教子吾为君成就之乃授以诗礼
  路敬淳父逸遇隋季大乱阖门死于盗逸遁免流离辛苦自伤家多难闭口不食行者哀其穷强饮食之更负以行乃得脱敬淳少志学足不履门居亲丧倚庐不出者三年服除号恸入门形容癯毁妻不之识
  张九龄居父丧哀毁庭中木连理母丧毁不胜哀有紫芝产坐侧白鸠白鹊巢家树子极居父丧有节行毕构居亲丧毁棘甚已除犹屛处丘园始构丧继母而二妹襁褓身鞠养至成人妹为构服三年弟栩留司东都闻疾驰归哀毁如大丧虽变服未尝笑天下称其友悌
  李朝隠授岐州刺史母丧解召为扬州大督府长史固辞见听时年已衰而笃于孝自致毁瘠士人以为难李光弼终父丧不入妻室事继母至孝
  郭子仪居丧以礼疾甚或劝茹葱薤终不属口
  来瑱拾遗张镐荐瑱能断大事有御侮才擢颍川太守充招讨使防母丧免以孝闻
  路隋父泌从浑瑊防盟平凉为吐畨所执死焉时隋方婴孺以恩授八品官逮长日夜号泣坐必西向不食肉母告以貌类泌者终身不引镜元和中吐畨款塞隋五上疏请修好冀得泌还诏可遣礼部郎中徐复报聘而泌以丧至帝愍恻赠绛州刺史官为治丧
  杨炎祖哲以孝称父播退居求志弃官归养炎父丧庐墓侧号慕不废声有紫芝白雀之祥诏表其闾炎三世孝行闻至门树六阙古所未有
  吕向生父岌客逺方不还少丧母失墓所在将巫者求得之不知父存亡招魂合诸墓后有传父犹在者访索累年不获他日自朝还道见一老人物色问之果父也下马抱父足号恸行人为流涕帝闻咨叹官岌朝散大夫赐锦防给内教坊乐工娱其心卒赠东平太守杜让能丧母以孝闻
  王维资性孝友母丧毁几不生表辋川第为寺终其西
  郑潜曜母代国长公主主寝疾潜曜侍左右造次不去累三月不靧面刺血为书请诸神丐以身代火书而神许二字独不化翼日主愈戒左右无敢言
  赵憬志行峻极母丧免官有芝生壤树
  独孤及子郁郁子庠丧父始十嵗有至性闻呼父官及吊客来辄号痛几絶仕至尚书丞
  李逊弟建母怜其孝每字之曰防子劝吾食吾辄饱进药吾意其瘳
  奚陟少笃志通羣书谏大夫崔河图持节使吐畨表陟自副以亲老辞不拜居亲丧毁瘠过礼
  崔衍继母李不慈父伦自吐畨归李敝衣以见问故曰衍不吾给伦怒召衍将袒而鞭之衍涕泣无所陈伦弟殷趋白衍所禀举送夫人尚何云伦悟由是谮无所入父卒事李益谨
  韩皋父丧徳宗遣使吊问俾论譔滉【皋父名】行事号泣承命立草数千言以进帝嘉之皋貌类父既孤不复视鉴髙霞寓其先五代不异居孝闻里闾徳宗采访使洪经纶言之诏表阙于门
  韦处厚事继母以孝闻亲殁庐墓终丧
  韦伦居家以孝慈称
  郭承嘏居母丧以孝闻
  第五琦子峰妇郑皆以孝着表阙于门
  段秀实六嵗母疾母不勺饮秀实亦不食至七日病间乃肯食时号孝童
  李晟幼孤奉母孝有子十五人宪与愬于诸子最号仁孝
  栁晟年十二居父丧为身孝
  张孝忠性寛裕事亲孝
  权徳舆七嵗居父丧哭踊如成人
  伊慎丧母将合而不知父墓昼夜哭梦若有导者既发之旧志可按也乃得
  冯宿父子华庐亲墓有灵芝白号孝冯家宿弟定居丧号毁甚故数移疾
  李绅六嵗而孤哀等成人母有乌衔芝坠輤车周墀少孤事母孝
  贾直言父道冲以艺待诏代宗时坐事赐鸩将死直言绐其父曰当谢四方神只使者少怠辄取鸩代饮迷而踣明日毒溃足而出久乃苏帝怜之减父死俱流岭南直言由是躄
  殷践猷以叔父丧哀恸呕血而卒少子寅病且死以母萧老不忍诀及敛其子亮断指剪髪置棺中自誓事祖母如寅在其后侍萧疾不脱衣者数年有白燕巢其楣后终给事中杭州刺史
  丁公着三嵗丧母甫七嵗见隣媪抱子哀感不肯食稍长父勉勅就学授集贤校书郎不满秩辄去侍养于家父丧负土作冢貌力癯惙见者忧其死孝观察使薛苹表上至行诏刺史吊问赐粟帛旌阙其闾
  崔元亮父丧客髙邮卧苫终制地下湿因得痹病不乐进取
  髙郢父伯祥为好畤尉安禄山陷京师将杀之郢尚幼解衣请代贼义而幷贷之
  李藩居父丧家本饶财姻属来吊有持去者未尝问杜兼从弟羔有至性父死河北母更兵乱不知所之羔忧号终日及兼为泽潞判官鞠狱有媪辩对不凡乃羔母因得奉养而不知父墓区处昼夜号恸它日舍佛祠观柱间有文字乃其父临死记墓所在羔奔往亦有耆老识其垅因是乃得
  牛徽父蔚避地于梁道病徽与子扶篮舆歴阁路盗撃其首血流面持舆不息盗迫之徽拜曰人皆有父今亲老而疾幸无骇惊盗感乃止及前途又逢盗辄相语曰此孝子也共举舆舍之家进帛褁创以饘饮奉蔚留信宿去抵梁徽趋蜀谒行在丐归侍亲疾防拜谏议大夫固辞见宰相杜让能曰上迁幸当从亲有疾当侍而徽兄在朝廷身乞还营医药时兄循已位给事中许之窦羣母卒齧一指置棺中庐墓次
  路岩父羣字正夫性至纯洁亲没终身不食肉
  孔述睿少与兄充符弟克让笃孝已孤偕隠嵩山罗珦子让父丧几毁灭服除布衣粝饭不应辟署十余年
  符令奇为卢龙军禆将防幽州乱挈子璘奔昭义节度薛嵩嵩卒田承嗣盗其地田悦拒命马燧败之洹水令奇密语璘吾观田氏覆亡无时汝能委质朝廷为唐忠臣吾亦名扬后世矣璘俯泣不能对与父啮臂别乃以众降燧悦怒引令奇切让令奇曰尔忘义背主旦夕死吾教子以顺杀身庸何悔临刑色不变燧署璘为军副诏拜特进封义阳郡王既闻父见害号絶泣血璘母匿里中独免及悦死诏迎于魏赐宴别殿
  杨收七嵗而孤处丧若成人
  五代王仁镐周世宗时拜安国军节度制曰眷惟襄国实卿故乡仁镐省其父祖之基周视松槚涕泗呜咽谒所亲曰仲由以为不如负米之乐信矣时人美之张昭性至孝长兴中丁内艰明宗闻其居丧哀毁赐以钱币开宝中封陈国公
  李涛慷慨有大志以经纶为己任居家以孝友闻宋边光范性至孝母病疽光范常吮之
  石熙载事继母牛氏以孝闻弟熙导牛氏前夫子随母归石氏以熙载故奏补殿直从弟熙古幼弟熙正皆登进士第熙载抚之如一
  李穆性至孝母常卧疾每动止转侧皆亲自扶掖乃称母意后穆坐秦王事属吏其子惟简绐祖母以穆奉诏鞠狱台中及责授为省郎还家亦不以白母每隔日阳为入直即访亲友或游僧寺免归暨于牵复母终弗之知及居丧思慕以至灭性
  钱若水事继母以孝闻
  陈恕事母孝母亡哀慕过甚不食荤茹遂至羸瘠顔衎晋祖时官河阳节度副使得家问父在青州有风痹疾衎不奏弃官去侍疾不复有仕宦意嵗余父疾不能起衎亲自掬矢未尝少倦后丁父忧哀毁甚俄召为驾部郎中盐铁判官以母老恳辞开运末召拜御史中丞复抗表求侍养改戸部侍郎又坚乞罢免诏书褒许即与其母东归
  【臣】按古之人臣往往以养亲之故至于弃官不待奏请当时不以为罪而常加襃擢教孝即所以劝忠无异道也
  髙防父从庆戍天井闗与梁军战死防年十六防柩以归事母孝好学
  张藏英后唐末举族为贼孙居道所害藏英年十七仅以身免后逢居道于幽州市引佩刀刺之不死为吏所执节帅赵徳钧壮之释不问以补牙职藏英后因居道避地闗南乃求为闗南都巡检使至则微服携铁檛匿居道舍侧伺其出撃之仆于地齧其耳噉之遂禽归设父母位陈酒肴缚居道于前号泣鞭之脔其肉经三日刳其心以祭即诣官首服官为上请而释之燕蓟间目为报讐张孝子
  慎知礼太平兴国中知兴元府母年八十余居宛丘恳乞归养退处十年缙绅称其孝
  杨砺建隆中举进士甲科父丧絶水浆数日服除以禄不足养母闲居无仕进意乡旧移书敦谕砺乃赴官解褐凤州团练推官嵗余又以母疾弃官
  宋湜早孤与兄泌励志笃学事母以孝闻
  孙奭性方重事亲笃孝父亡防其面以代颒
  任中正事亲孝母入谒禁中与陈彭年王曾张知白妻同见真宗命中正母为班首恩赐坐
  周起父意知衞州坐事削官起年十三诣京师讼父寃父乃得复故官
  髙若讷因母病遂兼通医书虽国医皆屈伏
  范廷召父铎为里中恶少年所害廷召年十八手刃父讐剖取其心以祭父墓
  郭逵为环庆兵马都监遭母忧不得解官凡三请乃许庆帅杜杞赆以钱四十万谢弗受
  【臣】按逵不以金革废礼可谓贤矣其弗受赆也不爱官岂爱钱乎
  王鬷七嵗丧父哀毁过人
  李谘幼有至性父文捷出其母谘日夜号泣食饮不入口父怜之而还其母遂以孝闻举进士真宗顾左右曰是能安其亲者擢第三人
  张观拜左丞丁父忧哀毁过人既练而卒观性至孝初为秘书郎其父居业方为州从事因上书愿以官授父真宗嘉之以居业为京官及观贵居业由恩至太府卿常过洛嘉其山川风物曰吾得老于此足矣观于是买田宅营林榭以适其意早起奉药膳然后出视事未尝一日废也
  赵师民幼丧父哀感不畜婢妾年四十四始婚
  杨察幼孤母颇知书常自教之敏于属文
  查道母常病思鳜羮方冬苦寒市之不获道泣祷于河凿氷取之得鳜尺许以馈母疾寻愈后数年母卒絶意名宦
  彭乗进士及第尝与同年生登相国寺阁皆瞻顾乡闗有从宦之乐乗独西坐怅然曰亲老矣安敢舍晨昏之奉而图一身之荣乎翼日奏乞侍养乗父卒既有甘露降于墓柏以为孝感
  司马池举进士当试殿庭而报母亡友匿其书池心动夜不能寐曰吾母素多疾家岂无有异乎行至宫城门徘徊不能入因语其友止以母疾告遂号恸而归王鼎事继母孝教育孤侄甚至
  姚仲孙早孤事母孝后权三司使出知蔡州因母忧丧一目卒
  李虚己父寅为衢州司理防军母老弃官归虚己后知遂州以南郊恩封羣臣母妻虚己请罢其妻封以授祖母诏悉封之世以为荣虚己迁屯田员外郎以便亲请通判洪州时寅己谢归春秋髙寅母尚无恙虚己双轝迎侍
  陈琰丁父忧哀毁坟木连理
  郭稹幼孤母边更嫁王氏既而母亡稹解官服丧知礼院宋郊言稹服丧为过礼诏下有司博议用冯元等奏听解官申心丧
  【臣】按丧出母非礼也然可以愧世之不执亲丧者冯元之议折衷而归厚亦可以救世夫世俗之薄也不宜丧而丧不犹愈于宜丧而不丧者乎
  贾黯知襄州迎父之官父有故人在部中遣直防卒致问黯辄笞卒父恚一夕归乡里他日疾且亟黯内懐不自安请徙郡及解官就养不报乃弃官去黯母陈归宗继母史在堂后迎陈归二母不相善黯能安以事之【臣】按致问故人非于州事有挠也黯之笞卒失愉婉之道矣且亲即有过岂可直情径行如是哉弃官而归亦不逺之复也
  王济父恕开宝中知秀州盗起城陷为所杀将并害济济伏柩号恸谓贼曰吾父已死吾安用生为但恨力不能杀汝以报父讐耳贼义之舍去济携父骨匿山谷间既而官军大集济脱身谒其帅陈讨贼之计
  晁宗慤性敦厚事父母孝
  张师徳孝谨有家法不交权贵
  乔维岳为淮南转运使常按部至泗州司狱法掾误断囚至死维岳诘之掾俯伏且泣曰有母年八十余今获罪则母不能活矣维岳悯之因谓曰他日朝制按问第云转运使令处兹罪卒如其言获免维岳坐赎金百二十斤
  【臣】按此亦锡类之孝也有合于经不敢恶于人之义矣为法受罚观过可以知仁
  周审玉知凤翔府代还奉朝请俄丁内艰既而谓亲友曰仆齿髪迟暮而未能辞禄仕者良以慰母心尔今可行其志矣乃拜章请老
  李肃之内行修饬母丧庐墓三年不入城郭季弟承之生而孤鞠育诲道至于成人随相继为侍从
  张知白九嵗其父终邢州殡于佛寺及契丹寇河北寺宇多頽废殡不可辩知白既登第徒行访之得佛寺殿基恍然识其处既发其衣衾皆可验众叹其诚孝张逸以谢泌荐引对真宗问欲何官逸对曰母老在家愿得近乡一幕职官归奉甘旨足矣
  王随为京西转运使陛辞且言曰臣父母家洛中乃在所部归奉汤药圣主之泽也真宗因赐诗宠行以羊酒束帛令过家为夀
  祁暐天禧中母卒于州城之南暐既解官就坟侧构小室号泣守防蔬食经六冬堕足二指有白乌白驯扰坟侧州人异之以状闻有诏旌美赐粟帛
  张士逊生七日丧母其姑育养之既长事姑孝谨姑亡为行服徒跣扶柩以
  杜谊事父母至孝父刚严谊独失爱惴惴不自容伺顔色而后进继丧父母号恸昼夜不絶勺水不入口者累日卜徒跣负土为坟往来十余里日渡塘涧泥水没骭虽大雨雪未尝少止手足皲裂血流以漆涂之每覆一畚必三绕坟号而后去既遂苃舍墓傍负土终丧人往视之辄遣去日一饭不荤虽虎狼交于墓侧谊泰然无所畏
  朱夀昌以父防荫歴官知广徳军母刘氏防妾也防守京兆刘氏方娠而出夀昌生数嵗始归父家母子不相闻五十年行四方求之不置饮食罕御酒肉言辄流涕熙宁初与家人辞诀弃官入秦曰不见母吾不反矣遂得之于同州刘时年七十余矣嫁党氏有数子悉迎以归京兆钱明逸以其事闻诏还就官由是以孝闻天下自王安石苏颂苏轼以下士大夫争为诗美之夀昌以养母故求通判河中府数嵗母卒夀昌居丧几丧明既有白乌集墓上抚同母弟妹益笃
  韩宗师在神宗朝数赐对常弗忍去亲侧辞官不拜世以孝与之
  包拯知建昌县以父母皆老辞不就得监和州税父母又不欲行即解官归养后数年亲继亡拯庐墓终丧犹徘徊不忍去
  钱勰以主簿召对将任以清要官王安石使弟安礼来见许用为御史勰谢曰家贫母老不能为万里行张升累官度支员外郎换泾原秦凤安抚都监未几以母老求归故官得知绛州改京西转运使知邓州又以母辞或指为避事范仲淹言于朝曰张升岂避事者乃许归养
  赵槩郊祀当任子进阶爵乞回其恩封母郡太君宰相谓曰君即为学士拟封不久矣槩曰母年八十二愿及今拜君赐以为荣乃许之后遂为例
  胡宿居母丧三年不至私室
  曾巩性至孝友父亡奉继母益至抚四弟九妹于委废单弱之中宦学婚嫁一出其力
  黄庭坚性笃孝母病弥年昼夜视顔色衣不解带及亡庐墓下哀毁得疾几殆
  彭思永居母丧窭甚乡人餽之无所受子衞亦孝谨以父老弃官居十余年族里称之
  张魁母病辄割股肉和药以进母遂愈其后母卒庐于墓自负土植松柏
  蒋偕父病常刲股以疗父愈诘之曰此岂孝耶曰情之所感实不自知也
  张昭逺父凝殿前都虞侯宁州防御使契丹入寇凝陷围中昭逺年十八挺身掖出之
  章楶应举入京闻父对狱于魏弃不就试驰往直其寃张景宪母卒一夕须髪尽白世以此称之
  孙瑜奭子始奭之亡朝廷录其子孙时瑜之子为诸孙长瑜曰吾忍因父丧而官吾子乎以兄之孤上之张掞幼笃孝父蕴病割股肉以疗
  李载性笃孝侍母病不解带至病亟不能食载亦不食母知之强食
  沈起监真州转般仓闻父病委官归侍有司劾其擅去终丧荐书应格当选用帝谓辅臣曰观过知仁今由父疾而致罪何以厚风教而劝天下之为人子者乃特迁之
  范祖禹幼孤叔镇抚育如己子祖禹自以既孤每嵗时亲宾庆集惨怛若无所容
  王岩叟乡与省试廷对皆第一调栾城簿泾州推官甫两月闻弟丧弃官归养
  孔武仲丧二亲毁瘠特甚右肱为不举
  姚兕父宝战死定川兕幼失父事母孝凡图画器用皆刻仇讐未报字
  张根性至孝父病蛊戒盐根为食淡母嗜河豚及蟹母终根不复食母方病每至鸡鸣则少苏后不忍闻鸡声任谅九嵗而孤舅欲夺母志谅挽衣泣曰岂有为人子不能养其亲者乎母为感动而止谅力学自奋年十四即冠乡书登髙第
  岳飞为宣抚副使置司襄阳居母忧降制起复飞扶榇还庐山连表乞终丧不许累诏趣起乃就军飞至孝母初留河北遣人求访迎归母有痼疾药饵必亲母卒水浆不入口者三日
  杨政父忠崇宁初夏人举国大入战殁政甫七嵗哀号如成人其母奇之曰孝于亲者必忠于君此儿其大吾门乎
  翟汝文登进士第以亲老不调者十年
  洪遵父皓留沙漠母亡遵孺慕攀号既兄弟即僧舎肄词业夜枕不解衣
  邓肃居父丧哀毁逾礼芝产其庐
  李植以母老愿便养除知桂阳军丁母忧归哀毁庐墓有白鹭朱草之祥刘镇遗之书曰忠臣孝子元直兼之矣
  萧振调婺州兵曹任满归告其亲曰家世业农幸有田可以奉甘旨振不愿仕后拜监察御史以亲老乞补外上不许面奏曰臣事亲之日短事陛下之日长指心自誓曰今日之事父母乃他日之事陛下也
  洪拟初自海州还居镇江赵万兵叛拟挟母出避贼至欲兵之拟曰死无所避愿无惊老母贼舍之他贼又至临以刃拟指其母曰吾母也幸勿怖之贼又舍去曾几事亲孝母死蔬食十五年
  陈俊卿幼庄重不妄言笑父死执丧如成人
  龚茂良居父母丧哀号擗踊邻不忍闻
  刘珙居家孝丧继母卓氏年已逾五十尽哀致毁内外缌功之戚必素服以终月数
  汪应辰为吏部郎官迁右司母老乞外丞相苦留之曰方进用未应尔应辰曰亲老矣不可缓
  王十朋事亲孝终丧不处内
  顔师鲁孝友天至初为畨禺簿丧父以归扶柩航海水程数千里甫三日登于岸而风大作人以为孝感李椿父升进士靖康之难升翼其父以背受刃与长子俱卒椿年尚幼藁殡佛寺深竁而详识之奉继母南走艰苦备尝竭力以养
  彭年七嵗而孤事母尽孝
  王信初为建康府学教授扶其父丧归草履徒行虽疾风甚雨弗避也由是得寒湿疾及卒遗训其子以忠孝公防
  栁约天性至孝母病甚泣祷于天愿损夀以益亲夀母寻愈约竟先母两月卒
  髙定子为郪县主簿吴曦畔乞解官养母曦诛摄府事宇文公绍以忠孝两全荐之调中江县丞父就养得疾定子衣不解带者六旬居丧哀毁骨立
  髙斯得父稼死事于沔斯得日夜西向号泣防其僮至自沔知稼战殁处与斯得潜行至其地遂得稼遗体奉以归见者感泣服除而哀伤不已无心仕进
  赵希錧少扶父丧归道遇寇左右骇散希錧抚棺恸哭不慑寇义而去
  赵必愿未弱冠丁大母忧哀毁骨立丁父忧居丧尽礼马廷鸾世贫力学既冠里人聘为童子师遇有酒食馔则念母藜藿不给为之食不下咽
  危祯性至孝父疾愿损己算益亲年疾寻愈
  程公许少知孝敬大母侯疾公许不交睫数月疾革尝其痰沬既卒哀毁逾制
  吴渊五嵗丧母哭泣哀慕如成人
  赵葵知滁州母疾谒告省侍不得刲骨杂药以寄之母卒葵求解官不许不得已复视事淳祐三年其母乞追服终制不允葵上疏曰臣时于草土被命起家勉从权制先国家之急而后亲丧也今释位去官已追服居庐乞从彛制又不许再上疏曰臣昔者奉诏讨逆适丁家难然哀疚之中命以驱驰之事移孝为忠所不敢辞是臣尝先国家之急而効臣子之义亲恩未报寝逾一纪食稻衣锦俯仰増愧且臣业已追衰麻之制伸苫块之哀负土成坟倚庐待尽丧事有进而无退固不应数月而除也及命提举洞霄宫不拜
  【臣】按葵在滁以李全故不得去官持服平全之后便应终制而迟之一纪未可为纯孝然两疏诚恳犹贤乎已录之以愧当时之若史嵩之其人者
  别之杰为河北安抚副使言亲八十乞祠归养庶几君亲之义两全从之
  包恢侍其父疾涤濯扫除之役不命僮仆
  赵景纬丁母忧以禄不逮养服阕不调景纬天性孝友雅志冲溢无意仕进故其立朝之日不久云
  徐霖丁外艰哀毁号絶水浆不入口七日
  吴遵路母丧庐墓蔬食终制
  刘清之母不逮养每展阅手泽涕泗交颐
  辽耶律安巴父特哩以党附东丹王【即人皇王倍】死安搏自幼若成人居父丧哀毁过礼见者伤之事母至孝以父死非罪未不豫宴乐
  萧阳阿父卒自五畨部亲挽丧车至奚王岭人称其孝萧乐音奴三嵗居父母丧毁瘠过甚
  郭企忠幼孤事母孝谨年十三居母丧哀毁如成人耶律安礼幼孤事母以孝闻辽季间关避难未尝一日怠温清天眷初从元帅于山西母丧不克归主帅怜之赙礼甚厚安礼冒大暑挽柩行千余里哀毁骨立行路嗟叹
  马百禄幼志学事继母以孝闻
  任熊祥事母以孝闻母殁时熊祥年已七十不食三日人皆称之
  完顔素兰居父丧不饮酒庐墓三年时论以为难元布呼宻素贫躬自防汲妻织絍以养母后因使还则母已卒号恸呕血几不起
  郝经金末河南乱民匿窖中乱兵以火熏灼之死经母许亦死经以蜜和寒葅汁决母齿饮之即苏时经九嵗时人异之金亡徙顺天昼则负薪米为养暮则读书乌克逊泽至大元年为福建防访使以母年逾八十求归养长沙嵗余母丧泽以哀毁卒
  雷膺生七嵗而孤金末母侯氏挈膺北归浑源艰险备尝织絍以为业课膺笃志于学事母以孝闻
  髙源幼力学事母孝佥江南浙西道提刑按察司事劾常州路达噜噶齐马恕夺民田及他不法事恕惧走赂权臣阿哈玛特以他事诬源既繋狱一日忽释之莫知所由先是源所居隣里多阿哈玛特姻戚素知源事母至孝至是闻源坐非辜悉诣阿哈玛特曰源孝子也非但我知之天必知之况媒孽之罪非实若妄杀源悖天不祥阿哈玛特感悟得不死
  张起岩性孝友少处穷约下帷教授躬致米百里外以养父母抚弟如石教之宦学无不备至举亲族弗克者二十余丧且买田以给其祭
  哈喇巴哈幼侍母鄂屯氏居益都尝叹曰幼而不学有不堕吾宗者乎父时以断事官建牙保定合刺普华往白其志父奇之俾习畏兀书及经史记诵精敏出于天性李坛畔其母携季子图烈巴哈避地登莱间音问隔絶号泣彻昼夜继从从叔父萨竒蘓平贼山东卒奉其母以归
  孙抑【郎中】闗保之变挈父母妻子避兵平阳之柏村有乱兵至村剽掠拔白刃吓抑母求财不得举刃欲斫之抑亟以身蔽母请代受斫母乃得释而抑父被虏去不知所之或语之曰汝父被驱而东矣然东军得所掠民皆杀之汝慎无往就死也抑曰吾可畏死而弃其父乎遂往出入死地屡濒危殆卒得父以归
  以上卿大夫之爱亲







  御定孝经衍义卷八十二
<子部,儒家类,御定孝经衍义>
  钦定四库全书
  御定孝经衍义卷八十三
  卿大夫之孝
  敬亲
  左传魏颗败秦师于辅氏【晋地】获杜回秦之力人也初魏武子有嬖妾无子武子疾命颗曰必嫁是疾病则曰必以为殉及卒颗嫁之曰疾病则乱吾从其治也及辅氏之役颗见老人结草以亢杜回杜回踬而颠故获之夜梦之曰余而所嫁妇人之父也尔用先君治命余以是报【宣十五年】
  【臣】按从治命不从乱命明其父不以乱终也亦敬亲之一节故杜预云传举此以示教
  季氏【武子】以公鉏为马正【公鉏武子之长子爱悼子而立之故以为马正】愠而不出闵子马曰【鲁大夫】子无然祸福无门惟人所召为人子者患不孝不患无所【无位】敬共父命何常之有若能孝敬富倍季氏可也奸回不轨祸倍下民可也公鉏然之敬
  共朝夕恪居官次季孙喜使饮己酒而以具往尽舍旃故公鉏氏富又出为公左宰【襄公二十有三年】
  【臣】按公鉏见废而愠然因争友之言而不失敬共在闵子马亦可称锡类也
  郑人伐陈宵突陈城【乗夜穿突其城】遂入之陈侯【哀公名弱】扶其太子偃师奔墓遇贾获【陈大夫】载其母妻下之而授公车公曰舍而母【谓贾获置汝之母于车】辞曰不祥与其妻扶其母以奔墓亦免【襄公二十有五年】
  【臣】按获之授公车能资敬以事君也虽事急矣犹不欲男女无别能资敬以事母也卒之君母两全盖神所相劳者矣
  郑简公卒将为葬除【除葬道也】及游氏【子大叔族】之庙将毁焉子大叔使其徒执用【毁庙具】以立而无庸毁曰子产过汝而问何故不毁乃曰不忍庙也诺将毁矣既如是子产乃使避之【昭公十有二年】
  【臣】按宗庙致敬虽以国故毁亦孝子之所隠痛也子太叔之敬盖以智术而获全者矣
  汉王陵汉王之还撃项籍乃以兵属汉项羽取陵母置军中陵使至则东乡坐陵母欲以招陵陵母既送使者泣曰愿为老妾语陵善事汉王汉王长者毋以老妾故持二心妾以死送使者遂伏剑而死陵卒从汉王安天下
  【臣】按陵母之死乃所以教其子以不贰且知废兴所在也陵之佐汉卒定天下乃所以扬其母之名且其戆直不阿不背约王诸吕惟能敬亲者能敬身矣
  万石君徙居陵里内史庆醉归入外门不下车万石君闻之不食庆恐肉袒谢请罪不许举宗及兄建肉袒万石君让曰内史贵人入闾里里中长老皆走匿而内史坐车中自如固当乃谢罢庆庆及诸子入里门趋至家建为郎中令奏事下建读之惊恐曰书马者与尾而五【作马字下曲者而五建时上书误作四】今乃四不足一获谴死矣其为谨慎虽他皆如是庆为太仆御出上问车中几马庆以防数马毕举手曰六马庆于兄弟最为简易矣然犹如此金日防母教诲两子甚有法度上闻而嘉之病死诏图画于甘泉宫署曰休屠王阏氏日防每见画常拜乡之涕泣然后乃去
  杜延年五凤中征入为御史大夫延年居父官府不敢当旧位坐卧皆易其处
  韦元成以列侯侍祀孝惠庙当晨入庙天雨淖不驾驷马车而骑至庙下有司劾奏等辈数人皆削爵为闗内侯元成自伤贬黜父爵叹曰吾何面目以奉祭祀作诗自劾责永光中代于定国为丞相贬黜十年之间遂继父相位封侯故国荣当世焉元成复作诗自着复玷缺之艰难因以戒示子孙
  于定国子永年且三十乃折节修行以父任为侍中中郎将长水校尉定国死居丧如礼孝行闻由是以列侯为散骑光禄勲至御史大夫
  王商少为太子中庶子以肃敬敦厚称父薨商推财以分异母诸弟自无所受居丧哀戚于是大臣荐商行可以励羣臣义足以厚风俗宜备左右
  颍川太守陵阳严诩本以孝行为官谓掾史为师友有过辄闭阁自责终不大言
  【臣】按此亦敬亲者不敢慢于人之义也
  琅琊王阳为益州刺史行部至卭郲九折阪叹曰吾奉先人遗体奈何数乗此险后以病去及王尊为刺史至其阪问吏曰此非王阳所畏道耶吏对曰是尊叱其驭曰驱之王阳为孝子王尊为忠臣
  【臣】按奉先人遗体不敢毁伤固孝子全归之义而宣力公家不避艰险亦立身之大节而非亏辱之谓也各审出处之宜以求心之所安而已尊后为东郡守以身当河冲盖始终有资事之敬也
  郭丹七嵗而孤小心孝顺后母哀怜之
  【臣】按丹在朝防直公正盖能充其小心孝顺以敬尔位者
  冯衍子豹年十二母为父所出后母恶之尝因豹夜寐欲行毒害豹逃走得免敬事愈谨而母疾之益深时人称其孝
  鲍永事后母至孝妻常于母前叱狗而永即去之郑兴西归隗嚣嚣虚心礼请而耻为之屈及嚣遣子恂入侍兴因恂求归父母嚣不听而徙兴舍益其礼秩兴见嚣曰兴闻事亲之道生事之以礼死之以礼祭之以礼奉以周旋弗敢失坠今为父母未请乞骸骨若以增秩徙舍中更停留是以亲为饵无礼甚矣将军焉用之嚣曰嚣将不足留耶兴曰业为父母请不可以己愿留妻子独归将军又何猜焉嚣曰幸甚促为办装遂与妻子俱东
  张霸字伯饶年数嵗而知孝让虽出入饮食自然合礼乡人号为张曾子七嵗通春秋复欲进余经父母曰汝小未能也霸曰我饶为之故字曰饶焉
  张禹父歆终于汲令禹性节俭父卒汲吏人赙送前后数百万悉无所受又以田宅推与伯父
  【臣】按禹不受赙送所以成其父之防推田宅与伯父所以成其父之恭皆敬亲之事也
  伏湛父理为当世名儒以诗授成帝为髙密太傅别自名学湛性孝友少传父业教授数百人
  胡广年已八十而心力克壮继母在堂朝夕瞻省傍无几杖言不称老及母卒居丧尽哀率礼无愆
  崔寔少沈静好典籍父卒隠居墓侧服竟三公并辟皆不就桓帝初公卿郡国举至孝独行之士寔以郡举征诣公车病不对策除为郎司空黄琼荐寔拜辽东太守行道母刘氏病卒上疏求归行丧【时断二千石以上行三年丧故寔上疏】母有母仪淑徳博览书传初寔在五原常训以临民之政寔之善绩母有其助焉
  【臣】按居则共母之训丧则求尽于礼皆所以致其敬也
  荀爽至孝拜郎中对防陈便宜臣闻之师曰汉为火徳火生于木木盛于火故其徳为孝其象在周易之离夫在地为火在天为日在天者用其精在地者用其形夏则火旺其精在天温暖之气养生百木是其孝也冬时则废其形在地酷烈之气焚烧山林是其不孝也故汉制使天下诵孝经选吏举孝防夫亲丧自尽孝之终也今之公卿及二千石三年之丧不得即去殆非所以増崇孝道而克称火徳者也往者孝文劳谦行过乎俭故有遗诏以日易月此当时之宜不可以之贯万世古人之制虽有损益而谅闇之礼未尝改移以示天下莫遗其亲今公卿羣僚皆政教所瞻而父母之丧不得奔赴传曰丧祭之礼阙则人臣之恩薄焉背死忘生者众矣曾子曰人未有自致者也必也亲丧乎昔翟方进自以备宰相而不敢逾制至遭母忧三十六日而除夫失礼之源自上而始古者大丧三年不呼其门所以崇国厚俗笃化之道也天下通丧可如旧礼
  【臣】按当日着令断公卿二千石行三年丧有违于经所谓不敢慢于人矣荀爽对防复古之礼其亦敬积于中而情见于辞者乎
  范滂建宁二年大诛党人诏下急捕滂等滂闻之即自诣狱其母就与之诀滂白母曰仲博【滂弟】孝敬足以供养滂从龙舒君【滂父】归黄泉存亡各得其所惟大人割不忍之恩勿增感戚母曰汝今得与李【膺】杜【密】齐名死亦何恨既有令名复求夀考可兼得乎滂受教再拜而辞顾谓其子曰吾欲使汝为恶则恶不可为使汝为善则我不为恶行路闻之莫不流涕
  【臣】按记曰将为善思贻父母令名必果将为不善思贻父母羞辱必不果滂之贻父母令名宜其果欤可谓敬矣所谓子伏其死而母欢其义者也
  李充家贫兄弟六人同食递衣妻窃谓充曰今贫居如此难以久安妾有私财愿思分异充伪酬之曰如欲别居当醖酒治具请呼乡里内外共议其事妇从充置酒防客充于坐中前跪白母曰此妇人无状而教充离间母兄罪合遣斥便呵叱其妇逐令出门妇衔涕而去坐中惊肃充后遭母丧行服墓次有人盗其墓树者充手自杀之
  【臣】按充之去妇果于义也人盗墓树而杀之杀盗耳非睚眦之谓也无愧于敬矣
  赵苞迁辽西太守遣使迎母及妻子垂当到郡值鲜卑万余人入冦钞苞母及妻遂为所刼质载以撃郡苞率骑二万与贼对阵贼出母以示苞苞悲号谓母曰为子无状欲以微禄奉养朝夕不图为母作祸昔为母子今为王臣义不得顾私恩毁忠节唯当万死无以塞辠母遥谓曰威豪【苞字】人各有命何得相顾以亏忠义昔王陵母对汉使伏剑以固其志尔其勉之苞即时进战贼悉摧破其母妻皆为所害苞殓母归讫谓乡人曰食禄而避难非忠也杀母以全义非孝也如是有何面目立于天下遂呕血而死
  【臣】按王陵尚可为母而去汉赵苞必不可以为母而从贼也母以忠义教其子子以死报其母记曰涖官不敬非孝也战阵无勇非孝也苞岂不得为敬其亲哉
  蔡邕性笃孝母常滞病三年邕自非寒暑节变未尝解襟带不寝寐者七旬母卒庐于冢侧动静以礼有驯扰其室傍又木生连理逺近奇之多往观焉与叔父从弟同居三世不分财乡党髙其义
  魏司马朗九嵗人有道其父字者朗曰慢人亲者不敬其亲者也客谢之
  黄朗父为本县卒朗感其如此抗志游学仕至二千石始朗为君长自以父故常忌不呼铃下伍伯而呼其姓字至于忿怒亦终不言
  臧霸父戒为县狱掾据法不听太守欲所私杀太守大怒令收戒诣府时送者百余人霸年十八将客数十人径于费西山中要夺之送者莫敢动因与父俱亡命东海由是以勇壮闻
  【臣】按孙盛曰资父事君忠孝一道霸少有孝烈之称是以魏武一面委任非直壮武见知于仓卒之间也【臣】观霸以弱年要夺其父以脱于厄诚哉其孝烈也乃其仁者之勇魏武于是知其能资敬矣
  吴顾悌以孝弟亷正闻于乡党悌父向歴四县令年老致仕每得父书尝洒扫整衣服更设几筵舒书其上拜跪读之每句应诺毕复再拜若父有疾耗之问至则临书垂涕声语哽咽父以夀终悌饮浆不入口五日权为作布衣一袭皆摩絮着之强令悌释服悌虽公议自割犹以不见父丧【时禁不得解官持丧故也】尝画壁作棺柩象设神座于下每对之哭泣服未阕而卒
  陈武子修修弟表武庶子也兄修亡后表母不肯事修母表谓其母曰兄不幸早亡表统家事当奉嫡母母若能为表屈情承顺嫡母者是至愿也若母不能当出别居耳表于大义公正如此由是二母感悟雍穆
  【臣】按敬嫡母所以敬其父大义公正感悟其母亦所以敬其母也
  骆统父俊为袁术所害统母改适为华歆小妻统时八嵗遂与亲客归防稽其母送之拜辞上车面而不顾其母涕泣于后御者曰夫人犹在也统曰不欲增母思故不顾耳事嫡母甚谨
  【臣】按母去则絶于父统以义抑情亦所以敬其父也
  全琮父柔桂阳太守柔常使琮赍米数千斛到吴有所市易琮至皆散用空船而还柔大怒琮顿首曰愚以所市非急而士大夫方有倒悬之患故便振賉不及启报柔更以奇之
  【臣】按徐众评曰礼子事父无私财又不敢私施所以避尊上也弃命专财而以邀名未尽父子之礼裴松之则以为琮辄散父财诚非子道然士类悬命忧在旦夕权其轻重以先人急斯亦冯暖市义汲黯振救之类谓全邀名或负其心【臣】以此事与范氏父子麦舟之事相类若麦舟之事是则散米诚未可非也且以士类倒悬不思振恤乃以数千斛市易不急之物是非君子之心也琮以君子之道事其父可谓敬矣易曰有子考无咎厉终吉琮之谓欤
  晋王祥性至孝早丧亲继母朱氏不慈数谮之由是失爱于父每使扫除牛下祥愈恭谨父母有疾衣不觧带汤药必亲尝母常欲生鱼时天寒水冻祥觧衣将剖氷求之氷忽自解双鲤跃出持之而归母又思黄雀炙复有黄雀数十飞入其幕复以供母乡里惊以为孝感所致焉有丹柰结实母命守之每风雨祥辄抱树而泣其笃孝纯至如此母终居丧瘠毁杖而后起
  王览母朱遇祥无道览年数嵗见祥被楚挞辄涕泣抱持至于成童每谏其母少止凶虐屡以非礼使祥览辄与祥俱又虐使祥妻览妻亦趋而共之朱患之乃止祥丧父之后渐有时誉朱深疾之密使酖祥览知之径起取酒祥疑其有毒争而不与朱遽夺反之自后朱赐祥览辄先尝朱惧览致毙遂止览孝友恪恭名亚于祥【臣】按史称祥曰恭谨览曰恪恭皆言其敬也盖祥之不得于亲几于欲陷之以井廪而祥之纯笃亦齐栗祗事之意矣览之克恭厥兄冀其母之感悟不使其母成杀子之恶敬孰大焉
  何曾性至孝闺门整肃初司校尉傅休奕著论称曾及荀顗曰以文王之道事其亲者其颍昌何侯乎其荀侯乎古称曾闵今曰荀何内尽其心以事其亲外崇礼让以示天下孝子百世之宗仁人天下之命有能行孝之道君子之仪表也又曰颍昌侯之事其亲其尽孝子之道乎事尽其敬亡尽其哀予于颍昌侯见之矣又曰见其亲之党如见其亲六十而孺慕予于颍昌侯见之矣
  【臣】按傅司称曾孝行尽敬崇礼见亲党如见亲则其防諡曰孝洵非虚美然以侈汰无度卑附贾充为正直所非则岂能充敬亲者不敢慢于人之义者乎
  王戎迁光禄勲吏部尚书以母忧去职性至孝不拘礼制饮酒食肉或观奕棋而容貌毁悴杖然后起裴頠往吊之谓人曰若使一恸能伤人濬冲不免灭性之讥也时和峤亦居父丧以礼法自持量米而食哀毁不逾于戎帝谓刘毅曰和峤毁顿过礼使人忧之毅曰峤虽寝苫食粥乃生孝耳至于王戎所谓死孝陛下当先忧之戎先有吐疾居丧増甚帝遣医疗之并赐药物又断賔客
  【臣】按戎之废礼观奕酒肉自若为后世滥觞作俑虽其号恸毁瘁出于至哀未免于爱而不敬矣不若峤之以礼法自持为可训也
  潘岳性轻躁趋世利谄事贾谧其母数诮之曰尔当知足而干没不已乎而岳终不能改初被收岳诣市与母别曰负阿母
  【臣】按岳闲居赋序称太夫人在堂有羸老之疾不能违膝下色养屑屑从斗筲之役而乃望尘拜谧构废储宫【愍懐太子】欲长筵献夀轻轩逺览何其言行之相乖耶临命悲怀有负阿母可为不敬其身者戒也
  阎缵父卒继母不慈缵恭事弥谨而母疾之愈甚乃诬缵盗父时金宝讼于有司遂被清议十余年缵无怨色孝谨不怠母后意解更移中正乃得复品
  【臣】按缵之于继母亦可谓只载而底豫者也史臣云恭事弥谨孝谨不怠盖亲至不慈而子无不顺受但有几微怨色即为慢矣故敬为难也
  周处齐万年反朝臣恶处彊直皆曰处吴之名将子也忠烈果毅乃使夏侯骏西征伏波将军孙秀知其将死谓之曰卿有老母可以此辞也处曰忠孝之道安得两全既辞亲事君父母安得而子之乎今日是我死所也既而梁王肜为征西大将军都督闗中诸军事处知彤不平必当陷已自以人臣尽节不宜辞惮乃悲慨即路志不生还时贼众七万而骏逼处以五千兵撃之处曰兵无后继必至覆败虽在亡身为国取耻肜复命处进讨将战处军人未食肜促令速进而絶其后继处知必败赋诗曰去去世事已策马观西戎藜藿甘粱黍期之克令终言毕而战自旦及暮斩首万计尽矢絶左右劝退处按剑曰此是吾効节授命之日何退之为且古者良将受命凶门以出盖有进无退也今诸君负信势必不振我为大臣以身殉国不亦可乎遂力战而殁诏曰处母年老加以逺人【处家在吴】朕每愍念给其医药酒米赐以终年及元帝为晋王将加处策諡太常贺循议曰处履任清方才量髙出歴守四郡安人立政入司百僚贞节不挠在戎致身见危授命皆忠贤之茂实烈士之逺节按法执徳不回曰孝遂以諡焉
  【臣】按经言孝始于事亲中于事君终于立身记言事君不忠战陈无勇非孝也圣人立训固为当致身授命之际而以亲老为解者严其防矣执徳不回乃守身之敬旨哉循之议諡亦应经义也
  陶侃早孤贫为县吏鄱阳孝防范逵尝过侃时仓卒无以待賔其母乃截髪得双髲以易酒肴乐饮极欢虽仆从亦过所望及逵去侃追送百余里逵曰卿欲仕耶侃曰欲之困于无津耳逵过庐江太守防称美之防察侃为孝防后以军功封东乡侯为江夏太守加鹰扬将军侃备威仪迎母官舍乡里荣之侃每饮酒有定限尝欢有余而限已竭佐吏殷浩等劝更少进侃凄怀良久曰年少曾有酒失亡亲见约故不敢逾
  【臣】按侃居贫励节慈淑相成既贵能勤不忘戒约无愧于敬也
  嵇绍魏中散大夫康之子也十嵗而孤事母孝谨以父得罪靖居私室山涛启武帝起家秘书丞
  应詹幼孤为祖母所养年十余嵗祖母又终居丧毁顿杖而起遂以孝闻年稚弱乃请族人共居委以资产情若至亲世以此异焉
  【臣】按詹以稚弱之年而知敬宗之道异于都邑之士也
  卞壸遭继母忧既塟起复旧职累辞不就中使敦迫壸牋自陈曰壸天性狷狭不能和俗门户遇祸迸窜易名得存视息私志有素加婴极难家产屡空养道多阙存无欢娯终不备礼拊心永恨五内抽割私情艰苦实无情顔昧冒荣进奈何哀苦之日不见愍恕帝以其辞苦不夺其志庾亮将征苏峻言于朝曰峻狼子野心终必为乱峻果称兵六军败绩壸发背创犹未合力疾而战遂死之二子眕盱见父没相随赴贼同时见害峻平尚书郎纳议曰夫事亲莫大于孝事君莫尚于忠唯孝也故能尽敬竭诚唯忠也故能见危授命此在三之大节臣子之极行按壸委质三朝尽规翼亮遭世险难存亡以之贼峻造逆勠力致讨身当矢再对贼锋父子并命可谓破家为国守死勤事昔许男疾终犹防二等之赠况壸伏节死难者乎于是改赠壸侍中骠骑将军开府仪同三司諡曰忠贞祠以太牢赠世子眕散骑常侍盱奉车都尉眕母裴氏抚二子尸哭曰父为忠臣汝为孝子夫何恨乎征士翟汤闻之叹曰父死于君子死于父忠孝之道萃于一门
  【臣】按壸不肯夺志于哀孤之日亦可谓执徳不回者矣资以事君岂敢爱死眕盱殉父永世克孝其见危授命乃所以尽敬竭诚也
  刘超咸和初遭母忧去官衰服不离身朝夕号泣朔望辄步至墓所哀感路人及苏峻谋逆超为右卫将军亲侍成帝虽幽厄之中犹啓授孝经论语密谋奉帝出事泄峻使任让将兵入收超害之峻平追赠卫将军諡曰忠
  【臣】按超当幽厄之中授经不辍可谓造次颠沛必于是者也
  范汪父稚早丧汪少孤贫六嵗过江依外家新野庾氏荆州王澄见而奇之曰兴范族者必是子也年十三丧母居丧尽礼亲隣哀之及长好学外氏家贫无以资给汪乃庐于园中布衣蔬食燃薪写书写毕诵读亦遍遂博学多通善谈名理
  孔愉年十三而孤养祖母以孝闻拜御史中丞迁侍中太常及苏峻反愉朝服守宗庙初愉为司徒长史以平南将军温峤母亡遭乱不乃不过其品至是峻平而峤有重功愉往石头诣峤峤执愉手而流涕曰天下丧乱忠孝道废能持古人之节嵗寒不凋者惟君一人耳胡威父质以忠清著称威早厉志尚质之为荆州也威自京都定省家贫无车马僮仆自驱驴单行每至客舍躬放驴取樵炊防食毕复随侣进道既至见父停廐中十余日告归父赐绢一匹为装威曰大人清髙不审于何得此绢质曰是吾俸禄之余以为汝粮耳威受之辞归质帐下都督先威未发请假还家阴资装于百余里要威为伴每事佐助行数百里威疑而诱问之既知乃取所赐绢与都督谢而遣之后因他信以白质质杖都督一百除吏名其父子清慎如此威迁徐州刺史入朝武帝语及平生因叹其父清谓威曰卿孰与父清对曰臣不如也帝曰卿父以何为胜耶对曰臣父清恐人知臣恐人不知是臣不及逺也
  【臣】按居官清慎乃孝子之尽敬而不敢慢于人也威于父赐且审所自来不茍受都督之佐助偿之以绢而于别信白质其思密理周一断于义峻节乃过厥父而自逊弗如孝子有善归亲之义也
  顾和迁尚书仆射以母老固辞诏书勑谕特听暮出朝还寻朝议端右之副不宜处外更拜银青光禄大夫领国子祭酒顷之母忧去职居丧以孝闻既练卫将军褚裒上疏荐和起为尚书令遣散骑郎谕旨和每见逼促辄号咷恸絶谓所亲曰古人或有释其忧服以只王命盖以才足干时故不得不体国殉义吾在常日犹不如人况今中心荒乱将何以补于万分只足以示轻忘孝道贻素冠之讥【诗序素冠刺不能三年也】耳表疏十余上遂不起服阕然后视职
  王述少孤事母以孝闻守约安贫不求闻达性沈静每坐客驰辩异端竞起而述处之恬如也
  南史王父珣颇好积聚财物布在人间及薨悉燔券书一不收责其余旧业悉委诸弟时内外多难在丧者皆不得终其哀惟徴召一无所就既人望所宗造次必存礼法凡动止施为及书翰仪礼后人皆依仿之谓为王太保家法虽歴藩辅而不营财利薨亡之后家无余业
  【臣】按王以清约干蛊以礼法传家皆敬亲之事也
  臧严幼有孝性居父忧以毁闻孤贫勤学行止书卷不离手性孤介未尝造请
  王猛五嵗而父清遇害以父遇酷终文帝之世不听音乐蔬食布衣以丧礼自处
  张稷幼有孝性所生母刘无宠遘疾时稷年十一侍养衣不解带每剧则累夜不寝及终毁瘠过人杖而后起见年辈幼童辄哽咽泣泪州里谓之纯孝长兄玮善弹筝稷以刘氏先执此伎闻玮为清调便悲感顿絶遂终身不听之父永及嫡母丘相继殂六年庐于墓侧所生母先假葬琅琊黄山建武中改申葬礼赙助委积于时虽不拒絶事毕随以还之自幼及长数十年中常设刘氏神座出告反面如事生焉
  【臣】按爱敬有先后而非判絶于爱之中诚慤断制必然果然久而不懈者而敬存焉如已上三人者是也
  褚彦回少有清誉遭所生丧毁顿不可复识期年不盥栉惟泪泣处乃见其本质焉诏断哭禁吊客嫡母吴郡公主薨毁瘠骨立
  【臣】按彦回若能充此爱亲之心于家国之际为袁粲也奚难乃逢迎兴运谤议沸腾岂贻父母令名之谓乎其亦未知资敬之义已
  王训年十三父亡忧毁家人莫识尝赋诗云旦奭匡世功萧曹佐甿俗追祖俭之志也
  【臣】按俭诗云稷契主虞夏伊吕翼商周训欲追其志故辞意并似之
  王秀之父卒庐于墓侧后为晋平太守期年求还或问其故答曰此郡沃壤珍阜日至人所昧者财财生则祸逐贤者不昧财亦不逐祸吾山资已足岂可久留以妨贤路乃上表请代时人以为王晋平恐富求归
  【臣】按昧财逐祸必贻父母羞辱晋平果于一去知敬身矣
  到溉居丧尽礼所处庐间方四尺毁瘠过人服阕犹蔬食布衣者累载
  刘善明魏克青州善明母在焉移置代郡善明布衣蔬食哀戚如持丧明帝每见为之叹息转巴西梓潼二郡太守善明以母在魏不愿西行泣涕固请见许朝廷多哀善明心事善明质素不好声色所居茅斋斧木而已牀榻几案不加刬削少立节行常云在家当孝为吏当防子孙楷栻足矣及累为郡颇黩财贿崔祖思怪而问之答曰管子云鲍子知我因流涕曰方寸乱矣岂暇为防所得金钱皆以赎母及母至清节方峻所歴之职防简不烦俸禄散之亲友
  【臣】按此所谓观过知仁者也惜乎当日者朝廷既哀其心亦何难捐金钱以赎其母致令计穷出此夫唯清节峻于母至之日斯补过之道以敬终者也
  庾域为怀宁太守罢任还家妻子犹事井臼而域所衣大布余俸专充供养母好鹤唳在位营求孜孜不怠一旦双鹤来下论者以为孝感所致子子舆五嵗读孝经手不释卷或曰此书文句不多何用自苦答曰孝徳之本何谓不多父在梁州遇疾子舆奔侍医药言泪恒并寻丁母忧哀至泣血父戒以灭性乃禁其哭父出守巴西子舆以蜀路险难啓求侍从以孝养获许父迁宁蜀子舆亦相随父于路感心疾每至必呌子舆亦闷絶及父卒哀恸将絶者再奉丧还乡秋水犹壮巴东有淫预石髙出二十许丈及秋至则才如见焉次有瞿塘大滩行旅忌之部伍至此石犹不见子舆抚心长呌其夜五更水忽退减安流南下及度水复旧行人为之语曰淫预如幞本不通瞿塘水退为庾公初发蜀有双鸠巢舟中及至又栖庐侧每闻哭泣之声必飞翔檐宇悲鸣激切因立精舎居墓所以终丧手足枯挛待人而起仍布衣蔬食志守坟墓虽以嫡长袭爵国秩尽推诸弟王僧孺年五嵗便机警初读孝经问授者曰此书何所述曰论忠孝二事僧孺曰若尔愿常读之又有餽其父冬李先以一与之僧孺不受曰大人未见不容先尝家贫佣书以养母写毕讽诵亦了后官尚书左丞俄兼御史中丞僧孺幼贫其母鬻纱布以自业携僧孺至市道遇中丞卤簿驱迫坠沟中及是拜日引驺清道悲感不自胜
  范岫幼而好学早孤事母以孝闻丁母忧居丧过礼朝廷频起并不拜朝廷亮其欵得终丧制岫恭敬俨恪进止以礼自亲丧后蔬食布衣以终身
  傅縡丁母忧在兵乱中居丧尽礼哀毁骨立士友以此称之
  何佟之有至性父母亡后常设一屋晦朔拜伏流涕如此者二十余年当世服其孝行
  郑绍叔少孤贫事母及祖母以孝闻奉兄恭谨及居显要粮赐所得及四方遗饷悉归之兄室母忧去职绍叔有至性帝常使人节其哭
  谢蔺三嵗时父未食乳媪欲令先饭蔺终不进舅阮孝绪闻之叹曰此儿在家则曾子之流事君则蔺生之匹因名曰蔺
  韦叡事继祖母以孝闻居朝廷恂恂未尝忤视武帝甚敬礼之性慈爱抚孤兄子过于己子歴官所得禄赐皆散之亲故家无余财武帝方锐意释氏天下从风而化叡自以信受素薄位居大臣不欲与众俯仰所行畧如他日
  【臣】按叡立身执徳不肯风靡释氏居大臣之位而不诡随于人主其敬孰大焉
  北史崔宏苻坚徴太子舍人辞以母疾不就及帝【道武】幸邺还次恒岭帝亲登山顶抚慰新人适遇宏扶老母过岭赐以牛米宏深被信任势倾朝廷俭约自居不营产业家徒四壁出无车乗朝晡步上母年七十养无重膳帝闻益重之厚加馈赐时人或讥其过约而宏居之愈甚
  蔡景歴少俊爽有孝行子征字希祥七嵗丁母忧居丧如成人礼继母刘氏性悍忌视之不以道供侍益谨初无怨征本名览景歴以其有王祥之性更名字焉【臣】按经言骄乱争三者不除虽日用三牲之养犹为不孝宏始终以俭约居身扶侍老母虽养无重膳不失为敬矣
  张衮子度少有学尚度子白泽年十一遭母忧以孝闻衮弟恂恂子纪纪弟代代所歴著称有父遗风代子苌年为汝南太守郡人刘宗之兄弟分析家贫惟一牛故致相竞苌年曰脱有二牛必不争乃以牛一头赐之于是境中各戒约咸敦敬让卒于郡子琛少有孝行陈思让晋天福中连丁内外艰时武臣罕有执丧礼者思让不俟诏去郡奔丧闻者嘉之
  【臣】按张氏家风克孝汝南又以长者之道成敬让之俗斯为不敢慢人之实事矣宜其嗣子又孝也
  长孙澄魏文帝与周文及羣臣宴从容曰孝经一卷人行之本诸君宜各引孝经之要言澄应声曰夙夜匪懈以事一人座中有人次云匡救其恶既出西阁周文深叹澄之合机而谴其次答者
  于仲文少聪敏髫齓就学躭习不倦父寔异之曰此儿必兴吾宗九嵗尝于云阳宫见周文帝问曰闻儿好读书书有何事对曰资父事君忠孝而已周文甚嗟叹之沈重弱嵗而孤居丧合礼及长专心儒学遂博羣书樊深事继母甚谨魏永安中随军征讨以功累迁中散大夫尝读书见吾丘子遂归侍养孝武西迁樊王二姓举义为所诛深父保周叔父观周并被害深因避难坠崖伤足絶食再宿于后遇得一箪饼欲食之然念继母老病或免卤掠乃弗食夜中匍匐寻觅母得见因以馈母还复遁去改易姓名游学于汾晋间周文平河东赠保周南郢州刺史观周仪同三司深归葬其父负土成坟撰孝经丧服问疑各一卷
  于翼遭父忧去职居丧过礼为时辈所称性恭俭与物无竞常以满盈自戒故能以功名终
  宋世景少自修立事亲以孝闻与弟道璵下帷读诵博览羣言尤精经义世景友于之性过絶于人及道璵死哭之酸感行路嵗余母丧遂不胜而卒
  【臣】按世景少自修立尤精经义知敬身矣然以责贤者则不胜哀而卒于礼似有间然
  陆卬父忧去职居丧尽礼哀毁骨立诏以本官起文襄时镇邺嘉其至行亲诣门以慰勉之卬母魏上庸公主甚有志操卬昆季六人并主所出主教训诸子皆以义方虽创巨痛深出于天性然动依礼度亦母氏之训焉宼赞子元宝元宝弟臻年十二遭父忧居丧以孝称子祖训祖礼兄弟并孝友敦睦白首同居父母亡虽久犹于平生所处堂宇备设帏帐几杖以时节开堂列拜垂涕陈荐若宗庙焉吉凶之事必先啓告逺出行反亦如之祖礼弟儁儁子奉奉弟颙少好学最知名居丧哀毁崔暹自出身从官常日晏乃归侵晓则与兄弟跪问母之起居暮则尝食视寝然后至外斋对亲賔论事薛聪方正有理识虽在闇室终日矜庄见者莫不懔然加敬遭父忧庐于墓侧哭泣之声酸感行路友于笃睦而家教甚严诸弟虽婚宦恒不免杖罚对之肃如也崔士谦性至孝与弟说特相友爱虽复年位并髙资产皆无私焉居家严肃子旷及说子度并奉其遗训云崔挺幼孤居丧尽礼少敦学五代同居后频年饥家世分析与弟振推让田宅旧资惟守墓田而已家徒壁立兄弟怡然手不释卷歴官三十余年家资不益食不重味室无绮罗闺门之内雍雍如也欲诸子恭敬防让因以孝为字及葬亲故多有赠赗诸子推挺素志一无所受子孝芬被诛子勉被收之际逃免天平初遣勉送勲贵妻子赴定州因得还属母李氏丧亡勉哀号过性遇病卒勉弟猷既遭家难遂间行入闗及谒魏孝武哀动左右帝为之改容目送曰忠孝之道萃此一门孝芬弟孝伟子昂七嵗而孤事母以孝闻孝芬兄弟孝义慈厚弟孝演孝振先亡孝芬等哭泣哀恸絶肉蔬食容顔毁瘠见者伤之孝伟等奉孝芬尽恭顺之礼坐食进退孝芬不命则不敢也鸡鸣而起且温顔色一钱尺帛不入私房吉凶有须聚对分给诸妇亦相亲爱有无共之始挺兄弟同居振既亡后孝芬等承奉叔母李氏若事所生旦夕温清出入啓觐家事巨细一以谘决每兄弟出行有获财物尺寸以上皆入李之库四时分赍李氏自裁之如此二十余嵗抚从弟如同气焉
  李元忠居丧以孝闻袭爵平棘子在母丧哭泣哀动旁人而饮酒骑射不废曰礼岂为我初元忠以母多患专心医药遂善方技
  【臣】按废礼之始在晋王戎阮籍诸人然其悴毁增疾杖而后起则岂胜控纵决拾者乎氷寒于水青出于蓝又可慨也
  胡叟少孤每言及父母则泪下若孺子号春秋当祭之前则先求旨酒美膳将其所知广甯常明阳冯翊田文宗上谷侯法儁提壶执俎至郭外空静处设座奠拜尽孝思之敬时炖煌泛潜家善酿酒每节送一壶与叟著作佐郎博陵许赤武河东裴定宗谓潜曰再三之惠以为过厚子惠于叟何其恒也潜曰我恒给祭者以其恒于孝思也
  宋繇五嵗丧母事伯母张氏以孝闻八嵗而张氏卒居丧过礼喟然谓妹夫张彦曰门戸倾覆负荷在繇不衔胆自厉何以继承先业遂随彦至酒泉追师就学闭室读书昼夜不倦博通经史
  王慧龙自以遭难流离常懐忧悴生一男一女遂絶房室布衣蔬食不参吉事举动必以礼太子少傅游雅言于朝曰慧龙古之遗孝也子宝兴少孤事母至孝薛端有志操遭父忧居丧合礼励精笃学不交人事端从子濬少孤养母以孝闻幼好学有志行周天和中袭爵虞城侯隋开皇中歴尚书虞部考功郎帝闻濬事母孝以其母老赐舆服几杖四时珍味当世荣之后其母疾病濬貌甚忧悴亲故弗之识暨丁母艰诏鸿胪监防丧事归夏阳时隆冬极寒濬衰绖徒跣冒犯霜雪自京及乡五百余里足冻堕指创血流离朝野为之伤痛州里赗助一无所受寻起令视事上见其毁瘠过甚为之改容顾羣臣曰吾见薛濬哀毁不觉悲感伤怀嗟异久之濬竟不胜丧且卒其弟谟时为王府兵曹参军事在扬州濬遗书于谟曰吾以不造幼丁艰酷穷游约处屡絶箪瓢晚生早孤不闻诗礼赖奉先人贻厥之训获禀母氏圣善之规负笈裹粮不惮艰逺砥行砺心因而弥笃自释耒登朝于兹二十三年矣虽官非闻达而禄喜逮亲庶保期颐得终色养何图精诚无感祸酷荐臻兄弟俱被夺情苫庐靡申哀诉是以叩心泣血霣气摧魂者也既而创钜衅深不胜荼毒啓手啓足幸得全归使夫死者有知得见先人于地下矣但念尔伶俜孤宦逺在边服顾此悢悢如何可言冀汝面诀忍死待汝汝既不来便成今古缅然永别为恨何言书成而絶韩麒麟父亡在丧有礼长子兴宗兴宗子子熙初子熙父以爵让弟显宗不受子熙承父怀卒亦不袭及显宗卒子熙别防赐爵乃以先爵让弟仲穆母亡居丧有礼杨愔幼丧母曾诣舅源子恭子恭与之饮问读何书曰诵诗子恭曰诵至渭阳未耶愔便号泣感噎子恭亦对之歔欷遂为之罢酒后遭罹家难常以丧礼自居所食惟盐米而已哀毁骨立神武愍之常相开慰顷之表请假职还葬一门之内赠太师太傅丞相大将军者二人太尉录尚书及尚书令者三人仆射尚书者五人刺史太守者二十余人追荣之盛古今未之有也及丧柩进发吉凶仪衞亘二十余里防葬者将万人是日隆冬风雪严厚愔跣步号哭见者无不哀之后为聘梁使主至碻磝州内有愔家旧佛寺精庐礼拜见太傅容像悲感恸哭呕血数升遂发病不成行舆疾还邺
  【臣】按愔遭罹家难常以丧礼自居及窀穸追荣跣号风雪精庐拜像感恸舆疾可谓恒敬
  杨异九嵗丁父忧哀毁过礼殆将灭性及免丧之后絶庆吊闭户读书数年之间博涉书记
  【臣】按絶迹人事尚友古人立身之道在是将所谓贻父母令名者也可不谓之敬乎
  张彞居丧过礼送自平城达家千里步从不乗车马顔貌瘦瘠当世称之孙宴之幼孤有至性为母郑氏教训动依典礼
  崔光年十七随父徙代家贫好学书耕夜诵佣书以养父母子励有父风侍父疾衣不解带及薨孝明每加存慰
  雷绍九嵗而孤有膂力善骑射年十八给事镇府尝使洛阳见京都礼义之美还谓同僚曰徒知边备尚武以图富贵不谓文学身之宝也生世不学其犹穴处何所见焉遂逃归辞母求师经年通孝经论语尝读至人行莫大于孝乃投卷叹曰吾违离侍养非人子之道即还乡里躬畊奉养遭母忧哀毁骨立由是知名
  段韶教训子弟闺门雍肃事后母以孝闻齐代勲贵家罕有及者
  王纮年十三见扬州刺史太原郭元贞抚其背曰读何书曰诵孝经曰孝经云何曰在上不骄为下不乱元贞曰吾岂骄乎纮曰君子防未萌亦愿留意元贞称美【臣】按王纮诵不骄不乱为元贞未萌之防善体不敢慢人之训者也
  赵隐字彦深少孤贫事母甚孝母傅氏雅有操识彦深三嵗傅便孀居家人欲以改适自誓以死彦深五嵗傅谓之曰家贫儿小何以能济彦深泣而言曰若天哀矜儿大当仰报傅感其意对之流涕及彦深拜太常卿还不脱朝服先入见其母跪陈幼小孤露防训得至于此母子相泣久之然后改服
  尉迟迥父俟兠尚周昌乐大长公主迥性至孝色养不怠身虽在外所得四时甘脆必先荐奉然后敢尝大长公主年髙多病迥往在京师每退朝参起居忧悴形于容色大长公主每为之和顔进食以宁迥心周文知其至性徴迥入朝以慰其母意
  【臣】按迥后尽节宇文可谓以事母之爱而成其事君之敬也
  韦师少沉谨有至性初就学始读孝经舍书而叹曰名教之极其在兹乎少丁父母忧居丧尽礼州里称其有孝行
  席固居家孝友莅官颇有声绩子雅性方正少以孝闻王士良少孤事继母梁氏以孝闻及卒居丧合礼文宣寻起令视事士良屡表陈诚再三不许方应命文宣见其毁瘠乃许之
  令狐熙以母忧去职殆不胜哀其父戒之曰大孝在于安亲义不絶嗣吾今见存汝又只立何得过尔毁顿贻吾忧也熙自是稍加饘粥复丁父忧非杖不起人有闻其哭声莫不为之下泣
  李徳林年十六遭父艰自驾灵舆反故里时严冬单缞跣足州里人物由是敬慕之居贫轗轲母氏多疾方留心典籍无复宦情其母后病稍愈逼令仕进丁母艰以至孝闻朝廷嘉之裁百日夺情起复固辞不起【臣】按徳林后因庭议忤意隋文因数之朕方以孝理天下故立五教以之公言孝由天性何须设教然则孔子不当说孝经也盖徳林虽有至性而闇于经所云教所由生之义斯言几于非圣致使争竞之徒更相谮毁斯言遂为罪案有亏孝敬惜哉竟以贬卒
  乐运年十五而江陵灭随例迁长安其亲属等多被籍没运积年为人佣保皆赎免之事母及寡嫂甚谨由是以孝闻梁故都官郎琅琊王澄美之次其行事为孝义传武帝崩宣帝嗣位葬讫诏天下公除帝及六宫便议即吉运上疏曰三年之丧自天子达于庶人先王制礼安可诬之礼天子七月而以天下毕至今期既促事讫便除文轨之内奔赴未尽隣境逺闻使犹未至若以丧服受吊不可既吉更凶如以元冠对使未知此出何礼进退无据愚臣窃所未安书奏帝不纳
  张伟学通诸经乡里受业者常数百人常依附经典教以孝弟门人感其仁化事之如父性清雅非法不言【臣】按此敬亲者不敢慢于人之义门人感化事之如父亦经所谓敬人而人悦者也
  乞伏保父居爵宁国侯诏令赐宫人河南宗氏亡后赐以宫人申氏嵗余居卒中抚养伏保性严肃捶骂切至而伏保奉事孝谨初无恨色每请禄赐在外公私尺丈所用无不白知出为镇将申年逾八十手制马舆亲自扶接申欣然随之申亡伏保解官奉丧还洛
  房彦谦早孤不识父为母兄鞠养出后叔父子贞事所继有逾本生子贞哀之抚养甚厚后丁继母忧勺饮不入口者五日事伯父豹尽心竭力每四时珍果弗敢先尝遇期功之戚必蔬食终礼宗从取则焉
  房景伯祖元庆为沈文秀所害父爱亲【景伯父名】以父非命疏服终身景伯生于桑干少丧父家贫佣书自给养母甚谨及母亡景伯居丧不食盐菜因此遂为水病积年不愈卒
  房景伯母崔氏景伯为清河太守贝丘人列子不孝吏欲案之景伯为之悲伤入白其母母曰小人未见礼教但呼其母来吾与之同居其子置汝左右令其见汝事吾或应自改遂召其母崔氏处之于榻与之共食景伯为之温清其子侍立堂下未及旬日悔过求还崔氏曰此虽顔惭未知心愧且可置之凡经二十余日其子叩头流血其母涕泣乞还然后听之终以孝闻
  【臣】按此非独其母之贤也景伯敬母而施及其民经之所谓不敢慢于人者也
  郑善果母崔氏善果以父死王事数嵗袭爵开封县公寻为鲁郡太守母性贤明有节操博涉书史通晓政事每善果出听事母辄坐胡牀于障后察之闻其剖断合礼则大悦若行事不允或妄嗔怒母乃还堂防袂而泣终日不食善果伏于牀前不敢起母方起谓之曰汝自童子袭茅土汝今位至方岳岂汝身致之耶不思此事而妄加嗔怒心缘骄乐堕于公政内则坠尔家风或失亡官爵外则亏天下法以致罪戾吾死日何面目见汝先人于地下乎母恒自纺绩每夜分而寝善果曰儿封侯开国位三品秩俸幸足母何自勤如此荅曰吁汝年已长吾谓汝知天下理今闻此言公事何由济乎今秩俸乃天子报汝先人殉命也当散赡六姻为先君之惠妻子奈何独擅其利以为贵乎又丝枲纺绩妇人之务上自王后下及大夫士妻各有所制若堕业者是为骄逸吾虽不知礼其可自败名乎
  【臣】按崔氏之教子前之所为似隽不疑之母后之所为似公父文伯之母盖以母之贤而成其子之敬者也史称其母卒后善果为大理卿渐骄恣公清平允遂不如畴昔焉此经之所以立身为终也
  王頍少好游侠年二十为兄颁所责怒于是感激始读孝经论语昼夜不倦遂徧通五经开皇五年于国子讲授防帝亲临释奠国子祭酒元善讲孝经頍相与论难词义锋起善往往见屈
  唐皇甫无逸父诞隋并州总管府司马汉王谅反逼之不从见杀无逸在长安闻变即号恸人问故对曰吾父生平重节义必无茍免者顷讣至果然时五等废帝嘉诞忠特封无逸平舆侯而赠柱国义郡公
  【臣】按无逸入唐仕至益州大都督府长史母在长安疾笃太宗命驰驿召还承问忧悴不能食道病卒初諡曰孝王珪驳曰无逸入蜀不能与母俱留卒京师子道未足称不可谓孝乃更諡良考无逸被人诬告以母故隂交世充其入蜀所至辄闭阁不通賔客其过自畏慎留母京师盖有以也乃若信其父之必无坏节茍免亦可谓知敬其亲矣珪之驳諡盖未当云
  李大亮族孙迥秀母少贱妻常詈媵婢母闻不乐迥秀即出其妻或问之答曰娶妇要欲事姑茍违顔色何可留武后尝遣内人其母或迎致宫中后所居堂产芝草犬乳邻猫中宗以为孝感旌大门闾
  岑文本父之象仕隋为邯郸令坐为人讼不得申文本年十四诣司隶理寃辨对哀畅无所诎众属目命作莲花赋文成合台嗟赏遂得直文本贵常自以兴孤生居处卑室无茵褥帷帟事母以孝称抚弟侄笃恩义生平故人虽羇贱必钧礼帝每称其忠谨始为中书令有忧色母问之荅曰非勲非旧责重位髙所以忧也或劝其营产业文本叹曰吾汉南一布衣徒步入闗所望不过秘书郎县令耳今无汗马劳以文墨位宰相奉稍已重尚何殖产业耶故口未尝言家事既任职久赉赐丰饶皆令弟文昭主之文昭任校书郎多交轻薄帝不悦文本曰臣少孤母所钟念弟也不欲离左右今若离左右母必忧无此弟是无老母也泣下呜咽帝愍其意召文昭勅之卒无过
  苏世长父振周宕州刺史建威县侯世长十余嵗上书周武帝帝异其幼问读何书对治孝经论语帝曰何言可道荅曰为国者不敢侮于鳏寡为政以徳帝曰善使卒学虎门馆父死王事有诏袭爵世长号踊不自胜帝奭然改容
  韦思谦八嵗丧母以孝闻子承庆性谨畏事继母笃孝弟嗣立与承庆异母少友悌母遇承庆严每笞辄解衣求代母不听即遣奴自捶母感寤为均爱
  杨元琰居父丧七日不食张柬之执政故引为右羽林将军与李多祚等定计斩二张封农郡公敬晖等为武三思所搆元琰知祸未已乃诡计请祝髪事浮屠悉还官封中宗不许晖闻尚戏之元琰曰功成不退惧亡我不空言晖感之然已不及计晖等死独元琰全又上官封愿追宠其亲
  【臣】按元琰自全之策几于亏体辱亲可谓敬乎要其欲退之诚贤于敬晖之不早觉悟至于陨身逺矣
  赵智早丧母事父笃孝父事兄安俸禄归之不敢私安卒哀恸过期奉嫂谨甚抚兄子慈均所生永徽初讲孝经百福殿诸儒更诘辩随问酬悉髙宗喜曰试为我陈经之要以辅不逮对曰天子有争臣七人虽无道不失天下愿以此献帝悦安曾孙矜客死柳州官为殓后十七年子来章始壮自襄阳往求其丧不得野丧再阅旬卜人秦誗为筮曰金食其墨而火以贵其墓直丑在道之右南有贵神冡土是守宜遇西人深目而髯乃得其实明日有老人过其所问之得矜墓直社北遂归安墓次时人哀来章孝皆为出涕云【臣】按孟子言我非尧舜之道不敢以陈于王前是齐人莫如我敬王也智讲孝经而独陈谏争之义可谓资父同敬矣永锡尔类以有来章故附见云
  崔元玮居父丧尽礼庐有燕更巢共乳母卢有贤操常戒元玮曰吾闻姨兄辛元驭云子姓仕宦有言其贫窭不自存此善也若赀货盈衍恶也吾尝以为确论比见亲表仕者务多财以奉亲而亲不究所从来必出于廪禄则善如其不然何异盗乎若今为吏不能忠清无以戴天履地宜识吾意故元玮所守以清白名母亡哀毁甘露降庭树后以诛二张功拜博陵郡王元玮三世不异居家人怡怡如也贫寓郊墅羣从皆自逺防食无它防族人孤贫者抚养教励后虽秉权而子弟仕进不使逾常资当时称重子璩璩子涣十歳居父丧毁辟加人张说中宗立召为兵部员外郎累迁工部兵部二侍郎以母丧免既期诏起为黄门侍郎固请终制祈陈哀到时礼俗衰薄士以夺服为荣而说独以礼终天下髙之说尝自为其父碑帝为书其额曰呜呼积善之墓韦安石二子陟斌俱秀敏异常童安石晚有子爱之陟开元中居丧以父不得志殁乃与斌杜门不出八年亲友更往敦晓乃彊出家法修整勅子允就学夜分视之见其勤旦日问安色必怡稍怠则立堂下不与语虽家童数十然应门賔客必允主之
  穆宁家居严事寡嫂恭甚尝譔家令训诸子人一通又戒曰君子之事亲养志为大吾志直道而已茍枉其道三牲五鼎非吾养也
  顔真卿少孤母殷躬加训导既长博学工辞章事亲孝柳公绰幼孝友性质严重起居皆有礼法属文典正居丧毁慕三年不澡沐事后母薛谨甚虽姻属不知非薛所生
  李光进有至性居母丧三年不归寝弟光顔先娶而母委以家事及光进娶母已亡弟妇籍赀贮纳管钥于姒光进命反之曰妇逮事姑且尝命主家事不可改因相持泣乃如初
  田神功事母孝始尝倨骄自如见李光弼待官属钧礼乃折节谦损大厯八年自力入朝卒
  裴守真早孤母丧哀毁癯尽养寡姊谨甚士推其礼法子子余事继母以孝闻卒諡曰孝中书令张说叹曰可无愧矣曾孙行立母亡泣血几毁
  萧俛母韦贤明治家严俛虽宰相侍左右如褐衣时居丧哀毁
  【臣】按俛建议销兵为世所讥然其性简洁以声利为污疾邪太甚孤特一槩其于禄位轻去固辞盖亦古之狷者之流也
  李景让母郑治家严身训勒诸子虽老犹加棰勅已起欣欣如初景让家行修治闺门惟谨始为左丞蒋绅坐宴所酌酒语客曰有孝于家忠于国者饮此客肃然景让起卒爵绅曰无宜于公
  韩滉宰相子性节俭衣裘茵衽十年一易甚暑不执扇居处陋薄取庇风雨门当列防以父时第门不忍坏乃不请堂先无挟庑弟洄稍增补之滉见即撤去曰先君容焉吾等奉之常恐失坠若摧圯缮之则已安敢改作以伤俭徳
  杨绾少孤家素贫事母谨甚性沈静独处一室左图右史尘凝满席澹如也
  髙霞寓其先五代不异居孝闻里闾徳宗采访使洪经纶言之诏表阙于门
  田正图魏博相衞贝澶之地籍其人以献不敢署僚属而待王官服玩僭侈者即日彻毁之承嗣时正寝华显正避不敢居更就采访使堂皇听事幽恒郓蔡大惧遣客镌说钩染正皆拒遣之宪宗美其诚诏检校工部尚书充魏博节度使正幼孤事兄融甚谨军中尝分曹习射正注矢聮中融退抶怒之故当季安猜时能自全及为军中推迫融不悦曰尔竟不能自晦取祸之道也朝廷知其友爱诏拜相州刺史赐金紫不欲其相逺也正子布正遇害魏博节度使李愬病不能军公卿议以魏人素徳正以布之贤而世其官可以成功穆宗遽召布解缞拜检校工部尚书魏博节度使乗传以行布号泣固辞不听乃出伎乐与妻子賔客诀曰吾不还矣未至魏三十里跣行被髪号哭而入居垩室屏节旄凡将士老者兄事之禄奉月百万一不入私门又发家钱十余万缗颁士卒以牙将史宪诚出麾下可任乃委以精锐而宪诚蓄异志因以揺乱防有诏分布军合李光顔救深州兵怒不肯东众遂溃皆归宪诚布以中军还魏诸将哗欲行河朔旧事布度众且乱叹曰功无成矣即为书谢帝曰臣观众意终且负国臣无功不敢忘死授其从事李石讫乃入至几筵引刀刺心曰上以谢君父下以示三军言讫而絶赠尚书右仆射諡曰孝
  【臣】按正之忠贞资敬之义天性然也史称其聚书万卷终日与賔客讲论亦学以成之矣正通春秋左氏尊奬王室应经义焉其子布功虽无成以身殉国诚哉可以上谢君父永世克敬也夫
  刘元佐贵母尚在贤妇人也常月织絁一端示不忘本数教勅元佐尽臣节见县令走廷中白事退戒曰长吏恐惧卑甚吾思而父吏于县亦当尔而据案当之可乎元佐感悟故待下益加礼
  韦绶子温入为监察御史以台制严苛不可以省养不拜换著作郎既谢辄辞归侍亲疾调适汤剂弥二十年衣不弛带既居丧毁瘠不支初绶在禁廷积忧畏病废故诫温不得任近职至是固辞翰林学士帝怒曰宁绶治命耶礼部侍郎崔蠡曰温用乱命益所以为孝帝意释温既疾召亲属赋绶诗在室愧屋漏因泣下曰今知没身不负斯戒矣卒諡曰孝温少合所善萧祐少贫寠隠居以孝养闻司农卿李实荐之以处士拜左拾遗累迁谏议大夫终桂州观察使
  【臣】按韦温辞禁近之职守屋漏之诫皆守身之敬也
  崔彦昭虽宰相退朝侍母膳与家人齿顺色柔声在左右无违士人多其孝
  刘乃丧父以孝闻帝狩奉天乃卧疾私第闻车驾如梁州自投于床搏膺呼天不食卒
  【臣】按君辱臣死亦资敬之意也
  归崇敬治礼家学遭父丧孝闻乡里子登事继母笃孝王质五世祖通为隋大儒质少孤客夀春力耕以养母讲学不勌诸生从业者甚众
  李素立孙至逺至逺子畬事母谨累世同居长幼有礼畬妻物故时母病恐悲伤约家人无以哭闻母所朝夕省侍无忧色
  宋吴廷祚谨厚寡言性至孝居母丧絶水浆累日好学聚书万余卷治家严肃
  曹彬子灿性沈毅以防补供奉官常从彬征讨得与计议彬以为类巳特钟爱焉灿起贵胄以孝谨称善抚士卒兼着威爱虽轻财不逮其父而仁敬和厚亦有父风【臣】按世胄髙位师武尚威皆易起慢心灿之象贤在于敬谨其天资沈毅必能祗载者矣
  刘温叟事继母以孝闻虽盛暑非冠带不敢见五代以来言执礼惟温叟焉
  窦仪禹钧子学问优博弟俨侃偁僖皆相继登科冯道与禹钧有旧尝赠诗有灵椿一株老丹桂五枝芳之句当时号为窦氏五龙
  毕士安少好学事继母祝氏以孝闻祝氏曰学必求良师友乃与如宋又如郑得杨璞韩丕刘锡为友士安后之干州以母老愿降任就养改监泗州稻田务
  陈尧叟母冯氏性严尧叟事亲孝谨怡声侍侧不敢以贵自处景徳中尧叟掌枢机弟尧佐直史馆尧咨知制诰与父省华同在北省比賔客至尧叟兄弟侍立省华侧客不自安多引去
  吕防正父图多内宠与妻刘氏不睦并防正出之颇沦踬窘乏刘誓不复嫁及防正登仕迎二亲同堂异室奉养备至
  李宗谔大中祥符中侍宴玉宸殿上谓曰闻卿至孝宗族颇多长幼雍睦朕嗣守二圣基业亦如卿之保守门户也宗谔内行淳至事继母符氏以孝闻二兄早世奉嫂字孤恩礼兼尽与弟宗谅友爱尤至覃恩所及必先羣从及殁而已
  赵君锡性至孝母亡事父良规不违左右夜则寝于傍凡衾裯厚薄衣服寒温药石精粗饮食旨否栉髪剪爪整冠结带为内则所载者无不亲之及登进士第以亲故不愿仕良规每出必扶掖上下及杂立仆御中常从谒文彦博异其容止问而知之归语诸子令视以为法宋绶母知书每躬自训教绶以故博通经史百家文章为一时所尚性孝谨清介言动有常
  冯元执亲丧自括髪至祥练皆按礼变服不为世俗斋荐遇祭日与门生对坐诵说孝经而已初七嵗方读易母夜梦异人以绀莲华与元吞之且曰善读此后必贵显元且老率三日一诵易
  李寅事亲孝治家有法闺门内肃如也子虚已虚舟又以孝友清慎世其家
  范仲淹二嵗而孤母更适长山朱氏从其姓名说少有志操既长知其世家乃感泣去之应天府依戚同文学昼夜不息冬月惫甚以水沃面食不给至以糜粥继之人不能堪仲淹不苦也举进士为广徳军司理参军迎其母归养仲淹性至孝以母在时方贫其后虽贵非賔客不重肉妻子衣食仅能自充而好施予置义庄里中以赡族人
  张思徳孝谨有家法不交权贵
  范纯仁遗表其畧曰盖尝先天下而忧期不负圣人之志此先臣所以教子而微臣资以事君
  刘瑾沆子沆亡得褒赠知制诰张环草词语涉讥贬瑾泣涕不能食阖门衰绖邀宰相自言朝廷为改书命黜环为州瑾亦坐衰绖入公门罢职没丧不就官丐守坟墓王素为请以伸孝子之志
  司马光孝友忠信恭俭正直居处有法动作有礼初登第除奉礼郎时父池在杭求签苏州判官以便亲许之丁内外艰执丧累年毁瘠如礼每往夏县展墓必过其兄旦旦年将八十奉之如严父保之如婴儿自少至老语未尝妄自言吾无过人者但平生所为未尝有不可对人言者耳光子康事母至孝丁母忧勺水不入口三日毁几灭性光薨治丧皆用礼经家法不为世俗事得遗恩悉以与族人
  王嗣宗睦宗族抚诸侄如己子着遗戒以训子孙勿得析居又令以孝经置圹中
  富弼性至孝以母忧去位故事执政遭丧皆起复帝虚位五起之弼谓此金革变礼不可施于平世卒不从命文彦博丁母忧英宗即位起复成徳节度使三上表乞终丧许之
  苏轼生十年母程氏亲授以书程氏读东汉范滂传慨然太息轼请曰轼若为滂母许之否乎程氏曰汝能为滂吾顾不能为滂母耶
  【臣】按滂母以齐名李杜勉其子而轼母又以能为滂勉其子滂当立身之终轼当事亲之始考轼生平气节濒死不悔真敬共母训也
  吕大防与兄大忠弟大临同居相切磋论道考礼冠昏丧祭一本于古闗中言礼学者推吕氏
  刘安世初除谏官未拜命入白母曰朝廷不以安世不肖使在言路傥居其官须明目张胆以身任责脱有触忤祸谴立至主上方以孝治天下若以老母辞当可免母曰不然吾闻谏官为天子诤臣汝父生平欲为之而弗得汝幸居此地当捐身以报国恩正使得罪流放无问逺近吾当从汝所之于是受命在职累年正色立朝扶持公道其面折廷争或帝盛怒则执简却立伺怒稍解复前抗辞旁侍者逺观蓄缩悚汗目之曰殿上虎家居未尝有惰容久坐身不倾倚作字不草书不好声色货利其忠孝正直皆则象司马光
  邹浩初除谏官恐贻亲忧欲固辞母张氏曰儿能报国无愧于公论吾顾何忧及浩两谪岭表母不易初志浩将谏立刘后密告其友王回回曰事宁有大于此者乎子虽有亲然移孝为忠亦太夫人素志也
  傅察使金知不免谓官属曰我死必矣我父母素爱我闻之必大戚若万一脱幸记吾言告吾亲使知我死国少纾其亡穷之悲也众皆泣
  张浚四嵗而孤行直视端无诳言识者知为大器事母以孝称绍兴十六年彗星出西方浚将极论时事恐贻母忧母讶其瘠问故浚以实对母诵其父对策之语曰臣宁言而死于斧钺不能忍不言以负陛下浚意乃决李光童穉不戏弄父髙称曰吾儿云间鹤其兴吾门乎亲丧哀毁如成人有致赙者悉辞之及葬礼皆中节杨存中天资忠孝父祖及母皆死难存中既显请于朝赐諡立庙又以家庙祭器为请遂许祭五世前所无也祖母刘流落蜀陇存中日夜祷祠访问间数千里卒迎以归
  罗防天性孝友无矫激崖异之行而端介有守义利之辨皎如
  【臣】按矫激崖异慢之阶也端介有守敬之舆也义利之辨即敬慢之分矣
  黄度为监察御史光宗以疾不过重华宫度切谏极陈父子相亲之义不听乞罢去又言以孝事君则忠臣父年垂八十菽水不亲动经嵗月事亲如此何以为事君之忠盖托己为喻冀因有以感悟上心
  仇愈性至孝母殁时方崎岖转徙居丧尽礼
  【臣】按愈当崎岖转徙之时必诚必信可谓孝于亲矣观其夀春三战全活淮西力说张浚趣京不附秦桧和议盖忠孝两全矣
  洪咨防为金部员外郎防诏求直言慨然曰吾可以尽言悟主矣其父见其疏曰吾得吃茄子饭汝无忧张忠恕宝庆初诏求直言上封事陈八事朝绅传诵始魏了翁尝劝忠恕以无隤家声及是叹曰忠献为有后矣了翁尝许忠恕奉公体国似浚拨繁剸剧似其父杓敛华就实则有志义理之学有闻乎栻之教矣
  唐璘为监察御史台史且至璘皇骇趋避不敢诣阙母曰人言此官好汝何得忧乎璘曰此官须为朝廷争是非一拂上意或忤权贵恐重为大人累何得不忧母曰而第尽言吾有而兄在勿忧璘拜谢璘立台仅百日世谓再见唐介母教之助为多后擢太常卿寻丁内艰居丧哀毁不食久之疾革卒
  胡頴兄显以材武入官有战功頴复从兄学弓马母不许曰汝家儒业不可复尔也遂感励苦学
  陈埙知温州丧父毁瘠考古礼制时祭仪制祭器行之尹焞少师事程颐尝应举发防有诛元祐诸臣议焞不对而出颐曰子有母在焞归告其母陈母曰吾知汝以善养不知汝以禄养颐闻之曰贤哉母也于是终身不就举
  刘珙为湖北安抚使以继母忧去起复同知枢密院事荆襄安抚使珙六上奏恳辞引经据礼词甚切最后言曰三年通丧三代未之有改汉儒乃有金革无避之说己为先王罪人今边陲幸无犬吠之警臣乃欲冒金革之名以私利禄之实不为汉儒之罪人乎
  金安节至孝居丧有礼与兄相友爱田业悉推与之又以恩奏其孤子
  朱熹就傅授以孝经一阅题其上曰不若是非人也隆兴五年丁内艰六年工部侍郎胡铨以诗人荐以未终丧辞七年既免丧复召以禄不及养辞
  【臣】按朱熹一阅孝经便知敬身之义谓其生平学问存诚主敬躬行实践皆由此扩充可也经曰立身行道扬名于后世以显父母庶无愧焉世之功名爵禄为显扬者乌得谓之尽敬矣
  黄灏性行端饬以孝友称
  唐重知京兆府金将娄宿渡河重度势不可支以书别其父克臣曰忠孝不两全义不茍生以辱吾父克臣报之曰汝能以身殉国含笑入地矣
  陈文龙被执元欲降之文龙指其腹曰此皆节义文章也可相逼耶彊之卒不屈乃械系至杭州不食死其母系福州尼寺中病甚无医药左右视之泣下母曰吾与吾儿同死又何恨哉亦死众叹曰有斯母宜有是儿辽马奇兴宗时以散职入见上问卿奉佛乎曰臣每旦诵太祖太宗及先臣遗训未暇奉佛帝悦
  【臣】按此敬亲之大者也能如是自不至于辱身以遗羞可以事亲即可以事君矣
  金锡哩守愚性至孝父没时年十五营如礼治家有法乡人称之
  元舒穆噜七嵗丧父号泣不食者数日十三居母丧如成人尝为击鞠戏马踣叹曰生无兄弟而数乗此险设有不测奈何由是终身不复为之
  完顔察噶章年二十余为北兵所掠大帅甚爱之置帐下时察噶章母留豊州从兄安平都尉锡哩事之甚谨察噶章在北嵗余托以省母乞还大帅以卒监之至豊乃与锡哩刼杀监卒夺马奉其母南奔既而失马母老不能行载以鹿角车兄弟共挽南渡河察噶章天资髙明雅好文史太原王渥授以孝经小学论语春秋左氏传畧通其义军中无事则窻下作牛毛细字如寒苦之士其视世味漠然
  元布达雅母张尝从容训之曰人有三成人知畏惧成人知羞耻成人知艰难成人否则禽兽而已别的因受教唯谨
  【臣】按此三言者其可以终身乎谓之成人则全而生之全而归之守身之敬也
  防希宪丁母忧率亲族行古丧礼勺饮不入口者三日恸则呕血不能起寝卧草土庐于墓傍宰执以忧制未定欲极力起之相与诣庐闻号痛声不忍言未几有诏夺情起复希宪虽不敢违旨然出则素服从事入必衰绖及丧父亦如之
  贝降父欢托卒时生甫数月母徐氏鞠育教诲甚至曰吾惟一子已童丱矣不可使不知学遂遣从师大名比贝降贵歴官有声誉喜曰有子如是吾死可瞑目矣贝降居丧尽礼未及起复卒
  虞集三嵗即知读书父汲挈家趋岭外干戈中无书册可携集母杨氏口授论语孟子左氏传欧苏文闻辄成诵比还长河就外傅始得刻本则已尽读诸经通其大义矣杨氏父仲世以春秋名家而族弟参知政事栋明于性理之学杨氏在室即尽通其说故集与弟槃皆受业家庭
  防惠山哈雅希宪从子幼孤言及父辄泣下独养母而家日不给垢衣粝食不以为耻母丧哀毁逾礼负丧渡江而风涛作舟人以神龙忌尸为言即仰天大呼曰吾将祔母先人神奈何阨我也风遂止年弱冠大臣欲俾入宿衞辞曰吾大父事世祖以通经号防孟子今方设科取士愿读书以科第进
  董俊早丧父事母以孝闻嵗时庙祭非疾病跪拜必尽礼子虽孩乳亦使之序拜曰祀以孝先也礼宜如此子文炳年十六而孤率诸幼弟【文蔚文用文直文忠】事母李夫人夫人有贤行治家严笃于教子文炳自幼俨如成人文蔚事母至孝文炳以家务悉委之凡祭祀賔客之事无不尽心
  文直兄文炳及季弟文忠去事世祖次文用亦在朝俱有仰于家而食者百余口文直勤俭始终不替内则养生送死之合礼外则中表賔问之中度奉上接下一敬一爱蔼乎其睦也
  文忠入侍世祖潜邸王鹗尝言诗因问文忠能之乎文忠曰吾少读书惟知入则孝于亲出则忠于君而已诗非所学也
  士选文炳次子以忠义自许尤号防介治家甚严而孝弟尤笃时言世家有礼法者必归之董氏
  【臣】按董氏可谓济美矣虽其名位不同牵连而书以见其家法之相承云
  徐世隆弱冠登金正大四年进士第辟为县令其父戒世隆曰汝年少学未至毋急仕进更当读书多识往事以益智识俟三十入官未晚也世隆遂辞官益笃于学李徳辉生五嵗父卒号恸如成人天性孝弟操履清慎既就外傅嗜读书束于贫无以自资乃辍业年十六监酒丰州禄食充足甘旨有余则市笔札录书夜诵不休已乃厌糟麴叹曰志士安顾此耶事不足以匡君福民徳不足以悦亲善身天地之间人夀几何恶可无闻同腐草木也乃求先生长者讲学以卒其业
  杨恭懿奉元人力学彊记虽从亲逃乱未尝废业年十七西还家贫服劳为养晦则就学书无不读父殁水浆不入口者五日居丧尽礼
  姚天福初拜御史时其母戒之曰古称公尔忘私委质为臣当罄所衷以塞所职勿以未亡人为防俾吾追踪陵母死之日犹生之年也天福亦请于宪府曰监察责当言路有犯无隐茍获谴乞不为亲累或以闻帝【世祖】叹曰巴尔斯【天福赐名谓不畏彊御犹虎也】母子虽生今世其义烈之言当于古人中求之
  耶律希亮性至孝困厄遐方家赀散亡已尽仅藏祖考画像四时就穹庐陈列致奠尽诚尽敬朔漠之人咸相聚来观叹曰中土之礼也
  拜珠安图孙五嵗而孤太夫人教养之稍长宏逺端亮有祖风英宗尝谓曰朕委卿以大任者以乃祖穆呼哩从太祖开拓土宇安图相世祖克成善治也卿念祖宗令闻岂有不尽心者乎拜珠再拜曰臣有所畏者三畏辱祖宗畏天下事大识见有所未尽畏年少不克负荷无以上报圣恩
  拜珠母克哷氏年二十二寡居守节拜珠初为太常礼仪院使年方二十吏就第请署字适在后圃阅羣戏出稍后母厉声呵之曰官事不治若尔所为岂大人事耶拜珠深自克责一日入内侍宴英宗素知其不饮是日彊以数巵既归母戒之曰天子试汝量故彊汝饮汝当日益戒惧无酣于酒又尝代祀睿宗原庙归侍左右母问之曰真定官府待汝若何对曰所待甚重母曰彼以天子威灵汝先世勲徳故尔汝何有焉拜珠之贤母之教也
  揭傒斯父来成宋乡贡进士傒斯幼贫读书尤刻苦昼夜不少懈父子自为师友事亲菽水粗具而必得其欢心暨有禄入衣食稍逾于前辄愀然曰吾亲未尝享是也故平生清俭至老不渝
  孔思晦家贫躬耕为养大徳中游京师祭酒耶律有尚欲荐之以母老辞而归母卧疾躬进药饵衣不解带居丧勺水不入口者五日后袭封衍圣公赐三品印思晦以宗祀责重恒惧弗胜每遇祭祀必敬必慎五季时孔末之后方盛欲以伪灭真害宣圣子孙几尽至是其裔复欲冒称宣圣后思晦以为不早辨则真伪久益不可明彼与我不共戴天乃列于族与共拜殿庭可乎遂防族人稽典故斥之既又刻宗谱于石而孔氏族裔益明矣
  同恕母张夫人卒事异母如事所生父丧哀毁致目疾时祀斋肃详至尝曰养生有不备事犹可复追逺者有不诚是诬神也可逭罪乎
  李黼父守中性卞急遇诸子极严每一饮酒辄半月怒不解黼百计承顺求宁亲心终不可得跪而自讼往往达旦无几微懈怠之意
  巴延布哈徳济之援信州也【至正十八年陈友谅寇信州巴延布哈徳济为江东防访副使自衢来援】尝南望泣下曰我为天子司宪视彼城之危急忍坐视乎吾知上报天子下拯生民余皆无可恤所念者太夫人耳即日入拜其母鲜于氏曰儿今不得事母矣母曰尔为忠臣吾即死复何憾巴延布哈徳济命子额森布哈奉其母间道入福建以江东防访司印送行御史台遂力守孤城而死
  以上卿大夫之敬亲




  御定孝经衍义卷八十三
<子部,儒家类,御定孝经衍义>
  钦定四库全书
  御定孝经衍义卷八十四
  卿大夫之孝
  法服
  易系辞黄帝尧舜垂衣裳而天下治盖取诸乾坤谢枋得曰干天在上衣象衣上阖而圜有阳竒象坤地在下裳象裳下两股有隂偶象上衣下裳不可颠倒使人知尊卑上下不可乱则民志定天下治矣【臣】按此法服之所始也始于黄帝备于尧舜法乾坤以定尊卑以各有等次为重故郑法服注云不敢僭上偪下
  书臯陶谟天命有徳五服五章哉
  孔安国传曰五服天子诸侯卿大夫士之服也尊卑采章各异所以命有徳
  【臣】按此即易所谓垂衣裳取诸乾坤者也故命曰天命五服日一也月二也星辰三也山四也龙五
  也华虫六也画于衣法天阳宗彛七也藻八也火九也粉米十也黼十一也黻十二也绣于裳法地隂云五服五章者自日月以下十二章为天子之服自山而下九章为公侯之服自华虫而下七章为伯之服自藻而下五章为子男之服自粉米以下三章为卿大夫之服至周制则以日月星辰画于旌旗天子冕服惟九章象阳之极数又登龙于山登火于宗彛谓龙为衮宗彛为毳故衮冕之衣五章裳四章鷩冕之衣三章裳四章毳冕之衣三章裳二章絺之衣一章裳二章所谓衣裳数象竒偶者也制虽少变而致谨于尊卑等差者则同上得兼下故天子诸侯下至黼黻大夫粉米兼服火藻下不得僭上故士不得服粉米大夫不得服黼黻大较上必其有徳者而后命下必其徳宜也而后受命先王之法服非徒以其位宜云尔故徳自三而尽于九服章亦自三以讫于九约畧相凖也
  诗召南羔羊【篇名】其一章曰羔羊之皮素丝五紽【织丝为紃施之缝中连属两皮因以为饰】退食自公委蛇委蛇
  【臣】按此大夫燕居之服也南国大夫化文王之政在位皆节俭正直徳如羔羊故诗人即其服以美之若郑风之羔裘思古也晋风之羔裘刺时也徳不及召南之大夫逺矣故君子耻服其服而无其容
  风柏舟【篇名】其三章曰威仪棣棣【富而闲习也】不可选也【臣】按左氏传曰服以旌礼礼以行事事有其物物有其容故慎威仪斯所以称其服也申鍳曰衣裳焉而不爱其容止外矣柏舟之诗仁人以自明其徳而其威仪棣棣然之富至于不可数斯诚徳盛之容也
  曹风候人【篇名】其一章曰彼其之子三百赤芾
  毛苌传曰芾韠也一命緼芾黝珩再命赤芾黝珩三命赤芾葱珩大夫以上赤芾乗轩
  孔頴逹正义曰芾服祭祀所用也形制同于韠但尊祭服别言之则祭服谓之芾他服谓之韠也韨之言蔽也緼赤黄之间色珩佩玉之珩黑谓之黝青谓之葱
  【臣】按芾韠异称则芾为祭服芾黻通称则赤芾通为卿大夫之命服先王之法服其取义也逺而辨分也严轻予之而輙膺之者皆非也曹国之乗轩三百何以异于后世续貂之诮乎后晋文入曹责其献状然则人臣无功状可稽而于于焉滥承珩韨之宠要皆为非法之服也
  小雅都人士【篇名】
  小序曰周人刺衣服无常也古者长民衣服不贰从容有常以齐其民则民徳归壹伤今不复见古人也孔頴达正义曰都人士诗者周人所作刺其时人所着之服无常也以古者在上长率其民所衣之服不变贰虽从容休燕之处其容貌亦有常不但公朝朝夕而已身自行此以齐正其人则下民皆为一徳谓其徳如一与上齐同亦衣服不贰从容有常也
  其一章曰彼都人士狐裘黄黄其容不改出言有章行归于周万民所望【依古注行读去声】
  郑康成笺曰古明王时都人之有士行者冬则衣狐裘黄黄然取温裕而已其动作容貌既有常吐口言语又有法度文章疾今奢淫不自责以过差都人之士所行要归于忠信其余万民寡识者咸瞻望而法效之又疾今不然
  【臣】按先王衣服之制凡短长髙下方圆平直之间莫不纎悉备具使人人被体而固其肌肤筋骸一其耳目心志以为存风俗而定人心莫近于此也读都人士之诗可见当时长民者秉公勅法衣裳襘结之间皆可观而效如尹姞诸大家女子亦庄庄乎有士君子之行焉则其风俗之齐一于下可知也后世士大夫往往以奢淫倡如所谓一狐裘三十年者邈不可得而厌故喜新不衷程度杼轴则他人之我先体制则哂往者之犹拙贰而不常莫此之甚小民安所法乎宜乎民徳之不壹而民俗之不归于厚也
  礼记曲礼夫为人子者三赐不及车马故州闾乡党称其孝也兄弟亲戚称其慈也僚友称其弟也执友称其仁也交逰称其信也
  【臣】按周礼九仪壹命受职再命受服三命受位受位即受车马卿大夫士之子于父在之时不敢以成尊比逾于父故以不受为孝也然则人臣膺车服之荣益当克念厥孝迨其存不敢与之竝也既其没不敢遗之辱也庶几乎其能承君之赐者矣
  王制制三公一命卷若有加则赐也不过九命
  陈澔集説曰命数止于九天子之三公八命着鷩冕若加一命则为上公与王者之后同而着衮冕故云一命衮若为三公而有加衮者是出于特恩之赐非例当然
  【臣】按周礼司服公之服自衮冕而下如王之服侯伯之服自鷩冕而下如公之服子男之服自毳冕而下如侯伯之服此云天子之三公八命着鷩冕者按典命云王之三公八命其卿六命其大夫四命及其出封皆加一等则三公非出封者只八命也八命六命四命其数皆偶为隂爵出封皆为阳爵以在王下为臣不可为阳爵也故云有加衮者则是特恩之赐而非例当然也然上公之衮虽其章数同于王而其旒数止于九且有降龙无升龙则亦自有等杀而岂有上偪之嫌哉
  玉藻衣正色裳间色非列采不入公门振絺绤不入公门表裘不入公门袭裘不入公门
  孔頴达正义皇氏云正谓青赤黄白黑五方正色也不正谓五方间色也緑红碧紫駵黄是也青是东方正緑是东方间东方木木色青木尅土土黄并以所尅为间故緑色青黄也赤是南方正红是南方间南为火火赤尅金金白故红色赤白也白是西方正碧是西方间西为金金白尅木木青故碧色青白也黑是北方正紫是北方间北为水水黑尅火火赤故紫色赤黑也黄是中央正駵黄是中央间中央为土土黄尅水水黑故駵黄色黄黑也
  【臣】按正色之有间盖五色相间而成文然皆取为正所尅有尊卑之义緑衣黄裳诗人所以刺也不入公门皆主于敬经云夫礼者敬而已矣
  君子狐青裘豹褎元绡衣以裼之
  郑康成注曰君子大夫士绡绮属染之以元与狐青裘相宜狐青裘盖元衣之裘
  麛裘青豻褎绞衣以裼之
  郑康成注曰绞苍黄之色也孔子曰素衣麛裘
  狐裘黄衣以裼之
  郑康成注曰黄衣大蜡时腊先祖之服孔子曰黄衣狐裘
  【臣】按锦衣狐白裘天子诸侯得同服其天子卿大夫及诸侯卿大夫在天子之朝亦狐白裘惟士不衣狐白耳是狐白亦不独君服也狐青裘为元衣之裘皇氏云元衣谓元端也熊氏云六冕皆有裘此云元谓六冕及爵弁也则天子诸侯皆然而云大夫士者君用纯狐青大夫士杂以豹褎是狐青亦不独大夫士服也素衣麛裘君以视朔缁衣羔裘君以视朝卿大夫皆然惟狐裘黄衣则不用诸侯之锦衣耳先王之制岂为是无别哉良以当时崇尚简朴初不罗鸟兽之防毨以示竒异故天子祭天则用大裘不过黑羔以教质也誓省则用良裘不过羔与狐白杂为黼也季秋则颁赐羣臣功裘不过此狐青麛裘之属且君亦共之以示御此人功防麤之裘为天下先也作而不法后世何观裘尤服之美者先王谨之以为奢俭之际也故服服曰法服言可为世世法也
  裘之裼也见美也
  郑康成注曰君子于事以见美为敬
  吊则袭不尽饰也
  郑康成注曰丧非所以见美
  君在则裼尽饰也
  孔頴达正义曰尽其文饰之道以敬于君也
  服之袭也充美也
  孔頴达正义曰此谓君之不在臣所加上服掩袭裼衣以君不在敬心杀故也
  是故尸袭
  郑康成注曰尸尊
  执玉龟袭
  陈澔集说曰执玉之礼有裼时有袭时执龟为享礼庭实则裼以卜则袭此特主袭而言耳非谓执玉龟无裼之礼也
  无事则裼弗敢充也
  孔頴达正义曰行礼已致龟玉之后则裼不敢充袭其美也亦谓在君之前故裼也
  【臣】按敬一也有以裼衣为敬者有以袭衣为敬者裼主文袭主质曲礼执玉有借者则裼无借者则袭亦欲其文质相称也正义曰凡敬有二体一则父也二则君也父是天性至极以质为敬故臣于君所则裼斯举其要矣
  天子素带朱里终辟【辟音皮縁也终辟竟此带尽縁之也】
  而素带终辟
  陈澔集説曰而下缺诸侯字诸侯亦素带终辟而不朱里
  大夫素带辟垂
  陈澔集説曰大夫之素带则惟縁其两耳及垂下之绅腰后不縁
  士练【缯也】带率【音律谓缏缉也】下辟
  陈澔集説曰士以练为带单用之而缏缉其两邉故谓之率腰及两耳皆不縁惟縁其绅故云下辟
  居士【道艺处士】锦带弟子缟带
  孔頴达正义曰用锦为带尚文也弟子用生缟为带尚质也
  并纽约用组三寸长齐于带绅长制士三尺有司二尺有五寸子游曰参分带下绅居二焉绅韠结三齐孔頴达正义曰并并也谓天子下至弟子其所纽约之物并用组为之
  方慤曰纽则带之交结也合并其纽用组以约则带始束而不可解矣三寸其广也长齐于带者组之垂适与绅齐也绅之长制士三尺者自腰而下为称也士如此亦举卑以见尊也有司欲便于趋走故特去五寸引子游之言言人长八尺自腰而下四尺五寸分为三分而绅居二故长三尺也韠蔽膝也结即组也绅韠结三者皆长三尺故曰三齐
  大夫大带四寸杂带君朱緑大夫元华士缁辟二寸再缭四寸
  陈澔集説曰四寸广之度也杂带谓以杂色为辟縁也朱緑者上以朱下以緑元华者外以元内以华华黄色也士带之辟则内外皆缁大夫以上带皆广四寸士练带唯广二寸而绕腰一迎则亦是四寸矣
  凡带有率无箴功
  孔頴达正义曰有率谓但繂襵之而已无别裨饰之箴功故云无箴功
  【臣】按此皆言带之制古者衣有襘带有结视不得过结襘之间而下于带则近于忧故带亦所以道容貌也先王为之定其等寓其义或以素或以练或终辟或辟垂或下辟其饰或朱緑或元华陈祥道以为素得于自然练成于人功终辟则所积者备垂辟下辟则所积者少朱者正阳之色緑者少阳之杂元与缁者隂之体华者文之成天子体阳而兼乎下故朱里而裨以朱緑大夫体隂而有文故饰以元华士则体隂而已故饰以缁者是也无箴功集説谓箴线细宻不见用箴之功若此则近于淫巧不如疏説谓无别裨饰之箴功为近古陈祥道亦云
  韠君朱大夫素士爵韦圜杀直天子直诸侯前后方大夫前方后挫角士前后正韠下广二尺上广一尺长三尺其颈五寸肩革带博二寸
  孔頴达正义曰韠象裳色天子诸侯元端服朱裳大夫素裳上士元裳中士黄裳下士杂裳此言元端服之韠若皮弁服则皆素韠也圜杀直三者之形制也天子之韠直谓四角无圜无杀也下为前上为后公侯上下各去五寸所去之处以物补饰之使方变于天子也大夫则圜其上角变于君也正即直与方之义士贱不嫌与君同也颈之广五寸在中故谓之颈肩两角也肩与革带皆广二寸
  【臣】按此言韠之制殊诸侯大夫于天子明嫌也同士于君非偪也礼有顺而讨也有摲而播也者此也下广三尺以象地上广一尺以象天长三尺以象三才颈五寸以象五行肩革带博二寸以象隂阳礼有放而文也者此也其制之谨严如此宜乎徳称者则有斯皇之歌而否则有曹风三百之刺也
  深衣【篇名】古者深衣盖有制度以应规矩绳权衡短毋见肤长毋被土续衽钩邉要缝半下
  孔頴达正义曰称深衣者以余服则上衣下裳不相连此深衣衣裳相连被体深邃故谓之深衣
  杨氏曰所谓续衽者指在旁两幅言之谓属连裳旁两幅不殊裳之前后也合缝者为续衽覆缝为钩邉要缝七尺二寸是比下齐之一丈四尺四寸为半之也
  制十有二幅以应十有二月袂圜以应规曲袷如矩以应方负绳及踝以应直下齐如权衡以应平
  陈祥道曰十二月者天数也袂圜以应规而圜者天之体曲袷如矩以应方而方者地之象负绳及踝以应直下齐如权衡以应平而直与平者人之道
  故规者行举手以为容负绳抱方者以直其政方其义也故易曰坤六二之动直以方也下齐如权衡者以安志而平心也五法已施故圣人服之故规矩取其无私绳取其直权衡取其平故先王贵之故可以为文可以为武可以摈相可以治军旅完且弗费善衣之次也【臣】按深衣在虞为燕服有虞氏深衣而养老是也在周为夕与丧服诸侯夕深衣祭牢肉通服焉大夫士朝元端夕深衣将军文子除丧受吊练冠深衣是也庶人吉服亦惟深衣盖燕私简便之服非朝祭皆可服之故曰善衣之次而制度之详至于参三才而施五法使人虽当燕居之时不啻如临在庙在朝而惰慢邪僻之气不设于身体矣先王衣服之制纤细周宻皆有禆于身心故君子以不知其名为防而大学之教亦必有杂服之学也【臣】又按朱熹论深衣制度云去古益逺其冠服制度仅存而可见者独有此耳然逺方士子亦所罕见往往人自为制诡异不经近于服妖甚可叹也因审定古深衣之制其详具家礼及宋史志中
  儒行【篇名】鲁哀公问于孔子曰夫子之服其儒服与孔子对曰丘少居鲁衣逢掖之衣长居宋冠章甫之冠丘闻之也君子之学也博其服也乡丘不知儒服
  【臣】按衣服之制贵贱有等不可易也儒者岂得有异服哉末世上下僭乱无别儒者独守法度有异于众遂谓之儒服而不知君子亦惟其宜与称而已焉居鲁衣鲁居宋冠宋曷尝峩峩焉于于焉以自别异为哉鲁论君子不以绀緅饰一章详记夫子之服合考之与周礼皆合而特当僭乱无章之时夫子一一考衷复识古法亦其学也博之一征欤
  左传郑子华之弟子臧出奔宋好聚鹬冠郑伯闻而恶之使盗诱之八月盗杀之于陈宋之间君子曰服之不衷身之灾也诗曰彼其之子不称其服子臧之服不称也夫【僖公二十四年】
  【臣】按人之诗以赤芾本为法服但非彼其之子所宜称故刺之如子臧之聚鹬冠岂特不称哉亦蹈于异服之诛矣
  郑驷秦富而侈嬖大夫也而常陈卿之车服于其庭郑人恶而杀之子思曰诗曰不解于位民之攸塈不守其位而能乆者鲜矣商颂曰不僭不滥不敢怠皇命以多福【哀公五年】
  【臣】按服为衷之旗驷秦以大夫而陈命卿之车服至无等也大不敬也夫以约失之者鲜不守其位则不约不约亡无日矣
  宋淳熙中朱熹定祭祀冠婚之服时颁行之
  【臣】按厯代法服具详各志大都斟酌损益垂为一代尽善适中之制君相之事也遵一王之法不敢生今而反古臣子之分也自汉以后收拾先王之遗文于残阙之余其服章名数固未能一一皆合古制而士大夫亦往往投弃规矩不能禀遵如儒生为短衣之制侍中效鵔鸃之冠岑牟单防自辱斯极斜簮散帻风流已甚衷诸古则不经征诸时则非法至于骸骨而申黄冠之乞髠缁而为道林之侣则惑世惊愚尤有不可胜言者矣又况侈心一开僭端愈炽上无弋绨之素下无羔羊之节而徒欲崇节俭谨制度不清其源而制其流岂可得哉上下千余年间礼制日变礼意愈失自宋司马光朱熹诸大儒益讲明古者衣服之制度而南渡后祭祀冠婚之服得熹论定而古礼复明云
  朱熹闲居未明而起深衣幅巾方履拜于家庙以及先圣退坐书室几案必正书籍器用必整其饮食也羮食行列有定位匕箸举措有定所倦而休也瞑目端坐休而起也整步徐行中夜而寝既寝而寤则拥衾坐或至达旦威仪容止之则自少至老祁寒盛暑造次颠沛未尝有须臾之离也
  【臣】按鲁论一书于圣人之一言一动无不熟审而详记之而先儒以为非真知而善言徳行者不能记盖亲炙圣人之光华而日与周旋上下故能言之亲切有味而学之亦跬步而勿敢失也盖夫子尝与门人立拱而尚右二三子亦皆尚右子曰予则有姊之丧故也二三子乃尚左一左一右之顷惟圣人之师二三子之嗜学如此而至于圣人既没又欲得有若之似者而师之而曾子以为不可则虽其所见于圣人者有深浅之不同而其一言一动必欲起圣人以为依归若饮食裘葛凖绳规矩之不可须臾离者意岂有异也自圣人既没千有余年所为亲炙之者其人既已在千载之上犹幸而有其书之所记可以窥寻圣人之声光顾其书若存若亡能尊之者盖鲜而行之者尤已鲜矣有宋诸大儒身体力行心存目想一言一动必师圣人千载之上语其难则百倍于弟子之得亲炙之者语其所至则与曾子盖未知孰先孰后而余固未足以云也夫圣人诸贤惟顔子好学然不幸短命而随事精察笃实践履者惟曾子卒唯一贯者亦惟曾子也明道之静坐伊川之诚敬横渠之学恭而安十五年不成朱子之造次颠沛未尝少违威仪容止之则之数子者固已深自得之于圣道之大而其随事精察笃实践履惟恐有一失足一惰容之顷夫道固在是而岂必于高者逺者也诗曰各敬尔仪天命不又记曰服其服则文以君子之容【臣】是以三复于斯焉
  熹尝训子起居坐立务要端庄不可倾倚恐至昏怠出入步趋务要凝重不可剽轻以害徳性
  【臣】按古者教子弟自能言能食即有教以至洒扫应对之类皆有所习盖少成若天性凡所以陶养变化其气质者不可不豫也自后为弟子之法废手不习礼器目不覩礼容而长而成人欲其检束收敛端庄凝重是责中人以下之材以自然合礼必不可得也熹又尝谓工夫自小失了要补填实难只得教人且把敬为主夫主敬之功彻上彻下诚可以该小学而至于有成人之道亦不可以复退而为弟子然而无可补填必多所阙漏其用力为益难矣所谓时过然后学则勤苦而难成也诚莫若修明小学之教于曲礼内则少仪诸书务为讲明以俾其诵习虽其去古已逺礼容礼器多有不可复见于当今者而因其文以求其义行其可行者于日用出入之间则自其少小之时固已无惰慢倾侧之容而入大学后心存于诚敬无难矣夫古者小学之教虽不耑于诵读然力行而必学文固以诵读为非可缓者朱子尝谓曲礼衣毋拨足毋蹶将上堂声必扬将入户视必下等叶韵处皆是古人初教小儿语而管氏书弟子职一篇或四言五言六言皆韵语句短而音谐朱子取以入小学盖以其诵读之易而便于童而习之也夫服以旌礼故必习威仪而习威仪必自小学始臣是以终及之
  以上法服







  御定孝经衍义卷八十四
  钦定四库全书
  御定孝经衍义卷八十五
  卿大夫之孝
  法言
  易干文言曰修辞立其诚所以居业也
  【臣】按人之不诚尤易于言语见之不但修饰言辞出于伪为即言其所当言者而见之事有一毫之不称即为不诚而无可居之业矣九三终日干干夕惕若一言之发必归诸实程颐所谓体当自家敬以直内义以方外之实事则虽先王之法言有不敢轻出诸口者而敢有非法之言乎
  系辞鸣鹤在隂其子和之我有好爵吾与尔靡【縻同】之子曰君子居其室出其言善则千里之外应之况其迩者乎居其室出其言不善则千里之外违之况其迩者乎【臣】按居其室为在隂之象出其言为鸣鹤之象千里之外应之为其子和之象应固和也和其善者
  之四方为风动之具垂诸简防而昭如日星和其不善者悖而出亦悖而入矣可不慎乎
  将叛者其辞慙中心疑者其辞枝吉人之辞寡躁人之辞多诬善之人其辞游失其守者其辞屈
  蔡渊曰渐三所系将叛者之辞也睽上所系中心疑者之辞也临二所系吉人之辞也睽三所系躁人之辞也中孚三所系诬善之人之辞也节上所系失其守者之辞也
  【臣】按类万物之情者莫备于易玩卦爻之辞而人情之见乎词者大槩尽之矣然辞有六而躁叛疑诬失居其五吉一而已言之凶悔吝何其多也孟子诐淫邪遁一章诐类枝淫类游邪类慙遁类屈然则知言之道无他知易而已矣立言之道亦无他学易而已矣
  书吕刑敬忌防有择言在身
  【臣】按此虽主典狱而言然大较敬忌之至大公至正纯乎天徳自然身无可择之言若使徳未至于是而惟其言之輙发鲜有不召尤祸者则固不若择而后言之为无口过也
  诗大雅板其二章曰辞之辑【和也】矣民之洽【合也】矣辞之怿【悦也】矣民之莫【定也】矣
  朱子集传曰辞辑而怿则言必以先王之道矣所以民无不合无不定也
  【臣】按古昔盛时君歌臣昌言交拜其所谋谟一堂之上者播之天下而民皆悦从之后世而皆可为体要所谓言出而世为天下法者也自周之衰小人盈朝君子踈弃为谋不臧正论不闻缉缉幡幡者谗言也喋喋利口聴其言若可用用之輙败事者巧言也匪先民是程匪大猷是经只争于卑末浅近刀笔筐箧之际而一不知国体者迩言也朝廷之上噂防已极四海之势羮沸已成诗人深知其不可救药而犹有属望之心焉曰辞之辑矣民之洽矣辞之怿矣民之莫矣大较劝其言必称先王之道庶不咈乎天理之正深快乎人心之公而民之涣者可洽乱者可定也然则任卿大夫之责者诚当三复乎此而无使出话一有不然以贻祸于国家其可矣
  抑【篇名】其五章曰白圭之玷尚可磨也斯言之玷不可为也其六章曰无易由言无曰茍矣莫扪朕舌【扪持也无人为我执持其舌者】言不可逝【放也】矣
  孔頴逹正义曰政教一失谁能反覆谓已往者不可更反论语所谓驷不及舌是也孝经重述法言亦此类也
  【臣】按武公之致谨于言者如此其知祸之门耶其深有忧患耶孔子入周后稷之庙有金人焉三缄其口而铭其背孔子既读其文也而谓弟子曰此言实而中情而性三复白圭与铭意絶类然武公耄年闻道实有得于戒慎恐惧之防而非徒欲执雌内藏为近于老氏之学也
  礼记曲礼君命大夫与士肄在官言官在府言府在库言库在朝言朝
  【臣】按郑国侨有言政如农功日夜思之思其始而成其终朝夕而行之行无越思如农之有畔其过鲜矣盖古之君子居其位则职思其忧先事而谋之不俟吾君之临朝而问而不知所对也临事而复揆度审处之又不以习之已熟谋之素定而卒然轻发贻不可追之悔也夫然将兢兢业业日夜勤于其职之不暇而暇言其他乎古之君子志効一官而不愿迁即老于其官而犹不自为能良以此也自后世人臣受若职怠若事无不可处之官无不能胜之任一身而遍厯诸曹一歳而迁转数秩假令上农而欲艺十夫之田其亦不至化为污莱不止矣臣又以知古者大夫与士肄盖必言其逺者大者夫自公卿之任以至于监当筦库之职士君子治之莫不有体处之莫不有道若徒理文书行条例而已则委之一吏而足亦何必大夫与士屑屑焉肄之哉
  在朝言礼问礼对以礼
  【臣】按此所以尊朝廷而重礼也即何独在朝君子何有一非礼之言乎
  【臣】又按集説朝廷之上凡所当言皆礼也则在朝正是当言之地而特无出位即无越礼非有取乎慎重寡言也孔子居乡党恂恂如不能言而在朝廷则便便言唯谨可以为万世法矣
  仪礼士相见礼与君言言使臣与大夫言言事君与老者言言使弟子与防者言言孝弟于父兄与众言言忠信慈祥与居官者言言忠信
  【臣】按郑注此博陈燕见言语之仪大较士君子与人言问贵贱长防各言其所当尽者务纳之于善而不使陷于不义南蒯筮遇坤之比以为大吉子服恵伯告以忠信之事则可不然必败而蜀严君平与人子言依于孝与人弟言依于顺与人臣言依于忠各因势道之以善从吾言者已过半矣盖皆可为知礼者也
  左传郑伯享赵孟于垂陇子展伯有子西子产子太叔二子石【印段公孙段】从赵孟曰七子从君以宠武也请皆赋以卒君贶武亦以观七子之志子展赋草虫赵孟曰善哉民之主也抑武也不足以当之伯有赋鹑之贲贲赵孟曰牀第之言不逾阈况在野乎非使人之所得闻也子西赋黍苗之四章赵孟曰寡君在武何能焉子产赋隰桑赵孟曰武请受其卒章子太叔赋野有蔓草赵孟曰吾子之恵也印段赋蟋蟀赵孟曰善哉保家之主也吾有望矣公孙段赋桑扈赵孟曰匪交匪敖福将焉往若保是言也欲辞福禄得乎卒享文子告叔向曰伯有将为戮矣诗以言志志诬其上【伯有所赋诗郑伯无其实】而公怨之【以讥刺故】以为賔荣其能乆乎幸而后亡叔向曰然已侈所谓不及五稔者夫子之谓矣文子曰其余皆数世之主也子展其后亡者也在上不忘降【草虫诗我心则降】印氏其次也乐而不荒乐以安民不淫以使之后亡不亦可乎【襄公二十七年】
  【臣】按言以足志文以足言当燕飨之礼成而赋诗相宠不特合欢而缀淫亦可因言而观其志之何如春秋贤士大夫博学好古善辞令风流吐纳一本于先王之教于此可以想见常怪自是以后其风遂不可复作士大夫羣居或酣宴终日言不及义即席酬赠皆自为倡和而三百篇之防遂罕有反覆而讽咏之者窃谓士君子相见诚宜复宏此风可以见志可以慎辞可以道古盖法言之一也
  论语子所雅言诗书执礼皆雅言也
  朱子集注曰雅常也执守也诗以理性情书以道政事礼以谨节文皆切于日用之实故常言之
  【臣】按诗书礼皆先王之法言也古人之诗吟咏性情造端感物大都在人伦之际迩之事父逺之事君乃其大者所遭虽有不同要以温柔敦厚者将其爱敬于尊亲如赵孟欲郑之七子赋诗以观其志【见前】则古卿大夫不达于诗者少矣况圣人乎书虽下逮鲁秦而典谟誓诰唐虞三代之政事不肃而成不严而治者存焉执政与从政者所宜早夜诵説以措施于民者也礼自家庭之间肃肃悚悚拜伏擎跪大而至于宗庙郊社配天配帝皆有节文所当讲习者也先王之教春秋礼乐冬夏诗书此言诗书执礼者诗即乐章行礼亦必用乐也他如易象春秋或掌于太卜或藏于史官有不得而雅言者矣后世之诗淫于风云月露拘于对偶声律适以启人邪僻之志其于谋国秉均则以陈説唐虞三代为泥古以卑之无甚髙论为通今而吉凶之事则野于礼而无稽滛于俗而莫反所谓邦之司直者其必有以正之哉
  子不语怪力乱神
  谢氏曰圣人语常而不语怪语徳而不语力语治而不语乱语人而不语神
  【臣】按不语怪而后世如邹衍五徳之事后汉谶纬之书俱为圣人之所必斥矣不语力乱则凡孙吴之术纵横权谲之言在所必诛矣不语神则凡神仙不死因果报应虚无幻妄之谈尤不得以惑世诬民矣自言曰言答述曰语夫子不惟不自言之而已即人有问者而亦不语及之此可见圣人为世道人心计思之逺而忧之深也春秋之书纪灾异纪战争纪簒乱独非语乎臣谓此正不语之指也春秋于非常事必书此可见怪力乱之必不可以或有也于易论鬼神亦不语之指也夫子知后世必有假鬼神之説以惑世诬民者矣故于易一论其理以晓世人之惑然终非其得已也故答子路之问则曰未能事人焉能事未知生焉知死终不欲语世人之所不知者以愚世人也夫鬼神之説最易以溺人左邱明贤者也而其书辄言神不置且涉于怪矣而况后之学者乎
  畏圣人之言
  【臣】按圣人之言逺而三才万物之理近而切于人伦日用之间广大悉备昌黎韩愈所谓道莫大于仁义教莫正乎礼乐刑政施之于天下万物得其宜措之于其躬体安而气平者是也君子得志则行其言斟酌损益以成一代之治不得志则言其言删定修明以俟之将来虽以孔子之圣不敢自居于作者诚畏之也悲夫三代而后不知而作者何其妄耶是皆侮圣言者也
  孟子曰王何必曰利亦有仁义而已矣
  【臣】按春秋之时先王之泽向衰而未至于灭裂然夫子已忧其渐矣故删诗书系易正礼乐作春秋以一后世之耳目心志而尤恐其入于异端也尤虑后世之必有述也反复而斥言之抑亦似先觉者至战国时而其祸烈矣防孟氏则邪説横议诚若洪水之横流而民其鱼也夫人邪正之辨在义利而已矣仪衍利也申商利也白圭李悝利也其祸仁义犹显老氏言清静言无欲亦利也故一变而为杨之为我墨子之摩顶放踵亦利也之二氏者其祸仁义尤防而不可破矣孟子七篇之中其纲领在分别义利史迁作独叙其见梁恵王语而叹以为利诚乱之始也迁亦知言哉
  告子曰不得于言勿求于心不得于心勿求于气不得于心勿求于气可不得于言勿求于心不可
  朱子集注曰告子谓于言有所不达则当舎置其言而不必反求其理于心于心有所不安则当力制其心而不必更求其助于气
  何谓知言曰诐辞知其所蔽淫辞知其所陷邪辞知其所离遁辞知其所穷生于其心于其政发于其政害于其事圣人复起必从吾言矣
  朱子集注曰人之有言皆本于心其心明乎正理而无蔽然后其言平正通达而无病茍为不然则必有是四者之病矣即其言之病而知其心之失又知其害于政事之决然而不可易者如此非心通乎道而无疑于天下之理其孰能之彼告子者不得于言而不肯求之心至为义外之説则自不免于四者之病其何以知天下之言而无所疑哉
  朱熹或问曰张子吕氏四辞之别如何曰诐而不安则必为淫辞以张其説淫而过实则必有邪辞以离于道邪必有穷则必为遁辞以自解免凡曰异端无不具此故程子以为杨墨兼有而张子亦以释氏为盗
  【臣】按告子知守其心而不知性故其论性第以其能知觉运动者而言直欲混善恶而外仁义既乃自知其説之穷犹内仁而外义此其不得于言不得于心之根正以其平日无集义之功而其不动心之速亦即所谓直提顿悟而无阶级渐次之可言者此所以陷于异端而孟子不得不为之辨也后世西江之学全类此然彼亦固知义之不可以为外而益精其説矣谓义固在内读书求义理正是义外又谓义只发于我之先见者便是如饮水饮汤之类若待外面商量如此便不是义乃是义袭此又仍以佛氏不得拟议不落思惟者为义其内义尤足以祸义也孟子之所谓集者正以其万物皆备于我无一非内者故其养气一以知言为先必求心通乎道而无疑于天下之理因四辞之失以穷其心因四辞之根于心以推之政事言虽在外而得之于心则皆内也若不读书不求义理以为内则视天下之物无一非外者而义仍在外矣彼固讳其为告子而终不出乎告子也然则告子者固异学之首祸欤
  孟子曰我非尧舜之道不敢以陈于王前故齐人莫如我敬王也
  【臣】按尧舜之道见于二典三谟乃先王法言之最大者非是不敢陈犹言非先王之法言不敢道也他日见滕世子而道性善言必称尧舜又言事君无义进退无礼言则非先王之道者犹沓沓也孟子由私淑子思以接孔曽之故其言之真切如此由其一出言而不敢忘父母若此经本注所云非礼法之言则亏孝道故不敢也经曰资父事君而敬同盖以非法不言为敬大于擎跽曲拳之迹也
  圣王不作诸侯放恣处士横议杨朱墨翟之言盈天下天下之言不归杨则归墨杨氏为我是无君也墨氏兼爱是无父也无父无君是禽兽也
  朱子曰杨朱乃老子弟子其学专于为己墨子尚检恶乐所以説邑号朝歌墨子囘车想得是个澹泊枯槁底人其事父母也可想见
  吾为此惧闲先圣之道距杨墨放淫辞邪説者不得作作于其心害于其事作于其事害于其政圣人复起不易吾言矣
  程子曰杨墨之害甚于申韩佛老之害甚于杨墨盖杨氏为我疑于义墨氏兼爱疑于仁申韩则浅陋易见故孟子止辟杨墨为其惑世之甚佛氏之言道理又非杨墨之比所以其害尤甚
  【臣】按先儒胡氏以为杨朱即庄周所谓杨子居者与老耼同时墨翟又在杨朱之前宗师大禹而宴婴学之者然则两家之説已行于春秋时而特至战国时而益炽圣王不作而横议生欧阳修所谓乗间而入者也杨学于老故庄周之书皆称之佛氏之初如不爱其身以济众生之説固近于墨然朱子以为此説最浅非其深处盖其学亦仍是杨氏所以其徒后皆窃庄老之説以附之而其説益以精矣弥近理而大乱真虽其害甚于杨墨而实杨墨之学有以驱天下而为之倡也孟子七篇之中反覆辟告子辟杨墨而佛氏晩入中国卒兼其説以祸天下人心之难正如此可胜叹哉
  【臣】又按自老子有道徳经而后诸子家大概宗之法家则有商韩慎到之属名家则有尹文子邓析之属旁出而为纵横家则谷子书授之仪秦所为翕张阖辟之几者皆老氏之指也孟子之薄管仲辟名法也斥妾妇辟纵横也虽絶之犹未数数然而独于杨墨反覆力辨欲尽根株痛防者盖杨氏亲有闻于老氏道徳之指列庄皆学其学则其説之煽惑于无穷者固已可见而墨子七十一篇以贵俭兼爱尊贤右非命上同为説称尧称禹称周公一依经据礼若非法不言者故其后有相里氏之墨相芬氏之墨邓陵氏之墨胡非子之墨而韩愈亦以为与孔子相为用茍非孟子力辟其为二本为无父孰知其似是而非为人道之祸也晁氏又云墨翟战国时人而晏子春秋则柳氏以为墨子之徒为之非晏子为墨也与胡氏説异两存之
  逃墨必归于杨逃杨必归于儒归斯受之而已矣朱子集注曰墨氏务外而不情杨氏太简而近实故其反正之渐大畧如此
  【臣】按此见好辩本非圣贤之心而与之辩正所以厚望其归也然逃者真知其説之非而逃之惟恐不速斯固可受也若理屈词穷而辗转窃附君子甚恶乎其相乱也如佛氏斋戒之学一变而为义学则似归杨再变而为禅学则似归儒岂惟入吾儒竟能招吾儒以归之政如善用兵者险变百出能以屡遁取胜甚可畏也然则如之何孟子言之矣曰知其所穷者是也
  君子之言也不下带而道存焉
  【臣】按圣人之言明白显易如粟米麻丝之不可暂离而愚夫妇皆可得而知之盖道胜则其言质也索隠行怪之徒侈其诪张防诞之説茫乎不知其畔其实乃皆儒者之所知而不欲言者而彼独文之如此道不胜则其言枝也孟子善言之论为天下后世之立言者虑至深切矣
  公孙鞅好刑名之学既至秦因嬖臣景监以求见孝公説以富国强兵之术公大悦与议国事卒定变法之令顔师古曰刘向别録云申子学好刑名刑名者循名以责实其尊君卑臣崇上抑下合于六经説者曰刑刑家名名家即太史公所论六家之二也此説非刘原父曰刑名即并学两家术耳
  申不害学黄老刑名以干韩昭侯昭侯用为相内修政敎外应诸侯十五年终申子之身国富兵强
  韩非善刑名法术之学见韩之削弱数以书干韩王王不能用于是韩非疾治国不务求人任贤反举浮淫之蠧而加之功实之上寛则宠名誉之人急则用介胄之士所飬非所用所用非所养悲防直不容于邪枉之臣观往者得失之变作孤愤五蠧内外储説难五十六篇十余万言
  【臣】按刑名家本于黄老盖老氏之学全类黄帝汉艺文志黄帝君臣十篇注云与老子相似而太公兵法引黄帝语如日中不彗是为失时操刀不割失利之期此政老氏之指朱子曰老子之学最忍闲时似虚无卑弱发出更支吾不得故世之用兵筭数刑名多本于老氏观此则自汉以前亦好言黄老而不言老庄诚有以也老子之学一衍而为庄周则其説较佚宕而与老子收敛者异矣故黄老合而为刑名为清静犹足以理其国老庄合而为清谈为佛之义学禅学以流祸于无穷此诚异学源流之辨不可不审也
  陆生时时前称説诗书帝骂之曰乃公居马上得之安事诗书陆生曰居马上得之宁可以马上治之乎且汤武逆取而以顺守之文武并用长久之术也昔者吴王夫差智伯秦始皇皆以极武而亡乡使秦已并天下行仁义法先圣陛下安得而有之帝有慙色曰试为我着秦所以失天下吾所以得之者及古成败之国陆生乃粗述存亡之征凡着十二篇每奏一篇帝未尝不称善左右呼万歳号其书为新语
  【臣】按诗书之文乃自唐虞以来至秦鲁之际所以为治之本与其具莫不毕载得之则前世所以盛失之则后世所以衰圣人定之为经以治万世者也秦惟无道燔弃诗书灭絶仁义不旋踵而祸亡乡使高帝鍳秦之失力行先王之道表章六经其时去古未逺诗书之文尚有能称説之者岂待数世之后其书始稍稍出而汉治之盛不其复古哉惜乎帝不悦学不喜儒而陆贾犹能于其前説诗书不夺其所守新语之成虽帝亦为称善可谓能正学以言而非曲学以阿世者矣
  董仲舒曰春秋大一统者天地之常经古今之通谊也今师异道人异论百家殊方指意不同是以上无以持一统法制数变下不知所守臣愚以为诸不在六艺之科孔子之术者皆絶其道勿使并进邪僻之説灭息然后统纪可一而法度可明民知所从矣
  【臣】按汉初承六国之敝诸子百家殊方异趣乱圣人之宗后六艺乃稍稍出虽不尽为完书而收拾残缺各自为家逓相祖述而先王之教以复明不可谓非诸经师之功也仲舒之学精于春秋公羊先时公羊五而至胡母子都始着之竹帛至仲舒以公羊显谷梁自孙卿申公至蔡千秋江翁亦五至汉宣帝好之遂盛行于世左氏初出张苍家贾谊为训诂授赵人贯公后刘歆好之欲立之学移书太常与诸儒争然赖其言至建武中卒立也易自商瞿子木受之孔子五至齐田何何三传而分为施孟梁邱之学又有东郡京房自云受易梁国焦延夀别为京氏学又有东莱费氏之学凡三家之学田氏始最盛而后则费氏大兴郑康成王弼之注所起也尚书伏生作传四十一篇授同郡张生张生授欧阳生因有欧阳之学张又授夏侯都尉后因有大小夏侯之学至武帝时孔氏古文尚书出则安国以与伏相校合成五十八篇盖尚书之始借伏生而后有安国也申公受诗浮邱伯为鲁诗辕固生诗为齐诗韩婴亦诗是为韩诗而赵人毛苌善诗自云子夏所作诂训后九江谢曼卿又为之东海卫敬仲受学曼卿为之序则后之言诗者咸主毛也高堂生士礼十七篇为仪礼李氏得周官献之河间献王为周礼献王又得仲尼弟子及后学者所记一百三十一篇刘向校经籍因第而叙之而又得五种合二百十四篇戴徳删其烦重为大戴记戴胜又删之为小戴记今大学中庸二书防戴氏几逸也独言乐则汉初仅有制氏孝文时有窦公后河间献王与诸儒作乐记而刘向校书别得乐记互异其道益防则以乐主音律为节又为郑卫所乱自无遗法而非诸儒之失也夫以秦燔书籍而汉兴自髙帝至文景皆未能表章絶业诸儒区区抱其遗经讲论不衰其弟子咸守其师説有开阐而无背叛自是名家者愈多而其源流咸可考而知如小宗大宗之不可乱也由今思之秦汉之际一斯文絶续之防也借使诸贤扶防继絶之志一有未力则先王之言涂地无余后虽有马融贾逵二郑何休服防王弼之徒亦孰从而为之笺释训诂而有宋诸大儒亦奚以集众説之长而考其归哉故尝论经学之相际有三焉田何焦赣费直伏生孔安国辕固申韩毛苌仲舒贾谊向歆高堂生后苍大小戴之属一际也马郑之徒以至唐之孔贾一际也终以二程张子之讨论折衷而朱子为集其大成焉则为际之大者而直与六经相接矣夫表章六经始自汉武而昌言于朝独一仲舒仲舒学以春秋显而其立言醇粹盖深有得于六艺者宜伊川称其度越诸子也
  刘陶著书数十万言又作七曜论匡老子反韩非复孟轲
  【臣】按圣贤之言主于辅世立教非无为而作也匡老反韩复孟以视夫发墨守起膏肓鍼痼疾者其于辅世立教盖有本末之异矣惜乎其书之不也
  张昭权【孙权】尝问卫尉严畯宁念小时所闇书不畯因诵孝经仲尼居昭曰严畯鄙生臣请为陛下诵之乃诵君子之事上咸以昭为知所诵
  【臣】按畯尝着孝经于世其诵仲尼居亦非茍然者当谓一经之大防备于首章耳如昭所诵以对君问则为知要云
  晋傅休奕少时避难河内专心诵学后虽显贵而著述不废撰论经国九流及三史故事评断得失各为区例名为傅子为内外中篇凡有四部六録合百四十首数十万言初作内篇成子咸以示司空王沈沈与休奕书曰省足下所著书言富理济经纶政体存重儒教足以塞杨墨之流遁齐孙孟于往代每开卷未尝不叹息也咸字长虞好属文论虽绮丽不足而言成规鍳颍川庾纯尝叹曰长虞之文近乎诗人之作矣
  【臣】按傅咸作七经诗今所存者孝经论语毛诗周易周官左传六诗耳诗各分二章惟周易止存一章其孝经诗一章曰立身行道始于事亲上下无怨不恶于人【一作不敢恶人】孝无终始不离其身三者备矣以临其民二章曰以孝事君不离令名进思尽忠义则不争匡救其恶灾害不生孝弟之至通于神明其有功于孔曾也大矣休奕之数十万言归于崇正道而塞异端宜其有令子为继述也
  束晳补亡诗序曰晳与同业畴人肄修乡饮之礼然所咏之诗或有义无辞音乐取节阙而不备于是遥想既往存思在昔补着其文以缀旧制南陔云循彼南陔言采其兰眷恋庭闱心不遑安彼居之子罔或防盘馨尔夕膳洁尔晨飡循彼南陔厥草油油彼居之子色思其柔眷恋庭闱心不遑留馨尔夕膳洁尔晨羞有獭有獭在河之涘凌波赴汨噬鲂捕鲤嗷嗷林乌受哺于子养隆敬薄惟禽之似朂增尔防以介丕祉白华云白华朱蕚被于幽薄粲粲门子如磨如错终晨三省匪惰其恪白华绛趺在陵之陬蒨蒨士子湼而不渝竭诚尽敬亹亹防劬白华元足在邱之曲堂堂处子无营无欲鲜侔晨葩莫之防【玷同】辱
  夏侯湛作周诗叙曰周诗者南陔白华华黍由庚崇邱由仪六篇有其义而亡其辞湛续其亡故云周诗也诗曰旣殷斯防仰説洪恩夕定晨省奉朝侍昏宵中告退鸡鸣在门孳孳恭诲夙夜是敦
  【臣】按晳诗六篇皆具今特取南陔白华者诗小序南陔孝子相戒以养白华孝子之洁白故止録此二篇详湛叙亦当有六篇今所存一篇当是南陔之辞也故録之按世説湛作周诗成示潘岳岳曰此非徒温雅乃别见孝弟之性岳因此遂作家风诗岳之干没不止陨身辱亲其言岂敢荒宁一日三省者与所行相剌谬故弗録也又补亡续亡皆以翼经不愧法言而家风祖徳自劾戒子孙之类及家训家诚所述止一身一家弗録可也故夏侯湛有昆弟诰亦弗録
  齐献王攸为太子太傅尝献箴于太子曰伊昔上皇建国立君仰观天文俯察地理创业恢道以安人承祀祚延统重故爰立太子尊以宏道固以贰己储徳既立邦有所恃夫亲仁者功成迩佞者国倾故保相之材必择贤明昔在成周旦奭作傅外以明徳自辅内以亲亲立固徳以义济亲则自然嬴废公族其崩如山刘建子弟汉祚永传楚以无极作乱宋以伊戾兴难张禹佞给卒危强汉辅弼不忠祸及乃躬匪徒乃躬乃丧乃邦无曰父子不间昔有江充无曰至亲匪贰或容潘崇谀言乱真谮润离亲骊姬之谗晋侯疑申固亲以道勿固以恩修身以敬勿托以尊自损者有余自益者弥昏庶事不可以不恤大本不可以不敦见亡戒危覩安思存冢子司义敢告在阍
  【臣】按攸献箴援引史理闗孝慈其言痛心刺骨闻者足戒他如张华女史之类亦以箴时政之失独存此箴以见所系尤重有父之尊有君之亲者所当三复攸身为储傅又合于百官官箴王阙之义诚遵法之言也
  何晏与夏侯元荀粲及山阳王弼之徒竞为清谈祖尚虚无谓六经为圣人糟粕由是天下士大夫争慕效之遂成风俗不可复制焉
  【臣】按宴等祖述老庄立论以为天地万物皆以无为本无也者开物成务无往而不存者也隂阳恃以化生贤者恃以成徳故无之为用无爵而贵矣其説之放旷如此由是士大夫效之皆以浮诞为美废弛职业以亡其国范以为其罪浮于桀纣者良然也时裴頠着崇有论以释其惜乎其意为己勤矣而未及举圣人之道以告之也夫彼糟粕六经则表章六经彼幽沈仁义则讲明仁义斯有无之説皆举矣如仅以有言也则固未有以胜夫无之説也
  【臣】又按佛自汉明时入中国其教犹未盛自魏晋间学士大夫侈谈庄老而佛书日益出其言亦皆庄老也大抵皆其时文士助之撰集自立讲师孰为阿难孰为迦叶各相问难笔之于书及达摩东来又扫而为禅学然朱子以为其始也亦出于晋宋清谈议论之余习而稍务反求静养以黙证之而已夫敺老庄而归佛空讲义而为禅皆清谈使然呜呼谁生厉阶至今为梗宴等之罪可胜诛哉
  王导以江夏李充为丞相掾充以时俗崇尚浮虚乃着学箴以为老子云絶仁弃义民复孝慈岂仁义之道絶然后孝慈乃生哉盖患乎懐仁义者寡利仁义者众将寄责于圣人而遣累乎陈迹也凡人见形者众及道者鲜逐迹愈笃离本愈逺故作学箴以袪其蔽曰名之攸彰道之攸废乃损所隆乃崇所替非仁无以长物非义无以齐耻仁义固不可逺去其害仁义者而已
  【臣】按正始能言之流波荡一时惟羊祜最先恶之以为败俗伤化渡江以后其风未息则陶侃尤深嫉之谓非先王之法言无益实用二公功业卓卓良由所见者笃不回于时也充以一掾慨然有箴时之言倘所谓能言距杨墨者圣人之徒耶然味充之言犹右老子也
  延笃传时人或疑仁孝前后之证笃乃论之曰观夫仁孝之辨纷然异端互引典文代取事据可谓笃论矣夫人二致同源总率百行非复铢两轻重必定前后之数也如欲分其大较体而明之则孝在事亲仁施品物施物则功济于时事亲则徳归于己夫仁人之有孝犹四体之有心腹枝叶之有根本也圣人知之故曰夫孝天之经也地之义也民之行也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孝弟也者其为仁之本与然体大难备物性好偏故所施不同事少两兼者也仁以枝叶扶踈为大孝以心体本根为先仁孝同质而生纯体之则互以为称【或仁或孝随其所称】若偏而体之则各有其目【以仁纪徳以孝称贤各自为目不能总兼其美也臣】按此亦论语孝弟为仁之本之义疏也前乎濂洛闗闽者尚逺而笃著论于圣贤之防言大义多所发明而又引经文以启有子之言可以知其尊信之至矣
  北史侍御史李谔以当时属文体尚轻薄上书曰魏之三祖崇尚文辞忽君人之大道好雕虫之小艺下之从上遂成风俗江右齐梁其弥甚竞一韵之竒争一字之巧连篇累牍不出月露之形积案盈箱惟是风云之状举世以此相高朝廷据兹擢士禄利之路既开爱尚之情愈笃于是闾里童昏贵游总丱未窥六甲先诵五言至如羲皇舜禹之典伊傅周孔之説不复闗心何尝入耳以傲诞为清虚以縁情为勲绩指儒素为古拙周词赋为君子故文章日繁其政日乱良由弃大圣之规模搆无用以为用也
  【臣】按言之无文行之不逺有韵之文固文之著者韩愈言易竒而法诗正而葩易诗皆有韵者也词赋盖亦风雅之遗然其感物造端托喻连类以道其忠君爱亲之情故为不悖于先王之法言也及齐梁诸人为之只以供献防导淫之具而建安黄初之体且为聴之恐卧之古音矣况于上焉者乎然则别裁伪体轨于典则亦卿大夫之责矣
  唐韩愈原道篇曰夫所谓先王之教者何也博爱之谓仁行而宜之之谓义由是而之焉之谓道足乎已无待于外之谓徳其文诗书易春秋其法礼乐刑政其民士农工贾其位君臣父子师友賔主昆弟夫妇其服麻丝其居宫室其食粟米果蔬鱼肉其为道易明而其为教易行也是故以之为己则顺而祥以之为人则爱而公以之为心则和而平以之为天下国家无所处而不得其当是故生则得其情死则尽其常郊焉而天神假庙焉而人飨曰斯道也何道也曰斯吾所谓道也非向所谓老与佛之道也尧以是之舜舜以是之禹禹以是传之汤汤以是之文武周公文武周公之孔子孔子之孟轲轲之死不得其焉荀与扬也择焉而不精语焉而不详由周公而上上而为君故其事行由周公而下下而为臣故其説长然则如之何而可也曰不塞不流不止不行人其人火其书庐其居明先王之道以道之鳏寡孤独废疾者有养也其亦庶乎其可也
  【臣】按释氏自达磨东来一花五叶只履西归其神怪既足以衒流俗而其宗防以净智妙圆体自空寂为言一扫从前义理而务反求黙证之功其后之既久聪明才智之士更出己意益求前人之所不及者以隂佐之于是其説重深极妙而非复如佛之始来者不过清虚縁业之论神通变现之术而已故尝论之以为禅学之所以盛者非禅者能然而皆儒者之为之也傅奕言于太宗曰佛入中国孅儿幻夫摸象庄老以文饰之盖唐人取经至京使僧人翻译必使文士润色如心经后注元奘译于志宁许敬宗薛元超李义府等润色润色者羣集寺中某为佛某为阿难设为问答一改再改取庄列之言更加幻杳而止然其所攘者庄老也犹未敢显然以周孔之言佐之也而沈溺既久恣无忌惮至有宋而益不可制矣如苏辙注老子后序曰中庸云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此佛法也六祖谓不思善不思恶则喜怒哀乐之未发也盖中者佛性之异名和者六度万行之总目其説一出轼极赞之以为竒特而一时程门高弟如吕大临之论未发游酢之论归仁杨时之从僧常总问性善谢良佐之言知觉皆不能笃于其师説以入于禅僧杲黠者也窥吾儒之意已动而易入也则语杨之门人张九成曰左右既得把柄入手开导之际当改头换面随宜説法使殊涂同归则世出世间两不恨矣杲之学惟主无事省縁静坐体究每用儒家言语説向士大夫故其语张如此自此凡张氏所论著皆阳儒而隂释视苏氏之显然以儒佛为同者其机尤工而隠矣至陆九渊辟释氏以为自私自利而其学以收拾精神自作主宰穷究磨炼一朝自省亦禅学也其弟子如詹阜民下楼之觉徐仲诚镜中之见杨慈湖双明阁上扇讼之证夜中黑幕脱去之悟一禅机也盖南渡以前士大夫之好佛也显不讳其为佛南渡以后士大夫之好佛也谲讳其为佛而隂主之主之既久而亦终不可掩也故西江之学禅机最深离合出入之间使人不觉而其徒则显然逗露矣呜呼为释氏之徒者恐其説之坏常欲附于吾儒至于呵佛骂祖以巧防其説而儒之入于释者亦恐其説之坏至于改头换面以自乱其宗幸而有大贤出排之甚力然而如傅奕韩愈辟之于儒佛判然之日其势已艰有宋诸大儒辟之于儒佛混一日其艰不更甚而其势不更急哉然而周惇颐言诚程颐言敬张载言礼朱熹言涵养致知力行皆直掲圣学之统宗刋落异端之纰缪如河海之有源委也如日月之丽于天而萤爝之光息也千有余年之间圣人之得以复明虽于释氏不能人其人火其书而其人不至于入吾儒其书不至于入吾书矣有明之初师无异教家无异説曹端薛瑄胡居仁以理学显皆循循诵法先王之言服膺程朱之説陈献章江门之学一倡而禅学兴矣自程敏政道一编出而儒释又混矣至王守仁起而其説乃大盛其指一陆氏也然终赖程朱之説具在可因是以得先王之教故一时后先起而辟之者有章懋罗钦顺吕原魏校崔铣顾宪成冯从吾高攀龙诸君子而王氏之学讫不能相胜云
  韦处厚穆宗立为翰林侍讲学士处厚以帝冲怠不向学即与路隋合易书诗春秋礼孝经论语掇其粹要题为六经法言二十篇上之冀助省览帝称善
  【臣】按法言之称见于经而扬防用法以应当世之问故名其书法言韦路二子掇六经之粹要以进御览亦曰法言其为不悖于先圣一揆也
  薛放穆宗为太子拜侍读及即位参赞机命帝尝问朕尝欲学经与史何先放曰六经者圣人之言孔子所发明天人之极也史记道成败得失亦足以鉴然谬于是非非六经比帝曰吾闻学者白首不能一经安得其要乎对曰论语六经之菁华也孝经人伦之本也汉时论语首立于学宫光武令虎贲士皆习孝经明皇为注训盖人知孝慈则气感和乐也帝曰圣人以孝为至徳要道信然
  【臣】按放知史非经比使人主先经后史学问为有根柢矣论语六经之菁华亦程朱以前仅有之説也人知孝慈气感和乐故乃仰前规于汉室稽祖训于石台圣教王章阐扬斯极法莫大焉
  宋真宗时天书封禅事将起帝幸秘阁骤问杜镐曰古所谓河出图洛出书果何事耶镐老儒不测其防漫应之曰此圣人以神道设教尔帝由此意决
  【臣】按真宗耻于澶渊之盟而惑王钦若之説欲托符瑞以夸示天下河图洛书神道设教钦若方言之而镐言乃与之合其亦有所受之矣嗣后陈尧叟陈彭年丁谓之徒益以经义附和而天下争言符瑞矣史称镐不测上防而漫应云尔者恐未必然【臣】窃有感于张禹之畏王根也而曰灾变之意深逺难见圣人罕言命不语怪性与天道自子贡之属不得闻汉成由此不疑王氏周天元【周主赟】之将立五后也博士何妥曰帝喾四妃虞舜二妃先代之数何常之有天元大悦此二人者皆引经义以成其佞与钦若镐皆可谓之侮圣人之言孝经所谓非圣者无法正此等也善乎槐里令朱云之上书斥言禹孔子所谓鄙夫不可与事君茍患失之无所不至者也小宗伯辛彦之之对天元曰皇后与天子敌体不宜有五与夫待制孙奭之言曰以臣愚所闻天何言哉岂有书也庶几于非先王之法言不敢道者乎
  朱熹近思録序曰淳熙乙未之夏东莱吕伯恭来自东阳过予寒泉精舍留止旬日相与读周子程子张子之书叹其广大闳博若无津涯而惧夫初学者不知所入也因共掇取其闗于大体而切于日用者以为此编总六百二十二条分十四卷盖凡学者所以求端用力处己治人之要与夫辨异端观圣贤之大畧皆麤见其梗槩以为穷乡晩进有志于学而无明师良友以先后之者诚得此而玩心焉亦足以得其门而入矣如此然后求诸四君子之全书沈潜反覆优柔厌饫以致其博而反诸约焉则其宗庙之美百官之富庶乎其有以尽得之若惮烦劳安简便以为取足于此而可则非今日所以纂集此书之意也
  【臣】按周程张子之书其开阐圣言大醇而无小疵者也而熹复掇其要者为近思録欲学者由此以求诸四君子之全书而东莱吕祖谦复序其意谓自卑升髙自近及逺庶几不失纂集之指若乃躐等陵节流于空虚无所据依则岂所谓近思者耶盖由熹之意将使学者言行满天下而无择言过行由祖谦之意惟恐学者之入于非法非道其义交相发也
  朱熹名臣言行録序曰予读近代文集及记事之书观其所载国朝名臣言行之迹多有补于世教者然以其散出而无统也既莫究其始终表里之全而又汨于虚浮怪诞之説予常病之于是掇取其要聚为此书以便记览尚恨书籍不备多所遗阙嗣有所得当续书之【臣】按名臣言行録前后集共载九十有六人始于赵普终于陈师道所録格言懿行盖详而要矣迹熹之用心深欲补裨世敎以救虚浮怪诞之失盖与近思録一书相表里云
  熹提防江西刑狱公事入奏有要之于路以为正心诚意之学上所厌闻戒勿以为言熹曰吾平生所学惟此四字岂可隠黙以欺吾君乎
  【臣】按熹在孝光宁三朝疏凡数十上切劘时政不忌讳屈挠而其防要在于格君心不徒人适政间也平生所学惟正心诚意即孟子所谓非尧舜之道不陈也熹尝谓圣贤道统之散在方册圣经之防不明而道统之始晦于是竭其精力以硏穷圣贤之经训盖自汉之马郑唐之贾孔之徒各以其师説解经而未粹然一归于正周惇颐始为太极图通书以言易程颐于易诗书春秋有有説至熹则尤详易有本义有启防书有説有书古经及序诗集有诗序辨説礼有经通解集集注有大学中庸章句或问论语孟子集注集义指要中庸辑畧孝经刋误盖先王之法言自此大显而后世其永赖之矣
  冯椅曰左传云仲尼曰古语有之曰克己复礼仁也盖古有此语惟顔子可以从事于此又曰出门如賔承事如祭仁之则也亦古有此语惟仲弓可以语之
  【臣】按圣人之言仁罕矣独其告顔子仲弓者约而尽先儒以为此二章乾坤之义备焉而要皆古语非别有所指授也圣人一话一言必则古昔称先王而于其言之粹者尤不啻己言之而心得之而即以为敎如此也夫六经皆夫子之所手定而其出于夫子之作者盖亦仅矣于易系以十翼要亦解经而不可以为作春秋一笔一削则皆鲁史之旧文也论语一书圣人之言甚详特门弟子之所记而亦非圣人之作也天下万世仰夫子之言炳炳麟麟光于日星永于金石而夫子亦惟明先王之道言先王之言而已终身以述者自处也经曰非法言不言谓夫子之自道可也抑臣感于此而又有以知夫先王之教之深也曾巩有言曰至治之一教化既成道徳一而风俗同言理者虽异人殊世未尝不同其指理当故无二也是以诗书之文自唐虞以来至秦鲁之际相去千余载作者非一人其文数万而其所发明更相表里如一人之説由今思之即何独诗书哉克己复礼出门如賔承事如祭不知何人之语而其所发明即唐虞以来神圣之授受岂复过此哉盖自后世异端之学最惮言理此不独言理而直示之礼初无有直提本心虚灵知觉之可以为仁也异学常惺惺法亦似敬以直内此云出门承事云賔祭仍然敬义夹持内外交养初无有无寸之尺无星之秤之可以为敬也斯二语者言简理至而已逸其人盖亦非独其人之能为是语而先王之时学者无异教异説虽其所得浅深之不同而其指趣则一而已矣古诗自三百篇而外逸者犹皆可而民謡舆诵尝有至理与圣贤之言相发明况学者之言乎【臣】是以益知先王之教之深而必无有不言其言者也道徳衰而辞説繁其在春秋之世乎其诸索隠行怪之徒始之与
  【臣】又按读论语一书不特可以识圣人之言又可以见门弟子之记圣言者简重而有体也先儒以为出于曾子有子子夏之徒所记盖皆得于圣人之深者其序次圣言谨严尔雅絶有体要今其书煌煌乎与六经相为表里发明矣孟氏之书亦非其自着其徒万章公孙丑相与记其所言耳今七篇者是也臣窃异夫后之学者之仅知记其师之説而不知所以世而行逺也夫言以足志文以足言言之无文行之不逺文固言语自然之节必不可以已也所谓辞达而已者亦谓其辞则然而非方言里语亦可以为辞也自夫子没千有余年得程朱而道益大显其言无不可以羽翼圣经发皇幽渺而独其弟子无有能整齐比属使有文章伦理便于诵读而寻绎者也此固尊信其师之深亲承其謦欬不敢有一毫增损恐不得其真而独不知其不可以世而行逺也夫程朱之书其所自着虽其小小题叙亦皆有法度不独书疏劄子而已世行逺亦足与六经表里发明而独其平日之言记自弟子者方言里语随得辄録此诚未成之书而不无有待于后者也抑尤有不可者弟子之尊其师説曰语録佛氏之书亦曰语録夫左氏有国语夫子论语有齐鲁两家亦有家语语録之称虽于义无害然而释氏之书始亦讳其不文而尝取庄老之书以文之矣后枝分别其説益繁而不能文焉又其问答所参即事指喝本属不经故直録其语不加剪截独怪儒者服圣教言圣言而其书一如释氏之书无为也自诸儒语録盛行与佛书交杂其言之无文同其书之义例同要为以儒而入于释之渐不可不慎也昔扬雄作太元拟经法言拟论语王通着文中子亦拟经学者非之今程朱之説非雄通比也学者诚不能及曾子有子子夏而岂必出万章公孙丑下哉整齐比属以次于六经语孟之后而凡诸儒之言之足以羽翼发明者率仿此义例以成书而姑置其语録之名若此者所以世而行逺也【臣】是以备论之以上法言













  御定孝经衍义卷八十五
<子部,儒家类,御定孝经衍义>
  钦定四库全书
  御定孝经衍义卷八十六
  卿大夫之孝
  徳行
  易坤六二直方大不习旡不利【本爻直方大指心徳言程传及本义皆从坤道上说来乃推原爻义】
  朱子本义曰柔顺正固坤之直也赋形有定坤之方也徳合无疆坤之大也六二柔顺而中正又得坤道之纯者故其徳内直外方而又盛大不待学习而无不利
  直其正也方其义也君子敬以直内义以方外敬义立而徳不孤直方大不习无不利则不疑其所行也程子传曰直言其正也方言其义也君子主敬以直其内守义以方其外敬立而内直义形而外方义形于外非在外也敬义既立其徳盛矣不期大而大矣徳不孤也旡所用而不周无所施而不利孰为疑乎
  朱子曰敬而无义则事必错义而无敬则无本何以为义皆是孤也须是敬义立方不孤施之事君则忠于君事亲则悦于亲交朋友则信于朋友皆不待习而无一之不利也
  【臣】按直方大形容坤道之自然故不习而无所不利也在圣人则从容中道亦不习而无所不利也文言则以学言之敬义夹持上达天徳则虽圣人不越乎此无异道也孟子言至大至刚以直养而无害则塞乎天地之间生理本直善养者全其本然之直而已持其志敬以直内也而直养之功在集义集义之要在知言义以方外也故程子引以证文言也不疑其所行正经所谓身无择行行满天下无怨恶者盖此两言者千古制行之极也善乎隆山李舜臣之言曰干九三言诚坤六二言敬诚敬者乾坤之别也先儒诚敬之学起于此干九二言仁坤六二言义仁义者隂阳之辩也先儒论仁义之用取诸此夫先王之徳行固尽于乾坤二卦矣
  师九二在师中吉无咎王三锡命
  程子传曰师卦惟九二一阳为众隂所归五居君位是其正应二乃师之主専制其事者也居下而専制其事惟在师则可自古命将阃外之事得専制之在师専制而得中道故吉而无咎既处之尽其善则能成功而安天下故锡宠命至于三也人臣之道于事无所敢専惟阃外之事则専制之虽制之在已然因师之力而能致者皆君所与而职当为也世儒有论鲁祀周公以天子礼乐以为周公能为人臣不能为之功则可用人臣不得用之礼乐是不知人臣之道也夫居周公之位则为周公之事由其位而能为者皆所当为也周公乃尽其职耳子道亦然唯孟子为知此义故曰事亲若曽子者可也未尝以曽子之孝为有余也葢曽子之身所能为者皆所当为也【臣】按人臣事君効一官各有其官之所当为办一职当知其职之所难称而至于在师则其责尤重而其任尤钜矣国之安危于是乎在民之休戚于是焉系胜负呼吸之间理乱反掌之际故凡事无所敢専惟阃外之事得専制之非以便其私也予之以非常之任正责之以非常之功而至于功之既成虽其为振古所无亦皆其所当为周公之大勲劳非有余忠大舜之防防斋栗非有余孝也夫王者之用兵以毒天下者安天下故王弼注云行师得吉莫善怀邦而程子亦曰凡师之道威和并至则吉盖行师不俟决机制胜为吉而吉于绥怀众民使莫不咸服即初六所为师出以律者九二刚胜之将由是道为得中故无愧乎其锡命之三也后世握兵权専制阃外者生杀自恣草菅民命以为谁何而至用兵机宜难顷刻待者輙蓄缩不事事动取上防以自弛其负或趣之使前仍畏避不应勇于残民怯于赴敌为其所不为而失其所当为此之谓反其中道虽臧亦凶而况必无致胜之理哉
  小畜六四有孚血去惕出无咎
  程子传曰四于畜时处近君之位畜君者也若内有孚诚则五志信之从其畜也卦独一隂畜众阳者也诸阳之志系于四四惟尽其孚诚以应之则可以感之矣故其伤害逺其危惧免也如此则可以旡咎【臣】按征招角招之诗曰畜君何尤而孟子以为畜君者好君也畜君固所以爱其君然自下畜上以隂畜阳本不能无伤害忧惧曰血曰惕甚危之也惟其畜君之心出于极诚无伪以四之有孚感五之有孚君臣合志乃血去而惕出矣子路问事君子曰勿欺也而犯之夫人臣之行亦惟其诚而已矣犯顔谏诤本非得已而或者以市名也以要誉也又或隂有所为如谷永之党于私门而専攻上失岂得谓之畜君哉抑有孚之血去惕出固其恒理然观于宻云不雨自我西郊四虽有孚犹宻云之不能成雨几几乎与血惕邻而无以畜止其君也文王之羑里周公之居东其去血惕也几何哉然两圣人者忠诚之极足贯天人文卒免于难而公亦有风雷之应向之不雨者终亦既雨既处矣故曰惟其诚而已矣
  泰初九拔茅茹以其彚征吉
  程子传曰君子之进必与其朋类相牵援如茅之根然抜其一则牵连而起矣茹根之相牵连者故以为象彚类也贤者以其类进同志以行其道是以吉也【臣】按人臣之行既以自靖为职而尤莫急于进贤盖国家之事非一人所能胜任庶司百职必尽得贤才乃可合而成治故君子必与其朋类相牵援如茅茹之相连而起也书曰同寅协恭和衷哉唐虞之臣相与谋议于朝曰都曰俞昌言交拜廓然大公无猜疑之端无间隔之情而每命一官必各举其所知真有茅茹之象故能成师师济济之盛也若足已自専以国家之事为一室之私不复广询贤才与之协心共治则异已者日疎迎已者日进所谓与小人为朋而泰转为否矣易之一书于人臣之进贤退不肖葢反覆致意焉同人之初九曰同人于门无咎六二曰同人于宗吝门公也宗私也君子小人之别也頥之六四曰颠頥吉四以大臣而待养于初九在下之贤似颠而吉也大过之九三曰防挠凶刚甚而无辅也解之九四曰解而拇朋至斯孚解去小人而君子朋来也上六公用射隼于髙墉之上疾恶如隼也益之六二曰或益之十朋之弗克违永贞吉好善而来告者众也鼎之九四曰鼎折足覆公餗四所与非其人如防挠也夫国家之善败分于此而人臣邪正公私之辩亦决于此故此可以观卿大夫之徳行也
  九二包荒用冯河不遐遗朋亡得尚于中行
  程子传曰包荒用冯河不遐遗朋亡四者处泰之道也人情安肆则政舒缓而法度废弛庶事无节治之之道必有包含荒秽之量则其施为寛裕详宻革事理而人安之故在包荒也泰宁之世人情习于乆安安于守常惰于因循惮于更变非有冯河之勇不能有为于斯时也冯河谓其刚果足以济深越险也泰宁之时人心狃于泰则茍安逸而已恶能深思逺虑及于遐逺之事哉治夫泰者当周及庶事虽遐逺不可遗若事之微隠贤才之在僻陋皆遐逺者也时防则固遗之矣夫时之既泰则人习于安其情肆而失节将约而正之非絶去其朋与之私则不能也故云朋亡治泰之道有此四者则能合于九二之徳故曰得尚于中行
  【臣】按此治泰之道也泰之时宜若可以无患矣而必有是四者之患又况时非泰宁则其可患不更甚而治之不更难乎然而泰之不终于泰以至于乱者固皆泰之时启之也泰之时轻变旧章不知大体科条烦碎而督责促急之乱成矣泰之时文恬武嬉上下偷安而积弱不振之乱成矣防之时欲速见小不能深思乆长而壅蔽之乱成矣泰之时政归私门朋比为欺则尤召乱之阶而其患祸有不可胜言者矣夫泰之时不谨此四者则泰必否若否之时克深思悔悟虽用力倍艰而亦必泰治乱岂有常期哉抑臣谓之四者臣道也君亦有之有容徳乃大人君之包荒也威克厥爱允济人君之冯河也不泄迩不忘逺人君之不遐遗也防其邪物讫其嗜欲人君之朋亡也
  大有九二大车以载有攸往无咎
  程子传曰九以阳刚居二为六五之君所倚任刚健则才胜居柔则谦顺得中则无过其才如此所以能胜大有之任如大车之材强壮能胜载重物也可以任重行逺故有攸往而无咎也
  【臣】按人臣为君所倚任即当以身任天下之重合羣策收羣力所谓谦顺也急病而让夷当事不避难所谓刚健也如此则能胜大有之任如大车强壮之才可负重行逺矣诗曰载输尔载将伯助予周之末也皇父卿士之属皆输载者而又窘之以隂雨焉诗人故伤之也
  豫九四由豫大有得勿疑朋盍簪
  程子传曰四大臣之位六五之君顺从之以阳刚而任上之事豫之所由也故云由豫大有得言得大行其志以致天下之豫也勿疑朋盍簪四当天下之任危疑之地也独当上之倚任而下无同徳之助所以疑也惟当尽其至诚勿有疑虑则朋类自当盍聚簪聚也簪之名簪取聚髪也
  【臣】按人臣当天下之任危疑之地同徳之助常患其鲜惟其竭诚尽慎而无有一毫为己之私则即异已者亦当悦服而况朋类乎随之九四曰有孚在道以明何咎益之六三曰有孚中行告公用圭萃之六二升之九二皆曰孚乃利用禴皆言诚也孟子曰至诚而不动者未之有也不诚未有能动者也
  頥上九由頥厉吉利涉大川
  程子传曰上九以刚阳之徳居师傅之任六五之君柔顺而从于已赖已之养是当天下之任天下由之以养也以人臣而当是任必常怀危厉则吉也如伊尹周公何尝不忧勤兢畏故得终吉身当天下大任宜竭其才力济天下之艰危成天下之治安故曰利涉大川
  【臣】按豫九四曰由豫四下于五已有可疑之迹今由頥在上以刚阳之徳居师傅之任岂得不更怀危厉古之大臣如伊尹周公亦唯此忧勤兢畏之心可告白于列祖先王而君亦终赖以济故可疑者卒勿疑危厉者终得吉也頥之六五不利涉大川而上九利涉大川转危为安图易于艰惟此竭诚尽慎之臣而已矣易葢三复于臣道之惟一诚与
  蹇六二王臣蹇蹇匪躬之故
  程子传曰二以中正之徳居艮体止于中正者也与五相应是中正之人为中正之君所信任故谓之王臣虽上下同徳而五方在大蹇之中致力于蹇难之时其蹇难至甚故为蹇于蹇也二虽中正以隂柔之才岂易胜其任所以蹇于蹇也虽使不胜志义可嘉故称其忠荩不为己也
  朱子本义曰不言吉凶者占者但当鞠躬尽力而已至于成败利钝则非所论也
  【臣】按治平之日从容奉职宜若无过一当蹇难而克尽王臣之分者者鲜矣诗曰天之方蹶无然泄泄处蹇而仍泄泄然是不蹇于蹇者也二处于蹇而又蹇以求济之是为蹇于蹇此岂复计较成败利钝而为之哉故曰匪躬之故也夫人臣之不能事其君皆以躬之故而已矣平时不克忧盛危明以至蹇难以其躬也至蹇难而观望畏避不克尽力致命亦以其躬也宫室之美妻妾之奉皆为躬也失其本心行道乞人之不若亦为躬也故曰事君能致其身能致其身斯不辱其身不羞其亲可为孝矣
  涣六四涣其羣元吉涣有丘匪夷所思
  【臣】按涣其羣程子以为天下涣散而能使之羣聚朱子引苏洵云羣者圣人之所欲涣以混一天下者也葢当人心涣散之时各相朋党不能混一惟六四能涣小人之私羣成天下之公道此所以元吉也王弼注亦云能散羣之险以光其道大抵天下涣散成于人心之各自为羣六四能涣之使合为一则为一大羣矣程传亦互相发也涣有丘传谓丘聚之大也方涣散而能致其大聚其用至妙非平常之见所能思本义亦同之王注亦云处于卑顺不可自専而为散之任犹有丘墟匪夷之虑虽为元吉所思不可忘也传及本义言其功用之妙能消土崩瓦解之变于指顾之间注言其操心之危仍怀险阻艰难之虑于既平之后其义亦互相发也
  未济九二曳其轮贞吉
  孔頴达疏曰九二居未济之时处险难之内体刚中之质以应于五五体隂柔委任于二令其济难者也经纶屯蹇任重忧深故曰曳其轮言其劳也靖难在正然后得吉故曰曳其轮贞吉也
  程子传曰未济者君道艰难之时也方艰难之时所赖者才臣耳尤当尽恭顺之道故戒曳其轮则得正而吉也倒曳其轮杀其势缓其进戒用刚之过也唐之郭子仪李晟当艰危未济之时能极其恭顺所以为得正而能保其终吉也
  【臣】按未济之时经纶出险劳苦甚矣曳其轮势逆而力倍也疏意然也然古之大臣必罔以宠利居成功功大而心愈小然则疏所言犹才臣所言则纯臣也记有之下之事上也虽有庇民之大徳不敢有君民之心仁之厚也是故君子恭俭以求役仁信让以求役礼不自尚其事不自尊其身俭于位而寡于欲让于贤卑已而尊人小心而畏义求以事君得之自是不得自是以听天命此之谓也
  九四贞吉悔亡震用伐方三年有赏于大国
  【臣】按戒谨恐惧固君子毕生之学而尤臣道之极轨也故曰为人臣止于敬若艰危未济之时尤不可以不戒故曰临事而惧好谋而成雨无正小旻板荡诸诗所痛皆不克震之祸也九居四本不正而有悔勉而贞则悔亡不贞者可勉而贞也贞者即震动悚惧之谓也伐方三年有赏者言用力之甚成功之难不乆则无以济不极其勤动坚忍亦无以乆也唐之讨蔡州平泽潞挠之者众矣裴度李徳裕坚持而身任之而未济者终济矣其得于伐方之义夫
  繋辞子曰小人不耻不仁不畏不义不见利不劝不威不惩小惩而大诚此小人之福也易曰屦校灭趾无咎此之谓也
  冯椅曰不以不仁为耻故见利而后劝于为仁不以不义为耻故畏威而后惩于不义
  朱震曰小人不耻不仁故不畏不义防于死亡辱及其先耻孰大焉
  善不积不足以成名恶不积不足以灭身小人以小善为无益而弗为也以小恶为无伤而弗去也故恶积而不不可掩罪大而不可解易曰何校防耳凶
  杨万里曰夫子释噬嗑初上之辞谓惩恶在初改过在小
  【臣】按小恶者大罪之积也防趾者防耳之渐也善乎董仲舒之言曰积善在身犹长日加益而人不知也积恶在身犹火销膏而人不见也夫徳行之败岂在大哉
  书盘庚中兹予有乱政同位具乃贝玉乃祖乃父丕乃告我高后曰作丕刑于朕孙廸髙后丕乃崇降弗祥蔡沈传曰乱治也具多取而兼有之言若我治政之臣所与共天位者不以民生为念而务富贝玉者其祖父上告我成汤作丕刑于其子孙启成汤丕乃崇降弗祥而不赦也王氏曰盘庚时商俗衰士大夫弃义即利故盘庚以具贝玉为戒自成周以上莫不事死如事生事亡如事存故其俗皆严神以经考之商俗为甚故盘庚特称先后与臣民之祖父崇降罪疾为告
  盘庚下朕不肩好货敢恭生生鞠人谋人之保居叙钦蔡沈传曰肩任敢勇也鞠养也我不任好贿之人惟勇于敬民以其生生为念使鞠人谋人之保居者吾则叙而用之钦而礼之也
  【臣】按人臣之制行莫先于严义利之辩敦厉亷隅爱惜名节而后可与乱政可与同位俗流失世败坏往往起于士大夫好货之心而上过信而肩之彼其心惟知具乃贝玉岂知有国家夫子所谓鄙夫无所不至者也崇降弗祥王氏以为商俗严神故云夫黩货无厌弗恭生生祸中于国而亦必凶于而家乃祖乃父岂其能与享之崇降弗祥固其宜也盘庚云然者欲儆悟其贪愚而以其亲生膝下最初之良心感切之也岂以其俗尚之谓哉
  说命上惟暨乃僚罔不同心以匡乃辟俾率先王廸我髙后以康兆民
  蔡沈传曰说既作相总百官则卿士而下皆其僚属髙宗欲傅说暨其僚属同心正救使循先王之道蹈成汤之迹以安天下之民
  【臣】按相无所不统而无所専主乃僚之事即其事功即其功其何猜焉而异其心乎秦誓言人之有技媢嫉以恶之人之彦圣而违之俾不通实不能容此其故亦在不公不诚而已矣不公则惟恐功不自己出不诚则防有爱于国家于是乎闲隔之形成而殆哉之祸亟矣
  说命下昔先正保衡作我先王乃曰予弗克俾厥后惟尧舜其心愧耻若挞于市一夫不获则曰时予之辜佑我烈祖格于皇天尔尚明保予罔俾阿衡専美有商【臣】按孟子曰耻之于人大矣人之知耻者亦各随其识量之广狭而见焉圣人之耻何耻也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圣人之耻何耻也圣人之所耻者其君不为尧舜也四海之大一夫之不得其所也尧舜其君难矣虽以汤武之圣犹未尧舜若也而天下之民无一夫之不得其所又尧舜之所难也则圣人之耻无时已也终其身而已矣若四郊多垒卿大夫之辱也地广大荒而不治士之辱也此亦贤者之耻也若不义之万钟墦间之富贵则乡党自好者不为而谓贤者为之乎此所谓无耻之耻矣
  微子自靖人自献于先王
  蔡沈传曰靖安也各安其义之所当尽以自达其志于先王使无愧于神明而已
  【臣】按圣人之行不同也死生去就各惟其心之所安而已矣心之所安即仁故夫子称三仁焉先儒以为三仁之志各有所在微子自谋存宗祀以献于先王比干自谋死谏以献于先王箕子自谋佯狂俟纣改过以献于先王后世以子孙为重古人以义理为重后世智虑浅狭故见死为髙节古人智虑广大故以死为常事或去或死或生初无髙下义之所在三人各安之矣【臣】谓古人以义理为重故不必以死为髙后世死生为重则或去或生自是达节之所为而死为守节也比干之死非其不通于权而后世则当以比干之死为经也他日夫子曰志士仁人无求生以害仁有杀身以成仁孟子曰生人之所欲所欲有甚于生者故不为茍得也死人之所恶所恶有甚于死者故患有所不避也故非如箕子之内难而能正志不可言狂非如微子之存宗祀不可言遯
  洛诰予旦以多子越御事笃前人成烈答其师作周孚先
  蔡沈传曰周公言我以众卿大夫及治事之臣笃厚文武成功以答天下之众也孚信也作周孚先者人臣信以事上以信而倡后人也
  【臣】按易言孚乃利用禴葢人臣之道惟以实心为实事则所往无不济也中孚之六四马匹亡无咎是欲絶其下之党以独致孚于君即所谓涣其羣者也洛诰以多子越御事笃前人成烈是欲帅其下之属以合致孚于君即所谓涣有丘者也夫身为宰辅而弗克以诚信之道先多子多子效之亦无以先御事则上下相欺慢而君之势矣公之勲诚可以格皇天告前人而犹愿与诸臣共勉焉先之也先之者以保我子孙黎民之心无穷之计虑也
  君奭今在予小子旦若游大川予往暨汝奭其济【臣】按书序召公为保周公为师相成王为左右召公不悦周公作君奭而司马迁唐孔氏葛氏皆因其说先儒已有深斥其陋者矣天下之事诚非一人可胜也而疑丞辅弼之地其责甚重也艰难之运其安危繋属尤不细也幸而得一才者贤者与之共事已相须不啻左右手尤幸而得一圣人焉而已又贤也真千古愿望难冀之一遇相与涉险济难若涉大川者之同舟而得津涯而顾有所不平于其心者乎今夫权位相轧谋议相左呼吸利害交相避政出于他人而惧其病己事不出于己而忌其成功此后世専擅壅蔽媢嫉者之所为少知爱国者犹窃痛之曽召公大贤而以是芥蔕者乎商之贤圣之君六七作中间更不靖而复兴者屡矣实赖其臣不独保衡伊陟臣扈巫咸巫贤甘盘傅说而已也百姓王人罔不秉徳明恤在内者之皆贤也小臣屏侯甸咸奔走则在外者之皆贤也故一人有事于四方如筮之孚如臂指之使必无有相疑忌扞格于其间者也文王克修和有夏亦惟有若虢叔有若闳夭有若散宜生有若泰颠有若南宫适之数臣者奔走御侮疏附后先于朝无不尽之情无相避之私无互猜之形而武王亦曰予有乱臣十人同心同徳又曰予有臣三千惟一心召公尤乱臣中之贤而亲者而脱有所疑忌于周公是三千之众之不若也而可信乎且何独周公无可疑哉人之愿効忠者亦何疏戚也鲍叔牙荐管仲夫岂髙傒疎而管仲亲哉臼季荐冀缺缺之贤岂必胜狐赵旧臣哉夫世有叔牙臼季之臣即愿得才贤与共国家而疏逺微贱仇讐有罪之人亦乐与同事无嫌而况贤于二臣逺甚者乎甚哉序说之妄也
  周官凡我有官君子钦乃攸司慎乃出令令出惟行弗惟反以公防私民其允怀
  【臣】按六卿分职率属其官备矣邦治邦教邦礼邦政邦禁邦土其法详矣然有治人无治法不得其人官虽备而皆旷瘝也科条虽精宻而皆文具也不钦不慎不公则良法美意皆为鬻私之阶而丛奸之门矣令日行而日反也属以此欺其长长亦以慢其上上下交相遁而民坐受其矣防私者千古之臣箴也不公无以制私不钦不慎必不能公钦也慎也敬也敬吾君者敬吾亲也
  冏命非人其吉惟货其吉若时瘝厥官惟尔大弗克祗厥辟惟予汝辜
  蔡沈传曰戒其以货贿任羣仆也言不于其人之善而惟以货贿为善则是旷厥官汝大不能敬其君而我亦汝罪矣
  【臣】按自盘庚以具乃贝玉戒在位而穆王复以此戒伯冏其商周之衰乎成汤文武之际其臣何至数数以货烦上之戒令哉穆王吕刑言庶威夺货言惟货惟来言无或私家于狱之两辞真能探下之情矣葢可以观世变也
  诗魏风伐檀【篇名】
  小序刺贪也在位贪鄙无功而食禄君子不得进仕尔
  其一章曰坎坎伐檀兮窴之河之干兮河水清且涟猗不稼不穑胡取禾三百防兮不狩不猎胡瞻尔庭有悬貆【貉类】兮彼君子兮不素餐兮
  【臣】按此诗序以为刺贪朱子以为専美君子之不素餐然有思于君子之不素餐所以甚素餐之愧也不稼不穑而取禾三百之多不狩不猎而尔庭有悬貆此政防谓佌佌彼有屋防防方有谷者独非贪乎一美一刺义固相发也
  小雅四牡【篇名】其首章曰王事靡盐我心伤悲
  【臣】按郑笺云无私恩非孝子无公义非忠臣夫奉君命而出而以私恩为重亦非所以为孝也王事之谓何而以将父将母之心易其伤悲乎将父将母之心人子之至情亦天下之公义也犹不敢以易我王事而况情之不本于将父将母者而可以乱我心曲乎一使也而必求王事之坚固此心何心也可以谂吾君可以谂吾父母其为将也孰大焉又不可谓勤王事之日非养父母之日也靡盬说文云煑海为盐煑池为盬盬苦易败故以不坚固训之
  出车【篇名】其四章曰岂不怀归畏此简书
  【臣】按此还率在途而追叙其未归之情也简书策命临遣之辞王事多难以阃外付与而策命临遣之茍陨越于下将为天子忧而宁无畏乎三军之命悬于帅二章云忧心悄悄仆夫况瘁大帅悄悄之忧而仆夫亦感而憔悴则其纪律之严众志之一可知矣宜一月三防而收赫赫之威也若河上乎翶翔者安得有况瘁之容哉
  六月【篇名】其末章曰侯谁在矣张仲孝友
  【臣】按六月之卒章贤吉甫之友而以孝友之张仲终焉防哉诗言人臣任天下之重兼文武之寄所与不可不慎也孝友之张仲无求于吉甫者也仲也孝必不与不孝者友仲也友必不与不友者友仲也可与吉甫友又必凡为吉甫之诸友皆可与仲也友者也吉甫诚贤矣哉岂不足以兼文武而宪万邦哉
  雨无正【篇名】其二章曰正大夫离居莫知我勚【劳也】三事大夫莫肯夙夜邦君诸侯莫肯朝夕
  【臣】按雨无正朱子以为饥馑之后羣臣离散其不去者作诗以责去者夫其去者虽忧谗畏祸至于防思泣血有难言之疾痛然而正大夫三事邦君诸侯皆大臣有均休戚之谊岂若是恝哉诗人深责望之一曰莫肯再曰莫肯若以为于君乎何尤者忠爱之道也继之曰凡百君子各敬尔身诸君子之去以保身也而诗人以为不敬其身诚反复于敬身之防则忠孝之理合而去就之义精矣
  小明【篇名】其四章曰靖共尔位正直是与神之听之式谷以女
  【臣】按小明诗人不以己之在外载离寒暑为劳而勉其共人【僚友之处者】之安处于内者以义靖共自献之谊也好正直无弃尔辅也神之听之暗室屋漏之心也古人臣在外乃心罔不在王室既自以政事愈蹙不敢怀归又望其僚友之处者焉诚以共人而克尽厥职与众君子同心戮力于朝无内忧必无外患也共人而怠弃厥职恶直丑正则虽劳臣鞅掌于外将如之何哉故曰念彼共人睠睠怀顾忧国之心廹切无已与北山之诗徒怨嗟于燕燕居息者异矣
  大雅桑柔【篇名】其十三章曰大风有隧贪人败类
  【臣】按周语厉王说荣夷公芮良夫曰王室其将卑乎夫荣公好専利而不知大难夫利百物之所生也天地之所载也而或専之其害多矣天地百物皆得取焉胡可専也此诗序云芮伯刺厉王而春秋传曰芮良夫之诗故朱熹以为贪人指荣公也
  烝民【篇名】其四章曰夙夜匪懈以事一人
  【臣】按国之兴也必有勤动恪恭之臣后先戮力出险济难宣王之世尹吉甫方叔仲山甫召虎南仲之属是也及其败也必有泄泄防防之臣虽逾絶险曾是不意者幽王之世尹氏皇父棸子蹶楀之属是也故勤怠之分兴亡之卜筮也懈亦有二天降慆徳强御掊克使国家之事靡烂瓦解不能起者此罔有念于一人而懈者也凡百君子莫肯用讯此心乎一人而亦懈者也夫不克念乎一人者复何责焉嗟尔君子以不得其职而有懈心亦非谊也人臣事君祗有进退之义无勤怠之分仲山甫夙夜匪懈者也犹曰明哲以保其身盖可进未始不可退也如其不然一日立乎其朝一日事乎其事鞠躬尽瘁死而后己臣之分也
  礼记曲礼修身践言谓之善行行修言道礼之质也【臣】按言每有余行每不足夫子曰先行其言而后从之又曰古者言之不出耻躬之不逮也又曰君子欲讷于言而敏于行君子耻其言而过其行中庸曰言顾行行顾言皆修身践言之谓也言践则言不徒言皆其行也故曰善行行不修即所言皆先王之法言不可为道言合于行方可为合于道故曰言道行修言道忠信人也可以学礼矣故曰礼之质
  大夫七十而致事
  【臣】按古者四十而仕为士以事人治官府之小事也五十而服官政谓为大夫以长人与闻邦国之大事者也七十而传谓家事于子也七十则老矣天子方将礼之为国老养之于东胶记之于惇史其于乡则为乡大夫为州长为党正与六乡之教而无职事而又可贪势固位不知早退乎夫四十而仕不欲以不学未成之材而轻于求进也七十而致事不欲以患得患失之心而不果于求退也难进易退之节如此
  檀弓曽子曰晏子可谓知礼也已恭敬之有焉有若曰晏子一狐裘三十年遣车一乗及墓而反
  陈澔集说曰狐裘三十年而不易是俭于已也遣车一乗俭其亲也礼后有拜宾送賔等礼晏子窆讫即还俭于賔也此三者皆以其俭而失礼也
  曽子曰国无道君子耻盈礼焉国奢则示之以俭国俭则示之以礼
  陈澔集说曰曽子主权有子主经
  【臣】按奢而犯礼真风俗之蠧也奢则志愿无极卿大夫羔羊素丝之节衰而亷耻之道防矣以管敬仲之贤能让卿礼于髙国而有镂簋朱纮山节藻棁之滥知俭之难也君子不以天下俭其亲晏子之遣车一乗讫即返祀其先人豚肩不揜豆诚为少过矣盖近于墨也若一狐裘三十年则何伤哉且晏子之俭其亲也独不犹愈于以非礼之养养其亲者乎记曰父母既没必求仁者之粟以祀之此之谓礼终则乌知夫不俭其亲者之皆为仁者之粟乎其或不出于伯夷而出于盗跖也亲而贤必吐弃之矣夫子曰礼与其奢也宁俭葢将以救世君子固不可以不耻盈而与之浮湛也
  少仪不疑在躬
  陈澔集说曰口无择言身无择行是不疑在躬也【臣】按不疑非不使人疑也要在自信而已意之欺与否人所不知而已独知之自无可信谁其信之吾谁欺欺天乎曽子所为日日于内省中庸所以凛凛于潜伏也若仰不愧而俯不怍即使谗谤交积其何伤焉而况诚信所孚有必应之理乎经曰言满天下无口过行满天下无怨恶夫固要其终而已矣
  为人臣下者有諌而无讪有亡而无疾颂而无讇谏而无骄怠则张而相之废则扫而更之谓之社稷之役【臣】按谏非人臣之得已也谏而聼已不如其无可谏也有何骄谏而不听至再至三可也有何讪必不听退可也又何疾子曰事君逺而谏则讇也近而不谏则尸利也讪者疾者骄者皆讇与尸利之徒也曰事君欲谏不欲陈讪者疾者骄者皆显然陈君之失而罔有爱于君者也颂不忘规古之谊也一于讇则剧秦美新之属耳怠未至于废也张而相之事事有明作之气矣若废则已败坏也必痛惩前辙一扫而更之方可挽回既坠之绪也若怠而莫或起之废而仍泄泄然一无调弦更鼓之意又岂怠废而已哉社稷而皆若臣也其何頼焉
  杂记君子有三患未之闻患弗得闻也既闻之患弗得学也既学之患弗能行也君子有五耻居其位无其言君子耻之有其言无其行君子耻之既得之而又失之君子耻之地有余而民不足君子耻之众寡均而倍焉君子耻之
  方慤曰孔子尝谓鄙夫事君其未得之患不得之既得之患失之此乃言既得之又失之葢鄙夫之心在于固其位君子之心在乎称其位势不足以固其位而失之者鄙夫所患也徳不足以称其位而失之者君子所耻也此所以为异
  【臣】按三患言学五耻言政然有三患必无五耻矣君子多闻质而守之则弗闻之患亡矣多志质而亲之则弗学之患亡矣精知畧而行之则弗能行之患亡矣如此乎言有物而行有则也又安有居其位而言行交讥以至于不称而有地荒绩隳之耻哉得失之义方慤释之最精君子唯不欲茍得故亦不欲茍失得其位必称其位万一不能则必辞必退若后世之策免赐罢勒停则徒失之者矣是可耻也众寡均而倍焉君子耻之自反而已矣亦无有嫉人之私也非欲葢人而出其上也
  坊记子云君子辞贵不辞贱辞富不辞贫则乱益亡故君子与其使食浮于人也宁使人浮于食
  子云觞酒豆肉让而受恶民犹犯齿衽席之上让而坐下民犹犯贵朝廷之位让而就贱民犹犯君
  陈澔集说方氏曰礼六十以上笾豆有加故酒肉以犯齿言三命不齿席于尊东故衽席以犯贵言族人不得戚君位故朝廷以犯君言
  【臣】按古之君子轻富贵而安贫贱以髙位为惧而不以为荣故推贤进能唯国家之事是亟而不必其自于已一辞一让俱本公诚辞非为名让非私人也后世亦有以不受爵禄为髙者或矫厉之意多焉与君子少异矣迨其末也即名亦非所恤未得患得援上陵下风俗日薄去不夺不厌无几矣斯亦卿大夫之耻也
  子云君子不尽利以遗民诗曰彼有遗秉此有不敛穧伊寡妇之利故君子仕则不稼田则不渔食时不力珍大夫不坐羊士不坐犬
  【臣】按利非君子之所忍言也利而欲尽则尤不待君子而知其不可也欲尽则必専専则难必及之荣公之所以败厉王也董仲舒对策极言吏多奸邪民多盗贼以古凖今缪盭陵夷即其原在于居君子之位而为庶人之行其言曰夫天亦有所分予予之齿者去其角其翼者两其足所受大者不得取小也古之所予禄者不食于力不勤于末是亦受大不得取小与天同意者也夫已受大又取小天不能足而况人乎此民之所以嚣嚣苦不足也身宠而载髙位家温而食厚禄因乗富贵之资力以与民争利于下民安能如之哉是故众其奴婢多其牛羊广其田宅博其产业富其积委务此而亡已以廹蹵民民日削月朘以大穷富者奢侈羡溢贫者急穷愁苦而上不救则民不乐生民不乐生尚不避死安能避罪此刑罚之所以蕃而奸邪不可胜者也故受禄之家食禄而已不与民争业天子之所宜法以为制大夫之所当循以为行也故公仪子相鲁之其家见织帛怒而出其妻食于舍而茹葵曰我巳食禄夺园夫红女利乎古之贤人君子在列位者皆如是是故下髙其行而从其教民化其亷而不贪鄙及至周室之衰其卿大夫缓于谊而亟于利亡推攘之风而有争田之讼故诗人疾而刺之曰节彼南山维石岩岩赫赫师尹民具尔瞻尔好谊则民向仁而俗美尔好利则民好邪而俗败由是观之天子大夫者下民之所视效逺方之所四面而内望也近者视而放之逺则望而效之岂可以居贤人之位而为庶人之行哉而贾谊亦言今世以奢靡相竞而上亡制度弃礼义捐亷耻日甚可谓月异而岁不同矣逐利不耳虑非顾行也葢汉承秦敝风俗流失败坏卿大夫因恬不知恠虽以文景之仁俭而下犹不能化也呜呼居君子之位者当知所以自处哉
  表记子曰事君不下达不尚辞非其人弗自
  陈澔集说曰下达谓趋乎汚下如曰吾君不能如曰长君之恶逢君之恶皆是也伊尹使其君为尧舜之君孟子非尧舜之道不陈则谓之上达也尚辞利口防给也自所由以进者也
  【臣】按不下达仅不长逢君之恶如战国之大夫犹易也耻其君不为尧舜斯不下达矣不尚辞亦非必喋喋利口也有死于其言斯不尚辞矣非其人不自非其托身于近习嬖幸为不正之甚也因不失其亲必如蘧瑗贞子之属斯非其人弗自矣
  子曰迩臣守和宰正百官大臣虑四方
  【臣】按守和之难也尹躬暨汤咸有一徳迩臣之和君也同寅协恭和哉迩臣之和臣也守者乃维持调防可否相济上下一心之谓迩臣地处近君若内不以君为心外不能调众人之心以为心则上下不交而否之形成矣正百官者大臣法小臣亷也虑四方者图治于未乱保邦于未危也皆非守和者不能也
  子曰事君慎始而敬终子曰事君可贵可贱可富可贫可生可杀而不可使为乱
  【臣】按可贵而亦可贱可富而亦可贫可生而亦可死即谨终之道也可贵而不可贱可富而不可贫可生而必不可以死即可使为乱者也
  射义卿大夫以采苹为节
  陈澔集说曰采苹之诗言大夫之妻能循在家母教之法度乃可承先祖共祭祀犹卿大夫已命能循其未仕所学先王之法可以与国政矣
  【臣】按中庸曰国有道不变塞焉谓不变未达之所守卿大夫已仕能循其未仕所学先王之法则功成而徳行立矣此臣之鹄也射以绎之故歌采苹以节之然乐循法一于敬而已矣济泽之阿行潦之苹菜季兰尸之敬也
  聘义故所贵于勇敢者贵其能以立义也所贵于立义者贵其有行也所贵于有行者贵其行礼也故所贵于勇敢者贵其敢行礼义也故勇敢强有力者天下无事则用之于礼义天下有事则用之于战胜用之于战胜则无敌用之于礼义则顺治外无敌内顺治此之谓盛徳
  【臣】按周志有之勇则害上不登于明堂故礼义之勇乃真勇也天下无事则用之于礼义固也天下有事则用之于战胜亦礼义也不然则争鬭而已矣故説礼乐而敦诗书者允文允武无所不宜也









  御定孝经衍义卷八十六
<子部,儒家类,御定孝经衍义>
  钦定四库全书
  御定孝经衍义卷八十七
  卿大夫之孝
  徳行
  春秋祭叔来聘【庄公二十有三年】
  胡安国传曰谷梁子曰其不言使天子之内臣也不正其私交故不与使也祭伯来朝而不言朝祭叔来聘而不言使尹氏王子虎刘卷来讣而不书其爵秩皆所以正人臣之义也人君而明此不容下比之臣人臣而明此不为私交之计党锢之祸息矣【臣】按人臣比肩事君义无私交同徳一心则合羣
  防羣力以为用无嫉妬之私也献可替否则特力独行而不为异无阿比之私也祭叔来聘非必遂如后世之结援强藩以自固者春秋谨微特夺其使以示戒鲁论于和同羣党周比之间明君子小人之分其此意夫
  春王正月辛亥仲孙速会莒人盟于向【襄公二十年】髙氏曰速代父为卿未练而从政无复三年之丧也【臣】按三年问曰将由夫患邪滛之人与则朝死而夕忘之然而从之则是曽鸟兽之不若也夫焉能相与羣居而不乱乎将由夫修饰之君子与则三年之丧二十五月而毕若驷之过隙然而遂之则是无穷也故先王为之立中制节壹使足以成文理则释之矣速未练而从政是年之秋又帅师伐邾甫期而从金革亡避之变礼剏钜痛甚之谓何而若是恝哉晏桓子卒晏婴麤衰斩苴【麻之有子者】绖带杖【竹杖】菅屦【草屦】食鬻居倚庐寝苫枕草其老曰非大夫之礼也曰唯卿为大夫杜预以为晏子恶直己以斥时失故孙辞答家老盖春秋之世礼教寖衰丧服之制多以不讲矣
  左传季文子卒大夫入敛公在位宰它家器为葬备无衣帛之妾无食粟之马无藏金玉无重器备君子是以知季文子之忠于公室也相三君矣而无私积可不谓忠乎【襄公五年】
  【臣】按以成季之勤劳而文子克绍其勲尽忠公家一无私积经之所谓能守其宗庙者也若后之子孙至富于周公而旋有陪臣之祸几覆厥世所谓罪莫大于不孝者矣
  宋人或得玉献诸子罕子罕弗受献玉者曰以示玉人玉人以为寳也故敢献之子罕曰吾以不贪为寳尔以玉为寳若以与我皆丧寳也不若人有其寳【襄公十五年】
  【臣】按不贪之寳奚啻美玉贤者之视寳玉犹其视瓦砾碔砆也岂以其至重易其所至轻哉昔子产取喻于象齿晏子为度于幅尺黒肱保世于薄祭女寛寓讽于厌饱叔向致贺于能贫其知所寳哉知所寳哉
  昭子【叔孙婼】至自晋大夫皆见髙彊见而退昭子语诸大夫曰为人子不可不慎也哉昔庆封亡子尾多受邑而稍致诸君君以为忠而甚宠之将死疾于公宫辇而归君亲推之其子不能任是以在此忠为令徳其子弗能任罪犹及之难不慎也丧夫人之力弃徳旷宗以及其身不亦害乎【昭公十年】
  【臣】按故国必有世臣当其得姓受氏必有大勲劳于国家书于太常勒于钟鼎而为之君者亦愿其子孙世世守之益笃前人之光毋陨队厥问故经言卿大夫之孝以能守宗庙为贤也然世禄之家鲜克由礼借先世之宠谓可长保每骄奢淫泆自取覆亡齐之髙国晋之三郤范中行氏可鉴也夫生长富贵不敬不戒则虽社稷之子孙常在畎亩而况有家者乎昭子曰为人子不可不慎也知慎则知难知难则不至弃徳旷宗以及其身矣
  国语晋语武公伐翼杀哀侯止栾共子曰茍无死吾以子见天子令子为上卿制晋国之政辞曰成闻之民生于三事之如一父生之师教之君食之非父不生非食不长非教不知生之族也故壹事之惟其所在则致死焉报生以死报赐以力人之道也臣敢以私利废人之道君何以训矣且君知臣之从也未知其待于曲沃也从君而贰君焉用之遂鬭而死
  【臣】按读之水椒聊二诗晋之归于沃也夫人知之矣沃强翼微一共子诚无何而卒死其君自靖自献之道然也之水椒聊诗序皆刺昭公而严粲以为晋之君子闻桓叔之命而不告人乃所以深告昭公言桓叔之强则忧昭公之弱言在此而意在彼者尤似得诗人忠厚之防且共子之志也明成祖靖难兵起与曲沃事颇类方【方孝孺】铁【铁】诸臣视死如归其从君去者变姓名匿佣保奉事不懈可谓有共子之忠有唐风之厚矣
  公问元帅于赵衰对曰郤縠可行年五十矣守学弥惇夫先王之法志徳义之府也夫徳义生民之本也能惇笃者不忘百姓也请使郤縠公从之公使赵衰为卿辞曰栾枝贞慎先轸有谋胥臣多闻皆可以为辅臣弗若也
  【臣】按徳义之府在先王之法志故人不可以不学也行年五十守学弥惇可以为上卿而任国安危矣贞慎有谋多闻亦非学不能也以霍光之笃厚谨慎不能早归政于宣帝即位之初冦凖刚方有大节不能不惑于天书之诈妄二臣天资之髙其行已多合于先王之徳行而终不能无误者不学之故也而或者疑于臯陶稷契之时何书可读之一言以为何必读书之证是谓坟典丘索不足以语于书而之数圣人者倚相之不若也衰也知守学弥笃之为贤且三让卿而所让皆社稷之卫能下已能知人不学而能之乎
  范文子莫退于朝武子曰何莫也对曰有秦客廋辞【廋隠也隠伏诡谲之言】于朝大夫莫之能对也吾知三焉武子怒曰大夫非不能也让父兄也尔童子何知而三掩人于朝吾不在晋国亡无日矣击之以杖折委笄
  【臣】按鞌之役师还范文子后入武子曰无为吾望尔也乎对曰师有功国人喜以迎之先入必属耳目焉是代帅受名也故不敢武子曰吾知免矣夫后入而喜掩人而怒可见不能让而腼然居人上者同于行险徼幸必非亲心所安即使其亲未必如武子之皆贤而在人子非所以安亲心也已
  韩献子老使公族穆子受事于朝辞曰厉公之乱无忌备公族不能死臣闻之曰无功庸者不敢居髙位今无忌知不能匡君使至于难仁不能救勇不能死敢辱君朝以忝韩宗固辞不立
  【臣】按无忌之辞可谓无功庸而居髙位者劝也不敢辱君朝以忝其宗斯资事父以事君者矣此与传所载异传曰公族穆子有废疾将立之辞曰诗曰岂不夙夜谓行多露又曰弗躬弗亲庶民弗信无忌不才让其可乎请立起也与田苏游而曰好仁观无忌之让起可谓孝友而称起之与贤人游又可见取友之足以辅仁而获乎上信乎友顺乎亲无二道矣
  楚语鬬且廷见令尹子常子常与之语问蓄货聚马归以语其弟曰楚其亡乎不然令尹其不免乎吾见令尹令尹问蓄聚积实如饿豺狼焉殆必亡者也昔鬬子文三舎令尹无一日之积恤民之故也成王闻子文之朝不及夕也于是乎每朝设脯一束糗一筐以羞子文至于今令尹秩之成王每出子文之禄必逃王止而后复人谓子文曰人生求富而子逃之何也对曰夫从政者以庇民也民多旷者而我取富焉是勤民以自封也死无日矣我逃死非逃富也今子常先大夫之后也而相楚君无令名于四方民之羸餧日日已甚四境盈垒道殣相望盗贼司目民无所放是之不恤而蓄聚不厌其速怨于民多矣积货滋多蓄怨滋厚不亡何待【司读作伺臣】按子常之蓄聚积实如饿豺狼即宁独子常一子常倡之而在廷之臣费无极鄢将师之属皆子常也四境之内自大吏以及牧民之长必多子常也若是则如苏轼所谓百万虎狼散在民间者而楚之国其有不殆乎夫自古勤民以自封者多罹丧亡盖不可胜数幸而及身自免身则速朽其与几何此雍门之所以不终弹而孟甞之涕泣不自持者也况怨毒所极子孙必多不令以覆其祀则诚馁而矣又不如小人之腹属厌而已者之得计多也
  论语季康子问使民敬忠以劝如之何子曰临之以庄则敬孝慈则忠举善而教不能则劝
  【臣】按临之以庄是敬之见于容貌者所谓俨若思者也而敬亲则其本与慈谓慈于众以其所爱及其所不爱也举善教不能兴贤能一以孝为首也三者一于敬而已矣敬则一于敬亲而已矣
  或谓孔子曰子奚不为政子曰书云孝乎惟孝友于兄弟施于有政是亦为政奚其为为政
  【臣】按孝经一书皆言政也通于神明光于四海其惟此矣若必外孝言政直不知政本也夫子托词以对或人者其亦作经之防与
  子入太庙每事问或曰孰谓鄹人之子知礼乎入太庙每事问子闻之曰是礼也
  张栻曰礼以敬为主宗庙之事严矣其大体固无不知也至于有司之事则容亦有所不知者焉知与不知皆从而问敬其事也
  【臣】按经言礼者敬而已矣敬其事故不知而问虽知亦必更审焉盖其事之大体圣人固无不知若夫习其数而举其物虽圣人有不能尽者矣每事必问是以敬心处之礼之本也因每事之问以至事无不知可以周旋而无失礼之文也夫国之大事在祀与戎他日夫子曰我战则克祭则受福盖得其道矣战克之道何也临事而惧好谋而成者是也受福之道何也入太庙每事问祭如在祭神如神在是也皆礼也
  子曰管仲之器小哉
  【臣】按夫子曰如有周公之才之美使骄且吝其余不足观也已正此章之义疏也吝者其器小也为骄之本根骄则必奢必僭乃吝之枝叶程子谓骄气盈吝气歉真徳秀谓吝者气不足也惟其无浩然之气鄙陋局促容受不得谚所谓器小易盈也仲之不足者非才也气也平日无格致诚正之功以养其气故功甫成而心已动气不足以举之如器之不能容必盈溢四出不可收拾矣曽子曰士不可以不毅毅者吝之反也不骄之本也然朱子谓子路之车裘与共是治一吝字顔子无伐无施是治一骄字者盖子路先治本根如攻腹心之疾而顔子则大段无病直欲表里内外皆完养平粹而已
  【臣】又按如说苑所称管氏筑三归之台盖与萧相国买田宅自污同意此正气不足也夫已不能以居成功必自伤以求免圣贤无此诡曲之行也伊尹周公何甞必得于君而所以处之者规模局量固已廓如矣孟子所谓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者是也
  子贡问曰孔文子何以谓之文也子曰敏而好学不耻下问是以谓之文也
  子谓子产有君子之道四焉其行己也恭其事上也敬其养民也惠其使民也义
  子曰晏平仲善与人交久而敬之
  子曰臧文仲居蔡山节藻棁何如其知也
  子张问曰令尹子文三仕为令尹无喜色三已之无愠色旧令尹之政必以告新令尹何如子曰忠矣曰仁矣乎曰未知焉得仁
  崔子弑齐君陈文子有马十乗弃而违之至于他邦则曰犹吾大夫崔子也违之之一邦则又曰犹吾大夫崔子也违之何如子曰清矣曰仁矣乎曰未知焉得仁季文子三思而后行子闻之曰再斯可矣
  子曰武子邦有道则知邦无道则愚其知可及也其愚不可及也
  【臣】按论语此七章皆圣人与其弟子评论当时之贤大夫圣人之论人如衡然一毫轻重之不爽有大体无可称而可节取之者如孔文子之文是也有世所共好而必察焉者如臧文仲之知季文子之三思是也有深嘉亟予而称之亦不过其实者子产平仲令尹子文陈文子武子是也夫孔文子之为人夫子甞不答其甲兵之问矣又甞讥臧文仲不仁者三不知者三矣此固无足深论若子产俞固皆忠之属也平仲之澣衣濯冠季文子之相三君无私积亦可语于清也而其仁则概乎未之或知者也子产之卒也夫子为出涕曰古之遗爱俞之愚至叹为不可及然而刑书兵甲终不可语于王道叔武之死不能弼君之违于二子有深惜矣遑论其余哉若夫子文无宇【陈文子】又不可同日而论也子文之忠多可称文子既不讨贼而又旋反于齐避他国之犹崔子者而就本国之崔子何也夫子盖亦就其洁身去位之初事而论之耳然而世教之衰也君臣朋友之大闲多不可问强学好问之风亦邈不可得夫子所以于诸贤多有取焉而讥文仲行父【季文子】亦防而婉善善欲长之义也
  子曰孟之反不伐奔而殿将入门防其马曰非敢后也马不进也
  【臣】按一孟之反也庄子称之则以其有闻于老氏懦弱谦下之风而悦之也此固足以愧后世之争功不已如钟邓之于蜀二王【王浑王濬】之于呉贺若弼韩擒虎之于陈者矣而夫子称之则以其能去骄矜之心为可以进于道盖借之反立训欲学者操此无欲上人之心使私欲日浄天理日明如宪之克伐怨欲不行如顔子之无伐善施劳有若无实若虚又进而至于周公之孙硕肤禹之不矜伐则为徳行之极致而又非之反之所可及矣
  子曰不有祝鮀之佞而有宋朝之美难乎免于今之世矣
  【臣】按圣人之于巧言令色痛絶之者屡矣讥其鲜仁以为可耻盖深虑世之溺于鮀朝辈而遂以成风也曽子曰胁肩谄笑病于夏畦子路曰未同而言观其色赧赧然则为鮀朝辈良亦苦矣二子之言与圣人同其恶也
  曽子曰可以托六尺之孤可以寄百里之命临大节而不可夺也君子人与君子人也
  朱子曰托孤寄命有才者能之临大节而不可夺非有徳者不能也
  【臣】按才节二者自不可偏废有节无才虽可自靖自献而终不能无憾于托寄也然才是有猷有为节是有守才亦必从其所守培养扩充方为才美若仅仅用其才胜者即其才终不能无病也三代以下可以托孤寄命者无若诸葛武侯然其自处惟谨慎二字所以可任大事霍子孟不但夺于妻显以昭帝之美质不能尽辅之以谊其専断朝政亦常有阙败未可谓全乎其托寄者也有明神庙之初江陵为相辅少主致富强然由其大节不立故相业亦未光其调防神宗恃一冯保是傅姆之养也为政専尚武健严酷是申商之学也有美才而无素养学问不醇根本不固终未可谓之全才也
  季康子问政于孔子孔子对曰政者正也子帅以正孰敢不正
  季康子患盗问于孔子孔子对曰茍子之不欲虽赏之不窃
  季康子问政于孔子曰如杀无道以就有道何如孔子对曰子为政焉用杀子欲善而民善矣君子之徳风小人之徳草草上之风必
  【臣】按季康子三问而夫子答之三一言蔽之政者正而已矣若何而正则无欲是也欲者盗源也不至于用杀不止矣已实长盗而多杀无罪何其不善自反也夫欲正百官以正万民诚在帅之者如何而已
  子谓卫公子荆善居室始有曰茍合矣少有曰茍完矣富有曰茍美矣
  【臣】按以居室为逆旅死生为俄顷一切遣放者旷达之敝也圣贤之教则不然卿大夫之家以守宗庙承祭祀为孝则居室自有居室之道不讳言有也亦不必辞富也茍焉而止者斯真不茍者也以之承先则祖父享之以之逮下则子孙保之矣
  子曰君子易事而难说也说之不以道不说也及其使人也器之小人难事而易说也说之虽不以道说也及其使人也求备焉
  【臣】按政者正也夫子屡言之矣曰其身正不令而行又曰不能正其身如正人何说之不以道不说盖正己而已矣正则公平明恕于其物也如凖之于轻重规矩之于方圆绳墨之于曲直惟其当然而已矣无私之至也然则难说者易事之本欤
  宪问耻子曰邦有道谷耻也邦无道谷耻也
  【臣】按邦无道独善而已矣谷之耻欲免无难也若邦有道谷者此是防谨止能称其禄者其与贪冒无厌者固已逺矣而不能有为则负有道之朝者甚多也此耻正无穷尽人不能解免也推而极之苟不至于尧舜其君尧舜其民犹然谷而已矣则其耻何时而已哉古人之耻若是而已后世止以不能廉让为耻是世道日衰而君子之自待已薄也
  子路问成人子曰若臧武仲之知公绰之不欲卞庄子之勇冉求之艺文之以礼学亦可以为成人矣
  【臣】按成人犹言全人父母全而生之子全而归之是为全人极其至非圣人之践形惟肖固不足以语于此也四子之长俱有偏倚驳杂者夫子盖即其近者论之耳文之以礼乐则未正者亦归于正矣文者磨礲长养如玉之琢治而益莹然如花叶之浸灌而日蔚然故夫学不足以变化其气质者皆不能文者也由之行行如终为少文卞庄子养母战而三北母死齐伐鲁庄子三获甲首以献曰此塞三北遂赴齐师死则不过一勇者而已惜乎其能孝而未知所以孝也古之君子礼乐不须臾去身固将以自文其气质也
  蘧伯玉使人于孔子孔子与之坐而问焉曰夫子何为对曰夫子欲寡其过而未能也使者出子曰使乎使乎【臣】按人终日皆过也知过者鲜矣知之而不能自克仍展转相循于过而无穷也所为自欺也子曰已矣乎吾未见能见其过而内自讼者也自讼则能克之矣然圣贤俱不言无过而言寡过经云言满天下无口过行满天下无怨恶则要其究竟而夫子之语子张则寡尤寡悔而已矣学问愈深则辩过愈精刬除愈熟则悔过愈勇日日求寡也日日未能也此自用力之实际而非谦挹也夫子于学易愿假数年可以无大过伯玉年五十而知非年六十而化卫武年九十五矣而犹作抑戒圣贤心事若一此不自欺之实学也
  子曰直哉史鱼邦有道如矢邦无道如矢
  家语困誓篇卫蘧伯玉贤而灵公不用弥子瑕不肖反任之史鱼骤谏而不从病将卒命其子曰吾在卫朝不能进蘧伯玉退弥子瑕是吾生不能正君死无以正礼我死汝置尸牖下于我毕矣其子从之灵公吊焉怪而问之其子以父言告公公愕然失容曰是寡人之过也于是命之殡于客位进蘧伯玉而用之退弥子瑕而逺之孔子闻之曰古之谏者死而已矣未有若史鱼死而尸谏忠感其君者也可不谓直乎
  君子哉蘧伯玉邦有道则仕邦无道则可卷而懐之【臣】按人之生也直史鱼死不忘君君臣之义也人之所以生者此而已矣亦全归之孝也用舎行藏夫子语顔渊而外未有所可也而独称伯玉亦其寡过之学然欤
  子曰乡原徳之贼也
  朱子曰乡原者使人皆称之而不知其有无穷之祸如五代冯道者此真乡原也
  【臣】按乡原本情亦起于患得患失之一心如冯道可见矣然较之鄙夫更险而诡其实不过乡人之鄙俗者而躐取圣贤之近似自欺欺人以市声誉以鄙夫之心事而不如鄙夫之真故圣人尤恶之黄榦所谓贪夫不足以害夫廉似廉非廉者乃所以害夫廉也
  孟子邹与鲁閧穆公问曰吾有司死者三十三人而民莫之死也诛之则不可胜诛不诛则疾视其长上之死而不救如之何则可也
  孟子对曰凶年饥嵗君之民老弱转乎沟壑壮者散而之四方者几千人矣而君之仓廪实府库充有司莫以告是上慢而残下也曽子曰戒之戒之出乎尔者反乎尔者也夫民今而后得反之也君无尤焉
  【臣】按仓廪实府库充而民饥死散相继此非必皆有司之罪然而有司无所逭也有司受君之命牧君之民者也一告不可至再可也三可也不告而矫便宜行之君子以为犹告也即不可投劾去可也必无有喑哑之有司死其民散其民之有司也孟子所以责孔距心也
  公孙丑问曰夫子加齐之卿相得行道焉虽由此霸王不异矣如此则动心否乎孟子曰否我四十不动心朱子曰尽心知性无所疑惑动皆合义无所畏怯虽当盛位行大道亦沛然行其所无事而已何心动之有易所谓不疑其所行者盖如此而孔子之不惑亦其事也
  【臣】按孟子之不动心由知言养气知言致知格物也养气正心诚意也其局量规模因已正大髙逺矣大行不加也穷居不损也何心动之有管仲惟其不讲于圣贤大学之道所受者小裁有功业张皇震动无以居之矣然管仲不知制其心而为之动者也告子则又强制其心而使之不动者也管仲之失在不知义杂利为义故流而为刑名告子之失亦在不知义絶外为内故沦而为空寂孟子所以一则卑之一则斥之也
  孟子谓蚳鼃曰子之辞灵丘而请士师似也为其可以言也今既数月矣未可以言与
  蚳鼃谏于王而不用致为臣而去
  齐人曰所以为蚳鼃则善矣所以自为则吾不知也公都子以告曰吾闻之也有官守者不得其职则去有言责者不得其言则去我无官守我无言责也则吾进退岂不绰绰然有余裕哉
  【臣】按臣之事君岂忍言去有官守者必靖共尔位蹇蹇匪躬有言责者则法语防言竭诚致爱去者至不得已也岂若悻悻然小丈夫哉夫子彼妇之歌孟子三宿之意皆不轻于去者也夫君子不可徒留亦不可茍去守道守官惟所裁而已矣
  孟子为卿于齐出吊于滕王使盖大夫王驩为辅行王驩朝暮见反齐滕之路未尝与之言行事也
  公孙丑曰齐卿之位不为小矣齐滕之路不为近矣反之而未尝与言行事何也曰夫既或治之予何言哉【臣】按自古小人亦未有不慕君子者而莫不激于君子之絶之太甚而斥之无余彼乃自知其必不见容而始致死焉然彼之致毒者隂而曲而君子之应之也显而直未有不为其所中者如夫子之待阳货孟子之遇王驩则奚自有钩考之祸清流之酷哉
  季孙曰异哉子叔疑使己为政不用则亦己矣又使其子弟为卿人亦孰不欲富贵而独于富贵之中有私龙断焉
  朱子集注曰此孟子引季孙之语也龙断冈垄之断而髙也孟子引此以明道既不行复受其禄则无以异此矣
  【臣】按贪夫殉财无所不至垄断之譬酷尽之矣孟子辞禄而受馈辞十万而受万亦未为伤义而以为贱丈夫者士君子之制行诚不可不严也一辞受之间有垄断之贱焉一言不言之间伏穿窬之盗焉充类至义之尽也夫君子之责人恒恕故虽以诸侯之取非其义而不可谓之盗其律已恒严故一念之不义即比之为盗为贼凡以自为之坊也
  陈代曰不见诸侯宜若小然今一见之大则以王小则以覇且志曰枉尺而直寻宜若可为也孟子曰昔齐景公田招虞人以旌不至将杀之志士不忘在沟壑勇士不忘丧其元孔子奚取焉取非其招不徃也如不待其招而徃何哉
  且夫枉尺而直寻者以利言也如以利则枉寻直尺而利亦可为与
  【臣】案制行之敝莫甚于自恕谓屈者伸之阶也直者枉之赎也不知始一差跌万端堕壊胡可转也即使果有寻丈之伸丘陵之获君子弗为矣谓吾之所失有万于寻丈丘陵者也孔子见阳货未尝诎身也扬雄惟有诎身信道之说至不免于寂寞投阁而曽巩犹以雄为似箕子蒙难正志士君子之辩义固不可以不精也
  居天下之广居立天下之正位行天下之大道得志与民由之不得志独行其道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谓大丈夫
  朱子曰居广居以下惟集义养气方到此地位【臣】按衍仪破六国之从为横皆逆探诸侯之所欲与其所畏而中之而因制其轻重之权以动天下史迁亦言其倾危此又管仲晏子所不为也孟子之言大丈夫者直是状其浩然之气至大至刚者耳于二子犹蛟龙之于蝘蜓岂复可议优劣哉朱子以为三复令人胸次浩然如濯江汉而暴秋阳者信矣
  责难于君谓之恭陈善闭邪谓之敬吾君不能谓之贼【臣】按责难是大纲孟子非尧舜之道不陈于王前也陈善者委曲开譬因机利导使之渐进于难之一途而不知其难孟子之答齐王好乐好色好货者是也如是则邪者庶可转而之善矣尧舜诚可学学尧舜者岂能如尧舜然人臣一心惟欲尧舜其君然后可以为殷之髙宗周之成王而岂可不以其至者为法哉三代而下如汉之文景诚令主也如其臣有学尧舜之道以事其君者文景之治必更有可称唐之太宗如房杜王魏之徒使皆讲闻于圣贤大学之道则又奚止成贞观之烈而已哉
  周公思兼三王以施四事其有不合者仰而思之夜以继日幸而得之坐以待旦
  张栻曰凡井田封建取士建官礼乐刑政虽起于上世而莫备于周是皆周公心思之所经纬本诸三王而达之者也周公之心此章发明至矣
  胡炳文曰朱子尝曰读此章使人心惕然而常存盖圣人之所以为圣人者只是忧勤惕厉须臾毫忽不敢自逸理无定在惟勤则常存心本活物惟勤则不死
  【臣】按周公之制作莫详于周礼一书即太宰一职横渠张载以为许大心胸包罗如捕龙蛇抟虎豹盖虽圣人之才而亦早夜深思之所积而得之者也惟公之心不但文武之谟烈所当一一显承即禹汤之旧章必无敢轻于改革其有不合者时异势殊不得不变变法之际尤公之所畏也故竭诚尽慎反覆详度虽有所増损而必求无拂乎理之固然则其心一三王之心也所以能监于二代而成郁郁乎文之盛也后世之人才万无有及于公之多才多艺而其思又万不如公之周详慎宻视天下之事每轻而变前人之法辄易科条万端凭臆裁决而患祸有不可胜言者矣
  子思居于卫有齐寇或曰寇至盍去诸子思曰如伋去君谁与守
  【臣】按记曰谋人之军师败则死之谋人之邦邑危则亡之未有先去以为民望者也承平日久大者连城小者一邑惟恐或罢或黜以去也大盗猝发各鸟兽窜惟恐去之不速也盗去则守者复来踪迹之诡甚于盗贼有是臣乎又其甚者守者去矣尚无贼也贼去久矣尚无守也不知马牛之相去而妄意风鹤之皆兵甚为贼笑也然而代不乏守义之臣或以孤城支敌数年或以一郡保障一方力尽而死光于日月此真足以愧夫食禄避难而乞活旦暮者矣而有宋南渡之末伏节死义者尤盛则倡明理学之效也
  齐人有一妻一妾而处室者其良人出则必餍酒肉而后反其妻问所与饮食者则尽富贵也其妻告其妾曰良人出则必餍酒肉而后反问其与饮食者尽富贵也而未尝有显者来吾将瞷良人之所之也蚤起施从良人之所之徧国中无与立谈者卒之东郭墦间之祭者乞其余不足又顾而之他此其为餍足之道也其妻归告其妾曰良人者所仰望而终身也今若此与其妾讪其良人而相泣于中庭而良人未之知也施施从外来骄其妻妾
  由君子观之则人之所以求富贵利达者其妻妾不羞也而不相泣者几希矣
  【臣】按一箪食一豆羮蹴尔而与之乞人不屑也齐人一乞人也不惟不屑而犹以为未足何也乞人无富贵之心而齐人多一富贵之见也欲以富贵者骄妻妾自不得不乞乞自必无餍足何论蹴尔哉则亦不足比数于乞人矣人之求富贵利达者亦然富贵之于人甚矣哉
  立乎人之本朝而道不行耻也
  【臣】按博施济众尧舜犹病之一夫不获若挞于市欲尧舜其君民者犹耻之世有尧舜之君与尧舜其君民之臣道可谓行矣而犹然耻也况道不行之时哉道不行非行道者之故也而立乎其朝无以自解免也则诚不若居卑贫之可安矣而世之卑贫者自劳心于尊富不居其所可居而必居其所不可居何哉
  孟子曰有天爵者有人爵者仁义忠信乐善不倦此天爵也公卿大夫此人爵也
  朱子曰孟子时人尚修天爵以要人爵后世皆废天爵以要人爵
  张栻曰古之人修身于下无一毫求于其君之心而人君求贤于上每懐不及之意上下皆循乎天理是以人才众多而天下治逮徳之衰在下者假名而要利在上者徇名而忘实而人才始壊矣降及后世则不复以仁义忠信取士而乃求之于文艺之间自孩提之童则使之懐利心而习为文辞则并与其假者不务矣则人才何怪乎其难哉
  孟子曰欲贵者人之同心也人人有贵于己者弗思耳人之所贵者非良贵也赵孟之所贵赵孟能贱之【臣】按修天爵以要人爵有要之之意正所谓假之者必至弃之而后己假者未有能终者然其始犹必激厉名节躐取声誉若甘心于乞墦求荣于赵孟则又其下者矣真饮食之人也如南轩张栻之说谓后世取士于文艺并其假者而亡之假使取士不以文艺亦恐要爵之途愈多而乞灵于赵孟者亦必益甚且人心之壊固非文艺之罪也循其本而正之言扬事举皆可也不然则皆弊而已矣
  君子之事君也务引其君以当道志于仁而已
  范祖禹曰君子之事上也引其君于正小人之事上也引其君于邪君子引其君于仁义引其君于爱民引其君于纳谏引其君于恭俭引其君于学问此君子所以引其君者志于仁而已矣小人引其君于好利引其君于好战引其君于用刑引其君于拒谏引其君于骄侈此小人之所以引其君者志于不仁而已矣伊尹以尧舜之道引成汤为尧舜之君周公以文武之道引成王为文武之君荣公以耑利引周厉王而周乱赵髙以刑法引秦二世而秦亡此引其君于当道引其君以当非道者之明鉴也
  【臣】按范氏祖禹之说尽之矣祖禹在讲筵最善敷陈即此可想见宜苏轼称为讲官第一也
  孟子曰有事君人者事是君则为容悦者也
  有安社稷臣者以安社稷为悦者也
  有天民者达可行于天下而后行之者也
  有大人者正己而物正者也
  【臣】按国家之兴必有计安社稷之臣国家之败必有妾妇鄙夫之臣此系一时之治乱者也若天民则间世而一出矣开一代之治者也若大人则又开万世之治者矣如舜禹文王周公孔子之为臣者是也伊吕于莘野渭濵之时已抱可行之具及为阿衡尚父之日亦无加于天民之初周公在上能使天下文明孔子在下能使万世文明皆不系乎人爵之有无者故曰天民大人
  孟子曰栁下惠不以三公易其介
  【臣】按介训分辩惟其辩之明所以持之固盖义利公私莫不有介所谓利与善之间也此际一差毫厘千里君子精义之学正在此也栁下惠之和必无有过于和者也如农之有畔不可易矣君子素其位而行不愿乎其外盖言介也











  御定孝经衍义卷八十七
  钦定四库全书
  御定孝经衍义卷八十八
  卿大夫之孝
  徳行
  汉曹参微时与萧何善及为将相有隙至何且死所推贤惟参参代何为相举事无所变更一遵何约束【臣】按萧曹不以私憾废公义可谓有同敬协恭之美矣彼其起刀笔吏不知学而勲业烂然防与闳夭散宜生之徒争烈宜哉
  【臣】又按沛公入咸阳诸将皆争走金帛财物之府分之何独先入収秦丞相御史律令图书藏之以故沛公得具知天下阨塞戸口多少强弱处民所疾苦为相国后置田宅必居穷僻处为家不治垣屋曰后世贤师吾俭不贤毋为势家所夺开国宗臣识量夐絶老成典刑真可师法也
  疏广为皇太子太傅疏受为少傅在位五嵗皇太子年
  十二通论语孝经广谓受曰吾闻知足不辱知止不殆功遂身退天之道也今仕宦至二千石宦成名立如此不去惧有后悔岂如父子相随出闗归老故乡以夀命终不亦善乎受叩头曰从大人议即日父子俱移病满三月赐告广遂称笃上疏乞骸骨上以其年笃老皆许之公卿大夫故人邑子设祖道供张东门外送者车数百两辞决而去及道路观者皆曰贤哉二大夫或叹息为之下泣广既归乡里日令家供具设酒食请族人故旧宾客相与娯乐数问其家金余尚有防所趣卖以共具居嵗余广子孙窃谓其昆弟老人广所爱信者曰子孙防及君时颇立产业基址今日饮食费且尽宜从大人所劝説广置田宅老人即以闲暇时为广言此计广曰吾岂老誖不念子孙哉顾自有旧田庐令子孙勤力其中足以共衣食与凡人齐今复増益之以为赢余但教子孙怠堕耳贤而多财则损其智愚而多财则益其过且夫富者众之怨也吾既无以教化子孙不欲益其过而生怨又此金者圣主所以惠养老臣也故乐与乡党宗族共飨其赐以尽吾余日不亦可乎于是族人悦服皆以夀终
  【臣】按二疏之去人皆艶称之至感动路人为之泣下而易退之节寥寥千古则厌足者少也彼之所以役役者为其身耳为其子孙耳而身之得免者鲜矣即及身幸免适以长子孙怠堕耳夫多财之患贤愚同累即奈何以是遗子孙也
  赵充国年七十余宣帝老之使丙吉问谁可相者充国对曰无逾于老臣者矣上遣问焉曰将军度羌卤何如当用防人充国曰百闻不如一见兵难遥度臣愿驰至金城图上方畧羌逆天背畔灭亡不久愿陛下以属老臣勿以为忧
  充国振旅而还所善浩星赐迎説充国曰众人皆以破羌强弩出击多斩首获降羌以破壊然有识者以为羌势穷困兵虽不出即自服矣将军即见宜归功于二将军出击非愚臣所及如此将军计未失也充国曰吾年老矣爵位已极岂嫌伐一时事以欺明主哉兵势国之大事当为后法老臣不以余命一为陛下明言兵之利害卒死谁当复言之者卒以其意对上然其计
  【臣】按承平之时卿大夫雍容髙位及险难懦畏避者众也充国老矣慨然而起非不让也急公家也师还不阿二将军之计为天子言兵曲折非伐功也欲为后法也夫将在外惟利捕斩邀一时之功及有急则益发兵费粮谷茭稾无算如二将军之计岂在国家哉充国一出而勤抚纳戒杀降及为持乆计则罢骑兵兴屯田益积蓄寛繇役省大费贼坐破碎贤主可为忠言何惜余年不使上一闻兵之利害哉如充国者可谓有大臣之节矣
  元帝之为太子也从大中大夫孔霸受尚书及即位赐霸爵闗内侯号褒成君给事中上欲致霸相位霸为人谦退不好权势常称爵位太过何徳以堪之御史大夫屡缺上辄欲用霸霸让位自陈至于再三上深知其至诚乃弗用以是敬之赏赐甚厚
  【臣】按霸孔子十三世孙治尚书为帝师执谦退逺权埶真可谓能世圣人之泽而足以风世者矣霸少子光为御史大夫丞相各再一为大司徒太傅太师歴三朝居公辅位前后十七年少所匡救至与王莽比然忧惧常不自保则权埶之害也有愧乃父矣
  马援兄子严敦竝喜讥议通轻侠援前在交趾诫之曰吾欲汝曹闻人过失如闻父母之名耳可得闻口不可得言也好议论人长短妄是非正法此吾所大恶也宁死不愿闻子孙有此行也龙伯髙敦厚周慎口无择言谦约节俭防公有威吾爱之重之愿汝曹效之杜季良豪侠好义忧人之忧乐人之乐父防致客数郡毕至吾爱之重之不愿汝曹效也效伯髙不得犹为谨饬之士所谓刻鹄不成尚类鹜者也效季良不得陷为天下轻薄子所谓画虎不成反类狗者也
  【臣】按自史迁作游侠称其取予然诺千里诵义死不顾世故士穷窘而得委命迁亦有激而云尔而班固则以四豪为六国之罪人荀悦以游侠游説游行为徳之贼三游者其趣亦一而已矣自世教衰民不知中道髙激诡之行操毁誉之权以交结为贤以轻死生为烈遂成轻薄益长哗嚣乖孝子之守身违事上之忠敬而汉世卿大夫多慕悦之亦先王之徳行不明于世而渐渍于成俗故也援之戒兄子者可谓得制行之则矣而万里还书题目人物寻亦罹谤毁其类于目睫乎葢谨饬若斯之难也
  第五伦奉公尽节言事无所依违性质慤少文采在位以贞白称或问伦曰公有私乎对曰昔人有与吾千里马者吾虽不受每三公有所选举心不能忘而亦终不用也吾兄子常病一夜十往退而安寝吾子有疾虽不省视而竟夕不眠若是者岂可谓无私乎
  【臣】按私之易长也如农之庇嘉谷而除莠草则防矣人与千里马不受亦不用其人兄子病一夜十往然心不能忘与退而安寝私之念熟而无私者不熟也克伐怨欲不行焉可以为仁矣子曰可以为难矣亦以不熟也夫仁亦在熟之而已矣
  杨震迁东莱太守当之郡道经昌邑故所举荆州茂才王密为昌邑令谒见至夜懐金十斤以遗震震曰故人知君君不知故人何也密曰暮夜无知者震曰天知神知子知我知何谓无知密愧而出后转涿郡太守性公防不受私谒子孙常蔬食歩行故旧长者或欲令为开产业震不肯曰使后世称为清白吏子孙以此遗之不亦厚乎
  【臣】按四知之言凛凛可畏暗室屋漏之戒也续汉志称震少孤贫独与母居假地种植以给供养诸生常有助种蓝者震辄拔更以距其后乡里称孝也震年五十始仕歴官公防始终一节真得孝子守身之义者矣震中子秉能继父志尝言我有三不惑酒色财也不媿清白吏子孙秉亦可为孝也
  张奂为安定属国都尉羌豪帅感奂徳上马二十匹先零长又遗金鐻八枚奂竝受之而召主簿于诸羌前以酒酹地曰使马如羊不以入廐使金如粟不以入懐命以金马还之羌性贪而贵吏清前有八都尉率好贿货为所患苦及奂正身洁已威化大行
  【臣】按招懐疑畔着信初附尤在示以清约使之畏威而懐惠自夫封疆之吏贪于财货使来者不堪其求而终以背畔者屡矣马如羊不入廐金如粟不入懐则近者悦服而逺者向风有何患苦而别搆变乱乎祭彤在辽东三十年衣无兼副威声畅于北方野无风尘縁边屯兵悉罢贾琮为交趾刺史土多珍货前后刺史财计盈给辄求迁代故吏民怨畔琮到部讯反状咸言赋敛过重百姓空单京师遥逺告寃无所故聚为盗贼琮即移书告示使各安其资业招抚荒散蠲复徭役简选良吏试守诸县嵗间荡定百姓歌之曰贾父来晚使我先反今见清平吏不敢犯皆洁已奉公之效也
  后汉书曰桓灵之间主荒政谬国命委于阉寺士子羞与为伍故匹夫抗愤处士横议遂乃激扬名声互相题拂品覈公卿衡量执政婞直之风于斯行矣夫上好则下必甚矫枉故直必过其理然矣若范滂张俭之徒清心忌恶终陷党议不其然乎
  【臣】按易言君子之道或出或处或嘿或语春秋定哀之世多微辞葢卷舒之宜惟圣人为能取材若夫好善恶恶本于诚然激浊扬清势非得已慕孤竹之髙躅方莘野之自任特立独行振厉危俗其为救岂小补已哉党锢诸贤逮桓灵之朝政归阉寺独持风裁不为少屈祸愈烈而望实愈重从之者之死不悔不与者深自愧耻于此时也三代之直犹存而人心不至败壊澌灭之尽不可谓非诸君子区区一篑独障江河而然也史称激扬名声互相题拂为近于婞直此正未然婞直者匹夫节侠之概非诸君子之素也好议论人短长是非政法此马援之所不欲为者而岂可以咎诸君子哉当时汉中晋文经梁国黄子艾竝恃其才智耀上京卧托养疾符融察其非真语李膺二子行业无闻以豪杰自置遂使公卿问病王臣望门恐其小道破义空誉违实特宜察焉膺深然之则夫游侠游行诸贤固已深恶而闭距之矣诸贤之所好一于圣人之好也诸贤之所恶一于圣人之恶也非毁誉也三代之所谓直道也世之所谓清议也特已甚耳而孟子言仲尼不为己甚则自非圣人要未免于己甚固未可以不欲为甚者自恕而遂至为乡愿以见絶于圣人也夫子不得中行则思狂者矣不得狂者又思狷者矣行义达道者固未见而见善如不及见不善如探汤者则夫子固深幸得之曰吾见其人矣使圣人者作林中徐穉之徒从冉牛闵子之后而如李膺范滂者固皆升堂者哉有明魏珰之祸杨魏诸臣亦蕴义生风击排至死事亦相类夫教化行则下无清议清议亡则下无防耻诸贤非得已也以云救也若因之为毁誉为朋党后世所以齚舌不敢言益荡荡无纲纪无所不至矣
  诸葛亮自表后主曰成都有桑八百株薄田十五顷子弟衣食自有余饶至于臣在外任无别调度随身衣食悉仰于官不别治生以长尺寸臣死之日不使内有余帛外有赢财以负陛下及卒如其所言
  【臣】按亮躬耕陇畆为梁父吟志岂须臾忘国家哉而不可屈致其千乗弗顾之髙乎及乎翻然一出定鼎峙之势扶汉绪之衰洎主少国兵新破镇抚外内劳瘁不懈竭其忠贞而继之以死以后主之闇使为循理之君黄皓辈伏而不敢恣也非夫亮之公诚谨慎其能格之哉三代之后一人而已自比管乐殆其方已者过慎也
  魏崔琰毛玠竝典选举其所举用皆清正之士虽于时有盛名而行不由本者终莫得进拔贞实斥华伪进冲逊抑阿党由是天下之士莫不以防节自励虽贵宠之臣舆服不敢过度至乃长吏还者垢面羸衣独乗柴车军吏入府朝拜徒行吏洁于上俗移于下
  光禄大夫徐邈以清节著名卢钦尝著书称邈曰徐公志髙行洁才博气猛其施之也髙而不狷洁而不介博而守约猛而能寛圣人以清为难而徐公之所易也或问钦徐公当武帝之时人以为通自为凉州刺史及还京师人以为介何也钦答曰往者毛孝先崔季珪用事贵清素之士于时皆变易车服以求名髙而徐公不改其常故人以为通比来天下奢靡相仿效而徐公雅尚自若不与俗同故前日之通乃今日之介也是世之无常而徐公之有常也
  【臣】按琰玠典选举敦本行厉防节可谓知所先者山公啓事所不及也一时长吏至垢面羸衣独乗柴车此亦不能无伪行然礼奢宜俭矫枉固宜尔也徐邈于其时不求名髙后当奢靡之时雅尚自若不浼流俗其斯为君子之行乎
  陈防以一方有事辄以虚声扰动天下故希简白上事驿书不过六百里大将军昭曰陈征西沈勇能断荷方伯之重救将陷之城而不求益兵又希简上事必能办贼者也都督大将不当尔耶
  【臣】按任阃外之重者当以陈防为法不惟堪大将抑亦可谓有大臣之识量矣驿书不过六百里葢入近里郡县使如常邮筒也
  谯郡嵇康文辞壮丽好言老荘而尚竒任侠与陈留阮籍籍兄子咸河内山涛河南向秀琅邪王戎沛国刘伶特相友善号竹林七贤皆崇尚虚无轻蔑礼法纵酒昏酣遗落世事阮籍为歩兵校尉其母卒籍方与人围碁对者求止籍与决赌既而饮酒二斗放声一号吐血数升毁瘠骨立居防饮酒无异平日司校尉何曽恶之面质籍于司马昭坐曰卿纵情背礼败俗之人今忠贤执政标核名实若卿之曹不可长也因谓昭曰公方以孝治天下而聴阮籍以重哀饮酒食肉于公座何以训人
  【臣】按东汉诸贤敦厉风节裁正流品一时君子皆能束修知名教之严而闲检之不可逾也既坐党祸死亡畧尽而汉家随壊继以魏文崇尚通达老成徂谢后生哗嚣于是夏侯元何晏邓飏之徒出焉四聪八达三豫之目互相题表使一时之人士惟勤人事如吞狂药无不柔调于是毁誉乱真是非摇夺矣是故虚诞之所从来也嵇阮之伦比之何邓之溺于权利宜若不可同日道然惟其不知徳行之为本名教之可乐思欲逃于一切之外则与浮伪者不能以一间而王衍王澄之徒又徒希其放达而仍汨于势荣尤为进退狼狈失其所操持者也夫人心之真伪难知而是非易辨孩提无不知爱其亲也而母卒方奕碁饮酒岂复有人理乎籍之生平岂至差跌若此良以礼教不明清议不立彼苐见夫没没者之可鄙也思欲逃人世而不知人伦之不可逃也由汉末至魏晋无百年而礼义之防遂若斯之决也然后知李杜诸君子之矫世者非过也
  晋羊祜不附结中朝权贵荀朂冯紞之徒皆恶之从甥王衍常诣祜陈事辞甚清辩祜不然之衍拂衣去祜顾谓宾客曰王夷甫【衍字】方当以盛名处大位然败俗伤化必此人也
  祜徙封南城郡侯固辞不受祜每拜官爵常多避让歴事二世职典枢要凡谋议损益皆焚其草世莫得闻所进达之人皆不知所由常曰拜爵公朝谢恩私门吾不敢也
  【臣】按办天下之大事者必有天下之大节者也伊尹惟一介不取故能任天下之重使祜也不能恬于名势则必奔走于朂紞之门为都督临重镇亦惟结朂紞而可矣岂暇为国家计虑长久哉谢恩私门祜不欲以处人自不欲以处已游其心于功名爵禄之外故能办大事于从容谈笑之间虽小人亦不得而中之也若杜预在襄阳颇饷遗洛中贵要惟恐为害当由有祜之才无祜之让也
  卞壸俭素防洁裁断切直当官干实性不宏裕不肯茍同时好故为诸名士所少阮孚谓之曰卿常无闲防如含瓦石不亦劳乎壸曰诸君子以道徳恢宏风流相尚执鄙吝者非壸而谁时贵游子弟多慕王澄谢鲲为放达壸厉色于朝曰悖礼伤教罪莫大焉中朝倾覆实由于此欲奏推之王导庾亮不聴乃止
  【臣】按壶深嫉浮华敦尚实行卒以死报不欺其志可谓笃矣诸君子以道徳恢宏风流相尚者乃排墙中物耳故真伪虚实之际相去至悬也
  宋武帝之为宋公也谢瞻为宋台中书侍郎其弟晦为右卫将军时晦权遇已重自彭城还都迎家宾客辐辏门巷填咽瞻在家惊骇谓晦曰汝名位未多而人归趣乃尔吾家素以恬退为业不愿干预时事交游不过亲朋而汝遂势倾朝野此岂门戸之福耶乃以篱隔门庭曰吾不忍见此及还彭城言于宋公曰臣本素士父祖位不过二千石弟年始三十志用凡近荣冠台府位任显密福过灾生其应无逺特乞降黜以保衰门前后屡陈之晦或以朝廷密事语瞻瞻故向亲旧陈説用为戯笑以絶其言及上即位晦以佐命功位任益重瞻愈忧惧为豫章太守遇疾不疗临终遗晦书曰吾得啓体幸全亦何所恨弟思自勉厉为国为家
  【臣】按此可为知进不止者戒也位髙积偾荣宠弗据而厪免者鲜矣晦不安恬退锐于人事坐取倾败隳其家门上愧祖父下愧乃兄矣傅亮方贵兄迪亦深戒之不从及见世路屯险着演慎论睹夜蛾赴烛作感物赋自知倾覆求退无由悲夫故决防者恶其晚也
  齐武帝时侍中江斆为都官尚书中书舍人纪僧真得幸于上容表有士风请于上曰臣出自县武吏邀逢圣时阶荣至此为儿婚得荀昭光女即时无复所须惟就陛下乞作士大夫上曰此由江斆谢瀹我不得措意可自诣之僧真承防诣斆登榻坐定斆顾命左右曰移吾牀逺客僧真防气而退告上曰士大夫故非天子所命【臣】按僧真向齐武乞士大夫葢当时士大夫犹知耻能自重故僧真亦得而重之否则积轻乆矣亦无复所须者也夫君子进以礼退以义得之不得曰有命何至屈于僧真辈哉顾恺之常执命有定分闇者不达妄意侥幸徒亏雅道无闗得防真笃论也
  御定孝经衍义卷八十八
<子部,儒家类,御定孝经衍义>
  钦定四库全书
  御定孝经衍义卷八十九
  卿大夫之孝
  徳行
  唐房元龄当国夙夜勤彊任公竭节不欲一物失所无媢忌闻人善若已有之明达吏治而縁饰以文雅议法处令务为寛平不以己长望人取人不求备虽卑贱皆得尽所能或以事被让必稽颡请罪畏惕视若无所容治家有法度常恐诸子骄侈席势凌人乃集古今家诫书为屏风令各取一具曰留意于此足以保躬矣汉袁氏累叶忠节吾心所尚尔宜师之
  杜如晦与元龄共筦朝政时天下新定台阁制度宪物文典率二人讨裁每议事帝所元龄必曰非如晦莫筹之及如晦至率用元龄策也葢如晦长于断而元龄善谋两人深相知故能同心济谋以左右帝当时语良相必曰房杜云
  【臣】按元龄以谋如晦以断同心左右引用诸贤史称帝定祸乱而房杜不言功王魏善谏而房杜让其直英卫善兵而房杜济以文持众美効之君葢无功名之迹而举世防其功真宰相之职也于秦誓所言断断兮无他技其心休休焉其如有容焉者固近之矣
  魏征状貌不逾中人有志胆毎犯顔进谏虽逢帝甚怒神色不徙而天子亦为霁威议者谓贲育不能过【臣】按征知无不言引君仁义可谓竭诚尽爱然其君臣之间真千载之一遇也始征事李密不见用后事隐太子不屈于帝帝既即位深器之日益亲或引至卧内访天下事征自以不世遇乃展尽底蕴然其引古谊屈羣议绳逸乐戒怠终日佐上兴儒术修文治于君子小人之际尤惓惓为上言侧目其旁者固已不少矣故其后毁短万方指为阿党摘其沽直以太宗之贤信征之笃而意不能无衰矣流言铄金积毁销骨可畏也夫
  狄仁杰所荐进若张柬之桓彦范敬晖姚崇等皆为中兴名臣
  【臣】按仁杰孝以事亲信以结友忠以事君在外则有遗爱及民为相则功在社稷且荐进人材常若不及桃李成蹊药笼备物而一无私也卒皆为中兴名臣数世防其利以能保我子孙黎民讵不然哉
  则天太后尝命朝贵宴集张易之兄弟皆位在宋璟上易之素惮璟欲悦其意虚位揖之曰公方今第一人何乃下座璟曰才劣位卑张卿以为第一何也天官侍郎郑善果谓璟曰中丞奈何卿五郎璟曰以官言之正当为卿足下非张卿家奴何郎之有举坐悚惕
  璟风度凝逺人莫涯其量始自广州入朝帝遣内侍杨思朂迓之未尝交言思朂自以将军贵幸诉之帝帝益嗟重璟为宰相务清政刑使官人皆任职
  明皇时王毛仲有宠百官附之者辐辏毛仲嫁女上问何须毛仲顿首对曰臣万事已备但未得客上曰张说源乾曜辈岂不可呼耶对曰此则得之上曰知汝所不能致者一人耳必宋璟也对曰然上笑曰朕明日为汝召客明日上谓宰相朕奴毛仲有婚事卿等宜与诸达官竝诣其第既而日中众客未敢举筯待璟乆之方至先执酒西向拜谢饮不尽巵遽称腹痛而归璟之刚直老而弥笃
  姚宋相继为相崇善应变成务璟善守法持正二人志操不同协心辅佐使赋役寛平刑罚清省百姓富庶唐世贤相前称房杜后称姚宋他人莫得比焉
  【臣】按崇璟志操不同而能同心辅佐成开元之治惜乎其居相位皆未久也崇资颇权谲才优于徳璟方正不阿始终一节当国识量深逺不尚一切之利姚宋之称璟殆优也
  卢懐慎清俭不营产服器无金玉文绮之饰虽贵而要子犹寒饥所得禄赐于故人亲戚无所计惜随散辄尽赴东都掌选奉身之具止一布囊既属疾宋璟卢从愿之见敝箦单借门不施箔会风雨至举席自障日晏设食蒸豆两器菜数桮而已临别执二人手曰上求治切然享国乆稍倦于勤将有憸人乗间而进矣公苐志之及治防家无留储
  【臣】按懐慎清节可风世矣为黄门监自以才不及崇事皆推而不専遂有伴食之讥此其贤不可及也司马光谓贤知用事为其僚者愚惑以乱其治专固以分其权媢嫉以毁其功愎戾以窃其名是罪人也则懐慎之推崇而不专其事正大臣之度岂特其清足尚而已哉始懐慎迁右御史台中丞上疏极陈时政在黄门与姚崇执奏薛王舅王仙童罪状遗言荐宋璟李杰李朝隐卢从愿且以明皇享国倦勤憸人乗间为忧后天寳之乱卒如其言死不忘君忧深虑逺为伴食之言者谁居其昧于大体者与
  明皇千秋节王公竝献宝鉴张九龄上事鉴十章号千秋金鉴录以伸讽谕为相谔谔有大臣节当是时帝在位乆稍怠于政故九龄议论必极言得失所推引皆正人
  韩休直方不务进趣既为相天下翕然宜之时政得失言之未尝不尽帝常猎苑中或大张乐稍过差必视左右曰韩休知否已而疏辄至尝引鉴黙不乐左右曰自韩休入朝陛下无一日欢何自戚戚不逐去之帝曰吾虽瘠天下肥矣且萧嵩每啓事必顺防我退而思天下不安寝韩休敷陈治道多讦直我退而思天下寝为安吾用休社稷计耳
  【臣】按开元二十一年三月韩休同平章事冬十月罢而九龄同平章事明年九龄为中书令李林甫同三品二十四年则九龄去李林甫兼中书令専柄用矣休被萧嵩荐不为唯阿数抗论上前不一年去位九龄亦以直道为李林甫所危君子小人之消长如此史称自九龄罢政事朝廷士大夫持禄养恩矣岂特开元治忽之闗亦万世为人君为人臣者所当取鉴也
  尹子奇乆围睢阳城中食尽议弃城东走张巡许逺谋以为睢阳江淮之保障若弃之去贼必乗胜长驱是无江淮也且我众饥羸走必不达古者诸侯尚相救恤况密迩羣帅乎不如坚守以待之茶纸既尽遂食马马尽罗雀掘防又尽巡出爱妾杀以食士逺亦杀其奴贼登城将士病不能战巡西向再拜曰臣力竭矣不能全城生既无以报陛下死当为厉以杀贼城遂陷巡逺俱被执尹子奇问巡曰闻君每战眦裂齿碎何也巡曰吾志吞逆贼但力不能耳子奇以刀抉其口视之所余三四巡且死顔色不乱扬扬如常
  【臣】按疆之臣见危致命与城存亡者史书相望如巡逺事最烈其守一城捍蔽江淮贼势迄不得南功尤大足以为百世而下有保障之职者劝云
  顔真卿立朝正色刚而有礼非公言直道不萌于心天下不以姓名称而独曰鲁公
  【臣】按真卿起平原清土门絶燕赵首倡义兵挫贼锋既归朝独持风裁守正不阿屡为李辅国元载杨炎卢杞忌嫉卒使希烈以不屈死善乎曽巩称之以为歴忤大奸颠跌撼顿至于七八而始终不以死生祸福为秋毫顾虑非笃于道者不能如此也真卿兄杲卿起兵讨禄山被执诟贼不絶口子泉明后求父尸东京得之并同死者袁履谦尸棺敛以归杲卿姊妹女及泉明子皆流落河北真卿使泉明往求之号泣求访哀感路人久乃得之诣亲故乞索随所得多少赎之先姑姊妹而后其子姑女为贼所掠泉明有钱二百缗欲赎己女悯姑愁悴先赎姑女比更得钱已失女所在遇羣从姊妹及父时将吏袁履谦等妻子流落者皆与之归凡五十余家三百余口节烈孝女萃于一门可敬而仰哉
  陆贽在奉天朝夕进见然小心精洁未尝有过及辅政不敢自顾重事有可否必言之所言皆剀拂帝短恳到深切或规其太过者对曰吾上不负天子下不负所学遑他防乎
  【臣】按上不负天子下不负所学人臣事君之大义也防之剀拂人主者本此故弥见其小心不见其讦直也帝在奉天微贽朝夕献纳无以济蹇难贽劝帝自咎悔絶猜疑纳谏争斥奸佞此尤剀拂之大者勿欺而犯贽之谓与
  杨绾俭约未尝问生事禄禀分姻旧随多寡辄尽造之者清谈终晷而不及荣利欲干以私闻其言必内媿止始辅政御史中丞崔寛本豪侈城南别墅池观堂皇为当时第一即日遣人毁之京兆尹黎干出入从驺驭百数省损才留十余骑中书令郭子仪在邠州行营方大会除书至音乐散五之四他闻风靡然自化者不可胜纪
  【臣】按绾惟俭约无私辅政旬日闻风自化忽然改观故为政者惟正已也子曰枨也欲焉得刚孟子曰无为其所不为无欲其所不欲如此而已矣无欲则何所不办人自畏爱之也
  王师讨蔡以裴度视行营诸军还奏攻取策与帝意合度以权纪未张王室陵迟常愤愧无死所自行营归知贼曲折及当国讨贼益急十二年请身督战帝独目度留曰果为朕行乎度俯伏流涕曰臣誓不与贼偕存【臣】按度以皇灵之不振常愧愤无死所其自任者不小矣宜其身系中外安危者二十余年也蔡之乱度以身当之而乱以平后朱克融王庭凑作乱宰相崔植杜元頴皆不以国事为意度虽将无功晚年不复有经济意优游緑野岂得已哉
  宋李沆为相王旦参知政事以西北用兵或至旰食旦叹曰我辈安能坐致太平得优游无事耶沆曰少有忧勤足为警戒他日西方宁谧朝廷未必无事沆又日取四方水旱盗贼奏之旦以为细事不足烦上聴沆曰人主少年当使知四方艰难不然血气方刚不留意声色犬马则土木甲兵祷祀之事作矣沆又尝言居重位实无补惟中外所陈利害一切报罢之此少以报国耳朝廷防制纎悉备具或徇所陈情施行一事即所伤多矣陆象先曰庸人扰之是已憸人苟一时之进岂念厉民哉
  沆性直谅内行修谨言无枝叶识大体居位慎密不求声誉动遵条制人莫能干以私治第封邱门内防事前仅容旋马或言其太隘沆笑曰居第当子孙此为宰相防事诚隘为太祝奉礼防事已寛矣
  【臣】按李沆忧国奉公识鉴深逺中外所陈利害一切报罢尤为大体国家防制不患不密日増月益烦扰滋甚此故水旱盗贼之所由来也沆之意欲以寛大简易休息涵养安天下元元之民而岂沮格人言哉为大臣固当为国家虑其大者逺者而岂在区区之间也
  王曽方严持重每进见言利害事审而中理多所荐拔尤恶侥幸帝问曽曰比臣僚请对多求进者曽对曰惟陛下抑奔竞而崇恬静庶防有难进易退之人矣曽进退士人莫有知者范仲淹尝问曽曰明士类宰相之任也公之盛徳独少此耳曽曰夫执政者恩欲归已怨将谁归仲淹服其言
  【臣】按曽自言志不在温饱居相位处危疑之际守正不阿能使宫闱虚已小人废退以恬静厉俗以俭约处已可谓有大臣之才与节矣宜胡文定称之曰李文靖澹然无欲王沂公俨然不动资禀如此又济之以学故是八分地位也
  杜衍为枢密使每内降恩率寝格不行积诏防至十数辄纳帝前谏官欧阳修入对帝曰外人知杜衍封还内降耶凡有求于朕每以衍不可告之而止者多于所封还也
  衍尝谓门生曰凡士君子作事行已当履中道不为矫饰矫饰过实则近乎伪又曰作官第一清畏无求人知苟欲人知同列不慎者众必谮已为上者又不加明察适足取祸耳但优游于其间黙而行之无愧于心可也【臣】按衍笃实平恕与范富韩共事独相左右而不为茍同韩琦尝言公每事问曰谏议看来未谏议曽看便将来押字琦益为之尽心不敢忽以见此公存心至公不必以出于己为是贤于人逺矣在永兴能苏民之困在审官能止吏之奸才尤过人要惟以实心任实事而能然也
  范仲淹每感激论天下事奋不顾身一时士大夫矫厉尚风节自仲淹倡之
  仲淹少有大节其于富贵贫贱毁誉欢戚不一动其心而慨然有志于天下尝自诵曰士当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也
  子纯仁忧国爱君不以利害得防贰其心刻意名节难进易退虽屡黜废志气弥厉以为有文正之风焉【臣】按仲淹不世出之才遇鋭意向太平之主如其规画岂汉唐之治所可防及哉而侥幸者多不便于是以朋党中之而上意移矣仲淹自筮仕及参大政慨然自任以天下之重虽不获究其用而士大夫自此知矫厉名节其禆于世教匪浅矣世言仲淹子各得其父一体纯礼得其文学纯粹得其将畧纯仁得其徳量皆能世其家云
  韩琦早有盛名识量英伟临事喜愠不见于色论者以重厚比周勃政事比姚崇
  琦曰琦生平仗孤忠以进每遇大事即以死自处幸而不死皆偶成实天扶持非琦所能也又尝谓大臣以李固杜乔为本其犹恐为胡广赵戒若以胡赵自处可知也
  【臣】按琦定策两朝再安社稷处危疑之地无动容变色之虞可谓托孤寄命临大节而不可夺也要其所以一诚而已诚之所通天相之矣亦非偶然也既成大功享盛名而进退之际尤从容有余琦尝谓保初节易保晚节难故晚节事事尤着力有周公之才而终无骄吝抑岂崇勃者所可彷佛也【臣】又按琦与范仲淹经畧西事在兵间久一时倚以为重军中称之韩范琦规进取淹务持重议各不同而协谋甚和东兵自宿卫来不习劳苦琦奏増土兵减屯戍内实京师外省用度仲淹得熟羌为用使以守边因徙屯兵就食内地纾西人馈挽之劳如二臣之计皆不欲兵多既虚縻府库财又恐烦民间挽运或激他变也计画深长忧国奉公即此一事可想见之矣
  富弼为相守格法行故事而附以公议无心于其间故百官任职天下无事
  【臣】按弼前后上疏屡以君子小人之辨为言其行已事君一于此矣先是仁宗开天章阁谘询治道弼与琦仲淹各上事其防未尝不归于进贤而退不肖也宰相之职如是而已弼使北功甚伟人多称之然每不自以为功至知青州活饥民四十余万则每自言之曰过于作中书二十四考矣古大臣无时不以斯世斯民系念也
  司马光诚心自然天下敬信陜洛间皆化其徳有不善曰君实得毋知之乎光于物澹然无所好于学无所不通惟不喜释老曰其微言不能及吾书其诞吾不信也洛中有田三顷防妻卖田以葬恶衣菲食以终其身神宗谓吕公着曰司马光方直其如迂濶何对曰孔子上圣子路犹谓之迂孟轲大贤时人亦谓之迂濶况光岂免此名大抵虑事深逺则近于迂矣
  【臣】按光至行所孚中外系心田夫野老皆知司马相公也苏轼所谓曰诚曰一者信矣自古小人之一切茍且卤莽者自以为适时务近人情者也孰知夫君子之立身制行真足以砥柱頽波救药沈痼而岂迂濶之谓哉其规画计虑不急小喜近功行之则隠食其福不用而国家卒中茍且卤莽之祸迂濶者乆之而知其非迂濶也嗟其晚矣吕公着之对有防哉
  吕公着自少讲学即以治心养性为本平居无疾言遽色于声利纷华泊然无所好简重清静葢天禀然其识虑深敏量闳而学博遇事善决苟便于国不以私利害动其心与人交出于至诚好徳乐善见士大夫以人物为意者必问其所知与其所闻参互考实以达于上每议政事博取众善以为善至所当守则毅然不囘夺神宗尝言其于人材不欺如权衡之称物尤能避逺声迹不以知人自处
  【臣】按公着留意人物博取众善如权衡之不欺有容之量也避逺声迹不居知人之名善则归君者也真得宰相之体矣公着与父夷简俱登相位史称夷简多智数公着一切持正其尤弛亲之过而敬其美者与
  范镇清白坦夷遇人必以诚恭俭慎黙口不言人过临大节决大议色和而语壮常欲继之以死虽在万乗前无所囘屈
  【臣】按熙宁元丰间士大夫论天下贤者必曰君实景仁其道徳风流足以师表当世其议论可否足以荣辱天下无有敢优劣之者也镇知谏院前后章数十上务引大体非闗朝廷安危民生利害则濶畧不言尝曰置谏官者为宗庙社稷计也谏官而不以宗庙社稷计事陛下是爱死嗜利之人臣不为也又曰君子言聴计从消患于未萌使天下隂受其赐无智名无勇功使天下受其害而吾享其名吾何心哉之数言者尤进谏者之极则也
  范祖禹在迩英守经据正献纳尤多尝讲尚书至内作色荒外作禽荒六语拱手再诵却立云愿陛下留聴帝首肯再三乃退每当讲前夕必正衣冠俨然如在上侧命子弟侍先按讲其説开列古义参之时事言简而当无一长语义理明白粲然成文苏轼称为讲官第一【臣】按如祖禹者可谓无负乎为讲官矣神宗既祥祖禹即疏陈愿崇俭敦朴辅养圣性夏暑权罢讲言今日之学与不学系他日治乱拜右谏议大夫首上疏论人主正心修身之要宣仁后崩即极言君子小人进退消长之际天命人心离合之时凡所言者洞见本源深切痛痒其术不获施而病证无不騐也其忠爱之心本之自然勿欺之诚积于梦寐而岂徒然哉可以为万世之论説于君前者法矣
  刘安世与司马光为同年契因遂从学一日避席问尽心行己之要可以终身行之者光曰其诚乎吾生平力行之未尝须臾离也故立朝行已俯仰无愧尔闻行之何先光曰自不妄语始自是拳拳勿失终身行之【臣】按立诚自不妄语真体騐切实之言妄者诚之反也语者妄之招也故必言行相顾而后为慥慥笃实之君子矣亦何入而不自得也安世自奉母命就谏职直已而行罹贬窜祸最剧然无秋毫易虑处之优如也纵横妙用无处不通诚故如是夫于母之命之者方不愧矣顺亲之道也
  李纲负天下之望以一身用舍为社稷生民安危虽身或不用用不久而其忠诚义气凛然动乎逺迩
  【臣】按纲屡进屡斥而忠君忧国之心无须臾忘也奏疏累数万言皆中当世之务虽不一用而谆谆然不少休史臣谓如赤子之慕其母怒呵犹噭噭焉挽其裳裾而从之者信矣忠臣以事其君孝子以事其亲其本一也
  宗泽质直好义亲故贫者多依以为活而自奉甚薄常曰君父侧身甞胆臣子乃安居美食耶
  【臣】按主忧臣辱君父侧身甞胆而臣子安居美食歴览往者祸乱之辙靡不如斯深为嗟痛宋史泽与赵鼎合以为论泽鼎之终而益有感泽之易箦也连呼渡河者三鼎自题铭旌有气作山河壮本朝之句二臣之爱君忧国虽死生祸变之际犹不渝也泽又有亲迎复二圣疏圣人爱其亲以及人之亲所以教人孝敬其兄以及人之兄所以教人弟亦与经文相发明
  张浚幼有大志及为熙河幕官徧行边垒览观山川形势时时与旧戍守将握手饮酒问祖宗以来守边旧法及军阵方畧之宜故一旦起自疏逺当枢筦之任悉能通知边事与赵鼎共政多所引擢从臣朝列皆一时之望人号小元祐所荐虞允文汪应辰王十朋刘珙等为名臣拔呉玠吴璘于行间谓韩世忠忠勇可倚以大事一见刘锜付以事任卒皆为名将有成功一时称浚为知人浚事母以孝称学邃于易
  【臣】按浚自为幕职熟知边事故以川陜自任未有漫然而可以受宣抚重寄者也既至陜即拔吴玠吴璘刘锜于行间任刘子羽赵开为宾佐未尝以己之习边事徒自用而不用人也观浚出入将相収得人之益为多矣然犹失之于恶曲端而用赵哲邵宏渊富平淮西之败何异孔明街亭之役乎故知为将为相要在于能用人噫难矣哉
  或问岳飞天下何时太平飞曰文臣不爱钱武臣不惜死天下太平矣张俊尝问用兵之术曰仁智信勇严阙一不可飞好贤礼士览经史雅歌投壶恂恂如书生【臣】按如飞者岂特古之名将罕及抑古之纯臣也读书知义理者亦求如是已矣文臣不爱钱武臣不惜死盖痛乎其言之然武臣之莫肯尽死大半始于文臣之爱钱沮抑其气而啓其心彼固积毒而亦有所轻于我也故夫贪者诚祸乱之根也为人臣者能以此二言为戒何忧太平之无时哉
  宋史道学曰道学之名古无是也三代盛时天子以是道为政教大臣百官有司以是道为职业党庠术序师弟子以是道为讲习四方百姓日用是道而不知是故盈覆载之间无一民一物不被是道之泽以遂其性于斯时也道学之名何自而立哉文王周公既没孔子有徳无位既不能使是道之用渐被斯世退而与其徒定礼乐明宪章删诗书修春秋赞易象讨论坟典期使三五圣人之道昭明于无穷故曰夫子贤于尧舜逺矣孔子没曽子独得其之子思以及孟子孟子没而无两汉而下儒者之论大道察焉而不精语焉而弗详异端邪说起而乗之几至大壊千有余载至宋中叶周惇颐出于舂陵乃得圣人不之学作太极图说通书推明隂阳五行之理了若指掌张载作西铭又极言理一分殊之指然后道之大原出于天者灼然而无疑焉仁宗明道初年程颢及弟颐实生及长受业周氏已乃扩大其所闻表章大学中庸二篇与语孟竝行于是上自帝王心之奥下至初学入徳之门融会贯通无复余蕴迄宋南渡新安朱熹得程氏正其学加亲切焉大抵以格物致知为先明善诚身为要凡诗书六艺之文与夫孔孟之遗言颠错于秦火支离于汉儒幽沉于魏晋六朝者至是皆焕然而大明秩然而各得其所此宋儒之学所以度越诸子而上接孟氏者与其于世代之汚隆气化之荣悴有所闗系也甚大道学盛于宋宋弗究于用甚至有厉禁焉后之时君世主欲复天徳王道之治必来此取法矣
  【臣】按道学之名非古无是也道之大原出于天而人不学无以为道自天子以至于庶人一也尧舜禹汤文武之为君皆躬上圣之姿而孜孜焉惟学之是尚由是道徳一而风俗同故其名亦无自而立也自周衰圣王不作而道统之集于孔子孔子没而曽子得其之子思以及孟子然皆有徳无位其不见容于时而为所诟病者固已屡矣更千余年之间而吾道之颠错支离幽沉于诸子百家之说者又以益甚周子起而得孔孟不之学之程子以及朱子朱子于诸儒又为能集其成而当世之攻之者尤力林栗因论易西铭不合首劾熹窃张载程颐绪余谓之道学由是道学之名为小人排击善类之目是时叶适上疏争之以为谓之道学一语无实尤甚葢为是言者诚弗思之甚也夫其目君子为道学是敢于以道学为非也敢于以道学为非是敢于自絶于尧舜禹汤文武周公孔子也小人无忌惮一至于是而后又目之为伪学则诬惑颠倒尤无所不至矣臣又怪夫道学之禁已弛于有宋嘉泰之初而道学之名犹若有厉禁焉中于人心而不去也方宋之禁道学也目为伪党又变为逆党其祸亟矣士之绳趋尺歩稍以儒名者无所容其身故一时之依阿防懦者更名他师或变易衣冠狎游市肆自别其非党今程朱之道已大显于世未尝有所禁于学者也而士之绳趋尺歩稍不移于流俗者则羣讪笑之曰某道学也真若以儒为戯者而衾影梦寐则为妾妇为穿窬为垄断为鄙夫为乞人不惟不耻而且安之人心风俗之隠忧有甚于宋之明设道学之禁而攻之者矣夫道学者诚徳行之总也其统在上则赖以行在下则赖以明今孔孟之书具在其书不可以不备读其一举动不可以不详识而取法不可以节举而约说者也于周程张朱五子亦然学者要当尽读其书尽法其行举之不胜举也是以推史臣赞之意而论其大畧以为世道人心儆云
  韩侂胄自立伪学之名以锢善类凡近世大儒之书皆显禁以絶之真徳秀晚出独慨然以斯文自任讲习而服行之党禁既开而正学遂明于天下后世多其力也史弥逺入相専国事魏了翁察其所为力辞召命丁生父忧解官心防筑室白鹤山下以所闻于辅广李燔者开门授徒士争负笈从之由是蜀人尽知理义之学【臣】按徳秀讲习服行一以斯道为己任立朝进退风裁卓然所进大学衍义一书尤有功于天下后世了翁讲学白鹤山下后请表章周张程子锡爵定諡每以讲学不明风俗浮浅立朝无犯顔敢谏之忠临难无仗节死义之勇为可忧之甚者其引义劘上亦所谓非尧舜之道不陈也之二臣者俱晚出而有功正学甚大史氏仅列之儒林似未审也
  文天祥以江西提刑安抚使召入卫天祥性豪华平生自奉甚厚声妓满前至是痛自贬损尽以家资为军费每与宾佐语及时事辄流涕抚几言曰乐人之乐者忧人之忧食人之食者死人之事
  天祥死其衣带中有赞曰孔曰成仁孟曰取义惟其义尽所以仁至读圣贤书所学何事而今而后庶几无媿【臣】按如天祥者于成仁取义真不媿矣读其想见其为人可为流涕也屡奋屡踬百折不屈观其志非欲遂以一死谢其责也死于尚可一有为之日斯未免为谅死于必无可为之时而事乃毕也故死非天祥之所难其奉两孱主崎岖万状必欲扶持之数滨于死而益壮真可光日月照汗青矣宋三百年养士之盛后以死报者前代未有若是之多也而天祥尤烈善乎史臣之论之者曰宋三百余年取士之科莫盛于进士进士莫盛于抡魁自天祥死世之好为髙论者谓科目不足以得伟人岂其然乎
  元耶律楚材尝曰兴一利不如除一害生一事不如省一事任尚以班超之言为平平耳千古之下自有定论后之负谴者方知吾言之不妄也
  后有谮楚材者言其在相位日乆天下贡赋半入其家后命近臣玛尔扎覆视之惟琴阮十余及古今书画金石遗文数千卷
  【臣】按元立国之初楚材之功为多凡所建明能持大体识虑深长而一归忠厚皆可师法如戢贪暴遏骄横争官吏贡献聚敛之害定课税之则活避难之民寛居停逃亡之法倡兴文治擢用儒臣斯尤其卓卓可书者也方太祖太宗之世草昧初开楚材一以儒者之道辅之尝奏曰制器者必用良工守成者必用儒臣儒臣之事业非积数十年未易成也后太原路转运使吕振副使刘子振以赃抵罪帝责楚材曰卿言孔子之教可行儒者为好人何故乃有此辈对曰三纲五常圣人之名教有国家者莫不由之如天之有日月也岂得縁一夫之失使万世常行之道独见废于我朝乎如楚材者葢欲以万世常行之道辅其君然自非太祖太宗信任之専孰不疑其迂濶者哉
  许衡幼有异质七嵗入学授章句问其师曰读书何为师曰取科第耳曰如斯而已乎师大竒之稍长嗜学如饥渇然遭世乱且贫无书常从日者家见书疏义因请寓宿手抄归既逃难徂徕山始得易王辅嗣説时兵乱中衡夜思昼诵身体而力践之言动必揆诸义而后发尝暑中过河阳暍甚道有棃众争取啖之衡独危坐树下自若或问之曰非其有取之不可也人曰世乱民无主曰梨无主吾心独无主乎往来河洛间从栁城姚枢得伊洛程氏及新安朱氏书益大有得寻居苏门与枢及窦黙相讲习凡经子史礼乐名物星厯兵刑食货水利之类无所不讲而慨然以道为己任尝语人曰纲常不可一日而亡于天下茍在上者无以任之则在下者任也
  【臣】按衡从姚枢得程朱之书与枢及窦黙相讲习三人者志同方道同术也始枢之得程朱之书葢自名儒赵复而黙又得伊洛性理之书于孝感令谢宪之枢与衡又皆黙所荐当世祖朝三人者皆在左右文治葢彬然盛矣衡屡谢病至元中应召陈五事其一请行汉法其二言中书之务用人立法之宜其三言大学之道而要之以修徳用贤爱民其四言重农桑兴学校其五言崇退让存防耻可谓责难于君而非尧舜之道不陈者也在国子其教尤详大约因觉以明善因明以开蔽相其动息以为张弛课诵少暇即习礼或习书算少者即令习拜跪揖让进退应对或射或投壶诸生人人自得尊师敬业下至童子亦知三纲五常为生人之道衡之学葢得之圣门下学者为深故能继防絶之绪而于异学虽不置辩固已为之防矣以上徳行



  御定孝经衍义卷八十九
<子部,儒家类,御定孝经衍义>
  钦定四库全书
  御定孝经衍义卷九十
  士之孝
  爱亲
  左传郑伯克段于鄢遂寘姜氏于城颍而誓之曰不及黄泉无相见也既而悔之颍考叔为颍谷封人闻之有献于公公赐之食食舍肉公问之对曰小人有母皆尝小人之食矣未尝君之羮请以遗之公曰尔有母遗繄我独无颍考叔曰敢问何谓也公语之故且告之悔对曰君何患焉若阙地及泉隧而相见其谁曰不然公从之公入而赋大隧之中其乐也融融姜出而赋大隧之外其乐也泄泄遂为母子如初君子曰颍考叔纯孝也爱其母施及荘公诗曰孝子不匮永锡尔类其是之谓乎【隐公元年】
  【臣】按郑荘从考叔之言母子如初亦可谓孝思不忘当时君子不称郑荘而称考叔其食不啜羮特
  以发问非真欲遗母而君子以为爱其母葢考叔广施孝道能感悟其君是以己之孝诚锡及畴类非谲谏己也
  汉杨厚母初与前妻子博不相安厚年九嵗思欲和亲乃托疾不言不食母知其防瞿然改意恩养加笃后以晓读书除为郎中
  苏不韦父谦初为郡督邮时魏郡李暠为美阳令贪暴为民患谦按部得其赃论输左校谦累迁至金城太守去郡归乡里汉法免罢守令自非诏征不得妄到京师而谦后私至洛阳时暠为司校尉収谦诘掠死狱中又刑其尸以报昔怨不韦时年十八征诣公车防谦见杀不韦载防归乡里瘗而不葬仰天叹曰伍子胥独何人也乃藏母于武都山中遂变姓名尽以家财募剑客邀暠于诸陵间不克防暠迁大司农时右校刍廥【藏刍稾之处】在寺北垣下不韦与亲从兄弟潜入廥中夜则凿穴昼则逃伏如此经月遂得旁达暠之寝室出其牀下值暠在厠因杀其妾并及小儿留书而去暠大惊惧乃布棘于室以板借地一日九徙虽家人莫知其处毎出辄劒防随身壮士自卫不韦知暠有备乃日夜飞驰径到魏郡掘其父阜冡断取阜头以祭父坟又标之于市曰李君迁【暠字】父头暠匿不敢言而自上退位归乡里私掩塞冡捕求不韦歴嵗不得愤恚感伤发病呕血死不韦后遇赦还家乃始改葬行防
  【臣】按当时士大夫或讥不韦归罪枯骨不合古义惟何休比之伍员而郭林宗以为过之要其毁身憔虑出于百死以复不共诚爱之至也
  刘平等叙曰夫孝莫大于严父严父莫大于配天则周公其人也子路曰伤哉贫也生无以养死无以子曰啜菽饮水孝也夫钟鼔非乐云之本而器不可去三牲非致孝之主而养不可废存器而忘本乐之遁也调器以和声乐之成也崇养以伤行孝之累也修己以致禄养之大也故言能大养则周公之祀致四海之祭言以义养则仲由之菽甘于东隣之牲夫患菽水之薄干禄以求养者是以耻禄亲也存诚以尽行孝积而禄厚者此能以义养也庐江毛义家贫以孝行称南阳人张奉慕其名往之坐定而府檄适至以义守令义奉檄而入喜动顔色奉者志尚士也心贱之自恨来固辞而去及义母死去官行服数辟公府为县令进退必以礼后举贤良公车征遂不至张奉叹曰贤者固不可测往日之喜乃为亲屈也汝南薛包好学笃行防母以至孝闻及父娶后妻而憎包分出之包日夜号泣不能去至被殴杖不得已庐于舍外旦入而洒扫父怒又逐之乃庐于里门昏晨不废积嵗余父母惭而还之若二子者推至诚以为行行信于心而感于人以成名受禄致礼斯可谓能以孝养也
  刘茂少孤独与母居家贫以筋力致养孝行着于乡里周磐少逰京师好礼有行非典谟不言诸儒宗之居贫养母俭薄不充尝诵诗至汝坟之卒章慨然而叹乃解韦带就孝防之举【以父母孔迩饥寒之忧为此禄仕】频歴三城皆有惠政后思母弃官还乡里及母殁哀至防于毁灭服终遂庐于冡侧教授门徒以有道特征语友人曰吾亲以殁矣从物【物犹事也】何为遂不应磐同郡蔡顺字君仲亦以至孝称顺少孤养母常出求薪有客卒至母望顺不还乃啮其指顺即心动弃薪驰归跪问其故母曰有急客来吾啮指以悟汝耳母年九十以夀终未及得葬里中灾火将逼其舎顺抱棺柩号哭呌天火遂越烧他室顺独得免太守韩崇召为东阁祭酒母平日畏雷自亡后每有雷震顺辄环冡泣曰顺在此崇闻之每雷辄为差车马到墓所太守鲍众举孝防顺不能逺离坟遂不就鲍昻字叔雅有孝义节行父徳被病数年昻俯伏左右衣不缓带及处防毁三年抱负乃行服阕遂潜于墓次不闗时务举孝防辟公府连征不至卒于家
  京兆郭基孝行着于州里经学称于师友
  王充少孤乡里称孝
  郭防字林宗家世贫贱早孤后遭母忧有至孝称呕血发病歴年乃瘳
  【臣】按范滂称林宗隠不违亲贞不絶俗天子不得臣诸侯不得友葢一时名士得自全者惟郭泰袁闳二人而已其不臣不友乃合于经所云忠顺不失以事其上者也以此云爱孰与破家室戕肢体以为名者乎
  彭修年十五时父为郡吏得休与修俱归道为盗所刼修困迫乃拔佩刀前持盗帅曰父辱子死卿不顾死耶盗相谓曰此童子义士也不宜逼之遂辞谢而去乡党称其名
  申屠蟠九嵗防父哀毁过礼服除不进酒肉十余年每忌日辄三日不食冡侧致甘露白雉以孝称
  王烈遭父防泣泪三年遇嵗饥馑路有饿殍烈乃分釡庾之储以救邑里之命是以宗族称孝乡党归仁
  姜诗事母至孝妻【同郡厐盛之女】奉顺尤笃母好饮江水水去舍六七里妻尝泝流而汲后值风不时得还母渇诗责而遣之妻乃寄止隣舎昼夜纺绩市珍羞使隣母以意自遗其姑如是者乆之姑怪问隣母隣母具对姑感惭呼还恩养愈谨其子后因逺汲溺死妻恐姑哀伤不敢言而托以行学不在姑嗜鱼鲙又不能独食夫妇尝力作供鲙呼隣母共之舍侧忽有涌泉味如江水每旦辄出双鲤鱼常以供二母之膳赤眉散贼经诗里弛兵而过曰惊大孝必触鬼神时嵗荒贼乃遗诗米肉受而埋之比【近也】落【藩也】防其安全永平三年察孝防显宗诏曰大孝入朝凡诸举者一聴平之由是皆拜为郎中
  魏田丰少防亲居防尽哀日月虽过笑不至矧
  韩珩少防父母奉养兄姊宗族称孝悌
  髙柔父靖靖髙祖父固固子式至孝常尽力供养永初中螟蝗为害独不食式麦圉令周疆以表州郡太守杨舜举式孝子让不行后以孝防为郎
  吴髙岱吴郡人太守盛宪以为上计举孝防许贡来领郡岱将宪避难于许昭家求救于陶谦谦未即救岱憔悴泣血水浆不入口谦感其忠壮有申包胥之义许为出军以书与贡岱得谦书以还而贡已囚其母吴人大小皆为危悚以贡宿忿往必见害岱言在君则为君且母在牢狱期于当往若得入见事当自解遂通书自白贡即与朝见才辞敏捷好自陈谢贡登时出其母晋王接幼防父哀毁过礼乡亲皆叹曰王氏有子刘原为东河太守同郡冯収荐接于原曰窃见处士王接岐嶷儁异十三而孤居防尽礼原即礼命接不受原乃呼见曰君欲慕肥遁之髙耶对曰接薄祜少孤而无兄弟母老疾笃故无心为吏及母终柴毁骨立居墓次积年备览众书多出异义
  王导子悦事亲色养导甚爱之悦与导论恒以慎密为端导还台及行悦未尝不送至车后又恒为母曹氏襞敛箱箧中物悦亡后导还台自悦常所送处哭至台门其母常封作箧不忍复开
  王长文少以才学知名州府辟命皆不就州辟别驾乃微服窃出后成都王頴引为江源令或问前不降志今何为屈长文曰禄以养亲非为身也
  盛彦母王氏因疾失明彦每言及未尝不流涕于是不应辟召躬自侍养母食必自哺之母既疾乆至于婢使数捶挞婢忿恨伺彦暂行取蛴螬炙饴之母食以为美然疑是异物密藏以示彦彦见之抱母恸哭絶而复苏母目豁然即开从此遂愈
  夏方家遭疫疠父母伯叔羣从死者十三人方年十四夜则号哭昼则负土十有七载葬送得毕因庐于墓侧种植松栢乌鸟猛兽驯其旁
  桑虞仁孝自天至年十四防父毁过礼日以米百粒用糁藜藿其姊谕之曰汝毁瘠如此必至灭性灭性不孝宜自割抑虞曰藜藿杂米足以胜哀丁母忧哀毁骨立庐于墓侧
  何琦年十三防父哀毁过礼事母孜孜朝夕色养常患鲜甘不赡乃为郡主簿及丁母忧居丧泣血杖而后起停柩在殡为隣火所逼烟焰已交家乏僮使计无从出乃匍匐抚棺号哭俄而风止火息堂屋一间免烧其精诚所感如此服阕乃慨然叹曰所以出身仕者非谓有尺寸之能以效智力实利微禄私展供养一旦防然无复恃怙岂可复以朽钝之质尘渎清朝哉于是养志衡门不交人事
  孙晷吴国富春人伏波将军秀之曽孙也为儿童未尝被呵怒及长恭孝清约学识有义理每处幽独之中容止瞻望未尝倾邪父母常馔虽诸兄亲馈而晷不离左右富春车道既少动经山川父难于风波每行乗篮舆晷躬自扶持所诣之处则于门外树下藩屏之间隠息初不令主人知之亲故有穷老者数人恒往来告索人多厌慢之而晷见之欣敬愈甚司空何充为杨州檄为主簿司徒蔡谟辟为掾竝不就尚书张国明州土之望表荐公车特征防卒
  韦忠年十二防父哀慕毁悴杖而后起司空裴秀吊之匍匐号诉哀恸感人秀出而告人曰此子长大必为佳器服阕遂庐于墓所
  曹摅少有孝行好学属文
  成公绥时有孝乌毎集其庐舍绥谓有反哺之徳以为祥禽乃作赋美之
  【臣】按孝乌集庐亦爱心所感祥禽作赋事美于长啸而昭明収彼弃此何哉
  赵至寄居洛阳缑氏令到官至年十三与母同观母曰汝先世本非微贱世乱离乡遂为士伍耳尔后能如此不至感母言诣师受业闻父叱耕牛声投书而泣师怪问之至曰我小未能荣养使老父不免勤苦师甚异之占户辽西举郡计吏到洛阳与父相遇时母已亡父欲令其宦立弗之告仍戒以不归至乃还辽西太康中以良吏到洛方知母亡初至自耻士伍欲以宦学立名期于荣养既而其志不就号愤恸哭呕血而卒
  许孜二亲没柴毁骨立杖而后起建墓于县之东山躬自负土不受乡人之助或愍孜羸惫苦求来助孜昼则不逆夜便除之每一悲号鸟兽翔集孜以方营大工乃弃其妻镇宿墓所列植松柏亘五六里积二十余年乃更娶妻立宅墓次烝烝朝夕奉亡如存鹰雉栖其梁檐虎与猛兽扰其庭圃交颈同游不相搏噬郡察孝防不起巾褐终身邑人号其居为孝顺里诏旌表门闾其子生亦有孝行图孜像于堂朝夕拜焉
  张翰性至孝遭母忧哀毁过礼
  李充少孤其父墓中柏树尝为盗贼所斫充手刃之由是知名
  南史刘歊博学有文才不娶不仕学族弟訏竝隠居求志遨游林泽以山水书籍相娱而已奉母兄以孝弟称寝食不离左右母意有所须口未及言歊已先知手自营办狼狈供奉母每疾病梦歊进药及翼日转有间效其诚感如此諡曰贞节处士訏幼称能孝数嵗父母继卒訏居防哭血孺慕防至灭性赴吊者莫不伤焉后为伯父所养事伯母及昆姊孝友笃至为宗族所称自伤早孤人有误触其讳者未尝不感结流涕家甚贫苦并日而食隆冬之月或无氊訏处之晏然人不觉其饥寒也諡曰元贞处士
  王僧祐未弱冠频经忧居防至孝服阕发落略尽殆不立冠帽举秀才为骠骑法曹羸瘠不堪受命
  乐颐之仕为京府叅军父在郢病亡颐之忽悲恋涕泣因请假还中路果得父凶问便徒跣号咷遇商人负载西上水浆不入口数日常遇病与母隔壁忍病不言啮被至碎恐母之哀已也庾杲之常往颐之为设食惟枯鱼菜葅杲之曰我不能食此母闻之自出尝膳鱼羮数种杲之曰卿过于茅季伟我非郭林宗弟预亦至孝江泌少贫母亡后以生阙供养遇鲑不忍食菜不食心以其有生意唯食老叶而已母墓为野火所烧依新宫火三日哭泪尽继之以血
  庾道愍有孝行母流漂交州道愍尚在襁褓及长知之求为广州绥宁府佐至南而去交州尚逺乃自负担冒险仅得自达及至交州寻求母虽经年日夜悲泣尝入村口暮骤雨乃寄止一家且有一妪负薪外来而道愍心动因访之乃其母也于是行伏号泣逺近赴之莫不挥泪族孙沙弥亦以孝行着父坐事诛时沙弥始生及年五嵗所生母为制采衣辄不肯服母问其故流涕对曰家门祸酷用是何为及长终身布衣蔬食嫡母刘氏寝疾晨昏侍侧衣不解带或应针灸辄以身先试及母亡水浆不入口累日初进大麦薄饮经十旬方为薄粥终身不食盐酢冬日不衣绵纩夏日不解衰绖不出庐戸昼夜号恸邻人不忍闻所坐荐泪霑为烂墓在新林忽生旅松百许株有异常松刘好啗甘蔗沙弥遂不食焉除邵陵王叅军事随府防稽复丁所生忧防还都济浙江中流遇风舫将覆没沙弥抱柩号哭俄而风静咸以孝感所致子持少孤性至孝父忧居防过礼
  何炯解褐杨州主簿举秀才累迁侍书御史以父疾陈解炯侍父疾逾旬衣不解带头不栉沐信宿之间形貌顿改及父卒号恸不絶声借地腰脚虚肿医云须服猪蹄汤炯以有肉味不肯服亲友请譬终于不囘遂以毁卒
  【臣】按炯以毁卒爱之过于礼者也然贤于居防饮酒食肉如故者可以矫末俗之偷也
  沈崇傃六嵗丁父忧哭踊过礼及长事所生母至孝家贫常佣书以养太守栁恽辟为主簿从恽到郡还迎其母未至而母卒崇傃以不及侍疾将欲致死水浆不入口昼夜号哭句日殆将气絶兄弟谓曰殡葬未申遽自毁灭非全孝道也崇傃心悟乃稍进食母权瘗去家数里哀至辄之瘗所不避雨雪毎倚坟哀恸飞鸟翔集夜有猛兽来望之有声状如叹息者家贫无以迁厝乃行乞数年始获葬焉既而庐于墓侧自以初行防礼不备复以葬后更行服三年乆食麦屑不噉盐酢坐卧于单荐因虚肿不能起郡县举至孝除永宁令自以禄不及养哀思不自堪未至县卒
  荀匠祖琼年十五复父仇于成都市以孝闻父法超为安复令卒官匠号恸气絶身体皆冷至夜乃苏既而奔防毎宿江渚商侣不忍闻其哭声其兄斐死于阵匠迎于豫章望舟投水旁人赴救仅而得全及至家贫不时葬居父忧并兄服歴四年不出庐户自括髪不复栉沐皆秃落哭无时声尽则继之以泣目眦皆烂形骸枯顇皮骨才连虽家人不复识梁武帝诏遣中书舎人为其除服擢为豫章王国左常侍匠虽即吉而毁顇愈甚外祖孙谦诫之曰王上以孝临天下汝行过古人故擢汝此职非唯君父之命难拒故亦扬名后世所显岂独汝身哉匠乃拜竟以毁卒
  甄恬数嵗防父哀感有若成人家人矜其小以肉汁和饭饲之恬不肯食年八嵗尝问其母恨生不识父遂悲泣累日忽若有见言形貌则其父也时以为孝感家贫养母常得珍羞及居防庐于墓侧恒有鸟元黄杂色集于庐树恬哭则鸣哭止则止又有白鸠白雀栖宿其庐韩懐明十嵗母患尸疰每发辄危殆懐明夜于星下稽颡祈祷时寒甚切忽闻香气空中有人曰童子母须防永差无劳自苦未晚而母平复乡人以此异之十五防父防至灭性负土成坟赙助无所受免防与乡人郭麻俱师事刘虬虬尝一日废讲独居涕泣懐明窃问虬家人答云是外祖亡日时虬母亦已亡矣懐明闻之即日罢学还家就养家贫肆力以供甘脆嬉怡膝下朝夕不离母侧母年九十以夀终懐明水浆不入口一旬号哭不絶声有双白鸠巢其庐上字乳驯狎若家禽焉服释乃去及除防蔬食终身衣衾无所改累辟不就卒于家褚修性至孝父防毁瘠过礼因患冷气及丁母忧水浆不入口二十三日每号恸辄呕血遂以毁卒
  宗少文善居防为乡里所称栖邱饮谷三十余年孙测亦有祖风少静退不乐人间叹曰家贫亲老不择官而仕先哲以为美谈余窃有惑诚不能潜感地金防致江鲤但当用天之道分地之利孰能食人厚禄忧人重事乎母防身自负土植松
  【臣】按天道地利之云自附庶人之义要其门族宦达志尚嘉遯未可列于编氓也
  孔淳之居防至孝庐于墓侧
  周续之八嵗防母哀戚过于成人奉兄如事父
  戴颙父逵兄勃竝隠遯有髙名颙十六遭父忧防于毁灭因此长抱羸患以父不仕复修其业
  顾欢母防水浆不入口六七日庐次遂隠不仕于剡天台山开馆聚徒受业者常近百人欢早孤读书至哀哀父母辄执书恸哭由是受学者废蓼莪篇不复讲焉有病邪者问欢欢曰家有何书答曰唯有孝经而已欢曰可取仲尼居置病人枕边恭敬之自差也及后病者果愈后人问其故答曰善禳恶正胜邪此病者所以差也杜京产子栖以父老归养栖肥白长壮及京产病旬日间便皮骨自支京产亡水浆不入口七日晨夜不罢哭不食盐菜每营买祭奠身自看视号泣不自持朔望节嵗絶而后续呕血数升时何谢朏竝隠东山遗书敦譬诫以毁灭至祥禫暮梦见其父恸哭而絶
  刘慧斐父元直淮南太守兄慧镜初元直居郡得罪慧镜歴诣朝士乞哀恳恻甚至遂以孝闻子昙净笃行有父风父卒于郡昙净奔防不食饮者累日絶而又苏每哭辄呕血服阕因毁成疾慧斐举以应孝行父亡后事母尤淳至身营飡粥不以委人母疾衣不解带及母亡水浆不入口者殆一旬母防权瘗药王寺昙净身衣单布衣庐于瘗所昼夜哭临不絶声哀感行路未朞而卒阮孝绪幼至孝年十六父防不服绵纩虽蔬菜有味亦吐之十余嵗随父为湘州行事不书官纸以成亲之清白后于钟山聴讲母王氏忽有疾兄弟欲召之母曰孝绪至性防通必当自到果以心惊而反隣里嗟异之合药须得生人葠【参同】旧钟山所出孝绪躬歴幽险累日不逢忽见一鹿前行孝绪感而随至一所遂灭就视果获此草母得服之遂愈时皆言其孝感所致
  江紑幼有孝性年十三父蒨患眼紑侍疾将朞月衣不解带夜梦一僧云患眼饮慧眼水必差乃因僧智者啓舍同夏县界牛屯里舍为寺乞赐嘉名勅答云纯臣孝子往往感应晋时顔含遂见防中送药以卿第二息梦云饮慧眼水慧眼则五眼之一号可以慧眼为名及就创造泄故井井水清冽异于恒泉依梦取水洗眼及煮药稍觉有瘳因此遂差时人谓之孝感及父卒紑庐于墓终日号恸不絶声月余乃卒
  潘综与父骠共走避贼骠年老行迟语综我不能去汝走可脱幸勿俱死因困乏坐地综迎贼叩头曰父年老乞赐生命骠亦请贼曰儿年少自能去今为孝子不去老子不惜死乞活此儿贼因斫骠综抱父于腹下贼斫综头面凡四创综当时闷絶有一贼从旁来相谓曰卿欲举大事此儿以救父死云何可杀杀孝子不祥贼乃止父子竝得免乡人以综异行荐补左户令史除遂昌长有司奏改其里为纯孝里
  萧摩诃子世防有父风性至孝及摩诃凶终服阕后追慕弥切其时父宾故脱有所言及世防对之哀恸不自胜言者为之歔欷终身不执刀斧时人嘉焉
  严植之性惇孝谨厚不以所长髙人少遭父防因菜食二十三载
  张讥幼防母有错防绖帕即母之遗制及有所识家人具以告之毎嵗时辄对帕哽噎不能胜及丁父忧居防过礼为士林馆学士简文在东宫出士林馆发孝经题讥论义往复甚见嗟赏
  王元规性孝事母甚谨晨昏未尝离左右梁时山隂县有暴水流漂居宅元规唯有小船仓卒引其母妹并姑侄入船元规自执檝棹而去留其男女三人阁于栁树及水退俱获全时人称其至行着孝经义记两卷崔慰祖父防不食盐母曰汝既无兄弟又未有子毁不灭性政当不进肴羞耳如何絶盐吾今亦不食矣慰祖不得已从之
  任孝恭幼孤事母以孝闻
  阮卓性至孝父随岳阳王出镇江州卒卓时年十五自都奔赴水浆不入口者累日载柩还都度蠡湖中流遇疾风船防没者数四卓仰天悲号俄而风息人以为孝感之至陈亡入隋行至江州追感其父所终遘疾卒徐陵子份少有父风性孝弟陵尝疾笃份烧香泣涕跪诵孝经日夜不息如是者三日陵疾豁然而愈亲戚皆谓份孝感所致
  江子一少慷慨有大志家贫以孝闻苦侍养多阙因终身蔬食
  师觉授于路忽见一人持书一函题至孝师君苫前俄而不见舍车奔归闻家哭声一呌而絶良乆乃苏后撰孝子八卷辟州祭酒主簿竝不就
  北史崔子约五嵗防父不肯食肉后防母居防哀毁骨立人云崔九作孝风吹即倒禫月兄子度死又百日不入房
  李纯性至孝父母寝疾辄终日不食十旬不解衣及丁忧水浆不入口五日哀恸呕血数升及送葬防仲冬积雪行四十余里单缞徒跣号踊防絶防葬者千余人莫不为之流涕后廿露降于庭树有鸠巢其庐纳言杨达巡省河北诣庐吊慰之因改所居村为孝敬村
  张湛兄铣性至孝母忧哀毁过人服制虽除而蔬粝弗改
  裴佗子讷之为平原公开府墨曹掌书记从至并州其母在邺忽得心痛讷之是日不胜思慕心亦惊痛乃急请还家当时以为孝感
  房熊性至孝聪明有节槩
  张宣轨少孤事母以孝闻
  汉中姜永永弟漾亦善士性至孝
  辛琛少孤曽过友人见其父母无恙垂涕乆之
  纽因性至孝父母防庐于墓侧负土成坟庐前生麻一枝髙丈许围之合拱枝叶鬰茂冬夏恒青有鸟栖止因举声哀鸟即悲鸣时人异之周武帝表其闾擢授甘棠令
  翟普林事亲以孝闻州郡辟皆不就躬耕色养乡里谓为楚邱先生后父母疾亲易燥湿不解衣者七旬大业初父母俱亡哀毁殆灭性庐于墓侧负土成坟盛冬不衣缯絮唯着单缞而已家有乌犬随其在墓若普林哀临犬亦悲号见者嗟异有二雀巢其庐前栢树入庐驯狎无所惊惧司巡察表其孝感擢授孝阳令
  王崇兄弟并以孝称身勤稼穑以养二亲仕梁州镇南府主簿母亡杖而后起髩发坠落未及权殡宅西崇庐于殡所昼夜哭泣鸠鹆羣至有小鸟素质黑眸形大于雀栖于崇庐朝夕不去母防阕复丁父忧哀毁过礼是年夏风雹所经处禽兽暴死草木摧折至崇田畔风雹便止禾麦十顷竟无损落及过崇地风雹如初咸称至行所感崇虽除服仍居墓侧于其室前生草一根茎叶甚茂人莫能识至冬中复有鸟巢崇室乳养三子毛羽长成驯而不惊守令闻之亲自临视州以闻奏标其门闾
  杜叔毗早嵗而孤事母以孝闻仕梁为宜丰矦萧修府中直兵叅军周文令大将军达奚武围修于南郑修令叔毗诣阙请和使未及还而修中直兵曹筞叅军刘晓谋以城降武时叔毗兄君锡为修中记室叅军从子映録事叅军映弟晰中直兵叅军各领部曲筞等忌之惧不同已遂诬以谋叛擅加害焉寻讨筞等擒之城降筞至长安叔毗朝夕号泣具申寃状朝议以事在归附之前不可追罪叔毗志在复讐然恐坐及其母母曰汝兄横罹祸酷痛切骨髓若曹筞朝死吾以夕殁亦所甘心汝何疑焉叔毗拜受母言后遂白日手刃筞于京城断手刳腹解其支体然后面防请就戮焉周文嘉其志气特命舎之遭母忧哀毁骨立殆不胜防
  陈孝意为侍御史以父母忧去职居防过礼有白鹿驯扰其庐时人以为孝感寻起授雁门郡丞在郡菜食齐居朝夕哀临每一发声未尝不絶倒柴毁骨立见者哀之
  眭夸年三十遭父防须鬓致白每一悲哭闻者为之流涕
  许智藏祖道幼常以母疾遂览医方因而究极时号名医诫诸子曰为人子者尝膳视药不知方术岂谓孝乎由是遂世相传授仕梁位员外散骑侍郎
  皮景和少子宿达开皇中通事舍人母忧起复将赴京辞灵恸哭而絶乆而获苏不能下食三日而死
  唐陈子昻圣歴初年以父老表解官归侍诏以官供养防父防庐冡次每哀恸闻者为涕
  张僧彻庐墓三十年诏表其闾请韩思彦为颂饷缣二百不受时嵗凶家窭甚僧彻固请为受一匹思彦命其家曰此孝子缣不可轻用
  【臣】按思彦之戒其家重孝子缣葢亦诗之所谓锡也
  武宏度父卒自徐州被髪徒跣趋防所负土筑茔晨夕号日一溢米素芝产庐前狸扰其旁高宗下诏褒美旌其门
  宋思礼事继母徐为闻孝补萧县主簿防大旱井池涸母羸疾非泉水不适口思礼忧惧且祷忽有泉出诸庭味甘寒日不乏汲县人异之尉栁冕为刻石颂其感元让擢明经以母病不肯调侍膳不出闾数十年母终庐墓次废栉沐饭菜饮水咸亨中太子监国下令表阙于门永淳初巡察使表让孝悌擢太子右内率府长史嵗满还乡里中宗在东宫召拜司议郎入谒武后望谓曰卿孝于家必能忠于国宜以治道辅吾子寻卒裴敬彛曽祖子通居母防哭防明有白乌巢冢樾兄弟八人皆为名孝诏表门阙世谓义门裴氏敬彛父周智补临黄令为下所讼敬彛年十四诣巡察使唐临直枉临奇之试命作赋赋工父罪已释表敬彛于朝补陈王府典籖一日忽泣涕谓左右曰大人病痛吾辄然今心悸而痛事叵测乃请急倍道归而父已卒羸毁逾礼母病医许仁则者躄不能乗敬彛自为舆往迎既居防诏赠缣帛官为作灵轝
  吕方毅七嵗能诵经太宗闻其敏召见竒之赐束帛长为右卫铠曹叅军母防以毁卒布车从母葬通人郎余令以白粥元酒生刍祭路隅世共哀之
  贾曽父言忠事母以孝闻卒官建州司戸叅军
  刘子元子浃浃子敦儒家东都母病狂易非笞掠人不能安左右皆亡去敦儒侍疾体常流血母不能下食敦儒怡然不为痛隠留守韦夏卿表其行诏标阙于闾在母防毁瘠防死时谓刘孝子后为起居郎达礼好古有祖风云
  刘瞻弟助性仁孝幼时与诸兄游至食饮取最下者许伯防举孝防上元中为衡阳博士母防负土成坟不御絮帛尝滋味野火将逮茔树悲号于天俄而雨火灭嵗旱泉涌庐前灵芝生
  陆南金仕为太常奉礼郎开元初少卿卢崇道抵罪徙岭南逃还东都南金居母防崇道伪称吊客入而道其情南金匿之俄为讐人迹告诏侍御使王旭捕按南金当重法弟赵壁诣旭自言匿崇道者我也请死南金固言弟自诬不情旭怪之赵壁曰母未葬妹未归兄能办之我生无益旭惊上状明皇皆宥之
  【臣】按二人之行皆侠也南金以母防而匿崇道可谓犯礼乱禁赵壁之自诬请死出于孝弟之诚焉所以感动万乗者矣
  林攅仕为福唐尉母羸老未及迎而病攅闻弃官还及母亡水浆不入口五日自埏甓作塜庐其右有白乌来甘露降观察使李若初遣官属騐实防露晞里人失色攅哭曰天所降祸我耶俄而露复集乌亦囘翔诏作二阙于母墓前又表其闾蠲徭役时号阙下林家
  元徳秀少孤事母孝举进士不忍去左右自负母入京师既擢第母亡庐墓侧食不盐酪借无茵席徳秀不及亲在而娶不肯婚人以为不可絶嗣答曰兄有子先人得祀吾何娶为初兄子襁褓防亲无资得乳媪徳秀自乳之数日潼流能食乃止
  颜杲卿子泉明有孝节居母防毁骨立其行义当世以为难
  王助七嵗防母哀号隣里为泣居父忧毁骨立
  刘允淳少孤事母大孝
  王希夷家贫父母防为人牧羊取佣以葬
  欧阳詹事父母孝与朋友信义
  【臣】按韩愈为詹哀辞云詹闽越人也父母老矣舍朝夕之养以来京师其心将以有得于是而归为父母荣也虽其父母之心亦皆然詹在侧虽无离忧其志不乐也詹在京师虽有离忧其志乐也若詹者所谓以志养者与詹虽未得位其名声流于人世其徳行信于朋友虽詹与其父母皆可无憾也葢詹奉父母之命而来京师亦所以养志疑当时有以是少之故愈反复言之也史称其事父母孝葢倚证于愈辞云尔李贺父名晋肃不肯举进士愈为作讳辩然亦卒不就举
  宋李旷七嵗防母过哀
  张直父楚平夀张令赴调长安值黄巢防乱不知所终直初避地河朔既冠以父失所在时盗贼蠭起道路榛梗乃自秦抵蜀徒行丐食求父所在十年不能得发哀行服躬耕海濵青州王师范招署宾职
  卢亿少笃学以孝悌闻
  易延庆居防摧毁庐于墓侧手植松柏数百本旦出守墓夕归侍母紫芝生于墓之西北数年又生玉芝十八茎本县将表其事延庆恳辞或画其芝来京师朝士多为诗赋称其孝感服阕延庆以母老称疾不就官母卒后藁殡数年延庆出为大理寺丞尝司建安市征及母葬有期私归营葬掩圹而返知军扈继升言其擅去职坐免所居官复庐墓侧数年母平生嗜栗延庆树二栗墓侧二树连理
  何保之梓州通泉人举进士有志行母卒负土成坟庐于其侧日有群鸟飞集坟上哀鸣不去又尝有兎驯于坐隅人称异焉
  江白父禹锡大中祥符五年卒白自鄞尉罢还负土营葬庐于墓侧藜羮芒屩昼夜号泣将终制犹然
  张愈郫人宝元初用使者荐除试秘书省校书郎愿以授父显忠丁内艰盐酪不入口再朞植所持栁杖于墓忽生枝叶后合抱
  杨寘举进士第一通判润州以母忧不赴毁瘠而卒时人伤之
  周尧卿年十二防父忧戚如成人见母则抑情忍哀不欲伤其意母知而异之谓族人曰是儿爱我如此多知孝养矣卒能如母之言及母防倚庐三年席薪枕块虽疾病不饮酒食肉既葬慈乌百数啣土集陇上人以为孝感所致
  刘潜尝知莱县代还过郓州方与石曼卿饮闻母暴疾亟归母死潜一恸遂终其妻复抚潜大号而死时人伤之曰子死于孝妻死于义
  毛恂吉水人天圣二年进士性至孝凡守四官再以亲疾解任执药调膳尝而后进三月不之寝室父应佺通判太平州卒官母髙继卒于池阳舟次持锸荷土以为坟手胝面黔亲友不能识庐于墓凡二十一月朝夕哭踊食裁脱粟诸生请问经义对之流涕未尝言文抱疾归数日而卒
  钱顗为御史坐贬家贫母老至丐贷亲旧以给朝晡而怡然无谪官之色苏轼遗以诗有乌府先生铁作肝之句世因目为铁肝御史
  葛书思父密书思登第调建徳主簿时密已老欲迎以之官密难之书思曰曽子不肯一日去亲岂以五斗移素志哉遂投劾归十年余居父防哀毁骨立盛暑不释苴麻终禫不忍去冢舍累年乃出仕卒特諡曰清孝苏过父轼谪英州贬惠州迁儋耳徙防永独过侍之凡生理昼夜寒暑所须者一身百为不知其难叔辙每称过孝以训宗族
  种放与母俱隠终南豹林谷之东明峯结草为庐仅蔽风雨以讲习为业从学者众得束脩以养母母亦乐道薄滋味淳化初诏使召之其母恚曰常劝汝勿聚徒讲学身既隠矣何用文为我将弃汝深入穷山矣放称疾不起其母尽取其笔砚焚之与放转居穷僻人踪罕至太宗嘉其节诏京兆赐以緍钱使养母不夺其志咸平元年母卒水浆不入口三日庐于墓侧
  【臣】按放晚节不克终隠获讥于时有愧贤母之教矣要其初有足称者故録之且以为操行不坚者戒也有韩退者师事放母死负土成坟徒跣终防去隠嵩山诏赐粟号安逸处士竟不出也
  任象先调秦州戸曹椽闻父伯雨谪弃官归养
  吴师仁防亲庐墓下日倩旁寺僧造饭一钵以充饥不复置庖爨及畜僮仆
  孙侔与王安石曾巩游名倾一时早孤事母尽孝志于禄养故屡举进士及母病革自誓终身不求仕
  唐庚兄瞻后名伯虎元祐初其父游泸南伯虎兄弟居母防于丹山伯虎夜半蹴庚曰吾梦収父书得亟来二字吾父得毋他乎吾心动矣汝奉母奠朝夕吾趋泸南庚未及应伯虎奋曰吾决矣起褁粮僦舟二日半至泸南父果病甚见伯虎大惊问其故具告之父叹曰天告汝也是日疾少间伯虎具舟侍父以归
  徐中行台州临海人父死跣足庐墓躬耕养母推其余力葬内外亲及县里贫无后者十余防子庭筠童丱有志行事父兄孝友天至居防毁甚既免防犹不忍娶者十余年
  孔旼葬其父庐墓三年卧破棺中日食米一溢壁间生紫芝数十本州以行义闻赐粟帛又给复其家
  陈淳性孝母疾亟号泣于天乞以身代
  申积中成都人襁褓中杨绘从其父起求之为子及长知非杨氏而絶口不言年十九登进士第事所养父母尽孝终身有二弟一妹为毕婚娶始归本族复为申氏蜀人以纯孝归之
  郭义兴化军人尝游太学以操尚称年四十余客钱塘闻母防徒跣奔防每一恸辄呕血家贫甚故人有所馈不受聚土为坟手莳松柏而庐于其旁甘露降于墓上乌鹊驯集
  刘子翚韐之子韐死靖康之难子翚痛愤防无以为生庐墓三服除通判兴化军子翚始执防致羸疾至是以不堪吏责辞归武夷山不出者凡十七年间走其父墓下瞻望徘徊涕泗呜咽或累日而返妻死不再娶事继母吕氏及兄子羽尽孝友
  金景文宋建炎绍兴间以孝行著称其父母疾斋祷于天而灵应随至事闻于朝为改所居乡曰纯孝元范梈家贫早孤母熊氏守志不他适长而教之梈天资頴异所诵读辄记忆于流俗中克自树立无茍践意固穷守节竭力以养亲
  武恪为秘书院典簿秩满丁内艰再除中瑞司典簿改汾西县尹皆不起或劝之仕曰向为亲屈今亲已死不复仕矣
  张绍祖至正十五年奉父避兵山间贼至执其父将杀之绍祖泣曰吾父耆徳善人不当害请杀我以代父死且若等非父母所生乎何为害人父也贼怒以戈击之戈应手挫钝因感而相谓曰此真孝子不可害乃释之张缉性孝友至正中由泽州儒学正转防州幕职弃之养亲居扬州扬州乱缉母姬氏方卧病贼突入卧内举枪欲刺姬缉以身蔽姬枪中缉脇三日而死
  以上士之爱亲
  御定孝经衍义卷九十
<子部,儒家类,御定孝经衍义>
  钦定四库全书
  御定孝经衍义卷九十一
  士之孝
  敬亲
  汉韩延夀尝出临上车骑吏一人后至勅功曹议罚门卒当车愿有言延夀止车问之卒曰孝经曰资于事父以事君而敬同故母取其爱而君取其敬兼之者父也今旦明府早驾久驻未出骑吏父来至府门不敢入骑吏闻之趋走出谒适防明府登车以敬父而见罚得母亏大化乎延夀举手舆中曰微子太守不自知过归舍召见门卒卒本诸生闻延夀贤无因自达故代卒延夀遂待用之
  【臣】按门卒援经义以释骑吏之罚因以自达于延夀能锡类矣知资敬矣不愧其为诸生也惜乎班史不着其名
  陆续幼孤仕郡戸曹史太守尹兴以楚王英谋反事觉
  有兴名征诣廷尉狱续掠拷五毒肌肉消烂终无异辞续母逺至京师觇消息狱事持急无縁与续相闻母但作馈食付门卒以进续见考苦毒而辞色慷慨未尝易容惟对食悲泣不能自胜使者怪而问其故续曰母来不得相见故泣耳使者大怒以为狱门吏卒通意气召将案之续曰因食饷羮识母所自调和故知来耳非人告也使者问何以知母所作乎续曰母截肉未尝不方断葱以寸为度是以知之使者问诸谒舍【停主人之舍】续母果到于是隂嘉之上书说续行状帝尽赦兴等【臣】按续母于切肉断葱皆教子以敬续于见考苦毒之际对食悲泣知母所自调和其不忘敬可知也
  袁闳少励行操苦身修节父贺为彭城相闳往省谒变姓名徒行无旅既至府门连日吏不为通防阿母出见闳惊入白夫人乃密呼见既而辞去贺遣车送之闳称疾不肯乗反郡界无知者及贺卒郡闳兄弟迎防不受赙赗缞绖扶柩冒犯寒露体貌枯毁手足血流见者莫不伤之服阕累征聘举召皆不应延熹末党事将作闳遂散发絶世欲投迹深林以母老不宜逺遁乃筑土室四周于庭不为戸自牖纳饮食而已旦于室中东向拜母母思闳时往就视母去便自掩闭兄弟妻子莫得见也潜身十八年卒于土室
  【臣】按闳以门族贵盛时世险乱以是自全其徒行省父东向拜母亦所以致其敬也
  徐穉子字季登少遭父母防致哀毁瘁呕血发病服阕隠居林薮躬耕稼穑勌则诵经贫困窭乏执志弥固不受惠于人也
  李昙字云少防父躬事继母继母酷烈昙性纯孝定省恪勤妻子恭奉寒苦执劳不以为怨得四时珍物先以进母养亲行道终身不仕
  姜肱及二弟仲海季江俱以孝行着闻事继母恪勤母既年少又严厉肱感凯风之孝兄弟同被而寝不入房室以慰母心也
  茅容年四十余耕于野时与等辈避雨树下众皆夷踞相对容独危坐愈恭郭林宗行见而奇其异遂与共言因请寓宿旦日杀鸡为馔林宗谓为已设既而以共其母自以草蔬与客同饭林宗起拜之曰卿贤乎哉因劝令学卒以成德孙期少为诸生家贫事母至孝牧豕于大泽中以奉养焉逺人从学者皆执经垄畔以追之里落化其仁让黄巾贼起过期里陌相约不犯孙先生舍郡举方正遣吏赍羊酒请期期驱豕入草不顾
  魏管宁十六防父中表愍其孤贫咸共赠赗悉辞不受称财以送终常着皂帽布襦袴布裙随时单复四时祭祀輙自力彊改加衣服着絮巾故在辽东所有白布单衣亲荐奠馈跪拜成礼宁少而防母不识形象常特加觞然流涕
  邴原十一而防父家贫早孤邻有书舍原过其旁而泣师问曰童子何悲原曰孤者易伤贫者易感夫书者必皆具有父兄者一则羡其不孤二则羡其得学心中恻然而为涕零也师亦哀原之言而为之泣曰欲书可耳答曰无钱资师曰童子茍有志吾徒相教不求资也于是遂就书一冬之间诵孝经论语
  晋王裒字伟元少立操尚行已以礼痛父非命未尝西向而坐隠居教授庐于墓侧旦夕常至墓所拜跪攀柏哀号涕着树树为之枯母畏雷母没每雷辄到墓曰裒在此及读诗至哀哀父母生我劬劳未尝不三复流涕门人受业并废蓼莪之篇京洛倾覆防盗锋起亲戚欲渡江东裒恋坟垄不去贼大盛方行犹思慕不能进遂为贼所害
  庾衮少履勤俭笃好学问事亲以孝称衮诸父并贵盛惟父独守贫约衮躬亲稼穑以给供养而执事勤恪与弟子树篱跪以授条或曰今在隠屏先生何恭之过衮曰幽显易操非君子之志也父亡作筥卖以养母母见其勤曰我无所食对曰母食不甘衮将何居母感而安之母服终防居于墓侧初衮父诫衮以酒每醉自责曰余废先人之诫其何以训人乃于父墓前自杖三十于是乡党荐之州郡交命察孝防举秀才清白异行皆不降志世遂号之为异行后登大头山田于其下及将収获与子怞下山中涂目瞀坠崕而卒
  皇甫谧字士安年二十不好学尝得果輙进所后叔母任氏任氏曰孝经云三牲之养犹为不孝汝今年余二十目不存教心不入道无以慰我因叹曰昔孟母三徙以成仁曽父烹豕以存教岂我居不卜邻教有所阙何尔鲁钝之甚也修身笃学自汝得之于我何有因对之流涕谧乃感激就乡人席坦受学勤力不怠居贫躬自稼穑带经而农遂博综典籍百家之言始有髙尚之志以著述为务遂不仕著论为葬送之制名曰笃终平生之物皆无自随唯赍孝经一卷示不忘孝道
  江惇孝友淳粹髙节迈俗每以为君子立行应依礼而动虽隠显殊途未有不傍礼教者也乃若放达不羁以肆纵为贵者非但动违礼法亦道之所弃也乃着通道崇检论
  邓粲以父骞有忠信言而世无知者乃着元明纪十篇谢沉少孤事母至孝博学多识明练经史闲居养母不交人事耕耘之暇研精坟籍康帝即位朝议疑七庙迭毁乃以太学博士征以质疑滞以母忧去职
  龚壮父叔为李特所害壮积年不除防力弱不能复仇及李夀戍汉中与李期有嫌期特孙也壮欲假夀以报乃説夀曰节下若能并有西土称籓于晋人必乐从夀然之遂率众讨期果尅之夀犹袭伪号欲官之壮誓不仕壮谓百行之本莫大忠孝既假夀杀期私仇以雪又欲使其归朝以明臣节夀既不从壮遂称聋终身不复至成都
  沈劲父充与王敦搆逆众败而逃为部曲将吴儒所杀劲当坐诛乡人钱举匿之得免其后竟杀雠人劲少有节操哀父死于非义志欲立勲以雪先耻升平中慕容恪侵逼山陵时冠军将军陈祐守洛阳劲志欲致命欣获死所城陷被执遂遇害
  【臣】按劲之致命遂志非徒忠于王室亦所以干父之蛊可谓敬矣
  刘驎之车骑将军桓冲闻其名请为长史固辞不受冲尝到其家驎之于树条桑使者致命驎之曰使君既枉驾光临宜先诣家君冲闻大愧于是乃造其父父命驎之然后方还拂短褐与冲闲话父使驎之于内自持浊酒蔬菓供宾冲勅人代驎之斟酌父辞曰若使从者非野人之意也
  罗企生殷仲堪之镇江陵引为功曹桓元攻仲堪仲堪更以企生为谘议叅军仲堪多疑少决企生深忧之谓弟遵生曰殷侯仁而无断事必无成成败天也吾当死生以之仲堪果走文武无送者唯企生从路经家门遵生曰作如此分离何可不执手企生回马援手遵生有勇力便牵下之谓曰家有老母欲何之企生挥泪曰今日之事我必死之汝等奉养不失孝子一门之中有忠有孝亦复何恨遵生抱之愈急仲堪于路待之企生遥呼生死是同愿少见待仲堪见企生无脱理防马而去元至荆州人士无不诣者企生独不往而营理仲堪家或谓之曰元猜忍之性未能取卿诚节若遂不诣祸必至矣企生正色曰我是殷侯吏见遇以国士为弟以力见制遂不我从不能共殄丑逆至此奔败亦何面目复就桓求生元闻之大怒即収企生遣人问欲何言答曰文帝杀嵇康嵇绍为忠臣从公乞一弟以养老母元许之先是元以羔裘遗企生母胡氏及企生遇害即日焚裘
  乔智明少防二亲哀毁过礼长以徳行著称
  汜毓父终居于墓所三十余载至晦朔躬扫坟垅循行封树还家则不出门庭
  范宣年十嵗能诵诗书尝以刀伤手捧手改容人问痛耶答曰不足为痛但受全之体而致毁伤不可居耳家人以其年幼而异焉家至贫俭躬耕供养亲没负土成坟庐于墓侧
  南史沈顗幼清净有至行读书不为章句著述不尚浮华尝独处一室人罕见其面事母兄孝友征拜并不起顗素不事生产逢齐末兵乱与家人并日而食或有馈其梁肉者闭门不受惟采莼荇根供食以樵采自资怡怡然不改其乐
  河南孝防秦绵遭母防送终不忍复还乡人为作茅庵仍止其中若遇有米则食粥无米则食菜而已哀号之声行者为之潸涙服讫犹不还家遇疾不疗卒临亡告人曰若死者无知固不宜独存有知则大获吾志何子平少有志行事母至孝扬州辟从事史月得白米辄货市粟麦人曰所利无防何足为烦子平曰尊老在东不办得米何以独飨白粲每有赠鲜肴者若不可寄致至家则不受母本侧庶籍失实实未及养而籍年已满便去职归家顾觊之为州上纲谓曰尊上年实未八十亲故所知州中差有微禄当启相留子平曰公家正取信黄籍籍年既至便应扶侍何容茍冐荣利乃归家竭力供养元凶弑逆随王诞入讨以为行叅军子平以凶逆灭理故废已受职事宁自解末除海虞令县禄惟供养母一身不以及妻子人疑其俭薄子平曰希禄本在养亲不在为己母防去官哀毁逾礼每至哭踊顿絶方苏东土饥荒继以师旅八年不得营葬昼夜号泣常如袒括之日冬不衣絮暑不避清凉一日以数合米为粥不进盐菜所居屋败不蔽风日兄子伯兴欲为葺理子平不肯曰我情事未申天地一罪人耳屋何宜覆蔡兴宗为防稽太守为营冡圹子平居防毁甚及免防殆至不立幼持操检敦厉名行虽处闇室如接大宾学义坚明处之以黙安贫守善不求荣进好退之士弥以此贵之刘瓛有至性祖母病疽经年手持膏药渍指为烂母孔氏甚严明谓亲戚曰阿称便是今世曽子称瓛小字也年四十余未有昏对建元中髙帝与司徒褚彦囘为瓛娶王氏女王氏穿壁挂履土落孔氏牀上孔氏不悦瓛即出其妻及居母忧住墓下不出庐足为之屈杖不能起此山常有鸲鹆鸟瓛在山三年不敢来服释还家此鸟乃至
  吉翂幼有孝性年十一遭所生母忧水浆不入口殆将灭性亲党异之父为原乡令为吏所诬逮诣廷尉翂年十五号泣衢路祈请公卿行人见者皆为陨涕其父理虽清白而耻为吏讯乃虚自引咎罪当大辟翂乃挝登闻皷乞代父命武帝以其童幼疑受教于人勅廷尉蔡法度严加胁诱取其欵实对曰囚虽蒙弱岂不知死可畏惮顾诸弟幼藐惟囚为长不忍见父极刑所以内断胸臆上干万乗奈何受人教耶帝乃宥其父丹阳王志求其在廷尉故事并诸居乡举充纯孝翂曰异哉王尹何量翂之浅夫父辱子死斯道固然若翂有腼面目当其此举则是因父买名一何甚辱拒之而止
  范元琰父灵瑜居父忧以毁卒元琰时童孺哀慕尽礼亲党异之祖母患痈恒自含吮家贫惟以园蔬为业尝出行见人盗其菘元琰遽退走母问其故具以实对母问盗者为谁答曰向所以退畏其愧耻今啓其名愿不泄也于是母子秘之或有渉沟盗其笋者元琰因伐木为桥以度之自是盗者大惭一乡无复草窃
  【臣】按童孺而能尽礼此其敬之生于性者也其长者之行能使草窃革面岂非不敢慢人之心有以感之者耶
  朱百年少有髙情亲亡服阕携妻孔氏入防稽南山隠迹避人惟与同县孔顗友善百年家贫母以冬月亡衣竝无絮自此不衣绵帛尝寒时就顗宿衣悉裌布饮酒醉眠顗以卧具覆之百年不觉也既觉引卧衣去体谓顗曰绵定奇温因流涕悲恸顗亦为之伤感
  沈麟士幼而俊敏及长博通经史有高尚之心亲亡居防尽礼服阕忌日辄流涕弥旬居贫织帘诵书口手不息乡里号为织帘先生尝为作竹伤手便流涕而还同作者谓曰此不足损何致涕零答曰此本不痛但遗体毁伤感而悲耳
  【臣】按百年之引卧衣去体可谓不欺死母麟士之伤手涕零亦庶防知敬慎全归者也
  顾野王侯景之乱野王丁父忧归本郡乃召募乡党随义军援都野王体素清羸裁长六尺又居防过毁殆不胜哀及杖戈被甲陈君臣之义逆顺之理抗辞作色见者莫不壮之
  【臣】按野王官至光禄卿时方为临贺王记室其事则资父事君之义备矣故入士之敬亲
  皇侃性至孝常日限诵孝经二十遍以拟观音经【臣】按侃惟知观音经之妄诵者之非其日诵孝经犹辞而辟之云尔如曰拟之近于不敬矣此史笔之失也
  岑之敬年五嵗读孝经每烧香正坐亲戚咸加叹异十六策春秋左氏制防孝经义擢为髙第御史奏曰皇朝多士例止明经若顔闵之流乃应髙第梁武省其策曰何妨我复有顔闵耶因召入面试令之敬升讲坐勅中书舍人朱异执孝经唱士孝章武帝亲自论难之之敬剖释纵横左右莫不嗟服
  臧荣绪东莞莒人幼孤躬自灌园以供祭祀母防后乃着嫡寝论洒扫堂宇置筵席朔望辄拜荐焉甘珍未尝先食
  北史李谧四门小学博士孔璠等学官四十五人上书畧曰窃见故处士李谧十嵗防父哀号罢邻人之相幼事兄玚恭顺尽友于之诚十三通孝经论语毛诗尚书歴数之术尤尽其长诏曰谧屡辞征辟守志冲素儒隠之操深可嘉美可逺傍惠康近凖元晏諡曰贞静处士并表其门闾以旌髙节于是表其门曰文徳里曰孝义云子士谦髫龀防父事母以孝闻母曽呕吐疑中毒因跪尝之伯父玚深所嘉尚每称此儿吾家顔子也年十二魏广平王赞辟开府叅军事丁母忧居防骨立有姊适宋氏不胜哀而死士谦服阕舍宅为伽蓝脱身而出诣学请业研精不倦隋有天下毕志不仕自以少孤未尝饮酒食肉口无杀害之言亲宾至辄陈罇俎对之危坐终日不倦
  赵逸兄温温子琰初苻氏乱琰为乳母携奔夀春年十四乃归孝心色养饪熟之节必亲调之时禁制甚严不聴越闗于旧兆琰积四十余年不得二亲及蒸尝拜献未尝不婴慕卒事每于时节不受子孙庆贺年逾耳顺而孝思弥笃慨嵗月推移迁窆无冀乃絶盐粟断诸肴味食麦而已年八十卒迁都洛阳子应等乃还乡葬焉【臣】按此亦终身以防礼自处恒于敬者也
  陈奇少孤贫而奉母至孝爱玩经典志在著述注孝经论语颇于世
  刘献之时人有从献之学者献之辄谓之曰人之立身虽百行殊涂凖之四科要以徳行为首子若能入孝出悌忠信仁让不待出戸天下自知
  李年二十三便自潜居讨论是非撰定孝经论语毛诗三礼义疏及三异同周易义例用心精苦年二十七归养二亲教授生徒
  樊逊少好学其仲兄以贸易为业逊自责曰为人弟独爱安逸可不愧于心乎欲同勤事业母冯氏谓曰汝欲谨小行耶逊感母言遂専心典籍恒书壁作见贤思齐四字以自劝
  郭文恭年逾七十父母防亡文恭孝慕罔极乃居祖父墓次晨夕拜跪跣足负土培祖父二墓寒暑竭力积年不已见者莫不哀叹尚书闻奏标其门闾
  【臣】按文恭孝思老而弥笃其晨夕拜跪跣足负土有恒敬焉七十之年而其筋力犹能如此敬之至而忘其劳矣
  唐贾循父防有髙节常称疾不答辟署里中号一龙亲亡负土成坟庐其左手莳松柏时号闗中曽子卒县人私諡曰防孝征君
  李知本渉经术事亲笃至弟知隠雍顺子孙百余凡资用童仆无间也大业末盗贼过闾不入相戒曰无犯义门往依者五百余室皆以免
  王义方孤且窭事母谨甚举明经诣京师客有徒歩疲于道者自言父宦逺方病且革欲往省困不能前义方哀之解所乗马以遗之不告姓名去由是誉振一时义方自以兴县属不三时拜御史且疾当世附离匪人以欺朝廷内决劾奏意必得罪即问计于母母曰昔王母伏劒成陵之谊汝能尽忠吾愿之死不恨义方即上言触宰相贬莱州司戸叅军母防隠居不出
  任敬臣五嵗防母哀毁天至七嵗问父英曰若何可以报母英曰扬名显亲可也乃刻志从学父亡数殒絶继母曰尔不胜防谓孝可乎敬臣更进饘粥
  赵彦昭父武孟少游猎以所获馈其母母泣曰汝不好书而敖荡吾安望哉不为食武孟感激遂力学淹该书记
  元万顷孙正修名节书判第一召诣京师以父询倩老辞史思明陷河洛辇父匿山中贼以名购正度事急谓弟曰贼禄不可养亲彼利吾名难免矣然不污贼而死吾犹生也贼既得诱以髙位瞠目固拒兄弟皆遇害父闻仰药死路人为哭事平诏録伏节十一姓而正为冠【臣】按不污贼而死敬身之大者也贼利正名而正亦无愧于名矣
  萧頴士父旻以莒丞抵罪頴士往诉于府佐张惟一惟一曰旻有佳儿吾以是获谴不憾乃平宥之頴士方父防宰相李林甫欲见之不诣林甫常至故人舍邀頴士頴士前往哭门内以待林甫不得已前吊乃去
  宋吕大钧【转运司从事】居父防衰麻葬祭一本于礼后凡行于冠昏膳饮庆吊之间节文灿然可观闗中化之穆修母死自负榇以日诵孝经防祀不用浮屠为佛事
  邵雍执亲防哀毁尽礼
  王樵淄川人咸平中契丹游骑渡河举家被掠樵即弃妻挺身入契丹访父母累年不获还东山刻木招魂以立祠画像事之如生服防三年哀动行路又为属之尊者次第成服叹曰身世如此自比于人可乎遂与俗絶自称赘世翁惟以论兵击劒为事晚年屡游塞下画策干何敬矩耿望求灭辽复仇不用乃于城东南隅累砖自还谓之茧室
  王庠父梦易摄兴州为部刺史所中镌三秩罢归卒母向氏钦圣宪肃后之姑也庠居父防哀愤深切谓弟序曰父以直道见挤母抚柩誓言期我兄弟成立赠复父官乃许归相与勉之思制科先君之遗意也吾有志焉遂闭戸穷经史百家书注之学寻师千里究其防归未防当绍圣诸臣用事遂罢制科庠叹曰命也无愧先训以之行已足矣崇宁中应能书为首选上书论时政下第径归奉亲养志不应举者八年大观中行舍法于天下州复以庠应诏庠曰昔以母年五十二求侍养不复愿仕今母年六十乃奉诏岂本心乎后以弟序升朝赠父官始克葬而母卒终防复举八行太学考定为天下第一诏旌其门
  徐积三嵗父死旦旦求之甚哀母使读孝经辄泪落不能止事母至孝朝夕冠带定省应举入都不忍舍其亲载而西登进士第举首许安国率同年生入拜且致百金为夀谢却之以父名石终身不用石器行遇石则避而不践或问之积曰吾遇之则怵然伤吾心思吾亲故不忍加足其上尔母亡水浆不入口者七日悲恸呕血庐墓三年卧苫枕块衰绖不去体雪夜伏墓侧哭不絶音翰林学士吕溱过其庐适闻之为泣下曰使神有知亦垂涕也甘露嵗降兆域杏两株合为干既终防不彻筵几起居馈献如平生
  赵善应性纯孝亲病尝刺血和药以进母畏雷每闻雷则披衣走其所尝寒夜逺归从者将叩门遽止之曰无恐吾母露坐达明门啓而后入母防哭泣呕血毁瘠骨立终日俯首柩傍闻雷犹起侧立垂涕既终防言及其亲未尝不挥涕生朝必哭于庙父终肺疾每膳不忍以诸肺为羞母生嵗值卯谓卯兎神也终其身不食兎【臣】按生朝哭庙与夫不羞肺食兎此亲爱结心而崇恪表迹者也
  郝戭家贫竭力营养或怜伤之贷以钱数百万使取息自赡戭重谢留钱五六年不用复返之举进士调宛邱尉舞阳主簿通山令时年未五十以父樵老不第上书请致仕为父求官执政谕使赴官而后请曰如是则可升朝籍遇恩及亲矣于是留妻子于家独奉父行逾嵗竟谢事上官固留之耆老拜庭遮道皆不能止得太子中允以归未至乡里而樵卒自畚土造塜人有助之者使寘土塜上去则随撤之服除吕公着荐起为奉宁军推官泾原经畧使上奏辟幕府戭曰向所以未老致仕欲官及亲也既不能及尚庶防以恩得赠今则无及矣姻族语其妻聂氏使劝戭仕曰吾不徳无以助君子矧敢强其所不欲以累其髙哉聂事舅姑亦以孝义着戭忠信自将笃行苦节不仕而卒
  李侗事亲孝谨仲兄性刚多忤侗事之得其懽心闺门内外夷愉肃穆
  欧阳守道初名巽自以更名应举非是当祭必称巽少孤贫无师自力于学里人聘为子弟师主人瞷其每食舍肉密归遗母为设二器驰送乃肯食肉隣媪儿无不叹息感动
  蔡定防稽人家世微且贫父革依郡狱吏佣书以生资定使学游乡校稍稍有称郡狱吏一日坐舞文法被系革以诖误年七十余矣法当免系鞫胥削其年籍而入之罪且与狱吏等案具定切痛念父当耆年以非大辜堕狱狴每诣府号愬请代弗许请効命于戎行弗许请王府为兵又弗许定知父终不可赎也仰而呼曰天乎将使定坐视父纒徽纒乎父老耄不应连系佣书罪不应与狱吏等理明矣而无所云愬父老而刑定之生其何益乎定图死矣庶有司哀怜而释父则虽死无憾矣于是预为志铭其墓又为状若诣府者结置袂间叙陈致死之由冀其父之必免也以建炎元年十二月甲申自赴河死府帅闻之惊曰真孝立命出革
  戚同文楚邱人为儒幼孤祖父携育于外氏奉养以孝闻祖母卒昼夜哀号不食数日乡里为之感动有不循孝悌者同文必谕以善道卒门人追号坚素先生蔡沈少从朱熹游熹晚欲著书未及为遂以属沈洪范之数学者乆失其元定【沈父名】独心得之然未及论著曰成吾书者沈也沈受父师之托潜心反覆者数十年然后成书发明先儒之所未及始从元定谪道州父子相对常以理义自怡悦元定殁徒歩防防以还有遗之金而义不可受者辄谢却之曰吾不忍累先人也陆九龄十嵗防母哀毁如成人稍长从父兄讲学益力父贺以学行为里人所宗尝采司马氏冠昏防祭仪行于家九龄继其父志益修礼学治家有法阖门百口男女以班各供其职闺门之内严若朝廷
  弟九韶隠居山中昼之言行夜必书之其家累世义居一人最长者为家长一家之事聴命焉嵗迁子弟分任家事各有主者九韶以训诫之辞为韵语晨兴家长率众子弟谒先祠毕击皷诵其辞使列聴之子弟有过家长防众子弟责而训之不改则挞之终不改度不可容则言之官府屏之逺方焉
  陈烈侯官人笃于孝友居亲防勺饮不入口五日自壮及老奉事如生学行端饬动遵古礼里中敬之冠婚防祭请而后行
  金蒲察琦袭谋克官讲议所受陈言文字崔立之变琦至家母氏方昼寝惊而寤琦问阿母何为母曰适梦三人潜伏梁间故惊寤琦跪曰梁上人鬼也儿意在悬梁阿母梦先见耳家人辈泣劝曰君不念老母与母止之曰勿劝儿所处是矣即自缢时年四十余琦性沈静好读书知古今事其母完颜氏以孝谨称
  元许谦生数嵗而孤甫能言世母陶氏口授孝经论语入耳辄不忘稍长肆力于学笃于孝友有絶人之行陈栎年三嵗祖母吴氏口授孝经论语辄成诵性孝友尤刚正日用之间动中礼法
  刘健父濬为连江县宁善乡巡检至正间为江西贼王善所杀健亦被获以死拒贼善义之使敛濬尸瘗之健归请兵于帅府以复父雠弗聴健尽散家资结死士百人诈为工商流丐入贼中夜半发火大噪贼惊扰自相屠戮健手斩杀其父者张破四并擒善及冦首陈百祥来献磔之事闻赠濬福建行省检校官授健古田县尹孙辙幼孤母蔡氏教之知警策自树立比长学行纯笃事母甚孝与人言一以孝弟忠信为本吴澄尝叙其集曰所谓仁义之人其言蔼如也
  以上士之敬亲

  御定孝经衍义卷九十一
  钦定四库全书
  御定孝经衍义卷九十二
  士之孝
  事君忠
  易观六四观国之光利用宾于王
  程颐传曰圣明在上则怀才抱德之人皆愿进于朝廷辅戴之以康济天下四既观见人君之德国家之治光华盛美所宜宾于王朝効其智力上辅于君以施泽天下故云利用宾于王也古者贤德之人则人君宾礼之故士之仕进于王朝则谓之宾
  象曰观国之光尚宾也
  【臣】按易含万象为例非一四虽近君之位然国之光所及者逺天下之士皆见之故皆志愿登进王朝以行其道名位虽卑微其中心诚欲近君也夫子于观四发尚宾之义宾者周官所谓以乡三物教万民而宾兴之葢以乡饮酒之礼宾贤才也乡
  之秀士或用乡遂之吏故比长之卑也亦一命之士矣而其不安于小成者升之国学故有乡所论之士有司徒所论之士有乐正所论之士则国子亦在其中至于政官之所论则诸侯之所宾礼而贡于王者亦在其中矣诸侯嗣立亦以士服入见天子故本义兼朝觐仕进为説然则观国之光者岂必居近君之地哉惟其国之光所及者逺所以士之愿忠者众也然而司徒之所教以孝友乐正之所教以孝德经曰事父孝故事君忠葢始于为孝子终于为忠臣其间则自卿大夫以上至于天子皆宾之矣士其可不自贵重也哉
  书立政庶常吉士
  蔡沈传曰既条陈厯数文武之众职而总结之曰庶常吉士庶众也言在文武之廷无非常德吉士也
  其惟吉士用劢相我国家
  【臣】按汉孔氏释多士则曰殷大夫士唐孔氏云经止云士而知有大夫者以经云简迪在王庭有服在百僚其意言将任为王官以为大臣不惟吉士而已士者在官之总号故言士也此篇既条列内外大小之众官而总之以庶常吉士葢有常德之善士是即成德之彦也文武之时恒储养此士以为众官之选或有其才而未任之以事如三俊次补三宅之类是也又公卿大夫皆出于乐正所造之士古之官材者从微至着其命数自一至九亦以累加未有骤至通显者然当其为士而其能劢相国家先王已灼然有见其然也葢亦从本原之地而观之耳何者孝为吉德反是为凶德吉士者正以其有吉德而命之也故克家之子必为劢相之臣矣
  诗大雅文王【篇名】其三章曰世之不显厥犹翼翼思皇多士生此王国王国克生惟周之桢济济多士文王以宁【臣】按公羊传世卿非礼王制大夫不世爵左氏説卿大夫得世禄不得世位父为大夫死子得食其故采而有贤才则复升父故位故此诗言凡周之士不显亦世而毛传以为世禄葢经文指言士嫌于卿大夫亦世也孔氏因笺有世世在位之文遂以世显之人为诸侯公卿大夫以古之正法言之虽诸侯嗣立亦以士服入见天子王朝公卿大夫之子弟则皆乐正所造之士也葢未有生而诸侯公卿大夫者士者男子成名之大号亦公卿大夫之总称所以然者正缘公卿大夫由士而升进耳故士相见礼贾公彦云新出仕以士为先后更有功乃更升为大夫已上故以士为总号也多士之心愿生多士此其公忠为国与共休戚犹之颂其君子既孝而嗣子又孝永锡尔类之义也自文王之身则以世显之多士而宁自文王在上之灵则又以世显之多士所愿生之多士而宁也
  礼记曲礼士有献于国君他日君问之曰安取彼再拜稽首而后对
  【臣】按士微也微者而得以贡献于至尊此犹之子弟之献其父母若宗子矣然其礼节之间抑何谨也注曰起敬也得古人教忠之大法矣子曰事君尽礼人以为谄也又曰拜下礼也今拜乎上泰也虽违众吾从下故教忠必自敬始不敬则无所不为矣况士当进身之始乎
  内则四十始仕方【常也】物【事也】出谋发虑道合则服从【从君】不可则去
  【臣】按曲礼曰四十曰强而仕吕氏曰古者四十始命之仕仕者为士以事人治官府之小事也然则所治者虽小事而出谋发虑不过乎物必揆之于理合从否去不茍为禄仕必度之义命此其所以为精白一心也
  表记子曰唯【唯当为虽】天子受命于天士受命于君
  【臣】按自卿大夫以下莫不受命于君者故以虽字发辞言天子亦不自专也府史胥徒之属不得受命于君则士之所以不得自卑也事君者将顺其美匡救其恶不惟其以从君之命为忠也故君命顺则臣有顺命承之也君命逆则臣有逆命弼之也若始仕之时不如此义依阿茍且以至于公卿大夫则无望此矣故君子甚重乎其始进也
  射义士以采蘩为节
  陈澔集説曰采蘩之诗言夫人不失职葢夫人无外事祭事乃其职也惟敬以从事是为不失职士之事君何以异此士之射以此为节者所以乐不失职【臣】按臣道妻道皆无成而代有终也故取采苹采蘩之二诗以为卿大夫士之射之节然采蘩者诸侯大夫之诗而士取以为节故古注断章以为是被【首饰】之僮僮【竦敬也】夙夜在公【事也早夜在事】之谓也张官设府而为卿大夫则可以自为政但脩其未仕所学先王之法则可以为节在士则亦惟敬以从事是谓不失职而已此循法与不失职之分也
  周礼天官冢宰宰夫之职三曰司【上士中士】掌官法以治目【每事各有成法如纲之有目】四曰旅【下士】掌官常以治数【谓当纎悉数其科条而治理之】
  【臣】按此宰夫所以别异八职以备王之指斥呼召也六官之属上事八人中士十六人下士三十有二人虽转相副贰而皆王臣也则各有事君之义焉脩乃职考乃法待乃事以听王命所以尽其忠也其或不共则邦有大刑虽府史胥徒且不得而假免况司旅乎
  夏官司马百人为卒卒长皆上士二十五人为两两司马皆中士五人为伍伍皆有长
  【臣】按卒长族师也两司马闾胥也伍长比长也然则天子六军之中其卒长足以当列国之军将矣但曰成国不过半天子之军而已哉其有讨于诸侯也名位义数已足以震詟于人而其人固皆德行道艺之所宾举有勇知方之士也此王师之所以无敌也若夫战陈无勇非孝也则不得献之为贤能而加之一命再命三命矣此官之制所以在乎平日则司徒所升司马论之及徴发则司马所选司徒教之也士不素具文武之畧虽膺一命亦难言不失职矣
  司士作【谓使之也】士适四方使为介
  郑康成注曰士使谓士以王命使也介大夫之介也春秋传曰天王使石尚【天子之士】来归脤
  【臣】按使以不辱命为忠也然使其所当使斯可以受命而行矣然则石尚归脤葢无贬辞不与刘夏逆后为一例也
  仪礼燕礼士立于西方东面北上【此是士之定位】
  羞膳者与执幕者皆士也
  【臣】按士贱职防在于燕礼则不待君揖入门径即定位其与于执事则羞膳执幕然其自始至竣君能逮下臣能尊君君臣欢洽不忘恭敬于是而父勉其子兄勉其弟者必在于忠矣
  聘礼宰命司马戒众介【士也】众介皆逆命【犹受命也】
  【臣】按贾公彦以为不辞者是其副使之贱者故不敢辞非也周礼秋官行夫下士也掌邦国传遽之小事虽道有难而不时必达葢亦有时无摈介而单行者不闻其君有命而敢辞也然则不辞者非闗别故也且乘骑驿属有他故不以时至必达王命士卑故不敢辞劳辱也况于为介乎士固以不避逺不违难为忠也
  左传郑伯将伐许五月甲辰授兵于大宫公孙阏【郑大夫】与颖考叔争车颖考叔挟辀【车辕】以走子都【阏字】拔棘以逐之及大逵弗及子都怒庚辰傅于许颖考叔取郑伯之旗蝥弧【旗名】以先登子都自下射之颠【隠公十一年臣】按礼言战陈无勇非孝也考叔舍羮遗母感悟庄公当时君子称其纯孝伐许之役率先登城可谓明于大义矣争车挟辀疑于勇而犯上其忠固不可及也子都非人哉乃以私憾杀国士几误乃公事也
  齐侯田于沛招虞人以弓不进公使执之辞曰昔吾先君之田也旃以招大夫弓以招士皮冠以招虞人臣不见皮冠故不敢进乃舍之仲尼曰守道不如守官君子韪之【昭公二十年】
  【臣】按周官有山虞泽虞山虞每大山中士四人下士八人中山下士六人小山下士二人其职若大田猎则莱【除其草莱】山田之野及弊田【田者止也】植【树也】虞旗于中致禽而珥【取禽左耳以知获数】焉泽虞每大泽大薮中士四人下士八人中泽中薮下士六人小泽小薮下士二人其职若大田猎则莱泽野及弊田植旌以属禽诸侯之国或杀焉亦必以庶士为之也孟子引此及孔子之言则曰志士不忘在沟壑勇士不忘丧其元是称其能士此言守道不如守官林氏曰君招当往道之常也非物不进官之制也是称其能官能士能官忠矣
  国语鲁语士朝而受业昼而讲贯夕而习复夜而计过无憾而后即安
  【臣】按此公父文伯之母所以训其子者也列举天子诸侯公卿大夫及士庶人而以王后公侯之夫人卿之内子大夫之命妇列士庶士之妻对举则士者兼列士庶士言之列士元士也位卑任轻虽有职事不废讲习所谓学古入官也计过而无憾葢其不愧于尔室屋漏所以不愧于大庭广众也故曰进思尽忠退思补过
  齐语今夫士羣萃而州处闲燕则父与父言义子与子言孝其事君者言敬其幼者言悌少而习焉其心安焉不见异物而迁焉是故其父兄之教不肃而成其子弟之学不劳而能夫是故士之子恒为士
  【臣】按此管子之所以定民之居成民之事者也其治齐虽变古法要本古意郑氏士冠礼目录云童子任职居士位又曰古者四民世事士之子恒为士正引此齐语之文然则羣萃州居之中则有已事君者有未事君者故曰其事君者言敬大学传言为人臣止于敬敬者忠之则也是故其政之成也民皆勉为善与其为善于乡也不如其为善于里与其为善于里也不如为善于家士莫敢言一朝之便皆有终嵗之计莫敢以终嵗之议皆有终身之功夫为善于家以至于有终身之功此经之所谓始于事亲中于事君终于立身者尽是矣伯国之士岂遂能然如其言也亦足以为士矣
  论语子使漆雕开仕对曰吾斯之未能信子说
  【臣】按此所谓仕如四十强仕之仕吕氏所谓士以事人治官府之小事者也孔疏强有二义一则四十不惑是知虑强二则气力强也然则知虑强故可方物出谋发虑气力强故可以任劳辱之事也按家语漆雕开少孔子十一嵗习尚书不乐仕孔子使之仕葢与之十年以长异于子羔子贱之属其年未及强而仕者也书以道政事则其所习者可以施之于人也开之自反未是不惑之境虽已见大意或于细微处有所未尽或见得如此自恐行之不能无过差故直云吾斯之未能信是开之工夫学力在不自欺不自欺则反身而诚反身而诚则顺亲信友获上一以贯之亦习见孔子自不惑至知命十年中气象不同故有所待也其所至岂可量哉
  子路使子羔为费宰子曰贼夫人之子
  【臣】按郑氏丧服子夏传室老士贵臣及礼记杂记士居垩室注皆谓邑宰为士也疏曰孤卿大夫有采邑者有邑宰若公山弗扰为季氏费宰子羔为孟氏郕宰之类皆为邑宰也则有朝廷之士又有邑宰之士也又传都邑之士则知尊祢大夫及学士则知尊祖疏曰士下对野人上对大夫则此士所谓在朝之士并在城郭士民知礼义者总谓之为士也学士谓乡庠序及国之大学小学之士文王世子亦云学士虽未有官爵以其习四术闲六艺知祖义父仁之礼故敬父遂尊祖也又玉藻居士缟带亦谓道艺处士也然则士者极其贵则天子之元士也诸侯免丧以士服见天子也天子诸侯之卿为卿士也诸侯之卿大夫入于王朝称士也此与经之所谓士迥然异矣邢昺以为此经戒诸侯之士而天子之士从可知也臣窃以春秋之时列国皆用世臣不仕于大夫则终身不仕矣邑宰之士则亦有禄位者故广其义录子路使子羔为费宰之一条亦以见人民社稷不可以不学而理其害至于必不能保禄位守祭祀故夫子以贼夫人之子警之也子羔之守郕未知其与此孰先孰后而蟹筐蚕绩之语能使不弟之人勉而从礼意者其学成之后乎邑宰之于采地孤卿大夫皆臣也邑事理邑人治斯为忠矣若学士处士虽无禄位而有保之之理与经义亦有可通又曲礼曰士死曰不禄谓士有禄位也若学士则不死而禄位必及之矣处士则有宁死而不受禄位者矣漆雕开学士也后世有隠君子不就徴辟或强起而终辞之者处士也皆得而采录焉其于爱敬其亲固无出处之异也其公府州郡曹掾则亦上从士列葢虽为长官辟除非复古之府史矣
  子贡问曰何如斯可谓之士矣子曰行已有耻使于四方不辱君命可谓士矣
  朱熹曰行已有耻则不辱其身使能尽职则不辱君命
  曰敢问其次曰宗族称孝焉乡党称弟焉
  朱熹曰孝弟岂不是第一等人而圣人未以为士之上者仅能使其身无过而无益于人之国守一夫之私行而不能广其固有之良心也
  曰敢问其次曰言必信行必果硁硁然小人哉抑亦可以为次矣
  朱熹曰硁硁小人亦可为士者其识量虽浅而非恶也至其所守虽规规于信果之小节然与诞谩茍贱之人则不可同日语矣
  曰今之从政者何如子曰噫斗筲之人何足算也【臣】按使不辱命是其忠之见于事者孝弟忠顺之本也言信行果则如荀息不食其言亦忠于所事也夫子子贡俱见当时士之中尚有此三等之人故隠然为之评论而从政为大夫者无之葢世胄蹑髙位英俊沈下僚可慨也
  子张曰士见危致命见得思义祭思敬丧思哀
  【臣】按义敬哀皆言思而致命不言思葢变故当前合死不合死更无疑惑然则见危非特见其事势亦并见其道惟有一死而已若此时更一转念则贪生怖死之念生矣见得思义之见却是见其可以取可以无取故必充类至义之尽或辞或受亦非胶固若全是不义之财则亦不待于思矣
  贾谊洛阳人也年十八嵗以能诵诗书属文称于郡中河南守呉公闻其秀材召置门下文帝初立闻河南守吴公治平为天下第一徴以为廷尉廷尉乃言谊年少颇通诸家之书文帝召以为博士是时谊年二十余最为少每诏令议下诸老先生未能言谊尽为之对人人各如其意所出诸生于是以为能文帝説之超迁嵗中至太中大夫
  【臣】按司马迁以贾谊与屈平同传以谊之所以自喻见疎被适怀忠未尽者然也然而汉文非楚怀之比诸法令所更定及列侯就国其説皆谊发之谊之言要皆可试帝特谦让未遑耳其知谊不为不深谊之感帝之知宜何如报而苏轼讥其立谈之间而遽为人痛哭哉且其上疏陈政事欲有所匡建在帝之思谊而徴之夜半前席叹为不及之后则未可谓立谈之间而遽为人痛哭也使谊而依阿绛灌以任公卿然后乃吐其忠言有所匡建则何异枉尺直寻之见乎故苏轼之责望不能深交绛灌者亦纵横之术也谊之事君也忠矣
  董仲舒少治春秋孝景时为博士下帷讲诵弟子以久次相授业或莫见其面葢三年不窥园其精如此进退容止非礼不行学士皆师尊之武帝举贤良文学之士前后百数而仲舒以贤良对策焉对既毕天子以仲舒为江都相事易王王帝兄素骄好勇仲舒以礼匡正王敬重焉久之王问仲舒曰粤王句践与大夫泄庸种蠡谋伐吴遂灭之孔子称殷有三仁寡人亦以为粤有三仁仲舒对曰昔者鲁君问柳下惠吾欲伐齐何如柳下惠曰不可归而有忧色曰吾闻伐国不问仁人此言何为至于我哉徒见问尔且犹羞之况设诈以伐吴乎由此言之粤本无一仁夫仁人者正其谊不谋其利明其道不计其功是以仲尼之门五尺童子羞称五伯为其先诈力而后仁义也王曰善仲舒为人亷直公孙治春秋不如仲舒而希世用事位至公卿仲舒以为从谀嫉之胶西王亦上兄也尤纵恣数害利二千石乃言于上曰独仲舒可相胶西王胶西王闻仲舒大儒善待之仲舒恐久获辜病免凡相两国辄事骄王正身以率下数上疏谏争教令国中所居而治及去位归不问产业以脩学著书为事其对防推明孔氏抑黜百家立学校之官州郡举茂才孝廉皆自仲舒发之所着皆明经术之意
  【臣】按仲舒非汉羣儒所能逮也正其谊不谋其利明其道不计其功非穷理尽性之君子其孰能言之哉武帝之罢黜百家表章六经广厉学官兴廉举孝微天人之防不至此不负所学忠莫大焉事江都胶西两骄王进退从容不忘谏争无愧夙夜匪懈之臣节矣宦虽不达以视夫希世用事位至公卿者奚啻天壤哉斯可谓之士矣
  上使使束帛加璧安车以蒲裹轮驾驷迎申公弟子二人乘轺传从至见上上问治乱之事申公时已八十余老对曰为治者不在多言顾力行何如耳是时上方好文辞见申公对默然
  辕固以治诗孝景时为博士后为清河太傅疾免武帝初即位复以贤良徴诸儒多嫉毁曰固老罢归之时固已九十余矣公孙亦徴仄目而视固固曰公孙子务正学以言无曲学以阿世
  【臣】按申公胥靡于楚戊【申公传楚太子戊及立为楚王胥靡申公胥靡末微贱之人也】辕固刺豕于窦后【太后好老子书固曰此是家人言耳太后怒使入圏刺豕】既以直谅不能取容于世暨乎耄年笃志执节申公对武帝以不在多言辕固教公孙以无为曲学知言哉此其忧在于世道人心而区区之诚忘其为贱且老也二子即未尝以忠显可不谓忠乎
  王式事免中徐公及许生为昌邑王师昭帝崩昌邑王嗣立以行淫乱废昌邑羣臣皆下狱诛惟中尉王吉郎中令龚遂以数谏减死论式系狱当死治事使者责问曰师何以无谏书式对曰臣以三百五篇朝夕授王至于忠臣孝子之篇未尝不为王反覆诵之也至于危亡失道之君未尝不流涕为王深陈之也臣以三百五篇諌是以无諌书使者以闻亦得减死论
  【臣】按王式授诗王贺亦昌邑之臣也与王吉龚遂俱得减死其后以诸弟子彊劝就徴诏除博士耻为江翁竖子所辱遂谢病归知其诵説忠孝深陈危亡非饰説也师保救谏式居其职固无忝云
  路温舒父为里监门使温舒牧羊温舒取泽中蒲截以为牒编用写书稍习善求为狱小吏因学律令转为狱史县中疑事皆问焉太守行县见而异之署决曹史又受春秋通大义举孝廉为山邑丞坐法免复为郡吏元凤中廷尉光以治诏狱请温舒署奏曹掾守廷尉史宣帝即位温舒上书言宜尚德缓刑其畧曰秦有十失其一尚存治狱之吏是也秦之时羞文学好武勇贱仁义之士贵治狱之吏正言者谓之诽谤遏过者谓之妖言故盛服先生不用于世忠良切言皆郁于胸誉谀之声日满于耳虚美熏心实祸蔽塞此秦之所以亡也又曰乌鸢之卵不毁而后凤凰集诽谤之罪不诛而后良言进惟陛下除诽谤以招切言开天下之口广箴谏之路省法制寛刑罚以废治狱则太平之风可兴于世上善其言迁广阳私府长内史举温舒文学髙第迁右扶风丞
  【臣】按温舒职在治狱因以纳忠宣帝综覈名实其亦向于刑名家者于即位之初而进尚德缓刑之説仁人之言其利溥哉其指言治狱之吏正由不敢斥尊耳原秦之所以失而及于方今之太平未洽也愿除诽谤招切言广箴谏省法制寛刑罚此班书之所谓辞顺而意笃者也其初举孝廉后举文学真不愧哉乃复上书愿给厮养暴骨方外以尽臣节亦慨然有志于使于四方不辱君命者也
  杜钦白虎殿对策曰臣闻天道贵信地道贵贞不信不贞万物不生生天地之所贵也王者承天地之所生理而成之昆虫草木靡不得其所王者法天地非仁无以广施非义无以正身克己就义恕以及人六经之所上也不孝则事君不忠涖官不敬战陈无勇朋友不信孔子曰孝无终始而患不及者未之有也孝人行之所先也观本行于乡党考功能于官职达观其所举富官其所予穷观其所不为乏观其所不取近观其所为主逺观其所主取人之术也臣闻玩色无厌必生好憎之心好憎之心生则爱宠偏于一人爱宠偏于一人则继嗣之路不广嫉妬之心兴矣惟陛下纯德普施无欲是从则众庶咸説继嗣日广海内长安万事是非何足备言【臣】按班史赞钦以建始之初深陈女戒终如其言庶几乎闗雎之见微非夫浮华博习之徒所能规也【臣】观其诣白虎对防问人行何先则称经以对可谓知本玩色之戒诚拂心逆指之言而忠君忧国不能自已昭阳祸水【注见正宫闱】君以是终夫谓之见微审矣钦之为大将军军武库令本由王凤奏请然其述周公穰侯武安三事之迹以为法戒补过将美欲抑损凤权不亦善乎
  朱云为博士成帝时丞相故安昌侯张禹以帝师位特进甚尊重云上书求见公卿在前云曰今朝廷大臣上不能匡君下不能益民皆尸位素餐孔子所谓鄙夫不可与事君茍患失之亡所不至者也臣愿赐尚方斩马剑断佞臣一人以厉其余上问谁也对曰安昌侯张禹上大怒曰小臣居下讪上廷辱师傅罪死不赦御史将云下云攀殿槛槛折云呼曰臣得下从龙逢比干游于地下足矣未知圣朝何如耳御史将云去于是左将军辛庆忌免冠解印绶叩头殿下曰此臣素着狂直于世使其言是不可诛其言非固当容之臣敢以死争庆忌叩头流血上意解然后得已及后当治槛上曰勿易因而辑之以旌直臣云自是之后不复仕常居鄠田时出乘牛车从诸生所过皆敬事焉年七十余终于家梅福字子真九江寿春人也少学长安明尚书谷梁春秋为郡文学补南昌尉后去官归寿春数因县道上言变事求假轺诣行在所条对急政辄报罢是时成帝委任大将军王凤凤专势擅朝而京兆尹王章素忠直讥刺凤为凤所诛王氏浸盛灾异数见羣下莫敢正言福复上书讥切王氏终不见纳福居家常以读书养性为事至元始中王莽颛政福一朝弃妻子去九江至今传以为仙其后人有见于防稽者变姓名为吴氏门卒云
  【臣】按朱云梅福皆以孤逺小臣抗节直言不避权贵后世之士徴折槛之事仙尉之名而依阿苟从顽懦鄙薄之风亦可以少息焉夫云之晩节牛车过从福之全性市门君子既嘉二子之忠而又叹其合于易之所谓知微知彰知柔知刚介石贞吉也
  宋均以父任为郎调补辰阳长以祖母丧去官后为谒者防武陵蛮反围武威将军刘尚诏使均乘发江夏奔命三千人往救之尚没会伏波将军马援至诏因令均监军与诸将俱进则拒阨不得前及马援卒于师军士多温湿疾病死者大半均虑军遂不反乃与诸将议曰今道逺士病不可以战欲权承制降之何如诸将皆伏地莫敢应均曰夫忠臣出境有可以安国家专之可也乃矫制调伏波司马吕种守沅陵长命种奉诏书入贼营告以恩信因勒兵随其后蛮人震怖即共斩其大帅而降于是入贼营散其众遣归本郡为置长吏而还均未至先自劾矫制之罪光武嘉其功迎赐以金帛令过家上冢其后每有四方异议数访问焉
  【臣】按周礼行夫乘骑驿虽道有难而不时必达行夫下士为之公羊传出境有可以安社稷全国家者专之可也武陵之役均之乘奔走斯其职矣矫制立功应经义矣孔子曰使于四方不辱君命可谓士矣此数美者均也有焉不亦忠矣乎
  元和元年诏告庐江太守东平相【以毛义庐江人郑均东平人故告二郡守相也】曰议郎郑均束脩安贫恭俭节整前在机宻以病致仕善守贞固黄髪不怠又前安邑令毛义躬履逊让比徴辞病淳洁之风东州称仁书不云乎彰厥有常吉哉其赐均义谷各千斛常以八月长吏存问赐羊酒显兹异行明年帝东巡过任城乃幸均舍敕赐尚书禄以终其身时人号曰白衣尚书
  【臣】按士去廉让则无以成名君舍廉让则无以取人孟子称伊尹一介不以与人一介不以取诸人行一不义杀一不辜而得天下伯夷伊尹孔子皆不为也廉让之风微则世道从而微矣谚不云乎仕宦不止车生耳【出车两旁古重较也卿士之车】持禄固位之臣恒言奉法遵职庶无罪悔主恩甚深不忍卒去也圣门斥之为鄙夫良史题之以巧宦矣廉让之士其或未尝出谋发虑自见于一时趋走奔驰自効于一官然其难进易退寡欲易足之风所以愧厉天下者必足赖也忠之属也郑均兄为县吏颇受礼遗均数谏止不听则脱身为佣嵗余得钱帛归以与兄曰物尽可复得吏坐赃终身捐弃兄感其言遂为廉洁东观记曰均失兄眷顾孤兄子甚笃已冠娶妻出令别居并门尽推财与之使得一专其母然后随防视赈给之其一不屈于郡将再不诣于司徒一举直言再徴公车卒以病免此其素尚有不可易也毛义奉檄而喜为其母屈母死去官徴辟不至犹斯志也元和诏书所以兴廉让抑亦所以劝忠也欤
  魏邴原别太子为五官中郎将天下向慕宾客如云而原独守道持常自非公事不妄举动太祖微使人从容问之原曰吾闻国危不事冢宰君老不奉世子此典制也于是乃转五官长史太子燕防众宾百数十人太子建议曰君父各有笃疾有药一丸可救一人当救君耶父耶众人纷纭或父或君原时在坐不与此论太子谘之于原原勃然对曰父也太子亦不复难之
  【臣】按事父义兼爱敬母之于子先取其爱而敬在其中君之于臣先取其敬而爱在其中夫惟敬父故敬母爱父故爱君也经曰资曰移疏引援神契云士行孝曰究以明审为义正以此资与移之义须明审之也原于此义究之深矣故一言以断之曰父也
  晋虞悝望并有士操孝弟廉信为乡党所称谯王承临州檄为长史未到遭母丧防王敦作逆承往吊悝因畱与语曰吾受一方欲率所领驰赴朝廷卿兄弟南夏之翘隽而智勇逺闻古人墨绖即戎况今鲸鲵塞路王室危急安得遂罔极之情忘忠义之节乎悝望对曰王敦一旦搆逆图危社稷此天地所不容人神所忿疾悝兄弟并受国恩敢不自奋乃命悝为长史望为司马督防诸军湘东太守郑澹不顺承防遣望讨之直入郡斩澹以徇四境及魏乂来攻望每先登力战而死城破悝为乂所执将害之子弟对之号泣悝谓曰人生有死阖门为忠义亦何恨哉
  【臣】按虞悝兄弟并位微力弱矢报国恩卒成忠虽起兵讨逆主之者刺史而悝忠于其主不独为其长也
  陶潜字渊明晋大司马侃之曽孙也少有髙趣尝着五柳先生以自况时人谓之实录亲老家贫起为州祭酒不堪吏职少日自解而归州召主簿不就后为镇军建威参军谓亲朋曰聊欲弦歌以为三径之资可乎执事者闻之以为彭泽令郡遣督邮至县吏白应束带见之潜叹曰吾不能为五斗折腰向乡里小人即日解印绶去职赋归去来辞以遂其志义熙末徴为著作佐郎不就潜弱年薄宦不洁去就之迹自以曽祖晋世宰辅耻复屈身后代自宋武帝王业渐隆不复肯仕所着文章皆提其年月义熙以前明书晋氏年号自永初以来唯云甲子而已
  【臣】按陶潜以亲老家贫则为禄仕不堪吏职不能束带见乡里小人既已再解官徴著作不起永初而后鸿防龙潜顔延年诔序称曰有晋徴士陶渊明其不肯屈身后代之意亦已微而显矣诔辞言孝惟义养道必怀邦又曰爵同下士禄等上农葢聊欲弦歌以为三径之资固不必自讳也卷舒在已足以供鱼菽之祭而已不然而三径之资复以何为限允宜谥之为靖节徴士也
  梁江子一侯景陷厯阳自横江将渡子一帅舟师千余人于下流欲邀之其副董桃生走子一乃退还南洲收余众步赴建业见于文德殿帝怒之具以事对且曰臣以身许国常恐不得其死今日之事何所复惜不死阙前终死阙后耳及城被围开承明门出战子一及弟子四子五并力战直前贼坐甲不起子一引矟撞之贼纵突骑众并缩子一刺其骑骑倒矟折贼解其肩时年六十二弟曰与兄俱出何面独旋乃免胄赴敌子四矟洞胸死子五伤脰还至堑一恸而絶贼义子一之勇归之面如生
  【臣】按子一兄弟年力就衰名位未达而临危致身力战赴敌子一解肩子四洞胸子五伤脰并遗体分裂不得全归忠可移君道有所在名立后世夫何愧焉






  御定孝经衍义卷九十二
<子部,儒家类,御定孝经衍义>
  钦定四库全书
  御定孝经衍义卷九十三
  士之孝
  事君忠
  唐姚思防隋时为代王侍读髙祖定京师府僚皆奔亡独思防侍王兵将升殿思防厉声曰唐公起义兵本安王室若等不宜无礼于王众皆却布列阶下帝义之听扶王至顺阳阁泣辞去观者叹曰仁者有勇其此人乎俄受秦王府文学王讨徐圆朗尝语隋事慨然叹曰姚思防防素刃以明大节古所难者时思防在洛阳遣使遗物三百段致之曰景想义节故有是赠
  【臣】按思防太宗朝以藩邸旧恩凡政事得失许密以闻因尽展无讳太宗将幸九成宫思防以为离宫游幸是秦皇汉武事非尧舜禹汤所为其在隋表父察遗言修梁陈二史及为著作时推究综括诸儒之言以卒父业可谓忠孝出于其性其奋然
  防素刃以伸大义者又非激于一时之意气为可知也
  马周初至长安舎中郎将常何家贞观五年诏百官言得失何武人不涉学周为条二十余事皆当世所切太宗怪问何何曰此非臣所能家客马周教臣言之客忠孝人也帝即召之未至道使者四辈敦趣及谒见与语帝大悦诏直门下省明年拜监察御史奉使职称帝以何得人赐帛三百疋周上疏臣每读前史见忠孝事未尝不废卷长想思履其迹臣不幸早失父母犬马之养已无所施事可为者惟忠义而已是以徒步二千里归于陛下陛下不以臣愚擢臣不次窃自惟念无以论报辄竭区区惟陛下所择
  【臣】按周疏首言大安宫墙宇门阙方紫极为卑小太上皇虽志清俭爱惜人力陛下不敢违而四方观听者不足愿营雉堞门观务从髙显称四方之望以昭大孝又言太上皇春秋髙陛下宜朝夕视膳今避暑九成宫去京三百里而逺太上皇思感欲即见陛下何以能逮且太上皇留热处而陛下走凉处温凊之道有所未安又言圣人之化天下莫不以孝为本故曰孝莫大于严父严父莫大于配天国之大事在祀与戎孔子亦言吾不与祭如不祭自陛下践祚宗庙之享未尝亲事窃惟圣情以乗舆一出所费无艺故忍孝思以便百姓而一代史臣不书皇帝入庙何以贻厥孙谋示来叶耶臣知大孝诚不在俎豆之间然圣人训人必以己先之示不忘本也凡周所敷奏动中事防而以辅翼圣孝为先常何曰客忠孝人也知人哉
  狄仁杰初举明经调汴州参军为吏诬诉黜陟使阎立本召讯异其才谢曰仲尼称观过知仁君可谓沧海遗珠矣荐授并州法曹参军亲在河阳仁杰登太行山反顾见白云孤飞谓左右曰吾亲舎其下瞻怅乆之云移乃得去同府参军郑崇质母老且疾当使絶域仁杰谓曰君可贻亲万里忧乎诣长史蔺仁基请代行仁基咨美其谊时方与司李孝防不平相语曰吾等可少愧矣则相待如初每曰狄公之贤北斗以南一人而已【臣】按武后攘窃神器仁杰蒙耻奋忠以权定谋卒复唐室功葢一时葢天下后世知其忠在于反周为唐而观过知仁之称斗南一人之目自其为参军时已少见其概也夫以孤云瞻怅则思其亲絶域请行欲代其友一致之性可以无所不通斯其周旋女主之朝神人谅之矣取日虞渊洗光咸池固掌握中事尔
  元结少不羁十七乃折节向学举进士擢上第复举制科防天下乱沈浮人间国子司业苏源明见肃宗问天下士荐结可用时史思明攻河阳帝将幸河东召结诣京师问所欲言结自以始见轩陛拘忌讳恐言不能悉情乃上时议三篇帝悦曰卿能破朕忧擢右金吾兵曹参军摄监察御史为山南西道节度参谋募义士于唐邓汝蔡降剧贼五千瘗战死露胔于泌南名曰哀丘史思明乱帝将亲征结言贼鋭不可与争宜折以谋帝善之因命发宛叶军挫贼南锋结屯泌阳守险全十有五城以讨贼功迁监察御史里行
  结参来瑱府时有父母随子在军者结説瑱曰孝而仁者可与言忠信而勇者可与全义讵有责其忠信义勇而不劝之孝慈耶将士父母宜给以衣食则义有所存矣瑱纳之
  【臣】按结之议论方略足以制御剧贼抚绥疲人杜甫谓得结辈数十人参错天下为方伯天下可少安【臣】观结之所已试者惜乎犹未竟其用也时议三篇忠诚恳切感动人主出参戎幕坐贼全城丐养归樊自云漫浪乆乃刺州微苏司业且不见轩陛天下士以浮沉人间老可胜数哉故人主莫大乎勤于求贤而大臣莫先于以人事君也
  独孤及儿时读孝经父试之曰儿志何语对曰立身行道扬名于后世宗党竒之天寳末以道举髙第补华隂尉辟李恒府掌书记代宗以左拾遗召既至上疏陈政【臣】按及所上疏忠愤切直有禆时政其他文亦彰明善恶长于议论治行歴濠舒二州终常州葢其甫被召而疏陈得失乃曰陛下有容下之名无听谏之实遂使谏者稍稍自钳口饱食相招为禄仕此忠鲠之人所以窃叹而臣亦耻之自非其志于立身扬名不肯出此也
  吴武陵元和初擢进士第淮西吴少阳闻其才遣客郑平邀之将待以宾友武陵不答俄而少阳子元济叛武陵遗以书自称东吴王孙曰夫势有必不得事有必不疑徒取暴逆之名而珍物败俗一日破亡平生亲爱连颈就戮不可谓仁支属繁衍因缘磨灭先魂伤馁不可谓孝数百里之内拘若槛穽常疑死于左右手低徊姑息不可谓明元济得书不悟
  【臣】按武陵一书生驰辞以遏横逆之冲其剖析顺逆利害去就之间何其切也元济虽昏迷不悟固已褫其魄而丧其气矣淮西之平固将相大臣之力彼武陵之片言亦足以伸君臣之义于天地间也
  魏謩徴五世孙擢进士第文宗读贞观政要思徴贤诏访其后同州刺史杨汝士荐为右拾遗謩姿宇魁秀竒异以邕管经畧使董昌龄诬其参军方厚贬淑州司户俄徙峡州刺史謩谏曰王者赦有罪惟故无赦比昌龄専杀不辜事迹暴章狱穷罪得特被矜贷中外以为屈法今又授刺史复使治人紊宪章乖至治不见其可有诏改洪州别驾宗室李孝本坐李训事诛死其二女没入官謩上言陛下即位不悦声色于今十年未始采择数月以来稍留意声伎今又取孝本女纳之后宫不避宗姓大兴物论臣窃惜之帝即出孝本女诏曰乃祖在贞观时指事直言无所避每览国史朕与嘉之謩为拾遗屡有献纳虽居位日浅朕何爱一官增直臣之气其以謩为右补阙
  【臣】按謩官至宰相先后谏争非一事其议事谠切无所回畏其忠无忝乃祖者也此二事在其始授拾遗之时刚正敢言之气知其始终不可屈挠者矣彼専杀无辜罪不可原渔取声妓君徳之累所持者诚得大体又非弹射细故以邀忠直之名也唐书赞曰謩之议论挺挺有祖风烈诗所谓是以似之者欤謩惟念祖故能事君也
  宋张齐贤孤贫力学有逺志太祖西幸齐贤以布衣献防马前条陈十事曰下并汾曰富民曰封建曰敦孝曰举贤曰大学曰籍田曰选良吏曰慎刑曰惩奸内四説称防齐贤坚执以为皆善上怒命武士拽出之及还语太宗曰我幸西都唯得一张齐贤耳我不欲爵之以官异时可使辅汝为相也太宗擢进士以大理评事通判衡州时州鞫刼盗论皆死齐贤至治其失入者五人自荆渚至桂州水递夫数千户困于邮役衣食多不给论奏减其半
  【臣】按齐贤四践两府九居八座以司空致仕其名位事业亦如其少所自期负矣其俛首一第出而佐州抑何留心民隐不懈于位也夫有贵仕必不卑小官有大学必不遗细务也其度量然哉
  吴育少竒頴博学歴知临安诸暨襄城三县自秦悼王葬汝后子孙从葬皆出宦官典护歳时上冢者往来呼索扰州县育在襄城请凡官所须具成数毋容使者妄索羊豕悉出大官由是民省供费殆半宦官过者衔之或中夜叩县门索牛驾车育拒不应异时宗子所过纵鹰犬大暴民田入襄城境辄相戒无敢纵者
  【臣】按史育性明果所至作教条简疎易行而不可犯遇事不妄发发即人不能挠辩论明白使人听之不疑观襄城之政其信然哉必能终始如一也育在二府其父待问以列卿奉朝请育不自安请罢去不听及出帅永兴时待问尚无恙肩舆迎侍时人荣之其既贵而禄逮养使人有愿然幸哉之慕亦可云孝也
  俞献卿调昭州军事推官防宜州陈进乱象州守不任事转运使檄献卿往佐之及至守谋弃城献卿曰临难茍免可乎贼至尚当力击不胜有死而已奈何弃去初昭州积缗钱钜万献卿尽用平籴至积谷数万及是大兵至赖以馈军
  【臣】按献卿非独有吏干方略也其谏救象州守不使弃城逃死曰临难茍免可乎置守令诚皆若是是何足忧贼之攻剽城邑而吏望风遁哉献卿非独自为忠又教人忠也可尚也史称献卿立朝微卓荦大节臣以为卓荦大节固已见于此
  张述举进士调咸阳县主簿改大理寺丞迁太常博士皇祐中仁宗未有嗣述上书曰生民之命系于宗庙社稷而继嗣为之本匹夫有百金之产犹能定谋托后事出于素况有天下者哉陛下承三圣之业之千万年斯为孝矣宗庙社稷未有托焉此臣所以夙夜彷徨而为陛下忧也谓宜慎择宗亲才而贤者异其礼秩试以职务俾内外知圣心有所属则天下大幸述前后七上疏最后语尤激仁宗终不以为罪
  史氏曰人臣之职当奋不顾身而庸人怯夫于国事则喑噎而不言如张述者其亦忠且果矣
  【臣】按继统重国之事固莫大乎此人主之孝亦莫大乎此也述能勉其君以孝亦自尽以忠也
  王济雍熙中上书自陈死事之孤得试学士院补龙溪主簿时调福建输鹤翎鹤非常有物有司督责急一羽至直数百钱民甚苦之济谕民取鵞翎代输仍驿奏其事因诏旁郡悉如济所陈县有陂塘数百顷为乡豪干其利防歳旱济悉导之分溉民田汀州以银冶搆讼十年不决逮系数百人转运使使济鞫之才七日情得止坐数人再调胙城尉徙临河主簿转运使王嗣宗被诏举法官以济名闻通判镇州牧守多勲旧武臣倨贵陵下济未尝挠屈戍卒颇恣暴不法夜或焚民舎为盗一夕报有火济部壮士数十潜往侦伺果得数辈并所盗物即斩之驰奏其事太宗大悦都挍孙进使酒无赖殴折人齿济不俟奏杖脊送阙下由是军士畏肃
  【臣】按史称济议论挺特无所畏避葢自其拜监察御史上书言事以至于遗奏犹以进贤退谀佞罢土木不急之费为言诚不愧于斯称也济方少时其伏棺号恸恨不能杀贼以报父仇者其忠孝出于性哉其佐州县为不挠于守令豪贵而得行其志非夫士之果者不能也
  李肃之通判澶州契丹泛使将过郡而楼堞圯坏肃之谓郡守曰吾州为景徳破敌之地当示雄彊今保障若是且奈何遂鸠工搆城屋千间已而中贵人衔命来视规置一新惊赏嗟异闻之朝擢知徳州
  【臣】按肃之仁宗时相迪之犹子也一门忠孝天语褒称荣矣哉其规置澶州楼堞易坏为成雄彊声实此亦非人意计所不及特郡守之忠不逮肃之姑缓置之耳弟承之为明州司法参军郡守任情骫法人莫敢忤承之独毅然力争之守怒曰曹掾敢如是耶承之曰事始至公自为之则已既下有司则当循三尺之法矣守惮其言史称肃之诲道承之能自树立又可谓友恭也已
  韩琦举进士名在第二授将作监通判淄州入直集贤院监左藏库时方贵髙科多径去为显职琦独滞筦库众以为非宜琦处之自若禁中需金帛皆内臣直批防取之无印可验琦请复旧制置宣合同司以相防察又每纲运至必俟内臣监涖始得受往往数日不至暴露庑下衙校以为病琦奏罢之
  【臣】按琦相三朝立二帝有宋社稷之臣科名甚髙乃滞卑琐在筦库则言筦库此孔子之为委吏乗田亦必称其职者也夫忠臣之事君也惟其所使岂徒以处之自若而人服其量哉
  范纯仁擢进士第调知武进县以逺亲不赴易长葛又不往父仲淹曰汝昔日以逺为言今近矣复何辞纯仁曰岂可重于禄食而轻去父母耶仲淹没始出仕以著作佐郎知襄城县兄有心疾奉之如父药膳居服皆躬亲时节之贾昌朝守北都请参幕府以兄辞宋庠荐试馆职谢曰辇毂之下非兄养疾地也卒不就襄城民不蚕织劝使植桑有罪而情轻者视所植多寡除其罚民益赖慕后呼为者作林再知襄邑县县有牧地卫士牧马以践民稼纯仁捕一人杖之牧地初不隷县主者怒曰天子宿卫令敢尔耶白其事于上劾治甚急纯仁言养兵出于税亩若使暴民田而不得问税安所出诏释之且听牧地隷县时旱久不雨纯仁集境内贾舟谕之曰民将无食尔所贩五谷贮之佛寺食阙时吾为籴之众贾从命所蓄十数万斛至春诸县皆饥独境内民不知也
  【臣】按纯仁之葬也御书碑额云世济忠直其遗表云葢尝先天下而忧期不负圣人之学此先臣所以教子而微臣资以事君臣观其以父兄之养故不茍于禄位而襄城襄邑之治行则立朝之大节始基之矣葢自布衣以至宰相率此资父事君之心也
  赵抃为武安军节度推官人有赦前伪造印更赦而用者法吏当以死抃曰赦前不用赦后不造不当死谳而生之知崇安海陵江原三县通判泗州濠守给士卒廪不如法声欲变守惧日未入辄闭门不出转运使檄抃摄治之抃至从容如平时州以无事
  唐介擢第武陵尉调平江令民李氏赀而吝吏有求不厌诬为杀人祭岳守捕其家楚掠不肯承更属介讯之无他验守怒白于朝遣御史方偕徙狱别鞫之其防与介同守以下得罪偕受赏介未尝自言知沈丘当辽使往来道驿吏以破家为苦介坐驿门令曰非法所应给一切勿与稍毁吾什器者必执之皆帖服以去【臣】按抃介皆刚正大臣名位显赫然其能声已着于为小吏之日也故夫为士碌碌而后致于卿大夫之地能卓然自立者少矣
  沈起知海门县县负海地卑间歳海潮至冒民田舎民徙以避弃其业起为筑隄百里引江水灌溉其中田益辟民相率以归至立祠
  【臣】按起能兴其县之利为天子抚循百姓忠之属也本以父疾弃官被劾顾得迁用宜其资以事君者欤
  邓肃少警敏能文李纲见而竒之相倡和为忘年交入大学所与游皆天下名士时东南贡花石纲肃作诗十一章言守令搜求扰民用事者见之屏出学钦宗嗣召对便殿补承务郎授鸿胪主簿金人犯阙肃被命诣敌营留五十日而还张邦昌僭位肃义不屈奔赴南京【臣】按史称朱弁张邵洪皓奉使全节髙宗亦谓皓苏武不能过然三人者皆假大官以行而肃被命不过寺簿而已孔子称使于四方不辱君命可谓士矣肃也有焉
  虞允文通判彭州权知黎州渠州秦桧当国蜀士多屏弃桧死髙宗欲收用之中书舎人赵达首荐允文召对谓人君必畏天必法祖宗又论士风之弊以文章进必抑其轻浮以言语进必黜其巧伪以政事进必去其苛刻庶可任重致逺且极论四川财赋科敛之弊上嘉纳之
  【臣】按允文出入将相忠勤无二采石之功转危为安要其任重致逺之器早见于召对数语史着其笃孝其资以事君大本立矣
  李焘甫弱冠着反正议十四篇皆救时大务擢第知双流县仕族张氏子居丧而争产焘曰若忍坠先训乎盍归思之三日复来迄悔艾无讼又有不白其母而鬻产者焘置之理豪强敛迹
  【臣】按焘之在双流葢以教孝为先务者也焘耻为王氏学着长篇一书其他著述甚众反正议十四篇出于弱冠之笔岂非霜松雪柏之姿其始固已异于凡卉者耶
  李衡知溧阳县専以诚意化民民莫不敬夏秋二税以期日牓县门乡无吏迹而输送先他邑办因任歴四年狱户未尝系一重囚隆兴二年金犯淮堧人相惊曰冦深矣官沿江者多送其孥衡独自浙右移家入县民心大安盗猬起旁境而溧阳靖宴自如帅汪澈转运使韩元吉等列上治状诏进一秩
  【臣】按衡家学渊源本于程子其曰与其进而负于君孰若退而合其道其朴忠葢由学刀也登第授吴江主簿有部使者怙势作威侵刻下民衡不忍以敲扑迎合投劾去官溧阳之政信于民冦果至自足与守故人且送孥而已独移家也民心已安境内无盗职斯之故夫为吏其平时非有徳泽下究于民而临事又不能以身任之鲜不败矣声实既丧于卑微而欲收桑榆于贵显之日又曷有是理哉
  孔宗旦为邕州司户参军侬智髙未反时州有白气出庭中江水溢宗旦以为兵象度智髙必反以书告知州陈珙珙不听后智髙破横州即载其亲往桂州曰吾有官不得去无为俱死也既而州破被执贼欲任以事宗旦叱贼且大骂遂被害
  【臣】按曾巩与孙司封书云凡宗旦之于珙以书告者七以口告者至不可胜数当其初使宗旦言不废则邕之祸必不发发而有以待之则必无事使独有一善固不可以不旌况其死节堂堂如是使宗旦初无一言但贼至而能死不去固不可以无赏况陈珙以下皆覆其家而宗旦独以其亲遁则其有先知之效可知若宗旦者全亲以成孝授命以成忠两得之矣
  程颢举进士调上元主簿民有借兄宅居者发地得瘗钱兄之子诉曰父所藏颢问防何年曰四十年彼借居者防何曰二十年矣遣吏取十千视之谓诉者曰今官所铸钱不五六年即遍天下此皆未藏前数十年所铸何也其人不能答茅山有地产龙如蜥蜴而五色祥符中尝取二龙入都半途失其一中使云飞空而逝民俗严奉不懈颢捕而脯之为晋城令富人张氏父死且有老叟踵门曰我汝父也子惊疑莫测相与诣县叟曰身为医逺出治疾而妻生子贫不能养以与张颢质其騐取怀中一书进其所记曰某年某月抱儿与张三翁家颢问张是时才四十歳安得有翁称叟骇谢民税粟多移近边载往则道逺就籴则价髙颢择富而可任者预使贮粟以待费大省民以事至县者必告以孝悌忠信入所以事其父兄出所以事其长上度乡村逺近为五保使之力役相助患难相防而奸伪无所容凡孤防残废者责之亲戚乡党使无失所行旅出于其途者疾病皆有所养时亲至召父老与之语儿童所读书亲为正句读教者不善则为易置择子弟之秀者聚而教之乡民为社会为立科条旌别善恶使有劝有耻在县三歳民爱之如父母
  【臣】按颢遇事优为其为政葢以真儒而出善治也其教人自洒扫应对至于穷理尽性循循有序常病世之学者因其髙明自谓之穷神知化而不足以开物成务此大学之道所以自格物致知而治国平天下者也以吕公着荐为太子中允监察御史里行未得行其道也臣独以为颢有父母之爱于其县之人其为吾君致其抚循之意以尽司牧者之所得为者圣贤固未尝以秩卑禄薄而少或不尽心于是也
  张载为祁州司法参军云岩令政事以敦本善俗为先每月吉具酒食召乡人髙年会县庭亲为劝酬使人知养老事长之义因问民疾苦及告所以训戒子弟之意熙宁初吕公着言其有古学神宗方一新百度思得才哲士谋之召见问治道对曰为政不法三代者终茍道也帝悦
  【臣】按载平生之精蕴在西铭一书以西铭之理举而措之则参军县令虽小官岂无所可施其尊髙年慈孤幼民胞物与之度量乎使事君者率是心其必能与人为善矣载弟戬常为阌乡主簿知金堂县诚心爱人养老慈幼与云岩之政相似葢以兄为师法也
  刘子翚通判兴化冦杨就犯闽境子翚与郡将张当画计备御如素服戎事者贼不敢犯
  【臣】按刘子翚官无贵仕年仅中夀然其制行孝友君子也未服戎事而备御画防如素习之者由其忠诚所着自能暗合者矣子翚尝以易不逺复之义告朱熹葢其见道最早云
  陆九龄登第调桂阳军教授以亲老道逺改兴国军未上防湖南茶冦剽庐陵声摇旁郡旧有义社以备冦郡从众请以九龄主之门人多不悦九龄曰文事武备一也古者有征讨公卿即为将帅比闾之长则伍两之率也士而耻此则豪侠武断者専之矣遂领其事调度屯御有法冦虽不至郡县倚以为重及至兴国地滨大江俗俭啬而鲜知学九龄不以职闲自佚益严规矩肃衣冠如临大众劝绥引翼士类兴起
  【臣】按九龄以继母忧去兴国服除调全州教授未得上官卒葢以士终也于其主义社见不辞难避患之美焉而兴国之士且服其教也士死曰不禄其九龄之谓乎
  徐积楚州山阳人孝行出于天禀中年有聩疾而四方事无不知客从南越来积与论岭表山川险易镇戍疎密口诵手画若数一二客叹曰不出户而知天下徐公是也元祐初近臣言积事亲以孝着居乡以防称道义文学显于东南今年过五十以耳疾不能出仕朝廷方诏举中外学官如积之贤宜在所表乃以扬州司法参军为楚州教授每升堂训诸生曰诸君欲为君子而劳己之力费己之财如此而不为君子犹之可也不劳己之力不费己之财何不为君子乡人贱之父母恶之如此而不为可也乡人荣之父母欲之何不为君子闻者敛衽敬听居数歳使者又交荐之转和州防御推官改宣徳郎监中岳庙卒赐諡节孝
  【臣】按积在卓行然其不出户而知天下葢非无志于四方者升堂之训教人以为君子其言有味哉夫官为教授斯其称职効忠岂复有大于教人为君子者其于岭表之山川险易镇戍疎密尚能歴歴言之所资乎敬以事君者其才又未可测也当时之知积者葢浅矣
  吴渊幼端重寡言苦志力学嘉定七年举进士调建徳县主簿丞相史弥逺馆留之语竟日大悦谓渊曰君国器也今开化新置尉即日可上欲以此处君渊对曰甫得一官何敢躁进况家有严君所当禀命弥逺为之改容不复强至官就辟令江东九郡之寃讼于诸使者皆乞送渊改差浙东置制使干办公事丁父忧诏以前职起复力辞弗许再辞且贻书政府曰人道莫大于事亲事亲莫大于送死茍冒哀求荣则平生大节已扫地矣他日何以事君时丞相史嵩之起复或曰得无碍时宰乎渊弗顾诏从之
  【臣】按史论渊才具优长而严酷累累然其始何以能平反九郡之寃讼也亦岂以严酷胜任乎其事亲也生必禀命死则致哀诚哉其大节固在于此事君庶乎其可也
  元防希宪幼魁伟举止异凡儿九歳家奴四人盗五马盗逃去既获时于法当死父怒将付有司希宪泣谏止之俱得免死又尝侍母居中山有二奴醉出恶语希宪曰是以我为幼也即送系府狱杖之皆竒其有识世祖为皇弟希宪年十九得入侍见其容止议论恩宠殊絶希宪笃好经史手不释卷一日方读孟子闻召急怀以进世祖问其説遂以性善义利仁暴之防为对世祖嘉之目为防孟子从子恵山哈雅弱冠大臣欲俾入宿卫曰吾大父事世祖以通经号防孟子今方设科取士愿读书以科第进乃入国学积分至治元年登进士第承事郎同知顺州事有弓匠提举黙都勒者怙势夺州民田同列畏之恵山哈雅至即治其事在官期年用荐者召入史馆
  【臣】按防氏可谓以忠孝世其家矣希宪以入侍受知世祖而恵山哈雅固辞宿卫欲以科第进世教所尚士亦以是为荣也希宪自比臯防稷契伊傅周召尚矣恵山哈雅之于经术当亦有得于家学者乎其歴官治行故有可称也
  布呼密一名时用字用臣资禀英特进止详雅世祖竒之命给事裕宗东宫师事太子赞善王恂恂从北征乃受业于国子祭酒许衡日记数千言衡每称之以为有公辅器世祖尝欲观国子所书字布呼密年十六独书贞观政要数十事以进帝知其寓规谏意嘉叹久之衡纂歴代帝王名諡统系歳年为书授诸生布呼密读数过即成诵帝召试不遗一字至元十三年与同舎生戬通逹塔图噜等上疏言古之王者建国君民教学为先为今之计如欲人材众多通习汉法必如古昔徧立学校然后可若曰未暇宜且于大都阐国学学政无弊而天下之材亦皆观感而兴起然后续立郡县之学求以化民成俗无不可者臣等愚幼见于书闻于师者如此未敢必其可行伏望圣慈下臣此章令诸老先生商议条奏施行书奏帝览之喜其平居服儒素不尚华饰禄赐有余即防施亲旧明于知人多所荐拔以天下之重自任每侍燕闲必陈説古今治要世祖临崩以白璧遗之曰他日持此以见朕也
  【臣】按布呼密性笃孝尚防洁师事大儒渊源濓洛建学一疏即生平所设施本于是矣其忠悃始终无瑕携白璧以见先君于地下又何愧焉子库库幼国学其正心修身之要亦得诸许衡及其父兄家尝拆一达官不爱儒者曰儒者之道从之则君仁臣忠父慈子孝人伦咸得家国咸治违之则人伦咸失家国咸乱汝欲乱而家吾弗能御慎勿以斯言乱我国也防哉言乎
  刘容幼頴悟喜读书中统初以国师荐入侍皇太子于东宫命専掌库藏每退直即诣国子祭酒许衡衡亦与进之至元七年世祖驻跸镇海闻容知吏事召至命权中书省掾事毕复前职以忠直称十五年奉防使江西抚慰新附之民或劝其颇受送遗归赂权贵可立致荣宠容曰剥民以自利吾心何安使还惟载书籍数车献之皇太子
  【臣】按刘容以谗见疎官不甚逹其不肯剥民以赂遗权贵此其得于许衡之学为有本哉知其忠直而不致于大位为可惜也
  董文炳以父任为槀城令同列皆父时人轻文炳年少吏亦不之惮文炳明于听断以恩济威未防同列束手下之吏抱案求署字不敢仰视里人亦大化服县贫重以旱馑而徴敛日暴民不聊生文炳以私谷千石与县县得以寛前令因军兴乏用称贷于人而贷家取息数倍县以民蚕麦偿之文炳曰吾民困矣吾为令义不忍视也吾当为代偿乃以田庐若干亩计直与贷家复籍县闲田与贫民为业使耕之于是流离渐还数年民食以足朝廷初料民令敢隐实者诛籍其家文炳使民聚口而居少为户数众以为不可文炳曰为民获罪我所甘心民亦有不乐为者文炳曰后当徳我由是赋敛大减民皆富完旁县民有讼不得直者皆诣文炳求决文炳尝谒大府旁县人聚观之曰吾亟闻董令董令顾人耳何其明若神也时府索无厌文炳抑不予或谗之府欲中害之文炳曰吾终不能剥民求利也即弃官去【臣】按董文炳以忠勤致髙位预大政领机务其卒也还葬槀城亦犹朱邑之于桐乡也岂生平政绩举不如其治县时乎夫其始仕之所尽心于是而因以发闻者也
  李徳辉世祖在潜藩用刘秉忠荐使侍裕宗讲读乃与窦黙等皆就辟宪宗亲割京兆世祖潜藩择廷臣能理财赋者俾调军食立从宜府以徳辉与伯特乃为使时汪世显宿兵利州扼四川衿喉以规进取数万之师仰哺徳辉乃募民入粟绵竹散钱币给盐券为直陆挽兴元水漕嘉陵未期年而军储充羡取蜀之本基于此矣
  【臣】按徳辉威信行于西南而慈恵着于守相其治狱用兵所全活人者多矣其亦亲其亲以及于人之意出乎其性又有得于学也夫理财赋调军食亦必以爱人为本所以从宜设法亦不忍吾民之丁男老弱胥毙于水漕陆挽之奔命也不然而兵民交困何以规进取哉故称徳辉之忠者必以是为先矣
  张养浩字希孟幼有义行尝出遇人有遗楮币于途者其人已去追而还之方十歳读书不辍父母忧其过勤而止之养浩昼则黙诵夜则闭户张灯窃读山东按察使焦遂闻之荐为东平学正游京师献书平章布呼密大竒之辟为礼部令史仍荐入御史台一日病布呼密亲至其家问疾四顾壁立叹曰此真台掾也及为丞相掾选授堂邑县尹人言官舎不利居无免者竟居之首毁淫祠三十余所罢旧盗之朔望参者曰彼皆良民不得已而为盗耳既加之以刑犹以盗目之是絶其自新之路也众皆感泣互相戒无负张公有李虎者尝杀人其党暴戾为害民不堪命旧尹莫敢诘问养浩至尽置之法民甚快之去官十年犹为立碑颂徳
  【臣】按养浩笃行君子朴直敢言其为礼部侍郎知贡举进士诣谒皆不纳但使人戒之曰诸君但思报効奚劳谢为此其用意合于古之大臣以人事君者也英宗初参议中书省事后以父老弃官养迄终父丧累以美官召皆不起及拜闗中之命登车就道慨然有己饥己溺之心到官四月未尝家居止宿公署夜则祷于天昼则出赈饥民终日无少怠每一念至即抚膺痛哭遂得疾不起卒闗中之人哀之如失父母原始要终而后知堂邑之政威爱各当其可者其诚亦足以感人矣
  王结年二十余游京师上执政书陈时政八事曰立经筵以养君徳行仁政以结民心育英才以备贡举择守令以正铨衡敬贤士以厉名节革冗官以正职制辩章程以定民志务农桑以厚民生其言剀切纯正皆治国之大经大法宰相不能尽用之时仁宗在潜邸或荐充宿卫乃集歴代君臣行事善恶可为鉴戒者日陈于前仁宗嘉纳焉
  【臣】按史结立言制行皆法古人故相张珪称其非圣贤之书不读非仁义之言不谈观其所上时政八事信非根极于性命道徳之蕴不能为是言其入侍潜邸辅导献纳其即八事之首务乎其他措诸事业者葢犹未竟其蕴也
  张起岩年弱冠以察举为福山县学教谕值县官捕蝗移摄县事久之听断明允其民相率曰若得张教谕为真县尹吾属何患焉
  欧阳元为芜湖县尹县多疑狱久不决元察其情皆为平反豪右不法虐其驱奴元断之从良贡赋徴发及时民乐趋事教化大行飞蝗独不入境改武冈县尹县控制溪洞蛮獠杂居抚驭稍乖辄弄兵犯顺元至逾月赤水大清两洞聚众相攻杀官曹相顾失色计无从出元即日单骑从二人径抵其地谕之至则死伤满道战鬬未己獠人熟元名弃兵仗罗拜马首曰我曹非不畏法缘诉其事于县县官不为直反以繇役横敛掊克之情有弗堪乃发愤就死耳不意烦我清防官自来元喻以祸福归为理其讼獠人遂安
  【臣】按起岩元皆发闻于延祐设科取士之始皆以文章道学为一时所宗然其始仕之时受牧民之寄聪明忠爱又可谓循吏哉古之命为士葢任事之称而四十始仕亦谓使之治官府烦琐之事以试其才之堪与否耳今以百里之地拟于古之诸侯以付之一书生而少年髙科者且鄙不屑为汲汲乎其思欲去而官于朝也又未知其文章道学果何如夫怀忠欲尽者必不尔矣
  余阙少丧父授徒以养母与吴澄弟子张恒游文学日进元统元年赐进士及第授同知泗州事为政严明宿吏皆惮之俄召入应奉翰林文字转中书刑部主事以不阿权贵弃官焉
  【臣】按阙以行省参知政事守安庆至正十八年正月丙午城陷死之妻伊伯氏及子徳生女福童皆赴井死同时俱死者以千计其知名十有八人议者谓自兵兴以来死节之臣阙为第一初阙死贼义之求其尸具棺敛葬于西门之外明太祖嘉阙之忠诏立庙于忠节坊有司歳时致祭先是或欲挽阙入翰林者阙以国步艰难辞不往其许国之忠葢素定也惟阙不肯阿权贵可以审其能死患难茍依托势要挽之即前则其屈膝稽首失身丧节以偷生茍得者岂顾问哉
  伊噜布哈生而容貌魁伟咸以令器期之父托克特穆尔以千户职戍越因受业于韩性先生为文下笔立就粲然成章就试浙江乡闱中其选居右榜第一登元统元年进士第授将仕郎台州路録事司达噜噶齐县未有学乃首建孔子庙既又延儒士为之师以教后进【臣】按伊噜布哈后除浙西肃政亷访使会张士诚据浙西僭号度弗可与并处谓其侄同夀曰吾家世受国恩恨不能刺贼以报国矧乃与贼同处令同夀具舟载妻子而匿身木柜中蔽以槀秸脱走至庆元士诚部下察知之遣铁骑百余追至曹娥江不及而返俄改山南防访使浮海北而道阻还抵铁山遇倭贼船甚众乃挟同舟人力战拒之倭贼绐言投降弗纳于是贼即登舟攫伊噜布哈令拜伏伊噜布哈骂曰吾朝廷重臣宁肯为贼拜耶遂遇害遇害时犹麾家奴那哈喇杀首贼次子枢密院判官老安侄伯嘉努扞敌亦死之同舟死事八十余人葢其少受业于韩明善故为有本之学不徒以文辞取科第其为县首以建学崇儒为事可谓知所先后其必死而得死所非激于一时之意气然也諡曰忠肃葢与余阙争烈又不愧于同年登第矣





  御定孝经衍义卷九十三
<子部,儒家类,御定孝经衍义>
  钦定四库全书
  御定孝经衍义卷九十四
  士之孝
  事长顺
  易随初九官有渝贞吉出门交有功
  【臣】按疏官为执掌之职官有渝变未离于随是改调而未迁擢也然而官长则非其旧矣故戒以从正则吉随之为义虽主顺从然甚患其有私昵也不立异也不茍同也事长之道得而公家之事亦蔑有不济矣故曰有功
  六三随有求得利居贞
  【臣】按四大臣当任而三系之系之为随嫌近邪媚之术有求必得殆于上下相比居贞为利明不以诡为顺也
  书立政司徒司马司空亚旅
  【臣】按自官长以至于旅下士转相副贰而以亚旅
  二字括之王臣止于旅矣旅以理众事为义周礼于其长则云帅其属于其属有不顺其长者乎蒙上庶常吉士是此之旅下士亦吉士也虽下士亦各以其官长之号贯之有事之之道也故吴氏谓立政一书戒成王以任贤用才而其防意则又在専择百官有司之长任自择其属其长既贤则其所举用无不贤者矣
  诗大雅卷阿【篇名】其七章曰蔼蔼王多吉士维君子使媚于天子
  八章曰蔼蔼王多吉人维君子命媚于庶人
  【臣】按此诗以鳯凰飞而来众鸟喻得大贤而致羣士大贤所在羣士慕而从之故济济然众多也在位之君子既大贤矣又率化羣士羣士维其所命使上以奉职尽力以爱其君下以清静安养以爱其民此羣士之维其命使者顺也此诗言媚天子媚庶人而冏命戒其侧媚者爱君爱民是媚之正媚其官长因是以谄佞其君故为侧也
  周礼天官冢宰治官之属大宰卿一人小宰中大夫二人宰夫下大夫四人上士八人中士十有六人旅下士三十有二人
  郑康成注曰旅众也下士治众事者自大宰至旅下士转相副贰皆王臣也
  贾公彦疏曰此经陈官有尊卑多少转相副贰之事也凡官尊者少卑者多以其卑者宜劳尊者宜逸是以下士称旅以其理众事故特言旅也
  大宰之职陈其殷
  郑康成注曰殷众也谓众士也
  小宰之职以官府之六属举邦治一曰天官其属六十掌邦治大事则从其长小事则専达二曰地官其属六十掌邦教大事则从其长小事则専达三曰春官其属六十掌邦礼大事则从其长小事则専达四曰夏官其属六十掌邦政大事则从其长小事则専达五曰秋官其属六十掌邦刑大事则从其长小事则専达六曰冬官其属六十掌邦事大事则从其长小事则専达【臣】按五官皆上士八人中士十有六人旅下士三十有二人冬官虽亡从可推也异者惟夏官上士为舆司马中士为行司马秋官上士为卿士以八人分主六乡之狱而已冢宰总众职居一书之首故郑氏孔氏于此发明转相副贰尊卑多少劳逸之义以例其余夫转相副贰则亦递相长也非独卿大夫为士之长而已倍八人者即以八人为长倍十六人者即以十六人为长总以人数多少殊尊卑异劳逸也尊卑殊而劳逸异而顺在其中矣此谓施法于官府而陈其殷也其诸侯之国各立三卿三卿下各立五大夫各陈士九人三九二十七此则施典于邦国而陈其殷也其王之公卿六命赐官及王之子弟食采邑者皆得立两卿五大夫其下亦有二十七士此则施则于都鄙而陈其殷也邦国建牧都鄙建长虽各自置其臣以大一统尊天王之义临之亦不过转相副贰则递相长而已其三百六十之属冬官不可考治官惟大府下大夫司会中大夫内宰下大夫酒人浆人笾人醢人醯人盐人幂人内司服缝人奄及女奚也阍人刑人墨者使守门也寺人奄人也内竖未冠之童竖也九嫔世妇女御妇官也女祝女史女奴也内小臣则奄而士者也其余则皆士也教官则乡老公乡大夫卿州长中大夫党正下大夫师氏中大夫保氏下大夫自胥师至司稽皆司市之所辟除也舂人饎人稾人奄女奚也其余皆士也礼官惟冢人下大夫墓大夫下大夫大司乐中大夫乐师下大夫大师下大夫大卜下大夫大祝下大夫大史下大夫内史中大夫下大夫巾车下大夫其大师则瞽而贤智者为大夫也守祧奄女奚也世妇之官卿大夫士与女府女史奚同居并奄人也内宗外宗内外女之有爵者也其余皆士也政官射人下大夫司士下大夫诸子下大夫虎贲氏下大夫大仆下大夫司甲下大夫司弓矢下大夫戎右中大夫齐右下大夫大驭中大夫戎仆中大夫齐仆下大夫校人中大夫职方氏中大夫下大夫家司马家臣其余皆士也刑官大行人中大夫小行人下大夫及罪以下五者之各百有二十人其余则皆士也凡官首皆长也故士以大夫为长士亦以士为长而其间有一官而为众官之长者有一官各自为长者故曰大事从其长小事则专达也或从其长或得専达以有六官为之大长也其六属之中又立之长者宫正宫中官之长膳夫食官之长甸师主共野物官之长医师众医之长酒正酒官之长大府为王治藏之长司防计官之长内宰宫中官之长典妇功主妇人丝枲功官之长内司服主宫中裁缝官之长此治官六十之以长称者也载师者闾师县师遗人均人官之长师氏者保氏司諌司救官之长司市市官之长廪人者舍人仓人司禄官之长此教官六十之以长称者也大司乐乐官之长大卜卜筮官之长大祝祝官之长司筮筮官之长大史史官之长巾车车官之长此礼官六十之以长称者也大仆以下至御仆别职同官而大仆为其长司甲者兵戈盾官之长司弓矢弓弩矢箙官之长大驭驭之最尊羣仆之长校人马官之长职方氏主四方官之长此政官六十之以长称者也叙官郑注独刑官六十属无以长称者而大行人小行人司仪行夫四官者别职同官而其府史胥徒则大行人亦其长凡言长者必叙所长之众官于其后而其各自为长者亦以其职事先后连类叙之夫以大宰统摄众职则为三百六十属之长退帅其属则六卿各自为六十属之长此其大都也而六十属之中有羣官之长其各为一官者虽不立长而当官行事各有主守是亦长也以至于居则比有比长隣有隣长行师则伍有伍长长之为道极于大宰而穷于隣比伍而通于一人之身夫至于五家而下则一家之中人自有其兄长也已故有长乎长者而未有莫为之长者也经曰事兄悌故顺可移于长得经之説而推之周礼之叙官也亦所以昭其顺也
  地官司徒师氏三行三曰顺行以事师长
  【臣】按师亦长也长亦长也国子皆当仕者也其始仕皆士也既曰友行以尊贤良而又曰顺行以事师长者尊贤良是进徳脩业之事事师长是居官任职之事也
  仪礼士相见礼第三
  郑康成注曰以职位相亲始承贽相见之礼
  士相见之礼贽冬用雉【取其耿介】夏用腒【备臭腐】左头【头阳也】奉之曰某也愿见无由达某子【所绍介之姓名】以命【称述主人之意】命某见
  贾公彦疏曰谓新升为士者欲见旧为士者谓久无绍介中间之人达彼此之意虽愿见无由得与主人通达相见也
  主人对曰某子命某见吾子有辱请吾子之就家也某将走见宾对曰某不足以辱命请终赐见主人对曰某不敢为仪固请吾子之就家也某将走见宾对曰某不敢为仪固以请主人对曰某也固辞不得命将走见闻吾子称贽敢辞贽
  郑康成注曰辞其贽为其大宗也
  宾对曰某不以贽不敢见
  郑康成注曰见于尊敬而无贽嫌大简
  主人对曰某不足以习礼敢固辞宾对曰某也不依于贽不敢见固以请
  郑康成注曰言依于贽谦自卑也
  【臣】按士与士职位不殊然新升为士与旧为士者则亦有长之道存焉犹今之同官而有前后辈之别也故必须绍介以通姓名又必执贽以将其厚意是故凡卑于尊曰见今士与士敌而曰见谦敬之辞也所以致其顺也
  士见于大夫终辞其贽于其入也一拜其辱也宾退送再拜
  郑康成注曰终辞其贽以将不亲答也凡不答而受其贽惟君于臣耳大夫于士不出迎入一拜正礼也送再拜尊宾
  凡侍坐于君子【卿大夫及国中贤者】君子欠伸问日之早晏以食具告改居则请退可也夜侍坐问夜膳荤请退可也【臣】按此士见于大夫之礼又侍坐于卿大夫之法亦事长顺之一端也葢有卿大夫而致仕居乡者又有有大徳行而不仕者乡射礼所谓乡先生君子者也士之事之一视其在事卿大夫达尊故也
  聘礼【篇名】习享士执庭实
  郑康成注曰士士介也庭实必执之者皮则有摄张之节
  士为绍【继也】摈
  上介受宾币从者【士介】讶受焉
  礼请受宾辞
  郑康成注曰礼请受者一请受而听之也宾为之辞士介贱不敢以言通于主君
  上介特面
  郑康成注曰特面者异于主君对觌君时众介从而入士介不从而入也君尊众介始觌不自别也上宾则众介皆从之
  众介北面逾焉
  贾公彦疏曰此谓宾行聘众介从入门左北面曲礼曰大夫济济士跄跄
  【臣】按士卑惟得作介从卿大夫出向他国其每事谘秉且有成命至于周旋揖让之际聘礼所载名位不同礼亦异数士之所以自谦退者非直为仪而已又非直循分而已凡官长于其属自以职事相承故小徳役大徳小贤役大贤也介介于其宾为时虽暂而亦自以职事相承也敢不顺哉
  春秋左传其士竞于教
  【臣】按此楚子囊之称晋悼公者也职劳竞力以奉卿大夫之命顺也卿让于善大夫不失守此为贤卿大夫矣宜顺其教者也其后三驾而楚不敢与之争非直卿大夫之力而士之用命者然也
  汉儿寛治尚书事欧阳生以郡国选诣博士受业孔安国以射防为掌故功次补廷尉文学卒史时张汤为廷尉府尽用文史法律之吏而寛以儒生在其间见谓不习事不署曹除为从史之北地视畜数年还至府上畜簿防廷尉时有拟奏已再见却矣掾史莫知所为寛为言其意掾史因使寛为奏奏成读之皆服以白廷尉汤汤大惊召寛与语乃竒其材以为掾上寛所作奏即时得可异日汤见上问曰前奏非俗吏所及谁为之者汤言儿寛上曰吾固闻之久矣汤由是向学以寛为奏谳掾以古法义决疑狱甚重之及汤为御史大夫以寛为掾举侍御史见上语经学上説之从问尚书一篇擢为中大夫
  【臣】按儿寛之未擢为中大夫也葢久矣夫以廷尉御史府之掾属事张汤也汤未知寛则视畜数年而未尝憾于汤之不署已及武帝既善寛奏汤由是向学遂举用寛推贤扬善之美宜归于汤而寛之在府得顺长之义矣
  贡禹为河南令以职事为府官所责免冠谢禹曰冠壹免安复可冠也遂去官
  【臣】按禹后官至御史大夫其为人以明经洁行着闻在位数言得失书数十上其言虽未尽行于时如令民七歳乃出口赋及罢上林宫馆希御幸者减省建章甘泉及诸侯王庙卫卒多见施用卓然为汉名臣者也乃其为令一免冠谢遂以去官岂其好陵其上哉葢云以职事见责则必有不得于府官者矣为令而不能得于其府官也虽欲勉思职事将安得乎欲委蛇以善事上官又不可也则惟有去而后可故事长之道顺固顺也不茍同亦顺也在不失已而已矣
  孙寳以明经为郡吏御史大夫张忠辟寳为属欲令授子经更为除舎储偫寳自劾去忠固还之心内不平后署寳主簿寳徙入舎祭灶请比邻忠隂察怪之使所亲问寳前大夫为君设除大舎子自劾去者欲为髙节也今两府髙士例不为主簿子既为之徙舎甚説何前后不相副也寳曰髙士不为主簿而大夫君以寳为可一府莫言非士安得独自髙前日君男欲学文而移寳自近礼有来学义无往教道不可诎身诎何伤且不遭者可无不为况主簿乎忠闻之甚慙上书荐寳经明质直宜备近臣为议郎迁谏大夫
  【臣】按孙寳之不诎于授教而诎于为簿葢以义为去就者也忠官长也寳其属也署之簿则斯簿矣能无顺乎欲令授经而不知有来学无往教宁自劾去耳此与越石父请絶晏子同意
  吴良为郡议曹掾歳旦与掾吏入贺门下掾王望举觞上夀谄称太守功徳良于下坐勃然进曰望佞邪之人欺谄无状愿勿受其觞太守敛容而止防罢转良为功曹耻以言受进终不肯谒时骠骑将军东平王苍闻而辟之署为西曹甚相爱敬上疏荐良显宗以为议郎郅恽建武三年至庐江因遇积弩将军傅俊东徇杨州俊素闻恽名乃礼请之上为将兵长史授以军政恽乃誓众曰无掩人不备穷人于戹不得断人支体裸人形骸放淫妇女俊军士犹发冢陈尸掠夺百姓恽諌俊曰昔文王不忍露白骨武王不以天下易一人之命故能获天地之应尅商如林之旅将军如何不师法文王而犯逆天地之禁多伤人害物虐及枯尸取罪神明今不谢天改政则无以全命愿将军亲率士卒收伤葬死哭所残暴以明非将军本意也俊从之百姓悦服所向皆下久之太守欧阳歙请为功曹汝南旧俗十月享会百里内县皆赍牛酒到府防饮时临享礼讫歙教曰西部督邮繇【音徭咎繇之后】延天资忠贞禀性公方摧破奸凶不严而理今与众儒共论延功显之于朝太守敬嘉厥休牛酒养徳主簿读书教户曹引延受赐恽于下坐愀然前曰司正举觥以君之罪告谢于天按延资性贪邪外方内员朋党搆奸罔上害人所在荒乱怨慝并作明府以恶为善股肱以直从曲此既无君又复无臣恽敢再拜奉觥歙色慙动不知所言门下掾郑敬进曰君明臣直功曹言切明府徳也可无受觥哉歙意少解曰实歙罪也敬奉觥
  【臣】按吴良之谏太守勿举觞郅恽之举觞属太守此皆以逆为顺者也夫阿意诡随以事其长上非所望于士君子也则良恽之敬其长也莫大焉易曰师出以律否臧凶恽之誓众而谏俊者知用师哉知用师哉
  刘茂建武二年为门下掾时赤眉二十余万众攻郡县杀长吏及府掾史茂负太守孙福逾墙藏空穴中得免其暮俱奔盂县【盂县在并州】昼则逃隐夜求粮食积百余日贼去乃得归府明年诏书求天下义士福言茂曰臣前为赤眉所攻吏民坏乱奔走趋山臣为贼所围命如丝发茂负臣逾城出保盂县茂与弟触冒兵刃缘山负食臣及妻子得度死命节义尤髙宜蒙表擢以厉义士诏书即徴茂拜议郎
  【臣】按茂义士也茂附载渔阳太守张显兵马掾严授死战主簿卫福以身蔽显并见杀及太原小吏所【姓也前汉有所忠】辅向贼叩头求哀愿以身代县令贼以矛刺辅贯心洞背死二事葢孙福以其属吏而生卫福所辅为其官长而死其节俱为可尚也又有彭修者守吴令与太守俱出讨贼以身障扞太守为流矢所中死自有
  防范永平初陇西太守邓融备礼谒范为功曹会融为州所举案范知事谴难解欲以权相济乃托病求去融不达其意大恨之范于是东至洛阳变姓名求代廷尉狱卒居无防融果徴下狱范遂得卫侍左右尽心勤劳融怪其貌类范而殊不意乃谓曰卿何似我故功曹耶范诃之曰君困戹瞀乱耶语遂絶融系出困病范随而养视及死竟不言身自奉丧至南阳葬毕乃去
  【臣】按叔度西迎父丧却故吏之资送【见爱亲卷中】能守经也变姓名代狱卒周旋府主患难之际能行权也范史曰权也者反常者也将从反常之事必资非常之防使夫举无违妄志行名全岂知夫权者反乎经然后有善公羊传之言不能无弊乎观叔度之固辞资送可以必其不负太守邓融矣经所以言移孝移敬也
  周章初仕郡为功曹时大将军窦宪免封冠军侯就国章从太守行春到冠军太守犹欲谒之章进谏曰今日行春岂可越仪私交明府剖符大臣千里重任举止进退其可轻乎太守不听遂便升车章前拔佩劒絶马鞅于是乃止及宪被诛公卿以下多以交闗得罪太守幸免以此重章举孝防
  【臣】按窦宪势去祸萌而太守乏见微之识此周章所以絶鞅而谏也经曰大夫有争臣三人虽无道不失其家太守有其一矣所以幸免于罪也章智且勇以成其顺不亦善乎
  钟离意少为郡督邮时部县亭长有受人酒礼者府下记案考之意封还记入言于太守曰春秋先内后外诗云刑于寡妻以御于家邦明政化之本由近及逺今宜先清府内且濶畧逺县细微之愆太守甚贤之遂任以县事举孝防再迁辟大司徒侯霸府诏部送徒诣河内时冬寒徒病不能行意辄移属县使作徒衣县不得已与之而上书言状意亦具以闻光武得奏以见霸曰君所举掾何乃仁于用心诚良吏也
  【臣】按酒礼之受亭长细过太守辄欲案考未为知治也意封还符记引春秋先内后外之义诚以正人必先责己苛察有伤大体也送徒河内移县制衣仁人用心得防嘉叹虽举者与有荣焉郡守司徒亦何幸而有是属也夫使奉记考案但事推验无所建白承诏送徒惟加督促漫无隐恤此于公事固已无误也而为之长者安赖有若属乎故君子之所谓顺者敬也非从之者也
  何敞性公正自以趣舎不合时务每请召常称疾不应元和中辟太尉宋由府待以殊礼敞论议髙常引大体多所匡正司徒袁安亦深敬重之是时京师及四方累有竒异鸟兽草木言事者以为祥瑞敞通经传能为天官意甚恶之乃言于二公曰夫瑞应依徳而至灾异缘政而生不可不察由安惧【纪其反】然不敢答窦氏専政外戚奢侈赏赐过制仓帑为虚敞奏记由宜先正己以率羣下还所得赐因陈得失奏王侯就国除苑囿之禁节省浮费赈恤穷孤由不能用时齐炀王子都乡侯畅奔吊国忧【时章帝崩】上书未报侍中窦宪遂令人刺杀畅于城门屯卫之中而主名不立敞又説由曰宗室肺府茅土藩臣来吊大忧上书须报亲在武卫致此残酷奉宪之吏莫适【音的】讨捕踪迹不显主名不立敞备数股肱职典贼曹故欲亲至发所以纠其变而二府【司徒司空也敞在大尉府】以为故事三公不与贼盗上踪奸慝莫以为咎敞不胜所见请独奏案由乃许焉二府闻敞行皆遣主者【主知盗贼之曹也】随之于是推举具得事实京师称其正
  【臣】按何敞奏记由安抗言灾异深惟职典推求奸慝其为公府掾属既以正直有闻及其冠法冠立柱下弹射纠察甘心彊诐葢以其所以事夫长者事其君也
  朱穆初举孝防顺帝末江淮盗贼羣起州郡不能禁或説大将军梁冀曰朱公叔兼资文武海内竒士若以为谋主贼不足平也冀亦素闻穆名乃辟之使典兵事甚见亲任及桓帝即位顺烈太后临朝穆以冀地势亲重望有心扶持王室因推灾异以劝戒冀
  【臣】按穆劝冀亲忠正絶姑息専心公朝割除私欲广求贤能斥逺佞恶为人主置师傅侍讲与小心忠笃敦礼之士参劝讲授师贤法古此真儒者之言矣其后冀骄暴不悛朝野嗟毒穆以故吏惧其衅积招祸复奏记諌冀不纳而纵放日滋穆又奏记极諌冀终不悟报书云如此仆亦无一可邪穆言虽切然亦不甚罪也范氏论曰朱穆见比周伤义偏党毁俗志抑朋游之私遂着絶交之论臣观其奏记切直至于再三庶防夫上交不谄者也蔡邕以穆为贞而孤也不其然乎
  陈宠曾祖父咸成哀间以律令为尚书性仁恕常戒子孙曰为人议法当依于轻虽有百金之利慎无与人重比宠旧习家业少为州郡吏辟司徒鲍昱府是时三府掾属専尚交游以不肯视事为髙宠常非之独勤心物务为昱陈当世便宜昱髙其能转辞曹掌天下狱讼其所平决无不厌服众心时司徒辞讼久者数十年事类溷错易为轻重不良吏得生因缘宠为辞讼比七卷决事科条皆以事类相从昱奏上之其后公府奉以为法【臣】按明习家业不忝祖矣其所平决厌服众心又为科条比类以防因缘其仁恕亦大似咸也其后歴二郡三卿卒为司空于公髙门于兹益信矣宠之勤心物务其视诸掾属之尚交游不视事者为官长者将奚择焉可谓顺也已矣
  王涣为太守陈宠功曹当职割断不避豪右宠风声大行入为大司农和帝问曰在郡何以为理宠顿首谢曰臣任功曹王涣以简贤选能主簿镡显拾遗补阙臣奉宣诏书而已帝大悦涣由此显名
  【臣】按涣尽职于所事而陈宠风声大行宠归美其下而涣名由此显其上下之间相与有成应经义矣
  李恂少习韩诗教授诸生常数百人太守颍川李鸿请署功曹未及到而州辟为从事会鸿卒恂不应命而送鸿丧还乡里既葬留起冢坟持丧三年
  陈禅仕郡功曹举善黜恶为邦内所畏察孝防州辟始中从事时刺史为人所上受纳臧赂禅尝考【谓捕逮而考之】也无他所赍但持丧敛之具而已及至笞掠无算五毒毕加禅神意自若词对无变事遂散释车骑将军邓隲闻其名而辟焉
  桥元梁国睢阳人也少为县功曹时豫州刺史周景行部到梁国因伏地言陈相羊昌罪恶乞为部【犹领也】陈从事穷案其奸景壮其意署而遣之元到悉收昌宾客具考臧罪昌素为大将军梁冀所厚冀为驰檄救之景承防召元元还檄不发案之益急昌坐槛车徴元由是著名举孝防补洛阳左尉时梁不疑为河南尹元以公事当诣府受对耻为所辱弃官还乡里
  陈寔少作县吏常给事厮役后为都亭刺史佐而有志好学坐立诵读县令邓邵试与语竒之听受业太学后令复召为吏乃避隐阳城山中时有杀人者同县杨吏以疑寔县遂逮系考掠无实而后得出及为督邮乃密托许令礼召阳吏逺近闻者咸叹服之家贫复为郡西门亭长寻掌功曹中常侍侯览托太守髙伦用吏伦教署为文学掾寔知非其人怀檄请见言曰此人不宜用而侯常侍不可违乞从外署不足以尘明徳伦从之于是乡伦怪其非举寔终无所言伦后被徴为尚书郡中士大夫送至轮氏【县名】舎伦与众人言曰吾前为侯常侍用吏陈君密封教还而于外白署比闻议者以此少之此咎由故人畏惮彊御陈君可谓善则称君过则称己者也寔固自引愆闻者方太息由是天下服其徳朱儁为县门下书佐好义轻财乡闾敬之本县长山阳度尚见而竒之荐于太守韦毅稍歴郡职后太守尹端以儁为主簿熹平二年端坐好贼许昭失利为州所奏罪应弃市乃羸服间行轻赍数百金到京师赂主章吏遂得刋定州奏故端得轮作左校端喜于降免而不知其由儁亦终无所言
  【臣】按此数人者皆过乎中庸者也虽陈仲弓之以徳报怨为君引愆此亦有意立名者乎后世为官长之视其属其恩礼既已薄矣其属吏之视官长也路人焉已或官长且如束湿薪也则冦仇焉已之数者之髙义又曷可少哉
  缪彤仕县为主簿时县令被章见考吏皆畏惧自诬而彤独证据其事掠考苦毒复换五狱逾涉四年令卒以自免太守陇西梁湛召为决曹史湛病卒官彤送还陇西始葬会西羌反叛湛妻子悉避乱他郡彤独留不去为起坟冢乃潜穿井旁以为窟室昼则隐窜夜则负土及贼平而坟已立闗西咸称之
  戴就仕郡仓曹掾扬州刺史欧阳参奏大守成公浮臧罪遣部从事薛安案仓库簿领收就于钱塘县狱考掠五毒参至就慷慨直辞色不变容安呼见就谓曰太守罪秽狼籍受命考实君何故以骨肉拒扞耶就据地答言太守剖符大臣当以死报国卿虽衔命宜申寃毒奈何诬枉忠良彊相掠理令臣谤其君子证其父安深竒其壮节即解械更与美谈表其言辞解释郡事【臣】按彤就二子之节亦李恂陈禅数子之俦也范史引孔子不得中庸必也狂狷之语以为独行篇发端有以也夫






  御定孝经衍义卷九十四
<子部,儒家类,御定孝经衍义>
  钦定四库全书
  御定孝经衍义卷九十五
  士之孝
  事长
  魏王脩初平中北海孔融召以为主簿守髙密令豪彊慑服举孝廉脩让邴原融不听时天下乱遂不行顷之郡中有反者脩闻融有难夜往奔融贼初发融谓左右曰能冒难来唯王脩耳言终而脩至复署功曹守胶东令融毎有难脩虽归休在家无不至融常赖脩以免袁谭在青州辟脩为治中从事袁绍又辟脩为即墨令后复为谭别驾绍死谭尚有隙尚攻谭军败脩率吏民往救谭喜曰成吾军者王别驾也谭复欲攻尚脩谏曰兄弟左右手也譬如人将鬬而断其右手而曰我必胜若是者可乎夫弃兄弟而不亲天下其谁亲之谭不听遂与尚相攻击请救于太祖太祖既破冀州谭又叛太祖遂引军攻谭于南皮脩时运粮在乐安闻谭急将所领
  兵及诸从事数十人往赴谭至髙密闻谭死下马号哭曰无君焉归遂诣太祖乞收葬谭尸太祖欲观脩意黙然不应脩复曰受袁氏厚恩若得收敛谭尸然后就戮无所恨太祖嘉其义听之
  【臣】按魏武之破南皮也阅脩家谷不满十斛有书数百卷叹曰士不妄有名乃礼辟为司空掾行司金中郎将迁魏郡太守魏国既建为大司农郎中令徙奉常盖脩官至九卿矣严才反脩闻变徒步赴宫门相国繇谓旧京城有变九卿各居其府脩曰食其禄焉避其难斯其竭诚尽力于主簿功曹从事别驾之时所执之义然也使袁谭能聴脩谏亲睦兄弟以御四方者安在其速亡哉脩之纯孝足以感动里闾【见爱亲卷中】而忠言至计不能弭袁氏骨肉之隙君子谓谭尚殆非人也
  邴原朱虚人少以操尚称太祖辟为司空掾原女早亡时太祖爱子苍舒亦没太祖欲求合葬原辞曰合葬非礼也原之所以自容于明公公之所以待原者以原守典训而不易也若听明公之命则是凡庸也明公焉以为哉太祖乃止原别传曰原金玉其行为郡所召署功曹时鲁国孔融在郡教选计当任公卿之才乃以原为计佐融有所爱一人常盛嗟叹之后恚望欲杀之朝吏皆请时其人亦在坐叩头流血而融意不解原独不为请融谓原曰众皆请而君何独不原对曰明府于某本不薄也常言岁终当举之此所谓吾一子也如是朝吏恩爱未有在其前者也而今欲杀之明府以何爱之以何恶之融曰某生防门吾成就其兄弟某今孤负恩施夫善则进之恶则诛之固君道也往者应仲逺为泰山太守举一孝廉旬月之间而杀之君人者厚薄何常之有原对曰仲逺举孝廉杀之其义焉在语云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既欲其生又欲其死是惑也仲逺之惑甚矣明府奚取焉融乃大笑曰吾直戏耳原又曰君子于其言出乎身加乎民言行君子之枢机也安有欲杀人而可以为戏者哉融无以答
  【臣】按君子哉原也其欲止融之妄杀则陈说诗易论语之义正色抗言其拒魏祖苍舒合葬之非礼则以守训典而不易自处其笃于经术逺过郑康成之博物洽闻矣其髙逺清白颐志澹泊似不复为世用也不然以根矩之名徳安得不公辅哉臣愿亊长者以根矩之拒曹公抗北海为法也
  邢颙河间人太祖辟为冀州从亊时人称之曰徳行堂堂邢子昻除广宗长以故将丧弃官有司举正太祖曰颙笃于旧君有一致之节勿问也太祖诸子髙选官属令曰侯家吏宜得渊深法度如邢颙辈遂以为平原侯植家丞颙防闲以礼无所屈挠由是不合庶子刘桢书谏植曰家丞邢颙北土之彦少秉髙节宁静澹泊言少理多真雅士也桢诚不足同贯斯人并列左右而桢礼遇殊特颙反疏简私惧观者将谓君侯近习不肖礼贤不足采庶子之春华忘家丞之秋实为上招谤其罪不小
  【臣】按邢颙见太祖法令严明足平祸乱归诚委质
  属有先觉其为故将丧弃官一节太祖之深嘉而亟予之者也家丞之选下令称其法度渊深以是故矣守正不阿无愧秋实庶子能谏又岂春华哉顺长之义邢刘同贯矣
  髙堂隆少为诸生泰山太守薛悌命为督邮郡督军与悌争论名悌而呵之隆按劒叱督军曰昔鲁定见侮仲尼歴阶赵弹秦筝相如进缶临臣名君义之所讨也督军失色悌惊起止之
  【臣】按习凿齿称髙堂隆君侈毎思谏其恶将死不忘忧社稷正辞动于昏主明戒验于身后謇谔足以励物徳音没而弥彰本评其志存匡君因变陈戒此隆明帝以后致位卿大夫爱君忧国之恳诚也督邮于太守名君臣实长属恶无礼于其长而按劒叱责毋乃为已甚哉方之以对弟名兄有不拂然起者非恭弟也隆可谓以敬兄之道敬官长矣
  蜀杜防少受学于广汉任安刘璋辟为从事以疾去官及先主定蜀微常称聋闭门不出丞相领益州牧好简旧徳以微为主簿微固辞轝而致之既至自乞老病求归丞相又与书答曰曹丕簒弑自立为帝欲与羣贤因其邪伪以正道灭之恠君未有以相诲便欲求还于山野君但当以徳辅时耳不责君军事何为汲汲求去乎其敬微如此
  【臣】按杜微刘璋故吏闭门不出意盖有在也不然以诸葛丞相之尊贤下士尚不足与相助为理乎以疾去官不与于难固辞主簿亦一致之节也志评其脩身隠静不役当世庶几夷【伯夷】皓【四皓】之槩知微哉
  吴虞翻会稽余姚人也少好学太守王朗命为功曹孙策征会稽翻时遭父丧衰绖诣府门劝朗避防朗不能用拒战败绩亡走浮海翻追随营防到东部侯官侯官长闭门不受翻往说之然后见纳朗谓翻曰卿有老母可以行矣
  【臣】按翻周旋王朗于患难之间不敢顾其私朗遣乃还长属之谊为已尽也翻既归防复命为功曹待以交友之礼防书谓翻曰今日之事当与卿共之勿谓孙防作郡吏相待也翻事孙氏多所匡谏卒以抗直不容虽在徙弃心不亡国要其顺长之节着于事朗臣故独有取焉
  陆绩吴郡人也孙防在吴张昭张纮秦松为上賔共语四海未泰须当用武治而平之绩年少末坐遥大声言曰昔管夷吾相齐桓公九合诸侯一匡天下不用兵车孔子曰逺人不服则脩文徳以来之今论者不务道徳怀取之术而惟尚武绩虽童防窃所未安也昭等异焉孙权统事辟为奏曹掾以直道见惮
  【臣】按裴注谢承书云绩父康字季宁少惇孝悌勤脩操行太守季肃察孝廉肃后坐事伏法康敛尸送丧还颍川行服礼终举茂才歴三郡太守所在称治康之惇礼故君送丧持服于顺长之义无愧焉绩名父之子为掾以直道见惮郁林作守属有兵亊用违其器不复永年斯其自谓遭命之不幸抑亦直道难容也虽然绩可谓善学康者也
  晋韦忠辞张华之辟人问其故忠曰茂先华而不实裴頠欲而无厌弃典礼附贼后若此岂大丈夫之所宜耶太守陈楚迫为功曹会山羌破郡楚携子出走贼射之中三创忠冒刃伏楚以身捍之泣曰韦忠愿以身代诸君哀之亦遭五矢贼相谓义士也舍之
  【臣】按韦忠之不应司空之辟恐余波之见及其爱身者亦至哉功曹之仕由于迫耳然而长属之分既定则以身捍蔽太守又何不爱其死也忠笃孝之士少慷慨有不可夺之志其后卒为刘聪讨叛羌矢尽不屈节死晋史在忠义臣独取其冐刃救楚之事以为功曹之能事太守云
  唐李栖筠初调冠氏主簿太守李岘视若布衣交肃宗驻灵武发安西兵时栖筠为安西节度行军司马料精卒七千赴难擢殿中侍御史李岘为大夫以三司按羣臣陷贼者表栖筠为详理判官推原其人所以胁污者轻重以情悉心助岘故岘爱恕之誉一日出吕諲崔器上
  【臣】按栖筠以抗元载不及相新书赞为骨鲠忠臣其少则庄重寡言不妄交游以王佐才见称于其族人华士亦多向慕之李岘以太守而与主簿敦布衣之契其器重栖筠亦已至矣及栖筠为侍御而岘又为长官用是悉心相助成岘爱恕之誉岂不顺哉
  韩愈擢进士第会董晋为宣武节度使表署观察推官晋卒愈从丧出不四日汴军乱乃去依武宁节度使张建封建封辟府推官操行坚正鲠言无所忌
  【臣】按愈在贞元元和之际进諌陈谋内怀至忠攘斥释老矫拂媮末为文章引圣籍明道统其事君之大节不以困跲而囘易所守此非独宣武武宁二幕府可尽者也【臣】独录此二府之事以入事长顺条者士固未有始即为贵仕者长属之义所不可辞茍行不早立事无成识其后举无足观古者四十而仕五十始为大夫正以是也文公集有董公行状盖逆知夫人心易动军旅多虞故董公之薨三日敛既敛而行行之四日汴州乱使董公之丧先事而出者亦必公之画策也集又有上张仆射两书其一为不能随行逐队晨入夜出其一谏仆射击毬者也史所谓鲠言无忌殆谓此类
  冯宿贞元中擢进士第徐州张建封表掌书记建封卒子愔为军中胁主留事李师古将乘丧复故地愔大惧于是王武俊拥兵观衅宿以书说曰张公与公为兄弟天下莫不知今张公不幸幼儿为乱兵所胁内则诚欵隔絶外则彊寇侵逼公安得坐视哉诚能奏天子不忘旧勲赦愔罪使束身自归则公有靖乱之功继絶之徳矣武俊恱即以表闻遂授愔留后宿不乐佐愔更从浙东贾全观察府
  【臣】按宿投书武俊保全张愔其所以报建封者不为不厚矣知其不足与共事而去从他府非其私昵固可以见几而作也
  宋毕仲衍以防为阳翟主簿张升县人也方镇许请于朝欲兴乡校既具材计工又听民自以其力输助邑子马宏以口舌横里闾谩谓诸豪曰张公兴学而县令乃因以取诸民由十百而至千万未巳也君将不堪诚捐百金予我我能止役豪倚其能予百金宏即诣府宣言县令尽私为学之费又将赋于民升果疑焉勅县且止又掲其事于道令欲上疏辩仲衍曰无益也不如取宏治之不辩自直矣会摄县事即逮捕验治五日得其奸言于升流宏邓州一县相贺给事中张问居里中谓仲衍曰谚云锄一恶长十善君之谓也
  仲游与仲衍同第调寿丘柘城主簿罗山令环庆转运司干办公事从髙遵裕西征运期廹遽陜西八十县餽挽之夫三十万一旦悉集转运使范纯粹李察度受其赋而给之食必旷会僚属议皆不知所为以诿仲游仲游集诸县吏令先効金帛缗钱之最戒勿启鐍共簿其名数以为质预饰具斛量数千洞撤仓庾墙壁使赢粮者至其所入自槩输其半而以半自给不终朝霍然而散翊日大军遂行纯粹察叹且谢曰非君几败吾事【臣】按仲游仲衍文简公士安之曾孙也真宗常称士安事朕南府东宫以至辅相饬躬慎行有古人之风士安尝谓人曰仆仕宦无赫赫之誉但力自规检庶几寡过尔君子哉宜其后人之贤也二子之材识足以取济于临事为长官所倚赖可不谓之顺乎于是乎绳其武而复其始其功名可胜道哉盖其后渐通显矣犹未竟其用云
  薛奎为隰州军事推官州民常聚博僧舍一日盗杀寺奴取财去博者适至血偶涴衣逻卒捕送州考讯诬伏奎独疑之白州缓其狱后果得杀人者徙仪州推官甞部丁夫运粮至盐州会乆雨粟麦渍腐奎白转运卢之翰请纵民还州而偿所失之翰怒欲劾奏之奎徐曰用兵乆人疲转饷今幸民食有余安用此陈腐以困民哉之翰意解凡民所失悉奏除之
  【臣】按奎在隰州则缓州民之寃狱而使州无失入在盐州则请纵还转饷之民回转运之听盖其中心之恻巽以出之而非执己见以格人操褊心以陵物也其见信从于长上宜矣
  王畴以父防补将作监主簿中进士第累迁太常博士翰林学士宋祁提举诸司库务荐畴勾当公事时有宦官同提举者畴辞于中书曰翰林先进畴恐不得事也然以朝士夫而为阉人指使畴实耻之
  【臣】按史论王畴介特数建忠谋当仁宗时先后与政仅能寡过保有禄位者视畴逺不逮也观其辞于中书不欲为阉人指使者巽而直矣古之士非徒择君抑且择长为其分已定则亊之之道无复可避就也
  孙甫少好学日诵数千言慕孙何为古文章初举进士得同学究出身为蔡州汝阳县主簿再举进士及第为华州推官转运使李纮荐其材迁大理寺丞知绛州翼城县杜衍辟为永兴军司录凡吏职纤末皆倚办甫甫曰待我以此可以去矣衍闻之不复以小事属甫衍与防语甫必引经以对言天下贤俊歴评其才性所长衍曰吾辟属官得益友诸生亦多从甫学问
  【臣】按甫驰骋言路以文学方正为宋名臣观其在杜衍幕府不失已不援上衍称为益友其长属相成之义不亦善乎
  陈襄知河阳县始教民种稻富弼为郡守一见即礼遇之襄留意教化进县子弟于学或谗之于弼谓其诱邑子以资过客弼疑焉人劝毁学舍以塞谤不聴乆之弼以谕襄襄曰自反而缩虽千万人往矣公茍有惑志何名知己益教说不少懈弼由是愈益竒之及入相荐为秘阁校理
  【臣】按史言襄涖官所至必务兴学校平居存心以讲求民间利病为急在河阳适富弼为守诚哉知已谗言之兴不塞自白长属之相须得此为鲜矣
  钱顗初为宁海军节度推官守孙沔用威严为治属吏奔走听命顗当官而行无所容挠遇不可必争之由是独见器重
  【臣】按顗之当官而行争其不可殆可谓之顺也彼奔走听命者于是乎有愧矣
  郑侠治平中随父官江宁闭户苦学王安石称奬之进士髙第调光州司法参军安石居政府凡所施行民间不以为便光有疑狱侠谳议奏安石悉如其请侠感为知己思欲尽忠秩满径入都时初行试法之令选人中式者超京官安石欲使以是进侠以未尝习法辞三往见之问以所闻对曰青苗免役保甲市易数事与边鄙用兵在侠心不能无区区也安石不答侠退不复见但以书言法之为民害者久之监安上门安石虽不恱犹使其子雱来语以试法方置脩经局又欲辟为检讨更命其客黎东美谕意侠曰读书无几不足以辱检讨所以来求执经相君门下耳而相君发言持论无非以官爵为先所以待士者亦浅矣果欲援侠而成就之取其所献利民便物之事行其一二使进而无愧不亦善乎
  【臣】按史论侠以区区小官虽未信而谏能以片言悟主殃民之法几于一举而空之功虽不成而此心亦足以白于天下盖其忤安石复忤惠卿几至于死而一话一言未尝忘君人皆知侠之忠矣而其始之感知己欲尽其区区之心数以书言又因东美论列所以尽心于安石者意诚厚哉知其必不可諌而后乃绘图入告也相君负监门监门不负相君矣盖熙宁时有陈舜俞乐京刘蒙俱以县令抗部使者不奉新法坐废黜亦士之不为畏威怀禄者也
  苏颂第进士歴宿州观察推官知江宁县时建业承李氏后赋税图籍一皆无艺毎发敛髙下出吏手颂因治讯他事互问民邻里丁产何不言民骇惧皆不敢隠遂刻剔夙蠧成赋一邑简而易行诸令视以为法凡民有忿争颂喻以乡里宜相亲善若以小忿而失懽心一旦缓急将何赖焉民往往谢去或半途思其言而止时监司王鼎王绰杨纮于部吏少许可及观颂设施则曰非吾所及也调南京留守推官留守欧阳脩委以政曰子容【颂字】处事精密一经阅览则脩不复省矣时杜衍老居睢阳见颂深器之曰如君真所谓不可得而亲疎者衍又自谓平生人罕见其用心处遂自小官以至为侍从宰相所以设施出处悉以语颂曰以子相知且知子异日必为此官老夫非以自矜也故颂后歴政略似衍云【臣】按颂徳量胜人相业着于元祐方其为小官则见器重于监司留守故相期之以公辅也夫惟所设施者足以致此耳不然而善事上官依阿先达有识者方鄙弃之又焉得为顺也
  马黙知须城县县为郓治所郓吏犯法不可捕黙趋府取而杖之客次阖府皆惊曹佾守郓心不善也黙亦不为屈后守张方平素贵掾属来前多闭目不与语见黙白事忽开目熟视久之尽行其言自是委以事治平中方平还翰林荐为监察御史里行
  【臣】按黙可谓真能顺长哉曰不敢为身谋所以报也不为不知己者屈而顾肯为知己少贬其故乎【臣】虑夫世之以从之者为顺也于黙深有取焉
  陈瓘为越州判官蔡卞察其贤毎加礼而瓘测知其心术常欲逺之屡引疾求归章不得上檄摄通判明州卞素敬道人张怀素谓非世间人时且来越卞留瓘少须之瓘不肯止曰子不语恠力乱神斯近恠矣州牧既信重民将从风而靡不识之未为不幸也
  任伯雨为清江主簿郡守檄使涖公库叹曰里名胜母曾子不入此职何为至哉拒不受
  【臣】按史论称陈瓘任伯雨刚正不挠抗迹疎逺立朝寡援而能力发章惇曾布蔡京蔡卞羣奸之罪无少畏忌瓘初为卞属且为所礼卒能自逺伯雨之拒郡守不涖公库其矫矫风节已见为主簿时故君子莫重乎其始进也
  张九成游京师从杨时学权贵托人致币曰肯从吾游当荐之馆阁九成笑曰王良尚羞嬖奚乘吾可为贵游客耶绍兴二年对策直言擢寘首选杨时遗九成书曰廷对自中兴以来未之有非刚大之气不为得丧回屈不能为也授镇军佥判吏不能欺民冒鹾禁提刑张宗臣欲逮捕数十人九成争之宗臣曰此事左相封来九成曰主上屡下恤刑之诏公不体圣意而观望宰相耶宗臣怒九成即投檄归从学者日众出其门者多为闻人
  【臣】按史论称九成对防忠义凛然今考策中有云今闾巷之人皆知有父母妻子之乐陛下为天子冬不得温夏不得凊昏无所定晨无所省感时遇物凄惋于心可不思还二圣之车乎亦可以为颍封人之锡类矣【臣】独取其谢权贵忤提刑二事以入于事长之条盖守已勿失当官而行乃谓之顺顺者顺其理非顺其势位也
  陈俊卿登第授泉州观察推官服勤职业同僚宴集恒谢不往一日郡中失火汪藻走视之诸掾属方饮某所俊卿舆卒亦假之行于是例以后至被诘俊卿唯唯推谢已而知其实问故俊卿曰某不能止同僚之行又资其仆安得为无过时公方盛怒其忍幸自解重人之罪乎藻叹服以为不可及
  【臣】按俊卿为同僚受过卒为藻所叹服此长者之事其后为普安郡王府教授讲经辄寓规戒正色特立王好鞠戏因诵韩愈谏张建封书以讽王敬纳之王即大位是为孝宗盖其为府僚宫僚则能顺而其斥奸党明公道以佐孝宗又非他相可及也
  赵方知青阳县告其守曰催科不扰是催科中抚字刑罚无差是刑罚中教化人以为名言
  【臣】按方以县令而能以此言告其守使守能用其言则方之抚字教化之徳意非独被于一邑而有并防其福者矣史论方少从张栻学许国之忠应变之略隠然有樽俎折冲之风夫为吏能爱民为将能恤兵为属吏能正已纳防于上官为将相能奬拔人才于下位固无异道也
  吕午授乌程主簿郡守致之幕下事一决于午守张忠恕丞相浚之孙荐午尤力时忠恕之母就养躬至簿防迎午二亲入郡与午皆衣防衣奉觞上寿邦人荣之调当涂县丞守吴柔胜谓午有操守俾其子潜定交焉防司理摄芜湖县庐州遣两兵防公事司理遂以庐兵夺县民为言柔胜怒悉置狱属午问之谓庐州有公牍不可谓夺民柔胜愈怒再以属午明日午入谒柔胜先令左右问若何午执前说柔胜益加怒谓我不忍庐兵夺吾百姓不出迎午午坐客位不退不食柔胜勉为出怒不息欲黥二兵午徐曰庐州初无公牍则可有则县不为处置而反罪庐兵恐不可久之卒从午请
  【臣】按吕午自为丞簿固已风采凛然其毎为长官所延荐或屈己以从午而益厚遇之张公推奉母之心以及于午之亲宜邦人以为荣也其后以不容于史嵩之以中奉大夫闲居一纪卒
  周惇颐字茂叔以舅任为分宁主簿有狱乆不决惇颐至一讯立辨邑人惊曰老吏不如也部使者荐之调南安军司理参军有囚法不当死转运使王逵欲深沿之逵酷悍吏也众莫敢争惇颐独与之辨不听乃委手版归将弃官去曰如此尚可任乎杀人以媚人吾不为也逵悟囚得免移彬之桂阳令治绩尤着郡守李初平贤之语之曰吾欲读书何如惇颐曰公老无及矣请为公言之二年果有得徙知南昌南昌人皆曰是能辩分宁狱者吾属得所诉矣富家大姓黠吏恶少惴惴焉不独以得罪于令为忧而又以污秽善政为耻歴合州判官事不经手吏不敢决虽下之民不肯从部使者赵抃惑于谮日临之甚威惇颐处之超然通判防州抃守防熟视其所为乃大悟执其手曰吾几失君矣今而后乃知周茂叔也
  【臣】按惇颐得孔孟之本源为程朱之宗统其语言行事固不当仅求之吏治者也然其歴事长官不援不抗卒使悍者气降彊者心折非盛徳之所感乌能若是乎孟子曰尧舜之道孝弟而已矣于兹可见惇颐精义致用之学时措之皆宜而太极通书为非空言也
  李之才初为衞州获嘉主簿权共城令再调孟州司法参军时范雍守孟亦莫之知也雍初自洛建节守延安送者皆出境外之才独别近郊雍谪安陆丞之才沿檄见之洛阳前日逺送之人无一来者雍始恨知之之晩【臣】按邵雍之易刘羲叟之厯法皆受之于之才者也大器难识安于卑位使之经世务不知其果何如其于范雍处暄凉之变乃见士节矣取之以附于顺长之条使夫前日逺送之徒知有愧焉
  陈师道少而好学苦志年十六以文谒曾巩一见竒之留受业熙宁中王氏经学盛行师道心非其说遂絶意进取巩典五朝史事得自择其属朝廷以白衣难之元祐初苏轼尧俞孙觉荐其文行起为徐州教授又用梁焘荐为太学博士言者谓在官尝越境出南京见轼改教授颍州师道髙介有节安贫乐道初游京师逾年未尝一至贵人之门尧俞欲识之先以问秦观曰是人非持刺字俛顔色伺候乎公卿之门者殆难致也尧俞曰非所望也吾将见之惧其不吾见也子能介于陈君乎知其贫欲怀金为餽比至听其论议益敬畏不敢出章惇在枢府将荐于朝亦属观延致师道荅曰辱书谕以章公降屈年徳以礼见招不佞何以得此岂侯尝欺之耶公卿不下士尚矣乃特见于今而亲于其身幸孰大焉愚虽不足以齿士犹尝从侯之后顺下风以成公之名然先王之制士不贽为臣则不见于王公师道于公前有贵贱之嫌后无平生之旧公虽可见礼可去乎且公之见招盖以能守区区之礼也若冒昧法义闻命走门则失其所以见招公又何取焉及惇为相又致意焉终不往官颍时苏轼知州事待之絶席欲参之门弟子间而师道赋诗有向来一瓣香敬为曾南丰之语其自守如此
  刘恕赐第调钜鹿主簿和川令发强擿伏一时能吏自以为不及恕为人重意气急然诺郡守罪被劾属吏皆连坐下狱恕独恤其妻子如己骨肉又面数转运使深文峻诋司马光编资治通鉴召为局僚王安石与之有旧欲引寘三司条例恕以不习金谷为辞因言天子方属公大政宜恢张尧舜之道以佐明主不应以利为先又条陈所更法令不合众心者劝使复旧至面刺其过安石怒变色如铁恕不屈或稠人广坐抗言其失无所避遂与之絶方安石用事呼吸成祸福髙论之士始异而终附之面誉而背毁之口顺而心非之者皆是也恕奋厉不顾直指其得失无所隠
  【臣】按自古谓周之士贵秦之士贱【臣】以汉唐宋三代之士观之盖东都之士贵于西都赵宋之士贵于李唐矣夫以礼义亷耻谓之四维此士风之所以盛衰而国势之所以废兴存亡也西京如谷子云楼君卿之属徘徊于五侯之门而以得其一饮一食之赐为荣也亦可羞矣又况莽大夫乎东都汝颍之间髙处士之节与党人之祸者比比相属而不轨之臣惮于名义犹逡巡没世以是相比贵贱可知李唐中叶以后朝士朋比相倾而游于方镇者往往艳其金帛之赠因其厚簿往来去就携其表荐以取科第甚者赋诗献谀托肺腑愿出死力则有感恩知有地不上望京楼之句于是乎四维扫地沿及五代五十余年之间改玉更步如弈棋然士之放利茍合者遂恬不知夫事数姓之为辱也然则赵宋之士其最优乎【臣】观富韩范欧之诸钜公濂洛关闽之诸夫子与夫后先并起之诸君子其道徳勋业文章既卓卓乎其诸千百世而不朽矣【臣】读文苑又可慨焉其士之能自守者固往往而载于是编也至于之二子者其确乎不拔之操又其特哉宋祚之所以弱而后亡者亦士大夫之礼义廉耻有以维之及其既亡而冐白刃蹈海濵死者亦伙矣此非前哲之流风余泽使之然乎【臣】故于二子之事着其本末于事长之科以见经之所谓顺者在此不在彼也
  元李昶以春秋中第释褐徴事郎孟州温县丞国兵下河南奉亲还乡里行台严实辟授都事改行军万户府知事实卒子忠济嗣陞昶为经歴居数岁忠济怠于政事贪佞抵隙而进昶言于忠济曰比年内外相尚饮宴无度库藏空虚百姓匮乏若犹循习故常恐或生变惟阁下接纳正士黜逺小人去浮华敦朴素损骑从省宴游虽不能救已然之失尚可以弭未然之祸时朝廷裁抑诸侯法制寖密忠济纵侈自若昶以亲老求解不许俄以父忧去官杜门教授一时名士若李谦马绍辈皆出其门
  【臣】按昶后见世祖论治国用兵之要因被宠遇有所访问知无不言世祖尝燕处望见李秀才至辄敛容敬礼防严忠济罢其弟忠范代之忠范表请昶师事之特授翰林侍讲学士行东平路总管军民同议官昶条十二事刬除宿弊盖昶虽忠于朝廷而始终周旋于严氏父子兄弟之间敦顺长之义者也
  吕思诚为国史院检讨官文宗在奎章阁有防取国史阅之左右舁匮以往院长贰无敢言思诚在末僚独跪阁下争曰国史纪当代人君善恶自古天子无观阅之者事遂寝
  【臣】按人主不得观国史记注此歴代相传之故事院长之所当力争者长不能争而末僚争之使争而不得又将获戾而争之而得其美一归于长官此思诚之不争之于其长而争之于君固将以身任之而不以累其长也思诚之为景州蓨县尹其异政不可殚述官至中书左丞三为祭酒一法许衡之旧素以劲抜闻不为世所屈惟然故其顺足称也
  于文传登延祐二年乙科授同知昌国州事长于治剧所至俱有善政自其始至昌国即能柔之以恩信于是海岛之民虽顽犷不易治至有剽掠海中若化外然者亦为之变俗初长官强愎自恣文传推诚以待之乆乃自屈服盐官方倚转运司虐使州民家业破荡文语同列曰吾属受天子命以牧此民可坐视而弗救之乎乃亟为陈理上官莫能夺民赖以免
  【臣】按文传长于政事其治行往往为州县最涖官昌国新发于硎能使长官屈服其所陈理莫之能夺此推诚待人之验也君子亦诚而已矣
  盖苗登进士第授济宁路单州判官州多系囚苗请疏决之知州以为囚数已上部使者未报不可决苗曰设使者有问请身任其责知州乃勉从之使者果阅牍而去岁饥白郡府未有以应防他邑亦以告郡府遣苗至户部以请户部难之苗伏中书堂下出糠饼以示曰济寜民率食此况不得此者尤多岂可坐视不救乎因泣下时宰大悟凡被灾咸获赈焉有官粟五百石陈腐以借诸民期秋熟还官及秋郡责偿甚急部使者将责知州苗曰官粟实苗所贳今民饥不能偿苗请代还使者
  乃已其责
  【臣】按史称苗学术淳正性孝友喜施广置义田以赡宗族平居恂恂谦谨及至遇事张目敢言虽经挫折无所回挠有古遗直之风盖其在单州事有难处皆身任其责以一判官而能得之于州得之于部使者得之于时宰其唯古之遗直乃能为天下之至顺哉
  以上事长顺







  御定孝经衍义卷九十五
<子部,儒家类,御定孝经衍义>
  钦定四库全书
  御定孝经衍义卷九十六
  庶人之孝
  爱亲
  左传赵宣子【盾】田于首山舍于翳桑【桑之多隂翳者】见灵辄饿问其病曰不食三日矣食之舍其半问之曰宦三年矣未知母之存否今近焉请以遣之使尽之而为之箪食与肉寘之槖以与之既而与为公介【晋灵公伏甲攻盾】倒防以御公徒而免之问何故对曰翳桑之饿人也问其名居不告而退遂自亡【宣公二年】
  【臣】按辄本晋人三年于外至是而归矣已近其家而病不能行也食之舍半其念母岂不勤哉寘槖之赐母子俱感是以有倒防之报也
  史记刺客列传聂政者轵深井里人也杀人避仇与母姊如齐以屠为事严仲子与韩相侠累有隙求人可以
  报侠累者或言聂政勇敢士也避仇隠于屠者之间严
  仲子至门请数反然后具酒自畅【当作觞】聂政母前酒酣严仲子奉黄金百镒前为聂政母寿聂政惊恠其厚固谢严仲子严仲子固进而聂政谢曰臣幸有老母家贫客游以为屠狗可以旦夕得甘毳以养亲亲供养备不敢当仲子之赐严仲子辟人因为聂政言曰臣有仇而行游诸侯众矣窃闻足下义甚髙故进百金者将用为夫人粗粝之费得以交足下之驩岂敢以有求望耶聂政曰臣所以降志辱身居市井屠者徒幸以养老母老母在政未敢以身许人也乆之聂政母死既以葬除服聂政曰嗟乎老母今以天年终政将为知己用乃遂西至濮阳见严仲子仗劒至韩刺杀侠累
  【臣】按刺客至抗暴也尚知爱其母合于礼之所谓父母存不许友以死者也
  钟离意迁堂邑令县人防广为父报雠系狱其母病死广哭泣不食意怜伤之乃听广归家使得殡殓丞掾皆争意曰罪自我归义不累下遂遣之广敛母讫果还入狱意密以状闻广竟得以减死论
  【臣】按防广之孝赖意以全在意则为锡类在广则至爱结心矣
  晋王谈父为邻人窦度所杀谈隂有复雠志而惧为度所疑寸刃不畜日夜伺度未得至年十八乃密市利锸阳若耕鉏者度常乘船出入经一桥下谈伺度行还伏草中度既过谈于桥上以锸斸之应手而死太守孔岩义其孝勇列上宥之
  吴逵吴兴人也经荒饥疾疫合门死者十有三人逵时亦病笃其丧皆邻里以蓆裹而埋之逵夫妇既存家极贫穷冬无衣被昼则佣赁夜烧砖甓昼夜在山未尝休止遇毒蛇猛兽辄为之下道期年成七墓十三棺时有赠一无所受太守张崇义之以羔雁之礼礼焉卒于家
  夏统幼孤贫养亲以孝闻睦于兄弟毎采梠求食星行夜归或至海边拘螊以资养
  吴猛少有孝行夏日常手不驱蚊惧其去已而噬亲也南史刘瑜七岁丧父事母至孝年五十二丧母三年不进盐酪号泣昼夜不絶声勤身力以营葬事服除二十余年布衣蔬食言辄流涕常居墓侧未尝暂违
  陈遗少为郡吏母好食锅底饭遗在役恒帯一囊每煮食辄录其焦以遗母后孙恩乱聚得数升恒帯自随以此得活母昼夜泣涕目为失明耳无所闻遗还入户再拜号咽母豁然即明
  张楚母病命在属纩祈祷苦至烧指自誓精诚感悟疾时得愈
  丘杰十四遭丧以熟菜有味不尝于口岁余忽梦见母曰死止是分别耳何事乃尔荼苦汝噉生菜遇虾蟇毒灵牀前有药三丸可取服之杰惊起果得瓯瓯中有药服之下科斗子数升丘氏世宝此瓯
  王彭家贫力弱无以营葬兄弟二人昼则佣力夜则号感乡里并哀之乃各出夫力助作塼塼须水而天旱穿井数十丈泉不出墓处去淮五里荷担逺汲困而不周彭号天自诉如此积日一旦大雾雾歇塼灶前忽生泉水乡邻助之者并嗟神异葬毕水便自竭
  许昭先父母皆老病家无僮役竭力致养甘防必从宗党嘉其孝行
  余齐人少有孝行为邑书吏父殖在家病亡信未至齐人谓人曰比肉痛心烦有如割截居常惶骇必有异故信寻至以父病报之四百余里一日而至至门方知父死号踊恸絶良乆乃苏问父所遗言母曰汝父临终恨不见汝齐人即曰相见何难于是号呌殡所须臾遂絶有司奏改其里为孝义里赐其母谷百斛
  崔怀顺父邪利为魏所获怀顺与妻房氏笃爱闻父见获即日遣妻布衣蔬食如居丧礼岁时北向流涕邪利后仕魏书戒怀顺不许如此怀顺得书更号泣淮北入魏怀顺因归北至代都而邪利己卒怀顺絶而复苏载丧还青州徒跣氷雪土气寒酷而手足不伤时人以为孝感
  王虚之十三丧母三十三丧父二十五年盐酢不入口病疾着牀忽有一人来问疾谓之曰君病寻差俄而不见病果寻差庭中杨梅树隆冬三实又每夜所居有光如烛墓上橘树一冬再实时人以为孝感所致时又有顾昌衍江柔之江轲并以笃孝知名
  萧叡明母病风积年沉卧叡明昼夜祈祷时寒下泪为之氷如筯额上叩头血亦氷不流忽有人以小石函授之此疗夫人病叡明跪受之忽不见以函奉母函中惟有三寸绢丹书为日月字母服之即平复时又有鲜于文宗年七岁丧父父以种芋时亡至明年芋时对芋呜咽如此终身
  公孙僧逺居父丧至孝事母及伯父甚谨年饥僧逺省飱减食以养母
  韩系伯事父母孝谨
  孙淡事母至孝母疾不眠食以差为期母哀之后有疾不使知也
  华宝【晋陵无锡人】父豪戍长安宝年八岁临别谓宝曰须我还当为汝上头长安陷宝年至七十不婚冠或问之宝号恸弥日不忍答也同郡薛天生母遭艰菜食天生亦菜食母未免丧而死天生终身不食鱼肉又同郡刘怀义与弟怀则年十岁遭父丧不衣絮帛不食盐菜并表门闾
  解叔谦母有疾叔谦夜于庭中稽颡祈福闻空中语曰此病得丁公藤为酒便差即访医及本草注皆无识者乃求访至宜都郡遥见山中一老公伐木问其所用答曰此丁公藤疗风尤验叔谦便拜伏流涕具言来意此公怆然以四段与之并示以渍酒法叔谦受之顾视此人不复知处依法为酒母病即瘥时又有宗元卿庾震朱文济匡昕鲁康祚谢昌防皆有素履而叔谦尤髙元卿有至行蚤孤为祖母所养祖母病元卿在逺辄心痛大病则大痛小病则小痛以此为常乡里号曰宗曾子滕昙恭年五岁母杨氏患热思食寒土俗所不产昙恭歴访不能得衔悲哀切俄遇一桑门问其故昙恭具以告桑门曰我有两分一相遗还以与母举室惊异寻访桑门莫知所在及父母卒昙恭并水浆不入口者旬日感恸呕血絶而复苏隆冬不着茧絮蔬食终身每至忌日思慕不自堪昼夜哀恸人号为滕曾子时有徐普济者居丧未葬而邻家火起延及其舍普济号恸伏棺上以身蔽火邻人往救之焚炙已闷絶累日方苏韩灵敏早孤与兄灵珍并有孝性母寻又亡家贫无以营葬兄弟共种朝采子暮生已复遂办凶事张景仁父为同县韦法所杀景仁时年八岁及长志在复仇遇法于公田渚手斩其首以祭父墓事竟诣县自乞依刑法时简文在镇乃下教褒美原其罪下属长蠲其一户租调以旌孝行
  贾恩少有志行母亡居丧过礼未葬为邻火所逼恩及妻柏氏号哭奔救邻近赴助棺榇得免恩及柏俱烧死有司奏改其里为孝义里
  张昭字徳明幼有至性父患消渴嗜鲜鱼昭乃身自结网捕鱼以供朝夕弟干亦有至性及父卒兄弟并不衣绵帛不食盐酢日惟食一升麦屑粥每一感恸必致欧血邻里闻之皆为涕泣父服未终母陆氏又卒兄弟遂六年哀毁形容骨立家贫未得大葬遂布衣蔬食十有余年杜门不出屏絶人事
  王知元居家以孝闻及丁忧哀毁而卒诏改所居青苦里为孝家里
  剡县小儿年八岁与母俱得赤斑病母死家人以小儿犹恶不令其知小儿疑之问云母尝数问我病昨来觉声羸今不复问何也因下牀扶匐至母尸侧顿絶而死乡邻告之县令宗善才求表庐事竟不行
  北史樊逊祖琰父衡竝无官宦而衡性至孝丧父负土成坟植柏方数十亩朝夕号慕
  杨引三岁丧父为叔所养母年九十二终引年七十五哀毁过礼三年服毕恨不识父追服斩衰食粥粗服誓终身命经十三年哀慕不改郡县州闾三百余人上状称美有司奏宜旌赏复其一门
  长孙虑母因饮酒其父真呵叱之误以杖击便即致死真为县囚执处以重坐虑列辞上书云父母忿争本无余恶直以谬误一朝横祸今母丧未殡父命旦夕虑兄弟五人并冲幼虑身居长今年十五有一女弟向始四岁更相鞠养不能保全父若就刑交坠沟壑乞以身代老父命使婴弱众孤得防存立尚书奏云虑于父为孝子于弟为仁兄寻情究状特可矜感孝文帝诏特恕其父死罪以从逺流
  孙益徳其母为人所害益徳童幼为母复仇还家哭于殡以待县官孝文文明太后以其幼而孝决又不逃罪特免之
  董洛生居父丧过礼诏遣秘书中散温绍伯奉玺书慰之令自抑割以全孝道又诏其宗亲使相喻奬勿令有灭性之讥
  吴悉达兄弟三人年并幼小父母为仇所杀四时号慕悲感乡邻及长报仇避地永安昆弟同居四十余载闺门和睦让逸竞劳乡里五百余人诣州称颂焉刺史以悉达兄弟行着乡里版赠悉达父渤海太守悉达后欲改葬亡失坟墓推寻弗获号哭之声昼夜不止呌诉神祗忽于悉达足下地陷得父铭记因迁葬曾祖以下三世九丧倾尽资业不假于人哀感毁瘁有过初丧有司奏闻标闾复役以彰孝义时有齐州人崔承宗其父于宋世仕汉中母丧因殡彼后青徐归魏遂为隔絶承宗性至孝万里投险偷路负丧还京师黄门侍郎孙惠蔚闻之曰吾于斯人见廉范之情矣于是吊赠尽礼如旧相识
  王续生遭继母忧居丧杖而后起及终礼制鬓髪堕落形体枯瘁有司奏闻宣武诏标旌门闾甄其徭役李显达父丧水浆不入口七日鬓髪堕落形体枯瘁仓跋丧母水浆不入口五日吐血数升居忧毁瘠见称州里有司奏闻孝武诏标门闾
  张升丧父饮水絶盐哀毁过度形骸枯瘁骨立而已髪落殆尽声闻乡里盗贼不侵其闾州表以闻标其门闾荆可性质朴容止有异于人能苦身勤力供养其母随时甘防终无匮乏母丧水浆不入口三日悲号擗踊絶而复苏者数四葬母之后遂庐于墓侧昼夜悲哭负土成坟蓬髪不栉莱食饮水而已然可家旧墓茔域极大榛芜至深去家十余里而可独宿其中与禽兽杂处哀感逺近邑里称之可乡人以可孝行足以励风俗乃上言焉周文令州县表异之及服终之后犹若居丧大冢宰晋公防闻可孝特引见焉防亦至孝其母阎氏没于敌境不测存亡毎见可自伤乆乖膝下而重可至性可卒后防犹思其纯孝收可妻子于京城恒给其衣食秦族祖白父雚竝有至性闻于闾里族性至孝事亲竭力及父丧哀毁过礼每一恸哭酸感行路既以母在恒抑割哀情以慰其母意四时珍羞未尝匮乏与弟荣先复相友爱寻而其母又没哭泣无时唯饮水食菜而已终丧之后犹蔬食不入房室二十许年邑人王元达等七十余人上其状有诏表其门闾荣先亦至孝遭父丧遂以毁卒邑里记其孝行周文嘉之乃下诏褒美皇甫遐性纯至少丧父事母以孝闻后遭母丧乃庐于墓侧负土为坟晓夕勤力未尝暂停积以岁年坟髙数丈周迥五十余步食粥枕土栉风沐雨形容枯悴家人不识当其营墓之初乃有鸱鸟各一徘徊悲鸣不离墓侧若助遐者经月余日乃去逺近闻其至孝竞以米麪遗之遐皆不受郡表上其状有诏旌异之
  张元性谦谨有孝行祖卧疾再周元恒随祖所食多少衣冠不解旦夕扶持及祖没号跳絶而复苏随其父水浆不入口三日县博士杨轨等二百余人上其状有诏表其门闾
  田翼养母以孝闻其后母卧疾岁余翼亲易燥湿母食则食母不食则不食母患暴痢翼谓中毒遂亲尝秽恶母终翼一恸而絶妻亦不胜哀而死乡人共厚葬之钮因性至孝子士雄少质直孝友丧父庐于墓侧负土成坟其庭前有槐树先甚郁茂及士雄居丧树遂枯死服阕还宅死槐复荣隋文帝闻之叹其父子至孝下诏褒扬号其里为累徳里
  刘仕儁性至孝丁母丧絶而复苏者数矣勺饮不入口者七日庐于墓侧负土成坟列植松柏虎狼驯扰为之取食隋文帝表其门闾
  华秋幼丧父事母以孝闻家贫佣赁为养其母患疾秋容貌毁瘁鬓须尽改母终遂絶栉沐发尽秃落庐于墓侧负土成坟有人欲助之者秋辄拜而止之郡县大猎有一兔逐之奔入秋庐中匿秋膝下猎人至庐所异而免之自尔此兔常宿庐中驯其左右郡县嘉其孝感具以状闻降使劳问而表其门闾后羣盗起常往来庐之左右咸相诫曰勿犯孝子乡赖秋全者甚众
  唐张士岩父病药须鲤鱼冬月氷合有獭衔鱼至前得以供父父遂愈母病痈士岩吮血父亡庐墓有虎狼依之
  焦怀肃母病毎尝其唾若味异辄悲号几絶母终水浆不入口五日负土成坟庐守日一食杖然后起继母没亦如之
  张进昭母患狐刺左手堕而终及殡进昭截左腕庐于墓
  张志寛居父丧而毁州里称之王君廓兵略地不暴其闾倚全者百许姓后为里正忽诣县称母疾求急令问状对曰母有疾志寛辄病是以知之令谓其妄系于狱驰验如言乃慰遣之母终负土成坟手莳松柏髙祖遣使者就吊拜员外散骑常侍赐物四十段表其闾王少元父隋末死乱兵遗腹生少元甫十岁问父所在即哀泣求尸时野中白骨覆压或曰以子血渍而渗者父胔也少元镵肤阅旬而获遂以葬创甚弥年乃兴贞观中州言状拜徐王府参军
  程袁师母病十旬不褫带药不尝不进代弟戍洛州母终闻讣日走二百里因负土筑坟号癯人不复识改葬曾祖以来阅二十年乃毕常有白猴黄蛇驯墓左每哭羣鸟鸣翔
  梁文贞少从军守边逮还亲已亡自伤不得养即穿圹为门晨夕泛扫庐墓左喑黙三十年家人有所问画文以对防官改新道出文贞庐前行旅见之皆为流涕有甘露降茔木白兔驯扰县令刋石纪之刺史表文贞孝絶伦诏付史官
  张琇父审素为隽州都督有陈纂仁者诬其冒战级私庸兵明皇诏监察御史杨汪即按纂仁复告审素与总管董堂礼谋反汪遂当审素实反斩之没其家琇与兄瑝尚幼徙岭南乆之逃还汪更名万顷瑝时年十三琇少二岁夜狙万顷于魏王池瑝斫其马万顷惊不及鬭为琇所杀条所以杀万顷状系于斧奔江南将杀构父罪者然后诣有司吏捕以闻张九龄等称其孝烈宜贷死裴耀卿等陈不可帝亦谓孝子者义不顾命杀之可成其志赦之则亏律凡为子孰不愿孝转相仇杀遂无已时卒用耀卿议临刑赐食瑝不能进琇色自若曰下见先人复何恨人莫不闵之太宗时有王君操父隋末为乡人李君则所杀亡命去时君操尚幼至贞观时朝代更易而君操窭孤仇家无所惮诣州自言君操密挟刃杀之剔其心肝噉立尽趋告刺史曰父死凶手歴二十年不克报乃今刷愤愿归死有司州上状帝为贷死髙宗时赵师举父为人杀师举幼母改嫁仇家不疑师举长为人佣夜读书久之手杀仇人诣官自陈帝原之永徽初同蹄智寿父为族人所害智寿与弟智爽诸涂击杀之相率归有司争为首有司不能决者三年或言弟始谋乃论死临刑曰雠已报死不恨智寿自投地委顿身无完肤防智爽血尽乃己见者伤之武后时下邽人徐元庆父爽为县尉赵师韫所杀元庆变姓名为驿家保久之师韫以御史舍亭下元庆手杀之自囚诣官后欲赦死从左拾遗陈子昻议正国典寘之以刑然后旌闾墓后栁宗元驳之宪宗时余安常父叔皆为里人谢全所杀安常八岁已能谋复仇十有七年卒杀全抵死又梁恱父为秦果所杀恱杀仇诣县请罪诏曰在礼父雠不同天而法杀人必死二说异焉下尚书省议韩愈以为复雠之名虽同而其事各异杀之与赦不可一宜定其制有复父雠者事发具其事下尚书省集议酌处有诏以恱申寃请罪诣公门流循州穆宗世康买得年十四父宪责钱于张莅莅醉拉宪危死买得以莅趫悍度救不足解则举锸击其首三日莅死刑部侍郎孙革建言买得救父难不为暴度不解而击不为凶先王制刑必先父子之亲春秋原心定罪周书诸罚有权买得孝性天至宜赐矜宥有诏减死
  许法慎甫三岁时母病不饮乳惨惨有忧色或以珍饵诡恱之辄不食还以进母后亲丧常庐于茔有甘露降嘉禾灵芝木连理白兎之祥天寳中表异其闾
  陈饶奴年十二亲并亡窭弱居丧又岁饥或教其分弟妹可全性命饶奴流涕身丐诉相全养刺史李复异之给资储署其门曰孝友童子
  王博武防昌中侍母至广州及沙涌口暴风溺死博武自投于水节度使卢贞俾吏沈罟获二尸焉乃葬之表其墓曰孝子墓
  章全益少孤为兄全启所鞠母病全启刲股膳母而愈及全启亡全益服斩衰断手一指以报不畜妻僮仆处一室卖药自业居成都四十年号章孝子卒年九十八潘师正少丧母庐墓以孝闻事王逺知为道士
  宋李璘晋开运末有陈友者乘乱杀璘父及家属三人干徳初璘殿前散祗候友为军小校相遇于京师璘手刃杀友不遁去自言复父雠太祖壮而释之
  甄婆儿母刘与同里人董知政忿竞知政击杀刘氏婆儿始十岁后数年稍长大悲泣曰大雠不报何用生为袖斧往见知政斫其脑杀之太宗嘉其能复母雠特贷焉
  刘孝忠母病经三年孝忠割股肉断左乳以食母母病心痛剧孝忠然火掌中代母受痛母寻愈后数岁母死孝忠佣为富家奴得钱以葬
  罗居通母死庐墓三年有甘露降坟树芝草生其旁黄徳舆大中祥符初葬父母负土成坟甘泉涌其侧邢神留父超逋官租里胥督租与超鬭超殴里胥死神留年十六诣吏求代父死县以闻特诏减死
  沈正父端拱初为屯田院衙官凶暴无赖使酒殴平人死正中涂见父恐慴述其故正即号呼就殴其尸巡警者捕送官狱具怡然就死闻者悲之
  陈偘五世同居事母至孝
  郭琮幼丧父事母极恭顺娶妻有子移居母室凡母之所欲必亲奉之居常不过中食絶饮酒茹荤者三十年以祈母寿母年百岁耳目不衰饮食不减乡里异之母无疾而终琮哀号几灭性
  李琼以鬻缯为业事母孝夜常十余起省母母喜食时新琼百方求市得必十倍酬其直
  朱泰湖州武康人家贫鬻薪养母常适数十里外易甘防以奉母泰服食麤粝戒妻子常候母色一日鸡初鸣入山及明憩于山足遇虎搏攫负之而去泰尚瞑行百余步忽稍醒厉声曰虎为暴食我所恨母无托尔虎忽弃泰于地走不顾如人疾驱状泰匍匐而归母扶持以泣泰亦彊举动不逾月如故乡里闻其孝感率金帛遗之里人目为朱虎残
  陈思道江隂人丧父事母兄以孝悌闻鬻醯市侧以给晨夕母病思道衣不解带者数月双目疮烂饮食随母多少母丧水浆不入口七日既葬裒鬻醯之利得钱十万奉其兄结庐墓侧日夜悲恸其妻时携儿女诣之拒不与见
  刘斌定州人父加友端拱中为从弟志元所杀斌兄弟尚幼从母改适人母尝戒之曰尔等长必复父仇景徳中斌兄弟挟刃伺志元于道刺之不得即诣吏自陈州具狱上请诏志元黥而配汝州释斌等罪
  厐天祐江陵人父疾割股肉食之疾愈又复病目丧明天祐号泣祈天防之父年八十余大中祥符四年卒天祐负土成坟结庐其侧昼夜号不絶声
  李玭大名宗城人性笃孝力耕以事母母卒让田与其弟坚遂庐于葬所昼夜号泣负土筑坟髙丈余又以二代及诸族父母藳葬者尽礼筑之凡三年成六坟皆丈余不食肉衣帛不预人事皇皇然唯恐筑之不及坟成复留守坟三年常令兄之子卖药以自给年六十余足未尝入县门乡人目为李孝子
  侯义应天府楚丘人贫无产佣田以事母里人有葬其亲而遽返者义母过其冢泣谓义曰我死其若是乎义乃感激自誓而不欲言但慰其母曰勿悲义必不尔咸平中母卒义力自办葬不掩坟圹昼则负土筑坟夜则恸哭柩侧妻子困匮不给田主曹氏哀怜之资以糇粮支渐资阳人年七十持母丧既葬庐墓侧负土成坟蓬首垢面三时号泣哀毁瘠甚白蛇貍兎扰其旁白雀白乌日集于垅木五色雀至万余回翔悲鸣若助哀者乡人句文鼎自娶妇即与父母离居覩渐至行深自按责号恸而归孝养尽至乡闾观感而化者甚众
  邓宗古简州阳安人父死自培土为坟庐其侧晨夕号恸甘露降于墓木里中号为邓孝子
  沈宣汝州梁人母亡既葬不塞墓门三十有六月昼负土夜拊棺而卧为坟广百尺
  赵伯深父子佪宣和问为棣州兵官属防兵动燕云子佪被檄往塞上伯深时尚幼与其母张留居棣州既而金人渡河伯深母子相失子佪亦隔絶建炎二年始得南归子佪卒伯深访寻其母二十余年一旦闻在泸南伯深徒步入蜀间关累年绍兴二十一年乃得其母相持号泣哀感行路曾慥在防州时诗以美其孝
  李筹吉水人与弟衡生同乳二岁丧母十岁丧父兄弟毎以不逮事亲为恨政和中改葬其母于杨山负土成坟庐于墓侧未几庐所产木一本两榦髙丈许复合于一至其末乃分两榦五枝乡人以为瑞有扬芾者亦同县人性至孝归必市酒肉以奉二亲未甞及妻子绍兴五年大饥为亲负米百里外遇盗夺之不与盗欲兵之芾恸曰吾为亲负米不食三日矣幸哀我盗义而释之申世宁信州铅山人绍兴六年潘达兵袭铅山父愈年七十未及出户遇贼贼意其有藏金欲杀之世宁年未冠亟引头愿代父死贼感其孝两全之
  王珠吉州龙泉人以孝谨闻建炎间居父忧芝数本生墓侧倒植竹以为杙复生枝叶绍兴间再罹母丧复有双竹灵芝之祥
  金世宗时有伊喇余里也者契丹人也有一妻一妾妻之子六妾之子四妻死其六子庐墓下更宿守之妾之子皆曰是嫡母也我辈独不当守坟墓乎于是亦更宿焉三岁如一上因猎过而问之赐钱五百万仍令县官积钱于市以示县民然后给之以为孝子之劝
  陈顔衞州汲县人世业农父光宋季擢武举第调寿阳尉未赴值金兵取汴光病围城中顔间关渡河往省其母因扶疾北归光家奴谋良不可诬告光与贼杀人光系狱榜掠不胜因自诬服顔诣郡请代父死太守哀之不敢决适帅臣至郡以其状白帅曰此真孝子也遂并释之天防七年诏旌表其门闾
  刘政治州人性笃孝母老丧明政每以舌防母目逾旬母能视物母疾昼夜侍侧衣不解带刲股肉啖之者再三母死负土起坟乡邻欲佐其劳政谢之葬之日飞鸟哀鸣翔集丘木间庐于墓侧者三年
  元王闰父素多赀既老尽废之不甘淡薄每食必须鱼肉闰朝夕勤苦入市营奉无阙父性复乖戾闰左右承顺甚得其欢心父常卧疾夜燃常明灯室中火延篱壁间闰闻惊起驰救烟焰蔽寝闰突入解衣蒙父抱而出肌体灼烂而父无少伤
  郭道卿四世祖义重至孝宋绍兴间诏旌之乡里为立孝子祠至元初盗起居人窜匿道卿与弟佐卿独守孝子祠不忍去遂俱被执兄弟争请代死盗相顾曰汝孝门兄弟若此吾何忍害两释之道卿尝病疝危甚子廷炜忧瘁扶防一夕发尽白
  郭古尔古父宁为钦察先锋使首领官戍大良平宋将史太尉来攻夜陷大良平宁全家被俘史将杀宁古尔古年五岁告史曰勿杀我父当杀我史惊问宁曰是儿几岁耶宁曰五岁史曰五岁儿能为是言吾当全汝家即以骑送宁等往合州道遇国兵骑惊散宁家俱得还御史以闻命旌之
  孔全居父成丧尽哀庐墓左负土为坟日六十肩风雨有亏俟霁则补之三年起坟广一亩髙三丈余
  张子防父丧毎夜半以背负土肘膝行地匍匐至葬所筛细土为坟
  陈乞儿年九岁母丧哀毁亲负土为坟髙一丈广六十步人悯其幼欲助之则泣拜而辞
  胡光逺母丧庐墓一夕梦母欲食鱼晨起号天将求鱼以祭见生鱼五尾列墓前俱有啮痕邻里惊异方共聚观有獭出草中浮水去众知是獭所献以状闻于官表其闾
  厐遵母病肿三年不能起忽思食鱼遵求于市不得归途叹恨忽有鲤跃入其舟作炙以献母恱病瘥
  陈韶孙畨禺人父浏以罪流肇州韶孙年十岁不忍父逺谪朝夕号泣愿从父不能夺遂与俱往防涉万里不惮劳苦道遇辽阳平章托尔楚见而悯焉语之曰天子寛仁罚不及嗣边地苦寒非汝所堪吾返汝故乡汝愿之乎韶孙曰既不能以身代父当死生以之归非所愿也托尔楚惊异以钱赏之浏死韶孙哀恸见者皆为之泣下肇州百户府以闻命还乡里仍旌异之
  羊仁庐江人至元初阿珠兵南下仁家为所掠父被杀母及兄弟皆散去仁年七岁卖为汴人李子安家奴力作二十余年子安怜之纵为良仁踪迹得母于頴州蒙古军塔海家兄于睢州蒙古军约尼家弟于邯郸连大家皆为役尚无恙乃徧恳亲故贷得钞百锭歴诣诸家求赎之经营百计更六年乃得遂大小二十余口复聚居为良孝友甚笃乡里美之
  赵一徳新建人元兵南伐被俘至燕为郑留守家奴歴事三世号忠干至大元年一徳拜请于其主郑阿尔斯兰及其母泽国太夫人曰一徳自去父母得全生依门下者三十余年矣故乡万里未获归省虽思慕刻骨未尝敢言今父母已老脱有不幸则永为天地间罪人矣因伏地涕泣不能起阿尔斯兰母子皆感动许之归期一岁而返一徳至家父兄已没惟母在年八十余一徳卜地葬二柩毕欲少留事母惧得罪如期还燕阿尔斯兰母子叹曰彼贱乃能是吾可不成其孝乎即裂劵纵为良一徳将辞归防阿尔斯兰以寃被诛诏簿录其家羣奴各亡去一徳独奋曰主家有难吾忍同路人耶即留不去诣中书诉枉状得昭雪还其故籍太夫人劳一徳曰疾风劲草于汝见之何以报汝因分美田庐遗之一徳谢曰非有利于是也重哀吾主无罪而受戮故留以报主今老母八十余得归侍养主之赐己厚矣何以田庐为遂不受而去
  王荐性孝父尝疾甚荐夜祷于天愿减已年益父寿父絶而复苏告其友曰适有神人黄衣红帕首恍惚语我曰汝子孝上帝命锡汝十二龄疾遂愈后果十二年而卒母沈氏病渇语荐曰得以啖我渇可止时冬月求于乡不得行至深奥岭值大雪荐避雪树下思母病仰天而哭忽见岩石间青蔓离披有二焉因摘归奉母母食之渇顿止
  郭全幼丧母哀戚如成人及壮父庭玉又卒居庐三载啜粥面墨事继母唐古氏甚孝唐古氏生四子皆幼全躬耕以养既长娶妇各求分财异居全不能止凡田庐器物悉自取朽弊者奉唐古氏以居甘防无乏唐古氏卒全年六十余哀痛毁瘠庐其墓终丧
  尹莘至治初游学京师忽梦母疾心怪之驰归母已亡居庐蔬食哀毁骨立每鸡鸣而起手治祭馔诣墓所哭奠之风雪不废父辅臣尝病疫莘侍奉汤药衣不解带尝其粪以騐差剧夜则祷于天曰莘母亡不能见父病不能治为人子若此何以自立于世愿死以代父命数日愈乡里嗟异之
  刘通家贫业农母卜氏好声乐每伎者以箫鼔至门必令娱侍或自歌舞以悦母心卜氏目失明通誓断酒肉祷之三十年不懈卜氏年八十五忽复明
  张恭以兵部符署鹰房府案牍亲老辞归侍养垦理先墓身负水灌松柏父丧过哀侍母冯氏尤谨岁凶恭夫妇采野菜为食而营奉甘防无乏母有疾恭手除溷秽喂哺饮食且尝粪以验疾势天厯初西兵至河南居民悉窜恭守视母病项中一劒不去母惊悸而殁恭居丧尽礼人称孝焉
  王庸事母李氏以孝闻母有疾庸夜祷北辰至叩头出血母疾遂愈及母卒哀毁几絶露处墓前旦夕悲号一夕雷雨暴至邻人持寝席往欲蔽之见庸所坐卧之地独不霑湿咸叹异而去
  黄赟父君道延祐间求官京师留赟江南时赟年幼及既长闻其父娶后妻居永平乃往省之则父没已三年矣庶母闻赟来尽挟其赀去更嫁拒不见赟号哭谓人曰吾之来为省吾父也今不幸吾父已没思奉其柩归而窆之莫知其墓茍得见庶母示以葬所死不恨矣尚忍利遗财耶乆之闻庶母居海濵亟裹粮往庶母复拒之三日不纳庶母之弟怜之与偕至永平属县乐亭求父墓又弗得赟哭祷于神一夕梦老父以杖指葬处曰见片砖即可得明日就其地求之庶母之弟曰真是已殓时有某物可验启朽棺得父骨以归
  刘琦生二岁而母刘氏遭乱陷于兵琦独事其父稍长思其母不置常叹曰人皆有母而我独无辄歔欷泣下及冠请于父往求其母遍歴河之南北淮之东西数岁不得后求得于池州之贵池迎以归养其后十五年而父没又三年而母没终丧犹蔬食
  陆思孝山隂樵者性至孝母老病痢思孝医祷乆之不效方欲刲股肉为糜以进忽梦寐间怳若有神人者授以药剂思孝得而异之即以奉母其疾遂愈
  姜兼七岁而孤与二兄养母至孝母死兼哀慕几絶既葬独居墓下朝夕哭奠寂焉荒山中躬自樵爨蔬食饮水一衰麻寒暑不易同里陈氏戴氏子不能事其父母闻兼之行慙感而悔皆迎养焉
  曾徳宗圣公五十七代孙母早亡父仲祥再娶左氏仲祥游襄阳乐其土俗因携左氏家焉乱兵陷襄阳遂失左氏徳遍往南土求之五年乃得于广海间奉迎以归孝养甚至
  靳昺兄荣为奎章阁承制学士奉母王氏官于朝母没昺与兄防丧还家至平定大雷雨流水骤至昺伏柩上荣呼之避水昺不忍舍去遂为水所漂没后得王氏柩于三里外得昺尸于五里外诏赐孝子靳昺碑
  史彦斌嗜学有孝行至正十四年河溢金乡鱼台坟墓多坏彦斌母卒虑有后患乃为厚棺刻铭曰邳州沙河店史彦斌母柩仍以四铁环钉上然后葬明年墓果为水所漂彦斌缚草为人置水中仰天呼曰母棺被水不知其处愿天矜怜哀子之心假此刍灵指示母棺言讫涕泣横流乃乘舟随草人取之经十余日行三百里草人止桑林中视之母柩在焉载归复葬之
  魏敬益性至孝居母丧哀毁骨立有田仅十六顷一日语其子曰自吾买四庄村之田十顷环其村之民皆不能自给吾深悯焉今将以田归其人汝谨守余田可无馁也乃呼四庄村民谕之曰吾买若等业使君等贫不聊生有亲无以养吾之不仁甚矣请以田归若等众闻皆愕眙不敢受强与之乃受而言之有司有司以闻丞相贺太平曰世乃有斯人哉
  【臣】按敬益悯村民之有亲无以养而折劵以归其业眞可谓颍封人之锡类也贤矣哉
  汤霖早丧父事母至李母常病热更数医弗能效母不肯饮药曰惟得氷吾疾乃可愈尔时天气甚燠霖求氷不得累日号哭于池上忽闻池中戛戛有声拭泪视之乃氷澌也亟取以奉母其疾果愈
  王克己父伯通殁克己负土筑坟庐于墓侧貊髙纵兵暴掠县民皆逃窜克己独守墓不去家人呼之避兵克己曰吾誓守墓三年以报吾亲虽死不可弃也遂不去俄而兵至见其身衣衰绖形容憔悴曰此孝子也遂不忍害竟终丧而归
  刘思敬事其继母杜氏沙氏孝养之至无异亲母父年八十两目俱丧明防乱兵摽掠其乡思敬负父避于岩六中有兵至欲杀思敬思敬泣言曰我父老矣又无目我死不足惜使我父何依乎兵怜其孝不忍杀父子皆免于难
  以上庶人之爱亲













  御定孝经衍义卷九十六
<子部,儒家类,御定孝经衍义>
  钦定四库全书
  御定孝经衍义卷九十七
  庶人之孝
  敬亲
  魏鲍岀少游侠兴平中三辅乱岀与母兄弟五人家居本县以饥饿留其母守舍相将行采蓬实合得数升使其二兄初雅及其弟成持归为母作食独与小弟在后采蓬初等到家而噉人贼数十人已掠其母以绳贯其手驱去初等怖恐不敢追逐须臾出从后到知母为贼所掠欲追贼兄弟皆云贼众当如何出怒曰有母而使贼众贯其手将去煮啗之用活何为乃攘臂结衽独追之行数里及贼贼望见出乃共布列待之出到斫贼四五人贼走复合聚围出出跳越围斫之又杀十余人时贼分布驱出母前去贼连击出不胜乃走与前辈合出复追击之还见其母与比舍妪同贯相连出复奋击贼贼问出曰卿欲何得出责数贼指其母以示之贼乃解
  母还出比舍妪独不解遥望出求哀出复斫贼贼谓出曰已还卿母何为不止出又指求哀妪此我嫂也贼复解还之出得母还遂相扶侍客南阳建安五年关中始开出来北归而其母不能步行兄弟欲共舆之出以舆车歴山险危不如负之安穏乃以笼盛其母独自负之到乡里乡里士大夫嘉其孝烈欲荐州郡辟召出出曰田民不堪冠带至青龙中母年百余岁乃终出时年七十余行丧如礼
  【臣】按出以筋力既衰之年而行丧如礼惟其有至爱是以有恒敬也
  晋孟陋少孤丧母毁瘠殆于灭性不饮酒食肉十有余年亲族迭谓之曰少孤谁无父母谁有父母圣人制礼令贤者俯就不肖企及若使毁性无嗣更为不孝也陋感此言然后从吉
  【臣】按孟陋居丧过礼几于灭性无后不逺而复可谓敬也
  孙法宗父随孙恩入海澨被害尸骸不收母兄并饿死单身勤苦霜行草宿营办棺椁造立冢墓送葬母兄俭而有礼以父尸不测入海寻求见枯骨则刻肉灌血臂胫无完皮血脉枯竭终不能逢遂衰绖终身常居墓所山禽野兽皆悉驯附
  【臣】按经言礼者敬而已矣故凡史之言有礼尽礼当礼皆録于敬之条法宗求父尸不得衰绖终身又不得为过于礼也
  南史贾恩少有志行母亡居丧过礼未葬为隣火所逼恩及妻柏氏号哭奔救邻近赴助棺榇得免恩及柏俱烧死有司奏改其里为孝义里
  郭世通年十四丧父居丧殆不胜哀家贫佣力以养继母妇生一男夫妻恐废侍养乃垂泣瘗之母亡负土成坟亲戚或共赙助微有所受葬毕佣赁还先直服除后思慕终身如丧者未尝释衣幍仁孝之风行于乡党文帝嘉之勑榜表门闾蠲其租调改所居独枫里为孝行里子原平又禀至行养亲必以力佣赁以给供养主人设食原平自以家贫父母不办有肴味唯飱盐饭而已若家无食则虚中竟日义不独饱须日暮作毕受直归家于里籴然后举防父笃疾弥年原平衣不解带口不食盐菜者跨积寒暑又未尝睡卧父亡哭踊恸絶数日方苏以为奉终之义情礼自毕茔圹凶功不欲假人本虽巧而不解作墓乃访邑中有营墓者为人运力经时展勤乆乃闲习窀穸之事俭而当礼及父丧终自起两间小屋以为祠堂毎至节岁哀思絶饮粥父服除后不复食肉及母终毁瘠弥甚仅乃免丧墓前有数亩田不属原平毎至农月耕恒裸袒原平不欲使人慢其坟墓乃贸家资贵买此田三农之月辄束带垂泣躬自耕垦王文殊父没魏文殊思慕泣血终身蔬食不衣帛服麻緼而已不婚不交人物立小屋于县西端拱其中岁时伏腊月朔十五未尝不北望长悲如此三十余年表所居为孝行里
  陶子锵母终居丧尽礼与范云隣云每闻其哭声必动容改色欲相申荐防云卒初子锵母嗜莼母没后恒以供奠梁武义师初至此年冬营莼不得子锵痛恨恸哭而絶乆之乃苏遂长断莼味
  北史猗氏县人令狐仕兄弟四人早丧父泣慕十载奉养其母孝着乡邑力田积粟博施不已又河东郡人杨风等七百五十人列称乐户皇甫奴兄弟虽沉屈兵伍而操尚弥髙奉养继母甚着恭孝之称又东郡黄县人董吐浑兄弟事亲至孝三世同居闺门有礼景明初畿内大使王凝奏请标异诏从之
  张公艺九世同居北齐东安王永乐隋大使梁子恭躬慰抚表其门髙宗有事泰山临幸其居问本末书忍字以对天子为流涕赐缣帛而去
  【臣】按聚族同居即古宗法之遗意礼之所取也盖必有肃肃悚悚之心而后能忍也欤
  沈季诠少孤事母孝未尝与人争皆以为怯季诠曰吾怯乎为人子者可遗忧于亲乎哉贞观中侍母渡江遇暴风母溺死季诠号呼投江中少选持母臂浮出水上都督谢叔方具礼祭而葬之
  徐孝肃事亲以孝闻虽在幼小宗党间每有争讼皆至孝肃所平论短者无不引咎而退孝肃早孤不识父及长问其母父状因画工图其形搆庙置之而定省焉朔望享祭养母至孝母老疾孝肃亲易燥湿忧悴数年见者莫不悲悼母终孝肃茹蔬饮水盛冬单缞毁瘠骨立祖父母父母皆负土成坟庐于墓所奕世称孝焉宋许唐父信世家蓟州以财雄边郡后唐之季唐知契丹将扰边白其父曰茍不即去且为所虐矣信不乐他徙唐遂潜赍百金而南未几晋祖革命果以燕蓟赂契丹唐归路遂絶卜居睢阳娶李氏女生骧郡人戚同文以经术聚徒唐携骧诣之且曰唐顷者不辞父母死有余恨今拜先生即吾父矣又自念不学思教子以兴家绪此子虽幼愿先生成之
  【臣】按唐之不辞父母而南诚有余责然其自知痛恨思教子以兴宗绪其志有足矜者骧后诣贡举与吕防正齐名歴官虽无他才略而人以重厚长者称之唐之能教其子庶几能敬其亲者与
  姚宗明河中永乐人十世祖栖云当唐贞元中调卒戍边栖云之父语其兄曰兄嗣未立可无往某幸有子请代兄行遂战殁塞上时栖云方三岁其母再嫁栖云养于伯母既长事伯母如其母伯母亡栖云葬之又招魂葬其父痛其父死于边乃庐于墓次终身哀慕不衰河中尹浑瑊上其事诏加优恤表其门名其乡曰孝悌社曰节义里曰敬爱栖云生岳岳生君儒君儒生师正自岳至师正四世庐墓五世孙曰厚六世曰雅七世曰文八世曰敬真九世曰直十世曰宗明当庆厯初有司以姚氏十世同居闻于朝仁宗诏复其家十一世孙用和十二世孙士明十三世孙徳自宗明至徳又三世自庆厯以后又五十余年而其宗孝睦不替姚氏世为农无为学者家不甚富有田数十顷聚族百余人子孙躬事农桑仅给衣食歴三百余年无异辞者经唐末五代兵戈乱离而子孙保守坟墓骨肉不相离散求之天下未或有焉
  【臣】按史氏纪累世同居者多有不能悉载唐张公艺其最着矣然未若姚氏之盛其世次皆可考又业农不仕合于经文用天道因地利之义洊更离乱不坠其家也宜哉
  陈旭家孝友俭让近于淳古太宗尝对近臣言之叅知政事张洎对曰旭宗族千余口世守家法孝谨不衰闺门之内肃于公府上为之叹息
  顾忻十岁丧父以母病荤辛不入口者十载鸡初鸣具冠带率妻子诣母之室问其所欲如此五十年未尝离母左右
  成象渠州流江人以诗书训授里中事父母以孝闻淳化中李顺盗据郡县象父母惊悸而死烬骨寄浮图舍象号泣营葬庐于墓侧以衰服襟袂筛土于坟上日三斗每恸闻者凄惨未尝食肉衣帛或之亦不受虎豹环庐而卧象无畏色燕百余集庐中禾生墓侧吐九穂服终犹未还家制礼者为书以谕之遂归教授逺近目为成孝子
  【臣】按象过礼而复可谓曰敬
  茍与龄滁州来安人志尚髙洁事其亲生养死葬力竭而礼尽乡党称之母没庐墓前有芝十九茎生于墓亭顔诩唐太师真卿之后诩少孤兄弟数人事继母以孝闻一门千指家法严肃男女异序少长辑睦匜架无主厨馔不异义居数十年终日怡愉家人不见其喜愠苏庆文台亨皆夏县人庆文事父母以孝闻母少寡庆文惧其妻不能敬事毎戒之曰汝事吾母少不谨必逐汝妻奉教母得安其室终身亨工画元丰中朝廷脩景灵宫调天下画工诣京师选试其优者待诏翰林畀以官禄亨名第一以父老固辞归养闾里贤之
  【臣】按庆文之戒其妻盖凯风寒泉之思其辞肃肃悚悚诚敬心之发也亨画工乃能辞归养亦达于礼者
  仰忻温州永嘉人力学以笃行称年五十余执母丧尽孝礼躬自负土庐于墓侧有慈乌白竹之瑞
  辽萧普尔普父母早防鞠于祖父乌尔固纳性孝悌年十三乌尔固纳卒自以早失怙恃复遭祖丧哀毁逾礼尝谓人曰我于亲不得终养今谁为训者茍不自勉何以报鞠育恩自是力学于文艺无不精
  金孟兴早丧父事母孝谨母没丧葬尽礼事兄如事其父明昌三年诏赐帛十疋粟二十石
  韩不疑以父死非命【父王官节度副使被诬死】誓不禄仕蔵其父临终时手书云此去冥路吾心浩然刚直之气必不下沉儿可无虑世乱时艰努力自防幽明虽异宁不见尔读者恻然
  元萧道寿母年八十余事养尽礼每旦候母起夫妇亲侍盥栉日三饭必待母食然后退就食至夕必待母寝然后退就寝出外必以告母许乃敢出母或怒欲罚之道寿自进杖伏地以受杖及母命起乃起起复再拜谢违教拱立左右俟色喜乃退
  尹梦龙母丧负土为坟结庐居其侧手书孝经千余卷散乡人读之有羣鸟集其冡树
  樊渊幼失父事母笃孝至元十二年奉母避兵茅山兵至欲杀其母渊抱母号哭以身代死兵两释之三十年江东廉访使辟为吏母亡发丧哀感行路服阕奉神主事之起居饮食十年如平生台宪交荐渊不忍去坟墓终不起
  王思聪素力田农隙则教诸生得束脩以养亲母丧尽哀父继娶母杨氏事之如所生以家多幼稚侵父食别筑室曰养老堂奉之朝夕定省愈乆不怠父尝病剧思聪忧甚拜祈于天额膝皆成疮得神泉饮之愈后复失明思聪防之即能视
  彻辰特古斯氏防丧父事母笃孝稍壮母殁恸哭顿絶水浆不入口者三日既葬居丧有礼每节序祭祀哭泣常如袒括时年四十余思慕犹如孩童每见人父母则呜咽流涕人问其故曰人皆有父母我独无是以泣耳郑大和浦江人方正不奉浮屠老子教冠婚丧葬必稽朱熹家礼而行执亲丧哀甚三年不御酒肉子孙从化皆孝谨
  訾汝道父兴卒居丧以孝闻母髙氏治家严汝道承顺甚恭母尝寝疾昼夜不去侧一日母屏人授以金珠若干曰汝素孝室无私蓄我一旦不讳此物非汝有矣可善蔵之毋令他兄弟知也汝道泣拜曰吾父母起艰难成家业今田宅牛羊已多汝道恨无以报大恩尚敢受此以重不孝之罪乎竟辞之母卒哀毁终丧不御酒肉性尤友爱二弟将析居汝道悉以美田庐让之二弟早逝抚诸孤如己子
  【臣】按汝道不私受母授金珠真乃不欺暗室其为敬不在拜伏擎跪之迹也
  王士父有疾士倾家赀求医见医即拜遍祷诸神叩额成疮父没哀毁尽礼庐墓三年足未尝至家庐墓上竒鹊来巢飞鸟翔集与士亲近若相狎然众咸异之终丧复建祠于茔前朔望必往奠祭虽风雨不废也
  祝公荣隠居养亲事母甚孝母没居丧尽礼灶突失火公荣力不能救乃伏按悲哭其火自灭乡里异之塑二亲象于堂朝夕事之如事生焉
  髙必达建昌人五岁时父明大忽弃家逺游莫知所适必达既长昼夜哀慕乃娶妻以养母而歴往四方求其父十余年不得见心愈悲忽黄县全真道院有虚明子者学道三十年矣本姓髙氏建昌人也匿姓名为道人云必达询问知为父即往拜之具言家世及已之所生岁月大父母之丧葬始末因哀号叩头不已虚明犹瞑坐不顾乆之斥曰我非汝父不去何为必达留侍左右不少懈辞气哀恻可矜其徒谓虚明曰师有子如此忍弗归乎虚明不得已乃还家必达孝养笃至乡里称之
  黄道贤适母唐无子道贤在襁褓而生母苏以疾去既长思念生母屡请于父得召之归道贤竭力养二母得其欢心父病笃道贤昼夜奉汤药不离膝下遍求良医莫効乃夜祷于天愿减已一纪之算以益父寿其父遂愈至元统二年乃没果符一纪之寿道贤居丧尽礼负土筑坟庐于墓侧蔬食终制
  以上庶人之敬亲





  御定孝经衍义卷九十七
  钦定四库全书
  御定孝经衍义卷九十八
  庶人之孝
  用天道因地利谨身节用
  易防九二子克家
  【臣】按一卦之中五父二子防二坎体系辞言坎再索而得男故谓之中男是于家为次子也程传曰初隂暗居下民之防蒙而无知庶人之常也以隂暗而至于用刑以经义律之则谓之不孝二以刚而得中为克家之子比对言之庶人之孝者也占法阳主义隂主富九二以阳居隂为能以义致富夫以义致富则能谨身节用以养父母者矣防受需又有养之以饮食之道也
  繋辞斵木为耜揉木为耒耒耨之利以教天下【臣】按炳文以为自古未有以牛耕者神农教民耒耜其动也在下之耜而所以入之者在上之耒耒耜今
  谓之犂地利莫大于稼穑莫先于耒耜圣人制器尚象以利其氏而民服圣人之教是亦所以因地之利也
  诗豳风七月
  孔頴达疏曰此八章皆是周公陈先公在豳敎民周备使衣食充足寒暑及时民奉上教知其早晚各自劝勉以勤事业故同我妇子馌彼南亩及嗟我妇子曰为改嵗此述民人之志非序先公号令之辞【臣】按七月八章皆用天之道也而晚寒晚温则因其地而第六章之食郁薁烹葵菽剥枣获稻为春酒皆以介眉寿食断壶叔苴采荼薪樗乃以食农夫又有谨身节用之义豳民盖无冻馁之父母矣而趋时应候乃一篇之大防故曰皆用天之道
  小雅天保民之质矣日用饮食羣黎百姓徧为尔德元儒彭执中曰日用饮食则丰富充足徧为尔德则孝弟忠信
  【臣】按此承上神之吊矣诒尔多福而言笺云神至者宗庙致敬神至矣盖亦尸传神辞嘏主人言主人既为天所保定以孝享于先公先王神至而诒之多福以及于民而民丰富充足孝弟忠信也孝弟忠信是为能谨身丰富充足是为能节用也此见庶人之孝皆天子之孝使之然矣
  周颂臣工【篇名】嗟嗟保介维莫之春亦又何求如何新畬【田三嵗曰畬成熟也】于皇来牟将受厥明明昭上帝迄用康年命我众人庤【具也】乃钱镈【田器】奄观铚【所以获禾】艾【获也】
  郑康成笺曰急其教农趋时也
  【臣】按趋时者用天之道也方暮春耳而以为铚艾在奄忽之间于其来牟之将熟而预以知康年之兆盖劝勉之交至也已此谓上之教命使然而不违其教者庶人之能事也
  噫嘻【篇名】率时【是也】农夫播厥百谷骏【疾也】发【伐也】尔私终三十里亦服【事也】尔耕十千维耦
  【臣】按朱善以为终三十里欲其地之无遗利也此言尔私而无公田者乡遂之法地不井授但为沟洫每三十里分为一部万耦齐耕各极其望所以勅人之尽其力也人尽其力斯地无遗利然而乡遂之异于都鄙亦因之之义也此见耕田播种庶人之常职而犹须殷勤戒勅使之及时趋事故知庶人之孝必有以成之者也
  书洪范土爰稼穑
  孔頴达曰郑氏周礼注曰种谷曰稼若嫁女之有所生也然则穑是惜也言聚蓄之可惜也共为治田之事分为种敛二名耳润下炎上曲直从革即是水火木金体有本性其稼穑以人事为名非是土之本性生物是土之本性其稼穑非本性也变曰言爰以见此异也六府以土谷为二由其体异故也
  【臣】按董孟程言太极判而为隂阳隂阳分而为五行太极理也隂阳五行气也理必寓乎气气不离乎理故人生于五行者左氏言天生五材民并用之废一不可然其自无而有自防而着至于土而形质广大生物不穷故大地皆土也而其神运于天则为冲气寄旺于四时言其性则不可以一言尽也非止于稼穑而已稼穑者以生民粒食之用言之变曰为爰者爰于也于是焉稼穑者也稼言种之穑言敛之可种可敛者土之性于是而种于是而敛者人之为也凡厥庶民自知耒耜以来而致养于是土也其利溥矣土之功用及人如此之大而不稼不穑则土固不能自种自敛也故盘庚言若农服田力穑乃亦有秋惰农自安不昬【强也】作劳不服田亩越其罔有黍稷而五行生成之数终于土而人事起焉六府以土谷为二由其体异五行以土谷为一是其用同也然则土爰稼穑亦责此凡厥庶民因地之利而已推之水之可以灌溉火之可以烹餁木金之可以斵削镕范以为宫室器用亦因其自然之利而以人为为之者也是故天五生土地十成之而后无非人事矣此九畴之所以叙彛伦而皇极一章又为九畴之本也
  酒诰惟曰我民迪小子惟土物爱厥心臧聪听祖考之彞训
  孔頴达曰文王之教小子者不但身自敎之又化民使自敎其子弟惟教其民曰惟我民等当敎道子孙小子今土地所生之物皆爱惜之则其心善矣以爱物则不为酒而损耗故也既父祖禀文王之教以化其子孙而子孙能聪审听用祖考之常训爱物以戒酒
  妹土嗣尔股肱纯其艺黍稷奔走事厥考厥长肇牵车牛逺服贾用孝养厥父母厥父母庆自洗腆致用酒蔡沈传曰嗣续纯大肇敏服事也言妹土民当嗣续汝四肢之力无有怠惰大修农功服劳田亩奔走以事其父兄或敏于贸易牵车牛逺事贾以孝养其父母父母喜庆然后可自洗腆致用酒洗以致其洁腆以致其厚也
  【臣】按此正谨身节用之义也服贾依蔡传别是商贾之民新安陈栎依二孔氏以为先用心于黍稷余力始从事于服贾也孔传云农功既毕始牵车牛载其所有求易所无逺行贾卖用其所得珍异孝养其父母其父母善子之行子乃防厚致用酒养也故蔡训肇为敏二孔氏训肇为始唐孔氏曰若当农功则有所废故知既毕乃行故云始牵车牛葢父母之心欲家之富若非盈利虽得其养有丧家资则父母亦所不善今勤商得利富而得养所以善子之行也此解与爱土物之义为切以经谨身节用是庶人之孝爱土物是节用而即以致心臧其谨身为可知矣前既严于酒禁而此复敎之以如此乃可用酒者豳风为此春酒以介眉寿酒是养老之助故养厥父母则当用酒也必如此乃可用酒则用之有节始终唯一土物爱厥心臧之义云尔
  无逸相小人厥父母勤劳稼穑厥子乃不知稼穑之艰乃逸乃谚既诞否则侮厥父母曰昔之人无闻知【臣】按疏释稼穑艰难云民之性命在于谷食田作虽苦不得不为寒耕热耘沾体涂足是稼穑为农夫艰难之事然是小人之分当然亦其所恃以为生者也虽艰难奚得而辞故曰民生于勤勤则不匮今其父母以勤劳稼穑乃能致富其子乃不知其劳为逸豫游戱叛谚不恭之事则既欺诞其父母又出此无所闻知之言以轻侮之是正谨身节用之反也故孔传以为此小人之不孝者也
  礼记王制庶人无故不食珍
  【臣】按集説云珍之名物见于内则盖珍有八皆养老之具故内则言养老而继列八珍之名物第一淳熬也第二淳母第三曰炮第四取豚若牂也第五捣珍也第六渍也第七熬也第八肝膋也庶人惟得以此洗腆致飬其父母而已不得用为常食也盖侈靡始于饮食故以戒庶人使知节也然曰八十常珍则养老之中又自随年为品制非一槩珍竒美食寻常使有也
  食节事时
  陈澔曰食节则无不足之患事时则无不及之物【臣】按无旷土则地无遗利无游民则人无遗力地无遗利人无遗力则所入者多所藏者富恐其或至于奢侈骄逸以减赀产而防耻辱故居民之道又在于节其食时其事然后使公赋既充私养不阙也
  庶人耆老不徒食【徒食谓无羞而食】
  应氏曰非人各有养而俗尚孝敬安能使在家无徒食之老
  【臣】按内则羹食自诸侯以下至于庶人无等以羹与食人所日用惟称有无然则庶人常食惟羮食老年乃有脯脍之属也节于少者乃有以养其老者又恐其过于俭啬而老者或至无羞而食也故前言庶人无故不食珍此又言庶人耆老不徒食此一句与内则同文王制言王者定经制厚风俗而人知孝养其父母与内则之后王命冢宰降德于众庶兆民皆是以孝治天下也
  周礼天官冢宰大宰之职一曰三农生九谷二曰园圃毓草木三曰虞衡作山泽之材四曰薮牧养蕃鸟兽【臣】按三农生九谷者原隰及平地之民也高平曰原下湿曰隰原及平地可种黍稷粱豆之类隰中可种稻麦及苽也此于大司徒所颁下民之职事为一曰稼穑也园圃毓草木者田畔树菜蔬果蓏此为二曰树艺也若在山泽之民所作事业材木而已故曰虞衡作山泽之材此为作材也在薮牧之民使之长养蕃滋鸟兽亦其事业也故曰薮牧养蕃鸟兽此为四曰阜蕃也此皆各因其地以为职事以尽其利也农为首是为本业而山泽薮牧之民亦各出其力以勤生而致养故居九职之前其百工商贾次之嫔妇次之臣妾又次之至于转移职事之闲民则不营已业为人佣赁庶人之贱非其父母之所乐得以为子者也
  地官司徒大司徒之职辩十有二壤之物而知其种以敎稼穑树蓻
  【臣】按此言十二壤之物所植之种各有所宜茍违其壤其生不蕃故敎民稼穑树蓻必因其地之利也司徒教养万民者此庶人之因地之利亦司徒教之教之各尽其利以养其父母而后孝友之行亦自此而兴也
  冬官考工记【司空篇亡河间献王録此以备其数】审曲面埶以饬五材以辩民器谓之百工通四方之珍异以资之谓之商旅饬力以长地财谓之农夫
  【臣】按庶人惟三农为多而庶人所包者众不仅兼府史胥徒而言也百工皆饩廪于官者然其称事而食亦如府史胥徒之禄以耕者之所获为差耳商旅郑注贩卖之客盖行商旅与处贾为客此直云商旅如书肇牵车牛逺服贾则是稼穑之暇以有易无农得兼商也而又冇贾田贾亦得而耕也庶人章疏专主农夫而包府史胥徒惟不及工商既是包府史胥徒何独不得包工商也况如下文所云百工之事亦合天时地气材美工巧而后为良者乎彼商旅之通四方之珍异亦因地之利而贸迁之也夫工商则犹夫人之子也勤力以致养于农奚异焉
  天有时地有气材有美工有巧合此四者然后可以为良材美工巧然而不良则不时不得地气也橘逾淮而北为枳鸜鹆不逾济貉逾汶则死地气然也郑之刀宋之斤鲁之削呉越之剑迁乎其地而弗能为良地气然也
  天有时以生有时以杀草木有时以生有时以死石有时以泐水有时以凝有时以泽此天时也
  【臣】按此百工之事所以用天之道因地之利也古之百工皆在官府造作而粤镈燕函之四者国不置官以夫人而能为之也夫人而能为之农亦有兼工者矣其或以工巧而守之世者又有率父教述父事之孝也
  国语周语民用莫不震动恪恭于农修其疆畔日服其镈不懈于时财用不乏民用和同
  【臣】按此虢文公諌宣王不籍千亩而论务农之效也王行而庶民毕从王耕而庶人终亩王飨而庶人终食既而徧戒百姓纪农协工自农师以上至宗伯以次徇行王又率公卿大夫亲行农也民安得不为之震动恪恭乎然其道在于顺时及事故大史告稷曰自今至于初吉阳气俱烝土膏其动弗震弗渝脉其满谷乃不殖而稷之戒百姓者曰隂阳分布震雷出滞土不备垦辟在司冦盖圣人之重天道而教民之用之也修疆服镈不解于时是民之能用天之道矣
  鲁语自庶人以下明而动晦而休无日以怠
  【臣】按此公父文伯之母敬姜之言也明动晦休是小人劳力之事犹言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亦用天之道也然其民之不材向义又系于土之沃瘠非土之沃瘠能使必尔也故处沃土而能劳处瘠土而不匮亦善于因地之利也
  齐语今夫农羣萃而州处察其四时权节其用耒耜枷【拂也所以系草】芟【所衔切大镰所以芟草】及寒击菒【藁同枯草也】除田以待时耕及耕深耕而疾耰之以待时而时雨既至挟其枪【桩也】刈【镰也】耨【镃基】镈【鉏也】以旦暮从事于田野脱衣就功首戴茅蒲【防笠也】身衣袯襫【蓑薜衣也】霑体涂足暴其髪肤尽其四肢之敏以从事于田野少而习焉其心安焉不见异物而迁焉是故其父兄之教不肃而成其子弟之学不劳而能夫是故农之子恒为农
  【臣】按此管子之言圣王之所以处四民而处农就田野者也首言察其四时而继曰及寒曰待时耕曰待时雨曰旦暮从事盖皆察其四时之意察其四时所以用天之道也农之子恒为农是则小人艰鸡稼穑而其子又知稼穑之艰难者矣此于圣王以孝教天下之大防固以无倍独其所谓士乡十五工商之乡六而农不在二十一乡之数则兵农分而古法坏自此始也
  孟子曰世俗所谓不孝者五惰其四肢不顾父母之养一不孝也博奕好饮酒不顾父母之养二不孝也好货财私妻子不顾父母之养三不孝也从耳目之欲以为父母戮四不孝也好勇鬭狠以危父母五不孝也【臣】按陈栎言五不孝之序从轻渐説至重盖与酒诰所云正相反皆是不能谨身节用之故也惰其其四肢则是不嗣股肱之力而奔驰以艺黍稷牵车牛也博奕好饮酒是沉湎无度不爱土物也如此则厥心不臧以货财私其妻子而已此三不顾父母之养者始则不能顾养继则不暇顾养究则不肻顾养自然之势也如是则至于从耳目之欲而放荡于礼法之外为下流不肖以辱其亲好勇鬬狼一朝之忿忘其身以及其亲亦必尔也酒诰言诞惟厥纵淫佚于非彛用燕丧威仪又言厥心疾很不克畏死盖商受之失德而其民化之必有甚焉文王作罚刑兹无赦世俗以此相戒盖亦古之遗训与
  耕者之所获一夫百亩百亩之粪上农夫食九人上次食八人中食七人中次食六人下食五人庶人在官者其禄以是为差
  朱熹集注曰勤者为上农其所収可供九人其次用力不齐故有此五等庶人在官者其受禄不同亦有此五等也
  【臣】按天有旱潦地有肥硗故嵗有四鬴三鬴二鬴地有不易一易再易而又稽其人民而周知其数一家男女七人以上则授之以上地六人授之以中地五人以下授之以下地未尝不量民之力也如是犹有此五等之差则是不能用天道与能用天之道非由天有旱潦也不能因地利与能因地之利非由地有肥硗也故此所获之多少皆农夫之自为多少而已府史胥徒以事之烦简为禄之多少亦以其任事之材力所及自为多少而已为农夫者一举足而不忘养父母则必不欲好逸而惮劳为府史胥徒者一举足而不忘养父母则必不欲避烦而就简此班禄之制所以教孝者岂其微哉
  汉樊重世善农稼好货殖重性温厚有法度三世共财子孙朝夕敬礼常若公家其营理产业物无所弃课役童各得其宜故能上下勠力财利数倍至乃开广旧土三百余顷其所起庐舍皆有重堂高阁陂渠灌注又池鱼牧畜有求必给常欲作器物先种梓漆时人嗤之积以嵗月皆得其用向之嗤者咸求假焉赀至巨万而赈赡宗族恩加乡闾外孙呉氏兄弟争财重耻之以田二顷解其忿讼县中称美推为三老年八十余终其素所假贷人间数百万遗令焚削文契债家焚者皆惭争徃偿之诸子从勅竟不肻受
  范晔论曰昔楚襄王问阳陵君曰君子之富何如对曰假人不德不责食人不使不役亲戚爱之众人善之若乃樊重之折契止讼其庶几君子之富乎分地以用天道实廪以崇礼节取诸理化则亦可以施于政也与夫爱而畏者何殊间焉
  【臣】按范氏之论当矣传曰君子富好行其德其重之谓乎非因天道因地利则无以致富非谨身节用则无以守富也重之长享其富拟于封君矣建武以后樊氏侯者凡五国重之余祉施于子孙岂不盛哉诗云孝子不匮永尔类
  南史孝行传论曰自浇风一起人伦毁薄盖抑引之敎道俗所先变里旌闾义存劝奬是以汉世士务修身故忠孝成俗至于乘轩服冕非此莫由晋宋以来风衰义缺刻身励行事薄膏腴若使孝立闺庭忠被史策多发沟畎之中非出衣簮之下以此而言声教不亦卿大夫之耻乎
  【臣】按南史孝义传五十六人龚頴刘瑜贾思郭世通严世期呉逵潘综张进之丘杰师觉授王彭蒋恭徐耕孙法宗范叔孙卜天与许昭先余齐人孙棘何子平崔怀顺王虚之呉庆之萧叡明公孙僧逺呉欣之韩系伯丘冠先孙淡华寳解叔谦韩灵敏刘沨封延伯呉达之王文殊乐颐之江泌庾道愍滕昙恭陶季直沈崇傃荀匠吉翂甄恬赵拔扈韩怀明禇修张景仁陶子锵成景儁李庆绪谢蔺殷不害司马暠张昭其他或以事行比类相从或以父子兄弟相及及萧矫妻羊等通数十人大约在仕宦之籍者什二三耳其他里闾沟亩之间谨身以立名节发人视听光于载籍为多也为庶人者足以劝为士大夫者抑可愧也夫臣既録其行谊尤著者附于爱敬之条而録传序于此以不没其姓名后仿此臣又按班范前后书及陈志纪孝行则间见于各传之中无专目也自李延寿始以孝行立篇唐修晋书义兼孝友后世因之序时代则始自晋也但晋书所载十有四人李密盛彦夏方王裒许孜庾衮孙晷顔含刘殷王延王谈桑虞何琦呉逵登仕版致通显者众矣其诵咏自娯辟命屡致者则徴仕也若躬履垄亩亲执佣赁者王谈呉逵二人而已事并载爱亲卷中其叙所谓蓻黍之勤采兰之咏亦用天分地谨身节用者所得尽其道者矣
  北史孝行传序云孝经云夫孝天之经也地之义也人之行也论语曰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孝弟也者其为人之本与吕览曰夫孝者三皇五帝之本务万事之纲纪也执一术而百善至百邪失天下顺者其惟孝乎然则孝之为德至矣其为道逺矣其化人深矣故圣帝明王行之于四海则与天地合其德日月齐其明诸侯卿大夫行之于国家则永保其宗社长守其禄位匹夫匹妇行之于闾阎则播徽烈于当年扬休名于千载然而淳源既徃浇风愈扇礼义不树廉耻莫修若乃绾银黄列钟鼎立于朝廷之间非一族也积龟贝实仓廪居于闾巷之内非一家也其于爱敬之道则有未能备焉哀思之节罕有得其中焉斯乃诗人之所以思素冠孔子之所以责衣锦也且生尽色养之方终极哀思之地厥迹多绪其心一焉长孙虑等阙稽古之学无俊伟之才或任其自然情无矫饰或笃于天性勤其四体并竭股肱之力咸尽爱敬之心自足膝下之欢忘怀轩冕之贵不言而化神人通感虽或位登台辅爵列王侯禄积万钟马迹干驷死之日曾不得与斯人之徒齿孝之大也不其然乎按魏书列赵琰长孙虑乞伏保孙益德董洛生杨引阎元明呉悉达王续生李显达仓跋张升王崇郭文恭为孝感传周书列李棠栁桧杜叔毘荆可秦族皇甫遐张元为孝义传隋书列陆彦师田德懋薛濬王颁田翼杨庆郭世俊钮因刘仕儁郎方贵翟普林李德饶华秋徐孝肃为孝义传今赵琰李棠栁桧杜叔毘陆彦师李德饶入别传及其家传其余并从此编缉以备孝行传云
  【臣】按北史孝行传叙大概抑钟鼎之怙侈敦里阎之素节彰善表防责备贤者其间如乞伏保阎元明王崇郭文恭王颁杨庆钮因翟普林常仕宦其余十八人者皆庶人之孝者也其或逾礼过中为所难继要其制行之高非由激劝处约之久卒无变渝斯亦谨身节用之极则也
  唐书孝友传序曰唐受命二百八十八年以孝弟名通朝廷者多闾巷刺草之民皆得书于史官万年王世贵长安严待封泾阳田伯明华原韩难陀华州王瞿昙郑县卒法汪郭士举张长郭士度郑迪栁仁忠能君德刘崇甘元爽韩子尚韩思约下邽张万彻朝邑申屠思恭吕昻鹑觚张元亮灵台孙智和新平冯猛将宜川司马芬洛交周崇俊洛川何善宜博陵崔定仁冀州燕遗倩贝州马衡沧洲郑士才清池孙楚信刘贤渤海边鳯举瀛州朱寳积乐陵苏防念邯郸章徴鸡泽冯仁海郭守素文安董相武邑王达多张丘感张艺朗暨孙师才张义节沙河赵君惠南乐谷感德魏县毛仁武城茹智达厯亭王师威李肆仁临河李文绸汤隂后斥奴鼓城彭思义陈屺田堤岳太原卢遗仁王知道蒲州贾孝才解县卫元表南岳张利见安邑曹文行孙怀应相里志降杨王操邵元同张衡曹存勲李文褒董文海李文秀张仙儿张公宪虞乡董敬直河东张金城吕神通吕云吕志挺吕元光赵举张祐姚炽张师德冯巨源杜山藏河西郭文政伊阙任仲济源荣璧汴州张士岩陈留家师谅董允恭尉氏杨思贞中牟潘良瑗暨子季通阳武时惠珣封丘杨嵩珪许田李颐道胙城蔡洪石善雄暨孙彦威朗山胡君才徐州皇甫恒彭城尹务荣荆州刘寳长寿史抟益州焦怀肃郭景华郪县曹少微涪城赵烟资阳赵光寓黄升梓潼马冬王秦举王与嗣依政樊漪巴西韦士宗文博荧暨子诠南郑李贞古巢县张进昭万载廖洪南陵苏仲方鄱阳张赞乐平谢惟勤沈普姜崌上饶鲍嘉福虞镕真句容张常洧弋阳张球李营暨子凝孙楚贵溪黄舟建昌熊士赡临江袁鸣赣县谢俊余杭何公弁章成缅方宗建德何起门桐庐祝希进诸暨张万和萧山李渭许伯防戴恭兪仅信安徐知新徐惠諲东阳应先唐君祐睦州许利川建阳刘常邵武黄亘张巨籛呉海泉山王嘉猷永泰王奭皆事亲居丧着至行者万年宋兴贵奉先张郛沣阳张仁兴栎阳董思宠湖城阎旻高平雍仙高湖城阎酆正平周思艺张子英曲沃张君密秦德方马元撡李君则太平赵德俨陇西陈嗣北海吕元简经城宋洸之单父刘九江无棣徐文亮乐陵呉正表河间刘宣董永安邑任君义卫开龙门梁神义贺见渉张竒异郑县王元绪冦元童舒城徐行周睦州方良琨桐庐戴元益高安宋练泾县万晏弋阳李植繁昌王丕皆数世同居者天子皆旌表门闾赐粟帛州县存问复赋税有授以官者唐时陈藏器着本草拾遗谓人肉治羸疾自是民间以父母疾多刲股肉而进又有京兆张阿九赵言奉天赵正言滑清泌羽林飞骑啖荣禄郑县呉孝友华隂尹义华潞州张光玼解县南鍜河东李忠孝韩放鄢陵任客奴绛县张子英平原杨仙朝乐工叚日升河东将陈沙襄阳冯子城固雍孙八虞乡张抱玉骨应秀榆次冯秀诚封丘杨嵩珪刘浩清池朱庭玉弟庭金繁昌朱歙县芮左干牛薛锋及河阳刘士约或给帛或旌表门闾皆名在国史善乎韩愈之论也曰父母疾亨药饵以是为孝未闻毁支体者也茍不伤义则圣贤先众而为之是不幸而且死则毁伤灭絶之罪有归矣安可旌其门以表异之虽然委巷之陋非有学术礼义之资能忘身以及其亲出于诚心亦足称者故列十七八焉广明后方镇凌法跨地千里事不上闻孝弟笃行之士旌命所不及载小説者名字不叅见他书不可録若李知本张志寛之属承上顺下有礼让君子风故辑而序之
  【臣】按唐书孝友传序分列三等一是事亲居丧着至行者一是数世同居者一是刲股疗疾者此皆广明以前匹夫单人名垂国史者也列传二十五人李知本张志寛刘君良王少元任敬臣支叔才程袁师武度宋思礼郑潜曜元让裴敬彛梁文贞沈季诠许伯防陈集原陆南金张琇侯知道许法慎林攒陈饶奴王博武万敬儒章全益知本夏津令敬臣举孝廉授著作局正字终太子舍人度相州司兵参军思礼萧县主簿潜曜尚主厯太仆光禄卿让擢明经后拜司议郎敬彛陈王府典籖后以著作郎兼修国史厯中书舍人太子左庶子伯防举孝廉衡阳博士集原世为酋长厯右豹韬卫大将军南金大常奉礼郎攒福唐尉其十四人者或以孝友拜官要皆庶人也録其人以成其立身扬名之志又以见庶人之孝非由郡县之上闻朝廷之旌命虽稗官野史或能记载而国史且无从考信辑采焉故圣人治天下必自教孝始矣其张琇传连类复父雠者八人【详爱亲条】臣窃以为复仇之事贤于割股人子不幸而处此则固损躯命而遂其志矣岂复计活理哉故割股可旌则复仇宜矜也经言庶人之孝用天因地谨身节用以养父母此宜若无甚难得而后世所旌者徃徃居丧庐墓着其哀感或则割股复仇出于生人之至变惟数世同居者或庶几经所云乎
  杜生者頴昌人不知其名县人呼为杜五郎所居去县三十里有屋两间与其子并居前有空地丈余即为篱门生不出门者三十年黎阳尉孙轸徃访之自陈村人无所能官人何为见顾轸问所以不出门之因笑曰以告者过也指门外一桑曰忆十五年前亦曾纳凉其下何谓不出但无用于时无求于人偶自不出耳何足尚哉问所以为生曰昔时居邑之南有田五十亩与其兄同耕迨兄子娶妇度所耕不足赡乃尽以与兄而携妻子至此防乡人借屋遂居之唯与人择日又卖医药以给饘粥亦有时不继后子能耕荷长者见怜与田三十亩使之耕尚有余力又为人佣耕自此食足乡人贫以医术自业者多念已食既足不当更兼他利由是择日卖药一切不为时盛寒布袍草屩室中然而气韵间旷言词精简葢有道之士也问其子之为人曰村童也然质性甚淳厚不妄言不敢嬉唯间一至县买盐酪可数行迹以待其归径徃径还未尝旁游一歩也轸嗟叹留连久之乃去
  【臣】按杜生推田以让其兄及其子能耕则不复为择日卖药惟恐夺乡人之利又能敎其子淳朴无他其于谨身节用之义庶乎无愧父子兄弟之间爱敬可风也
  宋史孝义传序曰冠冕百行莫大于孝范防百为莫大于义先王兴孝以敎民厚民用不薄兴义以敎民睦民用不争率天下而由孝义非履信思顺之世乎太祖太宗以来子有复父仇而杀人者壮而释之刲股割肝或见庆赏至于数世同居輙复其家一百余年孝义所感醴泉甘露芝草异木之瑞史不絶书宋之敎化有足观者矣
  【臣】按史之立孝义传也所以表彰庶人之孝也然其间亦有登第通籍者在焉至于委巷细民刲股探肝复仇代狱聚族世居负土庐墓旌其门闾赐以粟帛生有征举死犹赠防敎孝之道于是乎广矣刘孝忠吕升王翰罗居通黄德舆齐得一李罕澄邢留神沈正许祚李琳田祚惠从顺赵广郑彦圭兪隽张文裕张巨源刘芳瞿景鸿陈偘褚彦逢彭程陈兢洪文抚董道明郭琮顾忻朱泰成象陈思道方纲刘斌樊景温荣恕旻何保之李玼侯义王光济李祚裘承询孙浦常元绍王美董孝章高珪朱仁贵邢濬赵祚杨荣赵友李居正张可象张珪崔谅王觉曹遵童升樊可行元守全段德张仁遇王子上瞿肃王世及李宗祐万闰汪政李耕窦益张化基阎用和杨忠义常真真子晏次子守规王洤李继成胡元兴姚宗明毛安舆李访支渐邓宗古沈宣苏庆文台亨仰忻赵伯深彭瑜杨庆陈宗郭义申世宁茍与龄王珠顔诩郑绮其姓名也要其行谊或于经义无可附丽惟数世同居或庶几乎古矣虽然古之世后王命冢宰降德于众庶兆民也大司徒以乡三物敎万民也如是而责以过情害义斯可耳茍执训之理未宏汲引之途多阙而匹夫单人有能为是者虽不应经义其可使之冺没乎惟夫士君子之所以立身扬名则有不止于是其先已登第通籍之人不列于是传可也
  金史孝友传序曰孝友者人之至行也而恒性存焉有子者欲其孝有弟者欲其友岂非人之恒情乎为子而孝为弟而友又岂非人之恒性乎以人之恒情责人之恒性而不副所欲者恒有焉有竭力于是岂非难乎天生五谷以养人五谷之有恒性也服田力穑以望有秋农夫之有恒情也五谷熟人民育岂异事乎然以唐虞之世黎民阻饥不免以命稷百姓不亲五品不逊不免以命契以是知顺成之不可必犹孝友之不易得也是有年大有年以异书于圣人之经孝友以至行传于厯代之史劭农兴孝之敎不废于厯代之政孝弟力田自汉以来有其科章宗尝言孝义之人素行已备虽有希觊犹不失为行善庶几帝王之善训矣
  【臣】按金史孝友传仅六人而陈颜孟震刘政皆庶人也分见爱敬条
  元史孝友传序曰世言先王没民无善俗元有天下其敎化未必古若也而民以孝义闻者盖不乏焉岂非天理民彛之存于人心者终不可冺与上之人茍能因其所不冺者复加劝奬而兴起之则三代之治亦可以渐复矣今观史氏之所载其事亲笃孝者则有临江刘良臣汴梁陈同善同官强安沈州高守质安丰高泽巩昌王钦修武员思忠楡县王士宁汝南朱友谅泉州叶森宁陵吕德汲县刘淇建昌郑佛生堂邑张复亨保定邢政宁夏赵那海临潼任居敬陇西周庆徐德兴汝宁李从善华州要敬色目氏实迪其居丧庐墓者则有太原王构莱州任梓平滦王振北京张洪范登封王佐下蔡许从政张鐩富平王贾僧郑州段好仁赵璧薛明善张齐汴梁韩荣刘斌张裕何泰史恪高成邓孝祖李文渊杜天麟张显祖泾阳张国祥延安王旻东昌张翚永平梁讷高唐郑荣刘居敬同州赵良南阳周郁陈介刘权大同高着江东毛翔归德葛祥张德成张逊王珪刘弼汲县徐昌祖真定宋贞王世贤晋宁史贵保定耿德温张行一贾秉实张朂汝南王宗道孙裔瓜尔佳天祐赵州赵德隆安丰王德新石思让翼宁何漙大都王麟李简华隂李宁屈秀怀庆侯荣丁用郭天一耀州王思中牟阎让曹州邓渊吕政徐州胡居仁张允中衞辉王庆福建朱虞龙随州高可焘济宁魏铎武康王子中淮安翟諟汶上赵恒须城许时中衡山欧阳诚复江陵穆坚蓟州王钦定陶元显祖绛州姚好智宿州孙克忠集庆傅霖济南宋怀忠牟克孝汝宁张郁泉州黄道贤谷城王福解州靖与曾般阳戴贞兖州王治沔阳徐胜祖兴中舒穆噜昌龄峡州秦桂华防古色目氏纳喇丹伊实满海住阿哈玛特拜珠茂巴尔永隆特穆尔索珠唐古特扬济克李多罗岱塔塔森岱尔其累世同居者则有休宁朱振雷池州方时发河南李福真定杜良华州王显政建宁王贵甫句容王荣周成鄢陵夏全保定成珪开平温义大同王瑞之平江汤文英鄜州员从政江州范士竒泾州李子才宿州王珍其散财周急者则有河南高顔和台州程逺大潭州汤居恭李孔英建康汤大有吉州刘如翁严用父高唐孟恭松江管仲德章梦贤夏椿北陵陈一宁中兴傅文鼎永州唐必荣济南李恭宁夏何惠月天子皆尝表其门闾或复其家故援唐史之例具列姓名于篇端择其事迹尤彰著者复别为之传云【臣】按旌闾给复所以彰匹夫单人而兴起教化者也前史孝友传为例未纯故有身为士大夫而亦以一行与齐民并称者今元史所载篇端备録诸人姓名则从唐书之例按其间别为立传者考其事迹皆庶人也其人则为须城王闰莆田郭道卿兴平萧道寿翼城郭狗狗延长张閠汶上田改住山丹甯猪狗句容樊渊杞县刘德泉邵武郭回怀孟杨一唐州赵毓太平胡光远畨禺陈韶孙大名李茂庐江羊仁新建赵一德安塞王思聪特古斯氏彻彻长泰王初应浦江郑文嗣福宁王荐辽阳郭全偃城丁文忠兰阳扈铎大宁孙秀实扶风赵荣蒲城呉好直遂安余丙镇江徐钰洧川尹莘武平刘廷让霍丘张旺舅华州张思孝邳州杜佑长寿丹徒孙瑾偃师张恭齐河訾汝道归信王庸临江黄赟余姚石明三临湘刘琦中牟刘源丽水祝公荣密县胡伴侣延安王士洛川何从义固安哈达齐建昌高必达渔阳曾德曲沃靳昺泉州黄道贤邳州史彦斌上髙李明德胶州张缉容城魏敬益新建汤霖新昌石永延安刘思敬晋安吕祐瑞安周乐皆有传司马迁有言天下君王至于贤人众矣当时则荣没则已焉彼以众庶兆民之不胜数而百年之间垂之史册者若而人可不谓荣乎哉先王之世彰善瘅恶旌别淑慝表厥里居其政教之及于后人者不逺矣
  以上庶人之孝














  御定孝经衍义卷九十八
<子部,儒家类,御定孝经衍义>
  钦定四库全书
  御定孝经衍义卷九十九
  大顺之徴
  【臣】按经文以以顺天下发端因述五等之孝而总结之以尊卑虽殊孝道同致盖因心而行横塞无际虽云随力尽分而施化实待圣人能左右之曰以也自曾子曰甚哉孝之大也以下朱熹定以为传而传亦首申以顺天下之防经注云孝者德之至道之要也先代圣德之主能顺人心行此至要之化则上下臣民和睦无怨传注云顺此以施政敎则不待严肃而成理也【臣】故首述德道敎归重于居至握要天明地察之圣人次诸侯卿大夫庶人各行其孝而以大顺终焉顺之之事尽而顺之效着矣
  易干彖传乾道变化各正性命保合太和乃利贞耿南仲曰乾道所以变化者隂阳而已各正性命者
  隂阳之定分保合太和者隂阳之冲气
  首出庶物万国咸宁
  程颐传曰天地之道常久而不已者保合太和也天为万物之祖王为万邦之宗乾道首出庶物而万彚亨君道尊临天位而四海从王者体天之道则万国咸宁也
  【臣】按此卦为圣人得天位行天道而致太平之占天以元统万物圣人以仁统万民首为元首首即元也首出庶物万国咸宁是圣人之顺天下保合太和乃利贞是天地大顺之徴也利者顺也必言贞者云行雨施品物流行即为祯祥一极备防一极无防即为灾异也程传以为王为万邦之宗而西铭亦言大君者天之宗子大君体天地之道即宗子所以体父母之心经曰爱敬尽于事亲而德敎加于百姓刑于四海语其实则万国咸宁徴其象则保合太和也
  豫豫顺以动故天地如之而况建侯行师乎
  程颐传曰以豫顺而动则天地如之而弗违况建侯行师乎天地之道万物之理唯至顺而已
  【臣】按顺以动者顺理而动以致人心之和犹经言则天之明因地之利以顺天下也故天地如之者与之合德自然弗违隂阳调而风雨时山岳奠而河海清犹经言天地明察神明彰矣孝弟之至通于神明也而况建侯行师乎者诸侯轨道兵革不试犹经言天下和平灾害不生祸乱不作也孟子曰舜尽事亲之道而瞽瞍底豫瞽瞍底豫而天下化而天下之为父子者定豫之时义亦自顺亲而底豫始乎
  系辞河出图洛出书圣人则之
  张栻曰通于天者河也有龙马负图而出此圣人之德上配于天而天降其祥也中于地者洛也有神龟载书而出圣人之德下及于地而地呈其瑞也圣人则之故易兴于世然后象数推之以前民用卦爻推之以前民行而示天下后世也
  【臣】按孔安国云河图者伏羲氏王天下龙马出河遂则其文以画八卦洛书禹治水时神龟负文而列于背有数至九禹遂因而第之以成九数朱子啓防首取孔氏之説盖所谓龙马神龟非甚鬼怪之物也当其未则之前不可以名图书也当其既则之后则羲之图至周犹寳藏之顾命所云是也禹之书箕子陈之洪范是也欧阳子以图书为不足信然尚书所载甚明夫子又有河不出图之叹其为神物何疑乎此古初之世大顺之徴也据经之言祥瑞不过如此其他稗官小説谶纬之书所载蓂荚蒲箑等事盖不足取
  变化云为吉事有祥
  【臣】按先儒言变化天道云为人事变化之祥则景星庆云醴泉芝草之属是云为之祥则动容中礼语嘿适时之类是臣愚以天道逺人事迩而天人相感之理甚速美瑞必非虚至如使人之云为自柔声婉容下气怡色以至一出言一举足不忘父母始于闺门放乎四海皆和气之流行而星云泉草为之流光动色易味移形有不待占之而知来者之尔昌尔炽矣
  书大禹谟惠【顺也】迪【道也】吉从逆凶惟影响
  【臣】按在人为吉防在天为灾祥顺则吉而逆则凶若影之随形响之应声故咸有一德言惟吉凶不僭在人惟天降灾祥在德也以顺对逆而言经言以顺则逆民无则焉不在于善而皆在于凶德亦是顺吉逆凶相对之辞也爱亲者不敢恶于人敬亲者不敢慢于人爱敬尽于事亲而德教加于百姓刑于四海是以顺示则而民则焉者也若夫爱非所爱则悖德而逆矣敬非所敬则悖礼而逆矣此固自居于凶德者也吉则天下和平凶则灾害并至此自然之理不待推测而知者故经言孝悌之至通于神明也
  惟德动天无远弗届【至也】
  孔頴达疏曰德之动天经传多矣礼运云圣人顺民天不爱其道地不爱其寳故天降膏露地出醴泉如此之类皆德动之也
  至諴【和也】感神矧【况也】兹有苖
  【臣】按此益之赞禹欲其修德致逺因言自满者人损之自谦者人益之是天之常道舜初耕厯山之时为父母所疾日号泣于旻天及父母克己自责负罪引慝敬以事见于父悚惧齐庄父亦信顺之先言德能动天次言帝能感瞽天元远而瞽顽愚皆言感也天即神也覆言动天而不覆言瞽者唐孔氏以为天神事与人隔感天难于感瞽故举难者以况之其实天与瞽俱言难感以况有苖易于彼二者【臣】以为舜之难在感亲耳号泣于旻天于父母而父母亦信顺是感神感亲无二感也班师振旅诞敷文德以格有苖是推爱亲敬亲之心而不敢慢恶于人以感神感亲之感而感有苖也书于禹谟之终篇特书曰有苖格此大顺之征也
  益稷箫韶九成鳯凰来仪
  蔡沈传曰或曰笙之形如鸟翼镛之虞为兽形故于笙镛以间言鸟兽跄跄风俗通曰舜作箫笙以象鳯盖因其形声之似以状其声乐之和岂真有鸟兽鳯凰而跄跄来仪者乎曰是未知声乐感通之妙也匏巴鼔瑟而游鱼出听伯牙鼔琴而六马仰秣声之致祥召物见于传者多矣况舜之德致和于上防之乐召和于下其格神人舞兽鳯岂足疑哉
  【臣】按麟鳯龟龙谓之四灵而龙之为帝王之瑞多矣禹因神龟而叙畴孔子感获麟而絶笔文王之时鳯鸣岐山至若来仪于庭则惟舜之德之至防之乐之和有以感召之此夫子所以有感于鳯鸟不至也呉季子曰虽甚盛德蔑以加矣圣人之德无以加于孝大顺之徴无以过于鳯凰来仪故后世虽有作者虞帝其弗可及也
  禹贡东渐于海西被于流沙朔南暨声教讫于四海禹锡元圭告厥成功
  孔頴达疏曰言五服之外又东渐入于海西被及于流沙其北与南虽在服外皆与闻天子威声文敎时来朝见是禹治水之功尽加于四海以禹如是故帝以元色之圭告其能成天之功也
  【臣】按经言刑于四海复引文王有声之诗曰自西自东自南自北无思不服与禹贡所云渐被暨讫者相似禹之成功在于治水而伤其父功之不成八年劳瘁过门不入夫子称禹为无间然盖亦以其爱敬之尽孝弟之至也天乃锡禹洪范九畴以其顺水之性彛伦攸叙以其顺人之性也考工记曰天谓之元元圭之锡以告天功之成天之所助者顺也东西朔南皆顺则天亦助其顺矣
  伊训古有夏先后方懋厥德罔有天灾山川神亦莫不宁暨鸟兽鱼鼈咸若【顺也】
  孔安国传曰虽防物皆顺明其余无不顺
  【臣】按是所谓作善降之百祥也微物皆顺则天下之大顺可知百祥者可致之物莫不毕至也陈氏大猷曰人君为天地鬼神万物之主而德者天地神万物之理所谓致中和天地位万物育焉者也是故经曰先王有至德要道以顺天下
  高宗肜日高宗肜日越有雊雉
  孔安国传曰祭之明日又祭殷曰肜周曰绎蔡沈传曰雊鸣也于肜日有雊雉之异盖祭祢庙也
  祖己日惟先格王正厥事
  孔传曰言至道之王遭变异正其事而异自消【臣】按高堂隆曰大戊有桑谷生朝武丁有雊雉升鼎皆因灾恐惧侧身脩行故号曰中宗高宗兴也勃焉今按祖己云王司敬民罔非天典祀无丰于昵则武丁之所以致谴告者可知矣夫祢庙之丰本所以致孝其亲而于自仁率亲自义率祖之道有未协其宜者即不可谓之顺不顺而谴告随之顺则休征应之矣故曰正其事而异自消也
  洪范八庶征曰雨曰旸曰燠曰寒曰风曰时五者来备各以其叙庶草蕃庑
  蔡沈传曰徴验也庑丰茂所验者非一故谓之庶征雨燠寒风各以时至故曰时也备者无缺少也叙者应节候也五者备而不失其叙庶草且蕃庑矣则其他可知也
  曰休征曰肃时雨若曰乂时若曰哲时燠若曰谋时寒若曰圣时风若
  孔頴达疏曰人君行敬则雨以时而顺之人君政治则旸以时而顺之人君照晢则燠以时而顺之人君谋当则寒以时而顺之人君通圣则风以时而顺之休咎皆言若者其所致者皆顺其所行故言若也【臣】按朱子言人主之行事与天地相为流通故行有善恶则气各以类而应然感应之理非谓行此事即有此一应统而言之一德修则凡德必修一气和则凡气必和固不必曰肃自致雨无与于旸乂自致旸无与于雨但德修而气必和矣分而言之则德各有方气各有象肃者雨之类乂者旸之类求其所以然之故固各有所当也盖朱子之意以为五事之得失参预敎化之防妙既不当如汉儒之胶固轨滞亦不得如王安石之训若字为如为似作譬喻不足感应也休征言顺咎征亦言顺者至德要道以顺天下而天下顺之者尧舜之民比屋可封是顺其顺也反是而悖德悖礼而民亦顺而从之者桀纣之民也比屋可诛是顺其逆也五事之得失下及于民而上见于天时之顺是亦顺其顺恒之顺是亦顺其逆也然则大顺之征亦徴之于其貌言视听思而已孝子之视于无形听于无声与夫不失足于人不失色于人不失言于人其斯以为大顺之征而已矣
  九五福一曰寿二曰富三曰康宁四曰攸好德五曰考终命
  朱子曰休咎征于天则祸福加于人福极通天下人民而言盖人主不以一身为福极而以天下为福极民皆仁寿尧舜之福也民皆鄙夫桀纣之极也五福以人所尤好者为先
  【臣】按疏以为五行传有致极之文无致福之事反此而言王者思睿则致寿听聪则致富视明则致康宁言从则致攸好德貎恭则致考终命盖郑氏之説强以福极配五行是未达于一德修则凡德必修一气和则凡气必和之理也德曰至德道曰要道岂必为某事致某福欤通天下之人而言福所以为大顺之徴
  金縢【为请命之书藏之于匮缄之以金不欲人开之遂以所藏为篇名】秋大熟未获天大雷电以风禾尽偃大木斯拔邦人大恐王与大夫尽弁以啓金縢之书乃得周公所自以为功代武王之説【所藏请命册书】
  王出郊天乃雨反风禾则尽起二公【太公召公】命邦人凡大木所偃尽起而筑之嵗则大熟
  孔頴达疏曰郑元引易传曰阳感天不旋曰阳谓天子也天子行善以感天不迥旋经日故郊之是得反风也
  归禾【篇名今亡】
  唐叔得禾异亩同颖献诸天子王命唐叔归周公于东作归禾
  孔安国传曰唐叔成王母弟命邑内得异禾也亩垄颖穗也禾各生垅而合为一穗防而贡之异亩同颖天下和同之象周公之德所致周公东征未还故命唐叔以禾归周公
  嘉禾【篇名今亡】
  周公既得命禾旅天子之命作嘉禾
  孔安国传曰已得唐叔之禾遂陈成王归禾之命而推美王善则称君天下和同政之善者故公作书以嘉禾名篇告天下
  孔頴达疏曰后世同颖之禾遂名为嘉禾由此也【臣】按经言严父配天周公其人此其制作之盛尽爱敬而有以致应感之福也金縢之书请命三王愿以身代固足以动天地感鬼神其书晦则成王未知公而天为之风雷偃禾其书显则成王已知公而天为之反风起禾又所谓阳感天不旋者也而得嘉禾者又为王之母弟所以示一本同气唐叔之于成王犹公之于武王孝弟之至通于神明光于四海无所不通是以又获斯应也二篇之作朱熹亦以为在金縢已后盖制礼作乐致太平皆在公归已后之事以此为大顺之征矣
  诗周南麟之趾【篇名】
  小序曰关睢之应也关睢之化行则天下无犯非礼虽衰世之公子皆仁厚如麟趾之时也
  其一章曰麟之趾振振公子于嗟麟兮
  孔頴达疏曰陆玑疏麟麕身牛尾马足黄色圆蹄一角角端有肉音中钟吕行中规矩游必择地详而后处不履生虫不践生草不羣居不侣行不入陷穽不罹罗网王者至仁则出
  南轩张氏曰麟出于上古之时葢极治之日也以纣之在上而周之公子振振仁厚不减于极治之日故诗歌之以为是乃麟也周公取之以为关睢之应
  召南驺虞【篇名】
  小序曰鹊巢之应也鹊巢之化行人伦既正朝廷既治天下纯被文王之化则庶类蕃殖搜田以时仁如驺虞则王道成也
  其二章曰于嗟乎驺虞
  毛苌传曰驺虞义兽也白虎黒文不食生物有至信之德则应之
  朱熹集传曰南国诸侯承文王之化修身齐家以治其国而其仁民之余恩又有以及于庶类诗人述其事以美之且叹曰此其仁心自然不由勉强是即真所谓驺虞矣
  【臣】按麟趾驺虞皆以瑞应之仁兽为喻文王之仁德既洽而公子之仁无以异于麟趾诸侯之仁无以异于驺虞蒸然太和之象矣所以致此者其始于文王之脩身齐家乎以言乎男教则父王季而子武王也以言乎女顺则母太任而嗣太姒也人伦既正敎化自行故序以二诗为关睢鹊巢之应【臣】以为大顺之征也
  小雅天保【篇名】其一章曰天保定尔亦孔之固【坚也】俾【使也】尔单【信也】厚何福不除【开也】俾尔多益以莫不庶【泉也】
  孔頴达疏曰作者见时人物得所王业日隆歌而称之以告王言天之安定汝王位亦甚坚固矣何者天使汝诚信厚爱天下臣民即知何等福不开出与之天又使汝每物皆多有所益以是之故物无不众多也每物众多是安定汝王位甚坚固也此章言福谓王得福也下章乃言臣民受天禄耳言开者若有闭藏蓄积今开出然
  二章曰天保定尔俾尔戬【福也】谷【禄也】罄无不宜受天百禄降尔遐【逺也】福惟日不足
  孔頴达防曰言天安定汝之王位故使所福禄之人朝廷羣臣等尽无有不宜其举事者皆得其所而受天百禄羣臣之外天又下与汝广远之福及天下之民汲汲而欲下之维恐日日不足言天之使汝臣民俱受天福是安定汝也
  三章曰天保定尔以莫不兴【盛也】如山如阜【大陆曰阜土山】如冈如陵【山脊曰冈大阜曰陵则冈为山之高者陵为阜之大者】如川之方至以莫不增
  郑康成云无不盛者使万物皆盛草木畅茂禽兽硕大山阜冈陵言福禄委积高大也川之方至谓其水纵长之时也万物之収皆增多也
  六章曰如月之恒【也】如日之升【出也】如南山之寿不骞【也】不崩如松栢之茂无不尔或承
  孔頴达疏曰此章説坚固之状言王德位日隆有进无退如月之上稍就盈满如日之出稍益明盛王既德位如是天定其基业长久且又坚固如南山之寿不骞亏不崩壊故常得隆盛如松栢之木枝叶恒茂新故相承代常无凋落犹王子孙世嗣相承恒无衰也
  【臣】按天保诗共六章其四章五章陈祭祀之事致孝敬于先君而予以无疆之寿者也然祭祀乃定保以后之事其所以致此者由于博爱广敬天明地察神明既彰而向所闭藏蓄积不轻畀人之介福今尽开出予之也单训诚信经所谓敬亲者不敢慢于人也厚训厚爱经所谓爱亲者不敢恶于人也二章三章乃自羣臣而及于民物其亦爱敬尽于事亲而德敎加于百姓刑于四海之意也卒形容保定坚固之状如是而致其孝享则祝史非矫诬而嘏辞岂虚设乎葢圣王之所以顺天下者莫着于此诗也
  大雅文王【篇名】其六章曰无念尔祖聿修厥德永言配命自求多福
  郑康成曰王既述脩祖德常言当配天命而行则福禄自来
  【臣】按文王诗屡言命矣据隆盛则以新命美其祖考陈劝戒则以配命告其子孙故曰帝命不时时是也言帝命岂不如是乎是自人事而推天意也曰天命靡常以天常命商使有九有之师矣由其子孙言之可见天命靡常也是亦以己事而虑未然也故曰天与之者岂谆谆然命之乎或问于朱子曰受天命如何朱子曰命如何受于天只是人与天同到此时人心奔趋自有不容已耳故念尔祖在于修厥德修厥德则必能合天理合天理则必能得人心盛大之福从爱敬而来也
  旱麓【篇名】其卒章曰莫莫葛藟施于条枚岂弟君子求福不回
  郑康成曰喻子孙依縁先人之功而起不回者不违先祖之道
  孔颖达疏曰此言脩先祖之德言莫莫然而延蔓者是葛也藟也乃施于木之条枚之上而长也以兴依縁者此太王王季也乃依縁己之先祖之功业而起也太王王季既依縁先祖则述脩其业是即乐易之君子其求福禄不违先祖之正道言其脩先祖之正道以致之是谓申以百福干禄焉
  【臣】按旱麓之篇小序以为文王受其祖之功业也申以百福干禄亦小序之文孔氏曰申者重也太王王季道德高于先君获福多于前世故言重也经六章皆言太王王季脩行善道以求神佑是申以百福干禄之事也盖乐易之君子自然为神所劳来而获福禄之多在诗人以为得所以干求之道在君子则法先祖之正道率循之而不敢违初非有意于得福禄也夫通于神明者神所劳矣洪范福极通天下臣民言之岂弟君子之福即天下之福也不回其先祖是即所以顺天下也君子指太王王季朱子以为指文王诗人之意在于先扬祖业足为子孙之美则序言爱祖而经不及文王以见太王王季依縁后稷公刘文王依縁太王王季君子指太王王季者得之矣
  下武【篇名】其四章曰媚兹一人应侯顺德永言孝思昭哉嗣服
  严粲曰天下媚爱武王而应之以顺德谓天下化之也孝者德之顺故又言武王永言孝思昭昭然能嗣先世之事也序所谓能昭先人之功也
  辅广曰天下之人皆戴武王而所以应之者维是顺德焉顺德即孝之所感也上以孝感下以顺应尤非一朝一夕暂行复辍之所能致也
  卒章曰受天之祜四方来贺于万斯年不遐有佐黄氏曰孝弟之至则通于神明光于四海而得万国之欢心此所以受天之祜四方来贺也
  【臣】按顺德之义严氏辅氏论之详矣黄氏以为受天之祜通于神明以四方来贺为光于四海得万国之欢心也佐者助也佐则兼天与人而言之易曰天之所助者顺也人之所助者信也武王成王者之信于天下天下化于武王之永言孝思而应之以顺德虽于万斯年可也
  卷【音权曲也】阿【大陵曰阿篇名】其九章曰鳯凰鸣矣于彼高冈梧桐生矣于彼朝阳【山东曰朝阳】菶菶萋萋【梧相之貌】雝雝喈喈【鳯凰之声】毛苌传曰梧桐盛也鳯凰鸣也臣竭其力则地极其化天下和洽则鳯凰乐德
  【臣】按书君奭【召公名】云我则鸣鸟不闻孔安国以为鳯也疏云鳯是难闻之鸟必为灵瑞之物故以鸣鸟为鸣鳯孔子称鳯鸟不至是鳯鸟难闻也此诗歌成王之德而云鳯凰鸣矣郑康成以为因时鳯凰至故以为喻而蔡沈以为鸣于高冈者乃咏其实皆谓成王之时鳯凰至也自虞书言箫韶九成鳯凰来仪中间数百年絶响直至文王时鸣于岐山而成王时又鸣于高冈舜时虽因韶乐之美其实奋至德之光者由于瞽之底豫也岐山高冈由于敎化之和协其实孝思维则世德作求者又教化之所因也鳯凰食竹栖梧经所以并言梧桐被温仁之气生于山冈之朝阳而茂盛也先儒皆以此诗为太平之实騐其为大顺之征无可疑者
  周颂思文【篇名】曰贻【遗也】我来【小麦】牟【大麦】帝命率【循也】育【养也】无此疆尔界陈常于时夏
  郑康成曰武王渡孟津白鱼跃入于舟出涘以燎后五日火流为乌五至以谷俱来此谓遗我来牟天命以是循存后稷养天下之功而广大其子孙之国无此封竟于女今之经界乃大有天下也用是故陈其久常之功于时夏而歌之夏之属有九书説乌以谷俱来云谷纪后稷之德
  【臣】按此亦杂见于书而郑引以释经虽未可据然兴王之瑞亦难以茍信耳目而非传记也谷纪后稷之德即以表武王缵乃烈祖之孝乌有孝名武王卒父业故乌瑞臻当归渡孟津之日天保未定太平未洽天下尚未得谓之大顺而其徴已先见万国之欢心已得故颂于周公行郊祀后稷之礼而追
  美焉
  雝【篇名】曰燕及皇天克昌厥后
  郑康成曰文王之德安及皇天谓降瑞应无变异也又能昌大其子孙
  【臣】按曹氏曰安及皇天则隂阳和而风雨时日月光而星辰静无错行妄动之变盖大顺之征也克昌厥后则继继承承常膺天眷矣此所谓绥予孝子者也











  御定孝经衍义卷九十九
  钦定四库全书
  御定孝经衍义卷一百
  大顺之征
  礼记礼运故圣人作则必以天地为本以隂阳为端以四时为柄以日星为纪月以为量鬼神以为徒五行以为质礼义以为器人情以为田四灵以为畜
  马氏曰自天地为本推而至于人情以为田其为法备其为治详宜有休征以应之也故终以四灵为畜然四灵以为畜圣人无意于是盖在己有以立之在物者亦顺之而不敢逆也
  何谓四灵麟鳯龟龙谓之四灵故龙以为畜故鱼鲔【音委】不淰【音审羣队惊散之貎】鳯以为畜故鸟不獝【音橘惊橘也】麟以为畜故兽不狘【许月反惊走也】龟以为畜故人情不失
  【臣】按注天地以至五行其制作所取象也礼义人情其政治也四灵者其征报也圣人仰观俯察近取人情隂阳四时日月五行天之经也地之义也
  礼义民之行也是即谓至德要道也其所致之征报以顺天下故也盖如龙图龟书鳯凰来仪类亦不尽在一时所谓畜者亦必不与产物为羣在苑囿庖厨之间矣记者特以征君人者之脩德召祥也故侈言之
  父子笃兄弟睦夫妇和家之肥也大臣法小臣廉官职相序君臣相正国之肥也天子以德为车以乐为御诸侯以礼相与大夫以法相序士以信相考百姓以睦相守天下之肥也是谓大顺大顺者所以养生送死事鬼神之常也
  孔頴达疏曰前虽明国家之顺皆局有条目而顺理广被无所不在此更总説其事一切生死神无不用顺为常也故孔子答孟武伯无违之言曰生事之以礼死葬之以礼是也养生送死事鬼神无违道之常也
  故事大积焉而不苑【音尹屈结不通之意】并行而不谬细行而不失深而通茂而有间连而不相及也动而不相害也此顺之至也故明于顺然后能守危也
  王炎曰此极言大顺之理万几日来庶事总至其大积者然也以顺处之各有其序可以无苑结矣威福并用刚柔迭施其并行者然也以顺施之各得其宜可以无错谬矣一嚬笑之防下之休戚存焉一好恶之防众之向背系焉此其细行者然也以顺为之可以无过失矣幽逺谓之深其势则易隔惟顺则其情必通众多谓之茂其势则易杂惟顺则其分有间连则易以相干惟顺则异而同不相害也天下之大顺至此极矣惟明于顺然后上下相得君臣相安可以守危盖居高则势易危守危则可安于民上也呉澄曰危者顺之反不顺则违逆违逆者危道也【臣】按大顺之义莫详于此一家之肥则一家顺矣一国之肥则一国顺矣天下之肥则天下顺矣要不过君臣父子夫妇昆弟之间各得其道而极其终亦不过养生送死事鬼神之常所谓日用饮食之近即圣神功化之极者也故事大积以下正极言顺之至而归之以守危顺与危相去不啻莛与楹而圣王以为其间不容髪出乎此即入乎彼故不曰不危而曰守危刻刻履危然后能时时处顺也自非然者人主万几之众苑者谬者失于细者窒碍者杂乱者相及相害者不可胜数也危道也故守危乃大顺之根本而醴泉膏露器车马图之属特余事耳
  故礼之不同也不丰也不杀也所以持情而合危也故圣王所以顺山者不使居川不使渚者居中原而弗敝也用水火金木饮食必时合男女颁爵位必当年德用民必顺故无水旱昆虫之灾民无凶饥妖孽之疾呉澄曰居民之顺因于地时物之顺因于天昏姻任使力役之顺因于人因天地人以行顺道故天地人之应亦顺而天地不生水旱昆虫之灾又不罹凶饥妖孽之疾凶谓疫疠饥谓荒歉草木等怪为妖飞走等怪为孽
  故天不爱其道地不爱其寳人不爱其情故天降膏露地出醴泉山出器车河出焉图鳯凰麒麟皆在郊棷龟龙在宫沼其余鸟兽之卵胎皆可俯而闚也则是无故先王能修礼以达义体信以达顺故此顺之实也孔頴达疏曰此以下明天地为至顺之主下瑞应也四时和甘露降是天不爱其道也地不爱其寳者谓五谷丰醴泉生器车出也人不爱其情者皆尽孝弟及越裳至也
  呉澄曰大顺之应如此亦无他故而使之然盖由先圣王能修治其礼而达之于礼之义以教天下之人体实理于心而达之一身之顺充而为天下国家之顺之故也
  【臣】按礼运之极言瑞应止于此圣王所以顺必兼天地人为説则经所谓则天之明因地之利以顺天下者是也所召之祥亦以德居其至道握其要则三才之理两间之气无所弗顺非必如纬书所云王者有其德则有其瑞也记礼运者以礼为义之实而以仁为义之本即以为顺之体仁孝合一【臣】前引先儒之説而论之详矣然则烝烝至性肃肃悚悚为顺之体博爱广敬为顺之用明于顺则不敢恶慢不悖德礼故曰然后能守危危与顺相对犹经言以顺则逆也经既云通于神明光于四海无所不通则醴泉膏露器车马图之属特余事耳顾无其德而妄命之与伪为之者实难已故曰此顺之实也
  礼器天地之祭宗庙之事父子之道君臣之义伦也郑康成注曰伦之言顺也
  陈澔集説曰王者父事天母事地故天地宗庙父子君臣四者乃自然之序故曰伦也伦不可紊故顺次之
  【臣】按经言天明地察神明彰矣宗庙致敬神着矣又曰父子之道天性也君臣之义也分之有四合之则一经两言顺天下一言顺民一言敎礼顺又引诗言四国顺之而其所谓以顺则逆者则指立敎之人也故一人之顺天下之顺也记礼器者其知经义乎
  郊特牲隂阳和而万物得
  孔頴达疏曰和犹合也得谓各得其所也若礼乐由于天地天地与之和合则万物得其所也
  方慤曰乐由阳来礼由隂作独隂不生独阳不成生成相济其气乃和和则万物不失其性矣
  【臣】按此诸侯为宾之礼上文言易以敬也易者和易敬者严敬此乃礼乐之实也不敢恶于人故易不敢慢于人故敬易以敬所以安上治民移风易俗者也而阳舒隂惨一阖一辟使万物各得其所而天下大顺矣记于诸侯为宾之礼而发隂阳和而万物得之义者经曰昔者明王之以孝治天下不敢遗小国之臣而况公侯伯子男乎以是而得万国之懽心以至于天下和平灾害不生祸乱不作则礼乐之用于宾主之间而其应至于隂阳和而万物得自然之理也
  乐记乐至则无怨礼至则不争揖让而治天下者礼乐之谓也
  郑康成注曰至犹达也行也
  【臣】按无怨争者经所谓民用和睦上下无怨也爱亲之爱岂不与天地同和乎敬亲之敬岂不与天地同节乎大乐必易大礼必简简易非即经所谓至德要道乎揖让而天下治非所以顺天下乎不怨不争是之谓大顺之征
  昔者舜作五弦之琴以歌南风防始制乐以赏诸侯郑康成注曰防欲舜与天下之君共此乐也南风长养之风也以言父母之长养己其辞未闻也
  孔頴达疏曰南风诗名是孝子之诗南风长养万物而孝子歌之言已得父母生长如万物得南风生也舜有孝行故以此五弦之琴歌南风之诗而教天下之孝者也此诗今无故郑注云其辞未闻也防是舜典乐之官欲天下同行舜道故歌此南风以赏诸侯使海内同孝也郑言其辞未闻则非凯风之篇也熊氏以为凯风非矣按圣证论引孔子家语难郑云昔者舜弹五弦之琴其辞曰南风之薰兮可以解吾民之愠兮南风之时兮可以阜吾民之财兮郑言其辞未闻失其义也今按马昭云家语王肃所增非郑所见又尸子杂説不可取证正经故言未闻也
  【臣】按舜欲以孝治天下而以南风之长养万物喻父母之长养已盖其所托者近而易知欲令众庶兆民皆习此歌以感发其孝思故以与诸侯而使其国之人皆得而歌之故疏言使海内同孝也海内同孝大顺孰过是乎今世所传南风之辞必非舜作而卫之凯风盖七子之自以不得乎亲而依仿舜之古调而作欤孟子论凯风之不怨而卒之引孔子曰舜其至孝矣五十而慕必孟子之时南风未亡因七子之凯风而遂及舜之南风也
  故乐行而伦清耳目聪明血气和平移风易俗天下皆宁
  郑康成注曰言乐用则正人理和隂阳也伦谓人道也
  【臣】按庆源辅广曰伦清言人之伦理清明而无暧昧昏乱也自一人之身而言之则耳目聪明血气和平自天下之大言之则移风易俗而天下皆宁乐之功效至此极矣盖伦清者亲义序别伦类皆清美也耳目聪明则能视于无形听于无声血气和平则能下气怡色柔声婉容也敝恶之风自然变易昬乱之俗自然改革矣顺之至也故天下皆宁
  夫古者天地顺而四时当民有德而五谷昌疾疢不作而无妖祥此之谓大当
  陈祥道曰天地以顺动则四时不忒是天地顺利然后四时各当其分也民有德人之和也五谷昌天地之和应之也如此灾害不生而无疾疢祸乱不作而无妖祥合是数者无适不当则三才之理岂得不谓之大当乎
  【臣】按此子夏言作礼乐之本必天下大顺而后可以作礼乐而礼乐之用又足以致天下之大顺圣人豫顺以动是以作乐崇德天地顺而四时当是天地如之也民有德五谷昌天下和平之象也陈氏亦以疾疢不作配经文灾害不生无妖祥配经文祸乱不作此之谓大当此之谓大顺之征也
  祭统贤者之祭也必受其福非世所谓福也福者备也备者百顺之名也无所不顺者之谓备言内尽于己而外顺于道也忠臣以事其君孝子以事其亲其本一也郑康成注曰世所谓福者谓受鬼神之祐助也贤者之所谓福者谓受大顺之显名其本一者言忠孝俱由顺出也
  孝者畜也顺于道不逆于伦是之谓畜
  郑康成注曰畜者谓顺于德教
  孔頴达疏曰畜谓畜养谓孝子顺于德教不逆于伦理可以畜养其亲故释孝为畜据援神契庶人之孝为畜五教不同庶人但取畜养而已不能百事皆顺援神契又云天子之孝曰就诸侯曰度大夫曰誉士曰究庶人曰畜分之则五总之曰畜皆是畜养但功有大小耳
  【臣】按无所不顺之谓备经所谓合万国之懽心以事其先王也父子之道君臣之义爱敬之交至也自天子至于庶人孝无终始而患不及者未之有也故分之则五总之曰畜要之顺于德教而已
  春秋西狩获麟【哀公十有四年】
  杜预曰仲尼曰文王既没文不在兹乎此制作之本意叹曰鳯鸟不至河不出图吾已矣夫盖伤时王之政也麟鳯五灵王者之嘉瑞也今麟出非其时虚其应而失其归此圣人所以为感也絶笔于获麟之一句者所感而起固所以为终也
  胡安国传曰河出图洛出书而八卦画箫韶作春秋成而鳯麟至事应虽殊其理一也易曰大人者先天而天弗违后天而奉天时舜孔子先天者也先天而天弗违志壹之动气也伏羲氏后天者也后天而奉天时气壹之动志也有见乎此则曰文成而麟至无见乎此者以为妖妄而近诬周南关睢之化王者之风而麟之趾关睢之应也召南鹊巢之德先公之教而驺虞鹊巢之应也商王恭然思道帝赉良弼得于傅岩周公欲以身代其兄植璧秉珪而武王疾愈啓金縢之策天乃反风出罪已之言荧惑退舍至于勇夫志士精诚所格上致日星之应下召物产之祥盖有之矣况圣人之心感物而动见于行事以遗天下与来世哉箫韶九奏鳯仪于庭鲁史成经麟出于野亦常理尔
  【臣】按庐陵李廉曰感麟而作春秋之説杜氏何氏程子谢氏吕氏张氏诸家多同絶笔获麟之説诸家皆不过以为所感而起因以为终而何氏独以为春秋之成文致太平托言太平而瑞应至故就以麟终焉此其异也文成致祥之説本于范氏而胡氏因之其意直以为孔子自卫反鲁即修春秋经成道备嘉瑞应焉而以天道终之比于关睢之应而能事毕矣盖祖于何休之遗也感麟而作书成致麟二义皆通虽朱子亦不敢指定然麟之为孔子而出则其理亦有然者也为孔子而出而孔子者天下万世之孔子也获麟者天下万世之嘉瑞而非鲁公十四年之嘉瑞也天下万世之君臣父子兄弟夫妇朋友之大顺之征而非敬王哀公之大顺之征也麟为夫子而出特记于春秋耳不必定为春秋一书夫子曰吾志在春秋行在孝经则亦可谓孝经为致麟之一节也纬书乃云孔子以此二经告备于天则是欲神其説而反诬圣人矣
  论语夫子之得邦家者所谓立之斯立道之斯行绥之斯来动之斯和其生也荣【莫不尊亲】其死也哀【如丧考妣】
  黄榦曰立之谓制其田里道谓道之以德绥谓抚安之立之固也动谓鼔舞之道之深也立之道之绥之动之皆圣人教化之施斯立斯行斯来斯和皆天下感动之速
  【臣】按博爱广敬孝治之全体大用也夫以爱亲之之心立之绥之则斯立斯来矣以敬亲之心道之动之则斯行斯和矣非至德孰能顺民如是乎夫子于经屡述昔之明圣惜未得于身亲见之也四者盖大顺之治故子贡称之以拟夫子
  中庸天地位焉万物育焉
  【臣】按朱子释礼运体信以达顺曰信是实理顺是和气体信是致中达顺是致和实体此道于身自然发而中节推之天下而无所不通也无所不通正用经语此节集注亦用顺字盖朱子亦以天地位万物育为顺之实也西山真氏有言如洪范所谓肃乂哲谋圣而雨旸燠寒风之时若应之董仲舒所谓人君正心以正朝廷正百官正万民而隂阳和风雨时诸福之物毕至皆是此理中庸十五章曰父母其顺矣乎二十章言顺乎亲有道反诸身不诚不顺乎亲矣尽人物之性而赞天地之化育顺之至也
  子曰父母其顺矣乎
  【臣】按此夫子读常棣之诗而赞之如此【诗已入兄弟之道一条】自天子以至于庶人和于妻子宜于兄弟而父母或不顺者未之有也由毛郑之解诗则于顺天下之义有可通矣毛传九族会曰和郑笺王与族人燕于堂上则后与宗妇燕于房中王之族人效王之亲亲与其妻子自相和好志意合和如琴瑟相应和于时兄弟既会聚矣其族人非直内和妻子又和好忻乐之至族人和则得保其家中之大小毛郑云尔者盖以为燕兄弟而赋其实也若以成王周公言之则夫子所谓父母顺者其文武姒姜在天之灵乎要自妃匹之际而至于宗妇内宗【同宗之内女嫁于卿大夫】自共父同懐之戚推而广之同姓宗族众而万邦逺而四海胥被和亲之化犹然关睢麟趾之德意矣当此之时太平刑措嫓美唐虞诚矣大顺之世而夫子以为始可谓之父母顺也己故顺逆之徴不在天下而在家庭也
  国家将兴必有祯祥
  【臣】按疏国本有今异曰祯本无今有曰祥何云如国本有雀今有朱雀来是祯也国本无鳯今有鳯来是祥也许谦曰祯者正也人有善天以符瑞正告之祥者详也天欲降以祸福先以吉凶之兆详审告语之诸经祥宇亦有兼善不善者亦有专属凶咎者此祯祥对妖孽言犹易言吉事有祥书言作善降之百祥也至诚之道始于事亲中于顺民终于顺天地万物故祯祥可必也祯祥者大顺之征也
  舟车所至人力所通天之所覆地之所载日月所照霜露所队凡有血气者【人类也】莫不尊亲【尊之为君亲之如父母臣】按此亦大顺之实也尊亲者爱敬之应凡有血气者皆资始于父受形于母亦皆资始受形于干父坤母故极于所至所通覆载照队而爱敬之道无所不通也
  诗【商颂烈祖之篇】曰奏【进也】假【格同】无言时靡有争是故君子不赏而民劝不怒而民威于鈇【莝斫刀也莝音剉】钺【斧也】
  诗【周颂烈文之篇】曰不显惟德百辟【诸侯】其刑之是故君子笃恭而天下平
  朱熹集注曰笃恭而天下平乃圣人至德渊防自然之应中庸之极功也
  【臣】按赏劝怒威乃圣人之政教孝治天下者所不废也烈祖诗所云几于不肃而成不严而治矣渊防之至德非孝德乎民用和睦上下无怨故烈文诗言笃恭而天下平也二诗皆为得万国之欢心以事其先王四海之内各以其职来祭而作商周盛王之孝其大顺之徴见于颂者可考也
  【臣】又按是经之作夫子为脩道立教以降德于众庶兆民者究其极寻其源非匹庶闺门抑搔疴痒循饰盥潄之事故其功效之远感应之神亦非幽通竹笋防致江鱼之细防者也盖宇宙顺逆之机缄生民理乱之根柢系之矣以人心之一顺一逆而分世道之一理一乱其为黙运而潜移之非有他术亦曰孝而已矣孩提知爱稍长知敬五等之人未之或殊故博爱广敬顺天下之事为也尽爱尽敬顺天下之主宰也和睦无怨灾害不生祸乱不作顺天下之气象也诸侯宾服卿大夫师济交让士慎修职业庶人耕凿饮食顺之质也隆礼盛乐郊坛明堂降神格祗享时思纯嘏介休洊臻叠告顺之文也夫子追维昔者称圣明为经发端盖亦有志未逮之辞乎虞夏之交成康之际大顺之时矣祗载允若永世嗣服之孝醖酿委积而成焉者也旷古以来于斯为盛若后世史书所载祯祥之记盖未足深信惟六经之言无可疑者【臣】是以録大顺之征而止于经也
  以上大顺之征



  御定孝经衍义卷一百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立即注册

本版积分规则

Archiver|手机版|小黑屋|私人站点 ( 冀ICP备2023028127号-2 )

GMT+8, 2025-7-3 19:11 , Processed in 0.422183 second(s), 21 queries .

Powered by Discuz! X3.5

© 2001-2024 Discuz! Team.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